突然一阵枪响从我身后的甲板传来。铁制子弹击中了风巫师的船帆，船帆成了碎片。我很震惊，看到船只晃动，那个人掉进了河水里。过了一会儿，一阵硫黄的烟味随风飘过，我被呛到了，眼睛里溢出了泪水。船长愤怒的吼声和上面甲板上刺耳的笑声几乎同时到达我的耳膜。那两个年轻的贵族站在上面的甲板上，彼此的胳膊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带着醉意为他们的恶作剧放声狂笑。我回头看风巫师的船，什么也没有了，只有黑夜和河水。

我转向父亲，充满了恐惧：“他们杀了他！”

罗舍船长跑向那个登上甲板的梯子。船上有一个平原人速度更快，他没有用梯子，而是从船舱爬上上面的甲板，一把抓过了他们的枪。撑竿人狠狠地把枪从他们身边夺走扔掉了，枪飘在了船边的河上，溅起了水花，然后就沉了下去。那个向导，或许听到了枪声，很快出现了。他抓住那个平原人，用他的语言跟他交谈，船长匆忙爬上梯子的时候，他正要用力把平原人从那两个人身边带走。一上到甲板上，另外一个平原人就发疯似的沿着整个平底船来来回回地跑，仔细搜寻着河中任何风巫师的踪迹。我跑到船舷边，尽可能地伸长脖子瞭望。在夜­色­里，我勉强只能看到我们的航迹。“我看不见他！”我大声喊道。

过了一会儿，父亲也和我一起趴到了船舷边上。他抓住我的胳膊：“我们去船舱，奈瓦尔。这不是我们做的，我们应该置身事外。”

“他们朝风巫师开枪了！”我的心脏还在因为刚才发生的事而怦怦狂跳，“他们杀死了他。”

“他们朝他的船帆开枪，铁制子弹只是破坏了他正在使用的魔法。仅此而已。”我父亲强调。

“可是我却看不见他了！”

我父亲望了望河水，然后用劲拽着我的胳膊。“他也许已经游到岸边了，他可能现在远远游离我们的船尾了，所以你才看不见他。赶紧走。”

我跟着他，却是很不情愿。在上面的甲板上，罗舍船长朝那个向导咆哮道“拿下这两个醉鬼”。肇事的年轻人中的有一个却大声抱怨扔到河里的那枝枪有多昂贵，要求船长赔钱给他。上面甲板上的撑竿人用他自己的语言大声地嚷着什么，愤怒地挥着拳头。船长仍然站在他和其他人中间。

我跟着父亲麻木地回到我们的房间。我们一进去，父亲就点亮了灯，牢牢地关上了房门，似乎这样就可以同外面隔绝。我下了决心说：“父亲，他们杀死了那个人。”我的声音颤抖着。

父亲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很平静：“奈瓦尔，你不知道事实如何。我看见子弹弄碎了船帆。但是即使有东西碰到了他，在那个距离也不大可能穿透他的皮肤的。”

我突然对他的理智失去了耐心：“父亲，即使他们没有击中他，他们却很有可能使他坠入水中。这有什么区别？”

“坐下！”父亲命令道。我坐下了，不是因为我愿意听从他的命令，而是我的腿在一直发抖。“奈瓦尔，听我说。我们不知道子弹有没有击中他。我们不知道他有没有淹死。不幸的是，目前我们的船受水势控制。我们没有办法回去确认他的死活。即使我们可以返回，我也怀疑我们是否可以找到他。如果他活着，他也许已经游到岸边了。”他重重地坐在他的床铺上，面对着我。

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说了，看到风巫师时的震惊和那两个猎人残忍的行径在我心里起着剧烈的冲突。我很希望父亲说的话是对的，巫师逃脱了死亡。但我仍觉得深深受到了伤害，他们连想都不想就扼杀了这样一个奇异的场景。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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