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为什么啊?”我有点奇怪。
“因为我父亲在我们摆满月酒的那天,失踪了。”白云瑞淡淡地说。
“对不起。”我伸出手去拉他的手。
他反握住我的手,对我微微笑笑说:“不要紧。”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我还是好奇地追问了一声。
结果白云瑞看着我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后来东听一句西听一句的猜了个大概。”
原来那天,白府为一对龙凤双生儿摆满月酒,前来道贺的乡绅名士,各界贵胄络绎不绝,白府存仁堂大厅开了流水宴,宴席从早晨一直摆到傍晚。就是在傍晚时分,忽然来了两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他们风尘仆仆地赶到,白云瑞的父亲(为叙述方便,后文就称白老爷,祖父称白老太爷)看到他们非常的意外,想来是没有想到他们会专程赶来。
他们也送了贺礼,就喝了一杯满月酒,跟白老太爷和夫人见了礼,然后就匆匆告辞要回客栈。
当时白府大院前后好几进的房子,客房自然是备了许多,当时白老爷自然不能让远道而来的朋友去住客栈,于是就禀明老太爷,要去客栈拿回朋友的行李安顿在家中。
当时酒席已经渐渐散场,宾客也走得差不多了,白老太爷就允许了,还说自己看着这边的场子。
结果白老爷一去不复返,深夜也未归。白家遣人去他们所说的客栈问了问,结果根本没有这两个人入住。随后白家翻遍了全城的客栈,都没有这两个人和白老爷的踪影。
白老爷就此失踪了二十年。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本来精神矍铄说要看着孙子娶媳妇的白老太爷焦虑成疾,在动用所有人脉和关系查找两年没有一丝音讯之后,郁郁而终。不久白老夫人也因病跟着老爷子去了。
白云瑞的母亲,现在的白夫人骤然间像老了十岁一般,但是她仍然支撑起了白家,带大了白云朵和白云瑞。
白夫人一直认为那带走他丈夫的“两个朋友”很有问题,怀疑是他们以亲近之人的身份谋害了自己丈夫,于是,白家这个书香世家从白云瑞这一代寻访名师,从小习武。
习武的过程就不必细说了,每一个后来武功很牛的人哪个不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啊!
而且就白云瑞的说法,他拜的还不只一个名师,就是在长大后游历四方同时也打听自己已经“希望渺茫”的父亲的下落的时候,他也是四处寻访名师指导武艺的。
这时候我忽然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而且没经过大脑的时候就先从嘴里问了出来。
“那你和温大哥谁的功夫厉害啊?”说完我就自己郁闷了,可叹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我也收不回来了,只好自己在那边低着头忏悔。
“月亮谷是个很神秘的所在。”白云瑞似乎并没有因我的问题而困扰或者是多想,他用一种沉思的目光看着远处说,“自从温碧游行走江湖,月亮谷才被人知道个名字,知道九灵玉露,知道势力庞大的温家。其余的月亮谷的任何事情,都无从得知。”
白云瑞看看我说:“所以你的问题,我和你的碧游哥哥哪个更厉害些,我也不知道,我们毕竟没有生死相搏过,虽说切磋过几次,前些天也交了手,但是我只能说他从未使过全力。当然我也是留有后手。只是不知道这个余力谁留得更多些。”
我听到他说“你的碧游哥哥”时把头又低了低,他笑道:“夕颜,要是让我选的话,我希望他比我厉害,最好武功要高很多。”
他笑笑说:“因为你天性同情弱者,你一定会站在我身边。”
我仔细看看他,心想难道男人也会没有安全感吗?
接着我又想了一个问题,然后也没有安全感了。
白云瑞可能是感觉到我神色有异,于是赶紧问了一句:“夕颜,你想什么呢?”
我顺口就回答了,我说:“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好生养的那一类型。”
然后某人开心地大笑起来,笑的声音之大,连拉车的马都震惊了,车里陡地一晃。
我发现自己真是弱智啊,说话怎么不经过大脑啊?这是啥意思啊这是?
果然,白某人畅快地笑完之后,凑到我耳边说:“夕颜,你想知道答案吗?”
“不想不想。”我吓得连连摆手。
他呵呵笑着说:“你啊,不是不想,是很想,很敢想。”
我怒瞪他一眼,他接着小声说:“你是敢想不敢做。”
我彻底红了脸,以前怎么没发现白少爷有登徒子的潜质呢?
又走了一会儿,马车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
赶车的小厮敲了敲车壁在外面说:“少爷,前面有个竹林,还有条小河,咱们是不是休息休息吃点干粮再走?”
“嗯,好,到了那边你先去收拾一下。”白云瑞回答。
车又前行了几十米的样子就停了下来,白云瑞卷起车帘,外面正是正午左右的样子,阳光很烈,不过竹林里倒是不是很热,可以看到不远处有条小河。
白云瑞先从车里拿出一张凉席和一张毯子来,在竹荫下铺好,又来扶我下了车,小厮已经奉命去打水了。
白云瑞接着从车里拿出食物来。
干粮是馒头和饼,还有一些能放得住的肉干之类,这没水还真没法子吃。
看到小厮打来的清凉的水,我又是一阵感叹。这要是在现代,不知名的小河里面的水,谁敢喝啊?就是知名的小河里的水,有人敢喝吗?
喝了两口水,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刚才在马车里虽说空间不小,可是跟他腻歪在一起,总觉得有些闷热。
白云瑞起身去车厢里拿出了个小炉具,我看了笑着说:“你还嫌不热啊?”
小厮也好奇地问:“少爷,你要熏香?”
白云瑞径自点上了火,里面的炭不是烧完全的,这时候又冒出点火苗来。
上面一个盆子大小的小铜锅。
白云瑞加水进去之后,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帮着把肉干啊,腊肠啊,也扔些进去,又将饼撕成小块小块的,也泡进去。肉干之类的是腌渍后风干的,本身就很咸,于是一会儿工夫之后,一锅小“乱炖”就好了。
白云瑞已经削好了竹筒,我盛些进去,先递给了白云瑞,又递给了赶车的小厮,他连连摆手不拿,说吃干粮就好了,然后拿着水壶和馒头走远了些。我给自己盛好之后,又拿起他的那一竹筒,送了过去。
他这时知道我是诚心给他吃的,千恩万谢的接了过来。
舒舒服服地吃着午餐,我想起绿月来,刚才那小厮的态度,基本上就是初始的绿月。
不知道她跟水生过得好不好?
应该是琴瑟和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撒网捕鱼,种花喂鸡,恬淡幸福的吧?
想着想着,恍惚中就听到绿月在喊小姐。
我哑然失笑,正要告诉白云瑞我想着绿月就听到她声音了的时候,一转头,就看到了绿月和水生从竹林那端走了过来。
走路踉踉跄跄,身上绑着绳子。
我大惊之下,慌忙站起。
白云瑞拉住我的手,戒备地看着四周。
竹林里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
阴魂不散。
苗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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