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洗完澡,跳上床。Amy在啃饼干的同时,还不忘回味一下刚才美伦美奂的场面,及压抑的气氛:“毛毛,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你别在我床上吃东西,脏死了!”
“我拿报纸接着呢,别婆婆妈妈的了!”Amy 忒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她可是饿了一晚上呢,“好了,别岔开话题了,我是说那个六条团子。”
“什么感觉?我对女人没感觉。”
“……”用力拽起抱在怀里的枕头,Amy毫不留情地将它砸向了正在那边一脸满足,正张牙舞爪地啃零食的毛月月。
靠!这家伙吃不胖已经很让人不爽了,居然连说话都这么欠扁!要谁肯为命除害,她绝对会举双手双脚赞成,从此拜倒在那等神人的抹布之下!
不过……家务她还是会继续不做的!
“哇啊!好痛啊!你干吗打我!”她丢的那是枕头还是石头啊?这力道还真是……
毛月月摸着她可怜的鼻子,瞪视眼前那个一脸理所当然没有半点愧疚之心的大胆寄居蟹。敢情是她引狼入室养虎为患了?
这丫头居然敢骑到她的头上,还又跳又蹦的!要知道就算是根毛,它也是有尊严的!
“哦,因为手痒。”说话间,又是一枕头,一向运动不怎么的Amy,居然神准地二次命中!而且,依然是毛月月原本就不很挺翘的鼻子,力气还比刚才大了三分!
这,就是欲望和怨念的力量。
想当初,就是这种强烈的能量,让其透过了屏幕,逼迫其可怜的BOSS放下动画,一心向文,换得无数FANS崇高的敬仰。
“……靠,你是□女王还是虐待狂啊!”毛月月哀怨,她不要步她BOSS的后尘啊。
她一穷人请不起小秘,给她点安静日子过吧!给她的鼻子一点人道主义吧!
想来值得万分同情的绝对是这丫头未来的男友,估计没身铁皮的话日子就没法过了!
“我什么都不是!毛毛,别学男生说粗话,难听死了,在我面前就少装了,反正我最清楚你是公的还是母的了。”
“劳驾,我是个人,请用男女来形容,OK?”
“还不都一样,我看你已经如鱼得水,完全从琉璃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哈。”
“……拜托你,秘书!”她好不容易才忘掉的,这破事!
毛月月的表情,纠结得快把五官都合到了一块地去了。那种OTZ的名号,能不能不要在半夜放出来吓人啊?
“是,是,抱歉。”她不是有意思戳她痛处,只是不爽她那种洋洋自得的仿佛逃避现实似得举止。
“好啦,对不起那套就省了,都是朋友,没什么关系的啦,何况那本来就是事实。”毛月月无奈地挥了挥手。
琉璃侵入立海大男子网球部,已经成为一个既定的事实,下午的投票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未来如同灾难的日子,自是可以想象。但过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她们能呆的日子也不久了,想尽办法开心才是上上之策。
想到这里,毛月月伸手捏了捏Amy的脸:“这个表情一点也不合适你,已经不是很漂亮了,再不多笑笑的话,连可爱都混不到喽。”
“混到又能怎样?”Amy的语气有点怪,出了口后,似又有些后悔。想遮掩,却对上了毛月月一张了然的脸。
再多改口的话,都化成了一句无声的叹息,在她的心中轻轻响起。
可爱又如何?不可爱又怎样?她们这群外来者,真得可以改变些什么吗?
王子们的过去,她们不曾看见,无法了解。王子们的未来她们参与不能,见证也就成了一种多余。
穿越到这里,是多少少女心中最美好的梦。可现实为什么会那样残酷,她们连最起码的重视和在意,都无法得到。
就算BH如琉璃,事实上,还不一样倍受冷遇?
“不怎么样啊,还是说你希望能怎么样?”
“我才没!”话一出口,Amy就发现了毛月月脸上老奸巨滑的笑容,有些不甘心,但是无法不承认。即使自己早熟,即使毛毛幼稚,她和她之间依然有着年龄才能弥补的差距,“我没别的意识,也一直很清楚就算穿越了,我们也还是自己,不可能倍受瞩目或者怎样。只不过……亲眼目睹到这个事实,也还是会难过的啊。我们的穿越到底为了什么?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不能留下,甚至面对面的时候,也仅仅只能作为路人甲乙丙丁,那么来了,又何必?”
