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丫头,就是心善,如果当初听我的,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轻叹一声,沈苍南宠溺地拍拍她的胳膊,“算了,以前的事情不说了,时候不早,你也会睡上一会儿吧!”
二人重回房中,冷宁将西厢闲置的床铺收拾出来,又帮沈苍南铺好被褥,转身想要回东厢与天赐同睡,直起腰身却见沈苍南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眼底有滚烫的热切。
“娘!”
东厢屋里,天赐不知道是做梦还是醒了,突然轻唤一声。
沈苍南手抬到半空,终还是落下,挪到一边让出路来。
重回东厢,合衣拥住床上的天赐,冷宁随手灭了床边桌上的油灯,无声地轻吁一口长气。
闭上眼睛,她却并无没有睡,悄悄倾听着西厢的动静,暗暗思考着以后与这沈苍南如何相处。
西厢的灯,暗了。
极轻的脚步声缓缓靠近,终于还是在她的帘外停下,重新消失在西厢房内。
隔着帘子,冷宁只听得对面房间里沈苍南一声幽幽长叹,然后便是旧床被压住的吱呀声响,渐渐地没了声息。
翌日,冷宁早早就起了床,取出家中能吃之物,煮一顿丰盛早餐。
她刚刚开始忙活,西厢就有脚步声响,沈苍南一脸笑意地走出来,眼中微有血丝,显然昨夜没有睡好。
她在院中的灶台切菜煮粥,他就坐在树荫下的一块石头上,静静地看她。
不多时,天赐亦揉着眼睛走出来,乖巧地走到溪边洗手洗脸。
似乎是觉出他的生疏,沈苍南主动起身与他聊天,又问他几岁,读过什么书,看出天赐对他的鞭子感兴趣,更是毫不吝啬地取出鞭子来任他把玩。
“要是你喜欢,以后叔叔就教你鞭法,怎么样?!”
“好啊!”天赐立刻现出雀跃之色,“那天我隔着望远镜看得清楚,你出手杀人,一鞭一个好厉害!”
“望远镜?!”沈苍南疑惑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新鲜字眼,“那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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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通镖局!(1)
金凤城中,万通镖局!(1)
天赐立刻奔进屋去,将冷宁放在包袱里的望远镜找出来,送到他手上,“这是娘用水晶片磨出来的,用这个镜子,从这里就能看到那边山上的树叶!”
沈苍南听他说的玄乎,将信将疑地将一只眼睛凑到镜筒,竟然真的看到远处景物瞬间拉近,那感觉似极了传说中的千里眼。
“怎么样,我娘做这东西可厉害吧?!”冷天赐一脸得意地抱起小胳膊。
沈苍南重重点头,以他的头脑心智,自然不难想到这东西在偷窃和行军打仗之中都能发挥极大的作用,手中新奇摆弄,他还不忘向冷宁追问,“宁儿,你何时学会做这个东西!”
“我也是从走街串巷的一个老手艺人那里学来的!”冷宁自然不会道出自己穿越之事,随口敷衍着将粥碗放到桌上,“吃饭吧!”
饭桌上,沈苍南感叹着冷宁的手艺,边吃边向天赐讲起城中繁华,倾听着那些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鲜东西,冷天赐入神的饭都忘了吃。
“快吃完吧!”笑着夹一根菜到他的碗里,沈苍南一脸地宠爱,“等咱们进了城,叔叔一定带你吃遍城中美食,无论你想要什么,叔叔都会买给你!”
这一顿饭吃得极是融洽,冷宁捧碗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聊得亲热,心情也自然地愉悦起来。
这些年,她虽然极力给天赐创造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心中却总会遗憾天赐的成长中没有父亲这个角色。
想着以后他能见识更多东西,有最好的先生教书,身边也不再只有她这个每日伪装成爹的母亲,她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情不自然地坚定。
饭后,三人一同前往李久福家辞行。
冷宁只说沈苍南是她的兄长,昨天在镇上看到她,一路追到这里,李家三口不疑有他,听说她们呣子要随兄长回乡,心中固然千般不舍,却还是为二人高兴。
冷宁执意留下身上所剩银两,几番推辞,李家终于还是收下,一路将他们三人送出村口,抹着泪看着他们消失在山路尽头,仍不住感叹唏嘘。
☆、万通镖局!(2)
金凤城中,万通镖局!(2)
三人攀上村子对面的峰顶,冷宁拉着天赐一同看向山下李家村。
在银袋中,她已经留下字条,叮嘱李家三口最好尽快离开此地,因为担心走露风声,她并没有言明原因,也不知道这一家三口是否会听她的话。
等待许久,沈苍南终是忍不住催促,“宁儿、天赐,我们走吧,若再晚了,只怕城门就要关了!”
紧握着他的小手,冷宁语气深沉,“天赐,不管你走到哪里,都要记住这李家村,记得青儿姐姐,知道吗?!”
“天赐知道!”天赐懵懂地答应着。
许多年之后,冷天赐身居帝王高位之时,才终于明白,娘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而他也自始至终不曾忘记在贺兰山的层层青山里,有一个村子叫李家村,在那里,他交到了生平第一个朋友,也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关心别人。
擦干他脸上眼泪,冷宁的目光最后在住了一年多光阴的李家村上停留片刻,转身紧握着他的小手,脚步决然地随在沈苍南身后走上出山的路。
小儿天赐虽然心中不舍,却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强忍着没有回头,紧抿的小嘴,透着几分倔强。
呣子二人就这样手牵着手,一起踏上了未知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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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南北的贺兰山脉如一道天然的屏幕,挡住从塞外吹来的黄沙和寒风。
贺兰山外,戈壁荒滩黄沙茫茫,贺兰山内,望川平原却是土地肥汰绿树成荫,坐落在望川平原上的凤凰城更是如同这片大地的一只金凤,不公美丽非常素有塞上江南之称,更是北辽和西夏两国通往天星国的主要城市枢纽,繁华非常,几乎可与天星国国都紫微城媲美。
黄土官道上,车马来往,络绎不绝。
一辆普普通通的蓝色马车内,隐约传出年轻男子温柔悦耳的讲述声。
“传说很久以前,望川平原上并没有城市,有一天,有一只巨大的金凤鸟从遥远的地方飞过来,路过望川,见这里树荫片片美丽富饶,就停了下来,化成一座金色城池,人家就叫它凤凰城……”
☆、万通镖局!(3)
金凤城中,万通镖局!(3)
“那只金凤鸟是从哪里来的呢?!”稚嫩的男声童声,带着好奇打断那人的讲述。
“当然是从天上,因为那是一只神凤!”男子回答。
“那它为什么要变成一座城,做鸟多好,可以自由地飞来飞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童声里满是不解。
男子轻笑一声,缓缓道,“那是因为这只神鸟爱上了贺兰山,又不敢向它表白,所以才会化成一座城池,永远地守望!”
“这只神凤果然是只大笨鸟,这样守上一辈子又有什么用,人家贺兰山也许还不知道呢!”男童轻声鄙夷着,“如果我是那只神凤,一定会大声地告诉贺兰山,然后再把它变成一只神鸟,和我一起游遍天上人间!”
“哈……”赶车的汉子闻之也不禁大笑出声,“我听过不少大人给孩子讲这个故事,孩子们听完这故事总是感动于金凤的执着真诚,说这金凤是笨鸟的却唯有小公子一人!”
车厢内,沈苍南的目光掠过轻拥着冷天赐,隔着窗纸眺看着外面景色的冷宁,却是幽幽一声轻叹,“赐儿说的对,神凤守上一辈子贺兰山也许都不知道!”
感觉着他的目光,听到他的弦外之音,冷宁却只当没有听到,抬手指向远处那座在夕光下金光闪闪的城池,“赐儿,快看,那里就是凤凰城了!”
金凤变城,自然只是传说。
事实上,凤凰城当初建造之时,大量使用贺兰山开采的山石,因为这些山石中含有大量的金色云母,石头大多呈现淡金色,整个城墙也就自然成为金色之墙。
夕光下,高耸的城墙闪烁着片片金光,赫然就如同一座金色城池一样。
凤凰城是入关重镇,盘查自然也是十分严格,四人来到北城门外的时候,门外排队等候检查的车马早已经排成长龙。
好在,因为沈苍南的非常手段,通关文碟自然是小意思,一车四人并没有太废力气就通过城门处的例行检查,让不少等待之人艳羡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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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通镖局!(4)
金凤城中,万通镖局!(4)
穿过用同样的金石铺成的中央大街,在冷天赐不住声地感叹里,马车绕了几圈之后,在城北一处门廊高耸的园林外停了下来。
这车夫放下车凳挑起车帘亲自将天赐抱下车,又恭敬地请沈苍南和冷宁下车。
沈苍南先一步下车,又向身后冷宁伸过手掌,冷宁不好拒绝,只好扶着他的手下来,抬眼看向门廊,只见一方墨漆大匾,书着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万通镖局。
之前她带着天赐四处飘泊,对这万通镖局也是时有耳闻,知道这镖局是这几年新兴起的一座镖局,如今已是天星国最大最有名的镖局,不仅天星国从南到北每座城池都有分局,更是北通塞外西夏、北辽,南达大理、南齐,真正是应了那个名字,万里亨通,无处不达。
沈苍南带他们到这里来,很显然这镖局与暗宫之间不无关系,如此四通八达的镖局竟然是他麾下之兵,这沈苍南的势力如何不难想象。
为了方便行事,冷宁依旧是男装打扮,而沈苍南亦易了容,装扮成一位老年商客的模样。
车夫恭敬地向沈苍南作个揖,“几位到了地方,小人也该回去了!”
沈苍南随意向他挥挥衣袖,将一个小小的银包丢到他手中,“有劳老人家!”
虽沈苍南并未言明,冷宁却亦从这车夫眼神中看出他必然也是暗宫之人,所谓车夫的身份不过就是伪装而已。
所谓难得糊涂,沈苍南不说明,她自然不会点破,看车夫向自己行礼,冷宁也就淡淡向他点点头,拉着东看西看的天赐随在沈苍南身后走上台阶。
早有套着劲装的保镖护卫走上前,向沈苍南客气地一抱拳,“老先生是来送镖还是有他事?!”
沈苍南随手从身上取出一块牌子,玉色骨牌,霸气地刻着一个镖字,“老夫想要求见你家金爷,还烦小哥通报!”
护卫见了那牌子,眼中立刻添出几分恭敬之色,“几位先随我到偏厅等候,小的马上去请金爷过来!”
☆、万通镖局!(5)
金凤城中,万通镖局!(5)
言罢,他自带三人走进大门,绕过影壁墙,从宽大校场边的回廊穿过去,来到一处装饰典雅又不失精致的小偏厅入座,转身出去通报。
不多时,便有生得青秀的侍女送进茶与点心,天赐人小坐不住,捏了块点心吃着,人就从椅子上跳下来,行到厅外逗弄廊下那些养在瓷坛里的金鱼。
冷宁担心他不知深浅,也走出厅来在旁边照看。
不多时,就听得一阵脚步声响。
她抬眼看去,就见一位套着素色长衫的男子摇着纸扇穿过月亮门,身后还随着两个小厮。
这男子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长髯飘飘,步伐潇洒,看那五官眉眼,年轻时也必然是风流倜傥的人物。
“金爷,好久不见!”沈苍南早已迎出厅来,笑着迎向素衣男子。
猜到这位便是这万通镖局的主人,人称“聚宝贫”的金贤金先生,冷宁也忙着走到沈苍南身后,向金贤拱手行礼。
金贤的目光在沈苍南脸上片刻停留,显是认出他来,唇边扬起一抹了然笑意,“我说是谁,原来是沈老,你们二个快去通知夫人,就是沈老来了,另外再吩咐厨房里好好备一桌晚宴,我要与沈老把酒言欢!”
二个小厮答应着去了,金贤则大步走进来,将沈苍南和冷宁二人让进厅中坐下,而他自己则站在厅中,目光掠过廊上天赐看向冷宁,“这位是?!”
沈苍南哈哈一笑,“这位却是金爷的老熟人,我记得她小的时候,还和我一起偷过金爷的金鱼呢!”
金贤手中一直悠闲摇摆的折扇啪得合拢,转身慢慢走近冷宁,他的脸上露出难掩的激动,“您是……二小姐?!”
当初离出紫微城的时候,冷宁也曾经打听过关于雪妃娘娘的事情,知道她排行为二,家中还有一位哥哥姓雪名昭,当年也被墨川诛杀,听这金贤唤她二小姐,猜到他必然也是雪家旧识,目光看询问地看向沈苍南,见他轻轻点头,她便抬手揭下脸上面具,笑着应道,“金爷,好久不见!”
☆、万通镖局!(6)
金凤城中,万通镖局!(6)
看到她真容,金贤眼中最后一丝疑惑亦化成惊喜,挑袍跪到地上,他竟然向她磕起头来,嘴里还不忘感叹道,“真是苍天有眼,雪家血脉不断,如果老爷、夫人和大少爷泉下有知,也应含笑!”
见他突然俯地叩首,冷宁大惊,忙着弯身去扶他,“金爷何需如此大礼?!”
金贤坚持叩完三个头,这才从地上起身,“当年金贤这命是老爷所救,今日金贤混出些模样,却绝不会忘了本,无论什么时候,金贤都是雪家的仆人!”
“宁儿当时还年幼,只怕不记得此事了!”沈苍南笑着走过来,“雪伯父当年就看出金先生非是池中之命,虽然众人都极力劝他留人下来,他却执意让您另立门户,如若不然,只怕现在也不会这闻名天下的万通镖局了!”
“哎!”金贤长叹一声,一对眸子隐有痛色,“当年雪家之事,金贤不知道奔走了多少地方,无奈天子大怒,金贤也无能为力,如今每每想起此事,都会痛不欲生,还好找到二小姐,金贤也能将这一番家业还给雪家,要不然,只怕是到死都不能瞑目!”
冷宁赶忙拒绝,“先生说得哪里话,父亲当年不过济你一些金银,这万通镖局是您十几年来的心血,宁儿又怎么能接受?!”
“是啊!”沈苍南也随之附和,“先生心意我们明了,以后万不可再说什么将家业还给雪家的话了!”
金贤看冷宁态度坚决,当下只得无奈道,“也罢,反正以后二小姐要钱要人就是一句话,金某唯马是瞻!”
这厢冷宁和沈苍南还不及开口,三人身侧已经响起沈天赐娇嫩的童声,“那我想要那坛里的金鱼,先生可给吗?!”
“天赐!”冷宁垂声轻叱他一句,带着歉意看向金贤,“先生莫怪,小儿年幼不懂事!”
垂脸注视着被冷宁拉到身侧的冷天赐,金贤笑得一脸温和,“你叫天赐?!”
“正是!”冷天赐毫无惧色地点点头,“天是青天的天,赐是恩赐的赐,娘说我是上天给她的恩赐,所以为我起名天赐!”
☆、万通镖局!(7)
金凤城中,万通镖局!(7)
“天赐?好名字!”以金贤心智,不难猜到这孩子便是当年雪宁腹中之子,细细端祥天赐脸庞,他笑着问道,“你要那些金鱼做什么?!”
“娘说,鱼鸟乃是自然之物,不宜拘禁,我想要把它们放到河里去,自由自在的游!”冷天赐微扬着小脸,说得振振有词。
“哈……”金贤失笑出声,“小公子天性善良,怕只怕这些鱼儿家养惯了,若真的放他们到河里去,反倒活不太久!”
“为什么?!”冷天赐好奇地追问道。
金贤道,“因为这些鱼儿隔日都有人投喂鱼食,早已经把寻食的本性都给忘了,到了河里不是要被饿死?!”
冷天赐点点头,“怪不得娘亲天天教导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原来是怕我和那些鱼一样变笨!”
“孺子可教!”金贤赞许地点点头。
远处,隐约传有脚步声,沈苍南忙着上前一步护住冷宁,“快,戴上面具!”
金贤急步行到厅外,看清来人立刻放松脸上的戒备,“二小姐不用担心,来人是拙荆,您却也是认识的!”
冷宁抬眼看去,果然见一位套着淡米纱裙的女子盈盈行近,看年纪不过三十岁上下的模样,容貌并不是十分出众,鹅蛋脸上笑意盈盈,让人视之可亲。
随金贤走进来,那女子一对眼睛紧盯着冷宁的脸,眼睛里立刻满是泪水,哽咽着便要跪拜在地,“柳叶拜见二小姐!”
冷宁眼急手快,见她弯身要跪,忙着上前一步托住她手臂,“万不可如此多礼!”
“二小姐……”柳叶扶着她的手臂左右端祥,到最后竟一把将冷宁抱住,俯在她的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些年,小姐去哪儿了啊……”
冷宁猜测她必然也是她这身体之前的故人,到底是不适应陌生人的如此亲近,一时间倒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拍着她的背,劝她不要再哭了。
几人只把她的表现当成是惊讶,也不以为怪。
好一会儿,柳叶才止住哭,从冷宁怀里直起身子,“柳叶失态了,二小姐回来该是喜事,我却就知道哭!”
☆、万通镖局!(8)
金凤城中,万通镖局!(8)
“当年小姐故意将柳叶赶出雪府,柳叶才能大难不死,后来恰巧被我遇到就带到镖局里来!”走过来,金贤温柔地拍拍她的背,注视着她的目光里满是温柔,“我们未经小姐允许就结为连礼,还望小姐不要见怪!”
冷宁不难猜出其中细情,必是这二人日久生情,当下笑道,“怎么会,柳叶她能这样的好归宿,我高兴还来不及!”
柳叶听了,免不了又要落泪,金贤忙着低声劝她,“你有孕在身,切莫哭坏了身子!”
沈苍南闻言立刻道贺,“原本嫂夫人已经有孕,真是恭喜恭喜!”
柳叶脸上便染上一抹红晕,冷宁仔细打量,果然见她宽大的纱裙下腹部微隆,刚要说些吉利话,冷天赐突然从她身后钻出来,一脸好奇地盯住柳叶腹部,“夫人肚子里的宝宝亦是神仙放进去的吗?!”
众人听了,不由失笑。
冷宁便将天赐介绍与柳叶,柳叶本就是爱孩子的人,现在又有孕在身,自然对这个生得粉雕玉琢的小娃无比喜欢,当下便弯下身来问他几岁,可读过书,见他小脸脏脏的,便笑着拉住他小手,“走,姨娘带你到后面去好生洗个澡,再换件干净衣服!”
“你不说我倒忘了!”金贤一拍脑门,“二小姐呣子这一路舟车劳顿,我只顾着高兴,倒忘了让他们到后憩憩脚!”
“是啊宁儿,这里没有外人,你也无需客气,就和金夫人一起到后面洗个澡,休息一番吧!”
沈苍南说着便向她手中面具做个眼色。
冷宁会意,将面具仔细覆好,随在柳叶和天赐身后一起前往后院。
注视着她们渐渐远了,金贤这才幽幽一声轻叹,“二小姐果然吉人天相!”
沈苍南微扬着唇角,目光中满是幸福的满足,“这次,宁儿呣子就麻烦先生照顾一段时间了!”
“这点您不用多虑,二小姐于我们夫妻二人大恩有先,照顾二小姐呣子是我们的本份!”金贤收回目光,侧目看向身边沈苍南,“只是,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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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激斗?!(1)
浴室,有人偷袭?!(1)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沈苍南却知他所指,淡淡一笑,“只要宁儿高兴,我宁愿做赐儿的爹!”
金贤微怔,旋即也弯起唇角,“沈将军对二小姐果然一片赤诚!”
“我所做之事,都是为了她,这天下还有何事不能为她做的!”沈苍南注视着西边晚霞幽幽低语一声,再收回目光时已经重新恢复了平日里的理智清冷,“金先生,上次我要你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将军吩咐,自然不敢怠慢!”金贤伸手做个请的手势,引着他一路走向镖局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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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通镖局后院,水云阁。
柳叶一脸夫人做派地吩咐着下人们分别为冷宁和天赐准备洗澡所需之物,不多时就有丫环回来传话,说是一切准备妥当。
将天赐交于信任的贴身丫环,柳叶则亲自送冷宁来到她平日里沐浴所用的浴池,命丫环将手中装着净衣和面巾等面的蓝子放下,她亲自陪冷宁走进浴室。
这柳叶原来就是雪宁的贴身丫头,后来雪宁嫁入宫中后,隐约觉出事情不妙,寻个借口将柳叶赶出宫来,反倒帮她留下一条性命。
对二小姐雪宁,柳叶心承大恩,固然此时做了夫人,在心中仍将自己当成是雪宁的下人,只是猜不到,自家二小姐早已经易主,不再是那个她知道的二小姐了。
虽然有心帮冷宁洗浴,考虑到她如今男装打扮,柳叶只得叮嘱她几句转身行出门外。
环视四周一眼,注视着这间灯火摇曳玉石铺就的华丽浴室,冷宁不自觉地生出几分兴奋,这一天来舟车劳顿,现在能舒舒服服地洗个澡,自然是十分快意之事。
目光掠过热气蒸腾的浴池,冷宁迅速褪下身上衣物,赤足走到池边,轻灵地掠起,以一个漂亮的蝴蝶式落入水中。
轻底浴室底部玉石钻出水面,冷宁随手扯开束发的布带,抬手准备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黑发散落的时候,她的耳朵也捕捉到浴室角落轻微的异响。
☆、浴室激斗?!(2)
浴室,有人偷袭?!(2)
抬到半空的手掌停在空中,冷宁的目光迅速转向异响传来的角落,隔着浴池四周鼓动的白色纱蔓,隐约见一个黑影急急掠向窗子的方向。
双足在玉石上用力一踩,冷宁整个人便如一条美人鱼跃到浴池外,人在空中,她信手抓住纱蔓裹住身体,再落下时人已经冲到那人面前,右手手指弯起成爪式抓向对方胸口。
摇曳的光线,映出那人的身影,瘦长的身材套了件不太合体的镖局侍卫装,脸上黑布做成的头套蒙住他的整张脸,只有一对眼珠露在面罩上剪出的眼洞外。
看到冲过来的冷宁,蒙面人露在面罩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愕色,显然是没有想到她的速度会快至如此。
但是,这一切只是瞬间。
刹那惊讶的同时,他的动作也同样快得没有犹豫。
左手格开冷宁抓过来的手掌,他的右手顺势抓住她身上遮体的纱蔓,用力扯开,咝啦一声,冷宁身上的纱蔓瞬间撕成一道裂口,再向下两寸,她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胸\口就要失去遮挡。
“下、流!”低骂一声,冷宁并没有因为身体暴露而退缩,缩回右手擒住对方手腕,抬左手捂住散开的纱蔓,她飞脚踢向对方下盘,“我要你断子绝孙!”
美丽无暇的纤纤玉足,带着凌厉的劲风,踢向对方双腿之间,这一脚若是踢中,只怕这男人下半生只能当太监了。
任冷宁抓着他的腕,黑衣人不躲不闪,反而突然双腿一夹,力道拿捏,时机把握都恰到好处,刚好将她踢过来的右足夹在他双腿之间。
“我还没有阅尽世间美色,现在可不能当太监!”黑衣人低语出声,几分轻蔑几分促狭,露在面巾外的一对眸子眼角向上扬里,目光里满是不羁的得意。
“这可由不得你!”冷宁冷哼,迅速弯起被他夹住的右腿,她突然向前冲到他的面前,“你”字出口时,她的左手手指亦已经扼住他的咽喉。
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身为女子的她竟然会为了攻击松开遮体白纱,反应过来想要躲闪的时候已经晚了。
☆、浴室激斗?!(3)
感觉着喉间那纤细的手指正在毫不留情地收紧,他急中生智,突然张开手指,结结实实地抓住她胸前两只“小白兔”中的一只。
纵使久经沙场如冷宁,亦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反击”。
毕竟,她也是女人,她便是强悍到可以不顾一切在他面前祼\露,也是已经认定他必然会死在她的手上,这样与异样亲密接触,也着实让她不自在。
清楚地感觉到他手掌传来的触感,她的心跳瞬间停跳一拍。
刹那,永恒!
就在她的手指不自觉停顿的瞬间,黑衣人及时抓住她的这个空当,抓住她的手掌变爪为掌,猛地发力点在她的锁骨下方。
酥麻的感觉瞬间从他的指点传开,仿佛全身的力量一下子被抽走,冷宁扼住对方咽喉的手指无力地松开、垂落,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地面倒下。
她拼力地想要改变这种状态,却发现身体完全背叛了自己,不要说是站直身子出手反击,甚至连握紧手指都变成十分困难的事情。
上前一步,在她摔到玉石地上之前,蒙面人及时扶住她的身体,不着痕迹地拉过纱蔓盖住她走光的上身,缓缓将她在地上放平,后背触到冰冷的地面,冷宁的肌肤不自觉地缩紧,心也跟着缩起来。
“你要做什么?!”她低喝出声。
“怎么,害怕了?!”蒙面人低笑着问,似乎是担心她记得他的声音,他刻意扭曲着声线,调侃的语气显得有些怪异。
“哼!”冷宁不屑冷哼,双目咄咄地逼上他露在面罩眼洞外的眸,“要做什么随便你,不过记得一定要杀了我,否则他日必加倍奉还!”
“是吗?!”蒙面人并没有因为她眼中冰冷的杀机而退缩,反而越显出狡黠。
从他的目光里,冷宁分明感觉到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诡计,就在她迅速思考对策的时候,对方的手掌已经滑下来盖住她的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她的耳朵隐约捕捉到一些碎碎的布响,温热的气息一点点逼近,唇上便传来极轻的一触,那柔软的感觉分明是对方的嘴唇。
☆、浴室激斗?!(4)
浴室,有人偷袭?!(4)
冷宁立刻猜到,刚才的声响是对方是摘下眼下的布罩。
潮湿的舌尖缓缓地临摹着她的唇形,她本能地张口想要反咬,哪想对方竟然乘虚而入,将舌整个攻入她的齿间,舌纠缠住她柔软小舌的同时,另一只手亦紧紧地捏住她的下颌,让她没有办法反咬一口。.
那是霸道的一吻,却并没有持续太久,对方的舌便离开她的口中,滑落在她的耳垂,舌尖缓缓地舔过她的耳廊,他突然合齿在她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一咬。
“你好香啊,仔细记得我对你做过的事,下次一定要加倍奉还哟!”他在她耳边低语,呼吸比刚才似乎急促了几分,声音也显得有些干哑。
这一次,他的声线又有了变化,只不过冷宁并没有注意得太真切,因为他的吻让她无法自控地有了本能地反应。
这个身体,远比不上之前经过各方面训练的那个冷宁。
“我记住你了,下次我会先割掉你的舌头,再割断你的喉咙!”她冷冷地答,声音却难免有些涩涩的。
盖住她眼睛的手掌移开,光再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蒙面人的脸罩亦已经重新套回头上,目光闪闪地在她脸上片刻停留,他的左手突然急急在她身上一点,迅速站起身子,推开窗子飞掠而去,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
“混蛋!”冷宁低骂一声,手指本能缩紧,然后就意识到身上那种无力感似乎一下子消失,力气又回到她的身上,只是远不及之前那样的充沛。
知道此时唤人来追亦已经晚了,她索性慢慢爬起来,走到架子边取了布巾擦干身上的水,用布带裹住胸口,将柳叶为她准备的衣服套到身上,重新将人皮面具覆到脸上,检查一遍没有确定没有破绽之后大步走出浴室。
因为担心有人误破她的真相,柳叶早已经支开下人,门外只有柳叶远远地站在院角和已经洗完澡换上一件干净衣服的天赐聊得高兴,所以刚才浴室中发生之事并没有他人查觉。
☆、浴室激斗?!(5)
浴室,有人偷袭?!(5)
看到冷宁,天赐立刻笑嘻嘻地向她迎过来,“爹,您穿上这套衣服更显得潇洒了!”
“臭小子就知道贫嘴!”冷宁轻嗔他一句,正色看向随在他身后走过来的柳叶,“金爷和沈大哥呢?!”
柳叶笑道,“这孩子的小嘴最会哄人,他们都在厅里,表哥既然已经洗好了,就随我一同过去吧!”
刚才冷宁在外面洗澡的时候,柳叶已经向下人们通报,说冷宁是她的表哥,带着儿子天赐在镖局住一段,故此对她以表哥相称。
冷宁猜到这必然是几个人帮她想得新身份,当下也就点头答应。
这时,候在远处的一个粗使丫环也急步行过来,想要进浴室收拾,看出她的意图,冷宁忙着阻止,“先不要收拾,里头还有一些我的东西,待我吃完饭回来检查过之后再动,你就在门口看着,要是有人进去动了我的东西,少一样我就扣你一个月的月钱!”
那丫环只吓得面色苍白,忙着点头答应,乖乖地站在浴室边,再不敢前进半步。
柳叶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只是一手牵着天赐,带冷宁行向饭厅,走到僻静处,才轻声开口,“表哥,在浴室里落下什么东西?!”
冷宁仔细看一眼左右,确定没人偷听,上前一步附耳向她说道,“不是什么东西,是刚刚里面有人偷袭我!”
“什么?!”柳叶闻言,立时色变,“那二……表哥可受伤了?!”
“我没事,只是让那人逃了!”冷宁向她安慰一笑,想起那蒙面人对她做过的事,脸上又是一燥,还好有人皮面具挡着再加上夜色黑暗,柳叶也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此处不便细说,我们到厅中与金爷、沈大哥他们好好商量一番再说吧!”
柳叶自然也识得其中厉害,当下点头应一声,越发拉紧天赐小手,带着冷宁急步行到饭厅。
饭厅内金贤和沈苍南正在喝茶聊天,桌上酒菜都已经备好,满满一桌自是丰盛非常,听到几人的脚步声,二人立刻离开椅子,齐齐向厅门转过目光。
☆、浴室激斗?!(6)
浴室,有人偷袭?!(6)
看到浴后换了一身干净的素色雅袍,戴着面具仍是显出几分风流的冷宁,沈苍南的目光立刻现出之前没有的光华,忙着招呼她坐到他身侧的椅子。
“所有人都出去,退出院门外,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进来打扰,我要和表哥、沈先生好好地叙叙旧,银杏在院门守着,谁敢不守规矩,立马给我赶出府去!”
这边柳叶亦已经拿出当家夫人的样子,将一应下人侍女喝退,银杏自然是有眼色地看出主子们要说重要事,答应着走出院门守着去了。
“出了什么事?!”柳叶如此兴师重众,了然自家妻子的金贤立刻开口询问。
柳叶只将视线转身冷宁,一向温柔的目光此刻满是担心,“刚才在浴室,二小姐被人偷袭了!”
闻此言,金贤和沈苍南俱是一惊,本已经坐到椅子上的冷天赐立刻滑下椅子,拉住冷宁的手掌,盯着她左右打量,“娘亲,您没受伤吧?!”
“是啊,宁儿,你可受伤了?!”沈苍南几乎与他同时开口。
“娘武艺高强,又怎么会受伤呢!”冷宁摸摸天赐的小脑袋,将他牵到桌边重新坐下,“我没有事情,只是让他逃了!”
坐回椅子,冷天赐的目光却还追逐着冷宁,“娘,你告诉天赐那人长什么样子,下次见了,天赐一定要狠狠地打他一顿!”
“那人头上戴着头罩,只露出两只眼珠,我跟本就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只是比我高出多半头,身形纤瘦,从声音判断,那男子应该还很年轻,他身上套着镖局侍卫的衣服,逃走时也是轻车熟路,很快不见踪影,应该是对镖局十分熟悉的人。”冷宁将刚才之事仔细加快一番,沉吟片刻,又淡淡补上一句,“其实他也不算是偷袭我,想来我进浴室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了,本想悄悄开溜,不想被我发现!”
几个大人还在仔细思索着对方是谁的可能性,小天赐却已经疑惑地询问出声,“这人为什么要在浴室藏着呢,难道他想洗澡吗?!”
☆、浴室激斗?!(7)
浴室,有人偷袭?!(7)
“他可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洗澡!”金贤皱起一对长眉,“他是来找东西的!”
其实,之前冷宁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对方是想要偷金偷钱的话,应该去仓库或者帐房这样的地方,如果他是想要行刺某人,浴室也不是太适合的选地,如此高手藏在浴室实在是有些怪异。
以她的忙乱,不难听到金贤话外有音,不由将目光询问地看向他。
“看来,那昏君的鼻子已经嗅到些什么了!”不等金贤开口,沈苍南已经给出了冷宁答案,“他竟然能猜到密室就在浴室附近,也算是有些本事!”
“是啊!”金贤低低一叹,“看来,应该是出了内奸!”
“一定要想办法找出这个内奸!”沈苍南面色凝重地看向冷宁,“宁儿,你再仔细想想,那人可还有什么其他的特征?!”
其他的特征?!冷宁再次将之前发生的事情梳理一遍,想起那人在她身上点得那一掌,她突然眼中一亮,“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他的武功,我们对战之时,他只是那样在我身上一亮,我一下子就失去力量,摔倒在地!”
如果说,刚才二人听说有刺客之事还算平静,听冷宁说完这些,金贤和沈苍南俱是露出十分震惊的神色,对视一眼,二个人同时吐出五个字。
“两仪点|茓术!”
“两仪点|茓术,很厉害吗?!”冷天赐好奇地追问。
金贤郑重地向他点点头,深沉道,“这种功夫一旦练成,可以用特殊的内功配合手法,击打敌人|茓位,从而达到令敌人麻\痹、变哑、变聋、或痛哭流涕、或大笑不止,更可只以一指之力,瞬间致敌性命!三十年前江湖上闻名遐耳的‘金指老人’就是靠这一手出神入化的点|茓之术,称雄江湖,后来他被几位江湖名侠联手击毙,这两仪点|茓术也就失传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会有人会使这种功法!”
“是啊!”沈苍南低叹一声,“几年前江湖传闻说是点|茓术重现江湖,我还以为不过只是危言耸听,没想到竟然真有此事,眼下看来那人肯定是昏君那边,墨川添此虎将,我们的计划只怕又要难上几分!”
☆、浴室激斗?!(8)
浴室,有人偷袭?!(8)
如果不是亲自见证了这两仪点|茓术的厉害之处,恐怕冷宁都不会相信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武功,她能和沈苍南打成平生,那人论身手亦与她不相上下,再加上这两仪点|茓术,只怕沈苍南不是对方对手。
虽然并不关心什么复仇之事,冷宁到底为沈苍南生出些担忧,毕竟,她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天赐的父亲。
她正暗自思索,沈苍南却已经再次开口。
“说来奇怪,那人即已经制服宁儿,为什么没有伤她?!”疑惑地看向冷宁的脸,沈苍南突然担心地皱紧剑眉,“宁儿,你当时可是取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冷宁轻轻摇头,“当时我并未取下面具!”
闻听此言,沈苍南长长地松了口气,“不幸中的万幸,如果让他真是昏君手下,很有可能认得你,若让他识出你来,事情可要不妙!”
“咳!”柳叶轻咳一声,“这事一时半刻也想不明白,不如大家先吃饭吧,我看赐儿他都饿坏了!”
几个人垂下脸,果然看向小天赐正眼馋地盯着不远处的鸡腿,伸着舌尖舔着小嘴,一脸地馋相。
“只顾着说话,倒忘了这事!”金贤一笑,“来来来,此事咱们从长计议,先吃饭,可不能饿坏我们小公子天赐!”
“都怪我都怪我!”沈苍南也随着一笑,“来,宁儿,嫂夫人,快坐下,再不吃这饭菜都要冷了!”
几个人客气着坐到桌上,柳叶就亲手撕一只鸡腿来送到天赐手上,沈苍南也便主动帮冷宁夹起菜来,“这一路都没怎么吃东西,万不要饿坏了!”
冷宁笑着道了谢,夹了一根菜在嘴里嚼着,脑中却不自觉地想起刚才之事。
那蒙面人明明已经智服了她,要杀要剐尽可为之,他却并没有动手,嘴上说得厉害,不过就是对她非礼一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看上去并不像他们口中所言的大恶之人。
“老爷、夫人,银杏有急事通报!”这边几人刚刚落座,银杏的声音突然在院外响起来。
知道没有急事她不敢打惹,金贤急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PS:今天更到这里,北北起晚了,哈,,大家莫怪~~~
☆、痴傻美男?!(1)
痴傻美男,九王爷?!(1)
银杏急步行到厅前,“九儿他偷跑进倚翠楼酒窖偷喝人家的酒,还把人家多年的好酒都打破了,倚翠楼的老板要将他压下做小倌,幸好绸缎庄的周老板认出他是咱们镖局的人,倚翠楼这才派人送他回来,这会儿就在前厅呢!”
“这个痴儿,又出去惹祸!”柳叶听了,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面露担心之色,“你可见了他的人,打得可重?!”
银杏忙道,“夫人不必担心,九儿只是衣服被扯破了些,他那个样子又有谁下得去手?”
“说得也是!”柳听闻言微松口气,示意桌上几人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你们继续吃,我过去看看!”
柳叶带着银杏离开,沈苍南就一脸好奇地看向金贤,“这九儿是何许人也?”
“哎!”金贤轻叹一声,“前些日子,柳叶去寺里进香,祈人胎平安,回来的时候路上遇到一个男子晕倒在路边,就心善地带他回来,哪想这男子痴痴傻傻,问他叫什么,家住哪里也说不出,只是口口声声说什么他是皇上的弟弟,一人之下的九王爷,叫我们送他到皇宫见哥哥,无奈之下,只好暂时将他收留在府上,我们就随口叫他九儿!”
“这……”沈苍南挑起剑眉,“不会是有人故意想要混入镖局吧?!”
“当初我也怀疑过,特意派了人十二时辰盯着他,他只是痴儿一样吃喝睡要不就是和鱼儿鸟儿花儿树的说话,时疯时傻,半无半点破绽!”说到这里,金贤惋惜地摇摇头,“此君生得精致非常,怕是老天嫉物,竟然生成傻子!”
沈苍南听了此话,立刻从椅子上起身,“如此说来,我倒真要去见他一见了!”
将碗里的饭糊乱扒到嘴里,冷天赐也一脸向往地站起来,“娘亲,我也要去看看!”
冷宁知道拗不过他,心中亦好奇着这个别人舍不得下手打得傻子会是什么模样,当下就牵了他的手,“好,咱们一起去看看!”
金贤起身带走,一行四人就离开餐厅行向前面厅院。
☆、痴傻美男?!(2)
痴傻美男,九王爷?!(2)
远远地还未行到前面厅堂,就听得有人隐约唱着,“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
歌的曲调本是有些香\艳的,经由他这一番唱出,略显粗拙,却凭白地少了几分俗气。
金贤自然也听到那歌子,又是一声轻叹,“怕不是又从倚翠楼里学得这些个艳\曲!”
冷宁闻言心中一动,“莫非这唱歌的是那九儿?!”
“正是!”金贤抬手示意前面台阶,“这九儿虽然痴痴呆呆,在琴曲上却极有天赋,叶儿弹得曲子,他只听一遍,就能从头哼到尾,半调不差!”
冷宁心中,不禁越发好奇,脚下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几分。
转过一道弯,四人就来到前厅外的平台上。
远远地,就见厅口处灯火通明,四位镖局侍卫笔直侍立左右,厅口一侧的石麟边,懒洋洋地斜倚着一位素衣男子,正闭着眼睛旁若无人地唱着。
他的脸一半映在灯光里,如玉的面颊晶莹的几近透明,整个侧脸的线条美得无可挑剔,隐约透着几分圣洁的安祥,虽身着粗糙布衣,衣发凌乱,身上还有许多不明的污渍,却依旧空灵出尘如九天下凡的仙子,不染一丝世尘,当真是绝世风华。
“爹爹,这位叔叔长得好美!”
小天赐嘴里感叹,小手就从冷宁的手里脱出去,急路两步行到那男子身侧,仔细看向他的脸,似乎是想要确定眼前这男子是不是从天上落下来的神仙。
冷宁也完全被这种脱尘的美惊得呆了一呆,金贤却已经是见怪不怪,“这位就是九儿!”
这时,走在后面的沈苍南亦已经来到二人身侧,看到石麟边的男子,粘着假胡子的脸上立刻露出惊愕,“竟然,真的是他?!”
金贤转过脸,眼睛里满是亮亮的光,“沈爷,认得他?!”
这一个月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九儿想尽各种理由到镖局来,只想一睹这位传言中美若神祗的人儿风采,这些人有的明着进门,有的暗着爬墙,甚至还有人晚上悄悄想要潜入镖局。
☆、痴傻美男?!(3)
痴傻美男,九王爷?!(3)
偏偏这九儿就极好走动,一眼看不住,不知道就跑到哪里惹事,不知道为镖局添了多少麻烦。
金贤有心想要将他送到城外寺庙,哪想柳叶心善,怕他落到坏人手里,怎么也不肯,金贤只能头疼地将他留下,现在听说沈苍南认得他,自然是满心欢喜。
沈苍南正要回答,九儿突然打个饱隔,停下吟唱,睁开了闭着的眼睛,看到正盯着他的小儿天赐,他似乎有些想不通是怎么回事,疑惑地伸出手来,摸向天赐的脸。
心中担心他伤害天赐,冷宁足下一顿,人已经冲过去,一把抓住天赐肩膀,将他拖出九儿手臂的势力范围。
她突然出现,九儿似乎是吓了一跳,闭眼双眼,身体下意识地缩到一处,“谁敢打我,我就叫皇帝哥哥打他的ρi股!”
那样子,却似是小孩子明明害怕却还不忘用大人来威胁。
冷宁看着他的样子,顿时意识到自己太过戒备,扶着天赐肩膀的手掌也就自然放松。
这九儿这个样子,哪里会像是能欺负到天赐的主儿?!
走过去,扶住九儿挡住脸的手掌,天赐小大人一般劝慰道,“你别害怕,我爹是好人,他不会打你的!”
九儿缓缓垂下挡住脸的手掌,一对眼睛怯怯地看向天赐身后的冷宁。
那是怎样的一对眸子啊,清亮亮有若深谷幽潭,亮灿灿仿佛九天寒星,目光含怯当真是我见尤怜,冷宁心中不自觉地生出几分怜惜,这等风华却生得痴傻,当真是让老天也嫉妒了吧!
向上扬起唇角,她自然地向他露出温和微笑,“别担心,我不会打你的!”
九儿满意地笑起来,这一笑可谓倾国倾城,恍若积雪初融春风指面,满树繁花瞬间盛开,定力如冷宁也不由又是片刻失神。
待她回过神来,九儿早已经拉住天赐的小手。
“我叫九儿,你叫什么?”
“我叫天赐!”
“天刺,是天上长得刺吗?!”
“不是扎人的刺,是恩赐的赐,就是老天赐给娘……哦不是,是给爹爹的宝贝!”
☆、痴傻美男?!(4)
痴傻美男,九王爷?!(4)
两个人仿佛初次见面的孩子,聊得还很投机,冷宁却疑惑地看向身边金贤。
“他并不是完全疯疯傻傻,只是智力如四五岁的孩童!”看出他的疑惑,金贤轻声解释着,语气中有明显地惋惜,“我也请过几个大夫,甚至花重金请来‘圣手客’,对方也只是摇头,说他脑脉不通,怕是小时候伤过脑脉,才会使得智力停滞不前,真是……可惜!”
冷宁心中暗叹之时,沈苍南却已经低声开口,“那是因为他七岁时的一场大病所致,也难怪‘圣手客’也要摇头,这些年宫里不知道请了多少各地名医,却无一人能让他有所起色!”
一个宫字,足以让金贤和冷宁为之侧目。
“您是说,他真的是那位九……爷!”那个王字,金贤并未出口,语气中的震惊之色却强烈地没法遮掩。
沈苍南注视着与天赐聊得很开心的九儿,郑重地点点头,“他的名字叫墨瑄,因为排行老九,他的母亲一向称他为九儿!”
这功夫,柳叶也和一位套着布衣的中年男子从厅里走出来,这一位正是带了手下从倚翠楼里送九儿回来的倚翠楼帐房宋先生。
迈出门槛,宋先生很恭敬地截住柳叶脚步,“柳夫人留步,宋某先行告辞,待明日一早,我家老板娘必亲自过来赔罪!”
万通镖局,不要说这凤凰城是总镖局,便是随便一个分镖,又哪里是人敢轻易招惹,倚翠楼的老板娘青娘子初看这九儿惊天之貌,立刻就下了决心要他收在楼里,后来知道九儿是万通镖局的人,立刻就让手下送回来。
这边柳叶又是赔钱,又慷慨地赔了不少银子,这宋先生自然是越发不敢造次。
柳叶盈盈一笑,“宋先生说的哪里话,这事本是我们的过错,贵楼哪里还要这般客气!”
金贤也走过去,“不错,还请宋先生转靠咱们青娘子,就说金贤这里向她赔不是了!”
“这可万万使不得,咱们家老板娘要是知道我受了金爷的不是,还不得用板子把我拍出来!”宋先生阿谀一笑,“金爷家中有客,小的不再叨扰!”
☆、痴傻美男?!(5)
痴傻美男,九王爷?!(5)
宋先生带着手下匆匆而去,柳叶就迈步来到还在与天赐说话的九儿身侧,温柔道,“折腾这半天,可是饿了吧,乖乖和银杏姐姐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好吃饭!”
“是啊,九儿,我带你去洗澡吃饭!”银杏也过来扶着他的胳膊劝。
“我不要!”九儿孩子般地拧拧身子,手中只是拉着天赐不放,“我要和天赐玩!”
那姿态,那表情,那语气……完全就是个比天赐还要显小的孩子,若是别人这番作态只怕要让人生出烦腻,偏偏他却只会让人觉得怜惜。
亲眼见识了这个奇怪的男子,冷宁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为镖局惹了这么大的麻烦,金贤和柳叶还对他发不出火来。
这样一个出尘如仙子,单纯如孩子的人,又有谁能向他发得出脾气,便是他真的错了,只要随便撒个小娇,也会得到所有人的原谅!
“哎!”金贤又是一声长叹,知道这九儿的身份,他自然更加不敢逾规,也弯下身来细着声音劝道,“九儿啊,乖乖听话,快去洗澡吃饭!”
“不,我就不,我要和天赐玩……”九儿连看都不看银杏和金贤,“天赐,你到过皇宫没有,赶明啊我带你去皇宫里玩,那里的点心可好吃了!”
九儿像孩子一样范出倔来,知道他脾气的金贤等人脸上俱是露出无奈。
冷宁上前一步,轻轻拍拍天赐的肩膀,“天赐!”
天赐何等聪慧,当即会意,笑着向九儿道,“你想和我玩也行,不过要先去洗澡,现在你一身酒味臭死了,会把我熏醉的!”
“是啊!”银杏忙着附和,“要是你把天赐少爷熏醉了,可就没人和你玩儿了!”
九儿皱眉提起自己的衣服闻闻,俊美的脸上立刻现出疑惑之色,“臭吗,我觉得这酒很好闻啊,你说臭……那我就去洗吧!”
他闷闷不乐地从地上站起来,随着银杏向后院走了几步,突然又转过身来,小跑着回到天赐面前,向他伸出自己纤长白皙的小手指,“你说和我玩的,不许反悔,来,拉勾!”
☆、痴傻美男?!(6)
痴傻美男,九王爷?!(6)
“好,拉勾!”对于九儿,天赐并没有半点嫌恶,仿佛懂事的哥哥安慰弟弟一样伸出手指,与他的手指勾在一处,还转手与九儿的大拇指相对,“看到没,我和你盖章了哟,你放心去洗澡吧,我说话算数!”
满意地收回手指,九儿这才随着银杏走向后院,临拐弯的时候还不忘回过头来向天赐摆摆手,“等我,我很快的!”
“好!”天赐也伸出自己的小手向他摇摇,高声答应。
见九儿走远,金贤立刻收回目光,正色向柳叶道,“叶儿你带天赐到后面继续吃饭,我和沈爷、表哥有事要聊!”
柳叶对丈夫自然了解,知道必然是有什么要害,当下答应一声,拉着天赐也向后院走去,金贤便带着沈苍南和冷宁走进正厅,穿过垂着珠帘的门,来到内间的侧厅,闭紧房门。
“沈将军,您真的确定九儿就是九王爷?!”低声开口,金贤显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错!”沈苍南点点头,“我也算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常在宫中走动,与这九王爷也有几面之缘,来这里之前,就听到消息说是九王爷被人从皇宫里掠走,皇上派了不少眼线查找,一直沓无音信,却不知道竟然会到了这凤凰城!”
“被人掠走?!”金贤皱紧眉头,“那日叶儿将他带回来的时候,他满身都是伤痕,想来必然是有人念他美色,真是可惜这么一个人儿,身在皇宫还能有此不测!”
关于伤痕之事,他并没有仔细解释,从他语气的暧昧中,冷宁却不难猜到,这九儿被掠走之后定然受到非常的侮辱,心中对他的怜惜不禁又加了几分。
“哎!”沈苍南也是一声长叹,“墨家做恶无数,这恐怕是老天给他们的惩戒!”
金贤听出他语气中的恨意,吸了口气,谨慎问道,“依将军见,我们该如何处置他?!”
“这……”沈苍南一时间也是没有妙法,按他的意思,自然是恨不得将墨家人全部斩尽杀绝,可是考虑到墨瑄九王爷的身份,以及其与墨川同母而同的关系,自然也不能如此鲁莽行事,沉吟片刻,他这才开口,“今晚我仔细斟酌,待明天一早咱们再行商议!”
☆、痴傻美男?!(7)
痴傻美男,九王爷?!(7)
“也好!”金贤点点头,“时候不早,二位劳累一天,还是早些休息去吧!”
言罢,他立刻唤来两位小厮,遣他送沈苍南和冷宁到后院休息。
考虑到二人身份不同,金贤也将二人分别安排,冷宁和天赐呣子安排在清雅幽静的荷香亭,沈苍南则被他安排在聚闲阁的高级客房中。
行到中庭,二人便要分道而行,沈苍南了解这万通镖局布步,停下脚步向冷宁告别,心中只想拥着她好好亲热一番,无奈有小厮在旁,他也只能强压下心中渴望,温柔叮嘱道,“一路劳顿,你好好休息!”
论起演戏,冷宁自然远胜于他,当下笑道,“多谢沈爷挂心,您也要好好休息才是!”
冷宁转身随着小厮行向荷香亭,沈苍南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前面假山石后,这才转身走向自己的住处。
一路穿廊过院,远远地穿过几乎大半个庭院,小厮将冷宁带到一处僻静小院前,“冷公子,这里就是荷香亭了,您以后就住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院子里的丫环!”
“有劳!”向对方客气一句,冷宁迈步走上台阶,走进荷香亭。
荷香亭,亭若其名。
不大的院子里有一半都是水面,植着大片的荷花,宽大的叶片将多半的池子都遮挡起来,朵朵初开的荷花点缀在大片的绿叶之间,视之清爽,隐有暗香。
水面上横跨一桥,桥那端几间精舍,甚是幽静,荷池中一只精致小亭,红笼飘摇,隐有蛙声。
“爹,我们在这呢!”
柳叶正带着天赐在小亭里纳凉赏荷,看到冷宁进门,天赐立刻向她挥手招呼。
笑着走进亭去,冷宁的目光缓缓掠过亭下荷池,“这院子,倒好生幽静!”
“这里临近后院,又远离仓库,平日里没什么人来,你和天赐也自由些!”柳叶忙着起身招呼她坐下,站在亭角那个套着鹅黄衣衫的小丫头忙着给她倒一杯冰水泡着的酸梅茶,柳叶看一眼那小丫头,又道,“这丫头名唤新荷,以后就留在你身边照应着,她人虽还小些,手脚却是利落的,人本生得清秀,偏从小又聋又哑,你也不用担心她会识破你!”
☆、痴傻美男?!(8)
痴傻美男,九王爷?!(8)
心中猜测这必然也是金贤一手安排,冷宁满意地点点头,接过茶来目光就将那荷香从头看到脚,见她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生得果然也是清秀,心道一声可惜,叹完之后,不由又想到那九儿,叹道,“这孩子也是可怜人,如此伶俐偏生袭哑,九儿神像一样的人,却偏偏是个痴儿!”
“是啊!”银叶也是一声长叹,“他入府之后,对谁都是爱理不理,倒只是和天赐投缘,第一回见面就说那么多的话,想来也是孩子心性,喜欢与小孩子玩的!”
说曹操曹操到,她这边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脚步急响,由门外渐近,隐约还有悦耳的催促声,“银杏姐姐,你快点啊!”
不用猜,冷宁也听出来人正是刚才他们讨论的九王爷墨瑄。
果然,时候不大,一个纤长身影就奔进荷香亭的院门,不是别人,正是墨瑄。
他已经换下身上的脏衣,套一件略宽的白色素袍,一头墨发还未擦干,束也不束地披在肩上身上,行走间,衣摆飘扬,长发飞舞,越发显得飘飘若仙。
如果不是右手里提着孩子玩的空竹,左手里也抱着一大盒各色玩意,谁能看得出这么一个精致无匹的人竟然会是个只有几岁孩童心智的痴儿?
“九儿,你慢点!”银杏满头是汗地追进来,两手里还捏着牛角梳和一根绘着云纹的白色发带,“等哪急得这一时,倒是等我……把你的头发梳上!”
九儿只是对她理也不理,环视四周一眼,看到亭子里的天赐等人,立刻兴冲冲地跑过来,将手里的玩意一鼓脑地放在亭中的石桌上,气喘吁吁地道,“我可找到你了!”
许是跑得热了,他看到桌上放着的冰梅汁,立刻就抓到手里,一ρi股坐到冷宁身边的空座上,将壶嘴对准嘴巴连灌几口后,才重新放下壶去,看向天赐,“天赐,你想玩什么?”
天赐扫一眼盒子里的玩意,对里面的一张绘着格子的纸生出兴趣,好奇地拿到手里展开,“这是什么?!”
☆、呣子一心!(1)
娘护儿来,儿护娘!(1)
“这是九宫棋的棋盘!”柳叶伸过手去帮他将纸展开,又从九儿的盒子里挑出染成红白两色的木棋子,摆上棋盘示范,“你看,每次可落一子,第一个连成三子者为胜!”
“原来是这么玩,有趣有趣!”天赐立刻生出兴致,将两种颜色的棋子分成两份,红子留在自己这边,白子则推到九儿面前,“九儿,咱们就玩这个吧?!”
“下棋,下棋,好……”九儿一脸兴奋地拍着手,“我先下,我先下!”
“好!”天赐倒也大度,满不在乎地答应着。
二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下起棋来,不过几个,天赐的红子便获了胜。
“再来!”九儿有些气恼地拨开棋盘上的红字,不服气地又先落一子。
哪想,不到片刻,又是输得一塌糊涂。
连下九盘,九儿连输九次,只气得双脸通红,却并不罢休,还在一个劲地叫着再来再来,看那驾式,一赢一盘绝不罢休。
“赐儿!”冷宁看得心生不忍,轻唤天赐一声提醒,天赐本就聪慧过人,这样继续下去,九儿哪里有赢的可能。
天赐知道母亲心意,故意落下一粒错字,给九儿留下三子成行的机会,哪想九儿却似乎是跟本就没有看出那个胜局一样,捏着白字就要往旁边放。
“慢着!”冷宁忙着出言阻止,抬起手来捏住他的手掌,将那颗白子落在正确之处,“你看,这样就赢了!”
九儿兴奋地反抓住她的手,“赢喽,赢喽,再来,再来!”
他的手掌握得紧紧地,他的脸近在咫尺之间,冷宁可以清楚地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那对眸子里满满地闪烁着的都是胜利的快乐,说不尽的率真无邪,让她不忍抽出被他抓住的手掌。
“不玩了!”天赐意兴阑珊地打个哈欠,连续的胜利已经让他失去了再玩下去的兴趣,再加上这一路舟车劳顿,他也确实累了。
“可是,我还要玩……”九儿一听,立刻垮下脸来,可怜巴巴地看向对面的天赐,“我们再玩一局,就一局,好不好?!”
☆、呣子一心!(2)
娘护儿来,儿护娘!(2)
精致容颜,满脸希翼,那样的目光就连天赐也无法拒绝,只得答应再陪他玩上局。
这一次,九儿下得格外谨慎,右手每落一字都要侧目看看旁边的冷宁,若她点头他就落子,若她摇头他就换一个位置再看她,而他的左手则紧紧抓住她刚才帮他落过子的手掌,掌心里有微微的细汗。
好在天赐故意放水,这一局很快便以九儿的胜利而告退。
“好九儿,棋下完了,快随银杏姐姐睡觉去吧!”柳叶生怕他要再接着下,忙着开口劝慰,银杏便急急走上前来扶他。
恋恋不舍地从石凳上起身,九儿一步一回头地被银杏连劝带拉地拖出了荷香亭。
银杏一路看着他行出院门,这才转脸向冷宁道,“二小姐莫要烦他,进府这一个多月,今儿怕是他最开心的一天!”
“怎么会?!”冷宁站起身来,向新荷做个手势,“夫人有孕在家,让新荷送你回去早些休息吧!”
柳叶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天,由新荷扶着亦一路行出院去,呣子二人将桌上的棋盘等物收到盒子,走下亭子行过石桥进房休息。
荷香亭本是正房三间,正中是厅,左右两厢是卧室和书房,原是金贤之前看书的地方,现在早已经换上新的被褥,除正房外,还有两间偏房,是下人们住的地方。
天赐脱掉衣服爬上床去,不多时便沉沉睡去,冷宁想到那在浴室偷袭之一,不禁又是一阵气得牙痒,心中只是暗下决定,若是再见到他,一定要先割了他的舌头,再断了他的两手,然后将他阉成太监。
想至此顿觉解气,当下闭上眼睛沉沉睡去,这一天周折,她也早是累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冷宁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还未起床,就听到外面有天赐的声音传过来,“不对不对,不是这样,马步要扎稳,双脚要分开,背要挺直!”
她心中疑惑,当即披衣下床走到窗边,隔着窗纸看去,只见荷池边的亭子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扎马步。
☆、呣子一心!(3)
娘护儿来,儿护娘!(3)
小个的一身红绸衣衫,马步扎得有模有样,正是天赐,大的则是一身如雪白袍,墨发披散,冷宁看过去的时候,他刚好因为脚下站立不稳摔倒在草地上,冷宁这才看得真切,那人却是九儿。
“哈……”天赐立刻大笑起来,“亏得你长那么高的个子,却是天生的软骨头,扎个马步都扎不稳!”
“这个不好玩,我不学了!”九儿摔了跌,很是气恼,干脆就躺到草地上拔草玩。
“那怎么行!”天赐挑起眉毛,“我爹说了,人一定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你看你昨天在什么翠楼喝酒,要是有武功,又怎么会被人家抓住,快起来接着练!”
看九儿躺在草地上不动,天赐干脆就收了马步过来拉他,哪想九儿稍一用力,竟然将他拉倒在草地上,然后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一脸奸计得逞的得意模样。
“臭小子,敢骗我!”天赐随手扯下一把青草丢在他的身上,九儿也有样学样,二个人在草地上又翻又滚,只玩得不亦乐乎。
看着此情此景,冷宁也不禁随之笑起来,之前离开李家村时还担心天赐到这里没有玩伴,没想到刚来不到一天他就交到新朋友,看来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了。
穿好衣袍,冷宁用新荷准备的水和毛巾等物简单洗漱后走出屋来,天赐和九儿已经从草地上爬起来,蹲到荷池边瞧鱼去了。
刚好新荷提着一只黑漆食盒从院门外走时来,看到她忙着向她行礼,又指指手中食盒做个吃饭的手势。
天气微热,亭子里反倒凉快些,冷宁干脆就用手示意她将早餐拿到亭子里,新荷点头去布饭,冷宁就走上石桥唤道,“天赐,该吃饭了!”
“来了!”天赐答应着起身,拉了九儿一起走向亭子,“走,九儿,我们吃饭!”
三个人围在石桌边用湿帕子静了手,刚端起饭碗,就听得一阵脚步急响,一个套着嫩绿衣裙的小丫头急急奔进来,看到坐在桌边的九儿,立刻松一口长气,“我的九爷,小七可找到您了!”
☆、呣子一心!(4)
娘护儿来,儿护娘!(4)
看冷宁好奇看她,她忙着弯身行礼,“冷公子早,我是九儿少爷的侍女小七,一早起床就不见九儿身影,把这镖局都找遍了,刚才冒失没了礼数,还请公子莫怪!”
冷宁淡淡摇头,视线就转向九儿,“下次再来,先和小七说一声,以免得大家担心!”
“好!”九儿转过脸来,嚼着点心向她憨憨一笑。
看他长发上还沾着一根草叶,冷宁很自然地抬手过去,替他将草叶取下来,刚巧这时一位小厮进来,冷宁闻声转脸,并没有注意到她帮九儿摘下草叶时,九儿咀嚼点心的嘴有片刻停滞。
小厮在亭外站住,“冷公子,金爷请您吃完早饭到聚义堂议事!”
冷宁心知必是沈金二人有事与她商量,当下答应着喝尽碗中米粥站起身来,“天赐你和九儿好好在这里玩耍,万不可跑远了!”
叮嘱一句,她挥手示意小厮带路,急急行出荷香亭。
一路随在小厮身后来到聚义堂,果然见金贤和沈苍南都在,见到她,沈苍南立刻就迎上前来,金贤则挥手示意小厮们退出去。
“宁儿,昨晚睡得可好?!”没有外人,沈苍南并不掩饰自己对冷宁的关切。
“恩!”冷宁向他笑笑,并不想在与他在这些无聊的话题上纠缠,“这么早唤我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我明天便要上京,想要带你一起去!”沈苍南开门见山道。
冷宁微惊,“不是说要我们留在这里?!”
“之前我确是这般想的,可是昨天出了那事之后,再让你们留下,我怎么也放不下心来!”沈苍南热切地抓住她的手掌,目光里满是情谊,“我想了一夜,还是决定带你们一起走,只有每天看到你,知道你安全无恙,我才能安心!”
“这……”冷宁垂着脸,不去迎视他的目光。
之前答应随沈苍南来到这里,一来是因为李家村不能久待,二来也是考虑到天赐的成长环境,三来是想要借机会弄清楚究竟谁是这孩子的父亲,她其实跟本就无心Сhā手这冷宁的恩恩怨怨,天下的事事非非。
☆、呣子一心!(5)
娘护儿来,儿护娘!(5)
现在沈苍南突然提出带她和天赐进京,她自然是十分意外。
想了想,冷宁再次抬起脸来,“我觉得,我和天赐还是先留在这里吧,那贼人袭击我,不过只是碰巧而已,想来并不是真的针对我,我若随你进京,万一被人识破,反倒害了你的!”
沈苍南只把她随口的理由当成是对他的关心,手越发握紧,“宁儿,这些年你和天赐受了这么多的苦,我绝不能再允许你们受到哪怕半点的威胁,我想,你也一定希望,天赐不仅仅有娘亲,还有父亲!”
父亲二字,顿让冷宁心脏缩紧。
难道说,他……真的是天赐的父亲?!
看她目光亮亮地看过来,沈苍南温柔一笑,“宁儿,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们呣子的,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们哪怕一根汗毛,你就答应我,和天赐一起跟我走吧,好不好?!”
冷宁原本已经做好了坚持留下的决定,在听到从他嘴里说出父亲二字,不禁犹豫起来。
小的时候,天赐不懂事,常问起为何别的孩子有父亲,而他没有,那个时候冷宁总是说,他的父亲在很远的地方,等他长大了就会回来。
后来,天赐长大了,却不再询问,有的时候,却会看着别人家快乐的父子发呆,冷宁知道,他虽然不问,却一定十分希望能有自己的父亲。
如果是六年前,冷宁可能会毫不犹豫地留下,可是经过这六年的相处,她与天赐之间的感情早已经浓郁非常,要她狠心带着天赐离开他的亲生父亲,冷宁总觉得这样对天赐不公平。
可是,如果随沈苍南前去,她又该如何面对他,纵然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对他浓情厚爱又如何,她并不爱他,纵然是为了天赐,她也不可能会真的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更何况此去前途未卜,天赐还是孩子为什么要将他卷进这场复仇的腥风血雨?!
沉吟片刻,冷宁终于做出决定。
从沈苍南手中抽回手掌,她努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我觉得,我还是先带天赐回李家村吧!”
☆、呣子一心!(6)
娘护儿来,儿护娘!(6)
“不行!”沈苍南想都没想便否定了她的决定,一把将她拖到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语气显得十分激动,“我知道你一定还在介意之前的事情,你放心吧,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嫁过人,我都不在乎,你永远是我心中那个最美丽最单纯最值得我去爱去照顾的女子!”
如果是那个真正的雪宁,听到这些一定会非常感动。
冷宁在心中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狠手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沈大哥,对不起,我已经想过了,天赐年纪还小,他应该快乐地享受他的童年,而不是卷进大人的恩恩怨怨!”
“你……你还是在意那个人对不对?!”沈苍南眼中露出极其失望的神色,后退一步,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语气里渐渐地有了怒意,“还说什么白首不相离,生死两不弃,这些年,我为了雪家的仇上下奔走,而你呢却在和那个混蛋的孩子一起悠闲地过日子,到现在心中想着的不过就是那个孩子,你可曾想过雪家几百口的血仇,可曾想到你父亲母亲和哥哥是怎么死的,还说什么是他强迫你,依我看,跟本就是你已经对他动了心,要不然又怎么会为自己的仇人生下孩子!”
如此说来,沈苍南并不是孩子的父亲?
看沈苍南如此愤慨,似乎他说的便是那昏君墨川,难道说天赐并不是沈苍南的孩子,而是墨川的?
可是,如果说这孩子是墨川的,那晚追杀她们的铁骑军为何要说这孩子是她红杏出墙的野种?
冷宁心中越发疑惑起来。
沈苍南却将她的沉默当成是默认了他的推测,俊脸瞬间冷若冰霜,“那个混蛋利用你牵制雪家,之后又狠心追杀你和那个孽种,既然这样你还是为他将孩子养大,雪宁啊雪宁,你果然是真的对他动了情,罢罢罢,你要去什么李家村随便你,休要拿什么孩子当借口!”
