桫椤吧仍在装修,小米去到那里看了看,叮嘱了一下有关的负责人,她也没去汽车公司那边。她给黄易打电话,只说太累了,想出去旅游,黄易果然说,现在这么忙,不等他讲完,小米就打断他的话说,我自己想去,就挂了电话。
小米也不知道去哪,她没有目的地,她想随意乱走,漫无目的。她不想在去哪的问题上太有理性,虽然与一切理性的东西格格不入的地方,应该是最好的疗伤的所在。她也没有打算去太叫人把从前的记忆都会搞模糊和遥远了的地方,因为那样的无奈太真实和残酷。她现在不知道什么叫忘却,她要求自己的,其实也就是自己可以忘却,她要到任何叫城市的地方,但却和自己身处的城市的感觉有所不同,会有一些心事,但不要总怀揣着心事。去西藏的火车刚刚开通,但小米觉得现阶段她的心性杂质太多了,不适合,也不想凑热闹。
旅游卫视一栏叫“行走”的节目的广告词小米印象很深,上面说“路有多远就走多远”,还说“眼界改变世界,行走改变命运”,她看到里面“行走”的人们已经走到印度克什米尔什么的,还有的走到中蒙边界的魔界地带,都是彼此素不相识的同行者,有些惊讶。
但小米还没有去克什米尔的愿望,或许,以后就会有。她只想到处乱走,随心依性。她想她会把心里的郁闷挥散开的。
买火车票时,对方问去哪,几个人?小米心里闪过一丝愁怅,是一个人,以前她怎么从未想到过和另外的男人去单独旅游呢。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忙些什么,好象从未有过这想法,因为没时间和精力吗,好象不仅仅。
她跟着前面的人买了去北京的车票,那里并不远,小米选择它,是不是觉得走的不远,心里就踏实一点呢。紧跟在小米身后的女孩买了去昆明的车票,这使小米想到从前很想去的大理丽江泸沽湖,但小米觉得那些地方是有完美心情才能去的所在,距离她现在的心情太遥远,她许多次的期待,却不该是在此心境下凄凉地实现的。
这时,小米想,我自己对独自旅游期待着什么?显然,她一丝一毫的邪念都不存在。也许,当一个人失意、失恋、失去亲人,特别可能期待在旅途中有一次艳遇,假如孤独枯燥的长途跋涉里会有这样一道风景,那当然,应该是给人慰藉和美好憧憬的。但小米一点也不需要。她觉得她现在终于是只属于她自己的,以后和将来,至少在她想自己只属于自己的时候就更应该如此。
她象一个路途中的人,穿着棉织的背心和及膝的短裤,背着双肩挎的行囊,脸上带有一种若有所失的落寞。在熙熙攘攘的北京火车站,她茫然四顾,突然觉得这情景如同许多年前的情景,多少年前了?她也是这样的打扮,在茫然四顾间等来了她渴望相见的爱人,就是陈斌,现在,她等谁呢。小米呆愣了一会儿,觉得象有人发觉自己的情形了,正有眼睛盯着她,赶紧随人流奔广场外走,她从火车站一直往北走,一辆出租车跟过来,小米上了车。她还记得往东单对面的胡同里拐,胡同口有一家小旅社,是一座五十年代俄式的旧建筑,去到那里,果然还有,这一次小米才知道它叫建兴宾馆。七年前,她和陈斌在一起时,就租在这座老式建筑的后面的大杂院里,她每天早上要到胡同口买豆浆油条,有时晚上,他们俩就在建兴宾馆四川人经营的对外餐厅吃毛血旺,小米那么能吃辣的,跟这段生活太有关。
冥冥之中,她无意间在顺着她的爱情线重新行走。她在她曾住过的地方,仰望到了一片高楼大厦,她不知道这群楼是什么时候盖好的,看了看也判断不出新旧,盖了几年。她走进建兴宾馆花300元要了一个房间,进了屋,她把自己一古脑儿脱干净,好好地洗了个澡,换上一件真丝浅花的连衣裙,去到餐厅吃饭,她只点了一碗饭和毛血旺。吃过饭后,小米从长安街的地下通道走到东单,象七年前一样,在淹没在胡同尽头里的,北京老家居改装的小电影放映室里,看了场电影,是正火爆的《疯狂的石头》,她记住了里面的台词,“城市是一个母体,我们生活在她的子宮里”,然后一个老女人说 流氓”。她还记得她最后一次和陈斌在这里看的电影是《甲方乙方》,她也永远记住了那里面最后一句 台词,是葛优的经典话语, “1998年就要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回到宾馆,小米睡的很沉,梦里,有一个男人总跟她吵架,但不知在吵什么,场景却是从前跟陈斌租住的房子,很狭窄的里外间,过道很难走,让已经绷好刷了立德粉的画框架子堵住了,里面屋只能放一张床,紧挨着门,正对着门有一扇窗,窗外是去公共厕所的唯一小过道,每晚有男人的咳嗽声传过来,有时小米半夜突然惊醒,那声音仿佛就出自屋里,叫她竦然。
但跟他争吵的男人起初面目是陈斌,后来就变成了黄易的脸。
小米第二天早起去到中山公园坐了一个小时,然后,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又到了动物园,到了那里,她突然对进去毫无兴趣,就在门口打了个车,直奔石景山游乐场。那时候,小米曾经和陈斌来坐过过山车,小米现在就想独自坐一回,看看自己还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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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帜1,可疑的爱情(20)
她刚上去还很怕,心跳腿颤,可当车飞转起来,她忘记了害怕,飞翔中觉得捆在全身的束缚象绳子在自动地一条一条地绷断,心儿舒展的象长了羽翼的大鸟,正轻展美丽的腰身随着风儿飞扬。
小米原来想晚上去地坛夜市转转,可是从石景山回来,觉得有点累了,洗了澡一下子就睡过去了,到了晚上7点才醒。她把这两天北京的行程理了理,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自己象一个逃学跑出来的大孩子,一古劲地这玩那玩的,玩的有点蒙头转向,想想,怎么也没有个旅游的意思在呀,一下子就觉得北京没意思了,该走了,接下来去到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