“是啊,何必。”
“唉……”
“呵呵。”
“笑什么?别说我幼稚,我本来就只有十六岁,不像你能占便宜搞个什么返老还童的,免费装嫩。”
“所以这就是我的得到呀,而我很满意这点。不管是对这个天大的便宜,还是对你我的相遇,甚至是我和幸村那些小小的过节,都让我觉得自己没有白走一趟。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叫做错误,但即使是错误,我们也曾在其中得到。别让一时的情绪,让自己忘记了快乐的根源,幸福的本质。”
毛月月的脸上,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温柔笑容,成熟的,轻柔的,优雅的,仿佛是另一个女孩,有着十来岁的青涩纯然,也带着二十来岁的知性与懂事。
这个笑容和这一番话,很多年后依然留在Amy心底,成为一份虽不特别却很珍贵的记忆。
然而当时的她,却始终无法将这些贯彻到底。
或许,是因为尚还年轻,又或许……是因为内心深处太过在意,而产生的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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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毛月月来说,每个清晨都是差不多的,惺忪迷蒙的睡眼,幽魂般地刷牙洗脸,把皱得和干菜没两样的制服稍微抖上两抖,就套在身上。
连镜子也不看一眼的,她书包一挂,酸奶一盒,跌跌撞撞地往外赶,闹钟上所指的时间,往往离集合规定也相差不远了。
之后,比她好不了多少的同屋Amy同学,也会在门“砰”得一声响起的同时,从床上爬起。一样顶着头乱发,会用脚去踹开浴室的门,不过因为她没有参加社团,可以稍稍晚点上学。
也正因为此,她只能认命倒霉地负责早上的收拾任务。不过所谓的收拾,也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脏衣服往洗衣机里一扔,然后换换垃圾袋就算了事。
因此除了校服外,她们的衣服常常被染色,搞得乱七八糟,惨不忍睹,也就养成了穿便宜货,时新时换的习惯。但也只有在这种时候,Amy最能体会毛月月想努力赚钱的心,没有家务能力,至少得有钱吧?
毕竟,是个人都不愿意活在垃圾堆里,尤其还在网王世界。没有那点资金作为成本,估计她们成天都得搞得和乞丐没啥区别。要真弄成了那样,哪还有脸去见王子?挖个洞把自己埋了还差不多!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爱美的女孩,最多就是把懒字顶在美字头上的笨蛋,反正解决的途径多种多样,例如她们,就是一人买上十套校服,一天穿一套,周末大送洗也不怕出什么万一。家里还有三套备用……
总得来说,她们两个的生活和现实中在外合居的女孩,并没什么两样,就是稍微地奢侈了一些。自从她在厨房亲自动手做了顿饭后,毛毛干脆把厨房都给封了,连她自己也不再进去。
“生活,是要讲究品质的。在华丽丽的王子们面前太没格调的话,可是只能分到桦地的哦~虽然我觉得他的人品不错,但真要谈恋爱,还是PASS,PASS比较好。我这个人很肤浅的。”毛毛那番配着古怪表情的话,当时着实让Amy笑了好一阵子。
现在回想起来,认真思考上一番,似乎又确实是这么回事。踌躇地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她看着屏幕,心中有几分犹豫,却最终还是颤抖着按下了键。
“摩西摩西?”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很温柔,淡淡的,微低,却有几分自来熟的亲切。
“……是我,大波蜜子。”吞了吞口水,Amy轻轻嘟囔出声,有些微微的颤抖,即使是空无一人的房间,她也羞涩得如同面对着倾慕已久的对象。
“啊?大波?原来是你,呵呵,找我有事?”
“恩,就是关于上次的事,今天下午我会到东京一趟,你有时间吗?”
“这样啊,方便的话,能约在练习结束后么?”
“当,当然可以,我会在青学的校门口等你,可以吗?”