冷哼一声,沈苍南怒冲冲地拂袖而去。
冷宁却并没有理会,只是在继续思索着事情的前龙去脉。
☆、呣子一心!(7)
娘护儿来,儿护娘!(7)
古代这些帝王不知道有多少妃后,孩子自然也是多得数不胜数,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天赐,想来那墨川是故意以她出墙为借口,为得就是诛杀雪家,以除去心中大患。
“二小姐!”金贤见冷宁久久不出声,有些担心地走上前来,“您没事吧?!”
回过神来,冷宁轻轻摇头。
“哎!”金贤轻叹一声,“金贤理解您的想法,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只是沈将军他等您等了这么久,到底还是有些不能接受,所以您也不要太过伤心!”
“我知道!”冷宁向他展颜一笑,“不管怎么能,能再见金爷和柳叶,宁儿都十分欣慰,等明天一早,我和天赐就会离开这里的!”
说罢,她向金贤抱抱拳,转身大步走出厅门。
既然这沈苍南不是天赐的爹,她自然不会再犹豫。
什么雪家恩仇,什么家国天下,她何必在乎那些,对冷宁来说,穷尽这天下江山,还不如天赐展颜一笑,至于这沈苍南,他口口声声说什么为雪宁报仇,别人信他,冷宁却并不完全相信。
如果只是报仇,以他的身份手段,多少墨川亦早已经被他杀了,他苦心经营,说来说去,不也是贪心了这片天下,纵然他现在因为她的背判悲愤,想来很快就会怒意平息。
这六年没有雪宁他活得很久,以后没有雪宁他也一样会活得很好!
看着她决然离开的背景,金贤不禁又是一声幽幽长叹。
一路回到荷香亭,冷宁的脚步十分轻快,之前还在纠结如果沈苍南是天赐的父亲该如何与他相处,现在知道他不是天赐父亲,她自然是十分轻松。
荷香亭里,天赐和九儿正分别趴在草地上,正小心翼翼地向着草地上停着一只斑斓蝴蝶靠近。
冷宁突然走近,那蝴蝶受惊掠起,天赐和九儿同时扑过去,没有抓到蝴蝶反倒碰到对方额头,齐齐揉着脑门呻吟起来。
九儿看到冷宁,立刻不悦地嘟起嘴,“都怪你,把蝴蝶吓跑了!”
看九儿怪罪冷宁,天赐立刻不悦反驳,“胡说,都是你笨手笨脚,要不然我早就抓到它了!”
☆、呣子一心!(8)
娘护儿来,儿护娘!(8)
九儿转脸过来,似乎是不甘心地还想再说什么,看到天赐因为刚才爬动落到衣外的那只紫色玉配,他的目光里顿时闪过一道异芒。
“看什么看!”天赐迅速用手将玉配塞回衣服内,气呼呼地从草地上站起来,就像冷宁护他一样,他也同样总是护着自家娘亲,任何人敢说冷宁一个不字,天赐都不会罢休。
“好了,不就是只蝴蝶!”冷宁轻笑一声,突然足尖一顿,人便如惊鸿掠起,冲到荷池上,追到那只逃走蝴蝶的前面,探手捏住它的翅膀,身体落下时,她巧巧地在荷叶上借力,如凌波仙子般重新飞掠回来,落在池边石沿上,顺势抓住池边另一只蝴蝶。
走过来,将两只蝴蝶分别送到天赐和九儿面前,她笑得无比温柔,“那,一人一只!”
“谢谢娘!”天赐立刻欣喜地接过蝴蝶向冷宁露出笑意,九儿却痴痴地注视着冷宁,没有接那蝴蝶,嘴里只喃喃道,“你飞起来的时候好美!”
冷宁起初只当他是赞那蝴蝶,看他直直盯着她看,这才明白过来,他是在说她。
若说赞美,冷宁也听过无数,但是戴着这个黄乎乎看上去病怏怏的面具被人赞美,却还是第一次,迎上九儿呆呆的目光,她竟然隐约有些耳根发烫。
冷天赐看九儿夸奖他娘,也忘了刚才还在和他生气,笑着道,“你是没看到我爹的真脸,那才叫……”
“天赐!”冷宁听他说漏嘴,忙着轻声喝住他。
天赐嘿笑着吐吐舌头,忙不迭地拉起草地上的九儿,“走,咱们到那边玩水去!”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手牵手走到莲池边捧水玩,很快就玩得又是一片笑。
冷宁走到亭边,倚着柱子注视二人侧影,却是悠悠一声轻叹。
天赐与这九儿还真是有缘,只是可惜明天又要离开这里,她又要将他从他的朋友身边带走,不过好在他回李家村还有青儿和其他小伙伴,想到这里,冷宁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到九儿身上,看着他阳光下精致耀眼的笑脸,不禁心中微微一疼。
天人之貌,偏偏痴傻,这番又落到沈苍南手里,这个痴儿的将来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吧?!
☆、呣子一心!(9)
娘护儿来,儿护娘!(9)
不知不觉已是正午,厨房里派人送来精致午饭,小七劝了几次,九儿只是不肯离开,看天赐也舍他不得,冷宁干脆就留他一起吃饭。
等吃完午饭,两个人又到床上玩棋,刚好柳叶过来,冷宁知道她必是为了早上沈苍南之事而来,就带她进亭中说话。
自然,对柳叶的百般劝解,她就只是当耳风吹一样随随听听。
“看来,二小姐心意已决!”柳叶拈着帕子擦擦泪湿的眼角,“说起来,也是造化弄人,二小姐和沈公子本是情投意合,如果不是那墨川横Сhā一脚,也不会有这些事端!”
冷宁淡淡一笑,“是啊,这也许就是我的命,如果不是墨川,只怕也不会有现在的我!”
如果不是墨川追杀,她又怎么可能会重生在这个世界?!
柳叶垂下手来,一脸决然,“也罢,二小姐既然心意已决,柳叶也不再劝你,只求小姐答应柳叶让我随你一同回李家村去,像之前那样伺候小姐!”
“傻丫头!”冷宁捏过她的帕子帮她擦擦眼睛,笑道,“你这个样子,随我去了李家村,只怕伺候不成我,还要我来伺候你了!”
垂脸看看自己隆起的腹部,柳叶顿露无奈,“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你这话若让咱们金爷听了,只怕要难过了!”冷宁调侃一句,正色扶她起身,“你放心好了,李家村离这里也不远,我会时常带天赐过来走动,好了,听我的话,乖乖回去休养,你现在可不宜动气伤心!”
她如此一番劝慰,柳叶这才脸色好了些,冷宁亲自将她送出荷香亭的园门,又叮嘱银杏好生照看,一路目送她们去了,正准备折身回来,突见沈苍南从不远处一颗树上飞掠下来停在她的面前。
看到是他,冷宁立刻敛起笑意,“沈大哥,有事吗?!”
她故意冷脸相对,就是希望沈苍南对她彻底死心,以免去以后牵扯不断。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中午我特意准备了一桌酒席给你赔礼!”沈苍南陪着笑脸拉住她的胳膊,“好宁儿,你就过去陪我坐坐!”
☆、强加于人!(1)
将军中毒,王爷伤!(1)
“沈大哥明天就要上京,一定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宁儿还是不打扰了!”冷宁狠心从沈苍南手里扯出自己的胳膊,转身行向荷香亭。
“宁儿!”沈苍南飞身挡在她的面前,“我知道我说的有些过份,难道我的心,你真的不懂吗?!”
冷宁自然不会因为他的哀求而动容,对一个她并不在意的男人,她自然可以做到无情,“宁儿知道沈大哥的心思,不过宁儿已经不是六年前的宁儿了,就请沈大哥把我忘了吧,以后宁儿只想做个普通的母亲,不想再参与这世间的是是非非!”
绕过沈苍南身侧,她大步行上台阶。
“好!”探手抓住她的胳膊,沈苍南随手从袖袋里取出一物,郑重放在她的手心,“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我绝不会勉强你,这个是暗宫的暗宫令,只要你到于家镇那家钱庄拿出这个令牌,自然会有人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天黑前我就要离开凤凰城,如果我有命回来,再到李家村看你,你……保重!”
低低道出保重二字,他缓缓松开她的手掌,一步一步沉重地向前走去。看看手中沉甸甸的暗宫令,冷宁突然心生不忍。
她的个性,本就强硬,若别人强加于她,她只会绝然反抗,偏偏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对她的好,握紧手中令牌,她终于还是转过身去,唤住那个颓废的背景。
“沈大哥,你等等!”
“宁儿?!”沈苍南一脸欣喜地转过脸来,“你……”
“既然沈大哥今晚就要走,宁儿就过去帮您践行吧!”冷宁扫一眼院内荷池,“沈大哥且等一等,我去和天赐说一声!”
“好!”沈苍南立刻笑着答应,“你尽管去,我在这里等你!”
冷宁一路行进荷香亭,并没有听到天赐和九儿的声音,她疑惑地走进来,只见这一大一小分别躺在床的两侧已经睡着了,中间摆着放着几子的棋盘,九儿手中还捏着一枚红色的棋子。
二个人不仅姿态如出一辙,手里都各捏着一枚棋子,只不过天赐捏得是白色,九儿捏得是红色。
☆、强加于人!(2)
将军中毒,王爷伤!(2)
“若是不知情的,还要将你们当成父子!”
冷宁笑着摇摇头,展开一张薄毯,小心地盖住二人的胸腹以免受凉,又走到窗边将窗子半掩,转身走出门去,到偏房里找到正在给天赐缝衣服的荷香,用手掌比划着示意她看紧房中天赐和九儿,她这才重新走出荷香亭。
候在门外的沈苍南立刻就笑着迎上来,一路将她引到他住的聚闲阁。
沈苍南住的地方,自然比不上冷宁,一厅一室的套间,是万通镖局里最高级的客房。
果然,如沈苍南所说,厅中的方桌上一桌丰富酒菜,就连杯盏都已经准备好。
“知道你不胜酒力,我特地从柳叶那里讨了些梅子酒,这酒酸甜可口,消暑又不醉人,你可以多喝点!”沈苍南边说边将冷宁扶到桌边靠北边的椅子上坐下,拈起桌上杯子送到她的面前,“来,尝尝看,味道如何?!”
冷宁一向好酒,当下也不拒绝,将杯举到唇边欲饮,看沈苍南一直站着看她,忙着垂下手中杯盏,“沈大哥,您也坐啊!”
“好!”沈苍南笑着坐到她旁边的椅子,嘴里还在劝道,“你喝你喝!”
他的目光里,隐约杂着些异色,冷宁敏感地生出几分疑惑,将杯子送到嘴边,浅浅地啜上一口,仔细品味。
梅子酒入口极甜,酒味很淡,与她印象中喝过的梅子酒隐约有些不同。
看她不再喝,沈苍南不由地微皱眉头,“怎么了,可是不和你口味?!”
“只是有些甜了些!”冷宁垂下手中杯子,“宁儿刚才走得急了,这会儿倒有些口渴,大哥这里可有茶先让我润润口舌?!”
“自然有,你等着,我去倒来!”沈苍南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晃过她的杯子,起身走到窗边的小几上取茶碗倒茶。
看他转身,冷宁立刻将手中杯子与他的那一杯调换,沈苍南端了茶转身回来的时候,她依旧端着杯子,半点痕迹不露。
用沈苍南倒的茶佯装润口,冷宁顺势将含在口中的那一小口梅子酒吐到茶水中。
☆、强加于人!(3)
将军中毒,王爷伤!(3)
盖好杯盖,将茶杯随意放到一边,举起手中杯送到沈苍南面前,冷宁微扬起唇角,“这一杯,宁儿敬沈大哥!”
“好!”注视着她含笑的眼睛,沈苍南眼中的颜色也明快起来,“干!”
二个各端了杯子一饮而尽,同时向对方亮亮杯底,沈苍南的目光在她的杯子上短暂停留,立刻笑着拈起筷子帮她夹起菜来。
“咱们两个也有六年多没有在一起喝酒了!”放一筷蟹肉放到她的盘中,沈苍南目光脉脉地移向她被酒染得微亮的唇,“宁儿,此处没有外人,你可否取下面具,我想看看你!”
“好!”冷宁也不拒绝,当下便从脸上揭去伪装用的面具,露出真容。
这面具虽然做得极精致,薄到可以透出脸上的红晕,这大热天的戴着这个,总是不舒服。
见她除去面具,沈苍南也信心扯去脸上伪装用的胡子等物,露出俊逸的面庞,站起身他大步走到房门边,将木门闭紧,顺手Сhā上了门闩。
听到门闩的声音,冷宁微微挑眉。
似乎是看出她的异样,沈苍南笑着解释道,“虽然我已经吩咐了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我,到底还是稳妥些好,谁知道这镖局里哪一个会是墨川的眼线呢!”
“沈大哥心思缜密!”冷宁心中越发生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起身端起酒壶,亲手将二人的杯子倒满。
沈苍南坐回椅子上,很自然地与她聊与之前的往事,冷宁只是随口应付,并不多说,沈苍南却是越发越激动。
“我还记得初见你那天,刚下过很大的雪,你一身素白劲装,在梅园里练剑,身影翩若惊鸿,仿佛雪中仙子,满院红梅都因你黯然失色!”沈苍南信手拈起桌上的杯子,将整整一杯黄梅酒一口咽下,左手就探过来拉了她准备去拿酒壶的手掌,整个人都转过来看向她的脸,“宁儿,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时,我就已经下定决心,此生非你不娶!”
冷宁淡淡从他手心抽回自己的手掌,“沈大哥应该明白,此时的宁儿已经不是当年的宁儿,现在的宁儿配不上沈大哥!”
☆、强加于人!(4)
将军中毒,王爷伤!(4)
“不!”沈苍南猛地起身,走到冷宁椅后用双手扶紧她的双肩,“在沈大哥心里,你还是那个仙子一样的宁儿,只要你愿意,大事成后,我们就成亲,共享这天下繁华!”
感觉着他双手滑下,冷宁立刻起身,从他的手掌间逃开去,信手抓起放在桌上的面具,“天赐怕是要醒了,我先回去看看!”
“宁儿!”沈苍南足尖一角,已经冲到门前,按住她去拉门闩的手掌,“我知道,你还是爱我,只是觉得配不上我,对不对,我告诉你,我真的不嫌弃……”
说着,他猛地用力将她转过身来,一手顺势扶住她的后脑,唇急切地吻向她的颈间,另外一只手更是不安分地扯向她的衣带。
旋身,右手顺势擒住他的手掌,冷宁毫不客气地将他摔出去。
就算他和这个身体以前的主人山盟海誓又如何,现在她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绝不会任他半点亵渎。
“沈大哥,请你自重!”
冷冷地丢下一句,冷宁一把扯开门闩。
“不许走!”沈苍南猛地从地上弹跳起来,抓住她的腕,用力将她甩回屋中,反手再次将门闭紧,“宁儿,你难道忘了之前答应过我,说你永远都是我的……”
“那是以前的事了!”冷宁站稳身子,抬手将面具重新敷到脸上,迈步走到他面前,“如果你还念着我们之间的情份,马上让开!”
“我不让!”沈苍南声音暗哑地低吼着,一对明眸里不知何时已经微微泛起红色,整张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今天,我就要你帮我沈苍南的夫人!”
仿佛饿虎看到可口的食物,他突然探手向她身上抓来,冷宁迅速躲闪,他的指尖擦着她的衣襟掠过,扯下她的衣带一角。
“好香啊!”抬起手,将那角衣带凑到鼻端轻轻嗅嗅,微眯眸子注视着一脸怒意的冷宁,沈苍南的眼睛满是汹涌地情\欲,呼吸亦早已经急促而粗重,“宁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比六年前还要诱人!”
“人”字话音未落,他已经淫\笑着向她再次扑来。
☆、强加于人!(5)
将军中毒,王爷伤!(5)
荷香亭。
许是正午太热,连一向咶噪的蛙儿都躲起来纳凉去了,只有不知疲倦地蝉还在懒洋洋地嘶鸣。
新荷用齿咬断线条,将缝好的新衣提起来左右打量两眼,满意地露出笑意,小主子生得精致无双,穿上这衣服肯定好看。
身后黑影潜入,她只是浑然不觉,直到冷冰冰的刀刃架上她的颈,她这才反应过来,慌乱地想要转脸却为时已晚。
噗!
刀入血出,鲜血的血染红她手中雪白的新衣,白与红的对比,鲜明的刺眼。
随手将新荷的尸体丢在屋外走廊上,黑衣人大步迈过她的尸体走进里屋,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红衣小童,露在面罩外的两只眼睛里闪过阴冷的笑意。
随手扯出腰带上的黑布袋,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床边,探手抓向睡在一侧的天赐。
“你是来玩捉迷藏的吗?!”
无邪中带着几丝懵懂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只将黑衣人惊得一个哆嗦,手中黑布袋差点脱手落地,伸出去的手掌自然也是急急地收回来,唰得一声重新从腰上拔出带血的短刀,转身看向来人。
只见一人白衣如雪,墨发披散,脸庞精致如九天仙邸,美得雌雄莫辩,似乎是刚刚睡醒,目光还有些迷离,看着他一脸疑惑,却没有半点恐惧。
对方的惊世之貌让黑衣人几乎已经忘记了出刀,只是本能地询问道,“你是谁?!”
“我?!”白衣人微微向上扬起唇角,“我是九儿,你为什么大热天还套着头罩,是想要和我们玩捉迷藏吗?!”
黑衣人彻底懵了,他杀过不少人,也接过各种各样的买卖,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人。
九儿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地笑意,目光越过黑衣人看向床上的天赐,突然大声叫起来,“天赐,别睡了,有人和我们捉玩迷藏了!”
“谁让你喊的!”黑衣人终于回过神来,冷喝一声,便他刺出手中的刀。
“这刀好玩,送给我好了!”九儿笑着伸过右手,看似是不经意的一探手,却好巧不巧地捏住黑衣人的刀锋。
☆、强加于人!(6)
将军中毒,王爷伤!(6)
啪!
就在黑衣人还在为那两只纤长白皙的漂亮手指稍觉惋惜的时候,精钢短刀却已经在九儿手指捏着的地方裂开,断成两截。
“你……”黑衣人大惊。
“咦?!”九儿垂脸看看自己手中的半截短刀,似乎也有些搞不明白状况,突然又轻笑出声,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还以为是真的,原来是把纸刀,一捏就破了!”
如果说黑衣人初见他时还生出几分邪念,那么现在看着这张风华绝代的笑脸却只有恐惧的感觉,连握刀的手也不自然地哆嗦起来,目光很快地看一眼窗子的房子,他突然向九儿甩出断刀转身欲逃。
这功夫,床上的天赐却已经被二人吵醒,眼看着一个黑衣人向九儿丢出短刀,他立刻从床上弹跳出来,大喝着扑过去,“九儿,快躲开!”
九儿后退两步,被天赐扑倒在地,断刀擦着天赐的头掠过,将他的发都削断几根。
迅速从九儿爬起来,天赐随手丢出手中棋子击向黑衣人的后脑,“想逃,没那么容易!”
黑衣人原本已经冲到窗边,耳听着身后劲风袭来,自然是不敢怠慢,忙着使个千斤坠硬生生落下,天赐的棋子啪得一声击穿窗纱飞到窗外。
眼看着黑衣人落下,天赐立刻晃身过来,抬脚踢向他的膝盖。
几年来,冷宁的细心教导,果然也是小有成效,天赐虽然人小,每一招每一式却都透着老练,知道自己力量不及对方,他并不与对方硬碰硬,只是靠着身材短小的优势,利用屋中地形,忽进忽退,牵制住黑衣人,嘴里还不忘高声呼喊。
“来人啊,爹,救命,九儿,快去叫人……”
九儿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却并没有听天赐的话出去叫人,歪着头向打得不亦乐乎的二人看了一会儿,突然又笑起来,“这个游戏好玩,我也来!”
说着,他当真大步走到二人身边,也学着天赐的样子比划起来。
天赐差点要被他气哭,一边招架着黑衣人,嘴里还在大喊,“九儿,你快躲开,他是坏人,会杀了你的!”
☆、强加于人!(7)
将军中毒,王爷伤!(7)
黑衣人眼看着这九儿走过来,心却是提起担心,他不知九儿底细,只从刚才那一招就看出这人不是庸手,如果只是天赐一人,他还有信心能敌得过,再加上这个九儿,黑衣人可是半点信心都没有。
抬脚将屋角花凳踢向九儿,黑衣人右手向腰中一探,手中便多出一枚细若牛毛的小针,随着他甩手间,那小针便刺破空气,向天赐刺去。
出钱的人说要他将这小子偷走,随便找个偏远的地方卖了去,他偷走不索性就作了他,也算是给对方一个交代。
“九儿,小心!”
眼看着那只偌大的瓷瓶砸向九儿,天赐想都没想便扑过去护他,而此时,黑衣人的银针亦已经冲到他的后心。
九儿一向懵懂迷离的眼睛里,突得闪过一道精光,张开双臂护住扑过来的天赐,他的左掌张开,刚好护住天赐的后心,银针无声地刺过来,正中九儿的手掌。
屋外,纷乱的脚步声响起,亭外的护卫听到天赐的声音,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黑衣人不敢再恋战,足尖一点,人已飞掠而起破窗逃出。
“给我追!”护卫小头目挥令示意手下追赶,自己就扑到天赐和九儿身边,“小公子,九儿,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天赐抬起小脸,关切地看向被他压在身下的九儿,看到九儿呲牙咧嘴的夺相,他立刻担心起来,“九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摔疼了?!”
“我的左手好疼……”九儿勉强抬起自己的右手,突然身子一僵,晕迷在地。
天赐急急从他身上爬下来,小心揭开他遮住手的袖子,只见他原本白嫩得没有半点茧子仿佛美玉雕成的手掌,手背上赫然一个耀眼的红点,以红点为中心,赤红的血丝正如迅速生长的蔓藤一样向四周蔓延。
天赐瞬间瞪大眼睛,抬脸见那护卫还愣在原处,顿时大吼,“还愣着干什么,快找人救他!”
“我马上去!”那护卫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起身,一路大吼着冲出荷香亭。
☆、强加于人!(8)
将军中毒,王爷伤!(8)
“九儿,你坚持住,不要死,千万不要死!”天赐紧紧握着那只还在迅速异变的九儿的手掌,嘴里喃喃着,一对大眼睛里早已经溢满晶莹的泪。
豆大的泪珠顺着他细致的脸庞滑下,一滴一滴地落在九儿的手背上,微微闪动着,如透明的珍珠。
——————
聚贤阁。
啪!
冷宁的手掌重重地攉在沈苍南的左颊,在他俊逸的脸上留下一个明显的掌印。
“够了!”她冷冷地收回手掌,“沈苍南,如果你再上前一步,你们之间便恩断义绝!”
脸上吃疼,沈苍南眼中的暴戾之色去了些,眼中多出一丝清明,“宁儿,你真的如此绝情?!”
“我绝情?!”冷宁从鼻中吐出一句冷哼,“难道沈大哥就没有感觉到,现在的你有些怪异吗?!”
“怪异?!”沈苍南垂脸打量一下自己,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似乎身体内有一股焦燥的欲\望在血管里疯狂地流动着,让他全身发烫,“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还要装下去吗?”冷宁探手从桌上拈起一只酒杯,“难道说沈大哥已经忘了你向我杯中放过什么,我原以为沈大哥也算是个磊落之人,没想到为了一己私欲,竟然不惜对我下毒!”
外面,突然传来急促地脚步声,伴着一同传进来的是侍卫急切的声音,“冷公子,沈爷!”
“出了什么事?!”冷宁扬声问道。
“金爷请二位快到荷香亭去,那里出事了!”侍卫在外面急声答道。
“什么?!”冷宁顿时变了脸色,手中酒杯脱手的时候,她已经上前一步,一把推开面前沈苍南,甚至来不及去扯开门闩,直接破窗而出,掠向荷香亭,她的轻功自然是提到极限。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人,比天赐再让她关心!
啪!
酒杯落在青石砖地,摔成无数碎片。
搭手于腕给自己把把脉,沈苍南面色微变,收回手指从身上取出一只瓷瓶,倒出几粒丹药来吞下腹去,又抓起凉茶向嘴里连灌几口,这才转身走过去拉开房门,阴沉着脸看向门外的侍卫,“到底怎么回事?!”
☆、前往皇宫!(1)
前往皇宫!(1)
这侍卫原本也是沈苍南的安Сhā在万通镖局的心腹,看到除去易容的他并没有太多意外,倒在注意到他脸上明显的掌印,目光顿了顿,旋即便将脸垂了下去,恭敬地答道,“荷香亭刚才出了刺客,冷公子的侍卫新荷被杀,九儿也中了毒针,这会生死未卜!”
“那天赐呢,还有那刺客可曾抓到?!”沈苍南急声追问。
“小公子有惊无险,只是受了些惊吓,镖局里的侍卫赶到的时候,刺客已经逃了!”那侍卫迅速看一眼左右,上前一步轻声提醒道,“此处人多眼杂,将军先去重新装扮一番吧!”
“我自有分寸!”清冷地瞪他一眼,沈苍南淡淡挥手,“你下去吧,仔细小心切不可引起他人生疑!”
“是!”那侍卫恭敬地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沈苍南重新回到房中,将一应伪装的胡子等物重新覆于脸上,对着镜子看看被打肿的半边脸颊,沈苍南挑起眉尖,眼中露出冰冷的神色,“墨川,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一定要付出代价!”
站起身,他甩袖走出房门,目光在客厅的遍目狼籍中短暂停留,弯身捡起之前从冷宁身上撕下的那一片衣角,凑到鼻端嗅着,沈苍南的眼中冰冷尽去,一点点地化成浓郁地情谊,“宁儿,我知道你是觉得配不上我,你放心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个世上最在意你的男子便是我!”
将那片衣角小心地收到袖中,沈苍南大步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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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香亭。
房间内,天赐一脸紧张地握着九儿没有中针的手掌,黑亮眸子紧紧盯着金贤的脸,“金爷,九儿他怎么样,会不会死?!”
冷宁一路飞奔,看门边一众人等将门都快堵严,她索性足尖在石桥上轻轻一点,直接从窗子飞进来,侍卫们认出是她,也没有阻挡。
听到冷宁冲进来的声音,金贤本能地转脸看去,并没有立刻回答天赐的问题。.......
☆、前往皇宫!(2)
前往皇宫!(2)
冷宁落在窗内地上,目光立刻在天赐脸上锁定,看他虽是头发凌乱,身上却并无半点受伤的迹象,紧紧揪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视线也就自然地移到了九儿身上,看他双目紧闭,一张玉脸明显泛着异样的赤红,刚刚放松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走过来扶住天赐的肩膀,她疑惑地开口,“金爷,九儿他怎么了?!”
“娘!”一直紧绷着的小脸天赐看到冷宁,立刻就轻唤一声扑进她的怀里,“都怪天赐,九儿是为了救我才中了毒针的!”
“赐儿莫急,九儿他会没事的!”抬起手掌安慰地拍拍他的背,冷宁正色看向金贤,目带询问,“这毒……?!”
金贤的语气十分沉重,“此毒名为赤蛛煞,是从西域大漠中一种赤色毒蛛上提取,入体之后会迅速进入血液,一旦毒入心肺,必死无遗!”
“难道,就没有解毒的办法?!”虽然还没有搞清楚事情原由,冷宁却信任自己的儿子,既然天赐说九儿是为了救他中毒,她就欠九儿一个人情,自然不希望他死掉,更何况对这个美若神邸却痴痴傻傻的男子,也从心中有一份怜意。
“我并不知道此毒解法,现在只是为他服下普通的解毒药物,又封住他的左臂血脉,暂时缓解毒素扩散到心脉,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不能完全封住。”金贤用手挑起九儿左袖,冷宁移过目光,果然看到九儿白皙纤瘦的小臂上已经被密若网格的红色血纹所覆盖,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那些血纹还在慢慢地向着他的上臂蔓延。
冷宁凝重蹴眉,“不能断臂去毒吗?!”
固然失去一臂,九儿会更加残缺,可是如果这能保住他的命,她倒不惜一试。
金贤轻叹着摇了摇头,“我看他左边脸已经微微泛红,只怕此时就算割断他的臂膀也不能去掉毒素了!”
冷天赐听到这里,一对眼睛里已经控制不住地有了泪水,紧抓住冷宁的手掌,他一脸希翼地晃着她的手掌,“娘,快想办法,快想办法救九儿,天赐不要九儿死!”
☆、前往皇宫!(3)
前往皇宫!(3)
“九儿!”
外面突然传来女人的哭喊声,紧接着便有脚步急行进房来,却是得到消息的柳叶和她的贴身侍卫银杏。
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九儿,柳叶只心疼得双眼含泪,“九儿他这是怎么了?!”
“他身中奇毒,情况不太妙!”担心妻子太过伤心,金贤并没有说出朝不保夕四个字。
柳叶也是聪明人,只看屋内几人表情亦已经猜到几分,当下眼泪就掉下来,银杏出言劝她,劝了不到两句也哭了起来。
九儿入府时间不长,却早已经深入这主仆二人之心,在心中银杏早已经将这个精致男子当成自家兄弟,这会儿看他生命马上不保,哪有不伤心的道理?!
屋内四大一小,三个哭哭啼啼,一个哀声叹气,唯一只有冷宁紧锁着眉,迅速思索着对策,听到柳叶哭唤九儿名字,想起九儿的王爷身份,她突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金爷,如果连夜赶路,从这里到紫微城要多久?!”
“快马加鞭,大概三天可达!”金贤疑惑地看向冷宁,“公子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冷宁向他一抱双拳,“肯请金爷马上准备四匹快马,两匹套车,两匹随行,我要带九儿去皇宫!”
“什么?!”金贤顿时脸色大变,从她言语中他已经猜到她的想法,当下立刻劝阻道,“这,如何使得,那皇宫里岂是公子可去之处,如果……”
“我已经下了决定,还请金爷成全!”冷宁知道他是担心,现在的情况没有时间多说,只能沉声打断了他的话,“九儿是为犬子中毒,我们父子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毒发而逝,皇宫之中御医众人,灵数无数,肯定会有解毒之法!”
“可是……”金贤还在犹豫,“或者,您与沈老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对于冷宁来说,皇宫无异于龙潭虎|茓,如果她一个不慎被墨川识出马脚,后果简单不堪设想。
“就算他真的毒发身亡,至少我能在他死之前送他回自己的家!”冷宁上前一步,探手从床上抱起晕迷的九儿,“天赐,走,我们去雇辆马车!”
☆、前往皇宫!(4)
前往皇宫!(4)
左思右想,前后纠结,从来不是冷宁喜欢做的事情。
她认准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她做过的事,也从来不会后悔。
这,就是冷宁!
“公子!”
“表哥!”
金贤和柳叶同时向她迎上来,九儿对他们固然是有若亲人,可是冷宁对他们自然是更加重要,他们怎么能眼看着好不容易找到的二小姐去孤身犯险?!
“如果你们是准备阻止我,那么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们呣子的仇人!”冷宁的语气决然而狂野。
挺直腰身,抱着受伤的九儿,她只是大步向前。
那个纤瘦身影,身上瞬间迸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势。
坚毅、决然。
如移动的山、奔腾的浪,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她半分。
金贤和柳叶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让出了道路,暗叹一声,金贤迅速扬起声音,“来人啊,准备八匹精良快马,另备轻车两架,我送冷公子到紫微城!”
冷宁微顿脚步,目光略带感激看向金贤的脸,“多谢金爷,不过一车足以,夫人有孕在身,金爷不便远行!”
她的语气很淡,却有着让人不能违抗的气场,就连金贤也被那气场所迫,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那就让我派些精干弟子,随您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冷宁深深看他一眼,语气也温和了些,“金爷心意我领了,不过此事人多了反而坏事,所以不必多劳!”
言罢,她大步行出门去,身后小儿天赐早已经从柜子里提出她随时准备着的小包裹背到肩上,小路着追出来。
万通镖局本就做得是压镖的买卖,车马齐备,冷宁抱着九儿来到偏门,马车早已经备好,向牵着马缰的镖局弟子点点头,她轻顿足掠进车去,将怀中九儿小心地放到马车内的锦垫上。
金贤和柳叶自然是一路送出来,心中千言万语,不能当着外人言说,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这对准备启程的呣子,心中又是感概又是感动。
感概的是刚与她们相见便又要分离,感动的却是这冷宁呣子的真性情。
☆、前往皇宫!(5)
前往皇宫!(5)
谁不知道性命可贵,这对呣子却为了一个只认识不足两天的人不惜冒着生死之忧,涉险虎狼之地,这份胆略,谁人能及?!
从镖局弟子手中接过马缰,冷宁微笑着看向并肩站在一处,紧握着双手看向她的金贤夫妇,“二位不用担心,办完此事,我必回此事探望二位和新生的小公子!”
“表哥!”柳叶早已经哽咽着无语言语,“您……一定要……回来……”
“是啊!”便是久经世事的金贤,也是眼圈发红,“您和小公子一定要回来!”
“放心吧!”冷宁啪得一抖马缰,语气中满是自信,“我冷宁说要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驾!”
马儿们得到命令,立刻向前急奔,镶着铁掌的蹄子踩踏在青石道上,将人的心都要震疼。
“宁儿!”沈苍南一路急追出来,只见侧门外的青石道上尘土微扬,哪里还有冷宁和马车的影子,转身抓住金贤的衣领,他暴躁地大吼,“宁儿呢,她人呢?!”
身边几个镖局的侍卫看到他如此对待自家主人,立刻围拢上来做出准备援手的姿态。
抬起手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金贤轻声道,“冷公子他已经走了!”
“去了哪里?!”沈苍南急声追问。
金贤扫一眼他满是怒火的眼睛,在心中轻叹了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皇宫!”
皇宫?
沈苍南瞬间雕成雕塑,宁儿去了皇宫,她竟然为了救那个傻子去了皇宫!
“为什么不阻止她!”心中怒火沸腾,他紧抓碰上金贤的衣领,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来,语气中已经有几分狂戾,“为什么要她去那里,你难道不知道如果她去了,可能会永远也回不来吗?!”
“对不起!”金贤吃力地呼吸着,“我拦不住她!”
“拦不住她,以你堂堂万通镖局的主人竟然说拦不住一个女人?!”沈苍南怒声反问着,手上的力道又回了几分。
旁边柳叶看自家夫君被勒得双颊红发,呼吸急促,忙着过来扶住沈苍南的胳膊,“沈将军,求求你放开他!”
☆、前往皇宫!(6)
前往皇宫!(6)
柳叶的哭求声让沈苍南稍稍回复了一些理智,缓缓松开金贤的衣领,沈苍南冷冷将他搡到一旁,“如果宁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饶过你的!”
转过身,顿足而起,他的身体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
“夫君,你没事吧!”关切地扶住金贤的胳膊,柳叶儿轻手轻脚地帮他整理着被沈苍南扯皱的衣襟。
“我没事!”金贤握住妻子的手掌,“我现在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年将军会反对二小姐嫁给他!”
柳叶微愣,旋即目露了解,转脸看向冷宁离开的方向,她的声音善良而温柔,“二小姐吃了这么多的苦,老天爷一定会保估她和小公子平安无事的!”
金贤郑重地点点头,“夫人,看来这一次我必须亲自走一趟了!”
收回目光,满含着眷恋注视着他的脸,柳叶微笑着点点头,“夫君尽管放心去,叶子会在家中做好酸梅酒等你回来,喝着酒给孩子起名字!”
紧握住她的一对柔嫩手掌,金贤张张唇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她额上轻吻一计,信手解开栓马桩上的一匹马的马缰,飞身上马,向着冷宁离开的方向急奔而去。
冷宁一再坚持不许他同往,金贤却知道,如果他这次一去,他肯定会懊悔终生。
注视着那个飘逸的人影渐行渐远,柳叶抬起手掌,温柔地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孩子,你可看到,你爹是个多么好的人,你就好好陪着娘,等他带着二小姐和小公子回来吧!”
万通镖局这里,几个人相继离开的时候,距离万通镖局不过四条街的兰亭门内,一位套着淡青衫男子的年轻人步伐飘逸地行上台阶。
注视着西方天际将沉的夕阳,他情不自禁地驻足,低低吟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果然妙哉!”随在他身后走出来的黄衫女子轻轻地重复一遍他吟出的诗句,俏丽的小脸上立刻露出仰慕之色,“段哥哥失踪了一个多月,这吟诗作赋的本事却是越发厉害了!”
☆、前往皇宫!(7)
前往皇宫!(7)
青衫男子淡淡一笑,目光却依旧注视着远空的夕阳没有移开,“青颜妹妹过奖了,这两句诗可不是我做的!”
暖暖的阳光映在他的侧脸上,将那张本就清逸的脸庞映得越发迷人,如果冷宁此刻在此,一定会觉得这男子十分眼熟。
如果她再仔细观察上一段时间,就可以认出这个男子是她的一位故人——也就是那位曾经以在李家村里当过一个月私塾先生,曾经在临行时与她把酒对月,不羁表白并且留下一块玉佩的林枫。
自然,正如冷宁所料,他的真名并不叫林枫,而是去掉将名字换了不同的字,而他真正的名字,却是段临风,而这位黄衫女子,则是他的师妹诸葛青颜。
“哦?!”诸葛青颜好奇地看向段临风的侧脸,“难道段哥哥最近又收了个文采非常的门客,我怎么没有见过?!”
“那个人并不在兰亭!”眼前闪过那晚,碰巧看到的,冷宁如从湖面上钻出来的情景,脸上带着水珠,美若凌波仙子的身影,段临风的心顿时微微一疼,“这番离去,不知何年何月再回兰亭,何年何月能再见她了!”
诸葛青颜明眸里闪过一抹异色,语气中便有淡淡酸意溢开,“段哥哥这般愁肠满脸的样子,莫不是那人却是位绝代佳人不成?!”
“说什么‘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她便是一笑不语,只一个眼神便足以倾城倾国了!”青衫男子轻叹一声,突然迈步急急奔下台阶,飞身掠上台阶下手下牵着的雪青马,“青颜妹妹,快些上马,若再晚了,只怕城门便要关了!”
“哼!”气呼呼地轻跺一脚,套着黄衫的俏丽女子嘟着小嘴从台阶上走下来,骑上自己的赤血马,突然扬起鞭子,打马就冲上前去。
注视着她娇蛮的背景,段临风无奈地摇摇头,转脸对帮他牵马的手下命令道,“你留在这里仔细守候,如果有人带着我的玉来兰亭,一定要以对我之礼待她,第一时间通知我!”
下完命令,他这才打马向着诸葛青颜追了过去。
☆、前往皇宫!(8)
前往皇宫!(8)
一路快马加鞭,冷宁只将那套在车辕里的四匹马儿赶得蹄子都要飞起来。
若论生死,冷宁自是见得多了,不说别的,就是死在她手下的人有多少她都已经记不清了,活了两世,她却还是头一次为了救人如此奔波。
“娘亲,你说九儿他会死吗?!”小儿天赐倚坐在她的身侧,挑着车帘看着躺在车厢内九儿的脸,有些担心地询问道。
冷宁甩下手中的鞭子,在鞭子抽在马背上发出的脆响起答,“不会!”
“真的?!”扶住她的胳膊,小天赐眼睛亮亮地,带着几分不确定,“娘亲不是骗我的吧?!”
“娘怎么会骗你!”冷宁侧眸穿过从车帘的缝隙扫一眼车厢内那个紧闭双目,一直没有半点反映的男子,“只要我们尽快赶到皇宫,九儿的皇帝哥哥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他,他又怎么会死!”
“恩!”冷天赐肯定地点点头,“九儿虽然痴痴傻傻,却心地善良,为了救我,不惜用自己挡住毒针,老天爷肯定舍不得要他的命!”
冷宁抬手扶住他的肩膀,“天赐,你要记住,永远不要去靠什么老天爷,自己的路要自己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努力去争取!”
“我知道了!”冷天赐难得地露出笑意,“只要娘亲和天赐一起努力,九儿就一定不会死!”
冷宁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去吧,到里面躺一会儿,到紫微城之前我们要日夜兼程,等到了前面的镇子,我要去准备些水和干粮!”
冷天赐听话地钻到车内去,冷宁重新将车帘扯紧,眸子里渐渐地溢出一点阴沉,轻探手从袖中取出一物,她仔细地借着车头悬着灯笼打量。
她手中之物,非金非银,却是亮闪闪的半截刀刃,那半截刀刃断口整齐,打眼一看似乎是被利刃切断,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断烈的那端有一个浅到不细看很难发现的轻微凹陷,里面还有淡淡的纹路,一圈圈整齐排开,隐约好似人的指纹。
☆、王爷老婆?!(1)
王爷老婆?!(1)
只不过,那指纹只有一半,另一半如果冷宁猜得没错,应该还留在那刀的另外半截。
以手指之力可将这精刃捏断,这人的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几年里带着孩子四处游荡,冷宁也接触过一些江湖人,知道这个世界的人除了基本的武功身手之外,还有一些她的世界没有的东西,比如轻功,比如内力,比如之前她在浴室中见识过的两仪点|茓手……
她这身轻功是白捡的,之前的雪宁本就习过武,虽身手不济,轻功却是一等一,这几年,她亦已经半这身体练得接近极致,单论身手的快捷和反应,应该也能称得上高手,但是这半截她偶然从九儿袖中发现的断刃却是冷宁感觉到了潜在的威胁。
虽然她还没有完全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已经隐约地意识到她和天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牵扯进来,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已经不再可能全身而退。
冷宁从来不是怕事的人,既然已经进了旋涡,与其逆游而上,拖着被拖走的危险逃离,倒不如顺流而下,摸着水势找出出路。
九儿的中毒,沈苍南的失态……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万通镖局的人不能轻易信任,不管是她曾经的侍女还是受到雪家大恩的金贤。
因此,她并没有将这个发现告诉金贤,明知道此去紫微城十分危险却还是将天赐带在身边。
这天下,她唯一在意的不过就是这个孩子,只有每日知他安好,她才能安心。
将那半截断刃随手丢到路边,冷宁本想转身向天赐仔细询问当时情景,注意到刚才还是隐约的市镇已经到了前面不远,她索性就闭了口,将马车赶进镇子。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这家小镇并没有多少人口,不过就是一条大街串起南北,街边零星有几个挂着灯笼幌子的酒肆。
冷宁在一家看上去还算有些规模的客栈门前停下,立刻就有小二殷勤地迎上来,“客官,您可是要住客,本店里上房干净又凉快,包你住得舒服!”
☆、王爷老婆?!(2)
王爷老婆?!(2)
“我不住店!”冷宁随手从袖中掏出一大块碎银丢到小二怀里,“去把你们店里能带在路上吃的东西多备些来,另外还要两只大酒囊,一壶装酒,一壶装水,剩上的就不用找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理她自然是懂的。
小二初听她不住店,脸色要冷,手中接了银子立刻就重新笑出一朵花来,“客官你到里面喝杯凉茶,我马上就把你要的东西准备好!”
“茶就免了!”冷宁收起手中垂着的马鞭,“要是有新鲜的稻草,倒要讨些来喂喂马!”
“客官这话客气,草还不有得事!”小二笑着走过来牵起马缰,从侧门将马车牵到后院马厩前,随手从里面抱出几捆稻草,分别丢给套着辕和没套辕的四匹马,向冷宁道声稍等,转身急奔进店里,为她准备要的吃食去了。
冷宁挑起车帘看一眼已经睡熟的天赐,目光终还是落在九儿身上,向上拉拉盖在二人上的薄毯,她犹豫片刻,右手到底还是伸过去,挑起九儿宽大的袖子。
借着院中的灯火,隐约可见他臂上那些艳红地诡异的血色纹格,亦之离开万通镖局已经又向上臂涨了足有寸余,已经到了肘心。
眉尖皱了皱,冷宁轻轻放下手中提着的袖摆,手指顺势捏住九儿的腕,缓缓抬起他的腕,左手手指探出,将他微蜷的手指拉开,就着灯光细看。
只见他手掌指节纤长,整个手指多余地滑半点赘肉,又不似一般男子指骨突出,指甲也是圆润而干净,手形漂亮的连女子都要妒忌。
当然,冷宁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些,她的视线很快就快就在他的指尖上聚焦,结果并没有看到半点茧子的痕迹,不要说是指尖,便是他的整个手掌也不曾有半点薄茧。
难道说,那断刃不是他所为?!
冷宁心中暗忖,到底还是不放心地探过手去,用指腹轻轻地婆娑他的指尖和手掌,他肌肤微凉,触感柔软,当真是没有半点僵硬之感。
眉头越发皱紧,冷宁小心地放下九儿的手掌,转身重新跳下车去,将车帘扯好,活动一下坐得有些血液不畅的腿脚。
☆、王爷老婆?!(3)
王爷老婆?!(3)
客栈前的大街上,一辆快马急奔而来,铁蹄踏过街石,发出沉闷地声响。
马背上那人,一身玄袍,衣和发都因为急驰而飘荡起来,被假胡子掩住的脸上隐约有一道红色的肿印,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出那肿印的形状原是一只手掌,纤细而修长——那是冷宁的掌印。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从万通镖局里骑马追赶过来的沈苍南。
沈苍南单人匹马,自然比冷宁要跑得快些,而这镇子又是通向皇城的必经之路。
捕捉到那急促地蹄音,冷宁一脸戒备地转过脸,左手抬起遮住了眼下的部分,不做杀手六年,因为这些年来的躲躲藏藏,她身上杀手的那种本能并没有消失,依旧如同本能一样在任何时候总会自然反射地表现出来。
马匹载着沈苍南急驰而过,只在她的眼中片刻停留,冷宁只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却凭着多年来做杀手形成的敏感推测可能是他。
这其中究竟有多少理智的成分,冷宁并没有去想。
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这也是她在无数次非同寻常的任务中能够全身而退的原因,用“师傅”的话说,那叫天份。
这种天份,沈苍南显然是没有的。
从客栈边急驰而过的他,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人,就在他的身边不足二丈之外的地方。
此刻的他,当然也并没有想到,这一个错过,便再也没有机会重头再来。
沈苍南急奔而去,冷宁思及之前发生的事情,微微有些失神。
这一路上,她亦已经仔细想过,沈苍南为她准备好的那一杯酸梅酒绝对是有问题,这从后来沈苍南饮下酒后失态的表现就能看得出。
沈苍南于雪宁是真的喜欢在意,这一点她能感觉得出来,为了得到自己的女人,这个男人不惜使用这些伎俩,冷宁很是有几分不屑。
恋爱这种事于她远不及人有多少骨头,内脏分布如何,怎么样出刀才能最省力而最有效地杀掉对方这些事情来得了解,所以什么是爱怎么样才是真正地爱一个人她也并不太明白。
☆、王爷老婆?!(4)
王爷老婆?!(4)
尽管如此,她仍是觉得,沈苍南用这样的手段实在有些不光彩。
纵然他真的得逞了,又能如何呢,难道她冷宁会因为与他亲密接触之后就喜欢上他?!
“客官,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小二捧着一只大包裹笑眯眯地走出来,将手中包裹带着几分恭敬送到冷宁手上,“里面有十几个馒头还有两斤酱肉、一只烧鸡,另外还有您要的酒和水,您点点?!”
“不用了!”冷宁淡淡向他点个头,顿足跳到车辕上坐下,将手中的包裹塞到车厢内,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淡淡看向那还陪着笑站在原地的店小二,“请问小二哥,出了这镇子上国都去,有几条路?!”
小二忙着答道,“路只有两条,一条是官道,平坦宽阔,还有一条,从山岭间穿过去比起官道要近上三成,只是前几天下过雨,不太好走,只怕倒不如走官道快些!”
冷宁出手大方,他自然想给她留个好印象,这镇子虽小,到底是在官道上,来来往往也有不少回头客,他心中只图着冷宁若他日再来,自然多几分殷勤。
“多谢!”冷宁向他拱拱手,扬鞭在空中抖出一个脆响,驾上两匹快马立刻奔出客栈后路,行上大街。
“夜路难行,客官小心啊!”小二眼看着她行出来,还不忘高声提醒。
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冷宁的车子早已经冲到了街道那头。
一路行出镇子,向前走不多远,果然就见两道岔道斜着分出左右,一条宽阔平坦,一条狭窄得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路侧还有深深的沟壑,隐约还散步着牛粪等物,怕是只有进山牵田的农人才会走这条道。
冷宁并没有犹豫,就将马车扯进了那条小道。
以她的推测,沈苍南急着追赶她,必然不会想到她会走这种不好走的小路,虽然他行在她的前面,到底冷宁还是要有所提防。
既然之前他能做出下药之事,她可不保证他追上她之后会做些什么。
九儿是王爷,也是墨家的人,沈苍南对墨家的恨她自然知晓,以他的野心,会如此对待这墨川,她还尤未可知,自然是谨慎为妙。
☆、王爷老婆?!(5)
王爷老婆?!(5)
马车拐进小道,自然远不及地宽阔官道上跑得速度,再加上天黑夜路不好走,冷宁担心着车内九儿和天赐,也就将车速放慢下来,飞身掠起从车前摘下一只气死风灯在手里提着,落在车前,一手牵着马车向前走。
此时正是初夏,路两侧庄稼高起,在月光下形成一片阴森,在夜风中还伴着些咆咽的声响,冷宁却丝毫没有惧意,一路拉着马车,很小心地避让着路上那些大的沟坎。
还好,天空晴朗,借着月色和灯笼的光线,马车有惊有险地穿过庄稼地间的狭窄小路行进山道,山道内因为行走较少,倒显得平坦起来。
冷宁正要重新坐回车辕加快车速,耳朵却敏感地捕捉到身后传来的隐约马蹄声,显然对方对这道路也不太熟悉,奔得并不很快。
尽管如此,冷宁仍是不敢怠慢,轻点足跳上车辕,她随手将灯笼挂回原处,闪身退出路边的灌木丛后。
这四周俱是灌木丛生,想要将马车和马完全隐藏起来跟本就没有可能,她只能自己先躲起来,然后再看来者是谁以便应对。
屏住呼吸,潜身于灌木丛后,冷宁左手勾住遮目的树枝,右手早已经从身上取出那只匕首紧紧地握在掌心。
草从中,夜虫低鸣。
镖局的马训练有速,早已经自动停下来,左右看看,以为是到了休息时间,垂下头去啃着路边雨后新生出嫩草。
蹄音渐近,冷宁全身的肌肉亦一点点绷紧。
很快,她就听出来者并不是单骑,听那蹄音却好像是两匹马,很快,就有对话音传来,近一步验证她的推测——来人确是二个,而且还是一男一女。
“段哥哥,你确定这路真是人走的?!”
“青颜妹妹是说你段哥哥我不是人喽?”
“段哥哥当然不是人,是人中之龙,未来的……”
“颜儿!”段临风沉声喝住诸葛青颜的话头,“这话万不可乱说!”
“这附近又没有人,怕什么?!”诸葛青颜不以为然地扁扁嘴,到底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迅速转移了话题,“段哥哥之前走过这条路?!”
☆、王爷老婆?!(6)
王爷老婆?!(6)
“恩!”段临风点点头,“如果不是山路泥泞,这条路至少可以让我们少赶一天的路程,只是看这样子,怕是前几天刚下过雨,不过就是这样至少也能让我们提前半日赶到紫……”
话说到这里,段临风突然住了口。
拐过一个弯,前面那辆马车已经清楚可见,在一片安静的夜色中,马车上的两只灯笼格外地明显。
诸葛青颜自然也看到了马车,当下便与段临风交换一个眼色,如此深夜,山路之中,一辆马车突兀地停着,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二个人的俱是目光深沉,段临风脸上却是不露声色,只是笑着向诸葛青颜道,“没想到,如此深夜还能遇到同路之人,老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即是同路的,咱们兄妹就过去打个招呼吧?!”
“好!”诸葛青颜立刻就从他的目光中听出弦外之音,当下笑着答应一声,与他一起带马向着冷宁的马车不紧不慢地继续前行过来。
冷宁藏在灌木林中,早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初时就觉得这男声隐约有些耳熟。
要说她在这里真正认识的男子,本并不多说,那声音温和不似沈苍南,会是谁呢?!
心中暗自思索,冷宁的身体却不敢有半点放松。
这功夫,段临风和诸葛青颜却已经来到距离马车不足丈余之处,二人同时带住马,段临风便向马车的方向拱了拱手。
“不知前面是哪里的朋友,我兄妹有急事要赶路,能否劳烦将马车让一让!”
他说的客气,一对眸子里却是精光四溢,显然早已经调起全身内力,随时准备着出击,诸葛青颜的右手也握住了腰上垂着的华丽长剑的手柄。
月光将二人的脸映得分明,冷宁藏在灌木丛后,将为首的段临风看得真真清清,一眼之内只觉眼熟,当下便眯起眸子细细看他。
只见他一身淡青的锦袍,在月光下越显清爽,端坐在身上仍是显出身材硕长,纤长的手掌看似随意地握着马缰,手背上的肌肉却紧绷着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力量在聚集。
☆、王爷老婆?!(7)
王爷老婆?!(7)
墨色长发随意用一只淡色玉簪子拘在头上,露出线条分明的一张脸,五官不似沈苍南的深邃俊郎,不像九儿美得脱尘,却自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潇洒飘逸之态,只是一对眸子微微眯起,锋芒含而不露。
那微眯起眸子的姿态,好熟悉!
如果说之前只听他的声音冷宁还有些不确定,那么看到他这个神态的时候,她已经认出了来人是谁,不禁在心中暗叹了一个巧字。
林枫啊林枫,她从未想到她们竟然会这么快就再次见面,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从之前与他的接触中,冷宁已经猜到这林枫不是普通角色,现在看到他的真容再看他身边追随这女子的衣饰气质,自然更是确定。
认出是林枫,冷宁却并没有因此放松。
这二人看似是过来借路,实际上明显是来刺探虚实。
所谓,明人不走暗路。
这二位放着官道不走,大半夜的赶路也学她走这乖张小道,显然也是因为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只是她和天赐还好说,现在她的马车可还躺着一位当朝九王爷。
林枫早对她说过什么“天下”之类的话,刚才那女子又说他是什么人中之龙,龙是什么,在冷宁的时代或者并没有特别的意义,但是在这个世界,那可不是普通人可以使用的字眼,那是只有天子才有资格拥有的称呼。
这化名林枫的段公子与墨家是敌是友,冷宁尚不能确定,自然也不能让他发现这马车内躺着一位中了毒的九王爷。
怎么办?!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冷宁的意料,如果来得是个旁人,她大不了一杀了之,偏偏来得是林枫,虽说在村中时常到她家讨酒,到底还做过天赐的几天老师,于她还有赐玉之谊,就算她可以不理会这些,可是天赐呢,天赐若是知道她杀了他的老师,会怎么看她这个娘亲?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冷宁还不确定,她是否能杀得了他。
当日她已经见识过他的轻功,绝不是普通,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个帮手呢,自己这边一个小拖瓶不说,还有个中毒的痴儿,这样的对比,她怎么也不占好处。
☆、王爷老婆?!(8)
王爷老婆?!(8)
不能杀他,又该如何安然躲过此劫?!
这些说来复杂,自然不过就是冷宁一念之间的事情,她尚未想好应付之计,这边诸葛青颜却已经失去了耐性,“喂,我段哥哥这般客气借路一过,你们怎么连点反击也没有,莫不是哑巴了!”
“颜儿不可无礼!”段临风提袍下马,走到车前,“小妹年纪,还望车内朋友不要计较,就劳烦动动马车,让让路!”
他还有要事在身,自然不想平白惹事生非。
刚才他屏息凝听,已经感觉到车内有呼吸声,知道车内有人,所以故意走近将声音也提高了些,这次他暗惯内力于声音之中,声音越显穿透力,就算是对方睡着,也应该被吵醒了。
看他左手悄悄握成拳头,冷宁不禁心中担心他会对车内天赐二人不利。
冷宁到底是冷宁,经历过无数次的突发事件,早就练就了随机应变的本领,急中生智,心中已经生出一计,当下就故意压低声音,装出粗沉的嗓音吼道,“叫什么叫,解个手都不得清静,等会,就来,还有你们二位过路的,也等一等!”
她倒不信,像诸葛青颜这等娇生惯养的小妞儿,听说有男人在不远处大解,还能留在那里等着她给让路?!
仿佛是为了配合她一般,就在这时,马车内突然传来一声很轻地咳嗽。
“咳……咳……”几声咳嗽之后,是九儿略显稚嫩隐约还透着几分无力的声音,“爹!”
冷宁听出是他,心中顿时一喜,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他能醒过来于她都是天大的喜事,虽然这时机多少有些不太对。
果然,诸葛青颜闻言,立刻露出厌恶之色,纤长的眉毛都皱成一团,“段哥哥,咱们快走吧!”
段临风点点头,心中却仍是有些怀疑,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转脸向着灌木丛的方向抱了抱拳,“既然如此,段某就贸然动手,移一下先生的车子了!”
说着,他就轻拉住车辕,右手却不着痕迹地微勾起车帘,准备将车帘悄悄挑开一角查看。
☆、王爷变娘子?!(1)
王爷变娘子?!(1)
恰在此时,车厢内,一只小小的手臂也缓缓地伸展出来,将白嫩的小手探出车帘外。
看到月光下,那只小小的手掌,段临风心中仅剩的一抹疑惑也消失殆尽,松开勾着车帘的手指,他牵住马缰将马车向路边靠靠,让出可容他们马匹通过的距离,立刻转身走回马边,飞向上马向着灌木中冷宁的方向抱抱拳,“不好意思,叨扰!”
诸葛青颜早已经按捺不住,立刻打马冲向前去,段临风拍马紧随而去。
冷宁藏在灌木丛中,仔细听着二人的马蹄声远到听不到了,小心地钻出身子,飞身跳下车辕,急急地挑起车帘,将天赐的小胳膊收回车厢,她一脸关切地看向车厢内的九儿。
昏黄的灯光从挑开的车帘投进去,映出九儿略显潮红的脸,他一直紧闭的眼睛正缓缓张开,长长的睫毛抖动如绽翅的蝶,目光迷离而潋艳。
“暮雪宫里下了好大的雪,母妃的红衣艳得像火在雪地上燃烧……”
他幽幽地开口,底气稍显不足,每一个字却都说得无比清楚。
一直在睡着的天赐经过这一番折腾也已经被吵醒,揉着眼睛坐起来,听到九儿的声音立刻惊喜地凑过来,满眼兴奋地盯着他的脸,“九儿,你醒了?!”
听到他的声音,九儿的眼珠动了动,目光慢慢转过天赐脸上,因为中毒而红艳的唇边扬起一抹瑰丽地笑,“天赐,我刚才梦到了我爹和我娘,他们在暮雪宫里等我呢!”
他的表情怪异地让天赐有些担心,他疑惑地看向冷宁,“娘,九儿怎么了?!”
“他,想家了!”冷宁安慰地握住天赐伸过来的小手,目光温和地看向躺在车厢内九儿的脸,语气如水温柔,“九儿,你知道我们现在哪儿吗,我们现在就在路上,带你回家的路上!”
“家?!”九儿懵懂地眨眨眼睛,“你知道我的家在哪儿吗?!”
“我当然知道!”冷宁笑起来,“你的家在一个有着高墙的美丽大房子里,那里有一处宫殿,名叫暮雪宫!”
☆、王爷变娘子?!(2)
王爷变娘子?!(2)
“你真的知道!”九儿兴奋地说着,缩回双臂似是想要撑起身子,不等中毒的左手缩起,他已经委屈地叫起来,“手,好疼……”
刚刚离开车厢的头重重跌回枕上,他一脸不解地抬起左手,看到手掌上密布的血络反倒安静下来,“咦,天赐,这是你画得画吗?!”
天赐疑惑地看向冷宁,与她目光一对,已经从她的眼中看出她的心思,当下就扬起唇角笑眯眯地说道,“是啊,是我画得,漂亮吧,你摸摸看,是不是像长在你胳膊上一样?!”
九儿抬起右手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手掌上那些艳红的纹理,“真的呀,就是摸起来烫烫的,我的手也好烫,好疼……”
看着他蹙起眉毛,吃疼的模样,呣子俩又是一阵心疼。
冷宁正思索着该如何哄过九儿,天赐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叫起来。
天赐眼中一亮,立刻借机转移了话题,“九儿,你肚子饿不饿?!”
心思从手掌上收回来,九儿诚恳地点点头,“我也好饿,好想啃鸡腿!”
听到鸡腿二字,天赐的小眉毛立刻皱成两条小毛毛虫,刚才娘倒是说停下来买东西,可是有没有鸡腿他可不保证啊!
向儿子得意地一笑,冷宁松开他的手掌,探手从旁边拉过放在车厢内的那只包裹,将里面的那些烧鸡扯出来,“看,不光有鸡腿,是整整一只鸡哟?!”
看到那只烧鸡,九儿和天赐同时双眼放光。
冷宁则笑着将烧鸡送到天赐手里,抬手摘下一只灯笼挂到车厢顶上的小勾,钻出车厢去将躺在枕上的九儿一点点地扶起来,又体贴地在他背后垫上靠垫,让他靠坐在车厢后壁。
天赐也凑过来,坐到九儿身侧,随手扯下一只鸡腿送到他没有受伤的右手,“那,你的鸡腿!”
九儿毫不客气地接过去,立刻就送到嘴边啃咬起来,还不忘向天赐憨憨一笑,他咬得急切,吃相没有半分优雅可言,即使如此全身上下依旧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魅力,让人情不自禁地将目光移向他。
☆、王爷变娘子?!(3)
王爷变娘子?!(3)
“爹,这个您吃!”扯下另一只鸡腿,天赐懂事地送到冷宁面前。
“你吃,大热天的,爹不吃想肉,太腻!”冷宁笑着推开那只鸡腿,探手从包裹里捏出一个馒头,又扯过那只酒囊中的一只拔出塞子,嗅到酒囊内飘出的酒香,她立刻浅浅地啜了一口。
乡野小店,自然不会有什么好酒,不过就是寻常的家酿粮食酒,只是并没有像那些只知道赚钱的店子里掺水,保持了原有的纯度,原汁原味,并不辛辣,入口醇厚绵香。
原本啃鸡腿啃得不亦乐乎的九儿,嗅到酒香立刻停下啃食的动作,垂下手中啃到一半的鸡腿,轻轻地吸吸鼻子,明朗双眸带着向往看向九儿手中的酒囊,“我也要喝!”
“这……”冷宁微微犹豫,“这酒太烈,九儿听话,不要喝了!”
他中毒在身,喝酒是否会有什么副作用,她还未可知。
“不,我就要喝!”九儿嘟起嘴,语气无赖中隐约有几分孩童般的撒娇之态,原本嫩粉如樱的唇,因为被毒意浸染,艳红妖娆,又染了鸡腿上的油脂,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微光。
那样的一个人,那样的一个表情,纵是霸道刁横了些,却仍是让人无法拒绝。
思及初见他夜时的情景,冷宁犹豫片刻,还是将手中酒囊向他送过去。
她本是爱酒之人,自然也知道这酒于九儿有着怎么样的吸引力,此时他生死未卜,她又何不让他纵了心意,就算是到了皇宫仍是回天无术,至少这几日要让他尽情快活。
心中这么想着,一想到那个死字,她仍是心中生出一抹淡淡的不舍来。
酒囊到手,九儿脸上立刻现出满足地笑意,也不介意冷宁刚刚喝过,立刻就送到嘴边,先是浅浅一啜,眸子里便现出陶醉的表情,只管大口地饮去,连喝几大口,这才微喘着垂下酒囊,懒洋洋地道出两个字。
“好喝!”
冷宁本以为像他这等在皇宫中锦衣玉食的人,怕是喝不惯这些山野的粗酒,哪想着九儿也和她一样极爱这酒,倒让她意外之余更生出几分亲近之感。
☆、王爷变娘子?!(4)
王爷变娘子?!(4)
因为担心再遇到段临风等人,冷宁属性就和天赐、九儿在这里吃饱喝足,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表现出极大的胃口,一只烧鸡到最后所剩无几,酒囊里的酒也被九儿和冷宁喝去了一半。
看九儿脸上红晕越发明显,冷宁到底是担心这酒与毒有冲突,将酒囊从九儿手里连哄带骗地要了回来。
将车厢内收拾一番,冷宁这才决定继续赶路。
天赐睡了一路,这会儿又吃得饱饱的,哪有睡意,就央着冷宁讲故事。
“讲故事,讲故事……”九儿听说要讲故事也来了兴趣,靠在车厢上,眯着眼睛在那里附和。
“好!”冷宁笑着答应一声,见二人都无睡意,索性就将车帘挑起,她就盘腿坐在车辕上,赶着车讲起了灰姑娘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富人的妻子得了重病,在临终前,她把自己的独生女儿叫到身边说:‘乖女儿,妈去了以后会在天堂守护你、保佑你的。’说完她就死了……”
每个孩子都喜欢听故事,天赐当然也一样,但是冷宁为他讲的故事却与其他孩子母亲们讲的故事不同,她为他讲的都是她进入杀手训练营之前在孤儿院里听到的那些童话,从白雪公主到丑小鸭,从海的女儿到穿靴子的猫……不一而足。
天赐很快听得入迷,九儿初时只是懒洋洋地听着,慢慢地也似乎被故事吸引了,微眯的眸子里闪烁出异样的目光。
听到午夜来临时,天赐紧张地握紧小手,听到灰姑娘终于被王子带走,他满足地笑起来,笑过之后突然又疑惑地挑眉,“爹,你不是说过了午夜所有的东西都会变成原样,马车变回南瓜,白马变回老鼠,为什么那只水晶鞋没有变回去呢?!”
“你问爹这个问题说明你刚才并没有仔细听我讲,我说得很清楚,马车、白马、裙子都是仙女变出来的,但是那一双水晶鞋是仙女送给灰姑娘的礼物,自然不会变回去!”冷宁转脸看向车厢内的天赐,语气温柔而不失深沉,“想要知道答案,一定要记住,仔细聆听!”
