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是很想……”我的确是很想回去,可我也得回得去啊!
可是他没有等我说完便出声打断了我:“夕颜你万不可冲动,你在这里不要乱走,我马上去找白云瑞!”
我好笑地伸手想要阻止他,却听到白云瑞的声音自暗影中传来说:“不用找了,我在这里。”
温碧游看看我们,叹口气说:“我得回去查收一下谷外的情报,你们好好谈谈,夕颜,你千万不要冲动。”
说罢提气纵了出去,几个起落,消失在朦胧的黑暗里。
“夕颜……”白云瑞嗫嚅着开了口,“你当真要走?要离开我?”
“你跟着来做什么,身上还有伤。我,我是一个没有家的人,又能走到哪里去?”我还是忍不住担心他的伤势,受伤到现在,何曾好好休息过啊!
“夕颜,我错了。”他上前两步说,“我实在是不该那么问,也不该那么想。”
“可你还是那么想了,最终也是问了出来。”我接话说,“没有什么该不该的,你会这样想,自然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对你不够好不够用心,对他不够狠不够决绝。”
“夕颜!不,你别这么说,我想通了,真的是我错了,是我小肚鸡肠,胡思乱想。你若是对他有意,在沈府又怎会和我并排跪下请求成全?你若是对我不好,又怎会看我重伤挂彩昏厥呕血?你若是对我无意,又怎会、又怎会肯,又怎会肯让我……”
他说得吞吐,我听得费劲,脸上渐渐有了不耐。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接着小声说道:“又怎会让我亲吻爱抚、羞涩甜蜜?”
他接着说:“你只是心太软。你只是念着恩。我却误会你,猜忌你,是我不好!你打我吧!”
说完拉起我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掴去。
我使劲地回缩,但怎敌得过他的力气,啪得一声脆响,一耳光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脸上。
他仍旧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嘴里讨饶:“夕颜,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发誓,再也不会这样了。其实,四年后与你重逢的时候,我就下了决心要改好脾气,一定要像碧游那样,沉稳老练,温柔对你,只是我,总有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些气人的混话然后再后悔不已,你就饶了我这次吧,好不好?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那一耳光的声响回荡在我心里,本来就郁结着的那片阴霾在这阵响声里翻滚起来,搅得我心中莫名的难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觉得压抑得不得了。
忽然就觉得忍不住了,蹲下身子,抱住膝盖就抽泣起来,边哭边含糊地说了一句:“我,我,向哪离开?我,我,无处可去。”
说完这句,真真觉得伤心得无以复加,心里的那团阴霾悄悄转换成了一股带着悲痛的潮水,随着这句话涌向四肢百骸,痛苦的同时,却也散了开来。
终于找到了一种发泄方式,早知道只要哭出来心里就不再那么难受,我又何必一直压抑到此时啊!
我痛快地哭了起来,虽然在夜里不好放声,但眼泪恣意地流着,好像这六年我都不曾这么恣意地流过眼泪,竟然有种越哭越舒服的感觉。
白云瑞也默默地在我身边蹲了下来,他不敢碰触到我,却恰到好处地让我感觉到他的存在。
不知道流了多少的眼泪之后,终于,心里亮堂起来。
没用白云瑞招呼,我自己从膝盖中抬起头来,仰着脸,用袖子擦干脸上残留的泪水,站直了身子,看了蹲在一边的白云瑞一眼,指指山岩说:“送我上去!” Qī.shū.ωǎng.白云瑞连忙站起来,微蹲下身子说:“背你去吧,天黑,上边状况不明,别被山石碰着了!”
我趴在他背上,他又仔细看了几眼,然后几个起纵带我上了山岩。
大大的月亮就在眼前,我从他背上下来,将双手拢在嘴边,对着月亮大喊了一声:“这有什么!我不在乎!没有家嘛,随时可建!无处去嘛,走哪算哪!”
想了想,又握紧拳头,加了几句七拼八凑的句子来表达感情:“处处无家处处家,以天为盖地为庐!”“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哈哈哈哈!”
“哈!呵呵!啊!哈哈!”
山岩下面居然传来了好几个人的笑声,男男女女似乎都有,不知道有几个。
而我旁边的白云瑞也嗤嗤地笑个不停,本来压抑着的,但是听到下面的笑声后,终于爆发了出来。
我愣怔。惊愕。吓了一跳。
哆嗦着问了一句:“谁?是谁?!”
滑火石的声音,山岩下,离我刚才哭的地方不远,几盏灯笼亮了起来。
苗青青手中就拎着一盏最大的灯笼,火光下她用一种很说不清楚的古怪目光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往白云瑞身边凑,他拉住我的手也看着我忍着笑说:“别怕。”
然后,山岩下传来了木南风的声音,他对温碧游说:“少谷主放心,不必把脉,郁结已散。”
温碧游酷酷地“嗯”了一声,跟了句:“毋庸置疑。”
我想想自己说的那最后几句“豪言壮语”,脸上微红,下意识地转过脸,福低了身子,白云瑞忍着笑意,伸出手拉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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