“那不是很方便吧?要不,约在我们学校转角口的那家KFC?万一我不能及时出来,你也不会等得很累。”
“不,不会累……不,我是说,好的。”Amy有些语无伦次,天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紧张,所以当听筒里隐隐传来菊丸轻快地调侃“hoi,hoi,不二,一大早就讲电话,小心迟到哦”的时候,她居然觉得自己松了口气似得,“那就这样说定了,不打扰你进行晨训,请加油。”
挂下电话,安静的房间里仿佛还一下,一下地响着她的心跳声,Amy傻傻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脑子里竟是空空一片。
真的要和不二单独见面了,但为什么竟会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像想象中的自我?甚至有了些古怪的感觉,和过去所期待的那种种场面,完全不同……
十
Amy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和不二单独见面的种种情况,可直到坐定在青学附近的KFC,看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的感觉。
其实,Amy并不是太天真,才会知道这样的不安,不仅仅是因为和他的会面,还有更多的其它情绪。例如……对毛毛隐瞒的歉疚感,甚至于,她连这样的见面是应该还是不应该都不清楚。
她,并不想过多地参与别人的私事,撞见那样的事,其实自己也很矛盾,很尴尬。可毛毛很忙,琉璃又让她有些精神过敏的样子,她不想让她担心,所以也没有找她商量,而不二……正巧地给了一个机会,让她心动不已。
那头奶褐色的头发,缓缓飘进Amy圆圆的眼里,又或许只要他出现,她都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存在,那种感情……叫作仰慕:“不二君,你来了啊,请坐。”
“抱歉,我来晚了。”不二的脸上是温文的笑容,和记忆中动画里的一样,漂亮而亲切。在他白皙纯净的面容上展现,是有欺骗众生的能力的,至少他眼前的她,就绝逃不过那层无形的光环。
“不,你有社团活动,是我来早了。何况,我正好可以吃点东西填肚子,学校的午餐,并不是很能满足我的胃。”Amy笑笑,应付得大方知礼,却只有自己知道,捏成拳头的手指将手心掐得深疼。
她好紧张,紧张地连心都隐隐发疼,不二就在她的面前,距离不到一米的地方……
“呵呵,大波同学似乎很喜欢网球,看到你特地到东京来看我们比赛。上次和你在一起的女生呢?”
“恩,因为我是青学的球迷嘛,她那天因为有事情不方便来,所以一直觉得很惋惜。即使我和她汇报了你比赛时的情报,她也连连说是不够味道。毛毛说希望你们能顺利赢到关东大赛,那个时候一定会打上照面。”
“这么说,她也是男子网球部的人?”不二眯成一弯好看的月芽的眼睛,掩饰了蓝眸中浮起的情绪,精明地从她的话语中找出了关键和漏洞。
“可以这样说,也不能这样说吧,因为有点儿复杂,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到时候应该自然会知道,尤其不二君这么聪明的人,更是如此了。”Amy强压下心里的震惊,神经开始慢慢紧绷,稍微有些失言的话,在不二的眼里竟然是如此清晰的指路,她势必要小心应对才是,“何况我们今天来不是要谈那个事么?还是言归正传,先把它搞妥当了,再说其它不迟。”
“恩,确如你所说,是我失礼了。”
“没有的事,我很高兴能和不二君闲话家常的。”说到现在,只有这句最真心。
Amy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娓娓述说着那天自己在地区大赛看到的种种,及她所知的不多的情报。然脑海中窜过更多的,是不能说只能沉默的真实——
地区大赛当日。
在不二因河村手伤而自动放弃比赛后,菊丸和大石这对黄金搭档,即使面对大雨,依然轻松地以6:2拿下了比赛。
在关键的第三局,虽然Amy并不在意,毕竟海堂的招数对外行来说,看得有些不够精彩。但这却是她的同盟伙伴——精灵的心头大事。
对于海堂的每一个赛事,她都能倒背如流地清楚记得,一如自己对不二的所有比赛,看了又看,每一分,每一秒,他的身影都会像雕纂一样,印入脑海,难以忘怀。
现实与网络的距离,将那种感动的无限扩大化。在看到海堂一次又一次地奔波在泥地之中,却始终陷入回旋蛇镖的固执中,几乎要输去比赛,也输掉自尊的时候,精灵的激动或许只有拉住她不放的Amy能了解。