☆、王爷变娘子?!(5)
王爷变娘子?!(5)
冷天赐郑重地点了点头,“是,天赐记住了!”
扬唇一笑,冷宁重新转脸看向前方的山路,“我再讲一个故事,这次可要听仔细,讲完了,爹会考你的!”
“恩!”天赐立刻答应,而冷宁便又讲起一个新的故事。
这就是她的教育方式,她从来不会用童话欺骗天赐,这个世界有多么美好,为了让他能够平安地生存下去,她一直都在致力于教会他生存的能力。
冷宁慢慢讲,天赐用心听,九儿微瞌着眸子,不知是醉了还是在想什么,目光注视着坐在车辕上的那个背影,迷离中透着几分探寻。
一夜跋涉,等到日近正午的时候,冷宁在一处溪水附近停下了马车,唤醒睡着的天赐下地活动,让她意想不到的,九儿竟然也能在她的搀扶下下车走动,似乎那蛛毒的入侵并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她特意挑起他的衣袖查看,却见那血纹仍是向上进展了半寸左右。
几匹马自去啃草,三人在草地上坐着吃了些馒头和牛肉全当是午餐便继续上路。
天赐陪九儿在车厢内玩猜拳的游戏,冷宁坐在车辕上却是仔细思索。
现在他们行在山路上还行,一旦出了山路走上官道,不能保证会不会再遇到林枫或者沈苍南,她一定要想个办法瞒天过海。
“哈……九儿你又输了,总是出剪子,你又不是女人,要做女红?!”
车厢内天赐无心的一句调侃,却让冷宁眼前一亮,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啪得甩个响鞭加快了车速。
拉车的马已经换上另外两头一直闲着的马,现在又是白天,速度自然是增快不少。
等到日斜西天的时候,山路的尽头已经就在不远了。
冷宁寻一处树林将马车赶进去,她则掠上高树,向山下眺望,远远地看到山下一处不小的镇子,唇上便有了笑意,跳下树来将天赐和九儿安静到距离马车有很长一段距离的灌木林后,冷宁叮嘱天赐好好看着九儿,万不可离开这里半步。.
☆、王爷变娘子?!(6)
王爷变娘子?!(6)
她则转身折回马车边,随手解开车后跟着的两匹马中的一匹,飞身翻上马背,向山下的镇子奔过去,等冷宁再回来的时候,马已经换成一辆半旧马车,身上还背了一个大包裹。
“爹又买了什么好吃的?!”看到她,在树后小心戒备的天赐立刻兴奋地跳下树来,落在她的马前。
冷宁跳下马,嗔责地斜他一眼,“小馋猫,这回可不是吃的!”
这功夫,九儿也好奇地从林子里走出来,看向冷宁的包裹。
“九儿别担心,包里虽然不是吃的,不过咱们很快就能到镇上好好地大吃一顿了!”冷宁只当他也饿着,安慰他一句,蹲下身去解开了手中包裹的带子。
包裹散开,露出来的竟然是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弯身捏起一只精致的银簪子,在手中把玩中,天赐疑惑地扫一眼地上女装,好奇道,“爹,您不是要装这个吧?!”
“这是我穿的,是给你和九儿穿的!”冷宁向他莫测一笑,探手提起一件有着蓝色碎花的女童装,“怎么样,这样漂亮吗?!”
天赐听了,立刻鼓起小嘴,一脸不悦,“爹,这是女孩子家的衣服!”
“没错!”冷宁促狭一笑,“我就是要你和九儿扮成我的娘子和女儿,以防被他人认出!”
天赐听出她的计划,到底还是有些不情愿,使劲挤挤眼睛,一脸可怜相地看向她的脸,“爹,真的非穿不可?!”
从包裹里拿出那套女童装塞到他的怀里,冷宁挑起眉尖,语气一点也没有商量的余地,“非穿不可!”
幽幽地长叹一声,天赐抱着衣服走进林中。
知道他是害羞,冷宁笑着摇摇头,转脸看向坐在草地上拔拉着一朵野草低语的九儿,“九儿,来,我也帮你换套新衣服!”
九儿懒洋洋转过脸来,看到她手中那套紫色女装,立刻露出不悦,“九儿是男人,为什么穿那个?!”
“因为九儿生得美丽,穿了女装自然更美!”冷宁笑着提起手中长裙,“快来,试试看合不合身!”
☆、王爷变娘子?!(7)
王爷变娘子?!(7)
“我才不要!”哪想九儿完全不听这一套,当即将脸转回那颗小野菊。
“如果你乖乖听话,等我们到镇上之后,我买鸡腿给你吃?!”冷宁继续利诱。
九儿并不动心,“我是大丈夫,不是女人!”
“不光有鸡腿,酒囊里的酒也全给你喝!”冷宁继续加重砝码。
九儿微转过脸,似乎是有些动心,“真的?!”
“拉勾!”冷宁学着他那晚与天赐拉勾的样子伸出右手小指。
这一次,九儿终于被她说动,伸出自己的右手小指勾住她的,煞有介事地在空中晃了两晃,最后还不忘将拇指伸过来与她的拇指印在一处“盖章”。
然后,他站起身来,伸直双臂。
冷宁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愣了睡房,终于明白过来他是在等她帮他换衣。
当真是当王爷当惯了,永远一幅等人服侍的样子,皱了皱眉,冷宁到底还是伸过手去,拉住了他的腰带。
松开腰带,除去他身上脏兮兮的外袍,冷宁随手将那袍子丢在一边,从肩上取下那套女装,仔细套着他的身上。
九儿一向总是弯着腰懒洋洋的,现在她帮他换衣才发现,原来他个子较沈苍南还要稍微高些,以冷宁这个身体中等的身材,不过才刚刚过他的肩膀而已,而他看似纤瘦,却是肩宽腰窄,平日里被衣袍裹着不易发现,现在除去外袍,尽显出倒三角的完美身材。
“真没想到,看你纤纤瘦瘦,这胸肌倒还结实!”拍拍九儿胸口,冷宁随口轻叹,“但愿那裙子不会短上太多!”
她转身去取裙子,却没有注意到九儿眼中闪过的一抹异色神色。
不多时,冷宁就将那套衣裙帮九儿披挂上身,虽是最大号,仍是显得短了些,好在裙子是上下身分开式,她只管将裙腰向下扯,又寻了一件留着以备万一的半透纱衣罩在外头。
“好了,现在坐下,我帮你梳头!”
将换上女装的九儿按到草地上坐下,冷宁将他束在头顶的长发打散,随手盘了个极简单的堆云斜髻,用买来的发夹和银簪等物固定。
☆、王爷变娘子?!(8)
王爷变娘子?!(8)
做完一切,冷宁探手将九儿从草地上扶起,走到他的身前,准备查看一番哪里还有一妥。
一眼看去,视线立刻锁定。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太美了。
原本俗气老成的一条肥大裙子,套着他的身上,却尽显出优雅,斜髻如云堆在耳侧,越映得那肤若白玉,面若桃花,只惹得冷宁这个女人也不禁怦然心动。
“不行,不行!”回过神来,冷宁只是大摇其头。
当初经天赐一句戏语提醒,她才想到让他们化装成她的妻女以掩人耳目,哪想这九儿穿上女装丝毫比她也不逊色,这样一番打扮,分明就是招摇。
冷宁正准备装九儿化个丑妆,却听得旁边天赐略有些羞意的唤她,她闻声转脸,只见如毯绿茵上,一个蓝衣小姑娘怯怯而立,微垂着的小脸似是含羞,正是换上男装的天赐。
“你们二个,换个女装,个顶个的漂亮,要是这样走出去,只怕不知道要气死多少自认风流的女子!”冷宁笑着调侃一句,以男子的姿态勾住身边九儿的“纤腰”,“赐儿,快抬头看看,你的娘亲可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天赐有些不情愿地抬起脸,看到换上女装的九儿,也是目露惊艳之色。
“怎么样,九儿还配得上爹吧?!”冷宁笑着问道,被她拥着,九儿也只是没有感觉一般,自顾自地玩着手中刚摘下来的那朵野菊。
天赐的目光滑过她的脸,落在九儿有些呆呆的眸,惊艳褪去,却是轻轻一叹,“九儿与爹还真是般配,只可惜,他是个痴儿,要不然,天赐一定帮爹把他娶回家去!”
冷宁闻言,不由地心中一颤。
这个小东西,这个时候竟然还会替她操心!
松开九儿的腰,她笑着走过去摸摸他的小脸,“痴儿怎么了,依爹看,九儿却比那些所谓的聪明人讨人喜欢,来,爹帮你把头发梳梳。”
解开天赐的头发分成两边,梳成两个小丫环髻,冷宁仔细看他,却见精致的一个小童,若不是她事先知道,怕都难以认出他是男孩。
取出那句小绣鞋让天赐换上,冷宁转身将那对船似的大绣鞋放到九儿脚边,将他按到草地上换了鞋。
☆、王爷变娘子?!(9)
王爷变娘子?!(9)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将一大一小两个精致“女子”叫来面前,冷宁故意做出高深的姿态,“九儿,我们来玩一个有趣的过家家游戏,从现在起呢,你就是天赐的娘,而天赐是你的女儿,懂了吗?!”
“娘,女儿?!”九儿看看天赐,又看看自己的裙子,懵懂地点了点头。
天赐她不担心,为了安抚九儿,冷宁也只好将利诱计划进行到底,“这个游戏可是有奖励的哟,如果你们两个演得好,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
“什么都可以?!”九儿重复着她的话,眼睛带着几分怀疑看过来。
冷宁笑着点点头,“无论你是要鸡腿也好,美酒也罢,或者让我讲故事,让天赐赔你做游戏下棋……只要我们能办到的,都可以!”
“好,拉勾!”九儿满足地笑起来,再次向她伸过手指,而冷宁也则配合地勾住他的手,轻晃,盖章,完成拉勾这个伟大的承诺仪式的同时,还不忘郑重向九儿提醒,“如果你学得不好,被别人发现的话,那就罚你晚上一口酒也不许喝哟!”
九儿顿时美脸一垮,“还要惩罚啊?!”
“当然了!”这一回,开口的却是天赐,“我爹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要输得起,九儿你可不许耍赖!”
“哦!”九儿略带无奈地点点头,一对美眸深处却闪过一抹冷宁呣子没有察觉地促狭和玩味。
从肩上取下那只有面纱的布笠小心地扣上九儿的头顶,扯下面纱遮住他的绝代风华,冷宁又割下一些自己的头发,粘到自己鼻下和下巴上做成胡子伪装,又行到灌木丛后换上一套买来的新衣服,走出来一手牵住自家“娘子”,一手牵住“女儿”天赐,“走,我们一家三口下山吃饭去!”
三人手牵手走回那辆冷宁新买来的旧马车边,天赐本能地想要跳上车去,足尖掂起,终又重新放下,乖乖地走过去,取下车凳,提起裙摆,学着女孩的样子爬上车。
冷宁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中便是一阵赞许。
这些年来,她的辛苦,终是没有白费。
转身要扶九儿上前,目光掠过他平坦的胸口,她突然抬手拍额,“真是百密一疏,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夫妻要共枕?!(1)
夫妻要共枕?!(1)
“爹,什么事?!”已经钻到车厢内的天赐听到她的声音,好奇地探出小脸。
“少儿不宜,你到车厢等着,不许偷看!”冷宁斜他一眼,拉着九儿走回原来的马甲,从里面摸出两个剩馒头来,这才转过手来一层层分开九儿的衣襟。
九儿垂脸看着她解衣带的手掌,“怎么又脱了,不玩了?!”
“我怕你饿,所以装两个馒头在你身上!”冷宁笑着将馒头放到他的胸口,调整好位置,这才扯过他原来的腰带,仔细将馒头裹好,最后还不忘用手摸摸质感,满意地点点头。
九儿任由她将衣服重新拢好系紧,也学着她的样子抬起来手摸摸,“为什么要把馒头藏在这里?!”
冷宁皱了皱眉,终于还是撒了一个无害的小谎,“因为只有这两个馒头了,我怕天赐知道了和你抢,所以你不要告诉他,也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这里藏了两个馒头知道吗?!”
天赐聪慧,她不用担心,倒是这个痴儿九儿,冷宁还有些担心这家伙会不会在饿急的时候从身上突然摸出馒头咬上两口。
“九儿!”扶住九儿胳膊,冷宁一脸郑重地抬起自己的右手伸出小手指,“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无论是谁都不许说,咱们拉勾为誓,如果你告诉别人,老天会罚你以后再也喝不到酒!”
为了让九儿保守秘密,冷宁也只好无奈地欺骗一下这位痴痴呆呆的“小盆友”了!
果然,听到喝不到酒这个惩罚,九儿原本还有些懒散的表情立刻显出几分凝重,伸出手来极正式地与她的手指勾到一处。
“爹,你们好了没有?!”天赐在车厢里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又顾忌着刚才冷宁脸色郑重,虽是好奇,到底是不敢偷看,只得在车厢内大声询问起来。
“来啦!”拉住九儿胳膊,冷宁急不将他带到马车边扶他上去坐好,自己盘腿坐在车辕上,抓起鞭子,转身挑起车帘,“你们记住,从现在开始,天赐要管九儿叫娘,而九儿你要叫我夫君,谁叫错了晚上不许吃饭!”
☆、夫妻要共枕?!(2)
夫妻要共枕?!(2)
用一句狠话结束自己的叮嘱,冷宁挥鞭而出,马儿吃疼,立刻急奔起来。
车厢内,天赐早已经悄悄地凑到九儿身侧,“九儿,刚才我爹拉你做什么?!”
他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耳语,冷宁虽未听清具体问得什么,却早已经料到他会有此一招,心中一笑,然后就等待着九儿的回答。
九儿懒洋洋靠到车厢内的垫子上,一脸真诚地提醒道,“天赐,你应该叫我娘!”
冷宁失笑出声,“天赐,你若再问,晚上可就要没饭吃了哟!”
天赐心中好奇得要死,却也只能无奈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哼,有什么了不起,不问就不问!”
西边天际,落日终于完全沉落在地平线之后,只留下一片如火晚霞,冷宁等人乘坐的淡青半旧马车晃晃悠悠地汇入镇中的人流。
在一处中等客栈外停下车,冷宁跳下车辕,这才挑起车帘,招呼九儿和天赐下车。
之前入镇购买东西的时候,她已经打听过,这一番绕路确实是省下了不少的时间,明天早些出发,行上一天一夜就能赶到紫微城,如果现在出发,到那里只怕也已经是晚上,同样进不了城。
左右权衡,她还是决定住上一晚,她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怎么都要休息一下,才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到达紫微城之后的各种情况。
早有小二迎出门来,只一打量,便将冷宁三人当成是赶路的一家三口,立刻笑着将几人迎进去,又招呼另一个跑堂将他们的马车赶到后院。
“一间上等客房,再准备几样精致菜色送到屋里!”冷宁故意装出粗气的男声,他们本是一家三口,自然要住同一间房,更何况九儿和天赐这样子,谁单独住她都不放心。
“那就井家间二号房吧,除了大床之外还有一张单独的床,可让小姐独睡!”小二很体贴地介绍道。
“好!”冷宁满意地点点头,小二立刻拿了钥匙,将二人引到二楼尽头一间房间。
房门推开,只见宽敞的一间大屋子,东侧一张双人大床,西侧一张单人床,中间有桌有几,倒也整洁干净。
“三位先休息片刻,我去吩咐厨房里给几位准备晚饭!”三人走进房内,小二就转身退出房去。
☆、夫妻要共枕?!(3)
夫妻要共枕?!(3)
小二一走,天赐立刻现出他的顽童本质,东摸摸,西看看,末了还爬上椅子推开后窗看风景,九儿也很随遇而安的样子,摘下头上斗笠,目光在两张床上扫了扫,他信步走到大床边,懒洋洋地躺上去。
冷宁满身疲惫,却没有立刻休息,吩咐二人不许出门,她就下去打来清水,让天赐净了手脚,又绞了毛巾帮九儿擦了脸,她脸上覆着面具不便洗漱,只简单地洗了洗手。
这功夫,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却是小二送上饭菜。
冷宁随手扯下床上帐子遮住九儿,走到门边将托盘接过来,“有劳小二哥,我们这一路都累了,就等明日再来收拾盆碗等物吧!”
“好的,客官有什么事尽管招呼我便是!”小二也知道人家有女眷他不便进门,笑着答应一声,转身走下楼去。
饭菜一上桌,天赐和九儿立刻双目放光地凑过来,中午就是硬馒头和冷肉,现在有热乎乎的饭菜,他们怎么能不动心?二人一左一右坐下,大快朵颐,冷宁则取了酒囊来,分别倒在桌上的两只茶杯来,九儿立刻不客气地端过一杯喝了,她则慢慢啜着,思索着到了紫微城如何将九儿送进皇宫。
她不想九儿死,不想欠下这条命,却也并不想因此就裹进这阵年恩仇,无奈她对于皇宫的情况并不了解,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一个满意地计划。
“看来,只好到时候再见机行事了!”低语一声,冷宁索性也不再多想,专心地吃起饭来。
天赐和九儿相继吃饱,同时离椅起身,不约而同地转身那张大床,又齐齐在床上停下,注视着对方挑起眉毛。
“你睡小床!”
“你睡小床!”
相同的语气,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吐出四个字。
“我一向和爹一起睡!”天赐不服地追语。
“夫妻要共枕!”九儿也毫不客气地反驳。
听到这五个字,冷宁嘴里的一口饭差点喷到桌上,这个痴儿,演得也投入了吧?!
天赐生气地鼓起小嘴,瞪了九儿一眼,突然又放松脸色促狭地笑起来,“那好吧,就让爹和娘一起睡好了!”
☆、夫妻要共枕?!(4)
夫妻要共枕?!(4)
....
冷宁刚咽下嘴里的饭,喝到口中的酒控制不住喷出来,溅了满桌。
她原本以为,这一场争床之战必然会天赐会赢,哪成想这个小东西竟然会突然放水,改变主意。
转过脸,她扬眉看向已经坐到小床上的冷天赐,“小东西,这就认输了?!”
“您不是总说,天赐是大孩子,该独睡了吗?!”冷天赐笑眯眯地向她眨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几分得意,“我已经决定了,从今天起独睡,爹就和娘一起睡大床吧!”
这个小东西,分明是故意为之!
知子莫过母,冷宁只看他脸色就已经猜到,他必然还在为白天她和九儿之间的小秘密耿耿于怀,故此才故意逼她与九儿同睡,想以此要胁换取那个秘密。
想逼她就犯,这个小东西还嫩点,不就是与九儿同床睡个觉,难道她还会怕不成?!
缓缓起身,冷宁懒懒舒展一下腰身,“也好,那赐儿就独睡小床吧!”
言罢,她已行到大床边,扬手扇灭桌上的蜡烛,合衣躺到已经上床的九儿身侧。
冷天赐本已经得意洋洋地等待着冷宁过来与他换床,哪想她竟然真的去睡大床,不禁心中微微失望,到底也是骄傲着不肯认输,闭上眼睛装睡,哪想不多时竟然真的睡去。
冷宁悄悄起身,来到小床边,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色看向床上睡熟的小人,到底没忍心惊动,只将床上薄被拉过来盖住他的小肚子,轻手轻脚地行回大床。
哪想刚躺到枕上,原本面朝床内躺着的九儿竟然翻个身,身体转过来,右臂与右腿也就随之向她压过来。
冷宁本能地缩身欲躲,然后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床边无处可躲,只得抬起一手一腿,架住他压过来的手臂和腿。
两臂相碰,九儿皱眉轻吟一声。
想着他臂上的毒,冷宁忙着放松她抓住他臂的手掌,任由他的手臂搭上她的胳膊,哪想对方的手却缓缓地滑下来,覆在她的胸口,刚好覆住她隆起的高丘。
☆、夫妻要共枕?!(5)
夫妻要共枕?!(5)
隔衣感觉着他温热的手掌,冷宁脸上一烫,忙提着他的袖手将他的手掌移开。
对面,九儿原本闭着的眼睛缓缓地睁了开来,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冷宁,微微地皱起眉来。
“可是我弄疼你了?!”冷宁只当是她弄疼了他的手臂,轻声询问道。
九儿轻轻摇摇头,目光慢慢转向她的胸口,单臂撑起脑袋,他小心翼翼地将唇凑过她的耳边,“刚才我好像在你胸口摸到软软的东西,难道你也藏了馒头?!”
他的呼吸温温软软,似乎是担心天赐听到,说话的时候唇靠得极近,几次滑过她的耳廊,定力非凡如冷宁,也不禁脸红心跳,仿佛有羽毛掠过心湖,溢出一片异样的涟漪。
有些慌乱地坐直身子,行到床边摸到茶壶灌一口凉茶,冷宁这才重新走回床边在枕上躺下,悄悄答,“是啊,这个秘密也不要告诉天赐!”
“恩!”九儿乖巧地点头,缓缓闭上眼睛。
冷宁扯过薄毯用一端盖住他的胸腹,另一端则收紧胳膊抱到怀里遮挡住自己的胸口,侧过身去只留一个后背对他。
倾听着他的呼吸,她的心终于慢慢地恢复平静,倦意袭来,终也沉沉睡去。
两天一夜没有合眼,她也就困了。
背后,紧闭着眼睛的九儿,性感的薄唇,轻轻扬起,牵起一个促狭而妖娆的笑意。
月影西斜,转眼便是清晨。
冷宁早早醒转,睁开眼睛只看窗外晨光微起,尚不及日出,感觉到耳畔微热的呼吸,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九儿已经凑到她的身后,将脸埋在她的发间,右手手臂自然地拥着她的腰,而她的头正在枕上他的左臂上。
视线落在九儿那只密布着血络的手掌,思及昨晚之事,冷宁的脸上又是一阵发烫,忙不迭地将九儿的手臂移开,想要从他怀中逃出来,哪想移了移身子,竟然无法动弹,却原来她的半边袍摆都被他压在身下。
无奈之下,她只得微转过身,用左手轻推九儿身体,右手捏住袍摆,想要借他移动之时扯出来。
在她的手臂作用下,九儿身子立刻向后放平,冷宁忙着抽出被他压住的袍摆,顺势便要逃出他的怀去,不想他被她枕在颈下的左臂突然勾起,她始料一及,身子一歪,控制不住地向他身上摔去。
☆、夫妻要共枕?!(6)
夫妻要共枕?!(6)
眼看着九儿的俊脸在眼中迅速放大,冷宁左手急急探出,在二人的脸亲密接触之前将手臂垫在二人的身体之间,阻止了这场意外地亲密事件。
睡了一夜,她头上束发的带子早已松解,这一番折腾,长发立刻散落下来,瞬间铺了九儿满胸满脸,更有几根碎发钻到他的颈间去。
抬起手揉揉被扎得痒痒的鼻子,九儿懒洋洋地睁开睡眼,眸子里满是挤不清楚状态的迷离,定定看着冷宁的脸,他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怎么压在我身上?”
明明是你把我搂过来的好不好?!
冷宁满脸无奈,对着那样一张无辜的脸又说不出火来,只得向他笑笑,“我只是刚才看到你旁边有只蚊子!”
“我说这么痒,原来蚊子咬过!”九儿揉揉脸,随手捏住冷宁散在他身上的发,顿了顿,好奇地送到鼻端,轻轻地嗅了嗅,“你的头发,好香!”
一男一女,相叠在床,脸脸相对,他还捏着她的一缕头发感叹发香。
虽然二人之间隔着两个馒头,一条手臂,冷宁仍是感觉到了他身体的温度和胸口处有力的心跳,隐约还有淡淡的香味在她的鼻端流转。
这样的情景,实在太嫙旎太暧昧,心中一阵异样慌乱,冷宁迅速起身,“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给你和天赐买些吃的来!”
起身将长发重新束好,冷宁拉开门闩,急急地走出门去。
大床上,九儿轻轻嗅嗅刚才捏过她发丝的手指,扫一眼自己被馒头撑得鼓鼓的俗气女装,心满意足地舒展身体占据整张大床。
窗外,晨光渐明。
小床上,天赐睡得安祥,小嘴边微扬着笑意,却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
时间还早,客栈里的客人大部分还在沉睡,就连店小二也不过是刚刚起床打开店门而已,看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冷宁,他眼中微有愕色。
“客官,好早!”
“有些燥热,睡不着!”冷宁随口答应一声,抬腿走出店外。
小二抬眼注视着她的背景,只是面露疑惑,初夏时分,这晨时正是清凉舒爽,睡觉的最好时机,这位客官怎么会热得睡不着?
☆、夫妻要共枕?!(8)
夫妻要共枕?!(8)
冷宁带了热包子回到客栈的时候,九儿和天赐早已经起了床,天赐正将湿毛巾递给九儿让他擦脸。
收拾停当,三个简单地用些早餐,又从客栈里购些干粮和酒水带上,付帐离开客栈。
冷宁又揭开九儿的袖子看他手臂,却见那血络已经蔓延到上臂,距离肩膀还剩不足两寸长短,她的心不禁一沉,再不敢耽搁,再向前一路都是宽敞官道,三个人又都重新易容,冷宁也不再顾忌许多,放开车速向前急赶。
一天一夜,连续跋涉。
第三天清晨的时候,冷宁终于看到了久违的紫微城。
晨光初起,天地一片清明。
碧空下,一座城池赫然耸立。
城墙高阔,护兵林立,雪亮的矛尖映着远处的初阳,士兵们的红氅在晨光中烈烈鼓动,自显出一国之都的非凡。
还未到开城门的时候,各式各样的马车早已经排成长龙,这其中尤以晨时载了菜米进城贬卖的农人居多,相熟的人大声拉着家常,笼子里公鸡尖鸣,不知道是谁家的一条土狗在车队中穿行着,嗅嗅这里嗅嗅那里。
睡醒的天赐打着哈欠从车厢里钻出来,站在车辕上向前面那座城池抬起自己的右手食指,“爹,皇宫就在里面吗?!”
“恩!”冷宁点点头,“把九儿送进宫,咱们就走!”
“是回家吗?!”天赐矮身坐到她的身侧,轻声询问。
冷宁摇摇头,正如沈苍南所说,覆巢之下无有完卵,既然战事要起,李家村里只怕再无几日安宁,她怎么能再天赐回那里。
“你不是一直好奇李大叔说过的江南吗,咱们不回家了,爹就带你南下去看看江南风光,如何?!”
“好啊!”天赐当即拍手叫好,突然又面色一黯,转脸看向身后车厢,“等咱们从江南回来,还能回皇宫探望九儿吗?!”
到那时,只怕这九儿早已经不知道是何等光景了。
听他这一问,冷宁的心也是微微一沉,拥住身边小儿,她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九儿是王爷,咱们不过就是些普通百姓,只怕以后再也无望相见了!”
☆、初入皇宫!(1)
初入皇宫!(1)
天赐闻言,小脸瞬间黯然无光。
李家村一年,无疑是他最快乐的时光,结果说走便走,这番到了万通镖局,见了九儿他本以为可以和这个新朋友在一起,哪里会想到等待他的又是一场分离。
冷宁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一疼,紧臂将他收在怀里,“赐儿莫难过,等我们到了江南,爹一定寻一个地方落脚,以后便再也不四处游荡,到那时,你自然可以交到许多好朋友!”
“恩!”天赐乖巧地答应,不忍再让母亲担心,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只要有爹在,赐儿走到哪里都不怕!”
咔嚓嚓……
远处,城门发出一声吱呀声响,缓缓地分开。
冷宁轻声命令天赐钻出车厢,重新捏起鞭子,随着缓缓行动起来的车流入城。
朝阳灿烂,将这座历史悠久的古都笼罩在一片金色的阳光中。
虽是清晨,街道上却依旧人车走动不少,大街宽阔,路两侧高楼林立,牌扁光鲜,尽显繁华。
天赐长大后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好奇地挑起车帘左右打量,九儿瞌着眸子,呼吸平稳,似乎还在熟睡中没有醒来。
一路行进紫微城,刚行到中央大街中段,车厢内突然剧烈地咳嗽声,然后是天赐急切地惊呼,“爹,您快来,九儿他吐血了!”
冷宁闻言色变,也顾不得马车,挑起车帘钻出去,果然见九儿脸色红艳如抹了胭脂,无力地靠在天赐身上,唇角血渍未干,衣襟上也是一片耀阳的红。
心中一紧,冷宁忙着挑开他的衣袖,昨天还在上臂的血络早已经一路钻到他的肩膀,她松开袖子,急急分开他的衣襟,见到那已经蔓延到他锁骨的血络,只急得心若火焚,伸过手指按住他的颈脉。
天赐看着她凝重的脸色,心亦随之提起,“娘,九儿他是不是快死了?”
不等冷宁出声,拉车的马突然一声痛苦长嘶,整辆马车就向前方倾斜着摔了过去。
冷宁心中一惊,顾不得多想,一手拉住天赐,一手抓住九儿的胳膊将他抱到怀中,飞起一脚踢破车厢右壁,飞身掠出马车。
☆、初入皇宫!(2)
初入皇宫!(2)
一声闷响,马车在空中旋转一圈,重重地摔在青石街上,瞬间碎成几半,一只轮子骨碌碌地滚入路边小巷,另一只还残留在损坏的马车上嗡嗡地空转着。
不远处,那匹快马左腿少了半截,躺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天赐刚被冷宁放到地上,已经大骂出声,“哪个混蛋,这么大胆削断我们的马腿!”
“兔崽子,找死!”他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已经低骂着扑过来,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抓向天赐胸口。
眼看着那手掌逼近,天赐也不甘示弱地摆出招架的姿态,不等他出手,一只套着鹿皮矮靴的脚已经如闪电般踢出,先他一步迎住那黑影的手腕。
咔嚓!
一声脆响之后,是尖猪般的痛苦哀嚎,对方的手腕已然被冷宁一脚踢断,人亦控制不住地向后摔去重重落在地上。
起身护在天赐面前,冷宁淡淡挑眉,目光掠过摔在地上的劲装汉子看向那辆绣着精致麒麟纹的华丽紫色马车,“我如何开罪几位,不仅斩我的马,还要杀我的人?!”
“大胆!”立刻就有另外两个套着同样劲装的汉子恶狠狠地走上前来,“你把狗眼睁大点,看看清楚,这是谁人的车撵,你不乖乖靠边让路,竟然还敢一路撞上来!”
冷宁刚才落地时已经看得真切,刚才还车水马龙的大街,这会儿早已经异常干净,无论是车马行人都已经自动退到一旁,除了对方的马车和护卫,只有她那辆摔得半的马车突兀地留在街上。
只看这些人的驾式,便已猜到这马车的主人只怕身份不低,敢在这京都里这般嚣张的,自然不会是普通角色。
想来是刚才她只顾着查看九儿的脉象,顾不得马车,自然也没有看到对方,那马便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招惹了对方。
天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又因九儿吐血,心情郁郁,这人竟然开口便骂他最爱的娘亲为狗,他哪里忍得住,当下反口讥道,“你们又不是螃蟹,这么宽的路,难道就只许你们走,别人走不得?!”
☆、初入皇宫!(3)
初入皇宫!(3)
冷宁这边正要阻止天赐,路边一个老汉好心地扯扯她的袖子,“快磕头陪不是吧,这是宫里的车,再晚了只怕你们几个都要没命!”
宫里的车?!
冷宁垂脸看一眼怀中的九儿,原本已经到嘴边的阻止立刻咽了回去,不但没有阻止天赐,她自己也微扬起下巴,露出嚣张和骄傲的姿态,“不知高低的奴才,你们可知道我怀中之人是谁,还不快快下车将马车让于我们,若再晚了,九王爷有半点闪失,我便要你们为他陪葬!”
眼下,救九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和天赐辛辛苦苦来到紫微城,现在只差一步,绝不能中途而废,这随意一撞竟然撞上宫里的车,或者就是九儿的幸运吧!
为了九儿的命,冷宁此刻只能赌一赌了。
原本已经齐齐走过来想要围攻她和天赐的侍卫,听到她如此一说,不由面面相觑,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她怀中之人。
这功夫,随在马车边骑着马的随行太监闻言也不禁睁开一直半瞌的眼睛,目光落在冷宁怀中的九儿脸上,原本只睁了一半的眼睛瞬间瞪成牛铃,嘴里唤一声九王,人已经滑下马来,疯子一样跑到冷宁面前,向九儿脸上仔细端祥一眼,立刻惊呼起来。
“大皇子,快请下车,当真是九王爷!”
“什么?!”车厢内一声稚嫩的惊呼,一个十岁模样的锦装少年急急地探出一张清秀小脸,看到冷宁怀中的九儿,也是变了脸色,抬起一指指着冷宁质问道,“九叔怎么会在你们手中?!”
“就知道废话!”天赐厉声截住他的话头,“快些带我们进皇宫去,九儿中了毒,若再晚了,只怕就要死了!”
说到死字,他的声音里已经有些哽咽。
锦装少年被他抢白,一对褐眸里闪过恨色,到底也是思虑着这样的情况不便发作。
“还愣着干什么,快将九叔抬到车内,调头回宫!”向手下人发着脾气,他的目光掠过天赐精致的小脸,又沉了几分,“把这两个人也一并带回去,谁知道是不是他们打伤九叔!”
☆、初入皇宫!(4)
初入皇宫!(4)
众人哪怪怠慢,迅速围拢过来,几个人行向冷宁,另外便有两人作势要抓向天赐。
“我看谁敢动他!”冷宁闪步挡到天赐面前,冷冷地喝道。
刚才她一脚踢断一个侍卫的手腕,那一身霸道功夫自然早被这些侍卫看在眼里,看她双目精光闪烁,脸上杀气腾腾,谁人还敢上前。
“爹,我想去亲眼看着九儿醒过来!”天赐轻轻拉拉她的衣角,斜一眼车辕上对他怒目而视的少年,稍稍压低声音,“我不放心那小子,万一他不带九儿看大夫,怎么办?!”
冷宁原本打算将九儿交于他们,便要带着天赐离开。
现在听天赐这么一说,她心中也不禁犹豫起来。
皇宫中形势复杂,这大皇子如此嚣张跋扈,对九儿是善是恶,她也无法确定,如果真如天赐所说,那她们辛苦这一趟不是白忙了?
侧脸看看身侧天赐,再看看怀中九儿越发红艳的脸色,她暗暗咬咬银牙,收起脸上的阴戾杀机,“好,我们就随他们进宫走一趟!”
她倒不信,那皇宫难道是龙潭虎|茓,她和天赐既然进得去,就一定出得来!
众侍卫看她有所松动,这才凑上前来,将九儿的身体接过去,小心地抬到车上,冷宁一路牵着九儿的手跟过去,顺势将赶车的那个侍卫扯下来,拉着天赐跳上车辕,拉紧马缰,调转马头向着北方急奔起来。
天赐担心着九儿,急急钻进车去,车厢内的锦衣少年眼看着窗纱外景色迅速后移,眼中立刻闪过惊恐之色,“你们……你们干什么?!”
“不是你说要我们一起回宫,现在还要再问?!”天赐没好气地斜他一眼,坐到九儿身侧,紧张地握住他的手掌,再开口已经是无比温柔,“九儿,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和爹马上送你回家了,皇宫里的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
随大皇子出行的太监眼看着车马被人家抢走,忙不迭跑向自己的马,还在尖着嗓子大喊,“大家快跟上,保护大皇子!”
一众侍卫有马的骑马,没马的急奔,狼狈地追上来。
☆、初入皇宫!(5)
初入皇宫!(5)
冷宁与大皇子相遇处本距离皇宫并不太远,这马车城中百姓多半识得,远远看着便自动让开,自然是通行无阻,再加上她手上鞭子发力,将拉车的马抽得噼啪作响,吃疼的马儿只恨不得自己再多长四条腿才好。
片刻,马车已经冲到中央大街尽头。
迎面一片宽阔的玉石广场,广场那端高墙竖立,冷宁不用细看,也从那恢宏的气势看出这里便是皇宫无疑。
此时,她自然是没有心情去欣赏那皇宫的繁华景致,一路冲过护城河的玉石桥,她毫不客气地打车冲向宫门。
侍卫们眼看着大皇子的马车发疯一样冲过来,赶车的却是个套着素服的陌生男人,立刻竖起长枪护住城门,拦住冷宁的去路。
一位银甲守将沉脸掠到车前,大声吼道,“来者何人?!”
冷宁正要发作,大皇子那随行的太监气喘吁吁地骑着马追上来。
“周将军快些让开,九王爷在车内,中了毒此刻耽误不得!”太监急急向那守将说着,脸便转向赶车的冷宁,“随我到太医院!”
银甲守将脸上一惊,忙着挥手示意手下让开道路。
太监带马冲进宫门,冷宁立刻抖鞭催动马车追过去。
一路穿过数座宫宇,太监终于在一处挂着太医院的院子前停下马,不敢有半分停滞地爬上台阶去,向侍卫大吼,“快,带九王爷进去解毒!”
不等侍卫们冲下来,冷宁已经从马车内抱出九儿,掠过台阶,冲进太医院,身后天赐紧步相随。
值夜的几个太医正早起在厅中用早膳,听到院外动静疑惑地转脸,还未看清是怎么回事,一个人影已经落到几人桌前。
“快,救他,他中了赤蛛煞!”
啪,啪,啪!
几个太医手中的碗筷尽数落地,顾不上理会身上的油汁米粥,众人已经向九儿齐齐拥过来,其中一个生着八字胡的中年太医还算镇静,颤着声命令道,“快去药园把百草先生请来!”
自有侍卫答应着去了,中年太医就将冷宁引到侧厅,示意她将九儿放到榻上。
☆、初入皇宫!(6)
初入皇宫!(6)
天赐急奔过来,担心地握住冷宁手掌。
冷宁稍稍退到一边,几个太医目光凝重地盯着榻上的九儿,却无一人上前医治。
“你们怎么还不救他?!”看众人都不动作,天赐只急得又吼起来。
“不是我们不救王爷,实在是这赤蛛煞毒非同一般!”中年太医目光深沉地掠过榻上的九儿,“但愿百草先生能有办法!”
他轻叹一声,屋子里再无人言语,只剩下一片因为紧张而放轻的呼吸。
许久。
仍不见有任何人近来,天赐早已经不知道向着门的方向巴望了多少次,一向极有耐性的冷宁也不禁微皱起眉,众太医们固然面有担心似乎亦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等待。
终于,脚步声传来。
一个小太监急急地行进来,向众人通报道,“百草先生来了!”
小太监闪身退到一边,拖拖拉拉的脚步声亦从外面传进来。
天赐好奇地转过目光,看清来人,眼中立刻露出失望,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神神秘秘的百草先生,竟然是一个套着深蓝布衣,背驼如虾,头戴破草帽,脚上汲着草鞋,手中提着破旧竹篮子,高挽着的裤腿上还沾着湿泥,满脸皱褶的老头儿。
冷宁目光微微一怔,旋即释然。
所谓真人不露相,冷宁从来不是以貌取人的人,这些太医们如此敬重这样一个小老头,他便自然有他的非凡之处。
轻咳一声,百草先生缓缓行到床边。
看一眼床上的九儿,他随手从篮子里抄起剪枝用的大剪,三下两下将九儿身上的女装,看到裹着馒头的腰带,他的目光很快地掠过站在床头的冷宁和天赐,大剪探出将腰带剪断,随手推开九儿胸口的馒头,仔细看向九儿的胸口。
衣物尽去,九儿的胸口立刻暴、露无遗。
如玉肌肤上,艳红血络如诡异蛛网,密布在他的肩头,最长的一根已经探到锁骨下方。
看到这一幕,几个太医俱是倒抽了一口凉气,百草先生也是轻轻摇了摇头。
“先生!”冷宁稍稍向前半步,“王爷他可还有救?!”
☆、初入皇宫!(7)
初入皇宫!(7)
“毒未入心脉,还有一成机会!”百草先生语气淡淡地回她一句,弯身从菜篮子里捡出一颗看上去和野草没有任何区别的草药,“去,将一碗水烧到滚开,将这药放进去,喂他喝下!”
立刻就有一位年轻太医双手接了他递过去的药草,迅速行出门去。
将大剪子放回篮子,老头儿轻咳一声,竟然转身要走。
“等等!”天赐急唤一声,便要冲上前去,冷宁却收紧手指将他拉重。
“小公子,何事?!”百草先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微抬起脸,细长的眼睛看向天赐,目光里带着询问。
“九儿还没醒,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天赐不甘心地低吼。
这个什么百草先生,一点也没有神医的样子,就那样一根破草能解这么厉害的毒,他对此十分怀疑。
“我留下有什么用?!”百草先生不以为然地再次转身,“解药我给了,他能活过来,是他的造化,他若是死了,也与我无关!”
“你……”天赐跺脚想要发作,冷宁却沉声喝住了他,“天赐,向百草先生道歉!”
“爹?”天赐抬起小脸,满目不解。
“道歉!”冷宁语气深沉,不容质疑。
盯了母亲一会儿,天赐终于还是转过脸去,对着已经走到门口的百草先生说道,“天赐失口,请百草先生见谅!”
天赐人小看不出这百草先生非凡,冷宁悬着的心却已经稍稍放松到一半,只淡淡扫了一眼便能看出天赐不是女孩,解掉九儿身上这厉害的毒药,想来对这位百草先生应该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再回头,百草先生一路汲着破草鞋慢慢走远。
不多时,离开的太医已经将煮好的药取回来,精致的瓷碗里,原本看似野草的那根草药软软地躺在水中,那清水也依旧是清水的样子,并没有半点变化。
这样的一碗药,怎么看都实在缺乏说服力,天赐的眉越发皱起来,冷宁却走上前去,小心地扶起九儿的身子,从太医手里端过来药碗,一勺一勺小心喂到他的嘴里,天赐也忙着凑过来,从身上取出帕子帮着擦嘴。
☆、初入皇宫!(8)
初入皇宫!(8)
九儿晕迷着不知道配合,这药喂得极是费劲,呣子俩足喂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将一碗药水喂完。
从天赐手中拿过帕子,仔细将九儿唇角的水渍血渍擦干净,天赐小心为九儿整理好枕头,冷宁弯身将他放下,外面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门帘挑起,一位高挺男子急步行进来冲进榻边,看到床上九儿,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僵在原地。
冷宁和天赐刚刚转过目光,屋内其中人已经整整齐齐跪到地上,叩首高呼,“叩见皇上!”
听到皇上二字,冷宁心中一颤,目光本能地转过去,想要看看这位曾经想要杀她的帝王墨川是何等模样。
只见来人一身紫金祥龙袍,身形高大,头上龙含珠的金冠束住满头墨发,五官与九儿有三分神似,固然不及九儿那般精致脱尘,周身上下却自有帝王霸气流转,剑眉微挑,不怒自威,与冷宁想象中的皇帝模样倒有几分相符。
对于众人山呼,这位天星国的帝王只是充耳不闻,走上前来,墨川的目光紧盯着床上的九儿,原本闪烁着惊喜的眸子里很快结上冰冷的寒霜,满目沉痛地注视着九儿布满蛛网般血络的胸口,他沉声喝问,“怎么回事?!”
“回皇上!”中年太医微抬起头,“九王爷身中赤蛛煞,刚才百草先生已经看过,也留了药,王爷已经服下解药!”
墨川的脸色微微缓解,“百草先生怎么说?!”
中年太医的声音因为胆怯而干涩,“百草先生说‘毒未及心脉,还有一成机会’!”
搭在九儿衣摆的手指猛地收紧,墨川寒声追问,“九弟的毒是何人所在?!”
“回皇上,小人也并不知情,刚才,是这两位父子将九王爷送回来的!”俯在地上,中年太医颤着手指向床头的冷宁和天赐。
墨川缓缓抬起脸,目光第一次移过来,看向冷宁和天赐,似乎直到此刻才发现二人的存在,触到天赐那张犹带着泪痕的小脸,他目光微顿,片刻才看向冷宁,“是你送九弟回来?!”
☆、被迫留宫!(1)
被迫留宫!(1)
墨川声音不高,语气中却自有帝王的霸气。
冷宁呣子却并没有被他气势所迫,上前一步,她抱起双拳向他弯身行礼,“回皇上,确是草民送九王爷回来!”
“大胆!”不待墨川反应,跪在地上的大皇子嚯得站起身来,指着冷宁鼻子骂道,“一介草民,竟然敢在皇上面前站着说话,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拉出去打上十板子,让他们知道这宫里的规矩!”
他话音刚落,站在冷宁身边的天赐已经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笑,“我没入过宫不懂规矩,却也知道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不许Сhā口!”
大皇子原本是记恨着冷宁呣子之前对他的羞辱,借题发挥,听天赐这边一说,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当下如泄气皮球跪回地上,战战兢兢向墨川告罪,“父王恕罪,孩儿逾越!”
墨川淡淡一抬右手,并没有看向跪在地上的儿子,目光自然地转到天赐脸上,“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天赐学着母亲的样子恭恭敬敬地向墨川行了礼,直起身子朗声答道,“回皇上,草民姓冷,名唤天赐,现在六岁,等到冬天里下雪的时候就满七岁了!”
墨川注视着这孩子,看他不光生得精致,说起来话口齿清晰,条理清楚,一对眸子黑亮中尽显聪慧,目光越发温和几分。
“冷天赐,好名字,既然朕的九弟是你们送过来,你可否告诉朕,九王爷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九儿是为救我才中毒的!”天赐的目光转向床上的九儿,纤细的眉毛再次担心地皱紧,“我和爹一路将他送回皇宫,就是希望皇上您有办法找人替他解毒!”
墨川点点头,脸上古井不波,似乎并不怀疑天赐所言,只是淡淡问道,“那你们是如何知晓九儿是朕的弟弟?!”
冷宁默默站在天赐身后倾听二人对话,从墨川的语气中早已经听到他的疑惑,只担心着天赐应对不济露出马脚,便要开口,却听得床上九儿突然呻吟一声,一直紧闭的眼睛竟然缓缓睁开。
☆、被迫留宫!(2)
被迫留宫!(2)
“九儿,你醒了!”天赐第一个发现九儿醒来,雀跃着跳到床前,拉住他的手掌。
冷宁和墨川的目光也紧随着他移过来,看九儿睁开眼睛,冷宁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墨川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也现出几分少有的欣喜。
“九弟,你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九儿的目光掠过天赐,在墨川脸上定格,仔仔细细地看了他好几眼,眼睛里只是一片混沌懵懂,“你是谁?!”
冷宁心中一惊,这个九儿,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当今天子的弟弟,难不成连亲哥哥也不认识?!
她的目光本能地看向墨川,只见他的一对黑眸中涌过黯然,唇角却扬起一抹温和笑意,“九弟,朕是你三哥呀!”
“我皇兄今年刚满十三年,怎么会像你这般老成,看你长得还有几分人才,却连谎都不会撒!”九儿不屑地挤出一句冷哼,似乎是对于墨川的话极度轻蔑,突然又紧紧盯住他身上龙袍,“你好大胆子,竟然敢穿这身衣服,还不快脱了去,小心我叫皇兄砍你的脑袋!”
墨川眸中黯然越发明显,目光满是痛惜地注视着九儿,他探过手似是想要抓住九儿手掌,却被九儿一脸戒备地躲过。
外面又是一阵脚步响动,这回,奔进来的却是一男一女。
男的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生得面皮光滑,五官眉眼隐约可见年青时清秀,身上套着灰色的太监袍,因为跑得急切,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急促喘息着如搁浅的鱼。
在他身后,紧跟着一位粉色宫装的年轻女子,生得并不是多少精致的人,眉眼却极是温柔顺良的样子。
这一男一女进来之后,立刻看向榻上九儿,眼睛里闪烁出惊喜,到底是碍着墨川在这不敢放肆,忙着矮身跪下高呼万岁。
“都起来吧!”墨川淡淡一挥手掌,那一男一女立刻起身来到榻边,看以九儿胸口血络,那中年太监立刻变了脸色,“爷,您这是怎么了?!”
“九弟中了毒,刚才已经吃过百草先生的解药,只怕还要好好调息几日,你们两个将他带回回暮雪宫,好生照看。”墨川语气微沉,“若再出半点纰漏,也不必再来见我了!”
☆、被迫留宫!(3)
被迫留宫!(3)
“奴才(婢)遵旨!”那一男一女忙着答应。
“小安子,快起来!”对墨川表现得十分疏远的九儿,看到这个太监却是面露亲切笑意,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就向天赐道,“走,天赐,随我到暮雪宫玩去,我这里的玩具可多着呢!”
“这……”天赐侧脸与冷宁交换一个目光,虽然心中不舍,到底还是抽回被他握着的手掌,“九儿,你现在已经到家,天赐和爹也该走了!”
“不行!”九儿急急起身,抓住他的小手,“就算走,也要玩上几日再走!”
墨川目光复杂地看一眼床上的九儿,起身离床,视线掠过床头的天赐和冷宁,他目光微沉,“冷氏父子亲送九王回宫,劳苦功高,特赐黄金千两!”
“多谢皇上!”冷宁忙着弯身谢恩,“如今王爷之毒已解,我和天赐亦可放心离开,还请皇上准我们即刻离宫!”
墨川的目光落在她弯下身时后衣领处那一片如雪的洁白,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脸上却依旧古井不波,“我看九弟与天赐甚是投缘,不如你们父子便在宫中多留几日,待九儿身体大好再走不迟!”
冷宁暗暗皱眉,“只怕草民不懂得宫中礼数,惹出乱子!”
“无妨!”墨川淡淡一笑,“你们二个可算得九弟的救命恩人,朕这个做皇兄的,怎么都要亲自向冷先生敬一杯酒,以表谢意,此事就这么定了!”
他说的客气,字里行间却尽露出不容质疑的霸道,冷宁不敢再违逆,只得无奈谢恩。
墨川转身行出房门,一众人等忙着行礼相送,大皇子恨恨看一眼站在床头的天赐,亦急步行了出去。
“爷!”见墨川走远,被唤作小安子的中年太监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行到床侧扶住九儿拉住天赐的胳膊,笑着劝道,“您不用急,皇上不是已经下旨让这位小公子留下了吗,奴才先帮您把衣服穿好?!”
“真的?!”九儿的眼睛只是盯在天赐脸上,直到看到他郑重点头,脸上立刻露出满意地笑容来,将握着他的手松开。
☆、被迫留宫!(4)
被迫留宫!(4)
小安子亲自帮九儿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看到他身上的女装也没有太过意外,九儿任由小安子扶他起身行向房外,还不忘招呼冷宁和天赐随他们一同前往。
冷宁原不想多留,无奈墨川有令,她也不好当面违背,立刻牵着天赐随着同往,众太医和侍卫忙着送出来。
几人来到太医院门外,早有华丽车撵等候,将九儿扶上车去,小安子又将冷宁和天赐让到车上,自己则随行车侧,尖着嗓子道声起驾回宫,车队便开拔向前。
天赐扯着九儿的手问他手臂还疼,冷宁则倚在车箱上,隔着纱帘观察着车外的情景,耳边却隐约还在回荡着墨川的声音。
按理说,她和天赐送回一个带毒的九儿,身为皇兄墨川将他们留下也是理所当然,毕竟这毒是何来,她们又是什么人,九儿身上有太多疑问。
可是,他看向她和天赐的眼神,总是让冷宁莫名的觉得危险。
难道说他认出她了?!
心中莫出一个大胆地推测,冷宁立时后背生寒。
不行,她一定要尽快带着天赐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可是,这皇宫之中,高墙深深,若她一人还好应付,带着一个天赐该如何平安离开呢?!
“真的好漂亮,九儿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是啊,天赐你饿了没有,我好饿!”
……
耳朵捕捉到身边九儿和天赐的谈论声,冷宁从窗外收回目光,看向那已经渐渐退出几分艳红的九儿俊美的侧脸,眼中隐约闪过一道亮芒。
解铃还需系铃人,看墨川的样子显然是对这位九弟十分在意。
看来,她和天赐想要安全离开皇宫,还要依靠这位九王爷。
马车微微一震,稳稳停下,中年太监小安子亲自走上来挑开车帘,“爷,咱们到了,下车吧!”
冷宁侧目看向车窗外,只见粉墙内一片亭台楼宇,别样繁华,并不觉得陌生,隐约中似乎还有几分熟悉之感。
这里是九儿的园子,她竟然会觉得熟悉,难道说这位雪妃娘娘离宫之前与这九王爷也十分交好不成?!
☆、被迫留宫!(5)
被迫留宫!(5)
暮雪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想是早已经听到自家主子回归的消息,早已经列队迎在门口,看到九儿被小安子扶下车来,立刻整齐地矮身行礼,“恭迎王爷回宫!”
九儿对众人看都不看,只是拉着天赐,撑着小安子胳膊行上台阶,嘴里还不忘向天赐介绍着身边景致,完全就是一幅小孩子带新朋友进门的模样。
冷宁看他走路虽不稳健,却精神烁烁,心中猜测这赤蛛煞的毒应该是真的解了,对那位百草先生越发添了几分好奇。
随在二人身后走上台阶,她只扫了一眼便将这暮雪宫里的几个太监和宫女的模样全部记在心里。
果然是皇宫地方,不比寻常。
进得门来,却是一片起伏的假山,山后一片碧池,水波粼粼,临近岸处,荷叶葱绿,新荷初绽,倒与万通镖局的荷香亭有几分相似。
湖水左侧有覆着蔓藤的木廊通向宫内,右侧白玉石桥如玉练伸到湖水之中,尽头建成码头,泊着一艘精美画舫,在水面上轻轻摇荡,冷宁抬目顺水看去,只见向前不远有院墙相隔,墙上有桥型木雕,雕下圆洞门可容画舫出没。
冷宁心中一动,故意落后几句,装着好奇地向身边那位粉衣宫女询问道,“敢问姑娘,这水可是活水么?!”
粉衣宫女轻轻点头,“这水原是引自洛河,听早入宫的嬷嬷么说,原来的时候,从这里乘画舫可一直行到洛河上!”
原来的时候?!
冷宁还要再问,前面天赐已经转过脸来,唤她快点,看那太监小安子亦向她看来,冷宁不便再问,忙着急步追上众人。
行出被蔓藤遮挡得几乎不透阳光的木廊,视线豁然开朗,却是三进的院子,布局精巧中不失华贵之气。
“去给爷准备洗漱!”小安子扬着声音吩咐一声,将九儿三人引入后院一排精舍的厅内,让冷宁和天赐入座,自有宫女捧上香茶。
“在下安福,平日里专司这暮雪宫里照顾九爷,这次二位能将爷及时送回宫来,安福感激不尽!”亲自将一碗茶捧到冷宁手中,太监安福语气中隐有唏嘘。
☆、被迫留宫!(6)
被迫留宫!(6)
“安公公客气!”冷宁偷眼看看还在和天赐聊得兴起的九儿,“说起来这事也是凑巧,若不是刚巧遇到大皇子的车,我和天赐只怕也不敢真的找到皇宫来的!”
安福在宫中多年,自然也通得人情事故,知道自家主子这样照样,怕是谁人敢信他真是什么九王爷,心中暗自庆幸,也便随着她感叹一声。
看他似未生疑,冷宁清咳一声,压低声音,“小人有一事不明,可否斗胆一问?!”
安福一笑,“先生有话尽管问,安福知无不言!”
“也不是什么大事!”冷宁淡淡一笑,“就是小人刚在太医院看九王爷见到皇上时似乎并不相识一般,只觉有些奇怪!”
“哎!”安福听罢,只是一声长叹,“爷小时生了一场热病,病好之后便一直如孩童般心性,也只认得那时的人,只我一直随在他身边,所以才会一直称我小安子,却常会认不出皇上。”
侧眸扫一眼与天赐聊得甚欢的九儿,安福脸上笑意再显,“他平日里也是孤僻的性子,倒没想与小公子这般投缘!”
“安公公,东西已经备好了!”
门外,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小太监恭敬地通报。
“好,我马上带爷过去!”安福转身走到九儿身边,语声极是温柔,“爷,这位小公子也累了一路,该休息会儿,您先随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就能和小公子一起用膳了!”
九儿对他似是极为胜利,当下听话起身,安福又唤了一个小太监进来,吩咐他将冷宁和天赐带到侧殿里休息,这才牵着九儿行出门去。
冷宁和天赐则随着那小太监进了侧殿一间精雅寝室,自有小宫女送进水盆布巾等物。
娘俩儿简单洗漱一番,天赐好奇地走出殿去东看西看,冷宁则坐到椅子,看向镜中自己,仔细将掉落的胡子又补了几根,眼前却再次闪过墨川看向她时的眼神,心中一凛,忙着走到门边将天赐唤进屋来,左右看看无人注意她们,她随手掩上房门,将天赐拖到床侧。
☆、被迫留宫!(7)
被迫留宫!(7)
压低声音,冷宁一脸肃色,“千万记得,不要随便向他们道出万通镖局之事,只说咱们是在路上遇到九儿,遇到时他已经中了毒,寻大夫看了说是赤蛛煞,又误打误撞地进了宫来!”
天赐乖巧点头,转身要走,冷宁又一把将他拉住,“若再次那皇帝,万不可再那般嚣张!”
“为什么?!”天赐挑起眉头,一脸疑惑,“不就是个皇帝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伴君如伴虎,别看他现在似是对我们极温和,万一翻了脸,一个杀字,咱们娘俩就要见阎王了,你娘我还没有活够,不想平白在这里丢了性命!”冷宁抬指点着他的脑门,“你这个臭小子,万不可给我惹事!”
天赐嘻嘻一笑,“娘亲放心,天赐还要找个合适的男人当爹呢,可不会让他把咱们咔嚓了!”
面对这样一个小东西,任谁都会生出无力感,松开手指,冷宁任由他继续玩去,到底是不放心,也随着他走出来,一边随着他玩耍,一边将这暮雪宫的地形仔细记下。
这,完全是一个杀手的本能。
这些年来,带着这孩子东躲西藏,她的本能并没有半点退化。
————
御书房。
墨川的手指轻捻着奏折,目光却并没有注意到奏折上究竟写得什么。
自从九弟墨瑄失踪之后,他一直都在派人四下寻找,一个多月不见半点线索,他却突然回来,身上中了奇毒赤蛛煞,身边还多了一对这样的父子。
女扮男装,并不是墨瑄擅长的把戏,显然是那冷姓男子所为,如果真如他所说只是碰巧遇到九王爷,为何要这番大费周折,看那个冷姓男子虽然生得瘦小些,目光却是凌厉非常,父子两个面对他这个天子竟然没有半分惧意,这着实不像是普通小百姓的所为。
可是,看那孩子与他又是极为亲密,不像是伪装的父子,若是有人故意想要潜入皇宫,怎么也不应该带一个孩子进来,难道说他们只是江湖中人,一切真的只是偶遇?!
☆、被迫留宫!(8)
被迫留宫!(8)
不,绝不可能!
墨川立刻就否认了这个推断。
微风起,似是有风从后窗吹进来,掠起他散落下来的一根发丝。
墨川懒懒放下手中的奏折,做出聆听的姿态,“如何?!”
“沈将军昨晚回京后一直在家中,哪里也不曾去,大理驿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书架后的阴影里,低低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恭敬。
“继续盯紧!”墨川淡淡点头,“另外,去找人查查暮雪宫的那一对父子,我要知道他们究竟是谁?!”
“是!”书架后的人影轻声答应,后窗外的巨桑上树叶晃了两晃,重新恢复平静。
墨川重新捏起那张奏折,看到“恳请立储”的字样,心情又是一阵没来由地烦燥,眼前再次晃过之前在太医院时的情景,他不自觉地想起天赐的脸和他清亮中透着几分嚣张的声音,想想自己的儿子比人家还要大上几岁,论机智思维却差了不知道多少,心中又是不甘又是恼怒。猛地将手中奏折摔在桌面上,墨川扬声唤道,“来人!”
他话音落下,侍立在门外的贴身太监李文立刻哈着腰行进来,“皇上有什么吩咐?!”
墨川懒懒看看窗外的天色,“传令御膳房,在暮雪宫设宴,朕要去给九弟压压惊!”
李文答应着要走,他突然又补上一句,“再去上书院,今日燥热,让夫子给几个皇子放半天假休息休息!”
提起朱砂笔在奏折上随意地划出一个否字,墨川的目光在那赤红大字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便是比不上对方聪慧又如何,不管怎么说,墨子谦都是他的孩子,是皇子。
纵他打得骂得杀得,别人却不能动得半分半豪,今日却凭白受了一个臭小子这样的气,他总要给他机会找补回来。
这也不失为一个考验墨子谦的机会,若是这机会他也抓不住的话,他也真的就没有资格做上这太子之位,更不要继承他的天下了!
侧目看向窗外艳阳,墨川肃沉的脸上微微露出笑意。
今日午后,怕是会非常有趣吧?!
☆、与皇共饮!(1)
与皇共饮!(1)
雕花金盘,象牙筷,玉杯流离,酒波香。
摆放在厅角的大冰块溢出丝丝凉意,屋外正午阳光明媚地耀眼,厅内却是丝丝凉意,无限舒爽。
餐桌边,九儿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黑发披散,身上松松套件月白袍,如果不是脸上满是不悦,真可与九天上的仙子拼上一拼。
下首,冷宁和天赐并肩坐着,冷宁依旧是那幅打扮,天赐却已经换上小安子寻来的一套男装,重新扮回男孩本样。
之前在太医院百草先生已经识破了他的伪装,众人都知道他是男孩,冷宁自然也没有必要再与他那般装扮。
空气中,菜香伴着酒意流淌,不要说天赐双目放光,即使是冷宁也是口舌生津,眸子不自觉地飘向杯中酒。
连夜赶路,她又是连续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入城来得没多久九儿就毒发喷血,撞到大皇子入宫,算起来已是将近一天一夜没有进食,眼前美食在前,怎么能不饿?!
只可惜,墨川有言在先中午要到这里来用膳,正主没来,二个人也只能看着美食咽咽口水,万不可动一下筷子。
“皇兄怎么还不来!”九儿显然已经失去耐性,懒洋洋从椅子上直起身子,他满脸不悦,“不管了,我饿了,要吃饭,小安子,夹菜!”
“爷,您再等一会儿,先吃块点头!”小安子讨好地笑着从宫女手中金碟里取一块点心送到九儿嘴边,九王爷再受宠,也是王爷,这谁主谁尊总是要分一分的。
“皇上驾到!”
在三个人或平静、或急切、或无奈的等等中,终于,太监的通报声隐约传来,一重一重地靠近。
所有人都面露恭敬之色,冷宁和天赐也离了椅子,退站到一边,只有九儿大刺刺靠坐在餐桌边,脸上有明显地不耐烦,似乎是很生气这么久的等待,小安子细声劝了他许久,他只是扭着脸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这功夫,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墨川一身紫龙团袍,虎步龙行。
众人齐齐跪下地去,冷宁和天赐只是站着垂了脸,随着众人道了声万岁,从不曾跪过任何人的冷宁,实在是膝盖硬得很。
☆、与皇共饮!(2)
与皇共饮!(2)
近朱者赤,天赐这些年都随在她的身边,言传身教,自然不像寻常百姓家中孩子有这般尊贵之分,连自家娘亲都不曾跪过的他自然也不会向墨川下跪。
屋子内外,上上下下十几口,除了墨川,只有九儿和冷宁呣子不曾跪地。
“都起来吧!”墨川随意地抬抬右手,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二人的特殊,目光只是注视着桌边的九儿,“怎么生气了,是不是等急了?!”
行至桌边,墨川温和地扶正九儿斜坐的身子,“好了,皇兄向你赔不是,几个大臣到书房议事,所以来晚了些!”
他温言软语,哪有半点皇上的架子,那模样姿态分明就是一位对弟弟极宠爱的兄长。
“爷,皇上都向你赔不是了,就别气了,好好吃饭吧!”小安子忙过来也跟着劝,自有宫女替墨川拉了椅子,小心地将他让到正位上。
九儿却看也不看墨川,抬手向屋角的天赐招招手,“天赐快过来吃饭!”
“朕倒忘了!”墨川也转过脸来,“冷先生和天赐也一起过来吃吧!”
天赐早小跑着过去坐到九儿身侧,冷宁无奈,只得靠了罪,坐到靠过墨川的那把椅子上,墨川身后的贴身太监李文立刻走上前来,帮着墨川又是倒酒又是送筷,天赐早已经饿了,不客气地夹起一块肉就塞到嘴里。
“小儿不懂事,还望皇上不要见怪!”冷宁双手捧了酒,弯着腰站起,“草民替他赔罪,敬皇上一杯!”
“小孩子家,朕哪会计较!”墨川的目光掠过她捧着杯子的纤白手掌,“我只是不懂,先生为何要将九弟和天赐都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样?!”
冷宁落落大方地起身,向他淡淡一笑,“草民不敢瞒着皇上,我和天赐偶遇九儿,看他身中奇毒,本想立刻带他医治,哪想突有黑衣人追上为偷袭,还好草民也会几下拳脚,勉强逃出此劫,为防止再有贼人识出,只得出此下招,乔装改扮一番,才好进得京来,为王爷寻名医解毒!”
☆、与皇共饮!(3)
与皇共饮!(3)
这番时间她早已经想得透彻,墨川必会询问她和天赐如何遇到九儿,与其等他质问,倒不如她先发制人。
故此,冷宁一方面故意将天赐恢复男孩面容见他,另一方面又准备好了这套说词。
“哦?!”墨川的目光顺着她的手臂滑到她的脸上,“如此说来,难道先生也易了容?!”
冷宁也料到他会到此一问,当下放下杯子,抬起手掌,小心从面具上揭下伪装用的胡子,又取出帕子抹去脸上故意涂上的黑色灰迹,“皇上明鉴,小人确实也伪装了一番!”
