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迷雾,
百年地府。
迷雾散处,
蝠蛇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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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得得。
春日,艳阳佼好,郁郁葱葱的山林间,一匹黑马正攒足狂奔!马背上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娇倩少女。此时山林间百花斗艳,春景盎然,这少女却视若无睹,只顾催马疾驰。她容貌清丽,而神色惊惶,不时地回头匆匆望一眼。
突然,马儿前足势崩,栽扑在地。少女被甩出,在地上翻滚数圈,待她爬起身时,早已头破血流。那马儿口吐白沫,呼呼喘气,眼看不活了。
这时,一个驼背老妇迎头赶来。
这老妇骨瘦嶙峋,且驼得厉害,前胸几乎贴着肚脐眼,背上一个驼峰高高隆起。她手中拐杖在地上一杵,便腾飞三丈来远,跃到少女面前,将一只枯瘦的手爪指向少女。
她的嗓音便如她的身躯一般破烂得嘶哑:“还我宝贝石头!”
少女心里真是一百二十个愿意还。
这驼背老妇已追了她一天一夜。
少女来自北方品家。说来奇怪,这品家近三代只出男丁,只少女一个女孩。且这少女生得雪肤乌发,面容姣好,又天资聪颖,因而品家上下无不将她捧若珠宝,却也惯得她骄纵。
三月前少女在家中闯出祸事来,受了父亲责罚。她心里不服,夜里偷听父母说话,却意外听到自己原不是品家骨肉,而是十年前父亲在南方游历时,在路边偶然捡回nAd1(
少女自是可惊可愕,当晚打包了盘缠,牵了坐骑,偷出家门,辗转来到南方。
一日,少女在街头闲逛,遇见这驼背老妇在路边乞讨,便施舍了一小锭银子。一帘青丝从少女脖子上滑下,露出了她颈后的一个铜钱烙印。那老妇不看银子,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烙印看,一对皱巴巴的小眼睛放出狂喜的光来。少女只当这老妇大惊小怪,不曾疑心,不悦而去。夜里,少女在客店睡得正香,这驼背老妇却从窗户蹿进,阴恻恻地找到她的床头。
少女受惊而起,拔出身旁佩剑,一通乱刺。不想这驼背老妇眼瞅着七魂八魄都不齐全,身手却十分敏捷,将少女刺出的剑通通避过,口中无端嘶喊:“还我宝贝石头!”
她形容枯槁,神情凄厉,俨然就是从地狱里逃出的恶鬼。
少女身上汗毛根根竖起,慌忙逃出房间,跳上马背就跑。一口气跑出二里地,自以为甩了老妇,一回头,却见那老妇就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如今,少女在这郊野里已跑了不知多少里地,将她爱马累死,竟仍不能甩了这驼背老妇。
“什么石头?”少女再三尖叫,“我给你,我给你!”
那老妇却又不答,伸出一只老手来抓少女。少女翻身跃起,勉强避过,只觉手软筋麻,已难支撑。
这时,突然一个男孩从路旁的树上跃下,对着这老妇连环踢出几脚。这男孩看上去只有十岁光景,却腿法凌厉,逼得那老妇节节败退。男孩一时踢退老妇,叫声:“大姑姑、二姑姑快来!”
黑影一闪,一名女子已立在男孩身旁。只见她劲装结束,生得五官干练,长身琼立,英气逼人。若不是那男孩叫出一声“大姑姑”,任谁都要将她当作个俊俏男子。只是她印堂晦暗,似有暗疾在身nAd2(
“咦,”这男妆女子奇道,“这不是姬老太婆吗?怎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驼背老妇见了她,面露惧色,欲要退去。这时,又一名绿衣女子赶到,拦住老妇去路。这绿衣女子三十上下模样,肌肤润泽,双颊生晕,一对迷离的新月醉眼,极尽惑媚之相。她见了老妇,亦诧异道:“竟然是你,十年不见,还干这等拐带人家子女的勾当。今日须饶你不得。”
这些人竟都认得这驼背老妇。
少女见总算有人来主持公道,心下一松,昏死过去。
第二天清晨,少女被一串清脆婉转的鸟鸣声唤醒。她睁开眼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木屋里,清早的阳光明丽丽地从窗户洒进来,屋里一派冲雅素净,纤尘不染。
身上的伤已被一一包扎,佩剑就躺在她的身旁。少女一把攫起佩剑,跳下床,打开房门,忽然一片连绵山脉映入眼帘。
少女又惊又奇,跑出院门,四下张望,原来这木屋处在群山之间,建在一个平缓的山坡之上。这山坡树木稀少,因而十分开阔。一条溪流从屋旁经过,溪上架一座木桥,对过则是一个苍翠茂密的山林。再无其他人家。
少女暗叹:好个旷爽的所在!回头见院门上挂一个木牌,牌子上写“四襄居”三个字,暗想:这里的人家莫非姓襄?
这时,一个黄衣女子提着菜篮从溪旁走来,昨日那男孩在旁跟随。这黄衣女子二十四五岁模样,生一对杏仁大眼,小巧鼻,樱桃嘴,身材瘦削,微带忧容,眉宇间却隐隐透出一股严肃神气。
她见了少女,淡淡道:“你醒了。”
“是,”少女挺身而立,拱手道,“多谢姐姐搭救之恩。”
黄衣女子又淡淡道:“不是我救你nAd3(”径自进了院门,往屋里去了,却将少女撇在身后。
男孩驻足笑道:“这是我四姑姑,我四姑姑不爱说话。”
少女撅撅嘴,问男孩:“你有几个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