因为在上上场比赛,那个波动球向不二飞去的时候,她的心跳都快要停止。
捂住精灵的嘴,是要提醒她——她们只是什么都不能说,完全没有半点筹码的穿越者。又或许用一个进入大环境的旁观者的说法,更适合她们。
即使不愿,也没有选择。穿越这种童话一旦化为真实,就一点儿也不浪漫,好像兴趣变成责任一般,无趣,烦躁,不知所措,也……无能为力。
叹气,也许就是所有。
聪明如毛毛所能做的,也只有让她们在这里的物质生活,变得更丰足一些罢了。
衣食无忧,至少还可以有点小小的享受,偶尔还可以观摩一些现场,参加一些聚会活动,多接触一下王子。
可对王子们来说,她们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偶尔笑闹一番,倒也畅快。只是即便消失,也不会记忆太久。
作为话题可以延续的时间,大概只有未来担心自己女友的安全问题上,还会稍微思量一番。
这些事实,想来是很悲哀的,但是比起电脑前无数的粉丝,她们又是何其幸福。喜欢,从来不代表占有。
追星族和见面握手的明星站在一起的时候,最多有部分陷入疯狂的人,会冲上去来点小小的“性骚扰”而已。除此之外,也别无其它可做,一如她们。
可当她真的以为只是这样而已的时候,却发生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的事。
赢了比赛的海堂,在默默听完龙崎老太有褒有贬的一番训诫后,无视队友们幼稚的挑衅,坐到了精灵的身前,背对着她,轻轻说了句连站得很近的她都差点听不到的“抱歉,让你担心了”。
很海堂的口气,没有一丝温柔的感觉,反而有点像赌气地憋声,傻傻的,倒也还算可爱。最主要的是,Amy怎么也无法想到的,那是会从海堂嘴里迸出来的话。
那句话的对象……还是一个女生,而这个女生……竟是她们穿越大军中的一员,一直对冷门王子的他情有独衷的另类美女。
她满脸的错愕,精灵感动到微微发红的眼睛,还有海堂别扭低调的羞涩。那仿若逗猫时被抓的熟悉表情,都一一收入了那双天才的眼里。
她和精灵之间没有太多的谈话,也是因为他的Сhā入,她不知道他想知道些什么,但是拒绝不了不二似乎不太在意的要求。
可越接近他,就越感到危险,她知道自己该逃,不该去见他,甚至离他越远越好,可她做不到,真的完全没有办法做到。
Amy承认,自己懦弱得有点让自己都觉得讨厌。所以当她拨通电话的那一刻起,厌恶的情绪就无法抑制,就如同她心底兴奋的期待一般。
这种矛盾,混合成了一种名为刺激的情感,促使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Amy突然有了一点明白,她在现实中的父亲出轨时的感觉,或许就是这样的冲动,冲动到无可压抑。
可是她依然无法明白的是,自己是出于对不二多年的迷恋,才会变得如此。而拥有她和妈妈的父亲,对那个硬要挤入他们一家生活的女人,又为什么会怀有这样的刺激呢?
曾努力地替父亲找过一千、一万个的理由,为他依然对她绽开的笑容努力过无数次,却依然……依然不明白。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到处有想活却活不下去的人,所以拥有虽然不是顶好却能健康活下去的身体的她,没有资格觉得自己悲哀;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所有拥有家底零用大方的她,没有资格觉得自己可怜;
还有人说:不懂得看到自己得到,只想着那些失去的蠢蛋,是永远得不到幸福,只能在自怨自艾的深渊中,折磨自己,然后被周围的人所鄙视、唾弃。
害怕成为那样的人的她,于是很努力的微笑,很努力地坚强,很努力地告诉自己——她是幸福的。
于是,有人会褒奖她说她温柔。在她十三岁那年,妈妈抱着她说对不起,她回答说“没关系,我可以理解”的时候;
于是,有人会表扬她说她懂事,在她十四岁那年,爸爸拉着抱着婴孩让她家破裂的女人走进礼堂,她说“恭喜爸爸和阿姨,希望你们幸福”的时候;
于是,于是常有人会对她的爸爸说羡慕啊,你有这样一个乖女儿,生活自然是一帆风顺。
当父亲摸着她的脑袋得意笑的时候,没有人看到她的笑容里,带着连自己都不屑的眼泪。
她骂自己不知足,她告诉自己要孝顺爸爸妈妈,可她怎么也忘不了,在爸爸破产那年,妈妈把哭泣的她推到在马路边顾自离开的身影。
她更加忘不了,当她正开心地用所有的零用钱,为爸爸妈妈可能的复合买来礼物的时候,那个挺着肚子的女人走进了她期望的家,把她所有的梦,一巴掌地……敲得粉碎……
十一
Amy就是在这种紊乱的思绪中,结束了不二第一次的单独会面。