“原来如此!”墨川露出恍然的模样,抬手示意冷宁坐下,注视着桌子对面的九儿又是一声长叹,“九弟他美如嫡仙,声名远播,不知道有多少人慕他美色,这一次,怕不是又惹上了哪些江湖人,亏得冷先生父子相救,若不然只怕我们兄弟再难相见,来,我敬先生一杯!”
“不敢,不敢!”冷宁忙着伸过杯来,与他轻轻一碰,先一步干了,以示对他恭敬。
墨川也饮了杯中酒,放下杯子时已经冷了脸色,“李文,传朕喻,从御林军中抽调五百精兵仔细照看暮雪宫,若九王少一根头发,朕也要他们陪葬,另外通知沈将军,要他仔细查访,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掠走九王爷的刺客,朕绝不允许任何人再敢对九王有非分之想!”
听到沈将军三字,冷宁的心不禁再次缩紧,放下杯子,她弯着腰再次离开椅子,“小人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恩准?”
“冷先生有话只管说便是!”墨川淡淡看她,语气已经恢复了温和。
冷宁抿了抿唇,故意露出几分惧色,“实不相瞒,小人这次本是想带着犬子回老家给早逝的内人上香,眼看着内人祭日相至,故此小人想尽快离宫,还望皇上成全!”
“先生一人带着孩子,想是不易,只不过……”墨川片刻沉吟,俊脸上微有几分犹豫,“朕只是担心那些刺客会记恨先生父子,万一先生出宫之后遇到什么事端,朕不知道要内疚多久,二位就暂在这暮雪宫里仔细休养几日,待沈将军将那些刺客调查清楚,抓捕归案,朕一定命御林军亲送二人返乡!”
☆、与皇共饮!(4)
与皇共饮!(4)
心中暗骂为墨川狡猾,冷宁从他语气中已经猜出他是留定了她和天赐,当下也不再坚持,脸上更是装出感激之色,“皇上如此厚待,草民怎敢不从,只希望内子九泉有知,不会责怪我和天赐!”
“贵夫人若知道二位救了朕的弟弟,一定不会生先生的气!”墨川拈起筷子夹一颗虾仁在她盘子,“先生匆忙赶路一定饿了,快来尝尝朕这御膳房的菜色如何!”
冷宁心中恨不得将他狠狠踩在脚下,恶心恶气地命他将她和天赐送出城门,脸上却是露出十分荣幸的笑意,诚惶诚恐地夹起那只金灿灿地虾仁,“多谢皇上赐菜!”
“吃饱了!”饭桌对面,九儿毫无形象地打个饱隔,“天赐,等你吃完了,咱们去做船游湖!”
“好啊!”埋头吃饭的天赐立刻兴奋地抬起小脸答应,黑溜溜的眸子晶亮亮地转向冷宁,“爹也和我们一起去!”
冷宁本也想着要查探那湖水走势,看九儿竟然提起游船,心中兴奋放下筷子便要答应,耳边墨川的声音却已经再次传来,“九弟,你身上劲毒初解,还是在宫中好好休养几日为好!”
“是啊,爷,你就好好休息,等小少爷吃完饭,就让罗烟带他去御花园里游玩!”小安子也忙着上来劝阻,又暗暗向身后一个宫女使个眼色。
那宫女忙着行上前来,笑着牵了天赐胳膊,“天赐,姐姐带你去御花园玩!”
“我也要去御花园!”九儿不满地便要起身。
“九儿听话!”天赐也担心着九儿身体,忙着也行过去劝慰,“你不是都喜欢午睡的吗,先去好好睡一觉,等会儿天赐帮你捉几只漂亮的蝴蝶回来玩,好不好?!”
“是啊,先睡午睡!”小安子顺势将九儿扶起,一路劝着将他搀出厅门,行向寝宫。
“来,我再敬先生一杯!”墨川看几人走远,重新举起杯来。
冷宁刚举起杯子,外面一个小太监已经哈着腰行进来,向墨川通报道,“启禀皇上,沈将军听闻九王爷已经回宫,特地赶过来探望,这会儿正在暮雪宫外候着呢!”
☆、与皇共饮!(5)
与皇共饮!(5)
冷宁的心又抖了一抖,这一抖,杯中酒亦也洒出来,好巧不巧地洒在墨川的袖摆上,她白了脸色,忙着伸手去抹,哪想越忙越乱,不仅带倒了椅子,人也被绊倒摔在地毯上。
“皇上恕罪,草民……草民……呕……”
说了几次,只是不能成句,只是干呕出声,忙不迭地用手捂了嘴,奔出厅去,已经控制不住,吐了自己一身。
垂着脸,狼狈地站在厅门外,冷宁目光慌乱,“皇上……”
墨川强压在心中怒气,厌恶地挥了挥手,“先生醉了,送他回房间休息,另外煮些醒酒的汤汁!”
立刻,便有一个暮雪宫的小太监行过来,皱着眉子扶了一身秽物的冷宁行向后院睡房。
冷宁只装着酒醉将身子半倚在小太监身上,目光里却露出释然之色。
她这样进了宫,沈苍南是肯定会知道的,这一面怕是躲不过,但是她绝对不能在墨川面前见他,这墨川看似温良,那眼睛里流动的杀意却丝毫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沈苍南见了她,万一露出马脚,只怕她和天赐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离开皇宫,无奈之下,她才使出了这招金蝉脱身的法子。
“皇上!”李文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奴才先陪您回宫换件袍子吧?”
墨川扫一眼摔落在地毯上的玉色酒杯,淡淡地点了点头,“让苍南先到书房等我!”
冷宁步伐蹒跚地晃着,竖着耳朵将墨川这句命令听到耳朵里,这才放心在随了那小太监一路来到后院,她自然是不会给对方近她身的机会,只是装着发酒疯一样扯下身上外袍,躺到床上大睡。
那小太监哪里会愿意伺候一个暂住在宫里的普通百姓,皱着鼻子将她的脏衣丢了,又弄些醒酒的汤汁来,听冷宁睡得酐声大作,随手将汤汁放到桌子上便转身去了。
听着他脚步渐远,床上“大睡”的冷宁缓缓睁开眼睛,悠悠地叹了口气。
想起天赐,不禁又是一阵担心,起身想要前往御花园探看,又担心太监宫女们看出她是装醉,想了想终是躺回床上。
“小混蛋,这次就让你吃些苦头,也省得以后不知道天高地厚!”
☆、与皇共饮!(6)
与皇共饮!(6)
御花园。
百花争艳,脉脉飘香。
冷天赐一路随着小宫女罗烟行进来,只兴奋地左看右看,忽尔去拈一把花嗅嗅,忽尔又去捧一把水池子里的水,一脸地兴奋。
到底,还是没有忘了答应九儿的事,看到花丛中两只偌大的彩蝶飞舞,立刻慑手慑脚地走过去,合拢双手想要捉捕。
眼看着他便要靠近那两只蝴蝶,斜下里突然一物带着风声急急向他后脑打来。
天赐迅速躲闪,石块擦着他的耳际掠过,啪得一声击在那两只蝴蝶停着的牡丹花上,蝴蝶和花都化成碎片。
抬手揉着被擦疼的耳朵,天赐皱眉转脸,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大树下,只见三四个套着锦装的少年,手中各提着精致的弹弓,正嘿笑着看着他。
其中那个子稍高的一个正是之前被他整过的大皇子墨子谦,知道他是故意报复,天赐顿时面色一冷,“哼,背后偷袭,算什么本事!”
“胡说什么!”墨子谦收住脸上的笑意,“我不过是想打蝴蝶而已,谁叫你不长眼睛,挡住了路!”
墨子谦身为大皇子,在宫中一向嚣张,今日里天赐害他在父王面前丢了脸,他自然不会善罢干休,早就派了太监去暮雪宫打探天赐的消息,听说天赐被宫女带来御花园,他立刻就带了三皇子墨子文和学堂里与他交好的几个大臣之子一起来御花园“打鸟”。
当然,打鸟是假,想要借机报复天赐却是真的。
他刚才原本以为一击必重,哪想天赐这些年来一直被冷宁训练,为了练他反应力,她最爱做的就是在黄昏的时候坐在河边一边洗衣一边拿石子丢他,早被冷宁练得身形灵巧的天赐,自然不是他能随便打到的。
一击不中,还被天赐反口相讥,墨子谦脸上怒意更浓。
“臭小子,听你口子,倒是嚣张,你有种,就和我比上一比!”
宫女罗烟自是知道这墨子谦品行,哪敢惹他,忙拉住天赐小手,“天赐,时候不早了,再久了,只怕你爹着急,我们还是先回暮雪宫去吧!”
☆、与皇共饮!(7)
与皇共饮!(7)
听罗烟提起冷宁,天赐胸口升起的那分冲动立刻冷淡了几分。
这里可是皇宫,娘之前可是特别提醒他不要惹事,这墨子谦再混蛋也是皇子,他怎么能再招惹他,这么想着,冷天赐也就随着罗烟转身,行向园门。
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墨子谦怎么会放他离开,当下嗤笑一声,大声奚落道,“我当有多大胆大,却原来也是个狗仗人势的孬种,离了自家的爹,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此言一出,身后几个少年顿时齐齐哄笑起来。
冷天赐不过还是孩子,能有多大忍性,胸口刚压下去的怒气顿时升上来,甩开罗烟手掌,他猛地转脸看向墨子谦,“你若真的有种,敢和我公平地比一场吗?!”
“有什么不敢!”墨子谦骄傲地斜着他的小脸,“本皇子一向不以大欺小,说吧,你想怎么个比法?!”
“这还不简单,比弹弓自然是比准头!”冷天赐上前一步,小大人一样挺起胸膛,“咱们就以十个石子为限,谁打中的蝴蝶多,谁就算胜!”
“好啊!”墨子谦冷笑着答应,还不忘说出自己的筹码,“谁赢了,就要向对方下跪认输,还要认由对方打上三巴掌,你可敢应?”
刚才冷天赐躲开他的石子,墨子谦只当是他运气好,做为并为中宫嫡出的宫中长子,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成为太子,就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所以除了和众皇子一样读书之外,他的母亲月容贵妃还为他寻了一位师傅学武,冷宁和天赐之所以能遇到他,恰是因为他刚从师傅处习武回来,准备回宫来读书。
习武两年,也算有些成果,墨子谦可不会认为这个明显比他小上几岁的冷天赐会是他的对手,他更有恃无的恐的是他的皇子身份,就算这小子真的侥幸赢了,他倒不信,冷天赐真敢让他这个皇子上跪,还扇他耳朵?!
听他道出赌注,冷天赐精致小脸上立刻现出笑意,“这可是皇子您说的,输了可不许后悔,更不许向皇上告状,说我欺负你哟!”
☆、与皇共饮!(8)
与皇共饮!(8)
“天赐!”罗烟心中一急,不由地又扯了天赐一把,“我们还是回去吧!”
天赐不知情,她却知道这大皇子的底细,平日里娇横不说,他那个母亲月容贵妃更是宫里没人敢惹,冷天赐能言善道,人又聪明,又是他们父子将自家主子救回来,罗烟自然不想让天赐惹上这个麻烦。
啪!
罗烟这边话音刚落,墨子谦随手从腰间的小皮口袋里摸出太监为他准备好的石头丢过来,“狗奴才,这里可有你说话的份儿!”
天赐看他出手,却没有想到他的目的是罗烟,等反应过来想要拉罗烟躲开的时候已经晚了,那石头擦着罗烟右额掠过,尖利的边缘立时在她娇嫩的脸上划出一道伤口,汩汩地溢出血丝来。
“大皇子熄怒,是罗烟不守规矩!”罗烟眼里含着泪,却不敢发怒,矮身跪到青石路上向墨子谦告罪。
“罗烟姐姐!”天赐忙着过去拉她,又从身上取出小帕子帮她小心地擦拭脸上的伤,再转脸看墨子谦指高气扬的模样,脸色越发冷了几分,“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不是说要和我比吗,不会是害怕得不敢比了吧?!”
“我会怕你?!”墨子谦向身边一个少年懒懒挥手,“去,把你的弹弓和石头袋给他!”
那少年原本是大臣之子,在宫中伴读,哪里敢不答应,忙着走过来将自己的弹弓递给天赐,又从腰上扯下石头袋递给他。
捏出一块石头夹在弹弓上,墨子谦缓缓扬手瞄准花丛上的蝴蝶,“野小子,你仔细睁大狗眼看好了!”
嗖!
他了字话音刚落,手指亦已经松开去,石子带着风声飞掠而出,啪得一声击中一只蝴蝶,强劲的力量竟然将那蝴蝶击得粉碎。
一手捏石,一手发力,墨子谦连击十子,每颗石子击出,都会有一只蝴蝶应声而碎,这个平日里总是嚣张的大皇子,也确实有几分嚣张的资本。
将弹弓丢到随行的太监手里,墨子谦拍拍手掌,一脸得意之色,“野小子,现在该你了!”
十子十中,他倒不信,这小子还有什么办法赢他?!
☆、巧胜皇子!(1)
巧胜皇子!(1)
“野小子,我看你还是别打了,乖乖跪下给咱们大皇子磕头赔个不是,应许大皇子宅心人厚,打巴掌的时候还能轻点!”
“是啊!有种和大皇子斗,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大皇子文武双全,这个野小子怎么会是对手!”
……
周围几个少年,眼看着墨子谦十击十中,赶忙讨好地鼓着掌叫好,嘴里说着让冷天赐认输,却是巴不得这事情闹得越热闹越好。
罗烟挨了打,心中担心着冷天赐,却也只是无可奈何,祈求佛祖保佑天赐不要输。
面对着得意洋洋的大皇子和一众附和的少年,冷天赐的小脸上却并没有半点胆怯之色,抬起手中弹弓扫了一眼,他懒洋洋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石子夹在弹弓的鹿皮间。
“大皇子,您看好了!”
说到“了”字,他几乎瞄也不瞄,随手一拉就松开手指。
石头从鹿皮间呼啸而出,啪得一声击中花朵上一只采蜜地蝴蝶。
他的动作,不羁中透着随意。
在李家村时,天赐哪有什么玩具可玩,因他人手拉弓困难,冷宁便就地取材给他做了一只弹弓玩,这一年多来,他天天就事就打鸟玩,若论玩弹弓子,这大皇子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大皇子眼看着那只蝴蝶从空中落下,眼底立时隐过一抹冷色。
啪啪啪!
一颗颗石子从弹弓间呼啸而出,和大皇子一样,无一落空。
转眼,天赐已经连中八只蝴蝶。
大皇子墨子谦的眼中异色越浓,他虽是张狂,却也不是没有眼色,只看这冷天赐手段,已经猜出他确实也有两下子,想着自己若是不能赢他太过丢脸,当下便向身边一个套着绿袍的少年做个眼色。
那少年姓林,名天一,比墨子谦大两岁,是大皇子的母亲月容贵妃周月容的妹妹周月媚与武将林莽之子,从七岁起就随在墨子谦身边,一向是唯他马首是瞻,只看墨子谦脸色,已经知道他心中所想。
向这位皇子表弟点点头,林天一随手拉过身后两个少年,对他们耳语一番。
☆、巧胜皇子!(2)
巧胜皇子!(2)
这功夫,冷天赐却已经将第九颗石子捏出来,夹在弹弓的鹿皮里,正要瞄准,突见花丛后冒出两个人影,正是林天一耳语过的那两个少年,他们故意冲过来,就是想要驱散那些采蜜地蝴蝶。
蝴蝶们受了惊,立刻翩飞而起。
“你还有两子,可要小心些,若是输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墨子谦冷笑着提醒。
天赐何等聪慧,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故意为难,懒洋洋一笑,松开右手,竟然探到石子袋里再取出一颗石子,将两颗石子一起置于弹弓的鹿皮内。
扫一眼在花丛中跑来跑去,追逐着蝴蝶的那两个少年,他薄薄的唇边扬起一抹促狭地冷笑,缓缓拉开弹弓,啪得松开手指。
两颗石子,瞬间飞出,一左一右,不是击向蝴蝶,却是击向那两个少年的下盘,两个少年怎么会想到此招,跟本就没有躲闪,不分先后被冷天赐击中膝盖,膝盖吃疼,他们同时呻吟着扑倒在地。
太监们不敢怠慢,忙着上去将那个摔倒的少年扶起来。
墨子谦先是薄怒,接着便狂笑出声,“野小子,你竟然敢打他们,也算有种,不过你已经输了!”
“谁说我输了?!”冷天赐笑嘻嘻地走过去,粉嫩小手直直指向草地,“大皇子仔细看清楚,一、二、三……这草地上一共有四只蝴蝶,加上之前的八只,一共十二只,却是我赢了!”
“那蝴蝶又不是打用石子打落的,不算!”林天一立刻大声否认。
“大皇子只说打中蝴蝶,并没有说非要用石子直接打中,我并没有违规!”冷天赐转脸看向墨子谦,黑溜溜地眼睛里满是狡黠之色,“这里有这么多的太监和少爷们听着,罗烟姐姐也听得仔细,大皇子殿下,您不会是要出尔反尔吧?!”
“你……”墨子谦立时气结,想要反口否认,又觉得实在有失脸面,可是这样输给冷天赐,他又怎么甘心,环视四周一圈,他突然又笑起来,“我从不会出尔反尔,你说他们都听见了,那你倒问问看,他们听到的是什么?!”
☆、巧胜皇子!(3)
巧胜皇子!(3)
他倒不信,这些个太监宫女,敢不顺着他的意思,却去帮一个外面来的野小子?!
冷天赐闻言不由一愣,他怎么忘了,在这里,这个墨子谦是老大呢!
果然,娘亲说得对,他还是考虑事情不够周全。
心中自责,冷天赐脸上却全无惧色,“既然如此,咱们就到皇上面前评评理,看看究竟是谁输谁赢!”
走一步看一步,他怎么也不会让这墨子谦真的打了他的脸去,跪他自然更不可能。
双方僵持之间,不远处的花树后突然传来一声柔媚轻笑,一位套着月白锦裙,披着淡黄|色纱罩衣的亮丽女子笑着从树后走出来,“我一直以为咱们大皇子一向心生温和,没想到竟然也跟个那些没教养的野孩子是的,输不起!”
看到来人,站在墨子谦身后的墨子文立刻恭敬地唤了一声姨娘。
那些少年郎和罗烟并一众太监下人则忙着跪地行礼,“淑妃娘娘!”
“哼!”墨子谦不跪不拜,只是冷哼一声,“姨娘还是喜欢在背后偷听人家说话!”
“我可不是偷听,不过是在这里乘凉顺便听到而已!”淑妃淡笑着转向冷天赐,“小兄弟,莫怕,真要闹到皇上那里,我来给你做证!”
冷天赐固然不懂得这皇宫里的争争斗斗,在李家村自然也见识过婆娘孩子打架,只看这淑妃的样子已经猜到她与墨子谦不和,当下对她露出灿灿烂烂的一个笑脸,“爹说漂亮如仙子的女子都有一幅好心肠,娘娘果然就是这样!”
有机会针对这个一向看不顺眼的月容贵妃的大皇子,又顺势被拍了这样一个舒服的小马屁,淑妃脸上笑意越发明艳照人,“这孩子,不光弹弓打得好,这嘴也是比一般人都会说话!”
“哼,我们走!”墨子谦眼看着打不到冷天赐,冷哼一声,转身带着一众跟班便要离开。
“慢着!”淑妃纤眉一挑,眼底闪过冷色,“大皇子既然输了,就要照之前说好的办,难不成是想要赖账不成?!”
☆、巧胜皇子!(4)
巧胜皇子!(4)
墨子谦气得小脸瞬间铁青,他身为长子,这宫里不定多少人看他不顺眼,这淑妃竟然小题大作,帮着外人来欺负他,他怎么不气,正要发作,身边的林天一却已经凑到嘴来,向他耳语道,“你且让他打,然后我便让侍卫将他拿下砍了脑袋,他一介草民敢打皇子,按律当斩!”
墨子谦听罢,眼中闪过一道异芒,又笑起来,“淑妃娘娘说的,我既然输了就不能输不起,我认输,野小子,你过来打吧!”
三巴掌换一条命,值!
罗烟心中急切,想要暗示天赐,又担心被淑妃看得,只是悄悄向他使眼色提醒。
冷天赐却只当没看到一般,当真迈开大步向墨子谦走过去。
淑妃注视着他套着布靴的小脚,眼中的阴毒之色越发明显起来,又打了这个月容贵妃的小霸王,她又能置身事外,这样的美事她想想都要忍不住笑出来。
结果,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冷天赐缓缓走过来,却只是伸过手去,将弹弓和石子袋递还给刚才送给他东西的那位少爷,转脸向墨子谦一笑,又抱着两只小手向他躬身行礼,“大皇子哥哥好大度,天赐真是佩服,这三巴掌就免了吧,我就是和您说着玩儿呢!”
转身,他笑着跑过来拉住罗烟的手,“罗烟姐姐,咱们快些回去吧,我爹要是找不到我,一会儿该着急了!”
罗烟心中感叹着这个小少年的聪慧,忙着向淑妃和两位皇子行了礼,拉着他急急地行出御花园去,只留下奸计未逞的淑妃和墨子谦。
“姨娘今日的教诲,子谦一定铭记在心!”从天赐的背景上不甘心地收回目光,墨子谦冷冷地向淑妃拱拱手,转身带着一众跟班大步而去。
淑妃站在原地,脸上也现出怒容,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被玩的反倒是她。
“去给我打听打听,那个野小子是从哪冒出来的?!”侧目转向出口的方向,她冷冷地身后宫女命令道。
一路牵着天赐的小手走出御花园,罗烟仍是心有余悸。
☆、巧胜皇子!(5)
巧胜皇子!(5)
在宫里头呆了二年,她自然早已经看透这宫中的虚虚假假勾心斗角,刚才早已经为天赐捏了一把冷汗,见左右无人这才停下脚步,抹着额上的汗水感叹道,“刚才真是害死我了,还好天赐你没有真得打大皇子,要不然只怕此时小命都要不保!”
天赐仰起脸来,天真一笑,“我就知道,罗烟姐姐才是真正的好人!”
鹬蚌相争、螳螂捕蝉,这样的故事,冷宁不知道早给他讲了多少回,他固然及不上娘亲的精明,却也能看出那淑妃并不是真的为他好,虽然心中恨不得在墨子谦脸上重重地留下几个五指山,他却也还清楚地记住娘亲说过的话,知道若真的打了这大皇子,定是闯了很大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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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墨川早已经换上干净的袍子,看到走进来的沈苍南,他不等对方跪下已经大步行上前去持住他的双臂,“沈将军不必多礼,朕听说你害了风寒,早就想要亲去探望,只是公务繁忙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可是大好了?!”
“让皇上挂心了,这两日已经好了许多!”沈苍南佯装着咳嗽两声,语气急切地问道,“臣原本想着再修养一日便来上朝,听说九王爷中毒,立刻赶来宫来探望,不知道九王他现在情况如何?!”
他这份急切,五分伪装,五分却是真的。
当然,不是担心九儿,而是担心着冷宁是否也在皇宫。
这一路从万通镖局追过来,沈苍南马不停蹄地连跑了两天两夜,几乎是与冷宁前后脚进了紫微城,在路上已经隐约听到皇子马车被撞的消息,想要进宫探望却又担心墨川生出疑心,终于等到墨川派去下令的人,他立刻就赶到宫里来了。
“百草先生已经给九弟解过毒,看他情形,应是没有大碍。”墨川深吸口气,脸上满是怒意,“那些混蛋竟然对一个痴儿用赤蛛煞,朕要他们死无全尸!”
“皇上放心!”沈苍南恭敬地弯着腰身,“苍南一定会把捉走王爷的刺客和下毒的人找出来!”
☆、巧胜皇子!(6)
巧胜皇子!(6)
“恩!”墨川轻轻点头,脸上现出一抹不忍,“爱卿身子初愈,只怕一人查探太过操劳,让林莽与你一起查吧!”
“是!”沈苍南眼中闪过一抹冷芒,语气却依旧恭敬着,“多谢皇上!”
观察了一个墨川的脸色,他这才继续开口,“听说有一对父子送九王爷回来,我想去向他们查问一番,看看能有什么线索!”
“好!”墨川随意挥挥手掌,“你且回去!”
沈苍南恭敬地退出门房,听着他脚步声渐远,墨川抬眼向李文作个眼色,“朕有些倦了,想躺了躺!”
“你们都退出去,走远了别吵着皇上休息!”李文会意,立刻扬声将几个太监赶出去,又小心地退出房来,闭了屋门,仔细守护。
书架后,全身裹着黑衣,只露出一对眼睛的男子悄无声息地走出来,目带恭敬停在墨川面前。
“怎么样,御花园里可还热闹吗?!”墨川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手指轻扣着榻沿。
“确实有几分热闹!”黑衣男子轻叹一声,接着便将御花园中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到冷天赐用石子打人来扑蝴蝶,他眉尖微挑,待听到天赐没有打墨子谦,他已经微微有些动容。
“属下看他发弹弓的样子,看似随意,力道上的掌握却是十分巧妙,想来应该是习过武!”想起冷天赐射蝴蝶时的潇洒模样,黑衣男子的眸子里微微溢出几分赞许,“七岁幼童,处理事情如此滴水不露,能教导出这样的儿子,这位冷先生绝不会是普通的父亲,属下倒有些好奇,这位冷先生究竟会是何许人也?!”
墨川眼前晃过冷宁捧着杯子的那只纤长手掌,“不光是你,就连朕都有些好奇呢!”
“皇上不用担心,属下一定会尽快调查清楚,这冷氏父子究竟是什么人!”黑衣人向墨川拱拱手,后退一步,身形一闪,已然再次消失。
墨川懒懒闭上眸子,唇边溢出一抹莫测笑意,“皇宫清静这么久,也是该热闹起来的时候了!”
☆、巧胜皇子!(7)
巧胜皇子!(7)
冷天赐和宫女罗烟一起回到暮雪宫的时候,冷宁还借着酒醉在床上“睡觉”。
听小太监眉飞色舞地描绘着冷宁的醉态,冷天赐立刻皱起眉头,露出担心之态,“我爹醉了,我要赶紧去看看才行!”
挣脱罗烟的手,冷天赐急急地奔向太监小安子为二人安排的睡房,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确定没有人跟踪,他仔细掩上房门,足尖一点,人已经蹿到床头冷宁身后坐下,“我说爹爹,你这是又唱得哪一出?!”
冷宁早已经从脚步声听出是他,也不回头,只是懒洋洋问道,“打架了?!”
“差一点!”冷天赐知道瞒不过她,涎着小脸一笑,讨好地帮她捏着胳膊,“不过这事可怪不得天赐,是大皇子他故意招惹我,非要和我比弹弓打蝴蝶,还说输了得要跪下道歉,任对方扇上三巴掌,天赐本不想和他比得,哪想他用石头打破了罗烟姐姐的脸,我一气之下就答应了!”
“一气之下?!”冷宁懒懒斜他一眼,“真的?!”
天赐笑得越发殷勤,急急滑下床来,到桌上倒一杯凉茶捧回冷宁面前,“爹,您一定渴了,喝点凉茶润润口!”
扫一眼他手中的茶杯,再看看他狡黠的笑脸,冷宁叹了口气,终是无法说作,起身接了他手中茶,一口饮尽,她探手拉住他的小手,“走吧,咱们父子一起去向皇上请罪!”
“请罪?!”天赐不解地抬起小脸,“难道他是皇子,我就赢不得,为什么要向皇上请罪?!”
冷宁无奈地摇摇头,“怎么说他都是皇子,而我们只是普通百姓,你怎么能让他下跪还打上三巴掌?!”
自家儿子,她自然清楚,论起玩弹弓子打架,那墨子谦便是打他几岁,只怕也占不了上风。
“爹爹也太小看天赐了!”天赐听她这么一说,脸上的笑意立刻又溢了出来,“爹爹仔细叮嘱,我怎么敢惹事,赢是赢了,我倒并没有打他!”
此事重大,冷宁知道他不会向他说谎,心中却越升起疑惑,天赐随在她身边多年,那性子自然是清楚地很,这样好的机会整蛊那大皇子,他竟然没有动手,这倒让她觉得有些新鲜,“仔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巧胜皇子!(8)
巧胜皇子!(8)
天赐天性顽皮,却也知道此事不仅仅是赌个石子那么简单,便将在御花园中发生之事仔仔细细向冷宁述说一遍,看冷宁一对黑眸沉沉看他,他讨好地笑了笑,终于还是承认。
“其实天赐本想要打他出气的,看那个什么淑妃的不怀好意在旁边火上烧没,我便偏不打!”
冷宁仔细听他说完,心中提着的那口气稍稍放松。
只是赢了一场小赌,并没有动手,这件事也就算不得什么。
在心中暗暗感叹这皇宫里的人物果然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她正色扶住天赐肩膀,“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走出这暮雪宫一步,更不要对任何人多说一句我们的秘密,懂吗!”
天赐郑重点头,走过来轻拥住她的腰,将脸靠到她的胸口,“这里虽然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房子又高又大,天赐却总觉得不如李家村好,咱们还是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好!”冷宁温柔地轻抚着他的头顶,“娘会想办法尽快带你离开这里的。”
“娘!”天赐从她怀里抬起小脑袋,“咱们能不能带九儿一起走?”
“这里是九儿的家,我们为什么要带他走?”冷宁不解追问。
天赐站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他可能会更喜欢李家村!”
冷宁没有出声,只是收紧胳膊,再次将他拥到怀里抱紧。
他天资聪慧,天性顽劣,却心地善良,知道这皇宫中不是什么快乐之地,便想要带上九儿离开,他却又哪里明白,这里进来不易,离开时却会更加困难,她们什么时候能够安然离开都是未知,想要带上九儿走那更是难上加难。
隐约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冷宁忙着松开天赐重新躺回床上,向他眨眨眼睛。
木门轻响,这一回进来的仍是小宫女罗烟,看到坐在床头的天赐,她疑惑地看看床上的冷宁,“你爹他还没有睡醒?!”
天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爹一向偏偏沾酒就醉,这一觉只怕要睡到晚上了,烟姐姐有事吗?!”
☆、同游皇宫!(1)
同游皇宫!(1)
“沈将军奉皇上之命负责调查九王中毒的事,想要向你们父子询问一些事情,特意命我来请你爹爹过去呢!”罗烟语气中透着几分为难,“真的叫不醒他?!”
天赐扁着小嘴摇摇头,“就算勉强叫醒了,他也是糊里糊涂地能问出什么来?!”
罗烟走到床边,盯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冷宁看了一会儿,又伸过手来晃晃她的肩膀,看冷宁无动于衷,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罢,你在这里照看着,我先去回了将军再说!”
“罗烟姐姐好好与将军说说,千万别让将军生我爹爹的气!”无赐一路将她送出房门,还不忘叮嘱。
“放心吧,这酒是皇上让喝的,沈将军不敢生气的!”罗烟笑着安慰他一句,转身回去复命。
看着她走远,天赐立刻折回房中,闭门来到床边看向床上已经睁开眼睛的冷宁,“娘,这个什么沈将军,不会就是那个沈叔叔吧?!”
“如果不是他,你娘又何必在这里装醉?!”冷宁抬手揉揉下巴,扫一眼房门,“等一会儿若他来了,万不可露出与他相识的马脚,找个借口将罗烟带走,娘有话要和他单独说!”
天赐乖巧点头,还不忘消遣自家娘亲,“娘亲放心吧,天赐知道,你故意把他约到这里来,就是想要和他说说悄悄话!”
“还不是为了带你出宫,要不然,我才懒得理他!”冷宁扬手在他额上轻敲一计,重新躺回枕上,继续“熟睡”起来。
果然,如她所料。
她刚刚躺下不久,外面已经再次响起脚步声,这一次却不再只是罗烟一人。
不等罗烟上来敲门,冷天赐已经走过来,将房门拉开,看到罗烟身侧一身锦袍的沈苍南,他故意露出几分忌惮的神情。
看到天赐那张精致小脸,沈苍南眼中立刻闪烁出兴奋。
虽然已经在心中认定这父子二人必然是冷宁和天赐,但是他却仍是提着一分担心,直到此刻见到天赐,他才终于确定是他们。
他的宁儿,到底还是被他寻到了!
☆、同游皇宫!(2)
同游皇宫!(2)
“沈将军,这就是天赐!”罗烟并没有注意到沈苍南眼中闪过的激动之色,拉住天赐的小手,她语气温和地安慰,“天赐莫怕,沈将军人很好的,听说你父亲醉了,特意赶过来探看!”
抬手轻轻摸摸天赐的小脑袋,沈苍南向他温柔一笑,迈步走进房中,看看床上“安睡”的冷宁,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眸子里无奈、感叹、激动……各种情况揉杂在一起,心中只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那个纤瘦的身子收到怀中抱紧,却只能在袖中将手掌握紧,脸上还要装出一脸淡定之色。
“看样子还真是醉得沉了!”沈苍南低语一声,转脸看向随在身后的烟罗,向她优雅地扬起唇角,“可否烦请烟罗姑娘帮忙煮一碗醒酒汤来?!”
沈苍南本就得俊逸,在朝中极有威望,又常在宫中走动,这些宫女们有几个不爱慕他,这番故意想要将烟罗支开,这一眼自然是电力实足。
烟罗与他目光一对,胸口顿时一阵小鹿乱撞,面上微红,忙垂着应道,“沈将军客气,烟罗这便去!”
天赐念着冷宁提醒,忙着过来牵了她的手掌,“我也和姐姐一起去好了!”
沈苍南默默注视着二人走远,伸手掩了房门,展轻功来到床边,探手便要拥向床上冷宁,眼看着她突然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他心中一紧,伸过去的手掌僵在空中,无力地垂下。
“我知道,你一定还在怪我,宁儿,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应该给你下药的,我只是……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垂着脸,声音低低地满是懊恼和悔恨的情绪,“那天我追出来,看不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后悔!”
抬起脸来,他突然上前一步,抓起冷宁的右手扇向自己的脸,“宁儿,你打我吧,用力地打,这样我才会觉得好受些!”
冷宁本能地抽回被他抓着的手掌,高高扬起,注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到底是没有落下,别过脸去,她幽幽地长叹一声,“算了!”
“宁儿!”沈苍南不甘心地抓住她的胳膊,“你……你真的一点机会也不给我?!”
☆、同游皇宫!(3)
同游皇宫!(3)
冷宁垂着脸,心中满是不屑,脸上却装出悲凄的样子,“是我先负了沈大哥,沈大哥纵然有错,也是因为心中有我!”
沈苍南闻言心中一喜,所谓无爱不生恨,如果她恨都不恨他,那自然是心中没有他,听她这话风,却并没有多少责怪他的意思,他如何能不欣喜。
探臂将她拥在怀里,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你又说这些做什么,我不是说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唯一想要的那个人,此生沈苍南非你不娶!”
“哎!”冷宁在他怀中又是一声长叹,“宁儿一时任性,冲动地闯进宫来,这番进来却不知道何时才能离开了!”
沈苍南听了也是微微皱眉,她这般贸然进宫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心中暗责她任性,他到底还是没有责备,“此事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和天赐出宫的,到时候再也没有谁能将我们分开,便是墨川也不行!”
冷宁要得就是他这句话,如果不是为了让他帮她和天赐出宫,她又怎么会对这个阴险到向自己中意的女人下药的男人示弱?
在心中冷笑一声,冷宁从他怀中抬起脸上,一对美眸中却满是担心之色,“那墨川已经对我和天赐生疑,你又怎么带我们安然出宫,宁儿不想连累沈大哥!”
“傻丫头!”沈苍南安慰一笑,“他已经将此事交于我调查,到时候我自然会仔细安排,不让他看出破绽,这一点,你只管放心就是!”
冷宁欣喜地点点头,“我就知道,沈大哥绝不会弃宁儿于不顾!”
这一回,这欣喜却有五分是发自真心!
看着她扬起笑意的樱唇,沈苍南的心不自觉地漾起一圈涟漪。
“宁儿便是套了这腊黄的面皮,也还依旧是这么诱人!”喃喃地感叹着,他缓缓向她的唇凑过去。
冷宁心中厌恶,又担心他再次生疑,到底还是没有躲开,眼看着双唇相触,沈苍南突然直起身子,“快躺回去,有人来了!”
听话地躺回床上,听着外面烟罗和天赐走近的声音,冷宁的唇角闪过不易察觉地笑意。
乖儿子,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同游皇宫!(4)
同游皇宫!(4)
门被推开,果然是天赐和烟罗捧了醒酒的汤汁回来,沈苍南担心烟罗看出冷宁脸上伪装,亲自过去扶起她来,将汤汁喂下,冷宁咳嗽几声,假装着幽幽醒转,沈苍南也装模作样地向他询问起九儿中毒的过程,冷宁便照着那日里编得一套说词又说了一遍。
“还望沈将军早日抓到下毒之人,小人就能带着儿子回乡给妻子上坟了!”说到最后,冷宁还不忘向他道出这个理由。
“冷先生放心吧,沈某一定会尽快查清此事,恳请皇上准许二位出宫!”沈苍南一语双关地回她一句,借口有事起身靠辞。
烟罗忙着相送,冷宁只借口身子酸软坐在床上没有动,看二人走远,立刻将天赐拉过来,在他粉嫩的小脸上用力地吻了一计。
天赐夸张地擦着被她亲过之处,“他真会带我们出宫吗?!”
冷宁收起脸上的嘻笑之色,“不用担心,就算没有他,娘也会尽快带你离开这里,时候不早了,想来九儿应该也睡醒了,咱们过去看看,他身上的毒可全解了!”
“好!”天赐也正有此意,当下欢喜答应。
冷宁稍稍收拾一番,带着他走出寝室,行出院子,来到后面九儿的寝宫,却并没有看到九儿的踪影,问过门外的太监,这才知道这位王爷到后院去了。
二人穿过回廊,来到暮雪宫后院,只见一株合\欢树遮天闭日,遍目翠碧中,欣欣然开出一片绯红,空气中更是暗香浮动。
树下如茵的草地上,一个白色身影动也不动地伏在草地上,正是九儿。
他没有束发,白袍黑发早已经散落一地,在一片葱绿中格外地耀眼。
“九儿!”
看到他,天赐立刻欣喜地唤出声来,兴奋地跑过来。
扑椤!
伴着扇翅声,一只黄嘴小鸟急急地从草地上飞起。
“哎!”九儿无恨幽怨地叹了口气,转过脸来似是想要责骂,看到天赐,脸上的怒意瞬间褪去,懒洋洋躺到草地上,他抬脸一点草地上故意洒落的小米,“天赐,你看你,把我的鸟都吓跑了!”
☆、同游皇宫!(5)
同游皇宫!(5)
“你捉鸟做什么?!”天赐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到草地上,好奇地看着草地上的小米。
九儿随手揪一根草地在手里把玩着,“当然是养在笼子里玩了!”
“那样可不行!”天赐抬手指向落在树间的小鸟,“这鸟儿看样子还是雏鸟,你捉了它,它的爹娘找不到它,一定会很伤心的!”
“说得也是!”九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脸上露出释然的笑意,“那我以为不捉它们,只用小米喂总行了吧?!”
“那也不行!”天赐一本正经地道出之前从金贤那里听来的道理,“你天天喂它,到时候它全饿死的!”
“我明明是喂它,怎么会把它饿死?!”九儿似乎是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皱眉露出不解之意。
“这个……”天赐也皱起眉来,他自己不过还是懵懂,又怎么向九儿说得清,见冷宁走过来,忙向向她求助,“爹,你来说!”
冷宁笑着蹲下身去,看向九儿左手,看他手掌上的血络已经不太清楚,知道是体内毒确是解了,这才稍稍放心,“王爷,天赐的意思是说,小鸟寻食本是天性,您天天喂它,它就把这天性淡忘了,只知道过来吃现成的食物,若您哪天忘了喂,它还要一直在这里等,时间长了岂不是便要饿死了?!”“哦!”九儿转过脸来,仔细地听着她说完,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阳光从树叶间的隙缝投下来,在他身上脸上投下点点光斑,将那张本就风华绝代的脸越发映得耀眼,看他发间沾着一根草叶,冷宁自然地伸过手去将那草叶拈下来,在手中把玩着,“王爷若是真喜欢那鸟,便让它自生自灭去,反倒对它是好的!”
她的眸也染了那光斑,深琥珀色的眸子晶亮如宝石,目光掠过她把玩着草叶的葱白手指,九儿目光微黯,“可是,如果任它自由来去,我若想它了,不是见也见不着?!”
冷宁抬起脸,注视着枝丫间雀跃的鸟儿,“鸟和人一样,也有灵性,若它知道王爷是真心待它,一定会常回来这里探看王爷的!”
☆、同游皇宫!(6)
同游皇宫!(6)
九儿也随着她抬起脸,微眯起眸子看向树上的鸟儿,“就好像你和天赐,以后也会来宫里看我吗?!”
他的语气中有掩不住地怅然,冷宁心中一紧,知道他虽是痴儿,却也知道她和天赐早晚会走,心中舍不得。
听九儿提到这个,天赐也不禁暗自神伤,眼巴巴地看向冷宁,等待着她的回答。
那两对眼睛,同样地明亮,同样地带着希翼,同样地让她心疼。
抿抿唇,冷宁终是硬下心肠,“我和天赐比不得这鸟儿,这皇宫却不是可以轻易来去的!”
冷宁深知,这一番真的离宫,只怕与九儿后会无期,她可以骗墨川,在沈苍南面前虚以委蛇,可以对任何人撒谎,却偏偏不想骗这面前的两个人。
听了她的话,天赐和九儿都露出失望之色。
不远处,侍立的太监安福,看着自家主子脸上的黯然,也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忙着走上前来,“爷不必伤心,冷先生和小公子又不是马上要走,您就带他们好好在宫中玩玩,前晌儿不是说要去游船,我看爷精神不错,不如奴才这就去准备?!”
冷宁心中也是不忍,忙着向天赐做个眼色。
天赐立刻会意起身,拉住九儿的手掌,“我还没做过船呢,走,我们一起做船玩去!”
几个人行到外院湖中水榭,早有太监将点心等物送上船去,画舫靠到水榭边的小码头,安福小心地扶九儿上船坐到舫内桌边,天赐随后一跃,人就落到船上,冷宁也紧随其后上了船。
因为墨川有令在先要严加保护,不仅画舫上有十来位侍卫随行,画舫前后还另有一艘小船,严密保护。
“开船!”
安福一声令下,雕花木浆入水,随着太监们的动作,画舫分开水面,缓缓向前。
天赐只在椅子上坐了不过片刻,就不安分地爬上船头,九儿见了也学着他的样子爬上去,两人一人靠一根船柱,旁边安福手捧着装点心果品的盘子小心伺候。
冷宁倚在船舷上,貌似看景,却将眼中看到一切仔细记在心里。
☆、同游皇宫!(7)
同游皇宫!(7)
画舫一路向前,穿过湖面进入偏窄的水道,两侧黄檐翠瓦,亭台楼榭,错落有致,大气中不失精致。
“皇上就不怕有坏人游进来吗?!”懒洋洋地啃着冰浸的李子,天赐一脸好奇地向安福询问道。
安福笑着抬手,指向西侧高耸的宫墙,“皇宫重地,自然戒备森严,这水虽是活水,入宫之处的水下却设下明暗两道闸,想要打开水闸,行船出宫,那得有皇上的手喻才行,不仅如此,各宫的水道还设有暗闸,过了二更天,暗闸便会开启,不要说是人,就是大一点的鱼也不是随意想游进能游进来的!”
“哦!”天赐扁扁嘴,露出几分失望之色,目光不自觉地向冷宁看去。
冷宁感觉到他的目光,转脸向他淡淡一笑,安福所言一切早已经在她的意料之中,这偌大的一座皇宫,自然不会轻易放出这样一道出入口,任他人通行。
天赐看冷宁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认定这世上没有难得倒娘亲的事,很快又高兴起来,拉着安福东问西问,安福便向几人讲起宫中趣事,引得天赐大笑连连。
谈笑间,画舫已经经过一段窄河道,进入御花园中的一处大湖。
“那里就是河水入口了,外面就是洛河上有名的映月湖!”安福抬手指向不远处的西宫墙,冷宁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见城墙上一道用手臂粗细的金属做成的双层大闸,不仅闩着,还串着重重的锁头,隔着金属之间的隙缝,隐约可见外面一片茫茫水面,在日色下泛着美丽的涟漪。
在心中,冷宁不禁轻声感叹这设计者的独出心裁。
乘着画舫几乎可以游遍大半个后院,河道或宽或窄,几处挖成或大或小的人工湖,给这原本庄严的皇宫平添几分生气,这水即不是死水,又在四处设有暗卡和暗闸,安全性极高。
这些并没有让冷宁灰心,照安福所说,这水道至少修练了上百年,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不过尔尔,水下的闸道是否还如初建时那样安全还是未知。
☆、同游皇宫!(8)
同游皇宫!(8)
冷宁从来不是喜欢等待的人,更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虽然沈苍南已经保证会想办法救她和天赐出宫,她仍是决定今晚来这里亲自察验一番,眼下,这条水路,是她和天赐安然离开的唯一途径。
这么想着,她的视线不禁在水道上多留了两眼。
安福自然不会注意,九儿的目光懒洋洋地掠过冷宁的脸,再看看那水道,眼底却闪过一抹异芒。
九儿毕竟毒意初解,安福不敢让他太过劳累,太他意兴阑珊,立刻便建议回宫,九儿似乎觉得游湖没什么意思,当下点头应允,负责摇船的太监掉转浆向,画舫原路返回。
重回暮雪宫时已经是暮色渐沉,冷宁和天赐陪九儿吃过饭,借口酒醉不适回去早早休息,说是休息,实际上她不过就是闭目养神。
九儿陪天赐玩了一会儿骨牌,也被罗烟送回房来。
时光缓缓流逝,二更的梆子声从不知道的宫巷里传过来的时候,冷宁也无声地爬下床来,从自已的包裹里取出一套深色的短装换到身上,又仔细地蒙住头脸,仔细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实四周无人注意,她无声地推开后窗,窗子未曾推开,耳朵已经捕捉到空气中的锐响,冷宁本能地躲闪。
噗!
一团白色物体贴着她的眼前飞过,啪得一声落在屋内地上。
冷宁小心探出眼睛,迅速巡视四周一圈,只见宫灯在夜色中摇曳,哪里半个人影。
心中疑惑,她重新退回房中,从身上取出匕首,小心地靠近地上的东西,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她清楚地识出那物却是一块布帕,帕内裹一块小石子,上面隐约还有字迹。
冷宁从身上取出匕首,小心地挑起那张布帕行到窗边,借着外面灯光仔细查看。
灯光下,布帕上几行毛笔字飘逸不失苍劲。
“有人监视不可轻举妄动,另水闸设有机关毒弩走不得。”
看完这几行字,冷宁的眉尖顿时猛跳两计。
不是因为因人监视,不是因为这布条上所言的机关毒弩,而是有人竟然看出她的心思,知道她所欲为。
这个人,会是谁呢?!
☆、真傻假傻!(1)
真傻假傻!(1)
摸着黑除去身上的装扮躺到睡得安祥的天赐身侧,冷宁掌心捏着那张布帕,心中却仔细将这一天来接触的人全部梳理一遍。
这里有人监视,冷宁并不觉得奇怪,以墨川的手段,明里派了侍卫守护,暗里派人监视她,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写这个字条的人绝对不会是墨川的人,看他的样子又显然对皇宫十分熟悉,难道这人是沈苍南的人?!
她这厢正暗自思索,耳边突然捕捉到后殿一声尖喝。
“有刺客,来人啊,抓刺客!”
小太监尖细地嗓音,仿佛一只生锈的刀,割破了暮雪宫静寂的夜。
冷宁本能地掠身而起,跳下床去,顺手抓起床上的天赐扛在肩上,闪身跳出后窗。
外面脚步声纷乱,显然是御林军已经听到声音,正匆匆地赶过来。
“烟罗,看好天赐,我去保护王爷!”将天赐交到匆匆从房里跑出来的烟罗手里,冷宁赤足在地上一点,人已经掠过屋脊,来到九儿所在的后院。
看也没看躺在血泊上的小太监,冷宁一脚踢开房门,闯进门去,“九儿,你在哪儿?!”
听不到九儿的声音,回应她的是一只迎面刺来的利刃。
冷宁早有防备,身子一矮闪过对方的刃尖,反手一肘击在对方的肋下,对方应声而退,沉重地摔出去,冷宁不敢怠慢,反手抽出匕首,飞掠过去,毫不客气地刺进对方的胸口。
血涌出来,对方只勉强发出一声闷哼,头便软搭搭地垂了下去。
“九儿?!”无心理会对手,冷宁扬声唤出九儿的名字。
“我在这!”颤抖的声音窗侧传来,那声音分明是九儿。
冷宁带着戒备看过去,只见一团白影从窗下慢慢站起,从纱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映出纷乱发丝间露出的半张苍白俊脸,正是九儿。
“可受伤了?!”点足掠过去,冷宁探手扶住他的胳膊,此时她的眼睛亦已经适应屋内黑暗,上下打量看他衣发虽然凌乱却似乎并没有受伤的痕迹,紧揪的心这才放松下来。
九儿两只紧抓住她胳膊的手掌,兀自还在颤抖,“他有刀,要杀我……”
☆、真傻假傻!(2)
真傻假傻!(2)
月光下,九儿的脸掩在凌乱的发丝后,苍白地让人心疼。
“没事的,他已经死了!”心疼地将他拥在怀里,冷宁柔声安慰着带着他走到门外,用手掌帮他把脸前的乱发理到脑侧,“放心吧,我在这里,天赐和小安子他们都在,没有人杀得了你!”
九儿不出声,只是紧拥着她的腰,将脸贴在她的身上,一幅惊魂未定的样子。
这功夫,罗烟和安福以及一众侍卫也已经冲了过来,看到站在台阶上的冷宁和九儿,天赐立刻急奔过来,担心地看向九儿的脸,“爹,九儿他没事吧?!”
“王爷,您没事吧!”罗烟和安福等人也冲上台阶,侍卫们也冲上来,将九儿仔细护住。
“他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冷宁安慰地拍着九儿的背向众人说道。
安福和罗烟听说九儿没事,稍稍放心,走上前来便要扶他,哪想九儿竟然死死拉着冷宁的衣襟,怎么也不肯松开。
安福无奈,只得向冷宁道,“冷先生,就麻烦您也陪王爷到那边的卧房里休息一会儿吧!”
冷宁本想要察看那死去的刺客是什么人,看九儿紧抓着自己不放,只好向安福点点头,扶了九儿胳膊和天赐一起随在烟罗身后行到前院的一间卧房。
“爷,你喝杯茶压压惊?!”倒一杯热茶,烟罗轻手轻脚地送到九儿面前。
九儿不接茶杯,目光却是询问地看向冷宁,似乎是要看看她的反应。
冷宁忙着接过茶来亲自送到他唇边,“九儿别怕,那人已经死了,这里很安全,乖乖喝一口热茶!”
凑过唇来,九儿当真就听话地就着她的饮了一口茶水,不出声,只淡淡摇头。
“不喝也罢!”冷宁将茶杯送回罗烟走中,“那你躺下休息一会儿?!”
“不要!”九儿越发收紧抓住她胳膊的手掌,目含惧色看向窗子的方向,“坏人会来!”
“九儿不怕!”冷宁温柔地扬起唇角,“你和天赐都会陪着你的!”
“是啊,九儿,你不用害怕,我爹的武功好着呢,还有,我们都会保护你,不要说坏人不敢再来,要是他敢来,咱们来一个杀一个!”天赐也附和着劝道。
☆、真傻假傻!(3)
真傻假傻!(3)
罗烟也行过来,帮着二人劝解,九儿脸上的惧色微微缓和些,终于躺到床上,手掌却依旧紧抓着冷宁不放,似乎只有握着她的手掌,才会觉得安全。
“皇上驾到!”
院中太监的通报声突兀地响起来,在冷宁温言安慰中稍显平静的九儿再次露出不安稳的表情。
脚步急响,果然见墨川一脸急色地冲进来。
显是来得匆忙,他身上盘龙袍领间的最后一颗盘扣都没有扣紧,头发也只是松松地挽在头顶,看样子却似是从梦中惊醒,立刻急赶过来。
墨川进得门来,目光急急将九儿上下打量一番,看他虽是头发凌乱,身上并无伤痕,这才松了口气,冷眼斜向早已经跪在地上的烟罗,“究竟怎么回事?!”
“皇上息怒!”安福和负责保护暮雪宫的御林军小头目刘智急匆匆从外面奔进来,跪在他的身后,安福便道,“爷半夜醒了,说是想吃些凉东西消暑,奴才就起身到厨房里给他弄吃的,刚离开不久,就听得有太监喊有刺客,小的匆匆赶来,就见冷先生扶着爷从房里走出来,那刺客却已经死了!”
冷宁和天赐自然也是早已经站起身来,听安福提到自己,冷宁忙道,“小人和犬子在房中睡着,突然听着有人喊刺客,小的担心王爷,便将犬子抱出来,交到冲出门的罗烟姑娘手里,又到后院探看王爷,刚一进门,那刺客就向我扑过来,小人情急之下出手,有些失了轻重!”
墨川皱眉扫一眼九儿紧抱着冷宁胳膊的手臂,转脸看向地上的刘智,“可查出什么线索?!”
“那刺客身上只发现这个!”刘智小心地捧过一物,冷宁侧目看去,只见一块白色的牌子,在灯光下光线柔润,似乎是骨头或象牙之类的东西。
按过那牌子,淡扫一眼,墨川目光越冷,“刘智,你可知罪!”
刘智心知,他刚刚接手暮雪宫的安全工作,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难敌其咎,对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闯进来刺杀王爷,他自己都觉得丢脸,当下取下身上佩剑双手承于墨川面前,“末将有负圣恩,让九王爷置此危险之中,请皇上责罚!”
“哼!”墨川冷哼一声,右手一探,已从他的鞘中拔出剑来,“尔等笨蛋,留之何用?!”
☆、真傻假傻!(4)
真傻假傻!(4)
哐啷一声,长剑出鞘。
雪亮剑身,映着烛光,晃出一道光影。
“不要!”九儿尖叫着缩到冷宁身后,身体比声音颤抖地还厉害。
冷宁转身将他用身体挡住九儿的脸,又伸过手去想要将天赐拉到怀里,虽然觉得这刘智这般死了有些冤枉,却也并没有想要为他求情的想法,她和天赐在宫中还难以自保,又有资格为刘智求情。
躲开冷宁的手臂,冷天赐突然上前一步,大声向墨川喝道,“皇上,不要杀他!”
剑尖险险停在距离刘智的后颈不足一寸之处,墨川沉着脸转向冷天赐,眸子里有看不透的深沉,“为何?!”
“天赐!”冷宁心中一惊,忙着伸手过来将天赐拉到自己身侧,向墨川道,“皇上息怒,天赐他人小不管事,请您……”
抬起左手示意她不要出声,墨川缓缓眯起眸子,“这刘智负责保护暮雪宫和九弟安全,第一晚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本就是他疏于职守,你阻止我杀他,是为什么?!”
天赐扬着小脸,眸子并无半点惧色,“就算他有错,错了就改,也不至于要死,皇上随手杀手,和那个想要杀九儿的刺客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一个蒙着脸,一个没蒙着脸而已!”
冷宁顿时色变,左手扬手,照着天赐脸上就是一巴掌,同时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膝盖后,将他踢得扑倒在地上,“大胆小儿,信口雌黄,还不向皇上赔罪!”
“爹!”天赐转过脸来,一对眼睛不甘心地看向冷宁,刚才那一掌早已经在他脸上留下一片红印,唇角都溢出血来,他眼窝里早已经因为吃疼盈上水色。
冷宁心疼如刺,却只是冷着脸色,从齿间挤出两个字,“赔罪!”
两粒眼泪如珍珠滑下小脸,天赐转脸向墨川俯下身去,“天赐说错了话,请皇上宽恕!”
他虽然强忍着哭腔,那耸动的小肩膀却分明已经出场了他的情绪。
长这么大,冷宁还是头一次找打,不仅是当着这么多的人,还打得这么重,他怎么能不伤心?!
☆、真傻假傻!(5)
真傻假傻!(5)
巴掌打在天赐脸上,冷宁却是比他还疼,暗咬着牙,她只是不露情绪,向墨川低声求情,“皇上,是冷某管教不严,您要是责罚,便责罚冷某!”
“皇上!”旁边烟罗看了不忍,也忙着帮着求情,“天赐他还是孩子,不知深浅,求您放他这一次!”
“是啊,皇上,天赐刚进宫,不懂规矩,平日里在乡野呆惯了,这话只是无心一说!”安福也忙着附和。
“皇上!”小将军刘智急急地跪行两步,抓住墨川持剑手掌,“罪在刘智,皇上若是生气,只管赐死刘智,小公子只是心地善良想要为刘智求情才会失口,您千万不要责罚他!”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墨川目光阴沉地掠过地上的冷天赐,“李文,掌嘴二十!”
这个野小子,一进宫就欺负他的皇子,本想要让墨子谦报复他一番,哪想到最后还是天赐得了便宜,现在竟然还敢向他这个皇帝叫板,这口气墨川如何忍得下?
“是!”李文答应一声,大步走向跪在地上的天赐。
“皇上!”烟罗、安福并刘智三人几乎同时开口,冷天赐才是多大一个孩子,要被李文掌嘴二十,不死也要半条命。
“谁再求情,便于他同罪!”墨川冷冷地丢下手中长剑。
三人听了此言,哪里还敢再开口,只能无奈地看向天赐,个个目含心疼。
李文一步一步走向天赐,那第一步,都似踩在冷宁身上。
心疼之下,她亦顾不得九儿,一把甩儿他紧拉着她的手掌,她上前两步,跪在天赐身侧护住他,“小人谢皇上不杀之恩,小儿犯此大错,也是小人平日里管教不严,请皇上准许小人替子受罚!”
李文此时亦已经走到冷宁面前,看她突然跪下,吃了一惊,停在原地,只将目光看向墨川。
墨川的目光幽幽地掠过床上抱膝而坐的九儿,落在并肩跪着的冷宁和天赐身上,突然一声冷笑,“朕一向赏罚分明,就念在你又救了九弟一命的份上,准你替他受过,李文,打!”
☆、真傻假傻!(6)
真傻假傻!(6)
“是!”李文恭敬地答应一声,左手提起右袖,高高扬起右掌,便要击向冷宁的脸。
“不要打我爹!”天赐见状,哭叫着扑上来,护住冷宁。
“让开!”冷宁只气得咬牙,一把抓住他丢到屋角,扬起脸来跪好,“请公公赐掌!”
“爹!”天赐还要爬起来再去阻止,跪在他身边不远的罗烟忙着抓住他的胳膊,紧紧抱到怀里。
冷宁这番动作,自然就是想要护他,皇上能够应允,已经是大不易,现在他还要再折腾,到时候惹得龙颜大怒,谁还能救得了他们父子?!
眼看着李文的巴掌高高扬起,带着风声扇向冷宁的脸,榻上团坐到一团的九儿突然尖叫一声,从床上跌下来,“刺客啊,杀人啦……”
好巧不巧。
他这一落下来,刚好撞到冷宁背上,冷宁惯性地向旁一歪,刚好躲过李文扇过来的巴掌,顺势抓住冷宁的胳膊钻到她的怀里,九儿哆嗦着抬起右手,指向榻后的窗子,“刺客,刺客!”
冷宁本能地拥住他,顺着他的手指转脸看去,只见半开的窗子外,树枝随风轻摇,哪有什么刺客的影子,忙着安慰道,“九儿莫怕,那不是刺客,只是树枝而已!”
九儿只是将脸埋在她的肩上,紧拥着她的颈,全身颤抖着不出一声。
李文的巴掌抬起来,却只能僵在空中。
那边九王爷也在他的掌下,他这一掌下去,万一打到皇上最宠的九王爷,他便要吃不了兜着走,哪里还敢动。
一众侍卫听到九儿的尖叫声,亦各自提着武器冲进门来,看到屋内这情景,顿时面面相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不滚出去!”讥讥地收回手掌,李文忙着向众护卫一摆手,又赔着笑看向铁青着脸的墨川,“皇上,九王爷似是受了惊吓,这巴掌不如就先记下,明儿再打?!”
跟着皇上身边多年,李文知道这时候这巴掌是打不了的,立刻就寻了个台阶给自家主子下。
“哼!”墨川冷哼一声,“如果再出这样的事情,朕再不姑息半个!”
言罢,拂下袖子,大步行出厅门。
☆、真傻假傻!(7)
真傻假傻!(7)
屋内众人只是跪在地上,不敢动作半分。
直到,墨川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天赐,过来爹看看,可是打得疼了?!”注视着罗烟手中的天赐,冷宁一脸地心疼。
“天赐不疼!”从罗烟怀里挣出来,冷天赐脸上还挂着泪珠,唇边却已经露出笑意,走过来,连着九儿并冷宁一起抱住,“九儿,这次真要多谢你,救了我爹!”
九儿从冷宁的肩膀上转过脸来,看到天赐嘴角上的血,立刻露出心疼之色,小心地拈起自己的袖子帮他擦拭,月色白袍染了血痕,如梅花初开,殷红点点。
这功夫,罗烟和安福亦站起身来,行过来将上的冷宁三人扶起。
“亏得爷被窗外的树枝吓到,要不然这顿打真怕是要勉不了了!”罗烟轻声说着,脸上仍有余悸。
“是啊!”安福仔细理正九儿衣摆,还不忘提醒天赐,“小公子,下次万不可如此冲动,皇上可非比旁人,生了气可是会要人脑袋的!”
罗烟和安福将九儿重新劝回榻上安慰,冷宁则一把拉过天赐,小心地看向他高高肿起的脸,眼中脸上满是心疼,“爹刚才心中着急,下手重了!”
天赐扬着小脸,扬起的唇角还有点点血色,“爹放心吧,天赐知道爹是为了天赐好,娘打的一百个巴掌也不疼!”
冷宁心中一酸,只是收臂将他紧拥到怀里,天赐被她挤到脸,顿时疼得呻吟出声,“爹,您老别激动,小心别把我的脸挤变坏了,要不然,天赐长大了不帅,可就找不着漂亮媳妇了!”
“臭小子!”冷宁原已经心疼的眼窝发热,快要落泪,听他这话一出,立时失笑,忙放松了手臂,嘴里却还故意凶狠,“这么小就想着娶媳妇,早知道不管你,只让李公公打去,也省得到时候娶了媳妇忘了娘!”
罗烟和安福听了,不禁也是一阵轻笑,屋子里原本压抑的气氛,瞬间消弥。
冷宁松开天赐,却见刘智行过来,正向她和天赐跪下去,她忙着弯身扶住他的胳膊,“刘将军,这是做什么,怎么还在地上跪着?!”
☆、真傻假傻!(8)
真傻假傻!(8)
刘智只是跪在地上,任她搀扶,却不起身,“冷先生和小公子请站好,受刘智这一拜!”
他的语气满是坚持,冷宁拗他不过,只好松了手臂,刘智规规矩矩地向二人拜了三拜,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
冷宁抬脸看去,只见他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套着皮甲的身形矫健高大,眉浓鼻挺,英气勃勃,尤其一对眸子,明亮干净,清澈地没有阴霾,显然也是正直热忱之辈。
“今日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刘智末齿难忘,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一声!”
刘智原不是能言之辈,郑重向二人道一句谢,转身行出去继续司守其职。
冷宁挑了挑眉,也没有太往心里去,这刘智纵是正直之辈,却也是信奉皇命的迂腐之人,她自然也不会在他身上报什么希望。
刘智前脚走,一位小太监亦已经取了冰块和伤药来,送到冷宁手上。
拉天赐坐到椅子上,冷宁用帕子裹了冰块,轻手轻脚地帮他敷着打肿的右脸,心中却还在仔细思索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
先是她接到字条,然后便有人喊刺客,再接着便是九儿遇刺……
如果说丢字条给她的是沈苍南的人,那人应该不会去贸然刺杀九儿,难道说丢字条的人和刺杀九儿的人不是一个?
再则,那人既然能潜入皇宫,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这暮雪宫,自然也不是普通角色,为什么连九儿这样一个痴儿也杀不了?
还有,字条上写明这里暗有有人监视,那人应该是墨川的人,即是墨川的人,刺客出现的话应该会阻止才对,为什么不见踪影呢?
无数疑问,如野草在冷宁心中疯长。
冷宁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榻上九儿,眼中微有探寻之色。
“冷先生,这药是上好的创药,我来给天赐抹上一些,应该很快就会好的!”罗烟安顿了九儿,走上来拈起了桌上的药。
“有劳姑娘!”冷宁向她道了谢,放下手中冰块,转身行到床边,坐到九儿身侧,“九儿,你仔细告诉我,刚才刺客进你房间的情形好不好?!”
☆、真傻假傻!(9)
真傻假傻!(9)
安福虽然有些不忍再让自家主子受刺激,却也明白冷宁此问,是想要调查清楚此事,为得乃是自家主子的长远安全,并没有阻止。
九儿缩在软榻一角,手中紧抱着榻上的一个抱枕,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向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饿了,让小安子拿吃的……有人喊,抓刺客……我就跑出来到院子里看!”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脸上仍是一幅惊魂未定的样子,“有一个人,从屋顶飞下来,我的院子突然也飞出一个人,他们打就起来,我害怕地躲到屋子里,结果突然有一个人撞进窗子……我转身就跑,结果摔到地上……然后就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他抬起脸,一对眸子信任地看向冷宁的眼睛,脸上少有地露出一抹安然之色,“我认出是你的声音,当时好开心!”
冷宁回他一个微笑,从他的只字片语中,大概的梳理出事情的经过。
想来是那个向他丢下字条的人不小心被发现,引出太监的呼喊,而守护在九儿院中的墨川安排的护卫就冲出来,双方争斗下一人被摔进九儿的房间,想着那人早在之前便受了伤,所以才会轻易地结果在她的手上。
那人既然不伤害九儿,再联想到之前墨川的表现,冷宁不难猜到,她这番瞎打瞎撞,杀的却是墨川安Сhā在暮雪宫里的眼线,却并非向她暗送信息的人。
想到此,冷宁暗舒一口长气。
“时候不早了,先生和天赐回去休息片刻吧,这里有我和罗烟!”