她笑着和他说:“谢谢你,不二前辈。”
他也回以礼貌的微笑,和动画里每回看到的没有什么不一样,优雅得令人神往。只是他离开时的动作也很干脆,没有一点的犹豫,嘴边最后一句“再见”很礼貌地在转身之前,已经留下。
Amy一直目送他走到消失不见,也没看到他有一刻的停顿,亦或是驻留地回首。即使她觉得他是知道的,她一直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最终这场聚会的意义,她从开始到结束都不明白,不二连一点误会的机会,都不曾给她。
这或许就是天才的温柔,又或许是他本身就是讨厌麻烦的人,所以也不会让她有成为麻烦的可能性。
Amy从来都不是一个感性冲倒理性的人,她的成长经历没能给她发展成那样的女孩的机会。但这一刻,她承认自己是有过迷茫的,其实早在拨出电话的那一刻起,就是对他有所期待,才会对毛毛有点愧疚。
可现实就是她把一切想得太多,想得太美。不管自己和毛毛还是精灵站在一起,她都是比较逊色的那一个,无论是外貌,亦或其它。
所以,不二没有注意到她的理由,他找她自然有他的原因,但那注定……与她本身无关。
是失落么?其实并不。
至于理由,连自己也不知道。
就算逃避也无所谓,此刻她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其它。Amy握着手机的手微紧,对毛月月隐瞒内情的愧疚遮盖了一切,将她的良心吞噬到快要呼吸不能。
她不是不会骗人,只是有些人,她不想去欺骗。没有一种谎言,不会有被揭穿的一天,差的只是时间罢了。
Amy坐着公车的时候,看风景倒退如流,心情坠入谷地,熟悉的号码按了又按,却始终没能拨打出去。记得以前在网上的时候,她最喜欢欺负的,就是毛月月。
这不仅仅是因为,每回毛毛被欺负后的表现都让人笑不可抑,更因为她在自己的心目中,是不可取代的,最最重要的朋友。甚至于不输于她家那个无良又不厚道还很难压迫的BOSS。
所以,她不希望在这里出现那样一个日子,她们会为同样喜欢的不二,而有所嫌隙。毛毛是温柔的,Amy相信自己也并不恶劣,她们之间其实很真,因为没有利益冲突。
她们都很理智,而她们的感情一直就是那么纯粹的开始,纯粹的进行。也许并不绚丽,更不值得大肆宣扬,亦没有美如花,泪如泉的情节,可那种淡淡的温存,是她们所享受的,最美。她贪恋着这样的感情,不能也不想放它们。
想到这里,Amy终于按下了拨出了手机。她知道这个时候,毛毛应该会在休息室偷懒。
她常常都是这样,并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仅仅只是担心自己或者她有什么别的事情不能按时到家或者吃饭不方便,和Amy定下固定联系的时间,以确保彼此对对方的安心。
这样的举动很平常,却带着无法不感动的淡然温馨。
“喂,是秘书吧?我今儿个又要加班,昨天在黑老虎头上拔了毛,今儿个就遭天罚了。”毛毛在铃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接了起来,猜也知道她其实正准备打出电话,声音的调子怪怪的,也不怕被人听去的直接抱怨,“你都不知道那死银毛狐狸和假正经绅士有多过分,一直在边上用古怪的眼神看我受罚!我看他们根本就是在笑话我!还有美人那家伙,他居然就当没看见,但我敢确定他的嘴角绝对有比平时上仰1.5度!”
“你已经超过柳了,估计他过两天就要来拜你当师傅了,1.5度都看得出!”Amy听着电话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尽管她现在的心情还是那般的复杂,毛毛就是那样,无论何时都有办法让她发笑。
“那当然了,我是谁啊,他来拜我,我还不一定收呢。”
“好啦,全世界的牛皮都给你吹上天了,小心电费爆场子。”
“牛皮就是用来吹的,场子本来就是拿来爆的,不然世界多无趣?人生多寂寞?不过,话说回来,秘书你还没到家么?在哪里闲逛,周围怎么这么吵?你别跑来跑去的,小心被人骗,原本就木头木脑的笨。”
“去,笨蛋是毛毛你的专属代号才对,我可不敢抢!”Amy觉得自己的眉毛有点儿抽。那家伙的嘴巴又开始犯贱了,害她老正经不起来,“我现在在车上,大概一个小时后到你学校,我到校门口去等你好不?”
“等我?为什么啊?看王子啊?要看机会多的是,今天这么冷就算了吧。何况,你跑我们学校当柱子,还容易被琉璃她们发现。何必呢,在家等我还不一样么?”
“你就当我抽风了吧。我突然想请你吃饭聊天,不准拒绝,只需答应,不然我罢工一月不打扫卫生。”
“切,你就是想偷懒是吧?”