安福的声音将冷宁的思绪拉回,向他淡淡点头,冷宁又向床上的九儿安慰几句,这才牵了天赐的小手转身行出房门。
二人重回房中,冷宁亲自将天赐抱上床去,取了灯来仔细查看他的脸,看着没有大碍终于放下心来,拉了他的小手仔细叮嘱。
“所谓‘伴君如伴虎’,以后万万不可在墨川和那些皇子面前如此任性,否则下次娘也保不了你!”
“恩!”天赐郑重点头,口中忿忿道,“那墨川真是个暴君,我听罗烟姐姐说九儿和他是一母所生,九儿那么善良,他却这么冷血!”
☆、真傻假傻!(10)
真傻假傻!(10)
“若不是这般冷血,只怕他也当不上皇帝!”冷宁轻声感叹一句,随手灭了灯,躺上床去睡到天赐身侧,“时候不早,早些睡吧,小心不要压到被打的脸!”
“哼!”天赐轻轻一哼,“还说呢,娘做做样子就是,下手却这么狠!”
知道他还在郁闷,冷宁在黑暗中摇了摇头,“娘这一巴掌不过就是打肿你的脸,若是真让那李文下手,怕是你倒要丢了半条小命!”
天赐嘿嘿一笑,突然翻过身来,一对眼睛亮亮看向冷宁的脸,“娘,我觉得九儿好像喜欢上你了!”
“又来胡说!”冷宁抬手想要拧他脸蛋,想着他脸上的伤,忙着又缩回手掌,“九儿虽是大人,心智却不过与你一般,又不知道娘是女扮男装,怎么会喜欢上娘!”
天赐显然并不认同她的看法,“我看九儿就是喜欢你,那个什么李公公要打我的时候,他都不动,倒是要打你了,他就突然扑过来,还把树枝当成什么刺客,要我看,他就是装疯卖傻!”
冷宁听出他话中的酸味,不禁轻笑出声,“臭小子,倒吃起娘的醋来,九儿他只是被吓坏了,你没看他帮你擦血的样子,怎么会不心疼你!”
“哎,要是九儿不是傻子就好了!”天赐小声嘟囔一句,重新躺回枕上,到底是孩子生性,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天赐只是随口一说,却是一语点醒冷宁。
表明看来,似乎一切完全破绽,可是仔细一想,九儿身上确实有许多终点。
当初在万通镖局荷香亭的时候,刺客出现,也不见他这么大的反应,这次同样地刺客,怎么就把他到如此胆怯。
李文要打她之时,她跪地上,距床也有一段距离,九儿就算害怕地跳下床下,难道就真的那么巧,会刚好跳到她的身上,撞得她躲过李文的巴掌。
仔细将遇到九儿后的事情想了一遍,冷宁很快又发现一个极大的终点,那就是九儿身上的毒,他路上清醒过来一直没有大碍,反倒是刚刚进城就发作吐血,然后就撞到了大皇子的马车,这件事是不是也太巧了呢?!
☆、真傻假傻!(11)
真傻假傻!(11)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巧合!
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思前想后,冷宁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冷。
虽然她还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却隐约感觉到她好像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他人事先布好的局。
下意识地握住藏在身上那张写着字的白帕,她暗下决定,一定要将一切查清。
布局收网一向是她做的事,冷宁即不会心甘情愿地成为别人的网中鱼,更不会做他人的手中棋子!
一夜无话。
第二日,依旧是灿灿烂烂的艳阳天。
阳光仿佛金线千条万条,将整个暮雪宫的屋顶都蒙上一层金粉,昨夜的死亡与血腥,早已经成为过去。
冷宁依旧是早早起床,却不惊醒睡着的天赐,仔细看看他小脸已经明显消肿,心中感叹这宫中的伤药果然非同凡常,替他将薄毯向上拉拉,她就收拾好衣襟,对着铜镜整好仪容,开门行出房来。
早有宫女在外面等候,看到她出来,忙着送上清水和布巾等物。
冷宁随手接过来道了谢,只说自己饿了让她去准备一些早餐来,她便端了水盆回到小厅里小心地擦了擦手脸。
刚刚洗漱完毕,就听见外面脚步急响,冷宁转脸看去,只见沈苍南一脸急色地匆匆走进来,大步行过来用手抓住她的胳膊,目光只担心地上下打量,“我听说昨日里暮雪宫出了刺客,你可曾受伤?!”
冷宁轻轻摇头,又向房门做个眼色,后退一步从他的手掌间逃出去,故意扬起声音,“沈大人怎么早就到暮雪宫来!”
沈苍南知道她是担心隔墙有耳,忙着笑道,“你不用担心,外面没人!”
虽是这么说,他到底也是担心有人进来,没有再上前来扶她,敛了脸色正色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冷宁便将昨日之事简单地向他说了一遍,自然没有提及她准备去刺探水闸的事,也没有提到那只丝帕,毕竟她眼下还没有确定那是沈苍南的人所为,有了之前下药的事情,对他,她还有着十分的戒备。
☆、真傻假傻!(12)
真傻假傻!(12)
“九儿说有两个人在院中打斗,死的那个手里有一块雕着白色的骨牌,昨晚墨川看到那牌子,似乎很是生气!”她随口说着,眼睛却紧盯着沈苍南,观察着他的反应。
“哼!”沈苍南从鼻中挤出一声冷哼,压低声音,“他自然会生气,因为你杀的是他的人!”
冷宁心中自己猜中,语气却是故意装出吃惊,“你说,我杀的是他的人?!”
“不错!”沈苍南回首看看院中,这才继续说道,“苍鹰团,那是墨川的暗部,之前在贺兰山谷,我杀的那个黑衣人,身上也有相同的牌子!”
冷宁装出恍然的模样,“如此说来,只怕那人事先已经藏在暮雪宫!”
沈苍南点点头,看向她的视线里裹上庆幸,“都怪我昨天太过急切,也忘了提醒你,要注意这宫里有墨川的眼线,切不可轻举妄动,还好没有出事,要不然,我倒要悔青了肠子!
“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就是等着沈大哥想办法救我出去罢了!”冷宁装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却更加生出几张怀疑。
听沈苍南的口气,那向她送信的绝不是他的人。
那么,那人究竟会是谁呢?!
“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听说出了刺客,我一进暮雪宫便直奔你这么来,连九王爷都没有去看,现在就去拜见他一番,这几日你先小心留在宫里,不要乱走,这宫里越来越乱,我一定会尽快想办法救你出去!”看小宫女提了食盒进来,沈苍南低声向冷宁说了几句,又扬起声音装出官腔,“冷先生功夫了得,救了王爷一命,沈某十分感激,现在看先生无碍,沈某也就放心了!”
“将军客气,保护王爷本是小人份内之事!”冷宁也陪他打个官腔,亲自送他出来。
在台阶上目送沈苍南走远,接过小宫女装着早餐的食盒道了谢,她转身提着食盒进屋,打开盖子,只见里面即有粥菜还有几样精致小面点,目光落在那小巧的馒头,她不禁想起那晚九儿手落在她胸上时说过的话。
☆、真傻假傻!(13)
真傻假傻!(13)
……
“刚才我好像在你胸口摸到软软的东西,难道你也藏了馒头?!”
……
先是被人抓出皇宫,后又流落到凤凰城,进入万通镖局不知道惹了多少祸,两次遇刺客,一次身中奇毒……即使如此,他却依旧安然无恙。
是他太幸运,还是另有原因?
这个九儿,当真是傻子吗!
看到天赐揉着眼睛从内室走出来,冷宁忙从食盒内取出吃食,“脸可还疼?!”
“好多了!”天赐吸吸鼻子,一脸馋相地走到桌边,伸手便要抓向盘中的小包子,“哇,这么多好吃的!”
冷宁抬手拍在他的手背,“又忘了?先去洗手!”
天赐涎脸一笑,到底还是乖乖到水池边洗了手。
二个人坐在桌边吃早餐,冷宁看着他脸上明显的一片红肿,眼中顿时闪过精光,“快些吃,等吃完了,爹带你到太医院找百草先生!”
“找他干吗?!”天赐垂下手中的勺子,一脸疑惑。
冷宁狡黠一笑,“你不是怕爹把你的脸打坏吗,百草先生医术那么厉害,一定有更好的伤药让你好得快些!”
“又拿我说事儿!”天赐向她做个鬼脸,“你肯定是有事要找百草先生!”
“就你聪明!”冷宁嗔责地斜他一眼,“快吃饭!”
吃罢饭,冷宁便带了天赐出门,一路来到暮雪宫的出口,立刻便有两个御林军伸出长枪,挡住二人去路。
“将军有令,没有特殊情况不许随意进出暮雪宫!”
“你是怀疑我们也是刺客吗?!”天赐一脸不悦地看向对方,他天生自由惯了,对这种出门都限制的事情自然是十分反感。
“这是命令!”两个御林军只是冷着脸公事公办。
冷宁正要开口,却见刘智从远处小跑过来,看到他,两个御林军立刻收回长枪,站回原处。
刘智停下脚步,向冷宁无奈一笑,“先生莫要见怪,这是沈将军的命令,也是为了王爷的安全着想,不知道先生这是要去哪儿?!”
冷宁理解地一笑,故意向天赐脸上看了一眼,“我只是看天赐这脸肿得有些厉害,怕他被我打坏了,想带他到太医院里请百草先生瞧瞧,既然是沈将军下令不许随意外出,那就算了!”
说罢,她转身拉着天赐就往回走。
☆、真傻假傻!(14)
真傻假傻!(14)
冷天赐这一巴掌,原本就是为了刘智才挨的,如果没有这父子二人,只怕刘智现在不死早已经被罚,这刘智本是性情中人,看冷宁担心儿子要去求药,他怎么忍心不让二人去?!
看冷宁转身向回走,他忙着开口,“先生且慢!”
冷宁心中暗笑,脸上却不动声色,疑惑地转过脸来,“刘将军还有什么事?!”
“先生即是求医,刘某怎么能阻挡!”刘智看一眼左右,“不如就由刘某陪二位去一趟太医院,到时候沈将军问起,我也好交待!”
“那就麻烦刘将军了!”冷宁立刻答应下来,握着天赐的手紧了紧,又悄悄向刘智做个眼色。
二人在一起生活多年,默契早已经成为自然,冷天赐只看她脸色,就知道她是要他寻机会吸引刘智的注意力,当下向冷宁点点头,会心一笑。
刘智早差人去赶了一辆马车来,冷宁和天赐便坐到马车内,刘智则骑马相随。
一路穿过皇宫内院,行了半柱香的功夫,便来到太医院的门外。
刘智本是御林军的副统领,太医院的侍卫见了刘智,自然是恭敬行礼,听说他和冷宁要找百草先生,其中一个御林军立刻抬手指向太医院后院。
“三位到后面找吧,百草先生这个时候,肯定是在百草园里!”
三人行进太医院,一路穿堂过院,来到一位月亮门前,只见门上挂着一方朴素木扁,“百草园”三个墨字,想是年代久远,饱经风雨,早已经晦涩难辩,只能依稀猜出是这三个字。
隔门看去,只见偌大的一片园子,或高或矮地植着药草,一片灌木丛后隐约现出一角木屋。
带着冷宁走进百草园,刘智还不忘轻声提醒,“这位百草先生一向脾气怪异,高兴时会主动帮人疗伤,若是心情不好就连后宫嫔妃也不理会,冷先生要有些准备!”
冷宁向他安慰一笑,“那日我和天赐初进宫时,百草先生一株药草便救了九王性命,想是医术非凡,我只是觉得天赐年纪还小,若被我不慎打得落下毛病,怕要懊悔终生,所以才想要过来让百草先生疗治一番,如果百草先生坚决不肯,那也就只能求太医院的其他太医了!”
☆、真傻假傻!(15)
真傻假傻!(15)
“小公子生得精致伶俐,又这么善良可爱,百草先生一定会帮他治的!”注意到走在前面的天赐伸手去触一株开着奇异黑色花朵的药草,刘智忙着扬声提醒,“小公子住手!”
天赐被他惊得收回手掌,转过脸来,一脸无辜地解释道,“我没想摘,只是好奇这花怎么是黑色,所以想要仔细瞧瞧!”
“小公子有所不知!”刘智急急行到他的身侧,抬起他的小手检查一番,确定没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这百草园里除了药草外,还有不少毒草,千万碰不得!”
天赐心有余悸地看一眼那只黑色花朵,“百草先生是医师,种这么多毒草干吗?!”
冷宁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是药三分毒,其实每种药材都可以是毒药,用来治病便是药,用来害人便是毒!”
“哈……”冷宁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一丛半人高的淡粉色花田里已经传出笑声,“没想到你还通晓医理!”
三人抬目看去,只见花田里一位布衣老人缓缓行出,正是之前为九儿解过毒的百草先生。
“先生见笑!”冷宁笑着向他拱拱手,“冷某不知先生在此,否则,可不敢在先生面前说起这些粗陋药理!”
百草先生抬手摘下头上的竹笠,扇了扇挂着汗水的脸,目光却少在天赐红肿的脸,微眯着的眼睛露出几分好奇,“小公子的脸是被谁打了?!”
“他!”冷天赐倒也不客气,抬起小手就指向冷宁。
冷宁一笑,“不瞒百草先生,今日我带犬子过来,就是想要让先生看看,我这一巴掌是不是打重了,可打坏了脑袋没有?!”
百草先生淡淡一笑,随手将指间捏得一根杂草丢到篮子,“严父慈母,自家孩子怎么会真的打坏?!”
听出他话里有话,冷宁拉着天赐手掌的右手立刻微微发力。
“哎哟!”天赐立刻呻吟出声,抱着肚子弯下腰去,“爹,我……我肚子疼!”
“谁叫你念凉吃多了李子!”冷宁斜他一眼,转脸询问地看向身侧的刘智,“刘将军,能否麻烦你带天赐去一而茅厕?!”
☆、真傻假傻!(16)
真傻假傻!(16)
“这有何难!”刘智哪里会想到这是呣子二人故意设下的局,当下抱起天赐,大步奔出百草园去。
百草先生看一眼二人的背影,转身走到冷宁身侧不远处,从一颗看似野蔷薇的植物上摘下两朵淡黄|色的花来,送到冷宁手里,“这个回去泡水敷脸,消肿化淤!”
“多谢先生!”冷宁郑重地接过花朵来捧在手心,“看这园子里奇花异植遍目,想来先生花了不少心思!”
“闲得无聊,种着玩儿的!”百草先生懒洋洋地提起地上的篮子,语气一点也不客气,“你有什么话最好快说,小老儿一会儿还要给我这些草儿浇粪,你站在这里着实有些碍事!”
“先生快人快语,冷某也就不绕弯子了!”冷宁听出他话外之音,当下也不再客气,径直开口,“其实我是想来问问先生,那赤蛛煞是怎么样一种毒,九王爷只吃了您一碗药,可是毒气全消了?!”
百草先生走到另一块田里,用小锄在矮小的植株间翻着土,“看来您倒是挺关心那个傻子的!”
“百草先生不是和我一样吗?”冷宁淡淡一笑,心知他言语之间,似乎对于什么皇上王爷,完全半点尊敬,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照刘智所说,这百草先生做事全凭情绪,什么皇帝妃子有病都不理会,那日给九儿解毒,看似漠不经心,实际上却是十分上心。
百草先生头也不回地向前锄着土,“我救那傻子是因为欠他一个人情,你呢,也欠他的?!”
“我救他是因为我儿子不想让他死,所以我不欠他,是他欠我!”冷宁侧目看一眼园门的方向,“先生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那日说过,他的毒是否能解,要看他的造化,那傻子既然没死,自然是毒性已解,至于其他你想知道的事,我这里没有答案!”百草先生随手将一颗小草从地上拔起,“你找的是答案,我这里只有药草,你是来错地方了!”
冷宁听出他话风中送客的味道,也不再追问,向他的背景拱拱手,道声多谢转身大步行出百草园。
☆、真傻假傻!(17)
真傻假傻!(17)
百草先生悄悄斜一眼她的背影,老脸上现出一抹古怪笑意,“我可没有向她说什么,这可不算食言!”
重新坐上马车,返回暮雪宫,冷宁手中把玩着那两朵花儿,心中却仍在思索百草先生说过的话。
她只觉他话中有话,似乎是在向她暗示什么,一时间又想不通他意在何指。
天赐看出她有心事,也不烦她,只是挑着车帘看景儿。
重新回到暮雪宫,向刘智道了谢,冷宁牵着天赐的手慢慢走进宫内,心中只是暗暗思索着试探九儿的法子,从百草先生那里没有打探到什么,她现在只能从九儿身上下手了。
二人刚行到内院,罗烟就急急地迎上来,“你们可回来了,爷这一顿好找!”
“王爷找我们做什么?!”冷宁立刻开口反问。
“爷一睡醒了就到房里寻你们,看不到你们只当是出宫走了,我和安公公怎么说,他都不信,这会儿正在屋里发脾气呢!”罗烟急急拉住天赐手掌,“好天赐快随我进去,再见不到你们,爷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冷宁和天赐不敢怠慢,忙着随她一路急行,来到后面九儿新换的一间寝室外,果然,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九儿的声音。
“你们个个都是骗子,说天赐没人,怎么这么半天也不见人!”
行进屋内,只见地上又是瓷器碎片,又是枕头床纱,折腾得一片狼籍,九儿盘腿坐在地上,身上的新锦袍早已经弄得皱皱巴巴,风华绝代的脸上满是伤心和怒意,粉嫩的唇嘟得高高的,完全就是一幅小孩子洒泼的样子。
安福在旁边小声劝他,他只是理也不理。
罗烟无奈地摇头,急步行过去轻晃九儿胳膊,“爷,你看谁来了?!”
九儿甩开她的胳膊,一脸忿忿之色,“爱谁谁,我要和天赐玩,我要和天赐玩!”
天赐见状,忙着行过去站在他面前,“九儿,我不是在这儿吗?”
听到他的声音,九儿急急抬脸,脸上立刻露出明媚之色,“天赐,你真的没走啊!”
☆、真傻假傻!(18)
真傻假傻!(18)
“我便是走也会和你道别一声,怎么能说走就走,那样多不够朋友!”天赐顺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伸出手指指指满地狼籍,小大人一样的训斥道,“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生气,也不能摔东西啊!”
九儿脸上露出一抹羞赦之色,狡黠地扬起唇角,“我……我这不是生气吗!”
“你啊……”天赐无奈地翻个白眼,“都让他们给惯坏了,要是我这样摔东西,早被我爹扒了被子用小柳条子打ρi股啦!”
屋内几个人听了都是一阵轻笑,罗烟便行过来帮九儿将衣襟扯平,“眼看着都是正午了,爷早膳还没用,不如就和冷先生小公子一起用午膳吧,奴婢听说,宫里新入了一批从西域新进的葡萄酒,您可想尝尝?!”
九儿顿时双眼放光,注视着他精致的侧脸,冷宁突然眼中灵光一闪,生出一条试探九儿的妙计。
————————————
御书房。
墨川黑着一张脸,明显是在盛怒之中,“说什么午夜苍鹰,无人能敌,看看这一个月来你都做了什么,先是在贺兰山谷被人家抢走消息,现在在自家院子里还死了一个,依我看,这样的一只无用之鹰,倒不如杀了喂狗!”
书架旁的阴影里,黑衣人垂手肃立,露在面罩外的眼睛里隐有惶恐,“属下失职!”
墨川阴冷地扫他一眼,终是抿唇收住声音,“尸体可查验了?!”
“回皇上,已经验了!”黑衣人稍稍向前一步,“那尸体胸口的刀伤并不是致命伤,在用刀之前,他应该之前中了‘两仪点|茓手’,所以才会实力大打折扣,死在那个姓冷的小子手里!”
听到“两仪点|茓手”几个字,墨川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色,“你真的确定?!”
“他伤在胸口,原本应该大量出血,可是无论是衣服还是现场都没有太多血迹,很明显是在中刀之前已经被人封住血脉,能够做到这个程度的,除了两仪点|茓手再无其他!”黑衣人略一沉吟,语气明显深沉几分,“失传三十来年的‘两仪点|茓手’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看来我们又多了一个强敌!”
“哼!”墨川不屑冷哼,“我倒想会会这人,见识一下这不败神功!”
☆、王爷醉了?!(1)
王爷醉了?!(1)
一般说来,人在两种情况下防御力最薄弱。
一是睡觉,二就是醉酒。
冷宁穿越之前做杀手的时候,这两项也是最主要的训练项目之一。
现在冷宁想要试探九儿是否装疯卖傻,让他睡觉自然是不行的,而醉酒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
三人坐到餐桌边的时候,冷宁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目标——那就是,将九儿灌醉。
“果然是好酒,比起中原的酒来却有别样风味!”拈了玉杯,轻啜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她笑吟吟地赞叹,眼波悄悄斜一眼九儿,她故意露出无奈之色,“只是单喝酒无聊了些!”
“那你说怎么喝?!”九儿果然好奇地转过脸来。
“自然是要划拳行令!”冷宁向他晃晃右手,故意露出挑衅之色,“怎么样,王爷敢不敢和小人划?”
“有什么不敢!”九儿拉起自己的椅子向她凑凑,一把抓起盖住右手的长袖,“怎么个比法?”
“规矩简单的很,输的喝酒,赢的吃肉,咱们玩简单的老虎扛子,以扛子、老虎、鸡、虫为令,扛子打老虎,老虎吃鸡,鸡吃虫,虫又刻杠子,一物降一物,看谁说的令降住谁,罚谁一杯,若是说重了,同罚一杯,怎么样?!”
“扛子打老虎,老虎吃鸡,鸡吃虫,虫降杠子……”九儿掰着手指重复了几遍她说了,一脸兴奋地抬起脸来,“好,我记住了,咱们开始!”
罗烟忙着帮两人倒满酒,这厢冷宁和九儿便划起拳来。
“老虎!”
“老虎!”
第一次,不约而同,喊出老虎,同饮一杯。
第二次,冷宁还是喊老虎,九儿却喊了杠子,冷宁被罚。
“我也来!”天赐那边看得兴奋,也凑过来Сhā一手。
冷宁连饮两杯,却是面不改色,抬起脸来看向旁边也看得兴奋的罗烟,“不如罗烟姑娘也来,人多才热闹!”
“就是,一起来!”九儿立刻也大声嚷嚷起来。
罗烟本也好奇,又碍着九儿命令,也取了一只杯来,为自己倒一杯,加入酒令的行列。
冷宁向天赐悄悄做个眼色,四个人便继续划起拳来。
☆、王爷醉了?!(2)
王爷醉了?!(2)
冷宁和天赐暗中做局,平时又是极默契的呣子联合起来,自然强大,九儿和罗烟只有输得份,不多时罗烟便喝得双颊赤红,口中连连叫着,“不行不行我要醉了!”
冷宁也装出几分醉意,借着酒意又拉着她玩了几次,直看她坐在桌上,酒杯都捏不住,这才向天赐做个眼色,“去把罗烟姐姐送回房去,莫要摔着!”
天赐依言而行,扶了罗烟离开,冷宁眯着眼睛故做醉态看向身侧九儿,“王爷,怎么样,还敢不敢接着赌!”
“有什么不敢!”九儿双颊早已酡红,口齿已经含糊不清,手却依旧捏着杯子不放,“来,继……继续……”
“好!”冷宁只怕他不来,当下伸出右掌,“来,继续!”
行酒令看似是随意偶然,事实上却自有他的胜负规律,经过无数次的专业训练,对于冷宁来说,这种事情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这之后,几乎九儿次次都输。
于是,一杯接一杯的葡萄酒便源源不断地入了九儿的口。
啪!
终于,九儿身子一软,俯在桌上,手中的杯子也落了地。
门外候着的小太监听到声音,忙着进来查看,冷宁只不理会,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顺手抓起九儿,“王爷醉了,小人送你回房去!”
小太监忙着过来帮忙,二个人互相搀扶着行进内室,冷宁只装着脚下不稳,和九儿一起摔倒在床上,斜一眼那小太监,她故意露出怒态,“你进来做什么,我与九儿要说悄悄话呢!”
“就是,滚远点,不准听我们说话!”九儿也斜着眼骂道。
小太监敢里还敢出声,忙着退出门去。
冷宁听着他脚步声已经退出厅外,撑床便要起身,哪想身边九儿突然翻身压到她的身上,一对眸子妩媚妖娆地眯着,含糊问道,“什么悄悄话!”
他的脸就在她的脸上不足半尺之处,说话的时候带着葡萄酒香的呼吸热呼呼地扑在她的脸上,本就风华绝代的姿容因为染了酒意越发显得风情万种,隔着薄衣,她清楚地感觉到他胸肌的质感和略显急促地心跳。
☆、王爷醉了?!(3)
王爷醉了?!(3)
即使是定力如冷宁,也不禁片刻心神荡漾,呆了一呆。
这功夫,九儿却已经疑惑地挑起眉尖,用手臂撑起身子看向她的胸口,“咦,你怎么还藏着馒头?!”
说着,他的手掌已经伸向她的胸口,似乎是想要确定一下她的身上是不是真着馒头。
冷宁瞬间回神,右手急探,在他的指尖触到她之前抓住他的腕,顺势将他从她身上推下去,她反身压住他,“王爷错了,宫里这么多好吃的,我身上还必藏什么馒头,倒是我有点好奇王爷,我觉得王爷很聪明,他们怎么会说王爷是个傻子呢?!”
“谁说的!”九儿顿时面露愤色,一对眼睛生气地瞪得大大的,“你告诉我,是谁说的,我让皇兄掌他的嘴,谁是傻子,我才不傻呢……母后早就说过,我是皇子里最聪明的……要不是我害了病,早当上……太……太子了……”
他说话的时候,冷宁的眼睛从未离开他的脸上片刻,他的神态自然是尽收她的眼底,从九儿的语气和神情中,她并没有发现半点破绽。
难道说自己的判断错误,他真是不是装的?!
捕捉到他提及母后时眼底闪过的忧伤,她的心也不自觉地一疼,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皇子,如果不是生了病变成傻子,或者真的有可能当上太子做上皇位。
断断续续说着的九儿突然闭住嘴巴,有些疑惑地皱起眉,“我……我怎么这么热?!”
他此言一出,冷宁也同时意识到他身体的异样反应,隔衣感觉着双\腿间碍到她的硬物,她忙不迭地从他身上爬下去,“王爷一定是酒喝多了,我……我先走了!”
“不要!”哪想九儿突然伸过双臂,拥住她的腰,“娘,不要走,和我一起睡……”
“我……我不是你娘!”冷宁下意识地想要移开他的手臂,却发现他抱她抱得那么紧,她下意识地想要扯开她的手臂,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王爷醉了,我去找人给你弄些醒酒汤!”
九儿却只是将脸埋在她的怀里,喃喃地低语着,“娘,你的味道好香,就像暮雪宫的合、欢花一样……你说等合欢花开的时候就回来……现在合欢开了,你真的……回来了……”
☆、王爷醉了?!(4)
王爷醉了?!(4)
抬起脸,九儿一脸孩子般的单纯,绝美的双眸中闪光着清亮的光芒,“娘,陪瑄儿一起睡好不好?!”
“好!”冷宁温和地扬起唇角,扶住九儿的肩膀将他在枕上放平,她则侧躺到他的身侧,“瑄儿乖乖躺到枕头上,娘讲故事给你听!”
“恩!”九儿乖乖地答应着,微瞌上眸子缩到她的怀里,一脸满足地将脸贴在她的胸口。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国王,他有一个漂亮的女儿,皮肤白的像雪,眼睛湛蓝如雨后的天空……”
冷宁轻声讲述起白雪姑娘的故事,右手手掌自然地抚上他的头顶,顺着他的发丝一点点地滑下来,不经意地滑过他的耳垂,拈住他滑到脸前的几丝乱发,指尖靠近他颈间的时候,她的手指突然收紧,如钳一般锁住九儿的咽喉。
九儿颈上吃疼,疑惑地睁开眼睛,“娘,你这是……干什么……”
因为气息受阻,他的话说的很是吃力,上气不接下气,一对眼睛里水亮亮,似乎十分痛苦。
“哼!”冷宁猛地用力将他按到枕上,左手则按住他不知何时已经滑到她腰间的右手,“我的乖宝宝,你这只手又要做什么?!”
“我好闷……喘不过气……来……”九儿痛苦地皱紧远黛一般的长眉,俊美的脸我见尤怜。
“我的九王爷,收起你那套装可怜的伎俩吧!”冷宁扬唇冷笑,丝毫不为所动,钳着他颈间的手指更是不曾有片刻放松,“如果你继续装疯卖傻,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九儿扁扁嘴,眼睛眨了眨,两颗眼泪便从眼角淌下,“求求你……放开我,我……好疼……”
冷宁挑挑眉毛,不出声,只是用腿代替手压住他的手掌,左手则伸到袍下拔出绑在腿上的匕首,将锋利的刃尖抵上他绝美的脸,“这么样的一张脸如果被划成丑八怪,想来一定会有不少人扼腕心疼!”
看她不为所动,九儿终于收起脸上的痛苦和害怕神色,缓缓从唇间吐出一口气来,“算了,反正也被你识破了,不玩了!”
☆、王爷醉了?!(5)
王爷醉了?!(5)
“哼!”冷宁左腕轻转,匕首如抵到他的喉间,扼住他腕的右手却已经抓住他抬到半空的左手,稍一用力便将他的腕关节脱臼,“不要在我面前玩花样!”
九儿讥讥一笑,狡黠地向她眨眨眼睛,“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要把眼泪擦擦而已!”
冷宁玩味地看一眼他带雨梨花般的脸,“可惜你生不逢时,要不然奥斯卡影帝肯定非你莫属!”
“奥斯卡影……”九儿皱眉重复着冷宁刚刚说过的拗口词语,眼中露出好奇之色,“据我所说,大陆上并没有这样的国名,难道是大海中的岛国?!”
大海中的岛国?!
冷宁心中闪过地界地图上M国的位置,“算是吧!”
“也许你不介绍,可是我真的不习惯和女人如此亲近,却隔着一只冰冷匕首!”九儿轻咳一声,目光潋艳暧昧地扫一眼她的胸口,“这么热的天,还要用布层层裹着,一定很不舒服吧?!”
经他提醒,冷宁这才注意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他的身上,胸口还与他的胸口紧贴在一处,脸上不自觉地一烫,她迅速从他身上翻下去,左手匕首保持指着他的咽喉,右手顺势抓住他的左手,将他的关切脱臼。
腕上微疼,九儿微微地皱了皱眉,“我的两只手都被你脱臼了,你还有必要举着这把刀?!”
“哼!”冷宁从鼻中挤出一声冷哼,“暗鹰团的人都不是你的对手,我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九儿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唇边却扬起笑意,“那人明明是你杀的,怎么倒说不是我的对手?”
“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冷宁抬手拧住他的脸,“在我手下只过了一招就死了,那样的草包怎么会是墨川安Сhā在这里的暗部?!”
敛起脸上笑意,九儿直直迎上她的目光,迷人的眸子里几分探寻几分玩味,“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你是弄错了状况,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冷宁手中匕首稍稍用力,锋利的刃尖立刻刺入他的肌肤,鲜血瞬间溢出,在刃尖上凝成一颗晶莹的血珠,“出宫的秘道在哪儿?!”
☆、王爷醉了?!(6)
王爷醉了?!(6)
“秘道!”九儿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我这里怎么会有出宫的秘道?”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便会信你?!”冷宁模仿着他的语气,她也笑起来,不过脸上却满是杀机,“九王爷莫名失踪,皇宫中没有一人察觉,你以为这样的事情我真得会相信?”
“随便你!”九儿好整以暇地嘟起嘴唇,将沾在鼻子上的一根乱发吹到一边,一脸有恃无恐的模样,“你有胆子就杀了我好了,反正自会有人帮我杀你!”
“既然王爷之前莫名失踪过,我想再失踪一次想来也不会太奇怪,更何况,昨天这里刚刚出现过刺客,到时候,我只管随便在身上划上两刀,就说伤力不济,保不了王爷不死,你说,他们是会信一个死去的王爷,还是信曾经救过王爷一命的我?!”冷宁旋转匕首,将薄刃贴近他的颈动脉,“照我的经验,如果一刀在这里割下去,要不了半柱香的功夫,你就会死,感觉着血一点点流出自己的身体,好像还是很痛苦的……”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她刀边的不过就是一只西瓜,而她不过就是在研究是横着切还是竖着切比较好吃。
似乎是看出她志在必得,九儿吁了口气,露出无奈的表情。
“好,你赢了,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会带你和天赐离开这里!”看冷宁挑起眉毛,他忙着又加上一句,“如果你不回答,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冷宁志不在杀人,也并不认为一个问题会让事情有什么转机,当下抿了抿唇,冷冷吐出一个字,“问!”
九儿轻吸口气,“我想不通,你究竟是怎样识破我的?!”
冷宁耸耸肩膀,原以为他是要问什么,没想到他竟然是问他的破绽在何处,关于这个,她倒一点也不介意告诉他。
“你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破绽,唯一的错误是你不应该叫我娘!”冷宁鄙夷地扫一眼他曾次两次摸过她胸口的手掌,“一个痴儿,又怎么会识出我是女扮男装?!”
☆、王爷醉了?!(7)
王爷醉了?!(7)
九儿露出恍然的表情,看向冷宁的目光里却多了一抹深邃,那样子,却似乎是在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人。
“好了,不要再拖延时间!”冷宁抓住他的胳膊,将他从床上拉起,匕首即始终不离他的咽喉要害,“马上带我和天赐出宫!”
“现在就走,你不怕有人发现我们失踪?!”九儿笑着问。
“那是你的事!”捕捉到外面渐近的脚步声,冷宁迅速滑下右手,将匕首从他宽大的袖摆中伸出去,抵在他的侧腰,与他并肩坐到床上,“总之如果我们走不掉,我会第一时间杀了你给我们呣子垫底!”
九儿露出一个被她打败的表情,到底是没有轻举妄动。
这功夫,就见一个小脑袋从门外探头探脑地看进来,看清来人,冷宁立刻面露喜色。
因为来得不是别人,正是她最想见到的天赐。
“天赐,快过来!”
听到冷宁的声音,天赐小步跑进来,看看她,再看看毫无醉意的九儿,他的小脸立时写上疑惑,“爹,你们这是干吗呢?!”
“不干什么!”冷宁扬唇一笑,“你不是在皇宫里呆够了吗,九儿现在就送咱们出宫!”
“真的?!”天赐立刻露出欣喜之色,一脸兴奋地看向九儿的脸,“九儿,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吗?!”
“是啊!”九儿妖娆地笑着向身侧的冷宁抛个媚眼,“你娘她舍不得我一人留下!”
天赐一惊,脸上兴奋收起,目光里已经多出几分审视。
冷宁懒懒斜他一眼,正色看向九儿,“去把咱们的行李拿过来,另外再把外面桌子上能带的吃食带上!”
九儿看出二人之间的不对劲,心中好奇却也没有多问,因为娘亲的眼神已经告诉他,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答应一声,他转身奔出房门。
注视着他的背景,九儿的目光越发柔和起来,“这孩子如此聪慧,一定是像他爹吧?!”
冷宁撇撇嘴,“你难道不知道异向遗传吗,儿子像娘,女儿才像爹,天赐完全是继承了遗传了我的基因,和他爹没有半块铜板的关系!”
☆、王爷醉了?!(8)
王爷醉了?!(8)
异向遗传,基因?!
在心中默默重复着这些新鲜的词汇,九儿再看向冷宁的时候,眸色已经越发深沉。
“你,究竟是谁?!”
“如果不想我把你的下巴脱臼,你最好不要问得太多!”
淡语一句,冷宁目光如刀。
外面又是一阵脚步轻响,听出是天赐的脚步声,冷宁立刻拉着九儿从床上站起身子,人影一晃,果然是天赐跑进来,不见手上有东西,只是宽大的袍子微微鼓起。
“下次记得将衣服分开裹在身上,瞧你那腰,好像水桶!”冷宁只一眼便看出他是将包裹藏在腰上,轻声训斥一句。
天赐涎脸一笑,变戏法似地从身上扯出一块油布,去外间拎了一只鸡包上。
九儿的目光在呣子二人身上转了两转,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就一只鸡,是不是少了点?”
“密道在哪儿?!”冷宁也懒得与他废话,只是将那只匕首向他身上凑了凑。
“算你们走运,这里也有入口!”九儿向床下扬扬下巴,“床下面,有一只青砖上雕着兽头,向左转半圈!”
不等冷宁会意,天赐已经钻到床上,看了一眼,突然又转过小脸,向冷宁促狭一笑,“娘,九儿他真的不是傻子。”
他的语气,却不是感叹,而是陈述!
好像,九儿不是傻子,并没有让他太过震惊,将他的表情收在眼里,九儿的眼中却发多出几分欢喜。
冷宁心知他是在暗示之前提过九儿喜欢她的事,当下瞪他一眼,“再多嘴,仔细你的ρi股,去打开机关,小心陷阱!”
天赐吐吐舌头,钻进床下,按照九儿的指点按下机关,伴着一声轻响,床下立刻多出一个方形的洞口,拉着九儿走到床边,冷宁仔细地感觉着从洞口内溢出来的凉气,拖着九儿跳进去,却见里面有石砌的通道,可容一人站立行走,并没有什么不妥之事,这才招呼天赐去拿一只蜡烛进来。
天赐也跳进密道,用火石将蜡烛引燃,九儿不等冷宁逼问,已经自动道出闭关的开关,天赐立刻过来按了,头上又是一声微响,洞口分开的石板自动归于原处。
☆、王爷醉了?!(9)
王爷醉了?!(9)
举着蜡烛,天赐缓步走在前面带路,一边就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石壁,“真没想到,这皇宫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密道通向外面,九儿你是怎么发现的?”
“有一次,我和太监们玩捉迷藏,藏到床下时偶然发现的!”九儿淡淡开口,似乎并不介意将这些秘密与冷宁和天赐分享,“顺着密道一路出去,就是映月湖!”
密道狭窄,并不能容二人并行,冷宁也就从他袖中抽出手臂和匕首,却并不敢放松,随行在他的身后,匕首的尖端始终保持在他的后心。
“我的两只手都已经被你接得脱臼,你还不放心?!”随在天赐身后向前走着,九儿还不忘和身后的冷宁打趣。
这里不担心有人听到,冷宁也懒得阻止他,只是静静随在他的身后,并不因为他的开口而分心。
九儿见她不回应,索性就将说话对象转向天赐,“我说天赐,知道我是装傻,你就一点也不惊讶?!”
“惊讶什么?”天赐转过脸来,促狭一笑,黑溜溜的眼睛在烛光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早就觉得你是装的!”
“为什么?!”九儿饶有兴趣的问道。
天赐皱皱鼻子,语气中微有鄙夷,“因为你更喜欢我娘,我在李家村的时候,男孩都喜欢和男孩玩,只有男人才喜欢和女人玩!”
九儿也皱了皱鼻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天赐继续转身向前,还不忘好奇地向他追问,“九儿你既然不傻,为什么要装傻呢?!”
九儿朗声一笑,“因为傻人有傻福,做小孩子就可以不用非要卷进大人的世界,可以活得轻松些!”
他话音刚落,冷宁已经冷哼出声,显然是对他这个答案并不认同。
“我和你想得不一样!”天赐持着蜡烛拐进前面的弯道,“我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到时候就能好好地保护我娘!”
九儿闻言一愣,旋即转脸看向身后冷宁,“你有一个好儿子!”
“不用你提醒!”冷宁淡淡地向他翻个白眼,“我的儿子我自然知道!”
☆、消遣九王!(1)
消遣九王!(1)
吃了白眼,九儿不怒不惹,唇边的笑意却越发妖娆,冷宁早已经习惯他这副嘴脸,也不以为异。
三人继续向前,隐约便有流水声入耳,扑在而来的凉气也越发明显地带上水气,又拐了一个弯,水声更是清楚可辩,密道却已经到了尽头。
冷宁扫一眼挡住三人的石墙,抓着九儿的胳膊微微紧了紧,九儿会意,也不等她催促,已经主动道出玄机,“左手边,靠近脚下,倒数第三块砖石,轻轻按下!”
天赐依言而行,果然那第三块砖石在他的力量下向里陷去,横在三个面前的石墙便吱呀呀缓缓收入地面之中。
光,立刻从外面溢进来,水声也一下子近到了耳边。
天赐探头向外一看,顿时惊喜地叫出声来,“娘,这个和你给我讲过的水帘洞好像!”
“小心脚下!”冷宁轻声提醒他一句,拉着九儿随在他身后走出,果然内一处大概有两间房间大小的洞|茓,洞外水帘悬垂,遮住视线,洞内一切浑然天成。
“现在我已经将你们送到地方,你还不帮我把手治好?!”九儿抬抬两臂,被冷宁脱臼的手掌在手臂尽头无力地垂着,看上去好不诡异。
冷宁向石壁扬扬下巴,“你先把开启石门的机关告诉我再说!”
九儿轻叹一声,转身走到石壁边,扬起脚向着一处看似完全是天然形成的石柱一指,“向左旋三圈,石门归位,向右旋三圈,石门打开!”
“天赐,过去试试!”冷宁立刻向天赐下令,天赐依言走过去,向右旋了三圈,果然那刚才陷到地下的石墙亦已经吱呀呀收回原处,与原来的石壁合成一体,整个设计极是精巧,不是事先知道这秘密的人,就算是贸然发现这处石洞,也绝不会知道这里竟然可以一直通到天星国皇宫。
“这下,该放我回宫了吧?!”九儿侧脸问道。
冷宁回他一个促狭地笑意,“我答应过要放过你吗?!”
“你……”九儿眸底闪过怒意,“你要反悔?!”
满意地将那抹怒意收在眼底,冷宁手刀如电起落,毫不留情地击在九儿的颈动脉上。
☆、消遣九王!(2)
消遣九王!(2)
九儿轻吟一声,人便软软地倒在冷宁怀里。
“娘?!”天赐有些担心地跳过来,“您……真要杀他?!”
冷宁轻轻地摇了摇头,综合之前的判断,她不难猜出在万通镖局里,是九儿救了天赐,而那张字条也必然是他提醒,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都算是救过天赐和她分别一次,毕竟,如果没有那提醒,她贸然去水下刺探,很有可能会中了机关,或者也许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她和天赐送他回宫解毒,算是还他一次,这次她不杀他,算是还他第二次,她们是因他进宫,再由他负责护送出宫。
如此,十分公平,两不相欠。
弯下身去捧起九儿的手腕,先后将他的两手复位,冷宁嘴里还只是向天赐命令道,“从包裹里拿件衣服出来!”
天赐立刻从身上扯出包裹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件冷宁的男式长袍向她递过来,冷宁接到手中,匕首划了几划,便将那长袍割成数条,三股编成一根长绳子,将地上的九儿仔细地绑起来,用最不容易解开的渔人结收尾。
“咱们既然要离开,为什么还要把他绑在这里?!”天赐在旁边看着她娴熟的将九儿像在树林里打到的活猎物一样绑起来,黑曜石的眸子里露出不解之色。
冷宁将绑得万无一失的九儿拉到干燥的石壁边放下,转过脸来,仔细向天赐解释道,“一旦宫里的人发现咱们失踪,定然会立刻派人追查,说不定还要全城戒严,现在天色已晚,想了出城恐怕已经不可能了,索性就在这里休息一夜,等明日天亮咱们再离开这里,他们一夜寻不到人,自然会以为咱们已经出城,到时候肯定会放松戒备!”
“怪不得娘要我带上一只鸡,原来是早就已经做好了躺一夜的准备!”天赐本是聪慧非常,听她这一点拔,立刻明白过来,扫一眼九儿,他有些担心地看向石门的方向,“可是,这皇宫里会不会有别人知道这密道呢?!”
“放心吧!”冷宁斜一眼地上的九儿,“如果不是娘以死相逼,这个家伙是不会把这种秘密轻易告诉别人的!”
☆、消遣九王!(3)
消遣九王!(3)
将匕首收回身上刀鞘,冷宁迈步行到洞口附近,小心地从水流的间隙看过去。
此处,正是洛河将近映月湖的地方,水从山上流淌下来,形成在山腰上的一座小型的瀑布,再向下大概有二丈余的地方便是映月湖。
仔细将周围地形观察一圈,冷宁不禁感叹这设计密道的人实在精妙,这处山洞,洞大口小,水帘和蔓藤双重阻挡,几乎将大半个洞口遮住,普通人就算是来游湖恐怕也难以发现。
再加上这洞口距离湖面尚有两丈左右的距离,就算是偶然被人发现,不是身具轻功的人也绝对无法进入,再加上有活水可依,就算是避难的话没有食物,也能依靠水源支撑几天,可谓是一处绝佳的密道出口兼避难所。
洞外,已经是日色微暮。
隔着湖面看向远处皇宫的层檐翠瓦,冷宁淡淡地扬起唇角。
所谓灯下黑,就算他们想破了脑袋,只怕也想不到她会带着九王爷藏在这距离皇宫不过一湖之隔的地方吧?!
伸出手去,接了一捧水润润酒后微涩的喉咙,冷宁满意地笑着走回山洞。
天赐早已经盘着小腿在九儿身侧坐了,正将那只烧鸡取出来,放到旁边的一块干净的大石上。
“饿了就啃只鸡腿吧!”冷宁只看他样子,便猜出他定是饿了,倒也难怪,中午吃饭时天赐只顾着帮她给罗烟和九儿灌酒,饭都没怎么吃,现在怎么可能不饿。
天赐也不客气,走到洞边用水洗了手,转回来随手撕一个鸡腿送给冷宁,自己就扯下另外一个大吃起来。
冷宁淡淡地咬了一口,斜一眼地上睫毛微抖的九儿,她没好气地轻踢他一脚,“醒就醒了,还要装什么?!”
九儿一笑,也不再伪装,很自然地睁开眼睛,看娘俩儿一人啃着一只鸡腿,他也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两只鸡腿,你们倒好意思一人一只!”
“嘿嘿!”天赐向他吐吐舌头,将鸡腿咬在嘴里,探手伸向烧鸡,“你也饿了吧,我撕只鸡翅膀给你!”
“不行!”不等九儿出声,冷宁已经板着脸拍在他伸过来的手掌上,“让他饿着!”
☆、消遣九王!(4)
消遣九王!(4)
这家伙一路上吃了数次她的豆腐,把她和天赐骗得团团转,为了帮他解毒她几天都不曾睡个好觉,她不能杀他,至少要让他饿饿肚子,好好享受一下饥饿的味道。
缩回被她拍疼的手掌,天赐坏笑地向九儿做个鬼脸,“我娘她最讨厌别人说谎,你骗了我们这么久,只是让你饿饿肚子,已经算是轻得了!”
“说得也是!”九儿目光暧昧地扫一眼冷宁轻啃着鸡腿肉的唇,“至少她不敢脱了ρi股打我ρi股!”
天赐嘿嘿一笑,冷宁却是迅速啃完鸡腿,闭目养神。
这一晚上,只怕都要在这里度过,这个九儿表面上看似单纯无害,实际上却是莫测高深,这一晚上她必然要多加小心。
虽然眼前看他似乎并没有伤害她和天赐的意思,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冷宁可不会轻易就相信这个骗过全天下的妖孽。
————
皇宫里。
安福再一次回到九儿新搬的寝室前,向守护在厅门廊下的小太监询问道,“爷,还没有醒呢?!”
小太监轻轻摇头,眼中也是隐有疑惑,“说来也是奇怪,刚才看到小公子进去,这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眉尖一跳,安福心中突然生出不祥的预感,也不理会那小太监,提起袍摆奔上台阶,行到内室门外,微提着嗓子唤了声爷。
自然,没人答应。
他扬起声调又唤了一声,又屏息听了片刻,当下不敢怠慢,挑起水晶帘子就进了内室,只抬眼环视一圈,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晕迷过去。
这房子,哪里半个人影?!
扶住门框支撑住几乎站立不稳的身体,安福的声音早已经因为恐怖而变得干涩刺耳,“来……来人啊,爷……爷不见了!”
外面的小太监听到他的嗓音,忙不迭地奔过来,扫一眼空荡荡的屋子,脸色瞬间如纸苍白,“我明明看到三个人都在屋子里,怎么说没就没了!”
安福只忿忿地跺脚,“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去把刘将军找来!”
“是!”小太监答应一声,慌慌张张地奔出门去。
☆、消遣九王!(5)
消遣九王!(5)
刚刚平静了不过半天的暮雪宫,瞬间再次鸡犬不宁。
刘智沉着脸站在暮雪宫的正厅门外,看着又一个御林军小队长走上前来,立刻急声询问,“可有消息?!”
那小队长无奈地摇头,“整个暮雪宫都找遍了,不要说是九王爷,就连冷先生和小公子也是半点影子都没有!”
眼前闪过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脸,刘智的心又是一沉,“备马,我去通报皇上!”
“将军?!”小队长皱着浓眉,一脸担心,左右看看无人,他索性就抬腿走上台阶,来到刘智身侧,向他附耳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依我看,将军还是先逃出宫吧,要不然,只怕此命不保!”
刘智平日里为人和善,在御林军中深得人心,这位小队长平日里也受过他的好受,心知此事若是刘智去报于皇上,只怕是必死无遗,便好言相劝。
“我的心意我明白,刘某的错自然会自己承担,刘某逃了,岂不是要连累这一干兄弟!”刘智轻吸口气,声音已经变得严肃深沉,“还不快去备马”
“是!”小队长叹了口气,转身奔下了台阶。
————————————————
啪!
紫鸾宫内,正在与紫鸾皇后对饮的墨川猛地将酒杯摔在地上,琉璃酒杯瞬间裂成无数碎片,杯中的葡萄酒溅落满地,红艳如血,“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刘智后背笔直地跪在地上,任酒液染红身上甲衣,“九王爷与冷家父子午时一同喝酒,二人便醉倒在房中,小太监只当他们午睡也不敢打扰,后来安公公进去查看,却见窗子大开,屋内空无一人,小的带人找遍了整个暮雪宫,也不见九王爷和冷家父子的影子!”
“刘智!”墨川缓缓起身,抬起右手食指指点着地上刘智,“昨日我已经放你一次,这一次,你让朕如何饶你?!”
刘智脸上并无半点惧色,却已经认定了会是一死,俯身于地恭敬道,“末将罪该万死,只是担心九王爷安危,所以肯请皇上给末将最后一个机会,封城查检,如果明晨之前未曾查出王爷去向,刘某干愿一死,以谢君恩!”
☆、消遣九王!(6)
消遣九王!(6)
“皇上!”紫鸾皇后急行上来,扶住墨川手臂,柔声劝道,“臣妾昨日刚去万福寺上过香,保腹中皇子平安,紫鸾宫里见不得血色,您就给刘将军一个机会?!”
墨川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中汹涌杀机,随手扯下身上腰牌丢到刘智手中,“好啊,朕就给你这个机会,倒要看看,你能否找回九王!”
“多谢皇上皇后!”刘智恭敬地捧了那腰牌,弯着腰退出宫门。
“可怜九弟本是痴儿,却不知道这是招惹了谁,昨天出刺客,今儿却把他和冷家父子一起掠走!”紫鸾皇后幽幽一声轻叹,“我听莲儿说昨日里那冷天赐与大皇子比弹弓,子谦虽是盛气凌人了些,他却并不记恨,得了胜却还还一个面子回来,似是极精灵的一个小人儿,本还想让人带过来看看,这次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哼!”墨川淡淡冷哼,“就凭月容,还没有胆子做这种事,皇上怀着皇子,还是静心养胎,不要操心太多的好!”
甩袖,他大步行出宫门。
“皇上,误会臣妾了……”紫鸾皇后急急追过来,却只见那一片明皇已经渐行渐远,她脸上的委屈之色很快褪去,化成一片忿然,“一个嚣张跋扈的小子,倒让你如此护着!”
“娘娘莫生气了!”身后贴后侍女明珠忙着笑着过来劝慰,“待您产下龙子,皇上自然会明白,谁才是最适合做太子的人,又何必生那些个闲气!”
紫鸾皇后随着她走回厅内,懒洋洋躺到锦榻上,张唇衔住侍女送过来的一粒葡萄,“说起来,那个姓冷的小子突然失踪倒还是有些意外,我原本还想着,要让他好好陪陪大皇子,这下子倒是没机会了!”
伸过手掌接过她吐出来的皮和籽,明珠阴阴一笑,“先是在太医院里丢了脸,又在御花园里和淑妃结下梁子,这两庄事情已经足够让皇上识出大皇子的真面目了!”
“说的也是!”紫鸾皇后笑着点点头,手掌温柔地抚上自己高隆的小腹。
皇宫里不过两位皇子,墨子文不过是个宫女与墨川野\合生下的孩子,登不得大雅之堂,唯有这墨子谦是她的心头大患,天赐连让他吃了两个亏,紫鸾皇后自然是心中大为满意。
☆、消遣九王!(7)
消遣九王!(7)
整个紫微城都陷入一片紧张地气氛,满身甲胄的士兵浩浩荡荡地穿行在大街小巷,四个城门也分别有重兵把守,每一个出城的百姓都要接受仔细地盘查。
酒楼、客栈、医馆、妓\院……所有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全部都是搜查的对象。
为了找回失踪的九王爷和冷宁父子,刘智只恨不能将整个皇城都掘地三尺,其实与冷宁三人近在咫尺的映月湖周的山林,也成为查探的地点之一。
只是可惜,刘智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几乎要将整上皇城翻个底朝天的时候,他要找的三个人却在山洞里啃着烧鸡睡大觉。
百姓们悄悄讨论这一次究竟出了什么事,因为捕风捉影地听说“王爷、孩子、失踪”这些词语,人们很自然地用他们的八卦精神,编出一个个或香\艳或离奇的版本。
作为京城八卦大本营之一的福隆茶楼,这会儿也正在讨论着这件宫里的新鲜事。
“听说,是九王爷带了皇上的女人私奔呢!”
“瞎说,明明是有人垂涎那个傻王爷美色,混进宫里,将美王爷给偷走了!”
“我也听说了,那王爷美若嫡仙,比起之前天星第一美人雪妃娘娘都丝毫不差,就是傻了点,真是可惜,咱们这些人也就是想想,这辈子只怕面都别想见到一次喽!”
“就你生得那样子,人家九王爷一见就要吓晕了!”
茶馆顿时一阵哄笑声。
不过笑过也就笑过,这些皇宫里的事情,与他们的生活实在离得太远,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
坐在靠窗角落的一男一女却不在这哄笑之列,只是仔细倾听着众人的议论,直到那推测夸张到离谱,生得俊逸,套着青衣的飘然公子哥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走吧,这茶喝着无趣,咱们回驿馆!”
对面脸藏在纱蔓的黄衣女子听话地起身,随在他身后下楼。
注意到贴在茶馆墙外被众人围观的通辑画像上那俊逸的小少年和削瘦男子,青衣公子身子一僵。
“怎么可能,是她们?!”
☆、消遣九王!(8)
消遣九王!(8)
“怎么了?!”黄衣少女疑惑地扫一眼墙上的画像,“段哥哥,难道认得这两对父子?!”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曾在路上偶遇过冷宁和天赐的段临风和诸葛青颜。
段临风轻轻摇头,画像上的小少年确实有些像天赐,可是他怎么也不能想象,他不过才离开李家村三五日,这二个人就会闹到皇宫里来。
一定是他,念之深,思之切,所以才会生出错觉吧!
眼前闪过月夜下,那个如出水芙蓉般的身影,他的心不禁一阵丝丝拉拉的疼。
远处一队铁蹄迅速逼近,前面一人,一边拍马一边高喝着“让开,让开!”
只打眼一看便知这些人不是普通之辈,街上的百姓自然地向两边避让,诸葛青颜也后退两步让到路边,见段临风还呆呆站在原处,她忙着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拖到身侧。
段临风这才回过神来,抬脸看向那急急驶远的马队。
“看到没,镖骑将军也出现了,看来皇宫是真的出大事了!”
“你说刚才穿着长袍的那个美男子?!”
“是啊,上次他凯旋回城的时候我见过,绝不会看错,听说这位沈将军至今没有娶妻呢!”
“改日我去寻媒人帮你说说!”
“去你的……”
……
听到身后两位女子的议论声,段临风自然地转过脸去,“请问这位姑娘,您刚才说那是沈将军?!”
“是啊!”其中一位粉衣女子本能地答应,抬脸看到段临风的一张俊脸,顿时粉面娇红,“公……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多谢!”段临风并不回答,只是向她抱抱拳,拉住诸葛青颜的胳膊,急急地奔向街角,“看来这次皇宫真得出了大事,咱们要马上赶回驿馆。”
二人迅速走远,那粉衣女子还在原地出神,“乖乖,怪不得一早我家就有喜鹊来叫,这会儿功夫竟然就见到这样两位美男子!”
“还看,小心你的眼珠子掉出来!”旁边那女子笑着打趣。
粉衣女子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可惜,人家都说天星国最美的女人是雪妃娘娘,最美的男人便是九王爷墨瑄,要是我有机会见他一面,让我死了也心甘了!”
☆、消遣九王!(9)
消遣九王!(9)
“阿嚏!”
山洞里,九儿重重地打个喷嚏。
洞外,夜色初临,山洞里光线越发昏暗,如今不过就是能勉强看出人形轮廓而已。
冷宁微垂双目,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虽然她不知九儿实力,却也明白他绝不是看上去那样的草包,这样冻一晚,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天赐到底是心中不忍,从包裹里扯出一件冷宁的袍子披到九儿身上,还不忘向他打趣,“一想二骂三风寒,皇上想你,侍卫骂你,再多打几个,只怕真要得风寒了!”
外面初夏燥热,石洞里的温度却十分凉爽,现在日暮西沉,洞中的温度便生出几分寒凉,他因为之前弄脏了衣服,图舒服早除了外袍,身上不过一套薄丝中衣,坐在冷冰冰的石地上,不冷才怪。
夸张地吸吸鼻子,九儿黑眸轻斜,看向冷宁,“天赐最好了,不像你娘冷冰冰的像冰块一样!”
无视他的调侃,冷宁淡淡睁开眼睛,收拾起地上的包裹站起身子,大步迈过来,拉住天赐的小手,“天赐,我们走!”
“你们……”九儿疑惑地坐直身子,“你要走,也把我的绳子解开啊!”
冷宁只是看也不看他,拉着天赐走到那只机关石柱前,弯身轻轻旋转,石门立刻吱呀呀重新打开,将天赐推进密道,她淡淡开口,“把蜡烛点上!”
山洞又凉又湿,她的腰背早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冷宁自然不敢让天赐在这样的地方呆上一夜,现在本是逃亡之时,若他惹上风寒病了,只怕事情更要难办。
天赐依言取出火石将之前拿到密道的蜡烛点燃,一对眼睛关切地看向九儿,“娘,让他也进密道吧?!”
冷宁轻轻挑眉,心中却是幽幽长叹一声。
天赐这孩子,到底还是心善了些!
看着他希翼的脸色,冷宁到底还是转过身来,随手抓住九儿将他一半拖进密信,这才将石门重新闭紧。
天赐忙过去将九儿扶坐起来,顺势将他身上的冷宁的袍子重新盖好,将自己的小身子靠到他身侧,同时拍拍自己左侧的空位,“娘,你坐着,咱们挤着睡,暖和!”
☆、为她暖腰!(1)
为她暖腰!(1)
挨着天赐坐下,冷宁随手从包裹里扯出一件衣服来盖住他小小的身子,这密道里比石洞要温暖干燥,到底是比不了外面。
天赐也不客气,顺势就倒在她的怀里,小猫一样地寻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注意到冷宁轻扶着后腰的手掌,他担心地从她怀里脱出来,皱眉看向她的脸,“可是腰疼的毛病又犯了?!”
“没有大碍!”冷宁向他露出一个安慰笑意,伸出手臂将他拥到怀里,“睡吧,明天只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赶!”
天赐猫一样缩到她怀里,不多时便半上眼睛,在她手掌的安抚下呼吸渐渐平稳,仔细拉过衣服来盖住他小小的身子,冷宁这才扯过包裹垫到自己酸疼的后腰与石壁之间。
烛光摇曳,她的所有一切都被九儿尽收眼底,目光掠过她的后腰,他的眼中不自觉地溢一抹心疼。
注意到他的目光,冷宁迅速展开因为不适而皱起的纤眉,“我不想杀你,所以不要逼我,我的意思你懂的!”
不待他反应,她已经抬手扇灭蜡烛。
瞬间,密道一片黑暗。
冷宁人在黑暗中,手掌却不自然地握紧匕首。
对九儿,她到底还是存着一分不信任。
九儿在黑暗中无声地叹了口气,只将背靠到冰冷的石壁上,闭上了眼睛。
时间,缓缓流逝。
等到冷宁再次醒来的时候,洞中仍是一片黑暗,她却分明地感觉到身上尤其是腰际十分温暖,身边除了天赐之外,明显还有另外一人的存在。
她心中一惊,忙着取出火石将蜡烛引燃。
果然看到九儿不知何时已经凑到她和九儿身侧,侧靠在她的身边,而她感觉到的温暖正是因为他被缚在身后的手掌恰好贴在她的腰上,那温暖明显是来自他的掌心。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掌,想要将九儿丢到一边,手指伸到一半,终于还是缩了回去,此时已经是后半夜,密道里更显阴冷,他恐怕也是因为寒冷才凑过来,思及那晚他扑过来帮她躲过李文的巴掌,冷宁轻鼓气吹灭了蜡烛,“算了,就算是我还昨晚欠你的情,过了今晚,我们再不相欠!”
☆、为她暖腰!(2)
为她暖腰!(2)
密道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九儿紧抿的唇却在黑暗中微微向上勾起。
等到九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见面前石壁烛台上一断残烛已经不足寸余,蜡烛边一串长长的烛泪,冷宁和天赐却已经不见踪影。
他下意识地晃了晃被绑着的双手,身上的布绳立刻松脱开去。
站起身,将身上的布绳一圈圈地收在掌心,揉揉被冷宁的手刀砍得酸疼的脖子,九儿的眼中微有愁怅,“还说什么再不相欠,要是你知道真正欠我什么,又会如何?!”
片刻沉吟,他迅速弯身将身上盖着的那件冷宁的男装套到身上,按下石门机关。
天色,早已经大亮。
随手接水洗一把脸,九儿足尖轻点,人已经如惊鸿一般掠出水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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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沈苍南皱眉斜一眼桌上精致丰富的早餐,却是全无半点胃口。
昨日里,被急召进宫,听到的消失竟然是冷宁呣子和九王爷同时失踪,虽然众人都推断是他们被别人掠走,沈苍南却心中明白,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
后来,他又亲自暮雪宫查探了一圈,在冷宁房中没有发现她们的行囊,他已经猜到大半,回来之后立刻派出暗宫部队四处查探,这一晚上却是未曾合眼。
耳朵捕捉到外面的脚步声,他立刻抬眼看向房门。
看老管家沉着脸色走进门来,他当即挥手支走了房中的两个丫环,“如何,可有消息?!”
“刘将军昨晚查探一夜,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也没有半点消息,暗宫派出去的人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老管家微微向上一步,声音越发压低,“依我看,二小姐和小公子昨晚应该一直藏在某处,并未出城!”
“不错!”沈苍南轻轻点头,“如果是我,肯定也不会和御林军硬碰硬,必然会休整一晚,待今日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不在城中的时候再有所动作,马上传我命令,仔细看好四个城门,如果发现他们呣子,无论如何也要留下!”
“留下?!”老管家微皱长眉,目光中隐有不解,“难道不是帮她们尽量出城?!”
☆、为她暖腰!(3)
为她暖腰!(3)
啪!
沈苍南的手掌重重拍在桌上,一对星眸里杀气汹涌,“你应该知道,我一向不喜欢重复下令,现在我再说一遍,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将宁儿带回来给我,你明白了吗?!”
“是!”老管家身子一颤,忙着垂着答应,急急地退出门去。
嚯地起身,沈苍南随手将杯中酒倒到口中饮尽,“宁儿,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
紫星城南城,破败的旧祠堂。
早已经漆皮斑落的黑漆木门缓缓分开,一个老妪弯着身子从门内走出来,她一身满是补丁的墨蓝色布袍,挽在头顶的头发花白,暗黄的脸上满是皱褶,每走一步都颤颤巍巍,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跌倒在路上。
右手缩在袖子里握着一根破旧的竹拐杖,拐杖并没有点在地上,那一头却被两只脏兮兮满是污渍的小手握着。
“乖孙子,小心台阶!”
停在阶下,老妪哑着嗓子提醒,说到最后还重重咳嗽起来,这一咳竟是久止不住,听那声音,却是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这一口气上不来,便要见了阎王去。
“奶奶,我知道!”伴着稚嫩童音,一个套着同样旧破布襟的小少年缓缓从门内行出来,篷乱的头发下露出比手还要脏的一张脸,已经辩不出原来颜色的破布条裹住了他的眼睛,看那样子却似是个瞎子。
一手抓着拐杖,一手摸索着墙壁行下台阶,小少年仰脸向老妪一笑,“奶奶,咱们走吧,今天多要几个铜板,就能给您买几个肉包子吃了!”
他话音刚落,老妪的巴掌已经不轻不重地落在他单薄的背上,“臭小子,不许给我露出那一口白牙,还有,记得不要把腰挺那么急,你见那个乞丐像你这般?!”
少年嘿嘿一笑,忙不迭地弯下身去,做出仿佛十天没吃饱的没力气样,“娘,这样可行了?!”
老妪斜他一眼,淡淡吐出三个字,“叫奶奶!”
“是,奶奶,现在咱们能走了吧?!”
“孙儿乖,要是今儿多讨了铜板,奶奶给你买糖葫芦。”
……
☆、为她暖腰!(4)
为她暖腰!(4)
这一对“祖孙”,自然便是冷宁和天赐假扮。
一早醒来,冷宁立刻将九儿击晕,然后带着天赐离开山洞,一路上本还在琢磨着如何混出城去,刚巧遇过这破祠堂,看到一对乞讨的祖孙两正准备出门,她当机立断,打晕二人,扒下了二人身上的衣服,将自己和天赐伪装出他们的模样。
那一对真正的乞丐祖孙,这会儿正并肩躺在祠堂的地上,身上少了两套破旧得脏衣裳,手里却多了一大锭银子。
冷宁和天赐二人,一路晃晃悠悠地行出小胡同,不多时便行上大街。
毕竟是繁华市镇,时间还早,街上却已经行人不少,昨晚一夜的折腾,并没有对这座帝都造成太大的影响,人们依旧按照平日里的规矩出门。
看到冷宁和手中捧着个破碗的天赐,所有人无一例外地绕着走,躺着走,好像看到两只让人无比厌恶地大苍蝇。
“行行好,赏两个钱儿吧,我这孙儿两天没有吃饭了……”冷宁颤着黑乎乎的手指,再一次抽象来迎面一个路人的低骂,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心中却是很满意这种效果。
没有一人识出她和天赐的破绽,呆会到了城门检查的时候,想来也会顺利过关。
这一回,冷宁并没有选择他们之前进的北城门,而是选择了与之相反的南城门。
九儿的毒已经解了,他装傻卖疯之事与她和天赐也并没有太大关系,她们呣子总还要走自己的路,她不想再回贺兰山淌混水,便把自己的目的地定在江南。
她答应天赐要带他去江南看看,做娘的,说话当然要算数,更何况,比起马上便要起战事的北方,江南似乎是她们呣子更适合的选择。
一路讨要,等到南城门已经清楚可见的时候,天赐的破碗仍是空空如也,不要说铜钱,连半个馒头都没人施舍。
拉着天赐在一家未开门的店铺台阶上坐下,冷宁随手将天赐拉到她身边坐下,假装休息,一对眼睛却眯成一条缝,悄悄地瞟向城门的方向,仔细观察着城门的形式。
☆、重返皇宫!(1)
重返皇宫!(1)
城门刚刚开启,城内外想要出入城的百姓正在仔细地接受检查,带着孩子的男子尤其被重视,不仅要查看随身之物,还要询问去往何处做何事。
这南城门本是通向南国的必经之门,自然来往行人车辆也是不少。
如此仔细地检查,城门内外眼看着就已经排成长龙。
冷宁皱眉观察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起身走过去等待,再这样待下去,只怕那队伍都要排出两条街,怕是到闭城门也轮不到她和天赐。
叮!
就在她心中下了决定,准备起身的时候,一抹青袍缓缓在二人面前停下,半空中一道银光闪过,伴着一声脆响,一小块银子稳稳地落在天赐的破碗里。
“台阶寒凉,带孩子去吃一碗热馄饨吧!”
温和的声音,带着一抹关切从头顶传来。
冷宁收回心神,本能地看向施舍之人,一眼之下,心中顿时大惊。
怪不得听这声音有几分耳熟,那一身青袍的俊郎男子,分明就是曾经向她表白过的“教书先生”段临风。
好在,她脸上有易装遮挡,神情上并没有露出破绽,当下故意佯装出苍老的声音,“先生好心,长命百岁,乖孙儿,快向先生道谢!”
天赐乖巧开口,“谢谢先生!”
段临风本已经行过二人身侧,听到他的声音,疑惑地顿住脚步,转脸向天赐看过来,只见他虽然眼中蒙着破旧布巾,小脸上满是污迹,露在布巾外的鼻端和唇形却是十分精致,隐约还与天赐有几分相似,心中顿生几分怜悯,本欲离开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下来,转身走回来,想要询问他是天盲还是害了眼疾。
冷宁见他去而复返,只当他是看出破绽,忙着拉起天赐,拐向大路边的巷子。
“不要走,等等!”段临风担心着那孩子,大声阻止,还要再去追赶,远处一个青衣汉子急急地奔过来,“少主留步!”
看一眼冷宁呣子消失的方向,段临风疑惑转脸,“一大早找我什么事?!”
青衣汉子看看左右,轻声向他耳语几句,段临风面色微变,立刻转身随他急步而去。
☆、重返皇宫!(2)
重返皇宫!(2)
躲在巷子里看着二人走远,冷宁这才松一口长气,拉着天赐急急向城门行去。
这么大的都城都能巧遇段临风,她可不保证一会儿会不会再看到沈苍南,眼下还是快些排队混出城去,她和天赐才最安全。
等待出城的人早已经排成长龙,冷宁虽然心焦,却也只能拉着天赐站在队尾,一步一步慢慢移向城门的方向。
终于,轮到她们二人接受检查。
负责检查的守城兵厌恶地打量二人一眼,皱着眉子问道,“不好好在城里要饭,出城做什么?!”
冷宁抬起袖子假意拭着眼睛,“官爷有所不知,偶这孙子得了眼疾,我是想带他到城外的寺里烧烧香,求菩萨保佑让我这可怜的孙儿早见光明!”
守城兵的目光掠过她满是皱褶的脸,落在冷天赐的身上,“几岁了?!”
冷宁语带心疼,“前两天刚过了十岁生日,这孩子,打小没吃过好的,倒不如人家八岁的孩子长得高!”
没有理会她的哭诉,守城兵随手从身上取出画像来,对照着冷天赐的脸仔细打量,冷宁眯着眼睛,用眼角余光悄悄看向他手中画像。
只见上面描绘着她伪装之后的面容和天赐的模样,画师手笔精灵,画得极是传神,天赐本生得十分精致模样,小孩子又不能太过伪装,看这守城兵一本正经地来回对照,冷宁心中不由越发升起几分担心。
守城兵似乎也看出面前这小孩子与画像中的孩子有几分神似,收起面像,目光带着探寻落在天赐遮着眼睛的布条上,“你说,这孩子得了眼疾?!”
冷宁查察到他的动作,人却没有动,只是将宽大袖子里的右手,悄悄地捏紧那只破旧拐杖,左手则握住天赐的手掌,用手劲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
天赐虽然聪慧,毕竟还是个孩子,冷智和忍耐力总是差了许多,看守城官突然询问他的眼睛,自然地生出几分紧张,感觉到母亲手掌传过去的力量,他心中会意,用手指悄悄在她掌心挠了挠。
这个时候,那守城兵亦已经大步走上前来,一把扯下天赐遮眼的布条。
☆、重返皇宫!(3)
重返皇宫!(3)
布条扯下,天赐的一对眼睛顿时暴露无疑。
守城兵只看了一眼,就喉咙干呕差点把早餐吐出来。
那哪里是什么眼睛,分明就是两团腐烂的肉,高高肿起的眼睑结着黑色的肉痂,眼角处还有脓水溢出,伴着二人身上散发着的酸臭味,简单是恶心至极。
冷宁心中暗笑,语气却是诚惶诚恐,“官爷您一会儿一定要洗手,那大夫说,这叫失心疮,脓水沾到哪里哪里烂!”
“呸,真是晦气!”守城兵仿佛被毒蛇咬到一边甩掉手中的脏布条,急急向后退出三四步,一边就忙不迭地向冷宁和天赐挥着手掌“快滚,快滚!”
“多谢官爷!”冷宁大喜,当下拉着天赐穿过挡马的木荆棘,急急行向城门外。
眼看着二人就要行到城门下,远处突有蹄声渐近,马上之人一路急奔,一路挥舞着手中金黄令旗,“皇上有令,立刻紧闭城门,任何人等不能出城!”
守城众将兵只看到那金黄令旗,立刻便急急地动作起来,将刚刚分开的木荆棘重新并紧,另外便有两队人奔去关城门。
冷宁和天赐自然也被挡回城内,眼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城门吱呀呀一点点闭紧,冷宁如何甘心就此放弃,握紧天赐左手,她一把将他拉到怀里,轻喝一声,足尖轻点便要掠出城门。
以她的轻功,这些木荆棘自然是形同虚设。
众守城兵将突然看到她如惊鸿掠起,大吃一惊,慌乱中只是呆在原地,忘了攻击。
刹那间,冷宁和天赐已经来到城门之间,只要一步便要冲出门去,不想,等候出城的人群中突然飞出一人,以雷霆之势向着冷宁和天赐急冲而来,挥掌拍向冷宁后心。
一步之遥,冷宁却不得不用个千斤坠硬生生落在地去,躲过对方这凌厉的一掌。
右手从身上拔出匕首反身迎向对方手掌,冷宁顺势松开左手,将天赐护在自己身后,偷袭之人匆匆躲闪,仍是被冷宁的匕首将袖摆割出一道裂口,逼得后退一步。
眼看着冷宁带着天赐要逃,他只急得大喊出声,“你们还等什么,他们就是皇上要抓的人!”
☆、重返皇宫!(4)
重返皇宫!(4)
伴着他的喝声,一片银色光芒也从他的右袖飞出。
阳光下,那些银针隐约闪烁着青紫色,很明显是淬过毒的。
冷宁识得厉害,闪身拉住天赐,顿足掠起,银针擦着二人的足底掠过,正中后面闭城门的几个守兵,几个人立时闷哼着倒下。
这时,守城的兵将们也反应过来,几个人冲过去检查那受伤之人的伤势,其实众人迅速冲过来将冷宁和天赐包围,等待出城的百姓们早已经躲得躲,藏得藏,生怕泱及自己,个别胆大者就从藏身处探出脑袋悄悄窥视。
“李二!”
城门边一个守城兵眼看着身边的同伴死在自已怀里,顿时惊叫出声。
听到他的声音,负责南城门守将蔡青担心地转过脸,“怎么回事?!”
“回将军,几个人都死了,那混蛋暗器有毒!”一个守城兵带着悲愤低吼着冲过来,指向站在蔡青身边不远的那个套着褐色短衣的中年男子。
众守城官听罢,包围圈立刻扩大,将那个男子也圈在其中,蔡青更是气得被变了脸色,当下大声吼道,“全部给我拿下!”
同伴暴死,众兵将忿忿不平,挥舞着手中枪刀便向那男子并冷宁和天赐冲过来,冷宁一手抓紧天赐,躲过身前一个士兵刺过来的长枪,眼光余光很快地扫了一眼城门的方向。
因为刚才那几个士兵受伤,城门并没有完全闭紧,还留有可容一人通过的间隙。
看到此情此景,冷宁顿时心中一喜,旋身踢开一个守兵城,她向着城门的方向边退边战,那褐衣的中年男子也被士兵们围攻,看出她是要逃,只是又急又怒,当下也不留情,挥手击飞身前的两个士兵,便要冲向冷宁。
这时,冷宁和天赐亦已经退到城门附近。
“关城门,不要让她们跑了!”蔡青倒也有几分头脑,看出她是想要衬乱逃跑,高喝着提着剑冲杀过来。
立刻便有几人听令去紧闭城门,冷宁闪身让开蔡青的剑,顺势踢开其中一个挡住她道路的士兵死尸。
注意到那士兵脸上狰狞的血纹,她心中立时一紧。
☆、重返皇宫!(5)
重返皇宫!(5)
那血纹和九儿身上的几无二致,很明显这个褐衣人用得也是赤蛛煞,确定这一点,冷宁心中顿生疑惑。
这个褐衣人明显不是皇上的人,却又帮着皇上来听她和天赐,他究竟是什么人?!
此时,原本还留有一道间隙的城门也彻底闭紧。
冷宁心知此番逃走无望,无心再与蔡青和众士兵纠缠,扬起匕首格住蔡青的长剑,她迅速环视四周一圈,目光便落在不远处的一架等待出城的人丢下的马车上。
没有时间多想,她反手别开蔡青的剑,顺势飞出一脚将他踢飞到众士兵身上,足尖轻点,抱着天赐飞身掠起落在马车前面一匹马的马背上,猛地夹紧马腹,将手柄磕在马背上。
“驾!”
马儿吃疼,立刻急奔起来。
“快让开!”天赐这会儿亦已经抹去眼睛上的伪装,向着一众躲在马车附近的百姓们大喊。
众人忙着退开,而这些人又刚好帮冷宁挡住了那些追过来的守城兵,为冷宁和天赐赢得了逃走的时机。
褐衣人见状,也不再恋战,一掌击飞面前一个守城兵,掠身而起,将一个骑马的书生从马背上踢下去,夺了马向冷宁的马车追过来。
蔡青从手下人身上狼狈地爬起来,看着二人只气得长脸通红,“还愣着干什么,六子你去通知刘将军,一队留下守城,其他人随我一起追,这个混蛋,竟然出手杀我兄弟,绝不能让他逃了!”
众人得令,报信地报信,守城的守城,其他众人便随了蔡青追向冷宁等人。
马车一路急奔,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街上路人听到声音,早已经自动地躲开去。
天赐双手紧抱着冷宁的腰,不时地回头查看身后众人的情况,看那个褐衣男子已经追到马车右侧不远,立时惊叫出声,“娘,那人追上来了!”
“赐儿,抱紧!”
冷宁冷哼一声,左手抓住马头上的笼头,右手匕首如电划出,寒光闪过,马身上的缰绳立刻断成两截,她再起一脚,马车立刻斜着冲向街道右侧。
☆、重返皇宫!(6)
重返皇宫!(6)
褐衣男子也不是庸手,眼看着马车打横,知道再勒马已经来不及,当下右掌在马鞍上用力一拍,人便借着反弹之力掠起,掠过撞在墙上的马车,落在冷宁的马后,挥掌击向她胯下灰马。
冷宁早料到他会有此招,一脚飞出,抓着马笼头的左手亦猛地向旁一扯,将马儿拐入路边巷道,褐衣男子的这一掌险险地擦着灰马掠过,将它的尾鬃都击得掠飞而起。
“想逃?!”
一击未中,褐衣男子冷中目光越冷,再次掠起,随冷宁冲入巷道,见前面灰马急急前奔,他点足便要再追,斜后方石墙后突然飞出一人,匕首带风刺向他的后腰。
褐衣男子哪里会料到冷宁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局等他,始料不及之下,这一躲便晚了一瞬。
一瞬,便是永恒。
冷宁的速度何其之快,褐衣男子只觉腰上一冷,她的匕首已经刺入他的身体。
匕首入腹,何等痛苦,饶是男人这样的硬汉,也不禁全身抖了两抖,手脚的动作越发慢了几分。
他慢,冷宁却是更快。
匕首如雨夜电光,三下两下,便在他身下留下数道伤痕。
反手切断他想要再用毒针的右手,她左手抓住紧扼住他的咽喉,“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数次伤我呣子?!”
褐衣男子鄙夷地扬起唇角,“要杀便杀,何需废话!”
马蹄轻响,天赐重新掉头骑着马奔回冷宁身后,看看男人的断臂,他厌恶地皱起眉头,“就凭你这些手段,也想抓我娘,真是自不量力,要不是你,我和娘这会儿已经出城了!”
男子活了四十几岁,何曾被一个几岁的小孩奚落过,当下只气得双目圆睁,“臭小子,你以为你们出了城又如何,被我们盯上的人,没有人能逃得脱!”
冷天赐闻言脸上蔑视之色更深,“说得那么嚣张,好像你们比皇上的暗鹰团还厉害似的,我看你也就是吹牛!”
“暗鹰团算什么!”男子只气得低吼,“‘暗宫讨命,不留五更’你没听说过吗?!”
“暗宫?!”冷宁脸色大变,“你是暗宫的人?!”
☆、重返皇宫!(7)
重返皇宫!(7)
“我……”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这个小屁孩子的激将法,当下咬紧牙关,再不吐一字。
“她们在那呢!”
巷子外,守城兵的吆喝声清楚地传进来。
双眸眯起,冷宁毫不客气地收紧手指,伴着咔嚓一声脆响,褐衣男子的颈骨已经碎成几截,血顺着他的唇角溢出的时候,冷宁亦已经飞身而起,抓起马背上的天赐背到背上,跳上巷边的院墙,一路翻墙越瓦,向紫星城深处逃去。
蔡青带了一众手下追进来的时候,她早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地上已经断了气的褐衣男子。
一路飞掠,冷宁只将轻功提到极限,掠进一家大宅后院的灌木丛里藏起来,仔细倾听片刻确定没有人追来,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低声向背上天赐骂道,“臭小子,还不下来,想把你娘我累死?!”
一向总是口舌不吃亏的天赐,这一次却是出人意料地没有出声。
冷宁疑惑地转过脸去,看到天赐殷红如涂了胭脂的脸,顿时惊得变了脸色,忙不迭地将他放平到草地上,她急急地晃着他的胳膊,唤着他的名字,天赐却只是随着她的动作摇摆着身体,双目紧闭,没有半点反应。
松开手指,目光在他泛着艳红的小脸上定格,冷宁抿紧嘴唇,迅速地翻开他的袖子。
左臂,没有!
右臂,没有!
当冷宁翻开天赐的右裤裤腿,看到他小腿上细密如蛛网的红色血痕,虽然已有准备,她的心仍是仿佛被人重重击了一拳,闷疼地几乎要痉挛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恢复冷静,小心地褪下天赐的鞋帽,果然在他的小脚跟上发现一处殷红如朱砂痣的红点。
仔细回想之前的情景,冷宁不难猜到,必然是那褐衣男子翻过马车的时候在出掌的时候使用暗器,只是掌风掩住了暗器声,而她又带马掉头,才会没有注意到天赐已经中了暗器。
弯身将天赐抱到怀里,冷宁的声音里满是决然,“赐儿,你放心,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帮你找到解药!”
“药”字话音刚落,她的身后已经传来一声娇喝,“谁在后面?!”
☆、重返皇宫!(8)
重返皇宫!(8)
没有心情去理会身后是谁,现在的冷宁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到皇宫去找到百草先生让他帮天赐解毒。
所以,她看也没有看灌木丛后的人,只是轻点足,想要掠出高墙。
“好大胆的贼儿,竟然如此嚣张?!”
眼看着冷宁竟然头也不回地掠身而起,灌木丛外的诸葛青颜只气得柳眉倒竖,低骂一声,她身子微动,顺手拔出手中剑向冷宁背后刺来。
耳听得身后剑风袭来,冷宁右足在身前一丛花树上轻轻一点,一个倒翻人已经抱着天赐落在诸葛青颜身后,不等对方回身,她已经飞出一脚,直取对方腰椎。
这一脚若是踢中,只怕诸葛青颜不死也残。
现在的冷宁,可没有心情和任何一个人纠葛来浪费她的时间,故此一出手便是重招,目的只在一招致敌,可迅速离开。
“颜儿小心!”
斜后方一声低喝,接着便有一物凌空袭向冷宁踢向诸葛青颜的腿,若冷宁不收脚,只怕便要被这石子击中。
知道对方来了帮手,冷宁迅速收脚变招,足尖在草地上轻点,转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
“休想逃走!”诸葛青颜虽然不及反应,却也猜到她在身后出手,转身过来见她要走,哪里肯放,低喝一声,长剑如影随形再向冷宁刺来。
看她纠缠不清,冷宁顿时大怒。
单手抱住天赐,她右手一翻,匕首已经落在手中,头也未回,只凭着那风声便用匕首截住诸葛青颜击过来的长剑,手腕轻腕,匕首变横为竖,让过对方的剑身。
这一式,看似简单,却极是狠辣。
一来格开对方兵器,二来可以利用对方攻击的力量,化为自己的进攻之力,如果对方稍有收手不及,她的匕首就会毫不客气地削断对方握剑的手指,然后顺势刺入对方左胸,心脏的位置。
先废手,再夺命。
诸葛青颜虽然也是用剑好手,到底是战斗经验不足,这一招出手本用了九成力道,哪里会料到对方乃是虚招,眼看着自己亲自将手向对方的匕首送过去,她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重返皇宫!(9)
重返皇宫!(9)
匕首划过剑锋,金属摩擦金属发出刺耳的声响,隐有火花飞溅,冷宁的匕首以迅雷之势向着诸葛青颜的手急速靠近。
“冷宁,不要伤她!”
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啪!
冷宁猛地旋手,本已经变成削式的匕首打横格在诸葛青颜的剑柄上,用手肘代替匕首磕在她的胸口。
诸葛青颜只觉胸口闷闷一疼,人已经被磕得倒飞出去,摔向草地。
还好,一道青色人影及时冲过来,接住她的身体,她才不至于狼狈地跌落在地。
“段哥哥!”看清接住她的段临风,诸葛青颜顿时面色喜色,“快,帮我抓住这个小贼!”
将诸葛青颜的身体扶正,段临风的目光却并未向她的脸上哪怕看上一眼,飞身拦住落在地上的冷宁,他一脸关切地看向她怀中的天赐,“天赐他怎么了?!”
刚才二人打斗的时候,他就看冷宁怀中的少年十分眼熟,现在的天赐已经除去了遮脸的布条和伪装,脸上虽然还有些污迹,五官却是清晰可辩,以段临风的眼力自然一眼便看出他正是天赐无疑。
段临风没有认出冷宁,却从天赐猜到可能是她。
眼看着诸葛青颜要被她所伤,他又护救不及,无奈之下,他才大声喝出她的名字,看冷宁变招收势,他立刻断定这人便是冷宁无疑。
知道被他识破,冷宁也没有再多掩饰,只是垂脸看看怀中天赐,沉声吐出四个字,“是赤蛛煞!”
“赤蛛煞?!”段临风听闻这个名字,也是惊得变了脸色,“究竟是怎么回事?!”
“与你无关!”冷宁并没有向他倾诉一切的打算,只是淡语一句,迈步便要离开。
“宁儿!”段临风心中一急,猛地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胳膊,“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我不问你,不过我想你一定知道这赤蛛煞的厉害,难道你就不想帮天赐解毒?!”
这个段临风明显不是简单人物,或者他真的能救天赐,想到这里,冷宁迈出去的右脚重新又落回原地,侧目看向段临风的脸,她目光中闪烁着希翼,“你有解药?!”
☆、重返皇宫!(10)
重返皇宫!(10)
诸葛青颜看段临风对这个脏兮兮的老太婆如此温柔,还上去抓住她的手掌,心中瞬间升起满腹疑惑,大步走过来,好奇地拉拉段临风衣角,“段哥哥,她究竟是谁?!”
“她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段临风简单向她解释一句,目光却依旧盯在冷宁脸上,那样子,仿佛是生怕一错眼珠她便会从他的手中逃开,“如果你相信我,就带天赐到厅里,我去找人帮他看看,可有解毒之法!”
相信?!
冷宁在心中淡淡地哼一声。
沈苍南是她曾经的故人,却在她的酒中下药,而且还有可能和给天赐下毒的人有关。
她为救九儿不惜闯进皇宫,他却不过是装疯卖傻地欺骗她们呣子。
现在,这个段临风现在又说让她相信他,她怎么能信?!
饶是如此,她却并没有立刻拒绝。
毕竟,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天赐的毒,如果他真有办法救天赐,她哪怕再上一次当也在所不惜。
“好,那我就暂且一试!”收起匕首,用双手抱住天赐,她不着痕迹地从段临风手中抽出胳膊,“麻烦你,带路!”
知道她们呣子连心,段临风并没有冒昧地接过冷宁手中的天赐,只是转过身去,在前面急行带路,“随我来!”
冷宁依言随在他的身后行出花园,诸葛青颜看着二人离开,只气得轻踱右脚,到底还是心中好奇,也急步随上来想要看个究竟。
段临风带头行出花园,远远看到一位仆人,立刻扬声吩咐,“去请诸葛先生到我的房里来,越快越好,就说我有急事要见他!”
仆人看到随在他身后抱着天赐的冷宁,眼底闪过疑惑,却不敢多问半句,恭敬答应一声,急急地转身行去。
一路急行,穿廊过院,路上的仆从对段临风都表现出极大的恭敬,同样对着冷宁心有好奇,却没有半个敢轻言议论。
不多时,冷宁便带他行进一处书着“听风筑”的院内,来到一间装饰典雅的华室之中。
段临风亲自整好床褥,让冷宁将天赐放下,只看得随后行进来的诸葛青颜瞪大眼睛。
这个平日里好洁如命的段哥哥,竟然让那样一个脏兮兮的小子睡在他的床上?!
☆、重返皇宫!(11)
重返皇宫!(11)
段临风和冷宁安顿好天赐的时候,门外亦已经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一位套着墨蓝长衫的男子急急地行进门来。
这男子四十几岁的模样,面色白皙,十分清瘦,眉眼与诸葛青颜有几分神似,正是诸葛青颜的父亲诸葛渺。
注意到屋中的冷宁和床上的天赐,他眼中闪过了解,却仍是恭敬地向段临风弯身行礼,“少主,您找我?!”
段临风没有多言解释,只是直接了当地指向床上的冷天赐,“这孩子中了赤蛛煞,烦劳诸葛先生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听到赤蛛煞三字,诸葛渺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色,直起身,他大步走到床边,顺手揭开冷天赐身上的薄毯,“伤口在何处?!”
“在右脚上!”冷宁忙着卷起天赐的右裤腿,又顺手扯下他的鞋袜,露出后足根上的伤口,“对方用的是毒针!”
诸葛渺点点头,小心地捧起天赐的小脚仔细地察看一番,又提起地上冷宁丢下的鞋子看了看,“这鞋上有两处小洞,想来是针没有入体,只是擦破了皮,针上之毒才进入体内,如果我的推测没错,他应该是中针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才晕迷过去的!”
“不错!”冷宁听他说的句句对症,心中越发燃起几分希望,“您看,这孩子可还有救?!”
诸葛渺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小心地揭开天赐的裤管,在他的大腿上迅速地点了几处|茓道,又捏起他的腕,仔细地把了把脉,将手中天赐的胳膊放回原处,拉过薄毯盖住,他这才直起身子。
“不幸中的万幸,只是擦破了皮,毒性相对薄弱,我已封住他的血脉,短时间不会有什么大碍,只要能及时找到解药,自可安危无恙!”看段临风面露喜色,他片刻沉吟,“只是,这解药恐怕不太好找!”
“难道就连先生您也找不到解药?!”段临风不甘心地追问道。
不要说他对冷宁心有所属,对这个天生聪慧非常的冷天赐,段临风也当真是喜欢的紧,现在冷天赐身中巨毒,他岂有不担心的道理?!
☆、重返皇宫!(12)
重返皇宫!(12)
“少主有所不知,要解这赤蛛煞,最好的解药便是百步断肠,此草性寒,单用是为巨毒,以毒攻毒,确正是这至热的赤蛛煞的解药,在赤蛛煞毒入心脉之前,只要服下百步断肠草煎的药水,可保性命无忧!”诸葛渺皱着长眉,语气中隐有无奈,“百步断肠草虽是私有毒株,我的药园里却也有几株,可是您也知道,我住的地方距离紫微城千里之遥,便是快马加鞭,怕也要十日才能往返,这孩子身无内力,又不过才几岁大,只怕最多就是撑上一两日!”
段临风闻言一怔,就算是以他的轻功,不要命地从这里到诸葛渺住的青屏山上赶个来回,只怕也要七日,冷天赐他哪里等得了?
看一眼身侧满目深沉的冷宁,再看看床上小脸通红的冷天赐,段临风越发急得心疼。
“我现在就去下令广贴寻草榜,用黄金万两寻这毒草一株,我倒不信,这紫微城附近便没有人有这百步断肠草!”握紧拳头,他迈步便要行向门外。
“等等!”冷宁却突然上前一步,伸出胳膊拦住他的去路。
扬唇,向她安慰一笑,段临风的声音无比温柔,“宁儿,你不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这百步断肠草的,一万黄金不行,就十万、百万,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救活天赐!”
“我信你!”冷宁垂下拦住他的手掌,“不过,你大可不必如此费周折,我知道哪里有解药,现在就去取来,这段时间,天赐就拜托你照顾!”
看一眼床上的天赐,她抿紧嘴唇,转身便走。
“宁儿!”段临风哪里会任她这样轻易离开,急急抓住她的胳膊,他的手指收得紧紧的,“你告诉我,哪里有解药,我去取来!
天赐竟然身中此等非凡毒药,很明显冷宁呣子已经惹上了不小的麻烦,现在他怎么能让她再去孤身犯险。
“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件事情,我不希望你Сhā手!”转过脸来,冷宁向他感激一笑,抬手拂开他抓着她腕的手掌,她抬脚退后半步,“如果你还念着我们之前的情谊,就替我好好照顾他,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他!”
☆、重返皇宫!(12)
重返皇宫!(12)
她娇嫩的容颜被脸上的伪装遮信,那双眼睛里却分明写着不信任和拒绝,即使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她依旧不肯将事情与他分享,迎着那对目光,段临风的心中腾得升起怒意。
他爱她,慕她,不惜冒着被识破的危险,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她,还留下他的令牌,可是她呢,她甚至从来曾信任过他,之前在路边遇到他,明明认出是他还要远远地躲开。“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从始至终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他低吼着走到床边,一把扯开天赐身上的薄毯,“既然不信任我,为什么还要把他留下,现在抱着他走,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哪怕是听到你们的名字!”
诸葛渺弯身从地上捡起毯子,“少主!”
“段哥哥!”诸葛青颜也是头一回看到柳临风竟然发这么大的脾气,担心地走过来扶住他的肩膀。
冷宁也没有想到,段临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迎上他冒火的眼睛,她突然意识到他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走过来,她一脸正色地停在他的面前,“林枫,你错了!”
“没错,我是错了,我大错特错,错到以为只要真心以对就能换来真心,错到以为不计所有前嫌就可以换来真诚!”段临风握紧拳头,任指甲将自己的掌心刺疼,“我真是错得离谱!”
“哈……”
冷宁摇摇头,仿佛听到了极好笑的事情一样突然大笑出声。
“没错,我之前是不信任你,你呢,说什么真心以对,可是你是怎么做的,到现在为止,我甚至还不知道你的真正名字是什么,更不要说你究竟有着怎么样的身份,一个小村里落魄的教书先生,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人人尊敬的少主,身边美眷如花,神医圣手,随随便便一出手便是黄金万两,这就是你的真心?这样的一个你,叫我如何相信?!”弯下身去,抱起床上的天赐,她的眼中并没有太多留恋,“我原本以为,至少你对天赐还是真心,看来,原来我也错了!”
☆、重返皇宫!(14)
重返皇宫!(14)
“你给我站住!”一直沉默的诸葛青颜突然大喝一声,闪身掠过去拦住抱着天赐准备离开的冷宁。
这个女人,竟然敢这样卖她的段哥哥,她怎么也不能这样放她走!
不屑地扫一眼面前的诸葛青颜,冷宁冷冷一笑,“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她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因为段临风,刚才那一刀,不要她的命至少也要废了她握剑的手。
“你……”诸葛青颜从小被人捧着护着,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心中两次在她手下遇险,哐啷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用剑尖指住冷宁的鼻尖,“有本事,你和我再比一次!”
“我没空和你玩!”冷宁收起唇边笑意,一对明眸里溢出杀机,“让开!”
心中担心着天赐,又因为段临风窝着火,此时的冷宁可没有半点和她过招的心情。
“我偏不让!”诸葛青颜哪肯示弱,后退一步,挑剑袭向冷宁,“今天你不赢过我,就休想离开这里!”
她右腕轻抖,手中长剑立刻挽出一朵剑花,剑光闪闪,灿若繁星。
“青颜!”诸葛渺出言阻止自己女儿的时候,已经晚了,看她真的出手,他心中一紧便要出手阻止。
哪想,一个人比他更快!
青色人影,快若闪电。
在诸葛青颜的剑靠近冷宁之前,段临风仿佛弱风指柳一般轻抬手指,弹指击在诸葛青颜的剑尖。
嗡!
长剑嗡鸣,瞬间偏离原有的方向,他就势上前一步,从她手中夺过那把长剑,反手刺回她腰上垂着的紫玉剑鞘中。
这个女人这样卖他,他竟然还要帮她?!
“段哥哥!”诸葛青颜满心满脸地不甘,双目闪闪,几乎要哭出来。
“诸葛先生,麻烦你带青颜出去,我有话要和宁儿单独谈!”背对着诸葛青颜,段临风的目光始终盯在冷宁的脸上。
“是!”诸葛渺阅历百事,不难猜到这其中的缘由,当下答应一声,走上前来拉住女儿,将诸葛青颜一路拖出门去。
冷宁微微收紧抱着天赐的胳膊,也随着他们迈步而行,段临风却是斜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
☆、重返皇宫!(15)
重返皇宫!(15)
冷宁挺身站立,后背笔直如枪,“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可谈,如果你亲自出手的话,就不要多耽误时间?!”
“宁儿!”段临风幽幽唤出她的名字,短短两个字,却是怎么样的愁肠百转,深吸口气,他缓缓垂下拦住她的手臂,“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如果你听我把话说完,还要走的话,我绝不拦你!”
他长身而立,一身青衣依如在李家村时那般清爽如水洗的天空,那对眸子亦依如他离开李家村之前在她的篱笆墙外等待她时一样,无奈中透着几分希翼。
冷宁没有出声,也没有迈步,只是静站在原地。
看她没有坚持要走,段临风的眸底微微泛起一抹喜色。
“正如你所料,我叫林枫,我姓段,全名段临风,我也不是什么落魄书生,而是大理国的太子,未来的大理王!”
冷宁脸上并无波澜,经历了九儿“装傻事件”,这段临风是大理太子亦已经不是能够让她太过震憾的事情了。
专注地注视着冷宁的脸,看她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震惊,段临风心底的那份担心这才稍稍褪去,“之前我出现在李家村是因为受了伤,需要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休养,刚巧村里要招私塾先生,我便留了下来,其实我也想过要把事前也想过要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只是担心你被我吓到,所以才一直没有说实话!”
专注地看着冷宁,段临风满目期待。
他已经把他不能说的所有都道与她听,已经算是足够坦诚了吧?!
“说完了?!”冷宁脸上并没有他期盼的颜色,依旧是古井不波。
“恩!”段临风无奈地低应,心中突然升起几分不确定,“你……还是要走?!”
“冷宁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不值得太子垂青,能与太子相识一场是冷宁和天赐的荣幸,刚才冷宁多有得罪,还望太子见谅!”淡淡地向他点头行礼,冷宁大步从他身边走过去,头也不回地行出房门。
看到冷宁出来,站在院中的诸葛父子俱是转过目光,诸葛青颜毫不掩饰眼中敌意,诸葛渺的目光里隐有探寻。
☆、重返皇宫!(16)
重返皇宫!(16)
无视诸葛青颜刀一样的目光,冷宁径直抱着天赐行到诸葛渺面前,“多谢先生封|茓之恩,冷宁他日再报!”
向诸葛渺微微欠欠身子,冷宁足尖微顿,人便掠飞而起,轻飘飘地落在屋脊上。
“宁儿!”
段临风急急从房内追出来,高唤着她的名字,她却头也不回,一路向着西北方急掠过去。
段临风能够对她坦白,冷宁确实有些感动。
毕竟,他是大理国太子,这样的身份,竟然能够向一个他还没有弄明白究竟是什么身份的人道出,首实难得。
如果段临风不是大理太子,她或者会让他帮忙,可是他的身份让她没有办法对他坦白。
要知道,她怀中抱着的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天星国皇族的血脉,大理与天星国这些年之间似乎都很和平,但是这位突然出现在天星国边境的太子,和他的受伤,都让冷宁敏感地嗅到了这其中的不寻常。
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想要做什么,冷宁不关心也不想理会,可是她不想再让天赐卷进这些是是非非,一个沈苍南已经让他差点送命,她怎么能再去招惹这位大理太子?!
注视着冷宁消失的方向,段临风久久不能回神。
他本是大理皇族独子,含着金汤匙出手,养尊处优,三岁封为太子,时刻受人敬仰。
论文才武略,外貌气质,哪一样不是人中翘楚?!
当初受伤后来到李家村,本以为这个小村子不过就是他生命中短暂的一处栖身处,却不曾夜半在后山练功调息时,竟然会在月下看出冷宁出浴,一眼见之便惊为天人。
最初他只是被她美貌倾倒,一番接触之后,却发现这个女人当真非比寻常,无法自拔地深深迷恋。
事实上,他早在入村五日时便已经将身体修养得好了大半,一直拖着没有离开,正是为了她,总是被无数女人追逐的他,为了冷宁,不惜放下身段,到她家蹭吃蹭喝,就是想要博得她的好感。
多少次他想象着重新与她见面的场景,却从不曾想到,二人的再次相见会是以这样的结局告终。
☆、重返皇宫!(17)
重返皇宫!(17)
松开女儿,诸葛渺缓步行到段临风身后。
“如果少主真想找到这位冷姑娘,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哦?!”段临风闻言惊喜转身,“诸葛先生的意思是?!”
诸葛渺微眯着眼睛,“这紫星城中,唯一有可能有百步断肠草的地方,只有一个,既然冷姑娘说她知道,我想她一定会到那个地方找解药!”
“什么地方?!”段临风不解追问。
微眯起眸子,诸葛渺低声吐出两个字,“皇宫!”
“皇宫?!”段临风一惊,“宁儿她怎么会知道皇宫里有解药?!”
诸葛渺莫测一笑,“少主当局者迷,难道您忘了这两天为何御林军封城,还有之前在中央大街上大皇子马车被撞的事情?!”
一语点醒梦中人!
段临风何等心智,只经他这一提点,再联系之前他看到的通辑图像,立刻便猜到皇宫里要抓的人便是这冷宁和冷天赐。
只简单一想,他便猜到冷宁必然是不想连累他,才会故意冷面而去,不给他帮她的机会。
心思至此,他心中担心越浓。
“宁儿啊宁儿,你……又何必如此逞强!”
轻声感叹两句,段临风猛地抬起脸,扬起声调,“来人啊!”
“少主!”他一声令下,立刻便有一个家丁模样的侍卫从院门外走进来,恭敬地停在他不远处。
段临风沉声下令,“备车,我要进宫面圣!”
“等等!”诸葛青颜高声喝住准备离开的家丁,“段哥哥,你莫要忘了,现在还不是进宫的时候!”
“那又如何?!”段临风淡淡向那家丁挥手,“还楞着做什么?!”
家丁不敢怠慢,忙不迭地奔出院门,段临风则转身行回房中,更衣准备。
诸葛青颜见他要走,抬步欲追,诸葛渺却是探手拉住她的胳膊,一路将她拖出院门,直拉着她行到她住的另外一间小院内,他这才松开手掌,向迎上来的两个侍女下令,“你们仔细照看小姐,在我回来之前,不许让她离开府中半步!”
“爹!”诸葛青颜不满地抓住他的胳膊,“你明明知道我喜欢段哥哥,为什么还要告诉他那个女人的下落?!”
☆、重返皇宫!(18)
重返皇宫!(18)
“你以为以少主的心智,我不告诉他,他就想不到了吗?!”诸葛渺侧身反问。
诸葛青颜顿时哑口,她自然相信,以段临风的心智,只要稍一冷静便会想到这些事情,心中到底还是不甘,“可是,就算如此,你也应该和我一起阻止他,那个女人如果真是被宫中通辑,段哥哥此去皇宫遇到她必要为她出头,不是会很危险?!”
“你不必担心,爹爹自然会记少主周全!”诸葛渺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只要你乖乖留在府里,不要到处乱跑惹事,一切自会安好!”
“不行!”诸葛青颜小嘴一嘟,“除非你让我和你们一起去,要不然,我绝不乖乖留下!”
“小颜!”看她犯了脾气,诸葛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我们是去办正事,你不要胡闹!”
诸葛青颜在段临风面前唯命是从,在自家爹面前自然不会那样乖巧,闻言只是小脸一绷,“随便你,如果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你……”诸葛渺气结,抬手指着她精致脸庞,终还是骂不出口,眼中闪过一道亮色,他立刻放柔声调,“好,爹带你去,不过你要扮成男装,伪装成少主的仆从……”
听父亲答应让她随行,诸葛青颜顿时笑逐颜开,忙不迭地松开他的胳膊,“好,我这就去准备……”
备字话音未落,她的人已经双足无力,软软地向地上瘫倒下去,怒视着冲过来接住她的诸葛渺,她的一对美目中满是愤色,“你,竟然对我下……”
不等她说出毒字,她的人已经晕厥过去。
“傻丫头,爹完全是为了你好!”无奈地长叹一声,诸葛渺冷声召来旁边的两位侍女,将诸葛青颜交到他们手中,“好好照顾小姐,如果我回府之时看不到她,你们两个休想活命!”
“是!”两位侍女打个寒颤,忙不迭地答应着,将诸葛青颜抬进房去。
皱眉看一眼她的房门,诸葛渺转身急行回到听风筑,只见段临风已经换了一套青色锦袍,正站在院门边等他,诸葛渺急步迎上前来,“少主,我们走吧!”
段临风点点头,目光有些关切地看向青颜闺房的方向,“颜儿她,没事吧?!”
诸葛渺垂脸一笑,“她就是小孩子脾气,少主不用担心,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
☆、重返皇宫!(19)
重返皇宫!(19)
正午的阳光,灿烂非常。
整个映月湖都被明晃晃的阳光笼罩着,银光粼粼让人不敢直视。
斜对着湖面的山坡上,冷宁怀抱着天赐,皱眉注视着一湖之隔的皇宫,思索了许久却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想来,这偌大的京城之中,却没有一个人她可以信任,将天赐独自留在客栈,她又不放心,怀中天赐小小的身子,滚烫如火,将她的心也烤得一片焦疼。
终于,她抱着他站起身子。
垂脸看一眼怀中天赐,冷宁满目心疼,“赐儿,娘这一回是拿你的性命做赌,如果娘不能救你,就陪你一起去,咱们下辈子还做呣子!”
轻吸口气,她闪足穿过树林,四下巡视一圈,确定没人在附近,这才飞身掠起,穿过那层从山顶上飞落下来的窄瀑,抱着天赐来到之前曾和九儿一起住过一晚的山洞。
沈苍南她信不得,段临风她依不得,眼下冷宁只能靠自己。
皇宫宫城高深,若是她自己还有可能攀墙而过,现在带了一个天赐,从这条密道进宫,无疑是她唯一的选择。
密道那头等等她的会是什么,冷宁无从推测。
将天赐背在身后,用布带将他紧紧系在她的身上,握紧匕首,她弯身转动机关。
吱呀呀,几声轻响,石门缓缓收入地下。
扫一眼密道内曾经绑过九儿的绳索,冷宁目光微顿,旋即迈开大步钻进了密道之中。
她这一番行动,虽不乏冒险的成分,却亦并不是完全冲动地鲁莽之行。
知道这个密道的不过就是九儿,她这番回去,只要能够瞒过暮雪宫的人,便已经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便是找到百草先生要到解药,然后再想办法逃出皇宫。
百草先生是否会帮天赐解毒,她能否和天赐平安出宫,这些她都没有多想,眼下的冷宁想得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不尽快帮天赐找到解药,他就会死。
七年的相处,这个小东西是她一天一天眼看着长大,她虽然不曾孕育他,却曾经和他共历生死,发誓终生不离不弃。
他,就是她的命!
她,不能让他死!
☆、重返皇宫!(20)
重返皇宫!(20)
将密道中留下的那半截蜡烛点燃,冷宁随手将地上她用布带编成的绳索收到身上,将石门重新闭紧,轻手轻脚地向着皇宫的方向行去。
很快,她便行到密道的分岔口处。
之前九儿曾经说过,这密道共有两个出口,一个就是她们上次离开的地方,另一个在哪她虽然不能确定,却也能猜到必然是在这暮雪宫内。
考虑到暮雪宫中此刻的情况,冷宁并没有原路折返,而是拐进了另外一条她没有走过的岔道。
人在地下,冷宁的方位感却依旧敏锐,一路顺着这岔道走过去,果然如冷宁所料,没走多远便到了尽头。
她大概回忆了一下暮雪宫的结构,唇边便扬起一抹笑意。
“赐儿,看来这次娘真的是赌对了!”
以她的推测来看,这个出口应该就在九儿原来住的寝宫附近不远。
四下搜索一圈,冷宁很快便发现一处石砖与其他石砖不同,很可能就是打开通道的机关,她并没有贸然开启,而是灭了蜡烛,仔细地屏息凝听,好半天没有听到半点动静,她一手握紧匕首,一手小心地按动那块石砖。
果然,石砖随力下陷。
伴着嗒得一声轻响,她面前的石壁便自动向旁移开,露出一个可容一人变腰通过的方形洞口,洞口外尚有一纸字画遮挡,光隐约透过字画,将洞内映出一片朦胧。
轻手轻脚地挑开字画,冷宁迅速扫一眼四周,入目是一间类似书房的房间,书架高耸,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各种书籍,并没有半个人影。
悄无声息地从字画后钻出来,冷宁轻点足掠过紧闭的门边,仔细凝听,依旧没有人声,她长长地松了口气。
折身回来,她围着字画仔细观察一圈,只见字画后墙面平坦,并没有发现闭住洞口的机关所在。
冷宁心中疑惑,手下意识地用力,没想到那字画竟然被她拉得松脱,她吃惊地松开字画,耳朵却分明地注意到字画后隐有很轻的机簧声响传来。
原来,这字画就是机关所在,果然妙哉!
冷宁在心中感叹一声,又试着拉扯字画,果然见后面洞口随着她的动作开合。
☆、重返皇宫!(21)
重返皇宫!(21)
仔细将字画放回原处摆正,冷宁再次环视一圈四周,这一次却是看得十分仔细。
只一眼,便发现此处有些不寻常。
入目的这些书架也好,书桌也罢,全部都是贵重的黄梨木,做工俱是考究精灵,桌上的镇纸砚台亦俱不是俗物,但是这所有一切却都蒙着一层明显的灰尘。
以冷宁的经验推断,那灰尘最少也有半个月以上的时间。
不仅如此,时值夏日,整个房间的窗子却依旧紧闭着,依旧装订着厚实的窗纸,并不像其他房间早已经换上透气的窗纱。
似乎,已经许久不曾有人来过。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走到窗边,冷宁小心在窗子一角的窗纸上挖出一个小洞,隔着洞|茓察看外面情况,只见窗外一个小小的院落,廊外花圃枝丫横生,似是许久不曾修剪,院门也紧紧地闭着,她站了许久也只看到两只小雀掠过,不曾看到半个太监宫女这样的人来回走动。
隔着院墙,隐约可见高耸的屋脊。
依她对暮雪宫的记忆,那里应该是九儿最初的寝室。
难道说,这里是废弃不用的旧屋子?!
冷宁心中一动,点足来到门边,小心向外窥视,只见门外一间小厅,装饰优雅,却也有明显的灰尘,正对着书房还有一间垂着珠帘的门,里面赫然是一间宽敞的卧室,床具奢华,床边梳妆台上,精致的首饰盒也是蒙着薄尘。
巡视一圈,她的目光很快在东墙上那幅美人图上停下目光。
那图显然已经有些年头,微微泛黄,画中女子一身如雪白衣,正掂着脚尖去摘枝上的合欢花,女子身后不远,两个精致小童,一高一矮,伴是生得清秀,尤其那矮个小童,看上去也就是七八岁的年纪,更是精致如九天童子,眉眼倒与天赐有几分神似。
冷宁挑了挑眉,迅速移开目光看向画角的题记,只见上面题着“呣子同欢”同欢四个字,下面写着年月,照时间推算,应该是十六年前所画。
年月下有印章,冷宁仔细看了两眼,辩出章内“不染”二字,心中立时一惊。
☆、又见九王!(1)
又见九王!(1)
墨不染这个名字,于她并不陌生。
这位已故的天星国皇帝,文才非凡,无论是琴棋书画,俱是深有造诣,在民间他的一幅字画那都是天价。
也正是这位皇帝一向无心政事,心慈人善,所以原本是三朝武相的雪家便尽揽大权,后雪宁入宫,墨川以雪宁偷情之罪,连诛雪家九族,至此才算是将雪家的势力彻底瓦解。
这幅画,很明显是先帝墨不染所画。
以此推测,这画中女子和两个孩童,必然便是人称有羞花之容的怡皇后,而这两个孩子自然就是她亲生的两个儿子,如今的天子墨川和九王爷墨喧。
这暮雪宫原本就是怡皇后的寝宫,后来就变成九王的住处。
之前冷宁在暮雪宫就曾听两个宫女闲聊,说是先帝和皇后常常微服出宫,这九王爷倒是得了真传。
这密道显然不是新建,极有可能是当年先帝和皇后为微服出宫准备的,后来却不知道怎么的被九儿发现。
九儿再次失踪,这密道显然不在搜查之列,冷宁不难猜出,这密道只怕墨川并不知道,想到这里,她原本紧张地神经这才稍稍放松。
解开身上缚住她和天赐的布带,她小心地将天赐放到这张怡皇后睡过的床上,看着他越显红润的小脸,心中又是一阵心疼。
小心地挑起他的裤腿,看到那已经蔓延到腰上的血络,冷宁顿时纤眉紧皱。
那诸葛渺明明已经封住他的|茓道,为什么这血络还蔓延的如此之快,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他的毒便会进入血脉。
见此情景,冷宁立刻改变了原要准备天黑后再去太医院的计划。
将天赐的衣服重新扯下来,冷宁左右巡视一圈,目光很快在床头的衣柜上锁定,太医院距离暮雪宫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她不可能带着昏迷的天赐赶过去,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暂时留在这里,而她尽快把解药拿回来。
打开衣橱,将昏迷的天赐小心地放进去,冷宁信手扯过一件袍子盖在他的身上,“赐儿,在这里乖乖等着,娘马上便拿解药回来给你!”
☆、又见九王!(2)
又见九王!(2)
仔细将橱门闭紧,她点足掠到厅外,轻轻拖住门闩拉扯,门微微一声轻响并没有被她拉开,显然是外面上了锁。
冷宁不怒反喜,这里如此封闭,反倒于天赐的保密有益。
转身走回房内,她信手拉开窗子,轻点足掠出窗外,又小心地将窗子拉紧,蹑手蹑脚地掠上屋脊,看到斜前方一个小太监正懒洋洋地坐在草地上打眈,她顿时微勾唇角。
仔细观察一眼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她点足落到那小太监身后,手刀起落,直接将那个偷懒的小太监击晕,将他小心拖到暗处,从身上褪下太监服来,迅速换下身上原来伪装用的破布袍子。
小太监则被她用之前绑九儿的绳索绑到树上,又用破布塞了嘴巴。
倒不是她心软不想杀人,只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毕竟宫里头人多眼杂,杀一个反倒不如留下他的命好处理些,如果她回来及时,重新将衣服给他换回头,反倒更是没有痕迹。
仔细整理一番,冷宁从那片茂密的灌木丛后钻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一个地道的小太监打扮,只是脸上还留着之前伪装的痕迹。
走到水池边洗掉脸上的伪装,又对着水面打量一番自己,冷宁随手用袍子抹掉脸上的水气,低眉顺眼地走出暮雪宫。
现在九儿失踪,刘智早已经放松暮雪宫的守卫工作,路上遇到几个她眼熟的小太监小宫女,也只把冷宁当成是其他院子里过来办事的小太监并不留意。
这皇宫里毕竟太大了,有许多太监宫女进宫几十年可能都不知道皇宫究竟有多大,雪妃娘娘的事情又已经是七年之前的事,又有谁会想到擦身而过的这个小太监会是七年前被皇上追杀过的那位雪妃娘娘,如今再次被皇上通辑的冷宁?!
去太医院的路冷宁早已经熟稔,这一番前来自是没有太费周折,到门外只随口说淑妃娘娘有些头疼,要来寻太医找些止痛的药便被放了行。
垂着脸,尽量不引人注目,冷宁很快便再次来到百草园外。
☆、又见九王!(3)
又见九王!(3)
御书房。
墨川纤长的手指在书桌上轻轻敲打着,指尖击在上好的红木桌上,仿佛也击在在场的每个人心头。
“刘智曾经说过,找不到九王,以死谢罪,请皇上赐刘智一死!”
跪在地上,刘智后背挺直,低垂着头,脸上并没有太多怯色。
自己看守不利,把九王爷生生看丢,找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南城门传来一点线索,可是他找遍全城也没有找到那对伪装成乞丐地祖孙儿,那个曾经救过他一命的小公子和九王爷一样生死未上卜,他还有何脸色苟活。
“皇上!”沈苍南急急跪在地上,目光掠过摆在地上早已经断气的那个暗宫手下的脸,心中思绪万千,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破绽,“此事刘将军自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却也并不是全是他的错,下官也有失职之处,还请皇上能网开一面,给刘将军一个机会!”
刘智在宫中身居要职,虽然说只是御林军副统领,却因为生性秉直,在御林军中极有威望,这两年,沈苍南一直想要拉拢他,无奈这家伙油盐不浸,他竟然拉拢不动,现在有机会让刘智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沈苍南怎么会放过。
心中恨不得亲手解决刘智,他的嘴上却还在为刘智求情。
“皇上,您看这是什么?!”
这边沈苍南话音刚落,太监李文已经小心地从那已经死去的暗宫手下身上搜出一只鹿皮小包来。
墨川眉尖微挑,抬手示意他打开。
李文立刻点头,小心翼翼地打开手中鹿皮小包,却见里面只有数根细若绣花针一样的东西,却不见他物。
墨川微眯眸子,目光却转向地上沈苍南,“沈将军见多时广,却来看看,这是何物?!”
沈苍南不用看,也清楚那包中是何物,却还是应声起来,走到李文边仔细向那小包内看了看,观察许久才开口,“回皇上,以微臣之见,这极有可能是这个人的暗器,那守城的蔡将军不是说当时这个曾用这种暗器攻击守城的官将吗,照他们的描绘,这毒针极有可能与之前九王爷身上的毒针是一种毒!”
☆、又见九王!(4)
又见九王!(4)
墨川的视线很快地掠过沈苍南的脸,“你的意思是说,这人与掠走九儿的人应该是一伙?!”
“微臣也只是猜测而已!”沈苍南恭敬地垂着脸,“这毒针上是否便是赤蛛煞,只怕还要百草先生验过之后才能定夺!”
眼下冷宁和天赐还是没有消息,沈苍南虽然不想暴露暗宫的人,却也不想墨川将矛头对准冷宁,他不在乎天赐的生死,却也不希望冷宁出事,将墨川的视线转移到暗宫的身上,无疑是帮助冷宁的最好办法。
墨川赞同地点了点头,目光凌厉地落在刘智脸上,“念在沈将军为你求情的份上,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马上带着这些毒针去找百草先生,让他鉴定这针上之毒是否与九王曾中之毒相同,剩下的事情我想你知道怎么做的!”
“末将遵旨!”刘智大难不死,心存感激地谢了恩,接过李文手中的毒针,转身要走。
这功夫,就听到外面有急急的脚步声由远渐近,一个小太监一脸喜色地跑进来,跪在墨川的书桌前。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九王爷找到了!”
众人闻言,齐露喜色,墨川也是一脸惊喜地起身,“人在哪儿,可曾受伤?!”
小太监侧身一指门外,笑着答道,“就在外面呢,从头到脚一根头发丝都不少!”
墨川大步行出门来,沈苍南和刘智等人自然随在身后。
只见院中两位御林军正在安抚着坐在地上的九儿,他身上套了件脏兮兮的外袍,头发也乱蓬蓬地沾着落叶碎枝等物,坐在树荫里,正好奇地看着枝上一只吱吱乱叫的小鸟。
“九弟!”墨川大步迎上来,扶住他的胳膊,左看右看,一眼地欣喜。
九儿却不满地斜他一眼,忿忿道,“别吵,我和小鸟聊天呢!”
墨川无奈地松开他,侧目看向那两个衣冠不整的御林军,“从何处找到九王的!”
两个御林军见了墨川,忙着跪地行礼,其中一人便道,“我们两个照刘统领的吩咐到宫外的后山查看,远远看到一个人影在那里爬树,好奇过去一看,却见是九王爷,知道宫里这会儿已经找翻了天,忙着把他带回来了!”
☆、又见九王!(5)
又见九王!(5)
“王爷果然鸿福齐天!”沈苍南笑着走过去,将九儿头上的一只树叶摘下来,“王爷,您可还记得是怎么出宫去的吗?!”
被他的声音惊动,树枝上的那只鸟儿抖了抖翅膀,飞离了枝头。
“都怪你把我的鸟儿吓跑了!”九儿转过脸来,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刚才问我什么?!”
沈苍南无奈一笑,“我问王爷,您可还记得怎么出宫的!”
“什么出宫?!”九儿有些不解地嘟起嘴唇,忿忿不平地指向那两个带他回来的御林军,“我就是想抓只鸟儿而已,结果他们两个非把我拉回来!”
“那天赐和他爹呢,你也没有看到?!”沈苍南继续追问道。
刘智和其他几人也是好奇地看向九儿,想要看他能够说出一些线索,只有墨川目光深沉地掠过沈苍南的侧脸,若有所思。
“天赐?!”九儿听到天赐的名字,露出思考之色,“我记得他和我一起拼酒,好像还猜拳来的……那家伙酒量不行,我看,八成还在床上睡觉呢!”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露出失望之色。
沈苍南还要再问,墨川却已经轻咳一声,“算了,只怕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人啊,送九王回宫去好好守护!”
立刻便有几个太监应声走上来,连哄带骗地扶起九儿,一路送往暮雪宫。
刘智目送着他离开,想起天赐那张精致小脸,心中又是一阵担心,当下也不敢再耽搁,向墨川行礼之后,急急扶着那只装着毒针的鹿皮小包向太医院急行而去。
沈苍南亦担心着冷宁的下落,当下寻个借口也告辞出宫。
墨川折身回到书房,冷冷地扫一眼地上被冷宁捏碎了咽喉的死尸,“查出什么没有?!”
身影一闪,全身只有眼睛露在外面的暗鹰团头目恭敬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戴着黑色手套的掌心里捧着一只淡白色骨牌。
“哼!”墨川鄙夷冷哼,“果然是暗宫的人吗?!”
暗鹰团头目反手收起掌心骨牌,“沈苍南竟然派出暗宫追踪这冷氏父子,难道说,这冷氏父子和他并不是同路人?!”
☆、又见九王!(6)
又见九王!(6)
墨川缓步踱到书桌后坐下,“我看得出来,他很在意这冷氏父子!”
“依属下之见,九王爷身上的毒与这暗宫门人手上的毒针肯定是同一种,难道说,九王爷的事也是暗宫干的?!”暗鹰团头目的脸藏在黑巾后看不出表情,语气中却有明显地不解之色,“按道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韬光养晦,为什么要节外生枝呢?!”
“这个,恐怕只有找到冷氏父子,才能真相大白!”墨川的眼前闪过冷天赐那张精致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冷天赐有些面熟!”
暗鹰团头目审视的地看一眼他的脸色,“皇上的意思是?!”
墨川沉下眸色,“你派人去宫外后山仔细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线索,另外盯紧暮雪宫,不要轻易动手,只要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就行!”
“是!”暗鹰团头目答应一声,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书房外。
“来人啊!”墨川扬起声调,“把这具尸体给我抬出去!”
自有侍卫进来将尸体抬起,墨川注视着地上留下的那一小片淡淡血迹,剑眉下一对黑眸目光凌厉。
“沈苍南,我倒要仔细看看,你这只葫芦里究竟装得是什么药!”
——————
太医院。
冷宁迅速看一眼左右,急步走进百草园中。
一路穿过药草田之间的小径,她并没有发现百草先生的踪影,目光落在那座简单的小屋,她急步行过去,在小屋外停下脚步,唤了声百草先生。
没有人回应,就在她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小屋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这位小公公,何事找我?!”
百草先生信步从小木屋后走出来,弯着腰的样子,似乎是十分苍老,冷宁的心中却是暗暗一惊。
以她的警觉,都不曾发现如此近的他的踪影,这位百草先生难道也是高手?!
“不瞒先生,我有些要事要与先生谈!”
悄悄将袖中的匕首收回鞘中,冷宁语气恭敬。
目光看似随意地掠过她藏着匕首的右手,百草先生淡淡点头,“那,就请小公公随我一起进屋吧!”
☆、又见九王!(7)
又见九王!(7)
“多谢先生!”冷宁直起身子,缓步随他走进屋内。
屋内,一厅两室的格局,厅中,桌椅简单地仿佛是随意手工制成,极尽简朴,靠墙靠桌俱是高高耸立的木架子。
架子上,各种大大小小不同的网箱,箱子里蛇虫鸟兽,不一而足。
毒蛇丝丝吐信,怪鸟双目通红……冷宁不用猜也能知道,这些必然也是非常的毒物,心中越发生出几分恭敬之心。
谁能想象,在这紫星城的皇宫中,竟然有这般的地方?!
百草先生自然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随手将手中提着的破篮子放到桌上,他颤巍巍地从桌上取过一只粗瓷茶碗,倒一杯茶放到桌上,又抬起一手做出请的姿态。
“小公公,请坐!”
冷宁没有接茶,更没有去坐,只是揭起袍摆,双腿一矮,便要跪在冷冰冰的石地上。
“公公这是做什么?!”
百草先生一脸惊态,看似狼狈地过来扶她,恰好扶住突然跪下去的冷宁,他的两只手掌看似干枯无力,冷宁却分明感觉到了强劲的力量,她用力跪下,却跟本无法动摇那两只抓住她的手掌,无奈之下,冷宁只得被他扶起身来。
果然,她所料不错,这位百草先生的实力,远在她之上。
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手相胁,冷宁暗暗咬牙,当下实话实说,“冷宁不敢隐瞒先生,这次来这里,是想要向先生求得一味解药!”
“哦?”百草先生淡淡看一眼她的脸,“说来听听!”
“天赐中了赤蛛煞,如果没有先生的解药,只怕活不过今晚!”冷宁强压着心中痛楚,“只要先生肯将解药给我,冷宁可以答应帮先生做任何事!”
“天赐?!”百草先生轻轻挑眉,“你说的,可是送九王爷回宫的那个臭小子?”
冷宁抬手摘下头上太监帽,扯下束发布带,任青丝滑下,“先生明鉴,我便是之前到先生园子里求过药的人,天赐是我的儿子,我是他的母亲!”
听到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百草先生的脸上却并没有半点惊讶,只是淡淡地恩了一声,转身走出了木屋。
☆、又见九王!(8)
又见九王!(8)
冷宁心急如焚,见他没有回答便突然离开,只是心中疑惑,正要转身追过来,却听到外面响起百草先生的声音。
“刘统领,不去找寻九王爷,怎么还有空到我这百草园里来?!”
刘智?!
猜出百草先生是在故意提醒自己,冷宁忙着闪身躲到门边藏住身形,屏住呼吸侧耳凝听。
屋外。
刘智不过刚刚走进百草园,看到从木屋里走出来的百草先生,他急步行过来,向百草先生拱了拱手,恭敬地捧上那只装着毒针的鹿皮小包。
“先生有所不知,九王爷已经回来了,我这次到百草园来,是想请先生帮忙看看,这些毒针上的毒是否与九王爷所中的赤蛛煞是同一种!”
刘智初入皇宫之时,曾经受过一次重伤,是这百草先生救了他一命,自那之后,刘智便常来看望百草先生,倒也算是宫中与他走得近的一个人,这也是墨川让他送来这毒针的原因。
百草先生一向喜怒无常,便是墨川也不放在眼里,若是换个人来,只怕他理都不会理会。
接过鹿皮小包,百草先生轻轻用手指挑开上面的皮盖子,将包内毒针凑到鼻端轻轻嗅了嗅,然后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不错,正是赤蛛煞!”
说罢,他很自然地将皮盖子盖好,将那只鹿皮小包收到自己的袖袋里,转身走向药田。
刘智站在原地呆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向他的背影拱手道谢,转身走出百草园。
百草先生随手走到药田中折了一根看似野草模样的药草出来,重新走进屋门。“不用开水煎,直接将叶子里的汁水挤两滴到嘴时便可,记得小心手上不要有伤口,这百步断肠草可是剧毒之物,若你再中了毒,我这园子里可没有西域雪莲给你!”随手将那只药草送到从门后走出来的冷宁手上,百草先生微微抬起脸,“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先生放心!”冷宁恭敬地接药在手,郑重向他地弯身行礼,“只要先生说得出,冷宁赴汤趟火,在所不辞!”
百草先生却只是淡淡转过身去,向她挥了挥手。
☆、又见九王!(9)
又见九王!(9)
冷宁也不是喜欢纠结的人,当下将那根药草收到袖中,道声告辞转身行出房门,没有再原路返回,她悄悄走到僻静处,顿步掠起,用轻功迅速向着暮雪宫的方向急奔过去。
这样做,固然危险,她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刚才刘智的话,她听得十分清楚,九儿既然已经回宫,她不保证他会不会到怡皇后的房间里去,毕竟那里是密道的出口之一。
想要安然离开皇宫,她必须在九儿发现天赐之前带上他离开。
一路飞掠,冷宁几乎要将轻功用到极限,这身体的极佳轻功再加上她多年做杀手的经验,这一路上竟然没有半个人发现她的形踪。
很快,她便重新回到暮雪宫,轻手轻脚地推开窗子,她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掠进屋内。
刚刚站定,就听身后一个悦耳的声音痞痞地响起,“我以为,还会等好久!”
不用转头,冷宁亦已经从声音中听出对方是谁。
该死的,九儿他果然比她快了一步!
心中低骂一句,冷宁手上的动作却不曾有半刻停滞。
抽刀,反手刺出,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寒光。
懒洋洋地探出手掌,九儿右手食指和拇指合指轻弹,嗡得一声,冷宁刺到他胸口的匕首立刻偏离了方向。
一击不中,冷宁并不吃惊,九儿身手非凡,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如果他不会武功一刀毙在她的手中,那才叫新鲜。
转身回来,她右脚带风踢起,那样子却似乎已经算准了对方会躲开,而这一脚却正是向着九儿躲闪的方向踢去。
“像你这般狠辣,怎么能教好天赐!”嘴上调侃,九儿的手上动作却不敢有半点怠慢。
“世上都是些阴险之人,自然要教他杀人之道!”冷宁冷言反驳,动作快若闪电。
转瞬之间,二人已经连过十招,却是一点也没有讨到对方的便宜,不相伯仲。
“好了,不玩了!”九儿突然跳出战圈,抱起胳膊做出收手的姿态,“怎么只见你一人,天赐呢?!”