“才不是拉,你少罗嗦,你是要饭还是不要饭的?”
“谁是要饭的啊!我要正当餐厅,你在我们学校门口危机太大,还是去要请我的饭店候着吧。如果饿了,还可以吃点东西,累了反正有位置,无聊了可以写写作业看看杂志什么的,总好过一个人在我们学校门口吹冷风枯等吧?”
“一个人去餐厅也很傻也!”Amy听到这里有些哭笑不得。
她今天两次要去校门口等人,都碰上了软钉子,到底是因为她天生就该是被人体贴的呢?还是说她实在没有等人那种并非风雅,却也小有浪漫的命?
“我是随便你,不过你今天有点怪怪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没有,别多心,只是在公车上说话不方便罢了。那这么说定了,我会好好注意四周,尽量不被琉璃她们抓到的。”
“恩,随你吧。真田大黑脸谱叫我了,我也要过去了。”毛毛原本有些纠结的眉毛,在学弟来通告的那会一下子抹成了全平。
毛月月丢下话就匆匆往外赶去,今儿个本来就是在火山上行走,再闹出个啥事来的话,还能活着走出校门啃秘书千年难得一回的“请客”么?
活着是革命的本钱啊!秘书,等她!
Amy无言地听着话筒里传出的挂机音,她的那声“好”憋在齿缝里,硬是出不去,收不回,别扭得全身都犯难受。
可心中的愧疚和自责,却也因为这番平静的互损而减少了大半。
转目身边的玻璃窗,隐隐约约地反射出自己平静的面容,微笑如斯,不很美丽,却很安定。或许这样的感觉比起所谓的刺激……更适合自己。
那一刻,Amy是真的,如是所想。
——————————友情很伟大,王子往后退的分界线————————
很多人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计划就贸然行事的人是愚昧的,因为他们成不了事。
但事实上,现实中常常会有许多的意外,让制定好的计划也没办法顺利得以实施。
能干的,会把见机行事地把轨道引回自己的计划里;聪明的,则会在当刻灵机一动,结合原本的计划想出更好的,即使有漏洞,也大胆去拼。
Amy不知道毛月月属于哪一种,在她眼里,很多时候的毛毛比自己更像个孩子,会为了想偷懒不洗碗而耍赖耍诈,会为了怕迟到而挨罚就去钻洞爬墙,为了不浪费粮食……甚至在一时之间,会忘了真田的可怕,尽管下一刻,她就悔得只差没有满地打滚。
Amy坐在偏门的花坛前,微微一笑,她们两个似乎还真分不出到底谁更年轻。难怪神会把她指为初三,而把原本奔三的毛毛指为初二。
不过,撇却这些糗事不提,反复回忆一遍,脑海中的毛毛又常常是既能干又聪明的。她会有些很古怪的想法,尽管听上去很美,却更感危险。只不过因为有了那些谨慎,一切又那么自然而然地让人有了安全感。
Amy知道,自己是懂毛月月的,正如毛月月也很明白她,所以处事才有了默契。即使常常摩擦,也就是迁就一下的事儿。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常常会被她的突发其想搞得心力憔悴,例如现在——
“这不是Amy么?你怎么会在这里?”琉璃一脸惊讶地站在表情更为惊悚的Amy面前,一脸疑惑。
“我……我迷路了!”话是那么说,Amy的心却颤抖不止:死毛毛,不是说琉璃绝对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吗?
“迷路?”琉璃一脸疑惑的不信,不过她并没有多问什么,反而煞感兴趣地道,“你是来神奈川玩的还是分在神奈川的学校了?”
“在城成湘南念。”Amy老实地回答。不是她不想瞒骗,而是她很明白,只要是个谎就总有戳破的一天。
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去弥补,她又不是自家boss,精得不像人。
“哇,那太好了!”
“啊?什么?”
“因为你在神奈川就不用急着回去,跟我去看看好东西吧!”琉璃一把拉起Amy就往学校里面跑,回头时亦表现得一脸兴奋,“告诉你哦,我们社团和男子网球部联合搞校庆活动,现在正在排练,幸村他们都有出席的。怎么样,棒吧?免费赙赠你看花絮的机会哦!”
“啊?”她能不能选择不看?Amy欲哭无泪地跟在琉璃后面,被拖得磕磕绊绊。
毛毛一定会宰了她的!难怪这家伙说要加班时的调子,那么阴阳怪气。原来加的是这种班啊……
可为什么……她突然有了点幸灾乐祸的感觉类?
毛毛,这真的真的……不是她的错哦!
十二
Amy相信,自己是非常有心理准备的,对于她和琉璃走进立海大后,可能会看到的一切。
穿越前,自己常混的网王同人群里就流传过一句名言——只要琉璃在,没有不可能。
Amy对于琉璃的能耐,其实不亲见,也有所揣度。何况,她是个雷点很低的万受型读者,基本上可以称之为博览群书,后果是直接导致她的想像力过于发达。
关于琉璃可能整出的种种表演项目,她早在心里yy了无数品种。她甚至还联想到了热辣版的王子,芭蕾装的王子,或者其它什么什么可怕的形态。
可Amy坚信,不管哪种情况,都不如眼前的这一幕,来得让她目瞪口呆——
只见一身嫩绿嫩绿的毛月月童鞋,正一脸纠结地被人压倒在碧绿碧绿的草地,表情狰狞,红潮遍布。
而俯趴在她身上的,紧紧扣着她的,是Amy怎么猜也猜不到的对象——绅士柳生。
他们如此xxoo地横呈在地,因此身高有点悲哀的Amy,也难得的得到了俯视他人的资格。
只不过现在,她并不是很希罕这个位置:既看不清柳生的表情,也看不到关键的碰触。
天残啊!她要看重点!她要看暧昧!
可惜,不管在心里怎么狂叫,她都只能可怜巴巴地眼馋着绅士优美的背部曲线,巧妙地贴合盖压在毛月月娇小的身体上。
他修长的双腿,跪放在她的双腿间。
而他们身下的那片可怜草地,仿佛已遭到狠狠饿蹂躏,方圆数米,竟都被压得歪七横八,惨不忍睹。
好,好Se情哦!Amy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被压倒的毛毛有什么感觉……
呃,她也好想被压压看哦!本以为自己单独见不二,已是超人一等,没想到下一刻,就被他们的当众“压倒”的香艳热辣,跟生生比了下去。
毛毛啊!了不起哪!
突然地,Amy想起了自己刚上学那会儿,学校里正风起云涌地传着有关于立海大的种种。
其中,最让她讪笑不已的,就是那个听说是最新的消息——
“喂,喂,你们知道吗?立海大附属中学的名流人物,柳生比吕师和他的搭档欺诈师仁王有一腿!”
“知道,知道! 那事儿早在立海传开了,关于他们两的事,可有好多版本呢!”
“是啊,真想不到。柳生那样的家伙,居然会是在下面的那一个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知不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啊?连仁王雅治那样的花花公子都会去压男人了,那种假斯文的男人被压,又有什么奇怪的?”
“啧啧!”
……
关于那时候各种各样的说法,早就电脑前看腻了各种cp配对的Amy,自然不会有过多的想法,最多也只是惊讶一下同人女的势力范围。
至于那些内容,基本当成笑话,听过就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过期新闻,此刻竟如被502黏贴过一般,回荡在自己的脑海里,久久不肯离去。
有一腿有一腿有一腿……下面的下面的……莫非!Amy惊讶地掩住了嘴,难道说……柳生的男性自尊因在长期被仁王的强压下终于崩裂,于是,于是就近找了个看上去就很容易压的毛毛当临时发泄品?
不……不会吧!Amy悲愤地冲上去,一把推开了柳生,恶狠狠地骂到:“柳生比吕士!我一直以为你是堂堂绅士,正人君子!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禽兽!居然……居然!”
“禽兽?柳生吗?好希罕的叫法!”一个清爽活泼的声音,突然跳进Amy的耳朵。
话音尚未落定,一个大大的绿色泡泡已随着一头耀眼的粉色,窜进了她的视线,挤掉了她意念中的禽兽。
丸……丸井?他怎么在这儿?Amy还没来得及惊诧,已蓦然发现周身站了一群正选,除了超低气压的真田,和海带头的切原外,其余众人皆带着精彩的表情,站在附近。
那种似笑非笑,诡异得应该只能出现在书中的表情,此刻正大剌剌地展现在王子的脸上,她的面前。
尤其是见过一面的大狐狸仁王雅治,他很“碰巧”地接住了被她一把推开的柳生,对她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
可正是这个帅到让人诈舌的笑容,让Amy狠狠打了个机灵。
这感觉……用心惊胆寒来形容也不为过啊!那发自骨髓的冷意,实在是好可怕!