“哼!”冷宁鄙夷轻哼,“你还想要利用他做什么?!”
☆、又见九王!(10)
又见九王!(10)
九儿脸上笑意不减,眼底却溢出一抹黯然,“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你们!”
“没有想要利用我们?!”冷宁冷笑着注视着面前这个一身锦衣风华绝代的男子,语气嘲讽,“你装疯卖傻与我无关,可是为什么,要故意中了毒针,引我和天赐入宫?!”
“我……”九儿微愕,张口吐出一个我字,却又急急闭口。
“你!”冷宁目色越寒,“你想说那中毒之事不是你的错,之前或者我会信,可是现在我不会信了,无论是那些守兵,还是天赐,他们中了赤蛛煞之后都是昏迷不醒,能够醒过来的不过只有你,我想那所谓的‘吐血’,肯定也是你故意而为,不过就是想要将我和天赐引入皇宫罢了,不是吗?!”
“宁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九儿猛地抬起脸,目光热切地迎上她的目光,突然又担心地皱紧长眉,“你说天赐也中了赤蛛煞,他现在在哪儿,你到皇宫来,是来给他找解药的吗,百草老儿可给了你解药……”
他眼中的关切,十分明显。
“够了!”冷宁猛地低喝一声,打断他的话,“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你心中还对他有半分情分,就马上打开密道,让我去给他解毒!”
“好,我马上让你走!”九儿哪知她是耍诈,心中只念着天赐,转身走到字画边,拉住字画准备打开密道入口。
冷宁慢慢走过来,听着字画后密道的开关缓缓开启,她的唇边却露出一抹冷笑,右手缓缓抬起来,在九儿准备转身之时,猛地抬手抵在他的胸口,“从这里刺进去,我的刀可以轻易地刺穿你的心脏,到时候,便是百草先生也无力救你,不想死的话,就乖乖转过脸去,把手举过头顶!”
“如果你不担心我把这株百步断肠草毁了话,就尽刺好了!”九儿促狭地笑着抬起左手,丝绸长袖滑下来,露出他白皙指间那株百步断肠草,“宁儿,依你之见,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手快?!”
☆、弄巧成拙!(1)
弄巧成拙!(1)
冷宁银牙暗咬,握着匕首的右手无力垂下,眸中目光却越发冰冷,“你究竟想要如何?”
九儿耸耸肩膀,一脸无辜之色,“我只是想要看到天赐安然无恙而已!”
冷宁挑眉斜着他倾倒众生的脸,心中只恨不得一拳将他脸上迷人笑意揍得稀烂,“然后呢,你就会放我和天赐走吗?!”
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九儿的眼睛,也遮住了他眼底的那抹不易察觉地寂寥,“不让你们走,又能如何?!”
冷宁此刻又急又气,自然也听不出他这一句话中那抹浓郁地伤怀。
药草在他的手里,她和他的程度大概就在伯仲之间,她现在不能再冒险,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眼下最重要的都是解开天赐身上的毒。
“你想见天赐,就跟我来!”
转身,她急步走到对面的房间,一把拉开衣橱。
衣橱内,天赐小小的身体上盖了一件淡黄|色绸裙,只露出一张艳红的小脸,长睫低垂,如蝶翅舒展,如同熟睡的小精灵。
毒药的作用下,他的呼吸轻得几不可闻。
九儿随在冷宁身后走过来,看到衣橱内的天赐,眼底也是溢出心疼之色,想也未想,便站到冷宁身侧,仔细从那株百步断肠草上扯下一片肥美的嫩叶,冷宁这会儿也顾不上与他争斗,忙着伸出手去,将天赐的小嘴轻轻掰开。
九儿双指用力,嫩叶立刻挤出汁水,落入天赐的唇间。
两滴之后,九儿随手将那片挤过汁水的叶子丢到自己嘴里,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冷宁只看得目瞪口呆。
百草先生仔细提醒过,这百步断肠巨毒无比,要她千万不要接触伤口,他……他竟然就那样吃下去了?!
“怎么?!”注意到她的目光,九儿暧昧地扬起唇角,“看你的样子,难道是担心我会被毒死?”
“哼,你现在死掉最好!”冷宁鄙夷地冷哼,重新将目光转到天赐身上。
九儿也随着他看向天赐,嘴里却幽幽地道,“我小时候中过一种毒蛊,为了避免毒蛊发作,要不停地吃下毒草,以满足它的胃口!”
☆、弄巧成拙!(2)
弄巧成拙!(2)
冷宁心中暗惊,本能地想要开口询问,话到嘴边却硬是咽回肚子,漠然开口,“你刚才说会放我离开,现在是不是应该兑现了?!”
兀自扯下一片叶子塞到唇间,轻轻咀嚼着,九儿懒洋洋靠到衣橱上,“我说过要看到天赐安然无恙,现在他还没有清醒呢,你让我怎么放心?!”
冷宁抿了抿唇,眼中冷色一闪想要发作,片刻又将怒气压下,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到衣橱上,她漠不经心地开口,“谁给你下的蛊?!”
“谁知道呢?!”九儿耸耸肩膀,又扯下一片叶子丢进嘴里,语气淡淡地仿佛不过就是讲今天天气不错,或者明天会下雨,“百草先生说这种蛊只要常食毒草,下蛊之人又不让他发作的话,就不会有半点害处,反而还会帮我抵抗一下外毒,就好像之前我中了赤蛛煞,发作缓慢,未服解药就会清醒一样!”
皇宫之中,尔虞我诈,为了争权夺势,兄弟相残的事情冷宁自是听了太多。
九儿如此聪慧,人又如此出众,难免会受到其他皇子的嫉妒,被人下蛊倒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
“就连百草先生都没有办法?!”她再次追问,右手却在袖中缓缓地摸向了匕首。
“这种蛊术,并不是中原所有!”轻轻摇头,九儿随手将手中剩下的草茎塞到嘴里。
他将手送到唇边的时候,冷宁的刀亦再次出手。
他以为她真的会关心他中的什么蛊什么毒?!
她之所以询问,不过就是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好在他最松懈的时候攻击。
真正的杀手,杀人靠得并不是真正的实力,而是能够在最佳的时机发出最致使的一击,冷宁便是其中之一。
天赐已经得到解药,九儿现在并没有可要胁她的东西,她自然不会再有所顾忌,出手便是杀招!
饶是机智如九儿,躲闪间也显出几分仓促,锋利的匕首险险地擦着他的咽喉掠过,在娇嫩的颈间肌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一击未中,冷宁再出一刀。
隐约,听到对面的九儿似乎幽幽一声轻叹。
☆、弄巧成拙!(3)
弄巧成拙!(3)
她并不在意,只把那当成是自己的错觉。
瞬间,两人再次斗到一处。
刚刚平静了片刻的锦锈华室,再次蒸腾起杀机。
冷宁占得一丝先机,每一刀每一式都直奔要害——胸口、咽喉、侧颈、小腹,她可不会相信九儿会真如他所言地放她和天赐离开,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他带天赐走。
利用屋内地形,九儿小心地躲闪着她的攻式,大部分用得都守招,只是被她逼得没有办法的时候才会击出攻势。
这样的打斗,实在难以分成胜负,倒是这间华室被他们二人折腾得一片狼籍。
九儿与冷宁本是不分伯仲,这番只守不攻,很快便落了下风,一个躲闪不及,衣服便被冷宁的刀割出一道尺长破洞,胸口肌肤也溢出血迹。
知道再斗下去不是她的敌手,九儿随手扯住被二人的动作带飞起来的床帐,扬手裹住冷宁握着匕首的手掌。
看似轻薄的丝帐,灌入他的内力立刻韧若牛皮,冷宁用力一挣,竟然无法挣脱,手中匕首却被他卷了去。
饶是如此,她却并没有停下攻势,顺手抓住纱帐的一头,将九儿用力向自己怀中一带,她左手握紧成拳,中指突起,猛击向他的喉结。
对于冷宁来说,想要杀人,所有东西都可以是利器,尤其是她自己,每个部分都有夺人性命的能力。
九儿身子被她拖得飞掠过来,眼看着她的左手已经在空中等待自己的要害,竟然不躲不闪,只是临近她的手指才将脖颈向前一偏,躲过要害,任她的手指击在他的侧颈,而他的手指也点在她的胸前。
冒着自己受伤的危险,也要制服对方,他这样的打法,大概是只有死士才肯用的办法。
“你……够狠!”
冷宁只来得及吐出三个字,人便无力地向地上瘫倒下去。
她想到了所有,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便是那晚在浴室里用两仪打|茓手治住她的|茓道,轻薄过她的那个人。
展臂接住她的身体,九儿强压下喉中喷薄欲出的鲜血,娇嫩的唇扬起一抹狂野的笑意,“从知道被人下蛊的那天起,我就发誓言,哪怕是死,此生也不受任何人控制,宁儿,这是你逼我的!”
☆、弄巧成拙!(4)
弄巧成拙!(4)
他的声音虽狂野不羁,冷宁却分明听出了其中更多的是无奈和寂寞。
原来,他和她一样,都是无法相信别人的人,总是希望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掌心。
宁折,不弯!
注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冷宁不怒不怨,心中生出的却是一抹惺惺相惜。
“原来,你比我还可怜!”
至少,她还有天赐,放眼这天下,至少还有一人可让她牵挂,让她信任。
而他,一无所有,十几年装疯卖傻,能信任的只能是自己,连睡觉都要保持着警戒,何等可怜。
九儿怔在原地,本以为会听到她的漫骂,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样的一句。
心底深处,最柔软的角落隐约溢出一片温暖的涟漪。
强撑着身体将她抱到床上放平,他无力地坐到她的身边,“你放心吧,等天赐醒了,我就会放你们走,这一句,真的不是骗你!”
“为什么?!”冷宁全力无力,拼尽全身力气才将脸转到他的方向,“你想尽办法将我和天赐带进宫,现在为什么又要放我们走?!”
他既然可以压抑住体内的毒,很明显与大皇子相撞时吐血是故意而为,冷宁再蠢,也能想到他是故意要她和天赐入宫。
“因为我改变主意了!”九儿不看她,起身走到衣橱边,小心地将手指覆上天赐的腕脉,片刻才道,“不用担心,他应该很快会醒,等天黑的时候,你们就能离宫!”
转脸注视着被二人折腾出满地狼籍,他小心地迈过地上桌子的碎片走到墙边,将那幅歪了的画扶正,专注地看着墙上的画,他微勾起唇角,似乎是想起年纪时的美好时光,苍白的脸上现出好有的单纯笑容。
“这是我爹画的,那时候我刚七岁,就像天赐现在一样大,你看,我娘她多美!”他抬起手指,眷恋地摩挲着画上女子的脸,“可惜我爹是皇上,要不然她可能还能多活几年,这皇宫看似繁华似绵,却容不下像她这样的人,不管是孩子还是女人,太过出众总是招人嫉妒!”
☆、弄巧成拙!(5)
弄巧成拙!(5)
转过脸,他目光温柔地看向衣橱内的天赐,“天赐他还是不在宫里的好!”
冷宁心中一惊,难道说九儿知道天赐的身世?!
想了想,她又释然。
她现在脸上并无伪装,九儿既然不是傻子,自然也早也在宫中见过雪妃娘娘,认出是她也并不奇怪,而天赐的年龄相貌,很容易便会让他推测出天赐就是当年她腹中的孩子。
从天赐脸上收回目光,九儿轻轻抿了抿唇,“这里不会有人来,你乖乖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帮你们安排一下,等天赐一醒就送你们出城,不要浪费时间想其他办法,我的两仪点|茓手除非我亲自解开,你最少要躺上两个时辰,力量才会恢复!”
言罢,他转身大步行出房门。
冷宁张了张唇,到底还是没有出声。
他,显然不是凭她的三言两语便轻易改变的人。
这一次,她并不怀疑他在撒谎,没有原因,只是直觉,她知道他看似呆傻,暗中却必然有自己的人脉,有了他的安排,她和天赐一定可以顺利离开。
想至此,冷宁反而安下心来,当真听话地瞌起眸子,闭目休息。
——————
圣星宫内。
墨川端坐在龙椅上,听小太监念完亢长的礼单,脸上满是温润笑意。
“太子亲自来为朕祝寿,还要备如此重礼,朕心中只是不安!”
阶下,段临风一身绣着墨莲青袍,脸上是恭敬地微笑,“皇上宅心仁厚,是百姓之福,大理所备之物能有一样得你的欢心,便是我大理之幸!”
墨川客气一笑,“太子过谦,大理之地人杰地灵,这些奇珍异宝,只得一件已经是此生幸事,朕多年来一直想要亲往一看那四季如春的佳景,只是苦于国事万机,没有时间!”
段临风也随着他一笑,“这有何难,皇上您只要一句话,我大理国民自会鲜花铺地,美酒相迎!”
二人相视一眼,齐齐大笑出声,心中却清楚地很,这样的事情只怕永远也不会真的发生。
收住笑意,墨川语气淡淡,仿佛是无心问起,“说起来,这两日紫微城一直闭城不准出入,朕倒没有听闻太子入城的消息!”
☆、弄巧成拙!(6)
弄巧成拙!(6)
“皇上关爱!”段临风从椅子上微微欠欠身子,“事实上,临风到达紫微城也有几日,这几天一直在品尝紫微城各种小吃,玩得不亦乐乎,本想着待皇上寿辰之日再入宫晋见,不想听闻宫中变故,临风昨夜辗转一夜,却是夜不能眠,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进宫来亲自探看皇上,现在看皇上安然,临风也就彻底放心了!”
他这一番话,说的极是亲切,好像墨川就是他的亲哥哥一样。
“哎!”墨川心中满心鄙夷,脸上却是露出欣慰模样,“还不是我那可怜的九弟,昨日午时突然又跑出皇宫去,朕只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无奈之下才出此封城下策!”
段临风担心地皱紧眉头,“那,九王爷现在可找到了?!”
他这担心,却并不是全部伪装。
三年前,段临风也曾见过九儿一面,对这位有着天人之资却痴傻单纯,对音律有着傲人天赋的九王爷倒是很有好感。
“刚才,御林军在皇宫后山找到了他,算是有惊无险!”墨川突然露出恍然之色,“说起来,我记得三年前太子入宫时与九弟倒是十分谈得来,不如太子便留在宫中,陪九弟玩上几日可好?!”
如果不是念着冷宁,段临风一定会找借口拒绝。
他是什么人?
大理,太子!
表面上,大理与紫星似乎一直交好,从未起过战事,可是谁保证这和平会一直继续下去,他贸然留在墨川的皇宫中,就是对方笼中的鸟,如果对方想要抓他,简单易如反掌。
“三年前,临风与九王爷见面时便觉投缘,如果能与九王爷相处几日,自然是求之不得!”段临风微微沉吟,“只是临风平日在大理自由惯了,只怕住在宫中会不小心违了宫中的规矩!”
墨川只当他这是一番婉拒,当下笑道,“规矩都是人定的,临风即是大理太子,自然不必太拘尼这宫中的规矩!”
段临风求得便这一句,心中暗喜,脸上却不露声色,起身向墨川行礼道,“恭敬不如从命,那临风便在宫中叨扰几日!”
☆、弄巧成拙!(7)
弄巧成拙!(7)
“九弟刚失了一个玩伴,如果见了太子必定欣喜若狂!”墨川长身而起,“朕亲自送太子殿下去暮雪宫!”
狡猾如墨川,自然早已经得到驿馆的消息,知道段临风不过也就是一两日前才到达大理驿馆,距离他的寿臣还有七日,他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宫,这其中自然是另有隐情。
墨川故意相留,就是想要一探究竟,段临风虽然拒绝,却明显并没有太多挣扎,很明显是想要留在宫中,这一番试探让墨川越发肯定,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极有可能与大理国也不无关系。
昂首阔步走在前面,墨川眼底却有冷色。
一个沈苍南,如今又要再加上一个段临风,他这个三十岁的生日,看样子想不热闹都不行!
圣星宫与暮雪宫相隔本不太远,时候不大,一行人已经来到暮雪宫外。
一众太监宫女,见到墨川,俱是跪地行礼。
墨川只随手挥挥袖子,示意众人走起,亲切地带着段临风走进宫门,随口向一个小太监吩咐道,“快去通知九王爷,就说大理太子来寻他切磋琴曲了!”
那小太监闻言却是面露难色,“皇上,王爷他不在宫里!”
“什么?!”墨川顿时沉了脸色,“朕不是要你们仔细守护,怎么又看丢了!”
小太监初见龙怒,只吓得全身一软,瘫跪在地上,人还在筛糠,“皇上息怒,九王爷并没有走丢,他只是不在暮雪宫,和安公公一起到后花园里玩去了!”
不等墨川答话,他的贴身太监李纹已经啪得一声在那小太监的嘴上击了一掌,“混帐东西,话都不会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九王爷请回来!”
小太监挨了打,却也知道这是得了便宜,当下答应着爬起来,小跑着到后花园找人去了。
自有管事的太监将墨川和段临风等人让进厅内,又有小宫女送上香茶来,墨川便向段临风问起最近大理的天气,说些无用的闲话。
宫女为二人满上第二杯凉茶的时候,之前挨打的小太监也带着掌印行进厅来,通报说是九王爷随后就到。
果然,他刚束手退到门去,外面就已经响来九王爷欣喜的声音。
“小风子在哪呢,快出来见我!”
☆、弄巧成拙!(8)
弄巧成拙!(8)
段临风笑着起身迎到门边,“九王爷,临风在此!”
一向清高如他,却半点也没有嫌弃“小疯子”这个外号。
当然,在这个世上九儿是唯一一个敢叫他“小疯子”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叫他小疯子却不会让他生气的人。
停在台阶下,九儿歪着脑袋仔细将段临风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唇边的笑意越发灿烂,急急奔上台阶来,他笑嘻嘻地将头上扎的一个花环戴到段临风的头顶。
“我还说这些小蹄子们拿你骗我,没想到,真的是小疯子来了!”
“哈!”段临风潇洒一笑,并没有介意头上那个不伦不类的花环,“九王爷,我原本以为三年不见你要把临风忘了呢?!”
“还说……”九儿嘟起嘴露出一个孩子气的可爱表情,“你当初答应我说要带我到大理玩,到现在三年了也没兑现!”
“小瑄!”墨川笑着走出来,语气微嗔,“像你这样不乖,太子殿下哪敢带你到大理去!”
“哼!”九儿皱鼻向他做个鬼脸,探手拉住段临风胳膊,“走,咱们到后院玩去,我告诉你啊,后院合\欢树上有一只小鸟可好玩了……”
这厢九儿拉扯着段临风要走,突然院门外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嘴里还在大声叫喊,“不好了,不好了……”
九儿不悦地瞪向那小太监,当下怒骂道,“死奴才,瞎叫什么,吓到小疯子怎么办!”
那小太监挨了骂,看到墨川亦在,脸色瞬间苍白,忙着跪到地上,“回皇上,王爷,刚才王爷养的兔子跑出来,结果那兔子一直跑到了皇后娘娘的院子,小的一路追过去,就见……”
听到他讲到母后的院子,九儿心中一惊,立刻装出一脸怒意地跳出去,指着那小太监鼻子骂道,“你竟然把我的兔子放跑了,真是该死……”
小太监忙道,“九王爷熄怒,兔子已经捉住了,只是……”
“只是什么,走,你现在就带我过去看看,要是我的兔子少一根毛,我要你好看!”九儿顺手擒住那小太监的耳朵,拖着他要走。
“慢着!”台阶上,墨川突然沉喝出声,“你刚才说母后的院子里,有什么不对吗?!”
☆、弄巧成拙!(9)
弄巧成拙!(9)
小太监耳朵被九儿扯得生疼,仍是坚持着停下脚步。
毕竟,九王爷只是一位痴傻王爷,这宫里的正主儿还是墨川。
“王爷,你先放开他,让他回皇上的话!”安福看墨川动了脾气,忙着过来劝解九儿,小心地掰开他捏着那小太监耳朵的手指,“您要看兔子,安福带您去!”
九儿忿忿不满地瞪一眼那个小太监,向段临风摆摆手,急急地拉着安福奔向院门,“‘小疯子’,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看看我的兔子,数数够不够数,一会儿就回来寻你!”
感觉着墨川冰冷的目光,小太监耳朵疼得难耐,却也不敢揉上一揉,吸了口气,急急开口,“皇上,奴才刚刚追兔子追到皇后娘娘的院子,好像听到屋子里有声音!”
墨川从九儿的背景上收回目光,“你真的听到了?!”
小太监俯在地上信誓旦旦地说着,“皇上明鉴,小的不敢撒谎!”
“母后的房子,本是这暮雪宫的禁地,你竟然敢私闯进去,朕这就去看看,如果你听错了,朕就拧下你的脑袋!”墨川冷冷甩下袖子,大步奔下台阶。
李文等人忙着随行,段临风看一眼身后的诸葛渺,也随在他的身后大步行了过去。
一众人等很快来到怡皇后原来的寝宫外,早有太监取了院门上的钥匙,将门上的锁打开,李文忙着将门推开,墨川一马当先,急步行进院子,径直来到厅门前的台阶。
耳朵捕捉到屋内传来的声响,他猛地顿足,如离弦之箭急射而出,啪得一掌拍碎紧闭的厅门,厅门化成无数碎片数下,漫天飞落的木屑和纸片中,只见一道白影如鬼魅一般闪入右侧的书房,墨川急追过去,他人刚扑入房门,迎面一方砚台急飞过来。
他躲闪的瞬间,那白影已经化成一道流光撞入墙上的字画。
字画咝啦一声被撞出一个大洞,白影瞬间消失不见踪影。
砚台撞在墙上,碎成数片时,墨川亦已经飞身来到那个大洞前,挑起破损的字画,看到后面露出的密道入口,他只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来人啊,马上进密道,追刺客!”
☆、弄巧成拙!(10)
弄巧成拙!(10)
母后的寝宫中竟然有这样的密道,这个事实着实让墨川吃了一惊,他到底是一代帝王,心思也是非比常人,大惊之下仍是很快下达命令,让人进入密道追寻。
自然,以他一代君主的身份,不会亲力亲为。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几个随行侍卫立刻冲进来,钻进密道追进去,另有其他人亦转身出去召唤再多的御林军。
诸葛智和段临风原本还在院外,听到墨川的声音,也急步走了进来,看着室内的一片狼籍和书房内墙上的密道,也是俱露惊色。
最让人惊讶的事情,也恰巧在这里发生。
太监李文到旁边的房间查看,看到床上安然躺着,正无奈地睁着眼睛的冷宁,他只惊得整个人都石化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惊叫出声。
“皇上,雪……妃娘娘在这里!”
雪妃?
失踪了快七年的雪宁!
冷静如墨川,闻言也不禁变了脸色,转过身大步走到对面的寝室,看到床上的冷宁,他也是片刻呆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仔细盯着床上的冷宁看了片刻,墨川一脸戒备地小心走过来,眼中神色复杂,“宁儿,真的是你?!”
“哼!”冷宁满心无奈,无奈身子无法动弹,只是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
这时,段临风和诸葛智二人亦已经来到这边的房间。
看到床上一身太监打扮的冷宁,段临风也是惊出心脏紧缩。
刚才,他已经听得分明,那太监唤她雪妃娘娘,而墨川唤她宁儿。
紫星国第一美人,大将军之女,曾经的雪妃娘娘——雪宁之名,天下又有几人不知?!
冷宁竟然有着这样的身份,着实让段临风好一阵吃惊。
怪不得她明明是女子却单身一人带着孩子隐在小小山村,怪不得她会与皇宫里扯上关系,怪不得她怎么也不肯要他帮她,原来她有着这样的身份!
当年,墨川曾经一举杀了雪家几百口,更曾经连夜追杀有孕在身的雪妃娘娘,现在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看那样子,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还是什么原因,竟然在原地动也不动。
段临风心急如焚,只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带着冷宁远走高飞,诸葛智却已经不着痕迹地从身后拉住他的手臂。
“宁儿,你……你这是怎么了?!”看冷宁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墨川只是疑惑开口,伸出手掌想要触她腕脉。
“不许碰我娘!”一声嫩嫩娇喝,突然从虚掩的衣橱内传出来,紧闭的衣橱门猛地被人推开,一个精致如九天童子,脸色却是寒若冰霜的小童小豹一般扑过来,粉拳直击墨川。
眼看着突然一人冲过来,墨川本能地便要出手。
冷宁眼看着天赐竟然冲出来,担心墨川伤他,只急得大吼出声,“不要伤他!”
☆、谁是亲爹?!(1)
谁是亲爹?!(1)
此时,墨川也看出冲过来的是冷天赐,劈出来的手掌收缩成爪,改击为握,抓住冷天赐的粉拳。
冷天赐虽然也随冷宁习过武,至少是人小力薄,哪里可能是他的对手,立刻被墨川抓个正着,饶是如此,他却一点也没有收敛,手脚并用,只管向他身上又踢又踹,口中只大声吼着,“我打死你这个臭皇帝,看你敢碰我娘!”
在他心中,什么皇帝王爷,任这天下之大,他最在乎的不过就是一个娘亲罢了。
“赐儿!”
冷宁全身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赐小疯子一样地在墨川手上挣扎,心中只觉酸涩难耐,勉强唤出他的名字,便再也无法说出半个字。
如今,她们呣子既然落到墨川手里,只怕凶多吉少,如果她还能动,至少还能拼一拼,哪怕是死也要救天赐逃出升天,可是现在她连动上不一动都极是吃力,又如何能护得了他?!
墨川直着手臂,天赐的疯狂踢打不过都是些无用功,几乎连他的衣摆都没有碰到,他的手掌却将那只小拳头握得生疼。
眼看着折腾无果,冷天赐突然收住腿脚,用空闲的手掌抓住他的胳膊,猛地咬住了墨川的手腕。
墨川只觉腕上一疼,心中顿时大怒,猛地甩手将冷天赐甩出去。
段临风看着天赐和冷宁的样子,也是心疼如绞,本能地想要冲出去却发现跟本无力动弹,诸葛渺紧握着他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将一枚金针刺入他的腕脉,他跟本无法使用内力,自然无力挣脱他的牵扯。
“天赐!”
眼看着天赐小小的身影,如断线风筝一般从墨川的手上飞出去,冷宁只急得心脏猛缩,带着哭腔的声音因为太过凄厉而变了形,尖锐地刺疼了所有人的耳朵。
啪!
在冷宁的呼唤声中,天赐的小小身影直接撞破窗子掠飞出去。
听着外面沉闷地落地声,冷宁的眸子刀一般地盯到墨川脸上,“墨川,如果天赐有事,我必要你生不如死!”
她话音刚落,外面已经响起九儿疑惑不解的声音,“天赐,你怎么从窗户飞出来了?!”
☆、谁是亲爹?!(2)
谁是亲爹?!(2)
“是你那个昏君哥哥把我丢出来的!”冷天赐的声音紧随其后传来,接着是急促地脚步声,却是冷天赐再次冲进门来,当然这一次他没能再靠近墨川,早有几个御林军将他抓住。
目光掠过在御林军的手中仍是拼命挣扎的天赐,冷宁心中担心稍稍缓解。
看他那个仿佛发疯小豹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受伤。
“皇上!”李文早已经奔过来捧起墨川被冷天赐咬伤的手掌,用自己的帕子裹住,嘴里还不忘向旁边发呆的太监低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皇上拿伤药!”
小太监反映过来,急奔而去,一身白衣的九儿懒洋洋地从门外走进来,看几个御林军抓住天赐,他想都没想就走过去,扬手照着为首一人脸上便是一记响亮耳光。
“反了你们,敢抓他,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说着,就将冷天赐从御林军手中扯到自己怀里。
几个御林军哪里敢招惹这个痴傻王爷,挨了打也只能垂脸站在原地,自然是不敢到他怀里来抢冷天赐的。
此时,安福也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床上的冷宁和手已经出血的墨川,只惊得出了一背地冷汗,忙不迭地过来跪到墨川身侧,“皇上,这……这是怎么弄的!”
冷天赐被九儿救出重围,立刻从他怀里钻出来,闪身奔到床前,做出一脸守护的姿态。
精致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伶俐的大眼睛微眯着杀气逼人,粉嫩小嘴抿成一条线,唇角还残留着血迹,哪里还是那个精致童子,分明就是地狱里的小罗刹,和呲着小牙的狼崽子没有任何区别,很明显是谁要敢动他娘便要和谁拼命!
“雪妃姐姐!”九儿的目光转到床上的冷宁身上,疑惑地眼睛里突然现出惊喜,急急地奔过来,他歪着脑袋仔细端祥床上的冷宁,似乎是在确定眼前之人是不是他的雪妃姐姐一样。
“滚开!”冷天赐毫不客气地一把将他推开,“她不是什么雪妃姐姐,我是我娘!”
九儿被他推得跌坐在地,委屈地扬起脸,满目无辜,“可是她分明就是雪妃姐姐啊!”
☆、谁是亲爹?!(3)
谁是亲爹?!(3)
“不是!”冷天赐尖叫反驳。
她和娘为了救九儿入宫,结果却落到现在这个结果,他只是又恨又气,连带着对九儿也生出怨念。
九儿目光微沉,开嘴还要再说什么。
“够了!”一直铁青着脸站在原地的墨川却是冷喝出声。
“皇上!”脚步声从对面房间传来,几个追进密道追捕的御林军满身灰尘地跪到地上,其中一个小头目便开口道,“我们一路追出去,并没有发现其他人踪影,密道的出口就在皇宫外映月湖旁的一个山洞里,想来王爷之前会在后山的树林里,便是被贼人从密道带出去的!”
墨川自然没有对他们抱太大的希望,当下点了点头,沉声问道,“可仔细查看过,这密道是否还有其他出口?!”
“已经仔细察看过,密道只有一条,不过就是这里的入口和山洞外的出口,没有其他的岔道!”御林军小头目恭敬地答道。
墨川的目光扫过几个御林军的脸,“刘智何在?!”
“皇上,刘智在此!”他话音刚落,外面已经传来刘智的声音,急奔进来,刘智匆忙地跪在地上,“听到暮雪宫的事情,末将立刻赶了过来,请皇上吩咐!”
“把雪妃和天赐带到正厅,这里仔细设下伏兵!”寒声下令,墨川甩袖行出房门。
李文接过小太监取来的药,忙着追上前去,诸葛智便拉着段临风走出房门,段临风无法挣脱他的手臂,只得被他拖出门去,还不住回头向冷宁张望。
“末将遵旨!”刘智朗声答应着,直到墨川走出门去,这才站起身来,走进来看看床上的冷宁再看看红着眼睛的冷天赐,心中暗暗感叹希嘘,嘴上却只能长叹一声,“雪妃娘娘,得罪了!”
他轻挥手,立刻便有几个御林军走上前来。
冷天赐哪里肯让他们动冷宁,当下便要动手。
“你们不许抓天赐!”九儿眼看着几个御林军要冲向天赐,忙着一把扯过他来抱到怀里。
“混蛋,你这个臭傻子,你害了我娘,你放开我!”天赐哪里苦心被他抱着,只是手脚并用,想要挣扎。
☆、谁是亲爹?!(4)
谁是亲爹?!(4)
“臭小子,你敢叫我傻子,看我不打你!”九儿脸上现出怒气,猛地将他扑倒在地,二个人就那样像小孩子打架一样在地上撕打起来。
当然,说是撕打,九儿不过就是做做样子,天赐却是实打实地真招呼。
很快,九儿身上的如雪白衣就布满了脏兮兮的脚印,脸上也不知道被天赐的哪只手抓出了血痕,而天赐不过就是被他扯碎了衣服,头发也扯散了,看似狼狈,实际上半点伤也没有。
这两个人打得不亦乐乎,却苦了那些御林军。
劝也不顶用,拦又怕伤到九王,两个人滚来滚去又刚好挡住床,他们也无法接近冷宁,二人滚来滚去,后来便改肉搏为互相扔东西。
不知怎么的九儿就抓起了之前与冷宁打斗时落在地上的刀,他却是看也不看便将刀丢向天赐,看似是攻击,实际上却是将刀柄丢向天赐手里。
天赐本也习过武艺,立刻接在手中。
“刀!”九儿装出俱意,“臭小子,你不许耍赖!”
冷天赐手是抓着刀也有些意外,正犹豫间,却听得耳边有细细的声音传来,“快,用刀抓住我,威胁这些御林军!”
他本是聪慧之人,当下听出是九儿的声音,他心中恍然,意识到九儿是在帮助他和娘亲,当下依言窜过来,一把抓住九儿,将刀尖抵上他的颈脖,“臭傻子,你再动,我就杀了你!”
“臭小子,你赖皮,我不和你玩了!”九儿却似乎浑然不觉身上危险,挣扎着便要起身。
这一切,说来复杂,不过就是片刻之间的事情。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冷天赐的刀已经抵上了九儿的肚子,御林军和刘智、安福等人跟本就没有想到天赐会想到招此,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爷,千万别动!”安福颤着身体,双腿一软已经跪到地上,“小公子,你可小心手里的刀,可别把爷给割伤了!”
“天赐,小心不要乱动!”刘智也急奔过来,急声解劝,“要是你杀了他,你和你娘都要死!”
“我不管!”冷天赐只是一手抱着九儿的脖子,一手紧握着匕首,“你们马上放我和我娘亲走,要不然我就杀了你们的九王爷!”
☆、谁是亲爹?!(5)
谁是亲爹?!(5)
冷宁冷眼旁观,自然看出九儿是故意维护他们呣子,当下目光便移向他的脸。
刚巧,九儿也正向她看来,迎上她的目光,他迅速向她眨眨眼睛,唇迅速开合,冷宁的耳边便响起极细小的声音。
“人多眼杂,我不便替你解|茓,再拖一会儿,你身上|茓道自然可解,到时候你便和天赐一起胁我出宫!”
冷宁微愕,顿时明白过来,他是用特殊的武功心法将声音只道与她一人听,同时也猜到天赐有这样的作为,也是他的指点,当下向九儿眨眨眼睛,表示自己会意。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天赐和他手中的刀上,九儿又用传音入密之术,只将声音道与冷宁一人,自然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们二人之间秘密地约定。
看她会意,九儿立刻转过脸去,重新开始和天赐斗嘴拖延时间。
刚才他离宫本是到百草园去寻百草先生帮助冷宁出宫,听到墨川和段临风等人到他这里来,担心冷宁立刻赶回来应付。
九儿原本以为,整件事情天衣无缝,却没有料到会出现兔子跑到这间院子的意外。
知道那小太监必然是发现这里的异样,他借口看兔子,悄悄回到他住的寝室,利用密道赶到这里来,想要将冷宁和天赐藏到密室。
哪想到,墨川却比他还快,他刚刚走到厅中便被墨川发现。
无奈之下,他只得故意暴露出密道的存在,利用密道拐到另外一间岔道,同时封闭岔道入口,而他则重新回到另一个出口,再和安福一起赶回来。
这就是御林军们追进密道,却只看到一个出口和一个入口的原因。
九儿及时赶到,救下被墨川摔出窗外的冷宁,借机指导天赐救冷宁的办法。
二个人的打架也好,天赐的绑架也罢,全部都是九儿的一手安排,九儿本是点|茓之人,自然知道冷宁的|茓道封闭已经快到时辰,而他做的只是拖延一段时间之后,冷宁便可以他为人质,从密道出宫,而密道口外,百草先生早已经等在那里接应,他们四人便可以顺利出宫。
☆、谁是亲爹?!(6)
谁是亲爹?!(6)
九儿的声音让冷宁的心情很快冷静下来,然后她也就想通了他的整个计划。
从发生意外到现在不过短短时间,九儿便迅速改变计划,其心智之强大便是冷宁也要在心中感叹一声。
侧眸注视着他和天赐打嘴架的样子,冷宁惊讶地发现,这两个人的侧脸竟然如此相似。
她不自觉地将目光转身墙上的那幅画,目光在画中少年时的九儿身上停下,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当时她就觉得这少年好生眼熟,现在看来,这画中少年与此时的天赐简单就好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一般,几无二致。
当初她原以为沈苍南会是天赐的父亲,后来知道不是,便自然地以为所谓红杏出墙只是墨川的一个借口,而这天赐实际上还是墨川的种。
可是刚才,墨川明明已经看到她的真容,知道天赐是她和孩子,还那样冰冷的对待他,似乎一点也没有父子之情,倒是这九儿一直以来就对天赐极是喜爱,到了这样的时候,还如此偏坦她和天赐,难道说这天赐却是他的儿子不成?!
“试试看,你可有力气了!”
耳边,九儿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将冷宁飘乎的心绪拉回现实。
没有时间去多想天赐的爹究竟是谁,冷宁小心而迅速地勾了勾手指,果然感觉到力量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恢复。
此时,几个御林军已经对天赐和九儿成包围之势,刘智则摸到二人左侧,用眼色示意众御林军吸引天赐的注意力,他则突然探手击向天赐握手的手臂。
冷宁自是看得真切,眼看着刘智突然出手,她左手在床上轻拍,人已经弹跳而起,飞起一脚击在刘智的手肘上。
她一直未曾动作,众人只当她是受伤或者有其他原因无法动弹,哪里会想她突然就动起来,刘智跟本就没有料到她会攻击他,而冷宁这一脚又极是凌厉快捷,自然是毫无悬念地踢中。
刘智心臂吃疼,人向后连退四步撞到墙上才稳住身形,其他御林军反应过来,准备攻击的时候,冷宁却已经拉起地上的九儿,顺势从天赐手中拔过刀来架上他的脖子。
“不想他死,就给我让开!”
☆、谁是亲爹?!(7)
谁是亲爹?!(7)
天赐见冷宁再次站起来,小脸上顿露惊喜,很自然地站在她的身后,做出护卫的姿态。
“跟紧我!”叮嘱他一句,冷宁小心地推着九儿走向房门。
刘智及一众御林军投鼠忌器,自是不敢再有轻举妄动,冷宁则迅速地带着九儿天赐来到对面书房,转身用九儿护住自己,她大声命令天赐先进密道。
天赐立刻听话地奔进密道,冷宁的目光则警戒地看着刘智等人,“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要动,如果有人敢去向墨川报信,我立刻杀了他!”
僵持片刻,估计着天赐已经向前行出不短距离,冷宁这才拉着九儿闪身跳入密室之中,顺势抬脚踢在密室门内的机关上。
吱呀一声,墙上的暗门立刻缓缓关闭。
刘智虽然担心九儿,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二人的脸消失在密室的门外,只是在身后身一个御林军的亲信做个手势,示意他快去报告皇上。
那亲信随在刘智身边几年,与他极有默契,他本就在外屋,不在冷宁的视线之内,看到刘智手势,立刻无声地掠出院门,跑到暮雪宫报信去了。
暮雪宫内,墨川微皱着眉,脸上隐不耐烦的情绪。
“这么久,怎么还不见人?!”
“皇上稍安匆躁,奴才这就去看看!”李文忙着答应一声,急步行下台阶。
“刚才我看雪妃娘娘面色,似乎是气脉受阻,移动都十分吃力,难道是中了什么毒不成?!”台阶上,段临风装着好奇,心中却是担心着冷宁的情况。
墨川从门外收回目光,“她是被封住了|茓道,‘两仪点|茓术’太子殿下应该听过吧?!”
“‘两仪点|茓术’!这种功法三十年不曾出现,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出现在皇宫!”段临风满脸惊色,“皇上您……如此确定?!”
不光是他,诸葛渺听到两仪点|茓术几个字,也是惊得眉尖跳了两跳。
“没错!”墨川微微颌首,眼中目光莫测高深,“不瞒太子殿下,朕年幼时曾经中过此术,故此十分清楚那种感觉,只看了一眼便知宁儿是中了此术,所以才放心地让御林军们将她抬过来!”
☆、谁是亲爹?!(8)
谁是亲爹?!(8)
“没想到,皇上还有这番经历!”段临风随便感叹一声,心中却在思索着对冷宁用出两仪点|茓术的人究竟是谁。
他起初看墨川没有让手下抓捕冷宁,心中还以为他念着旧情,现在听他语气,才明白过来原是他自己多情,眼前这位一国之君,很明显是已经算准冷宁是掌心里逃不掉的猎物。
诸葛渺这时却已经悄悄收回一直扶住段临风的胳膊,顺势也将刺入他|茓道的银针收了去,见段临风转脸看他,诸葛小海只是垂着眼睛不迎上他的目光。
其实在心底,段临风倒对他并无责怪之意,知道他此番作为,却是为了他着想。
“皇上,不好了!”二人这边话音刚落,太监李文已经急急地带着一个御林兵跑进厅来,“雪妃娘娘挟持了九王爷,从密道逃了!”
墨川本已经等的不耐烦,闻听此言,只气得猛击一掌在面前的长桌,啪得一声闷响,长桌顿时拦腰而断,桌上的茶杯果品点心等物滚得满地都是。
“一群废物!”嚯得起身,墨川黑着脸低骂出声,“马上传令沈苍南,封锁全城,另调御林军五千将皇宫后山包围,如果有一只鸟逃出林去,就全部提头来见我!”
那报信的御林军答应着奔出厅门,墨川已经再次点足掠下台阶,口中只是低低从齿间挤出几个字,“宁儿,这一次你休想逃出我的掌心!”
段临风武功了当,听力自是非凡,捕捉到那明显透着冷意的“宁儿”二字,他的心不禁又是一阵急速的收缩,长身而起,他闪身来到墨川身后,“皇上,临风愿助您一臂之力!”
“诸葛渺也愿效犬马之劳!”这一回,诸葛渺并没有阻止段临风,自己也飞身过来,主动请樱。
顿步停身,墨川一对墨眸里闪过冷色,语气却是欣慰的,“那就请太子殿下和诸葛先生随行吧!”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掠身而起,如一只金色大鹏飘向侧旁怡皇后住过的院落,段临风和诸葛渺也随之掠起,紧步相随。
☆、谁是亲爹?!(9)
谁是亲爹?!(9)
密道内,九儿背了天赐奔在前面,冷宁紧随其后,从进入密道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说过半个字,只是不约而同地向着出口的方向急奔。
密道内虽然黑暗,有九儿在前面引路,冷宁也跑得无所顾忌,二个人都是聪明人,自然也知道,墨川很快就会知道消息,他们想要顺利离开,就必须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这次不用再注意九儿,一路上两个人又运起轻功,速度自然是快了不少。
时候不大,便来到密道尽头。
石门未闭,门外东倒西歪地躺着几十个人,正是之前刘智派过来在这里设埋伏的那些御林军。
九儿和冷宁跳出密道,人尚在空中,斜前方不远处一道灰色人影已经如鬼魅一般从石柱后飘出击向九儿。
“是我!”九儿不躲不闪,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
灰衣人听到他的声音,原本已经击到他面前不足一尺处的手掌硬生生收回,人也施个千斤坠落回地面,“人都解决了,马车已经备在山下,你们随我来!”
虽然灰衣人的头脸俱是被布巾蒙住,身子也挺得笔直,冷宁仍是识出他的声音,知道他便是百草先生,当下走上前来,向他拱了拱手,“多谢先生再次相助!”
百草先生露在布巾外的眼睛很淡地扫她一眼,语气依如在百草园中那般淡漠,“你不用谢我,这一次,我并不是帮你!”
知道他性情本是如此,冷宁也不见怪,只是淡淡一笑。
瞄一眼她的笑脸,百草先生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你这丫头之前总爱哭哭啼啼,这七年不见,倒是有点合我心思了!”
冷宁闻言又是一笑,便是医术如他,恐怕也想不到,她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雪妃娘娘,而是借用了这个身体的穿越人吧!
九儿抱着天赐站在她身侧,将她的这一笑尽收眼底,滟潋双眸里也露出审视之色。
百草先生在前面带路,三人随在后面,眼看着便要冲出石洞,九儿怀中的天赐却突然呻吟出声,“娘,我肚子好疼!”
☆、谁是亲爹?!(10)
谁是亲爹?!(10)
闻言,冷宁和九儿同时向他关切地转过目光,百草先生也顿住脚步向他看来。
“疼得可厉害?!”冷宁关切地询问地走过来,向九儿怀中的天赐伸过手掌,“来,娘抱你!”
“没事,我能忍!”天赐在九儿怀里弯着身子,腹疼如绞却仍在坚持,这疼痛来得突然,他只觉自己的肠子都要断掉了。
“我来看看!”百草先生只看天赐脸色,便已经猜到这疼必是不一般,当下飞身回来,抬手扒开他的眼皮看看,又抓住他的手臂,将手指搭上他的腕脉,露在面巾外的眸子里目光微变,“快,把他放到地上!”
九儿听他语气急切,知道事情非常,忙着蹲下身去,将冷天赐放到山洞内的地面上。
百草先生立刻抬手挑起冷天赐的右裤腿,一路卷上去仔细检查着每一寸肌肤,天赐只疼得呻吟出声,脸色越发苍白,粉嫩的小嘴亦已经失去血色,慢慢地变成淡青。
冷宁心疼得皱紧长眉,却还是狠着心按住他的双腿,不让他缩起身子,以免影响百草先生的查看。
百草先生如此郑重,很明显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她的心中升起强烈地不祥预感。
“在这!”百草先生终于停住探寻,将一根手指点在天赐的手臂内侧。
冷宁和九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天赐白皙的小胳膊上,赫然有一处手指甲大小的青黑色伤口。
“这是什么?!”九儿第一个开口,语气中有明显地担心和忌惮。
百草先生抬起脸来,只是回他四个字,“如你所料!”
“怎么可能?!”九儿的脸瞬间变了颜色,表情中有痛心,更多的是愤怒,“这个混蛋,竟然对一个孩子下蛊!”
冷宁正准备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听到那个蛊字,心中一紧,几乎要晕厥过去。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她可能还不知道蛊的可怕,从九儿那里听说了他被人下蛊的事情,她现在自然是闻蛊色变。
转过脸,她一把抓住九儿的衣领,“告诉我,是谁,你说的那个混蛋是谁?!”
☆、谁是亲爹?!(11)
谁是亲爹?!(11)
九儿没有出声,任由她的手指拉着他的衣襟,紧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却不曾躲闪。
冷宁怒了。
啪!
松开他的衣领,她扬手便是一掌,“不用你说,我自会弄清楚!”
没有理会被他打得口唇出血的九儿,冷宁转身抱起地上的天赐,弯身笑得无比温柔,“天赐别怕,有娘陪着你,谁也不能伤害你!”
百草先生站起身,目光带着几分询问看向九儿,九儿只是向他摇了摇头,闪身掠过冷宁面前,伸开双臂拦住她,“如果你不想天赐像我一样,就回皇宫去!”
“那个人,在皇宫吗?!”冷宁扬唇冷笑,绝美的脸上满是嘲讽,“我想,我已经猜到他是谁了,他要我们呣子留下,我偏不,你怕他,我却不怕!”
天赐所中之蛊明显是咬破他的右手钻进去的,自从他中了毒针之的,接触过他的不过就是四个人,一个是她,一个是诸葛渺,一个是九儿,再有就是墨川。
想要让她们留在皇宫里的,不过就是一个墨川,她不用想,也已经很快确定那人是谁。
注视着冷宁笑得凄美的脸,九儿只觉心疼如裂,这种感觉他已经许久不曾尝过,他隐约还记得,上次这样难过是母亲去世的时候。
抬手扶住她的胳膊,他低声开口,“留下来,我有办法救他!”
“你?!”冷宁鄙夷地笑,“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九儿猛地抬起脸,一对美目目光热切地盯住她的眼睛,“如果你相信我,就留下来!”
“他们追来了!”百草先生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
“这次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九儿只是淡淡地回他一句,目光却不曾离开冷宁的脸半分。
百草先生的目光在三人身上片刻停留,终于收回目光,掠身飞出水帘,转眼不见踪影。
“放开!”冷宁沉喝。
“我不能让你这样走!”九儿只是握着她的手臂不放,隔着薄衣,冷宁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掌,热得滚烫。
☆、谁是亲爹?!(12)
谁是亲爹?!(12)
“你混蛋!”冷宁双手抱着天赐,无法攻击,索性便飞起一脚踢向九儿。
九儿不躲不闪,任由她的脚重重踢在他的小腹,手掌却依旧拉着她不放,“如果你今天这样走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和天赐的事情,轮不到你操心!”冷宁又踢一脚,这一脚力道已经加到七成。
九儿身子晃了两晃,手掌却不曾有半点放松。
密道里的声音已经清楚可闻,冷宁气得银牙紧咬,“再不放开,我便杀了你!”
九儿微微挑挑眉毛,一对清澈眸子里没有半点阴霾,“只要你下得去手,就杀!”
“你!”冷宁气结,松开抱住天赐的手臂,她右手轻抖,匕首便出现在掌心,“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说着,她右手急吐,匕首便化成一道流光刺向九儿左胸——心脏的位置。
九儿微垂眼帘,眸子里闪过一抹寂寥,人却依旧抓着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死在她手里,或者也是一种解脱吧!
“娘,不要!”天赐眼看着冷宁真的出手,大叫着冲过来,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挡住九儿,腹疼的他几乎站立不稳,却仍伸着双臂,努力挺直着身子将九儿护在身后。
冷宁握刀的手,无力地僵在半空。
果然,父子同心吗?
到了这个时候,天赐还要护着他!
“娘,我相信九儿!”仰着那张如纸般苍白的小脸,天赐大大的眼睛里早已经疼得溢出眼泪,却还是倔强地站立着,“您不要杀他,好不好?!”
“你不用担心,你娘是不会杀他的!”密道出口,墨川虎步龙行地走出来,脸上满是张扬地笑意,“是吧,宁儿?!”
他身后,段临风、诸葛智并一众御林军鱼贯而出,段临风和诸葛智分立他左右,一众御林军则将冷宁三人团团围住。
垂下匕首,冷宁缓缓向墨川的方向转过脸,“你究竟想怎么样?!”
墨川脸色微沉,似乎很是悲伤,“宁儿,我知道你还是恨我,当年的事情确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雪家,更不该听信谗言,以为你背叛了我,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
☆、谁是亲爹?!(13)
谁是亲爹?!(13)
墨川声情并茂,语速缓慢,注视着冷宁的目光里也满是怜爱之意,“宁儿,能不能留下来,我们重新开始!”
如果不是之前发生了那些事情,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他将天赐丢到窗外,如果不是知道天赐被他下毒……
或者,冷宁还会信他这话中有一分真心。
只可惜,现在的冷宁听着他这番动人之词,却只有一种强烈地想要作呕的感觉。
深吸了口气,努力压抑住胸口翻腾着的厌恶,冷宁扬唇轻笑,“原来,你是要我留下?”
“不错!”墨川的目光看似无意地掠过她身后的天赐,“这多年你一定累了,天赐他也需要一个父亲,不是吗?!”
冷宁轻轻点头,探手将天赐拉到自己怀里,“赐儿,你告诉娘,想不想留下?!”
天赐无力地抬起小脸,黑灿灿的眸子静静地迎上她的目光,很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瘫软在她的怀里。
“好,那我就留下!”弯身将天赐抱到怀里,冷宁一步一步地走近墨川面前,“皇上,天赐好像病了,你是不是找太医帮他看看?!”
墨川垂脸看向窝在她怀中的小脸,探过裹着棉布的右手,轻轻地婆娑着他娇嫩的脸蛋,“刚才朕实在是气极了,才会把他丢开,但愿他不会有事,否则朕便要报憾终生了!”
“他一定会没事的,不是吗!”冷宁抬起下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眼睛,美眸里闪烁着毫不掩饰地威胁,“之前在宫里时宁儿失言威胁皇上,还望皇上不要见怪!”
墨川自然听得出她是反话,她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她说过的话——如果天赐有事,她便要他生不如死。
事实上,不仅仅如此,任何人敢动她的天赐,她都会让他付出代价,失去所有在乎的,然后痛苦地死去!
墨川将她的言外之音听得真切,脸上却依旧笑着,语气宠溺,“宁儿是心疼天赐,朕又怎么会和你计较,不必多言其他,我们回宫吧!”
“好!”冷宁轻点头,微微后退一步,“皇上先讲!”
☆、以一换二!(1)
以一换二!(1)
墨川昂首阔步,行于最前,冷宁正要随他走上前去,身后九儿已经急急地跑过来,追到她的身侧,嘴里还不停地重复着,“雪妃姐姐,等等我!”
冷宁却只是充耳不闻,连脸都没有向他侧上哪怕一下。
对于天赐来说,留下来可能还有一线生机,毕竟,连百草先生都解不了的蛊,真的带着天赐离开皇宫,只怕等待他的只有一死。
可是,即使如此,冷宁仍是很生气。
比起墨川的下蛊,她更气九儿对墨川的包庇,事情至此,他还要想瞒着她,难道这个皇兄对他远比天赐的命还要重要吗?!
段临风和诸葛渺早已经给墨川让开道路,眼看着冷宁抱着天赐走近,段临风心疼如割,却也无可奈何,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随着墨川走进密道,在袖中握紧拳头,在心中暗下决定,一定要帮她们呣子逃出皇宫。
虽然表面上墨川与冷宁似乎还有情谊,段临风却能看出冷宁并不愿意留在皇宫,以她的个性能够做到如此,肯定是墨川用了什么手段。
诸葛渺的目光掠过墨川冷宁,最后落在那个懒洋洋笑着走进密道的九儿身上,眼底里闪过一抹冷厉地了然。
看段临风还在原地失神,诸葛渺忙着抬手轻晃他手臂,“太子,我们也回去吧!”
段临风回过神来,向他点了点头,亦随着人群走入密道之中。
这一回,早有侍卫将密道内墙上的油灯一一点燃,整个密道里灯火通明的几如白昼,不似之前冷宁离开时那样黑暗,走在其间的冷宁,却只觉得眼前的光线亮得刺眼,下意识地收紧抱着冷天赐的胳膊,将那小人紧紧地拥在自己怀中。
九儿默默随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挺得笔直的削瘦身影,一向总是淡漠地仿佛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的眼睛里,也是闪现出掩不住地心疼。
不长的一段密道,每一步却都是充满了沉重和未知。
等到一众人等重新走出密道出口,来到院中耀眼的阳光下,冷宁只觉一切恍然如梦。
将近七年的光阴,兜兜转转,到最后她还是要回到这个她最不想回到的地方。
难道,这就是命运?!
☆、以一换二!(2)
以一换二!(2)
看九儿平安回来,安福一脸欣喜地迎上来,扶着他上下打量,注意到冷宁手中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天赐,他也是心疼地皱眉,只是碍于墨川等人都在,也不便询问,便扶了九儿默默地侍立一旁。
虽然之前天赐曾经用刀胁持九儿,可是这个冰雪聪明又可爱顽皮的小家伙却早已经赢得了暮雪宫里这些个太监宫女们的喜爱。
“再过几日便是朕是寿辰,这个时候能找到雪妃和朕的天赐,一定是老天对朕的恩赐!”墨川笑着走到冷宁身侧,注视着天赐的目光真如慈父一般,“李文,马上命人去把雪妃的安宁宫仔细打扫干净,另外再传太医来,为天赐仔细诊治!”
“是!”李文并未随行,也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本着对皇上的忠诚答应着,转身走到冷宁身侧,恭敬道,“雪妃娘娘,不如让老奴来抱五皇子吧!”
五皇子?!
冷宁在心中对天赐这个新身份又是好一阵鄙夷,脸上却是淡淡地,“不用了,天赐他喜欢我抱!”
李文吃个软钉子,自然也不敢有什么表示,只是讥讥一笑,“那就请雪妃娘娘随老奴过去安宁宫吧!”
轻轻点头,冷宁看也没看任何人,大步随李文走出院门,一路来到宫门外,自然早有太监准备好车马,她便抱着天赐飞身跳上车辕,坐到车内。
墨川淡淡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转过脸来对段临风和诸葛渺温和一笑,“太子殿下当真是朕的福星,今日一入皇宫,就给朕带来福祗,今晚上朕会在安宁宫摆宴为雪妃压惊,太子殿下也请过来坐坐吧!”
段临风忙着向他拱手,微笑道,“临风有幸见证皇上寻到爱妃和皇子,是临风的荣幸,今晚定会到场,皇上想来还有事情安排,临风便先退告!”
墨川点点头,挥手招来一个太监,吩咐他将段临风带到一处偏殿休息。
见他目光看向自己,九儿孩子气地嘟嘟嘴,“小安子,我这身上又臭又脏,想要洗澡!”
“好!”安福忙着答应,“爷随我回院子里,我马上给爷准备沐浴!”
☆、以一换二!(3)
以一换二!(3)
理也不理墨川,九儿任由安福搀扶着亦走出院门,墨川也不理会,走进屋内转了一圈,目光在那幅墙上的画上停留片刻,他突然冷笑一声,亲自走过去,将那幅画收到手中小心卷好。
“将此处打扫干净,所有东西全部照原样摆好,密室填满大石注浆封闭,除了九王爷之外,任何人没有朕的命令都不许进入这处旧宅!”
寒声下令,他随手将那幅画收到袖中,背负双手,虎步龙行地走出院门,却并没有离开暮雪宫,而是一路折回走进九儿住的地方,太监们看到他来,忙着行礼。
墨川随意挥手示意他们起身,“王爷在何处?!”
小太监慢慢站起身子,头却抬也不敢抬,“回皇上,王爷在浴室里洗澡呢!”
“你们在此等候,朕去看看他!”墨川竖起手掌,示意众服侍不要服行,迈步行向浴室的方向。
一路穿过廊道,来到暮雪宫的浴室外,他不等太监开口,便开口将众人支开,这才大步走到浴室。
浴室内,水雾氤氲,安福正挽着袖子蹲下池边,帮九儿洗着长发,九儿微闭着眼睛,惬意地靠在池壁上,一脸享受地表情。
听到墨川走进来,他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一般,依旧闭着眼睛,轻哼着童谣。
“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
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
芦苇高,芦苇长,
芦苇荡里捉迷藏。
多少高堂名利客,
都是当年放牛郎。
……”
安福听到脚步声,忙着转过脸来,看清是墨川便要行礼,墨川及时竖起手掌,蹲下身去,从他手中接过擦身用的布巾,又向安福轻挥手示意他出去。
安福看看浴池中的九儿,自然是不敢出声提醒,当下向他点点头,弯着腰小心退出浴室,墨川便捏了那布巾,撸起袖子,沾了水,帮九儿继续擦着胳膊,也随着他哼唱起来。
“芦苇高,芦苇长,
芦苇笛声多悠扬。
牧童相和在远方,
令人牵挂爹和娘。”
听到他的声音,九儿缓缓睁开眼睛,转脸向他无邪一笑,“我说小安子怎么也会唱歌,原来是皇兄,之前从未听你唱过,我还以为你不会唱呢!””
☆、以一换二!(4)
以一换二!(4)
“这是母后教与咱们的童谣,朕又怎么会不会唱呢?!”墨川收住帮他擦拭的手掌,脸上也露出缅怀之色,“其实,朕不仅记得这童谣,也记得好多事情,比如你小的时候比我得宠,娘总爱抱着你睡,说是怕你孤单,又比如父王给我们画这幅画的情景!”
说着,他便随手松开手中的布巾,用湿漉漉的手掌从袖袋中抽出从怡皇后的旧居里拿来的那幅画,送到九儿面前。
他微松手,原本卷着的画立刻松散开来,一端浸入水中,九儿眼看着木轴入水,手在水下握紧却到底还是没有出手去接。
直到水将画儿浸湿,画上的颜色被水晕染,他才仓促地直起身,将落水的木轴从水中捞起,口中责备道,“你为什么要把画弄湿,这可是宫里唯一幅娘的画像!”
“哼!”墨川面色一冷,“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在它入水之前接住,所以把画弄坏的人并不是我!”
九儿脸上波澜不惊,只是唇角扬起一抹苦涩地笑,“说得也是,如果我早些出手,或者结局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指的,当然不是这幅画!
“怎么?!”墨川冷冷一笑,“不想再继续装傻子了?!”
“在皇兄面前,已经没有必要了,不是吗?!”九儿针锋以对。
“哈……”缓缓起身,墨川仰首狂笑,“说实话,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情,我还真得想不到,你这十几年来竟然一直在装疯卖傻,说起来,我真要感谢天赐呣子!”
“如果你真的心存感激,也不会对他下蛊!”九儿的目光注视着画上因为浸了水慢慢变成一片混沌的那两位并肩则站的精致少年,眼底闪过的是浓浓的无奈。
探手过去,他捏住画的一边,随手一扯,便将那画得下半部分撕掉,只余下上面他们的母亲,怡皇后的那一部分,松开手指,任那半截看不清内容的画落下池水中,他懒洋洋地从浴池中走出来,将那半幅画挂以架上的干燥处,随手扯一件宽大浴袍遮住自己的身体,正色转向墨川。
☆、以一换二!(5)
以一换二!(5)
他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身上,脸上还沾着水珠,原本就精致无双的面容越发显得出尘,风华绝代如九天嫡仙,只是那张脸上早已经没有之前的天真无邪,取而代之的是让墨川也看不透的深邃。
“我想,你来这里肯定不会只是想要送画给我,现在没有外人,不如有话直说!”
墨川莫测一笑,“既然是兄弟,朕以为朕也无需和你这个弟弟客气,眼下的形式想来你也清楚地很,而朕想要的东西,你一定也十分明白,只不过,朕身在明处,有许多事情不方便做,如果有你这个会使用‘两仪点|茓手’的弟弟帮忙,朕一定会事半功倍!”
“好,我可以答应你!”九儿想都未想便答应下来,“我会帮你摆平沈苍南的事情,也会帮你除掉那些威胁天星国江山的人,不过我也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既然你这么多年都没有被蛊虫反噬,朕以为,你也没有必要再要什么解蛊之药了吧!”墨川脸上笑得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是透着无限的冷意。
“我不会要解药,也不会离开皇宫,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帮你!”九儿的目光掠过画上那笑着去折合欢花的母亲的身影,“我只要你等此事完结之后,就帮他解去身上之蛊,给冷宁和天赐自由,以我一人换她们二个,你应该明白,这交易是你赚了!”
“宁儿天香国色,天赐可爱精灵,难道你就不想把她们留在你的身边吗?!”墨川嘴中反问,一对目光却是紧紧盯着九儿,丝毫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波动。
“哼!”九儿淡淡冷哼,“天赐不过是我当年帮皇兄解决难题时不小心留下的种,难道皇兄想要外人知道,九弟我曾经给你戴过绿帽子么?!”
墨川目光里闪过怒意,终于还是重新笑起来,“说起来,朕还真有些舍不得这对呣子,不过既然你如此要求,皇兄怎么也不能拒绝,好,咱们就此约定,待朕寿辰一过,沈苍南之事解决,朕便会放他们离开!”
九儿也随他一笑,“希望皇兄说话算话,你也应该知道,我虽然喜欢戏耍别人,最恨的却是别人耍我!”
☆、以一换二!(6)
以一换二!(6)
“我们本是兄弟,朕又怎么会耍九弟呢?!”墨川笑起无比温和,如果外人突然进来,只怕真要相信,他对这个九弟是如此地喜爱真心。
“那是最好!”九儿嘴上如此说着,却是心知肚明,眼前的一切不过只是他的伪装而已,墨川是绝不可能真的兑现他的诺言。
“既然如此,朕就不打扰九弟沐浴了!”墨川转身要走,九儿却突然出言唤住他,“皇兄留步!”
“九弟还有什么事?!”墨川转过脸来,玩味地看向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是突然改变主意,想要让朕成全你和雪妃吗?!”
“我只是不懂,皇兄究竟是如何识破我的?!”九儿一边用布巾擦着头发上的水渍,一边懒洋洋地问道。
“要说起来,你借看兔子为由离开,悄悄赶到别院里想要带走他们呣子,确实是天衣无缝,只可惜皇兄你到底还是低估了皇兄的心智!”墨川眼中闪过得意之色,“你的突然离开又失踪,早已经让朕生疑,朕故意向天赐下蛊,一是想要留住他们呣子,二来也是想要试一试你究竟是真傻难傻,只凭雪妃的见识,肯定不会想到天赐是被朕下了蛊,也不会听话地乖乖留下,不是吗?!”
“皇兄,果然计高一筹!”九儿无奈一笑。
“哈……”从小到大,一直被母亲宠爱的九儿竟然也要逊他一筹,墨川脸上越发得意,“自家兄弟何必客气,你在朕眼皮下瞒了十几年,论起这心智来,我们自是旗鼓相当!”
言罢,墨川一路笑着走出了浴室大门。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远,九儿脸上的笑意迅速收起。
他自然明白,墨川是如何识破他,故意有此一问,却只是想要探试墨川是否已经识破百草先生是他的人。
眼下看来,这一步显然墨川还没有想到,九儿多少松了口气。
转脸看向架上母亲的画像,九儿满脸黯然,“娘,如果你看到现在皇兄的样子,可还会让九儿发誓,要帮他照看这片大好河山?!”
画像中,怡皇后只是笑颜如花。
☆、以一换二!(7)
以一换二!(7)
安宁宫。
经过宫女们紧张地打扫,这座闲置许久的宫殿很快便现出它原有的富丽。
只不过,空气中飘浮着的淡淡的陈旧气息,却依旧在无声无息地述说着,这里的一切不过只是过眼繁华。
九儿早已经被安置在床上,身上铺得盖得俱是崭新的被褥,床前一排站着四五个太医,挨个为他把脉诊治。
墨川说九儿是皇子,他自然便是皇子,就算是这些太医知道一些七年前的传闻,也断不敢对小天赐有任何一点不恭,这诊治自然也是尽心尽力。
只是可惜,以这些庸医的手段,又怎么会识出天赐是中了蛊?!
冷宁静静坐在床头,为天赐梳理着散开的长发,对这些太医们的诊断只是充耳不闻,她自然清楚,就算他们天遍这天下的奇株异草,只怕也治不好天赐的病。
百草先生欠九儿一份人情,以他的医术,如果能够帮九儿解蛊,自然是早就解了,也不必费心劳神地在这宫里种上各种毒草,以供九儿食用来压制这蛊虫的发作。
就连百草先生都办不到的事情,这些个普通医生又能如何?!
几个太医先后把脉之后,立刻悄悄退到外屋,其中一个就焦急地看向房门,见一个小医童急急赶来,忙着将他拉到一边,“百草先生呢?!”
那小医童一脸无奈,“百草先生在屋里睡觉,我叫了几遍,他都不见动静,我担心他屋子里那些毒虫,没敢进去打扰!”
几个太医听了俱是面色黯然,本想着要百草先生过来帮忙诊治,这位老头儿却在睡觉,这可怎么办?!
许久,一个太医终于清咳一声,“依我看,小皇子八成是吃坏了肚子,众位以为如何?!”
几个太医交换一个眼色,然后便一个接一个附和地点头。
他们心里也明白,真正的原因不是这个,可是他们能怎么办,难道要他们说他们治不了小皇子的病,那不是找死吗?!
相对于天赐的命,他们自然更爱惜自己的。
看几人都点头,那提议的太医便转身走到屋内,恭敬地站到冷宁面前,“娘娘,小皇子脉象倒还平稳,我们探讨之后,一致认为,小皇子可能是吃什么东西吃坏了东西!”
☆、以一换二!(7)
以一换二!(7)
安宁宫。
经过宫女们紧张地打扫,这座闲置许久的宫殿很快便现出它原有的富丽。
只不过,空气中飘浮着的淡淡的陈旧气息,却依旧在无声无息地述说着,这里的一切不过只是过眼繁华。
九儿早已经被安置在床上,身上铺得盖得俱是崭新的被褥,床前一排站着四五个太医,挨个为他把脉诊治。
墨川说九儿是皇子,他自然便是皇子,就算是这些太医知道一些七年前的传闻,也断不敢对小天赐有任何一点不恭,这诊治自然也是尽心尽力。
只是可惜,以这些庸医的手段,又怎么会识出天赐是中了蛊?!
冷宁静静坐在床头,为天赐梳理着散开的长发,对这些太医们的诊断只是充耳不闻,她自然清楚,就算他们天遍这天下的奇株异草,只怕也治不好天赐的病。
百草先生欠九儿一份人情,以他的医术,如果能够帮九儿解蛊,自然是早就解了,也不必费心劳神地在这宫里种上各种毒草,以供九儿食用来压制这蛊虫的发作。
就连百草先生都办不到的事情,这些个普通医生又能如何?!
几个太医先后把脉之后,立刻悄悄退到外屋,其中一个就焦急地看向房门,见一个小医童急急赶来,忙着将他拉到一边,“百草先生呢?!”
那小医童一脸无奈,“百草先生在屋里睡觉,我叫了几遍,他都不见动静,我担心他屋子里那些毒虫,没敢进去打扰!”
几个太医听了俱是面色黯然,本想着要百草先生过来帮忙诊治,这位老头儿却在睡觉,这可怎么办?!
许久,一个太医终于清咳一声,“依我看,小皇子八成是吃坏了肚子,众位以为如何?!”
几个太医交换一个眼色,然后便一个接一个附和地点头。
他们心里也明白,真正的原因不是这个,可是他们能怎么办,难道要他们说他们治不了小皇子的病,那不是找死吗?!
相对于天赐的命,他们自然更爱惜自己的。
看几人都点头,那提议的太医便转身走到屋内,恭敬地站到冷宁面前,“娘娘,小皇子脉象倒还平稳,我们探讨之后,一致认为,小皇子可能是吃什么东西吃坏了东西!”
☆、以一换二!(8)
以一换二!(8)
几个太医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每个人都捏着一把汗。
“既然如此,就请几位帮着开个方子吧!”冷宁早看透众人心思,也不想难为这些太医,只是装着混沌不知,淡淡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众太医顿时如释重负,当下谢了恩,出去开方抓药。
众人刚走,床上的天赐突然睫毛抖了抖,睁开了眼睛,眼珠四下转了一圈,在冷宁脸上定格,“娘,这是哪儿?!”
看她醒过来,冷宁脸上顿露喜色,忙着将他拉起来抱到怀里,“赐儿,告诉娘,肚子可还疼吗?!”
天赐摇摇头,“一点也不疼了,娘,咱们这是在哪儿,九儿呢,怎么不见他人影?”
“咱们在安宁宫!”冷宁探手将他抱在怀里,装着亲吻他的颊,唇却悄悄在他耳边道,“你只管继续把九儿当傻子看,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他是装的!”
天赐突然好了,她自然知道这只是下蛊之人暂时收住蛊虫的攻击,这里是墨川为她们安排,她自然要提防隔墙有耳。
天赐乖巧地点点头,左右环视一圈,好奇问道,“皇上为什么要我们住在这里?!”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娘的住处!”事已至此,冷宁也不想再向他隐瞒旧事,“娘并不是普通女人,而是这宫里的贵妃!”
“娘是贵妃?!”天赐微怔,旋即无邪地扬起唇角,“我早就知道,像娘这样美若天仙的女子,只有皇上才配娶你呢!”
皇上?!
想到墨川的嘴脸,冷宁又是一阵暗暗作呕,却没有多说什么。
“娘是贵妃,那我不就是皇子了?!”天赐窝到她怀里,好奇地追问,“那是不是说,以后我还有可能做皇帝?!”
冷宁垂脸迎上他的目光,“你喜欢做皇帝吗?!”
天赐郑重地想了一会儿,轻轻地摇了摇头,“做皇帝还要管理国事,天天要呆在皇宫里,好闷好无聊,如果让我选,我宁可像九儿一样做王爷,那样多逍遥自在!”
听他如此一说,冷宁顿时满心欢喜地将他抱在怀里,“赐儿放心吧,总有一天娘会带你离开皇宫,满世界自在逍遥!”
☆、以一换二!(9)
以一换二!(9)
果然是她教出来的儿子,没有让她失望!
抱着这个小小的温暖身子,冷宁仿佛抱着此生唯一的希望。
“恩!”天赐也回抱住她的颈,悄悄在她耳边说,“我知道九儿喜欢娘,也喜欢自由,到时候,咱们带上九儿一起,我讨厌那个臭皇帝,就算他是我爹我也不要他!”
冷宁后背一僵,想要告诉天赐墨川并不是他的爹,话到嘴边终又做罢,到现在,她也没有完全确定这一点,反正天赐也不喜欢他,天赐与她一样,一旦不喜欢的东西基本上很难改变,既然墨川已经成为被他列入讨厌之列,只怕这个事实便会一直继续下去,她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娘娘!”脚步微响,一位清秀宫女领了两个小太监走进来,“刚才皇上派人送来了这两套衣裙,说是让您和五皇子晚宴之时换上!”
这宫女话音刚落,另外又有一个宫女走进来,向她福身行礼,“奴婢已经准备好了水,请娘娘和五皇子沐浴更衣!”
冷宁移目看向那两个太监手中,只见二个人各捧了一沓衣物,其中一个捧的是她的衣裙,颜色倒是素静,除了少数金银点缀,大部分都是一片如雪的纯白,另外一个则捧着厚厚一沓衣服,各色兼而有之,只看一眼便知华丽精致,看那大小,必然全是为天赐准备。
这皇宫果然是非比寻常,只这会儿功夫,竟然就把天赐的衣服都准备好了?!
冷宁在心中淡哼一声,对这种繁丽美服,她一向没有太多兴趣,只是懒洋洋看了一眼,轻轻答应一声,松开天赐,站起身子,“赐儿乖,去跟姐姐沐浴更衣!”
天赐乖巧地答应着,任由那小宫女帮他套上鞋子,牵出门去,冷宁就随着另外一个,行进安宁宫的浴室。
隔着淡淡水气,只见偌大的一只白玉池子,四周墙上镶着数面精致镜子,那镜子不知是何材质,比起普通的铜镜要清晰许多,只看那质地便知价格不菲。
整个浴池内俱是如雪玉石,华丽长纱,飘飘袅袅,纱柱上更是夸张地装饰着水晶雕刻而成的防水灯,极尽奢华。
☆、以一换二!(10)
以一换二!(10)
浴池内早有宫女守候,看冷宁进来,立刻走上前来,恭敬地替她除去身上衣饰,将长发打散。
冷宁虽然不适应这样的礼遇,却也没有反对,反正入乡随俗,她既然已经留在这宫里,就暂时做一回雪妃娘娘吧!
至少,不要让墨川看出她的破绽,以免再生事端。
除去脏兮兮的太监服,紧缚在胸前的裹胸布也被宫女们收了去,她的冰晶雪肌立现无疑,其中一个稍显年纪大些的宫女小心帮她将披散下来的黑发理到身后,目光在她右臂上那处状似雪花的淡粉色胎印上略作停留,立刻向左右的宫女们下令。
“仔细服侍娘娘沐浴,若是耽误了时辰,有你们好看!”
众宫女忙上前来将冷宁扶到池边,有的洗发,有的擦身,有的取出装在精致盒子里的精油等物……那年纪稍大的宫女则退出浴室。
冷宁懒洋洋坐在浴池内的石台上,背靠着池壁,尽众人服侍,眼角余光早将那宫女的离去收在眼里,眸底便闪过一抹冷笑。
果然,墨川对她也有怀疑!
花汁香液沐雪肤,水池内鲜花花瓣遍目,再加上宫中秘制的香液,整个浴室都氤氲着甜香,池水温热,身边自有宫蛾仔细服侍,冷宁也就毫不客气地享受起了身为娘娘的一应特权。
约一个时辰之后,这澡才终于算是洗完,宫女装她小心地扶出浴池,用干巾擦掉身上水渍,仔仔细细将墨川送来的罗裙一一套到她的身上。
自然,再不会给她用裹胸。
精绣抹胸,将她生完孩子之后本就形状美好的胸前峰峦尽情突显,绣着大朵银牡丹的半透纱衣遮住婀娜身姿,半掩半露却更添诱惑。
“娘娘国色天香,让奴婢们真是自形惭秽!”小宫女帮她系着纱衣的带子,嘴里还在感叹不已,这其中自然有恭维的成分,语气中的羡慕却是真真切切不是伪装。
冷宁淡淡一笑,目光随意弊一眼银镜,只见镜中人肌肤如雪,容貌如画,过腰长发如瀑轻垂,身形窈窕却又该肥该肥,应瘦则瘦,再配上这样一套纱衣,当真是不笑不嗔,已经风情万种。
☆、以一换二!(11)
以一换二!(11)
看着镜中自己,冷宁只觉有些陌生。
自从来到这里,她几乎不是扮男装便是易容,几时曾这样真正的着过女装,这镜中的脸她一时倒与自己有些联系不上。
“再美也不过只是一副皮囊!”收回目光,她淡淡自嘲。
小宫女却只当她是自谦,笑道,“娘娘说的哪里话,天星国第一美人的名头可不是轻易拿的,论起娘娘的诗词,谁人不竖拇指!”
冷宁听了,也是心中微惊,倒不曾想,这个身体不光是长得美,倒还极有才情,然后又有些感叹,幸好这雪妃娘娘只善诗词,要是通琴习舞,只怕她倒要见形。
这功夫,另个几个小宫女已经仔细地将她的长发拭干,几个人又将她扶上椅上坐了,擦净双足,套上薄柔的布袜和绣着银线的小矮靴。
终于收拾停当,这才簇拥着她行出浴室,重新回到之前的寝室中。
天赐早已经洗好换了一套火红的袍子,黑发束在头顶,金冠束之,耳边留两绺系成小辫,编缀着火红的蛛子,额上一道金色抹额,正中也是一颗火红宝石,更映得一张小脸如粉雕玉琢,讨人喜爱。
看到冷宁,天赐笑着从椅子上跳下来,“娘好美,天赐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就你嘴甜!”冷宁轻嗔他一句,目光却是关切地看向他的肚子,“肚子可又疼了?!”
“没有,好着呢!”天赐笑着扶住她的胳膊,“太医们送来药了,不过我不想喝!”
冷宁也知道那药没用,当下一笑,“即是不疼,就不用喝了!”
“娘亲万岁!”天赐立刻如得了大赦一般,欢呼出声。
冷宁却正色扶了他的肩膀,“这话万不可再说,否则娘要掌你的嘴!”
天赐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当下吐吐舌头,“娘亲放心,我再也不说就是!”
“娘娘,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去里面梳头吧!”旁边一个小宫女轻声提醒道。
冷宁看一眼外面天色,点头随她行进里面,坐到梳妆台前的小圆凳上,几个宫女就迅速围拢过来帮她,其中一人便询问她梳个什么样式。
☆、以一换二!(12)
以一换二!(12)
冷宁哪里懂得这些,当下便道,“不要复杂,简简单单地不累就好,首饰也是最好不用!”
小宫女稍显意外,也不敢反驳,当下便取了梳子,将她长发理顺,简单在头顶一侧盘一个乌云髻,也不敢多用首饰,随便在首饰盒里捡了一只小巧简洁的珠头簪子别住,“娘娘看看,可还满意?!”
冷宁哪是在意仪容之人,立刻点头答应,如果可能,她宁愿只将长发在脑后随便一束,这乌云髻比起她见过的宫中女子发髻不知道简单多少,她已经十分满意。
“娘亲,好香啊!”天赐一直站在旁边好奇看着,看她终于完事,立刻钻到她的怀里左嗅右嗅。
冷宁将他拥在怀里,立刻抬手将几个宫女支出门去,仔细倾听,确定没有人在附近偷听,这才拥住天赐,仔细提醒。
“晚饭时,记得小心谨慎,不许喝酒,不许多话,尤其要小心墨川,千万不要露了马脚!”
“娘放心吧!”天赐站直身子,小男子汉一样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天赐保证管好自己的嘴!”
冷宁笑着点头,又向他叮嘱了一些事情,就听得外面小宫女急跑进来,恭敬地通报,“娘娘,皇上已经到了宫门外,马上便入前院饭厅,请娘娘移驾!”
该来的终是来了吗?!
冷宁轻点头,拉住天赐的小手,“走,咱们去迎接皇上!”
门外,暮色已至。
西边天际,晚霞火红,将皇宫内的层层金瓦都映成一片如血一般的颜色。
冷宁在台阶上远远眺着这片华丽屋宇,心中却是暗叹一声。
宫门一入深似海,这偌大的一片繁华,却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血和泪,无论如何,她都绝不会让她的天赐成为这皇权之地的牺牲品。
握紧手中那只温热的小小手掌,她大步行下台阶。
晚风吹起她飘逸的纱衣和裙袂,张扬如翼,冷眼看去,却仿佛是一只天鹅,准备展翅飞翔,柔美中透着奔放。
冷宁牵着天赐一路来到前厅阶下,恰好墨川也带了李文等人从殿外走进来,远远地看到那个美丽身影,便是阅女无数如墨川,也不自觉地呆了一呆。
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仍是无法不被她的美貌折服!
☆、以一换二!(13)
以一换二!(13)
“娘娘,皇上来了!”
身侧,小宫女轻声提醒。
不用她提醒,冷宁自然也看到了,她只不过是装着没看到而已,转身牵着天赐迎上前来,她学着平日里见过的样子,向他微微福身,“臣妾见过皇上!”
“不必拘礼!”墨川笑着走上前来,将她扶起,手掌顺势握住她的,目光放肆地将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七年不见,宁儿却是越发美丽地让朕心动了!”
“皇上过奖!”冷宁淡淡地低语一句,顺势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
他的手掌温热中带着汗意,让她很是厌烦。
墨川倒也不在意,目光却笑着转向站在她身边的天赐,“天赐,见了父王怎么不出声?!”
天赐知道他是想要叫他爹,却偏偏故意不叫,只是垂着脸,冷冷道,“天赐见过皇上!”
“哈……”墨川大笑,弯下身来慈爱地拍拍他的肩膀,“朕知道,你是还恨朕之前不该伤你,没错,是朕的错,朕向你陪礼道歉总行了吧?!”
“哼!”天赐虽然不知道是他下蛊,却自始至终都不喜欢他,当下只是一撇嘴,藏到冷宁身后。
“天赐他就是小孩子脾气,皇上不要与他一般计较!”冷宁握住天赐的手掌稍稍收紧,脸上微露嗔色,“天赐,快向皇上道歉!”
“算了,不用了,院子里热,咱们进屋去吧!”墨川随意挥手,带头走上台阶。
冷宁也便牵了天赐的手掌,随在他身后走上前来,这边墨川刚刚入座,外面已经响起九儿的声音,“这天真要热死了,安福你非拉着我到这里来干什么,还不快要人去给我冰些梅子酒来!”
“爷,你先进屋,奴才马上就让人给你弄酒去!”安福一路劝着将他送进屋来,见了皇上冷宁忙着行礼。
九儿大刺刺坐到墨川身侧,看到一身女装的冷宁,眼底也是掩不住闪过光华,戏语道,“雪妃姐姐,好像比七年前还漂亮了呢!”
“那是当然!”不等冷宁开口,天赐已经接过话茬。
“还说呢!”九儿随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你这个混小子,之前拿刀指着我,我还没有和你算帐!”
☆、留下过夜?!(1)
留下过夜?!(1)
“我那不是和你闹着玩吗?!”天赐嘻嘻一笑,可爱小脸上一脸地天真无邪,“当时我怕你们要杀我娘,要是我知道我娘原来是贵妃,我才不会那么干呢!”
“哼!”九儿淡淡冷哼一声,扬起下巴指向自己受伤的脖颈,“你看看,把我的脖子都割伤了,你说怎么赔我?!”
天赐仔细凑过去看看他颈下的伤口,“很疼吧,我帮你吹吹?!”
“不用了!”九儿垂下脸,唇边扬起得意地笑意,“一会儿吃完饭,你陪我下棋就行了,这些个奴才个个都不是我的对手,总是输,玩起来没意思!”
一听说和他下棋,天赐立刻苦了小脸。
安福在后面听了,只是无奈地笑。
笑话,他是谁,九王爷啊,这些个太监宫女哪有天赐那样的胆子,回回让他输得找不着北?!
“娘娘,请这边坐!”
这功夫,墨川的随行太监李文便拉开墨川左侧的空椅子,请冷宁入坐。
冷宁不想挨着墨川,却也不便拒绝,盈盈行过去坐到椅子上。
九儿和天赐两个人聊得兴起,宫女们亦已经把一盘盘的菜端上桌子,外面便有太监进来通报,说是大理太子求见。
“宣!”墨川抬手下令,小太监立刻折身急奔而去,不一会,便将段临风和诸葛渺带进来。
“临风见过皇上!”段临风和诸葛渺向墨川恭敬行礼,冷宁也就离椅起身,向段临风微微福了福身子,毕竟对方是大理太子,以她贵妃的身份自然是要还礼的。
段临风一直压着目光不敢斜视,向她还礼的时候这才终于敢正眼看向她,一眼之中,顿时失神。
说起来,他还只是那晚在月下见过宁儿一眼,当时便惊为天人,之后哪里见过她着女装的样子,今天这还是第一次正式看她如此装扮,其惊艳自然是不必多说。
“殿下请入坐吧!”墨川笑着抬手,并没有对段临风的惊艳太过在意,就连他都要惊艳的女人,段临风如果没有办法反应那才叫奇怪。
九儿与天赐说得兴起,眼角余光却将段临风的表情收在眼底,黑眸中微微闪过异色。
☆、留下过夜?!(2)
留下过夜?!(2)
天赐自然也认出了段临风,好在冷宁提醒在先,他虽然心中好奇得要死,却只管装着与段临风初次见面,只向他扫了一眼就很快就收回目光。
桌边本只有六把椅子,男女授受不亲,段临风身为属国太子,自然不能坐在冷宁身侧,犹豫一下,便坐到天赐身边,诸葛渺自然是没有坐位的,只是侍立在段临风身后。
酒菜上罢,自有服侍的太监将每个人的杯子都倒满。
因九儿之前特别交待,为他和天赐准备的是冰梅子酒,酸甜可口,并无多少酒意,倒有点像是冰果汁。
“来!”墨川亲自举起杯子,“大家齐饮一杯……”
话尚未说完,已经有小太监再次进来通报,“启禀皇上,沈将军求见!”
“苍南也来了!”墨川淡淡一笑,语气似乎是欣喜,眼底却有冷色,“正好这酒席还没开始,快宣他进来!”
感觉着墨川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向她移过来,冷宁只是眼观鼻,鼻观心,淡淡将手中捧着的杯子重新放回桌上。
无论是沈苍南也好,墨川也罢,她半个也不在乎,更不会在乎这什么天下江山,她在乎的不过就是她的天赐!
片刻,沈苍南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恭敬向墨川行礼,他的目光毫不忌讳地看向墨川身侧的冷宁,语气中满是欣喜,“雪妃娘娘安好,苍南心中欣喜之至!”
朝中谁人不知沈苍南与冷宁原是旧识,情若兄妹,他若是刻意伪装,反倒显得虚假。
“有劳沈将军挂心!”冷宁淡淡起身向他回上一礼,表情却甚是冷淡,当年雪家出事,沈苍南表面上并没有替雪家出头,她的冷淡自然也是应该的。
沈苍南吃了个冷钉子,无奈地垂下脸去,痛心地摇了摇头。
墨川亲自起身,将冷宁拉回椅子上坐来,手掌自然地拥了她的纤腰,柔声安慰,“宁儿想来还在记忆着当年之事,其实当年沈将军也曾多次向朕求情,实在是朕当时晕了头脑,才会听信他人之言,你若恨便恨朕好了!”
冷宁垂脸做出一脸悲色,只是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留下过夜?!(3)
留下过夜?!(3)
不管怎么说,雪家的几百口,包括这雪宁的父母双亲兄长全部都是死在墨川手上,这样的仇只要稍有血性的女子都会记恨,冷宁虽不是真的雪宁,却恨着墨川的残忍,对一个小孩子也要下手,脸色怎么也好不起来。
餐桌上的气氛,不知不觉有些压抑起来。
“皇上也是为了江山社稷考虑!”还是沈苍南善言,举起面前酒杯道,“都是说冤家易解不易结,上天保佑雪妃娘娘和五皇子安然回宫,皇上与雪妃前缘未断,这就是天意,臣斗胆敬皇上和雪妃娘娘一杯!”
“好!”墨川得了这个台阶,自然是顺势下来,坐直身子,左手捧杯,右手便将冷宁的杯子送到她手中,“大家一起干一杯!”
他故意对她柔存,那送过杯子的手指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冷宁在心中暗暗咬牙,手掌却是乖乖伸过去,接过了墨川的杯子。
六只杯子轻轻碰到一处,冷宁一口灌尽杯中酒,大家各饮各的酒,心中却自有不同的心思。
段临风和沈苍南,一个是属国太子,一个是下属臣子,总要向皇上敬上一杯,再加上这二人都想着帮冷宁避开墨川,这酒便敬得越发勤快。
冷宁无心吃菜,喝过酒后几乎都没动筷子,墨川等三人忙着敬酒喝酒,真正吃喝的不过就是九儿和天赐,两个人一手一只抓着烤得焦黄的鹿腿,手上嘴边俱有油渍,连啃咬的姿态都有几分神似。
墨川又喝罢一杯酒,探手夹一筷鹿肉送到冷宁盘中,“朕记得你最爱吃这些个野味,怎么今儿都不动筷子!”
冷宁早已经厌倦了眼前的一切,扫一眼那盘中油腻非常的鹿肉,只觉倒胃口,哪里吃得下,当下起身道,“臣妾有些不适,就暂且失陪了!”
说罢,看也不看众人,便要离开。
“慢着!”墨川顿时脸色一沉,“爱妃便是要走,也要喝了朕这杯陪罪之酒!”
他语气好似是在商量,却和命令没有什么区别。
以冷宁的性子,又岂是喜欢受制于他人的人,当时挑起长眉便要发作。
☆、留下过夜?!(4)
留下过夜?!(4)
“为了天赐,暂且忍耐!”
耳边,低若蚊蝇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很低,却是字字清晰入耳。
那声音,分明是九儿!
挑目看向墨川手中酒杯,冷宁的眼角余光早把九儿的身影收在眼底,见他侧身和天赐对啃着鹿肉,似乎全没有看向她。
强压下心中怒意,她转脸看向墨川,“臣妾喝了这杯酒,就能走了吗?!”
墨川轻轻点头,脸上的颜色也柔和了许多,语气更是化成无限的温柔宠溺,“喝了这杯酒,就算是爱妃原谅朕当初所为,朕只是不想你留在宫中,还在记恨当年之事!”
一杯酒,换雪家几百口?
一杯酒,换天赐身中蛊!
他的帐,算得好便宜啊?!
冷宁只恨不能一击将他喉管击碎,唇边却扬起凄苦笑意,“好,我喝!”
仰着将杯中酒尽数饮尽,冷宁随手将酒杯放到桌上,转身大步而去。
厅外,星月无辉,只有灯笼的光在夜色中无声倾泻。
桌上数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向她转过脸,就连啃着鹿腿的九儿也是微微抬起头,悄悄从散落的发丝间向她看去,看着那在夜风中飘起来的纱衣长摆,他的眸子里又是一阵黯然。
“呃!”天赐响响地打个饱嗝,“我吃饱了,九儿咱们下棋去?!”
“好,我也吃饱了!”九儿抓着啃到一半的鹿腿起身,“安福,帮我拿着梅子酒,还有啊,再去御膳房里弄一盘烤鹿腿了,我还没吃够!”
安福立刻吩咐一个小太监去准备,随着九儿和天赐离席行向后院。
桌上一下子人数去了一半,越发显得冷清。
墨川拈起冷宁用过的那只杯子,太监李文立即帮他把杯子倒酒,他缓缓转着杯子,直看到杯子上那隐约的唇印,才将嘴凑过来,贴着那唇印将杯中酒饮尽。
七年前的雪宁,可不敢这样对他,离宫七年,她的脾气倒是越发合他的心思了!
想起刚才冷宁饮酒时的豪放模样,墨川的心中不自觉地一阵悸动。
“李文,去皇后那边知会一声,就说朕今晚上留宿安宁宫!”
☆、留下过夜?!(5)
留下过夜?!(5)
墨川一句话,沈苍南和段临风捧杯的手俱是微微抖了两抖。
沈苍南垂在桌下的左手用力握紧,指甲几乎都要刺入掌心,脸上却仍是透着恭敬笑意,“皇上,苍南再敬你一杯!”
“好!”想着今晚便可一亲芳泽,墨川也不禁有几分张狂。
段临风不解沈苍南的心思,想着今晚冷宁便要承欢龙床,心中也是苦闷非常,只将杯中酒一杯一杯灌向腹中。
借酒消愁愁更愁,几杯下肚,他已经微有酒色。
诸葛渺早料到此招,忙着扶住他身子,借口太子醉了告退。
墨川自然不会想到段临风与他的雪妃娘娘会有那样一段小Сhā曲,只当他不胜酒力,也就挥手让他们退下去。
这边沈苍南亲自起身想要为他倒酒,墨川却轻轻一笑,用手掌盖住杯口。
“不能再喝了,朕今晚还要好好哄哄宁儿,若是醉了,岂不可惜!”他语气暧昧,特别加重“好好哄哄”那几个字的语气。
沈苍南心中妒意越浓,却只是强压着不管露出声色,只担心墨川将他看穿。
墨川心中狂笑,只觉着这样捉弄他甚是好玩,当下长身而起,“李文,派人送沈将军出宫,朕去看看朕的爱妃!”
“微臣恭送皇上!”弯身行礼,沈苍南垂脸看着墨川的靴子一步一步移出他的视线,袖中左掌早已经被指尖掐得溢出血来,却浑然不觉疼痛,只是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手刃昏君,将墨川加于宁儿身上所有的侮辱加倍奉还。
被小太监搀扶着行出厅门,沈苍南迎着夜风仰起脸,突然满心懊悔。
或者,如果,当初他没有将宁儿和天赐带出李家村,没有贪婪地想要将他们呣子留在身边,事情也不会是这样吧?!
当然,这懊悔只是片刻,便被怒意冲淡。
不,这一切,都是墨家的错,如果不是九儿捣乱,如果不是为了帮他解毒,他们呣子又怎么会进入皇宫,怎么会陷入这样的境地,还有宁儿,为了还一个人情,竟然背叛他,前往皇宫,现在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她咎由自取?!
一路离开皇宫,远远注视着那片灯火,沈苍南的俊脸被恨意狰狞,“你们等着,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
☆、留下过夜?!(6)
留下过夜?!(6)
安宁宫,后院。
华美寝室中,紫铜香炉内淡香袅袅,微甜的花香气驱散屋内的腐气,伴着摇曳红烛,暧\昧奢靡。
屋角铜盆里巨大的冰块,散发着丝丝凉意,屋内并不燥热,冷宁坐在床边把玩着之前沐浴之前随手藏到枕下的匕首,胸中却有些心绪不宁。
将匕首收回鞘中,她正准备将刀藏到身上,外面已经传来墨川的声音。
“娘娘可在房中?!”
“回皇上的话,在呢!”小宫女恭敬作答。
“朕和娘娘有话要说,你们都出去吧!”墨川随意挥手,声音因为酒意,微有些混沌。
宫女们齐齐答应一声,纷纷退远。
冷宁听着他走进厅中,一步步行向卧室,心中不安之意越浓。
这个时候,他突然到她的房里来,还支开这些个宫女,她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他必然是来者不善。
看一眼手中匕首,冷宁随手挑起床上的垫子,将匕首塞到下面,侧身向着床内躺到枕上,拉过薄毯盖住身子,佯装睡觉。
她刚刚躺好,墨川亦已经行进房门,扫一眼床上她蔓妙侧影,眼中欲\望之色越浓,缓步行到床边,他懒懒坐到她的头侧。
“宁儿,你还在怪我?!”
冷宁不动不语,呼吸变得轻轻缓缓,只以不变应万变,静待他下文,只望他知难而退,她也省却与他周旋。
墨川侧过脸来,注视着她侧脸,手掌也就自然抬起,将她耳边几根乱发理到耳后,细细端祥她容颜。
都说灯下看美人,雪宁这张脸本就精致非凡,在这暧\昧红光下,自然是越发诱人,再兼墨川酒意微熏,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佳人,他自然便生出想要一亲芳泽之想,手指顺着她的耳侧滑下,便要滑向她颈间去。
湿热的触觉让冷宁心中无比厌恶,感觉着他的指尖一路掠过脖颈便要滑向胸口,冷宁再也装不下去,当下轻恩一声,做出惊醒的样子,迅速坐直身子,缩到床内。
“皇上,您……您什么时候来的?!”
“朕有些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墨川有些悻悻地收回手掌,“餐桌上也不见你吃什么东西,怕是饿了吧,朕记得你最爱吃桂花米糕,要不要厨房里做一份来?!”
☆、留下过夜?!(7)
留下过夜?!(7)
“臣妾心中郁结,哪里吃得下那样甜腻的东西,有劳皇上废心,还是不用了!”冷宁淡淡回绝,身子就滑向床的另一头,想要溜下床来。
哪想,她的脚尖刚刚伸到床下,墨川的手掌已经探过来抓住她的腕,顺势将她拉入怀中,动情道,“宁儿,你当真不肯原谅我吗?!”
浓郁地麝香味,扑鼻而来,冷宁的胸口又是一阵强烈翻腾,用力一挣,便从他的怀中逃开去,站在屋中正色看向墨川的脸,“皇上站在宁儿的角度想想,您让宁儿如何原谅你,您应该明白,宁儿之所以留下,完全是为了天赐!”
墨川不甘心地站起身,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迎上她的眼睛,“难道,我们就完全没有原始开始的可能?!”
冷宁毫不胆怯地迎着他的目光,“皇上如果真的在意宁儿,就应该尊重宁儿,给宁儿和天赐自由!”
“自由?!”墨川目光微沉,“就算我给了你自由,别人呢,如果让其他人知道天赐是朕的儿子,他们会放过他吗?!你可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朕,盯着朕的江山天下?!就连朕的九弟也是装疯卖傻,这样的事你肯定也没有想到吧?!”
听他说出最后一句,冷宁心中微惊。
他真的知道九儿是装的,还是故意试探,一时间,她也有些心中没底。
脑中心思电转,冷宁早已经露出一脸惊讶,“你说什么,九王爷他不是真的傻子?!”
“如果他是真的傻子,你又怎么会乖乖跟朕回来!”墨川鄙夷冷哼,“你以为,朕是傻子吗?!”
“皇上自然不是傻子,真正傻的是宁儿!”冷宁垂下脸,笑得苦涩,就算他识出九儿破绽,她也绝不想暴露她与九儿之间的合作关系,“宁儿原本还以为皇上是真的心中还有宁儿,又想要给天赐一个父亲,才会随您回来,没想到,您竟然对自己的儿子下蛊!”
“朕……”墨川微微语塞,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与先前那个雪宁,墨川确也有几分真正的情愫,眼看美人垂眸,一脸苦楚,似是极失望的样子,他不禁也微微信了几分。
☆、留下过夜?!(8)
留下过夜?!(8)
墨川到底也是非常人,很快就恢复常色,“蛊是朕下的,自然朕也能解,只要宁儿与朕真心以对,朕自然会解去天赐之蛊!”
冷宁哪里信他,脸上却仍是装出惊喜,“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天赐也是朕的骨肉,朕便是再狠也不会骨肉相残!”墨川看她中计,立刻不失时间地伸臂拥住她的纤腰,右手抬手轻勾起她的下巴,含情脉脉地迎上她精致脸庞,“宁儿,只要你对朕是真心,朕一定会解去天赐之蛊的!”
说着,他带着酒意的唇已经向她的唇凑近过来。
哼!
这天下的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性。
沈苍南为了得到她不惜在酒中下药,墨川想要得到她则用天赐要胁,都说红颜误会,如果说冷宁可以选择,她宁可不要这张倾国容颜,只换天赐一世平安。
可惜,世界上的事原本就不是个人可以选择。
眼看着对方的脸在眼中迅速放大,冷宁本能地拧身从他怀中挣开去,“皇上想要让臣妾信任,就先解去天赐的蛊毒!”
这样的衣冠禽畜,没有姿态碰她!
几乎花言巧遇,都没有骗到她,墨川已经失去耐性。
酒意、甜香、她的拒绝、她的冷淡、他手掌上她肌肤留下的触感……所有的一切,都在刺激着他的征服欲。
他突然狂笑出声,“宁儿,朕的爱妃,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宁儿怎么敢威胁皇上,只是想要皇上证明自己的真心而已!”冷宁冷冷道。
她自然不奢望他真的交出解药,只不过是想要让他知难而退,墨川留下她其中有很大的因素是想要利用她来牵制沈苍南和九儿,这一点她早已经猜到想到。
如果说之前她还曾经有半点怀疑墨川是天赐的孩子,那么现在,她已经认定,天赐绝对不是他的种!
如果不是考虑到天赐的解药,她只恨不得现在便杀了他!
“你以为,朕有那个必要吗?!”墨川猛探手抓住她的手掌,将她拖到自己面前,“朕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如果你今晚不乖乖侍寝,朕也不介意让天赐腹疼一个晚上,直到你乖乖同意为止!”
☆、留下过夜?!(9)
留下过夜?!(9)
“你!”冷宁大怒,左掌如电探出,出其不意地扼住墨川咽喉,双目之中,杀机闪烁,“我现在就杀了你,倒看你如何折腾天赐!”
墨川倒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利落的身手,目中异色一闪,转脸又狂笑出声,“杀朕,好啊,如果你不怕将来天赐知道你亲手杀了他的父亲的话,就尽管下手好了!”
“像你这样的父亲,如果天赐长大了,也一定会赞同我对你下手!”
冷宁缓缓收紧手指,眼中杀机暴溢,她已经受够了他,再也不想再这样虚以委蛇,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男人,今日不除不知道还要做出什么的事情来,让她和天赐受控于这样一个人,她如何甘心?!
“对了!”仿佛是看穿她的心思,墨川笑着提醒,“我差点忘了告诉你,如果下蛊之人死了,就没人压制蛊毒,那样的话,中蛊的人体内的蛊就会发作,到了天亮,天赐的头脑就会被蛊虫吞噬,到时候,他就会变成真正的傻子!”
冷宁心脏抽搐,扼着他喉咙的手指一下子失去了力量。
天赐啊天赐,那样一个可爱的孩子还没有长大便要变成傻子,她如何忍心,如何忍心?!
感觉着她手指放松,墨川脸色越发得意,“我的爱妃,现在你可该乖乖侍寝了吧?!”
一把甩开她扼着他咽喉的手掌,墨川的手掌顺势滑下去,扯开她束裙的腰带,就势将她丢到床上,狞笑着向她一步步走过去,“七年不见,雪妃不仅脾气见长,这武功似乎也精进了不少,朕真是好奇,你在床上会是何等模样!”
手指抬起轻落在她的颊,他的手指缓缓向下,掠过她纤长的颈,停在高耸的抹胸上方,看着她对他怒目而视,身体却动也不动,他眼中得意之色越浓,“宁儿,依你之见,沈苍南和九儿如果知道此刻朕正准备撕开你的衣服,会是何等感想?!”
冷宁冷笑,“他们怎么想,我跟本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日如何将这侮辱百倍奉还!”
“哈……”墨川不怒反笑,“之前朕只记得你娇弱爱哭,惹人生怜,现在这般彪悍,倒是越发讨朕喜欢了!”
☆、留下过夜?!(10)
留下过夜?!(10)
他脸上笑着,手指却已经毫不犹豫地勾她的抹胸,便要将她衣衫扯去。
“混蛋,你放开我娘!”
门口处,天赐愤怒的声音急冲进来,想也未想,他便向墨川飞身冲过来。
墨川本能地抓出空闲的左手,迎上他的却是一道凌厉的掌风,感觉到不对,他迅速收掌回身,看到将天赐拉到怀中的九儿,脸上越发笑得邪恶起来,“怎么,心疼了?!”
九儿将天赐紧抱在怀里,脸上无悲无喜,“皇兄不要忘了,你我的约定!”
“我们的约定似乎不包括宁儿在内吧?!”墨川笑着反问,并没有因为被他们撞坏好事,有半点地脸红。
九儿依旧是淡淡地没有表情,悦耳的声音却寒至冰点,“我指的是天赐!”
“九弟误会了,其实朕只是一时间冲动而已,说起来,朕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先回御书房了!”淡笑一声,墨川转身大步行出房门。
“娘,你没事吧!”九儿手臂松开,天赐立刻跑过去扑到坐起身来的冷宁怀里。
冷宁温柔一笑,“娘怎么会有事呢,娘很好!”
“哼!”天赐从她怀中抬起脸来,“墨川那个大坏蛋,竟然敢欺负娘亲,还几次出手打我,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我爹!”
他是无心一说,冷宁听了,却是心中一动,挑眉看看站在屋中的九儿,她扬声招来一个宫女,令她带天赐去洗漱。
小宫女走进来的时候,九儿立刻又恢复了平日里傻傻呆呆的样子。
待小宫女带了天赐离开,九儿就缓步走过来,从袖中取出一颗用腊纸包着的药丸,“吃了它,你的月事就会来,他自然不会碰你!”
“哼!”冷宁站起身,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他真想要我,自然不会在乎我身上是否有月事!”
她的目光,他不敢直视。
垂下脸,九儿随手将那药丸放在她的枕边,转身欲走。
“站住!”冷宁足尖一点,人已经掠到他的身前拦住他的去路,“告诉我,那个约定是什么?!”
“此事与你无关!”九儿淡语一句,便要绕过她的身旁。
☆、留下过夜?!(11)
留下过夜?!(11)
“是啊,是与我无关!”冷宁右侧一步,再次挡住他的去路,“那天赐呢,你又为什么帮他,不要告诉我你是善心大发,菩萨心肠!”
她半祼的胸口就在他的视线之内,他立刻侧过脸,将视线转向旁边,“你们是因为我而入宫,我有责任送你们离开,总之,七夕那晚,我会送你们出宫,天赐的蛊也会解掉,你……相信我!”
“哈……”冷宁仰着大笑,突然伸过手去,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与她对视,“就凭你一句话,你让我怎么信,如果你想让我相信你,就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足以让我信服的理由!”
她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他,在她的目光里,九儿只觉自己完全无法循形。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九儿看着她的眼睛问。
她的脸,她的一切都和七年前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她的脾气秉性却和七年前完全不同,他总是觉得,她不是雪宁,而是另外一个人。
“我是谁,你说我是谁?!”冷宁促狭地笑,“早在万通镖局里你看到我臂上的莲花胎记应该就已经认出我了吧?!”
她如此一说,九儿反而越发肯定,“没错,你的身体,你的样子和雪宁完全一样,可是我知道,你不是她!”
冷宁微愕。
沈苍南也好、金贤也罢、甚至墨川也包括在内,没有一人曾经怀疑过她不是她,他怎么能如何肯定?!
她的这一瞬间错愕,并没有逃过九儿的眼睛,“果然,你真的不是她,我早该想到,如果你是她,绝不可能对我笑,还送我回皇宫解毒,宁儿她最恨的人的是我又怎么会救我呢?!”
他的声音里满是无奈,那对一向目光潋艳的眸子也是写满黯然。
他对之前的雪宁做过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
冷宁心中迅速思索,脸上却是努力不表现出惊愕,“你不要转移话题,给我那个可以让我信服的理由!”
“你真想知道?!”九儿突然抬起脸,妖娆地笑,“好啊,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他的手突然抵住她的后脑,冷宁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唇已经贴到她的唇上。
☆、留下过夜?!(12)
留下过夜?!(12)
那一吻,急切而热烈。
冷宁片刻失神,然后毫不客气地合拢双齿,咬住了他攻掠到她唇间的舌,直到感觉到齿间腥甜,才抬起膝盖,将他踢飞。
九儿人摔出去,落在地上,嘴唇也溢出血来,脸上却有开心地神色,似乎早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现在,你懂了吗?!”他并不起身,只是伸出舌尖慢慢地将唇角溢出的血渍一点点地收回唇间,笑吟吟地看着她,“我喜欢你,所以我要帮你,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
他的样子,恍若一个强\吻了佛祖的妖孽!
“哼!”冷宁随口啐中嘴里残留的他的血,“到了现在,你还是不肯和我说实话!”
九儿收起笑意,“我说的就是实话!”
“那好啊!”冷宁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身子,笑得一脸无害,“我也和你说实话,我确实不是雪宁,天赐也不是你们墨家的种,总有一天,不管是你也好,墨川也好,沈苍南也罢……所有伤害过我和天赐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哪怕这个结果要用我和天赐的命去换,我也在所不惜!”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九儿坐直身子,注视着她的目光里满是心疼,“只要你给我时间,我会兑现我说过的话,为什么非要玉石俱焚?!”
冷宁缓缓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得无比骄傲。
“我和你们这里的女人不同,我一向不喜欢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在万通镖局里我对你说过的话!”弯下身,她风情万种地勾起他的下巴,“你喜欢我是吗,真可惜,我不喜欢你,不仅不喜欢,而且恨之入骨,因为你比沈苍南,比墨川还要可恶上一千倍一万倍,他们至少还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你呢,跟本就没有确定,就随意将别人扯进自己的局,你以为你聪明,你无所不能,你可以把天下人当成棋子摆布,以前或者如此,不过这一次,九王爷,你大错特错了,因为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我冷宁不爱记仇,一旦记起仇来就会报复地很疯狂!”
☆、留下过夜?!(13)
留下过夜?!(13)
天赐洗漱完毕,一蹦一跳地跑进来,看到屋内的二人,疑惑地跑过来,“娘,这是怎么了?!”
“九儿不小心摔了一跤,娘正准备扶他起来!”冷宁笑着抓住九儿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看着他恢复呆傻的样子,只是冷冷地笑着向送天赐进来的小宫女命令道,“去吧,把九王爷送回暮雪宫,路上小心点,可别让他再次摔跤!”
小宫女忙着过来扶了九儿的胳膊,一路将他扶出门去。
冷宁拉着天赐送出宫门,夜风中,她笑得好美好冷,就连天赐都感觉到她的异样,有些担心地拉拉她的衣角,“娘,你怎么了?!”
“没什么!”冷宁转过脸来,笑着抹掉他额角未擦干的水渍,“娘终于看清了一个人的嘴脸,很高兴!”
“娘说的是谁啊?!”天赐随着她走回室内,仍在好奇追问。
“等你长大了,娘就会告诉你的!”冷宁将他抱到床上,除去身上鞋袜和衣饰,又探手将薄毯拉过来盖住他的身子,“时候不早了,乖乖睡觉吧!”
天赐到底还是孩子,这一天折腾来去,早已经累了,当下乖巧点头闭上眼睛,突然又仿佛想起什么事情似地猛地睁开,“对了,娘,天赐差点忘了,你等着!”
迅速爬起身,他赤着脚跳下床去,奔到外面,不多时又重新回来,手中却捧着一大盘烤鹿腿,“娘,你看,这是九儿和我给您留的鹿肉,九儿说,你吃饭的时候都没吃什么东西,晚上一定会饿的!”
灯光下,那鹿腿烤得焦焦黄黄,隐约还冒着热气,香味诱人。
……
“我喜欢你,所以我要帮你,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
……
九儿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冷宁却只是冷哼出声。
说什么喜欢她,他真正在意的不过是他的儿子天赐,不是吗?
还说什么让她相信他,他甚至不敢告诉她天赐是他的孩子,她又如何分得出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谁又能证明,这不是他又设下的一个局?!
她不信任何人,她能信的只能是自己!
“娘,你快尝尝,真的很好吃!”天赐哪会想到她心中的想法,只是举起一根鹿腿送到她的唇边。
冷宁收回心神,没有去咬鹿肉,而是一脸正色地看向天赐的脸,“赐儿,如果说,娘害死了你爹,你会不会恨娘?!”
☆、当局者迷!(1)
当局者迷!(1)
天赐眨眨眼睛,“娘说的是墨川吗,我很讨厌他,这样的爹赐儿宁肯不要,刚才看到他欺负娘,赐儿只恨不得要杀了他!”
他的眼神里,满是对她的关切。
冷宁无言以对,只是收回目光,接过他手中的鹿腿,轻轻咬下。
果然,口感非凡。
“怎么样,好吃吧?!”天赐笑着凑过来,也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鹿肉,“九儿对娘真好,要我说,我倒宁可九儿做天赐的爹!”
冷宁停下咀嚼,“他之前骗过我们,你也不怪他?!”
“那娘不是也骗过他吗?!”天赐嚼着鹿肉,含糊反问。
冷宁一愣,她突然发现,这个在她看来如此复杂的问题,到了天赐那里竟然如此简单。
没错,他纵是骗过她们,她和天赐何尝又不是骗过他?!
可是,要让她就这样相信九儿,她仍是不甘心。
胸口,莫名地烦燥,冷宁索性便将满腹怒气发泄在鹿腿上,不知不觉竟然将整只鹿腿吃完,饥饿的肚子填得饱饱的,她的心情似乎也平静了许多。
将剩下的鹿肉放到桌上,她小心地擦净自己和天赐的手掌,“好了,睡吧!”
天赐依言睡下,她灭了灯,躺在他身侧,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眼前一晃一晃,闪过的都是九儿的脸。
初见时他靠着那只石雕轻轻地唱,浴室里他坏笑着捂住她的眼睛吻他,客栈房间里他一本正经地问她是否在胸口藏了馒头……还有,他坐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她说,我喜欢你这就是理由!
什么时候,她竟然将这一切记得如此清楚,甚至每个细节都如同印在她的心里?!
刚才,她竟然对着他说出她心中的想法,甚至亲自告诉她要报复他,这……怎么都不像是一向冷静理智的她应该做的事情。
冷宁,你究竟怎么了啦?!
她扪心自问,却找不到满意的答案。
身边天赐早已经酣然睡去,她却依旧在枕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九儿的笑意却挥之不去。
“九儿,你这个混蛋!”
轻骂一句,她扬手抓过枕头想要盖住脸,手掌抓出去,却刚好抓到九儿留在枕边的那颗药丸。
☆、当局者迷!(2)
当局者迷!(2)
本能地扬手想要将药丸丢开,冷宁手抬到一半终于还是缩了回来,摸着黑剥开药丸上的纸,送到鼻端嗅了嗅,犹豫片刻,到底还是送到嘴里。
药丸并没有想象中的苦涩,入口绵甜,倒有几分桂花的香气,包药丸的纸上也粘粘地,似乎是九儿担心她吃起来苦涩,故意滚了一层桂花糖。
淡淡的香甜,恰好地压住药的苦味,又不会太过浓腻,缓缓将药丸咽入喉咙,冷宁原本烦燥的心情似乎也安稳了不少,闭上眼睛,竟然缓缓睡去。
————
百草园。
破旧木屋内。
百草先生懒洋洋地坐在木架边,将手中的一块牛肉丢给身边箱子里的斑斓腹蛇,目光却斜着坐在他对面,用毒草就酒的九儿。
“怎么了,今天倒想着借酒消愁?!”
九儿垂下酒葫芦,轻轻转着手中只剩一半的药草,“天赐的蛊,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百草先生撇撇嘴,“你当年侥幸逃过一劫,是因为你娘用尽全身的功力才打通你的气脉,并将全部内力转输于你,你可以靠内力压制服下毒药,避免毒率四处蔓延,才可以用以毒攻毒的法子压制住体内之蛊,你以为人人都有你这样的好运气?!”
“那天赐怎么办?!”九儿将手中的毒草全部塞到嘴里,恨恨地嚼了几下,“宁儿性子太烈,反而勾起了墨川的征服欲,我担心他到时候不会舍得放手!”
百草先生挑眉斜他一眼,嘲讽地干笑出声,“我原以为,你早已和我一样看破红尘,没想到,你到底还是没过得美人关!”
“那又怎么样!”九儿倒也不否定,“她现在恨我恨得要死,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大概只想一刀杀了我才解气!”
“哈……”百草先生大笑出声,忽尔,又敛了笑意幽幽长叹,“你也许不知道,曾经也有一个女人,每次见我总是对我用最狠毒的手段,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恨我恨得要死,结果她反到因为救我而死!”
九儿动容,“为什么?!”
“我当时也这么问她,结果她只是对我笑,然后对我说,傻瓜……”百草先生摇头轻叹,老脸上满是苦涩,“后来再没有人像她一样天天想办法追杀我,我反而觉得好无聊,于是退隐江湖,再不问世上!”
☆、当局者迷!(3)
当局者迷!(3)
九儿若有所思,“那你又怎么会到皇宫来呢?!”
百草先生幽幽述起往事,“后来我偶遇你的爹娘,是你娘帮我解开了这困扰我许久的难题,于是我就欠了她一个人情,后来在你中蛊之后,她才会请我来照顾你,其实她也明白,如果我没有事情可做,整个人就废了!”
这些事情,九儿也是头一次听他提起,他从未想到,这位曾经叱咤江湖的风云人物,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退出江湖。
“我娘她是怎么说的?!”他好奇地追问,似乎暂时也忘记了自己的苦恼。
“她说‘从来无爱不生恨’!”百草先生抬手灌一大口酒,缓缓喝下,“你娘是有大智慧的女人,你们兄弟还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会发现这样的事情,她之所以要你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守护哥哥,大概就是担心你们兄弟反目!”
想起墨川,想起自己在母亲面前立下的誓言,九儿的脸色重新黯然,“这事怪不得别人,怪也只怪我年少轻狂,宁儿说的没错,我是把这天下人都当成了自己的棋子,却没有想到这样的后果会是什么!”
百草先生突然起身走过来,正色停在九儿面前,“我看得出来,其实那丫头也喜欢你,你好字为之,万不要再步我的后尘!”
“您说的是真的?!”九儿猛地抬脸,颓废的眼睛里闪烁出希翼之色。
“果然是聪明一世,糊涂一世,你想想,如果那丫头不是喜欢你,怎么会不顾一切地带着天赐闯进皇宫来只为救你一命,那天我喂你百步断肠的时候就看出来了,那丫头其实早就对你起了疑心!”说到这里,百草先生突然又皱起长眉,“说起来,我倒有些想不通,大婚那夜她明明知道是你和她洞房,当时是真的恨你入骨,为什么现在突然又喜欢起你来了?!”
“那是因为她不是雪宁,她是冷宁!”九儿嚯地起身,脸上阴霾瞬间烟消云散,“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走了!”
了字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经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之中。
看着微微晃动的后窗窗扇,百草先生只是轻轻摇头,又向嘴里灌了口酒,幽幽长叹一声,“怡皇后,为什么,你就没有在她死之前点醒我呢?!”
☆、当局者迷!(4)
当局者迷!(4)
翌日,天气睛好。
冷宁一大早起来,带着天赐简单洗漱用过早餐之后,就离开安宁宫,让太监准备了宫中点心,借口答谢大理太子的礼物,去寻段临风。
昨夜段临风安宁宫赴宴的时候,曾经给天赐和她也送也不来礼物,这个借口,倒也说得过去。
有了九儿这层关系,她担心百草先生也不会对天赐的蛊说实话,再加上不想让墨川的耳目对百草先生生疑,所以想要到段临风处向诸葛渺请教一二。
段临风与诸葛渺住的地方名叫太宇殿,是供外戚或者其他官员、使者专门留宿的地方,距离安宁宫倒也不太远。
冷宁因为想要仔细将皇宫的地形记下,并没有让宫女备车,只是带了天赐步行,两个宫女名唤绿珠和红玉的随行在二人身后。
天赐睡了一夜,精神很好,自然不肯乖乖和她步行,时候不大,便急急地跑到前面去了,红玉忙着将手中食盒送到绿珠手里,急步追上去看护。
冷宁也不担心,只是和绿珠慢慢走在后面,随口向绿珠打听路过的宫殿,将路上所见侍卫分布等等仔细记在心中。
这绿珠看这位雪妃娘娘一点也不像宫中各路贵妃娘娘那么大的架子,也是与她添了几分亲近。
二人一路走一路聊,倒也很是自在,突然就见转过前面园子里的红玉一脸急色地夺过来,在冷宁面前停下,“娘娘,不好了,五皇子和大皇子打起来了!”
“什么?!”冷宁一惊,忙着下令,“快些带路?!”
红玉不敢怠慢,忙着转身在前面小路着带路,冷玉身上套着宽大裙摆,在这内功之地也不便使用轻功,一路随着她穿过一处园门,来处一处建着水榭的假山边。
远远就听得一阵孩子们的喧哗声,她转过假山,就见天赐正叉着小腰,对着一众孩子叫骂,“你们胡说,我才不是什么野种!”
对面一群孩子,足有十来个,为首一个正是大皇子墨子谦,身边除了与他同母的三皇子外,还有几个都是同时里与听话的大臣之子。
看到冷宁,墨子谦立刻抬手喝住身后一帮小喽喽,“走吧,咱们上御花园玩去,不要理这个野孩子!”
☆、大闹后宫!(1)
大闹后宫!(1)
“站住!”天赐哪里肯放他们离开,足尖一点,人就跳到墨子谦面前拦住他的去路,“你先向我道完歉再走!”
“天赐,突然是怎么回事?!”冷宁心中已经猜到大概,却还是走过来向他询问。
“娘!”天赐转脸看到冷宁,脸上怒意更深,“他们几个说娘风流成性,还说我是不知道哪个男人的野种!”
“哦?!”冷宁冷冷一笑,将目光转向大皇子墨子谦,“这话是大皇子说的?!”
她当然清楚,以这大皇子墨子谦那点心智,绝想不到这样的话,而且看他们这架式,摆明了就是准备到安宁宫找碴,刚巧在这里遇到天赐,立刻就故意开骂。
皇宫里头,女人们勾心斗角,早在天赐在御花园里与墨子谦打赌那一次,她就已经知道。
她这个旧妃回宫第一天全让皇上留宿,还带着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这些后宫的女人怎么可能不恨她?!
这一次,很明显是月容娘娘指使,要不然这些孩子怎么敢讲出什么野种这类的话来。
心中鄙夷着这月容贵妃的肤浅,冷宁倒并没有生气,但是,没生气并不代表她打算就这么简单地放过墨子谦。
墨子谦自然也有些小聪明,当下一笑,“雪妃娘娘,我这可不是我说的!”
“胡说,没有你的指挥,他们哪里敢说?!”天赐立刻反口质问。
“天赐,不要这么和大哥说话!”冷宁扶住天赐肩膀,微微收紧手指向他暗示,脸却依旧笑对着墨子谦,“子谦哥哥是你的大皇兄,你要好生尊重,切莫学那些不知情礼的野孩子,万一皇上生气了,就不会让你当太子了!”
“胡说!”墨子谦一听就火了,“就凭他这个野种,也有姿态当太子,想都别想!”
冷宁冷笑,“大皇子刚才说什么?!”
墨子谦意识到自己失口,只想着自己是皇子,她也不敢奈他何,当下把小脖子一梗,“我就说了他是野种,又怎么了,雪妃娘娘离宫六年多,谁敢保证这孩子就是当初你肚子里的孩子,再说了,就算他是您肚子里的孩子,当初父王也说过,这孩子是你红杏出墙才怀上的?!”
☆、大闹后宫!(2)
大闹后宫!(2)
“你胡说!”天赐还要再骂,冷宁却一把将他拉到身侧,同时探手拉住墨子谦的手臂,装出一脸委屈的样子,“好啊,红玉绿珠你们可都听到了,要为我做证,我现在就去找皇上,让他将我们呣子赶出宫去好了,也省得在这里受这些窝囊气!”
说罢,她一手抓着墨子谦,一手拉着天赐,转身走向紫微圣殿。
墨子谦立时心虚,当时她娘只说让他教其他孩子骂,可没有让他真的说,若是真到皇上面前评理,他肯定得不了什么好处,当下便用力想要挣脱。
可惜,在冷宁手里,他跟本就没有半点逃脱的可能。
还是他的跟班有些眼色,见他被冷宁拖去见皇上,立刻便跑去给月容贵妃报信。
水榭四周,早有不少各宫的宫女太监,见了此情此景,当即也各自回去给自家主子报信。
冷宁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冷笑并不阻止,她倒只怕她们不来。
乖乖受制于人,从来不是她的性子,她因为天赐不能杀墨川,却也不会乖乖地呆在她的安宁宫,这月容贵妃主要找她的麻烦,她就要让这宫里的女人们知道,她冷宁可不是好惹的。
墨川啊墨川,我就要把你这后宫闹得鸡犬不宁。
心中暗忖,冷宁脸上笑意越浓。
绿珠和红玉哪里敢怠慢,提着食堂有些担心地走在后面,心中也是好奇,这雪妃娘娘那么好说话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样烈性子。
不多时,冷宁就拉着两个孩子来到紫微圣殿,早有小太监迎上来询问,“雪妃娘娘,这是干什么?!”
冷宁故意端起皇妃的架子,“我要找皇上评理,快告诉我皇上在何处?!”
“娘娘!”小太监面露难色,“皇上这会正在议事殿与沈将军等几句大臣议事呢!”
听说有沈苍南等大臣在场,冷宁越发来了兴致,“那刚好,就请几位大臣也帮着一起评理!”
一边说着,便要闯上台阶,小太监忙着上来想要阻挡,她随意一伸腿,就当对方绊得一路滚下台阶去,冷宁也不理会,只是拉着两个孩子冲进殿门。
☆、大闹后宫!(3)
大闹后宫!(3)
侍卫和太监们迎上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已经将闭着的殿门推开。
大殿内,墨川并沈苍南等人听了声音,齐齐转来眼来。
墨川看到是冷宁,微微一怔,片刻才道,“这是做什么?!”
冷宁早松了拉着墨子谦的手掌,拖着天赐急步冲到墨川的桌前,“臣妾是请皇上将臣妾和赐儿赶出皇宫!”
这一路上,天赐亦已经猜到了娘的想法,心中对这墨子谦也是极看不顺眼,当下也学着冷宁的样子,“是啊皇上,您把天赐和娘赶出宫吧!”
墨川看看站在后面,一脸惧色的墨子谦,心中猜到几分,脸上却不动声色,站起身走到冷宁身边,柔声询问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目前,他还要迷惑沈苍南,立刻不能现出他的真实想法,眼下不管真假都要对冷宁无限温柔,百依百顺。
冷宁不出声,只是弯身将天赐抱到怀里,手悄悄在他ρi股上轻拧一把,将脸埋到他的脖子边,悄悄在他眼边道,“快哭!”
“哇……娘,娘带天赐走吧……天赐不要呆在皇宫,天赐要回李家村去……在这里他们都欺负我……”
论起装疯卖傻,天赐一点也不逊于九儿,闻言立刻哭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哭得满脸是泪,小眼梨花带雨,让人视之心疼,一边哭还一边哽咽着冒出两句,简单跟真的一样,直吓得宁儿都有些担心,刚才那一把是不是真的拧重了。
墨川被他哭得一阵心烦,偏又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强压着性子过去哄,“来,父王抱抱,天赐乖,快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冷宁任他将天赐报过去,自己就垂脸站在那里,心中笑得得意,脸上却装出一脸委曲,假装用袖子拭眼,把一对眼睛揉得通红,看上去当真也像哭了一样。
天赐对墨川自然也不客气,抱着他的肚子,一个劲地喊着父王给天赐做主,顺便把眼泪鼻涕蹭了他满身满脸,真看着他快要发作,这才收住哭嚎,直起身子,抬手指向后面的墨子谦,“大皇兄,大皇兄他……骂……骂我是野种……说我不是父王的孩子……”
☆、大闹后宫!(4)
大闹后宫!(4)
“呜……”冷宁也越发“哭”得明显,甚至眼角都溢出泪来。
当然,不是哭的,而是忍笑忍得太辛苦才流出来的。
当初说她红杏出墙,说天赐是野种的是墨川,现在她倒要看看,此时的墨川如何应对!
墨川闻言脸色顿时黑如锅底,这个时候,局限如何紧迫,这些后宫的女人帮不上他的忙,却还要给他添乱,他如何能不气?
好不容易,才将冷宁安抚到宫里,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现在自家后院反倒出了岔子,他如何能不气?
再加上之前墨子谦几次被天赐压过风头,丢了大脸色,他也一直觉得,自己的孩子比九儿的孩子差这么多,十分不满,现在新气旧气加在一处,只让墨川难以控制地大怒。
将天赐放到地上,他抬指指向不远处墨子谦,“墨子谦,你可知罪?!”
墨子谦本就害怕,被他一吼,早吓得跌坐在地,当下跪在地上,咆哮着道,“父王息怒,父王息怒,是子谦失口,子谦愿意向雪妃娘娘和天赐弟弟道歉!”
“你以为,什么事情只是随意道歉便能解决的!”墨川恨铁不成钢地打断他的话,“来人啊,给我掌嘴!”
“皇上!”听墨川要打墨子谦,林莽忙着站起身来为他求情,“大皇子还小,这么说肯定是听了宫里下人的闲话,必是有口无心,林莽以为,小以逞戒也就罢了,这么小的孩子,只怕打坏了!”
林莽的夫人周月媚与月容贵妃本是姐妹,现在看外甥要挨打,这求情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冷宁原本还不认得,当他自报家门,立刻冷冷一笑,“林将军说的有理,当时,好像第一个骂天赐是野种的好像是随在大皇子身边的那个红衣少年,天赐,你告诉皇上,那少年叫什么名字?!”
天赐立刻抬起尤带泪痕的小脸,“皇上,那个红衣少年好像是叫林天一!”
林莽瞬间悔青了肠子,哪里会想到,搬起石头反倒砸了自己的脚,这边外甥没救成,还要把自己的儿子搭进去,心中恨不得将眼前这对呣子一剑砍死,嘴上却道,“这两个孩子,真是不成器,待我晚上回去,定要将天一那小子好好管教一番!”
☆、大闹后宫!(5)
大闹后宫!(5)
沈苍南那派的人一直与他不合,林莽只怕一言有失,被沈苍南抓住把柄,弹劾一番,自然也不敢再帮墨子谦求情。
剩下的几个大臣,与沈苍南一边的,自然不会保墨子谦,只是垂头不误,原是林莽一边的,见了这个情景,哪个还敢再开口。
墨川这边下了令,没人解劝,那边太监李文也只能走上前来,按令掌嘴。
墨子谦眼看着李文一步步走过来,只吓得跪地向后退,哪里有半点平日的跋扈之态,只看得墨川越发生气。
都说虎父无犬子,他怎么就生了这个一个纸老虎样的孬种?!
这时,李文亦已经走到墨子谦面前,抬手示意两个侍卫扶住后退的墨子谦,李文扬手照着他脸上便是一巴掌。
要说李文,平日不知道给多少人掌过嘴,这手上的功夫也自是了得,如何打得响而不疼,如何疼而不响,早就练得炉火纯青。
这一巴掌拍过去,只听得无比响亮,其实并不如看上去那样夸张疼痛。
墨子谦何时曾挨过打,自打生下来,那可是一直被月容贵妃捧在手心里,现在被挨了这一耳朵,顿时呻\吟出声。
墨川听到他呻\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怒道,“给朕狠狠打!”
李文原本只当墨川是给众人做做样子,现在看墨川说狠狠打,手下不敢再留情,当即左右开弓,三两下便将墨子谦的小脸打得高高肿起,嘴角也溢出血来,墨子谦起初还是呻\吟,后来却是疼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冷宁拥着天赐,娘俩儿互相对视一眼,天赐就悄悄向她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比了一个V字。
当然,这也是冷宁教给他的。
借刀杀人,成功!
大臣们垂脸不语,林莽暗暗咬牙,沈苍南注视着冷宁的侧影,心中微微安慰,他的宁儿果然与几年前已经大有不同,却不再只是那样善良地任人欺负了。
突又想昨夜墨川在安宁宫留宿的事情,心中便又是一阵嫉妒地疼,再看被打得满脸花开的墨子谦,越发觉得解气,只恨不得墨川把自己的儿子打死才好。
☆、大闹后宫!(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