Amy迅速别开眼,非常具有阿Q精神的,试图求个眼不见为净。她很牵强地硬生生把视线放到了难得沉默的琉璃身上,却看见她刻意地转看别处。
他爷爷的,琉璃着家伙!居然在她最落泊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抛弃她!这就是穿越者之间的友谊吗?
悲愤啊!Amy在心里默默咬牙,却也没什么办法,谁让她霉呢……
“大波同学,你没事吧?”仿佛看出了Amy的尴尬,与她有几面之缘的幸村好心地走到她的身边,将跌坐在地的她轻松地一把拽起。
“没,没事。”Amy摇了摇头,余光撇过的却是似乎陷入半晕厥状态的毛月月。那家伙才是,半天都没起来,没事吧?
“没事就好,不然毛毛会很担心的。”幸村嘴角微微一勾,紫眸中淡淡地浮起一抹宠腻的情绪。
转瞬而逝的迅捷,快得仿佛只是一场梦,虚晃而不值信任。
Amy还没能回过神,幸村已转过了脸,平静地看着丸井轻快地蹲到毛月月的身边,用力地摇晃着她:“毛毛!毛毛?毛毛啊!”
“唔……好痛……切原那混蛋,我迟早要宰了他……”毛月月捂着头,虚弱地吭了吭声。她似是想爬起身,却没能成功。
切原?关切原什么事?不是柳生扑倒的她么?怎么怪到切原头上?这么修长的身体,切原想cos也cos不出来啊!
虽然一头雾水,但Amy 隐隐猜到自己刚才定是误会了些什么。
完了完了,这些麻烦大了!毛毛,你要替我挺住啊!
只是想到还倒在地上呻吟的可怜毛,Amy完全没了考虑这些的心思,急急地上前隔开丸井粗鲁的动作,轻轻扶起毛月月:“毛毛,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呃?你怎么会在这里?”毛月月刚睁开眼睛,就看到Amy一脸的焦急,不由当下一楞。
反射似的抬头,她还有些迷蒙的眸子里,果然跳进琉璃娇艳的身影。此刻她正用危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
好……好恐怖!被她这么一看,毛月月哪还记得疼痛,迅速给一边的幸村打了个暗号,也不计较这样的举动是否会被眼尖的柳发现。
总之,现在逃命第一,谁也不准挡着她!
何况,毛月月坚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物,会比魔化的琉璃更可怕!立海这群诱人至深的王子,便是琉璃魔化的必然!她不要被株连!
“雅治,比吕士的情况怎么样?”幸村不动声色地转首望向仁王,淡淡笑靥似如平常,不见半点波澜。
“他没什么大碍,只有刚才撞了下头,一时有点儿晕罢了。”仁王默契地回应着自家部长,“我想应该可以继续。”
“那就好。”幸村点了点头,看了圈挤在周围的正选,故作严厉地说,“那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活动还没有结束,回自己的岗位去,别耽误其他人的时间。”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片整齐的应声。
然后,就如同他们的骤现,退场的异常迅速,转眼就消失了影踪。
这块拥挤的地头顿时空旷了起来,Amy有些无错地看着不知所谓的琉璃和威严顿现的幸村:“那个……刚才到底是?”
“呵呵,有一点儿 小失误而已。我们的球员争在排练校庆的节目,需要借用网球场,神无月经理就和一年级的学弟收尾善后。不知道是谁那么粗心大意,撞到了正在搬东西的神无月经理,她摔了一下,手上的东西就全飞开了。她想出去拣,没想今天大家的运气都不太好,站在门口的柳生被撞了出去,株连到她。门口又是下坡,于是就……”
他……他们到底是在排练什么节目?二战还是相扑?Amy 只觉得嘴角抽搐,也顾不得幸村的总结,同情地看着满脸黑线的毛月月。
毛毛,果然不是一般的倒霉啊!这人品差得有点儿水准……
“总之谢谢你,大波同学。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未等Amy说些什么,幸村已从她的手中接过毛月月,并轻松地抱了起来,“麻田部长,活动的事麻烦你先照管一下,我送这孩子去医务室看看。”
“啊,那我也……”话还没说完,Amy已被动作飞快的琉璃堵住了嘴。
耳边只恍惚飘过一句只得她听的细声——“死孩子,你没事冲上去当什么电灯泡啊?衰不衰啊?”
衰?她这叫关心同伴!Amy正欲挣脱,却见毛月月抽搐的表情。
这丫的,她还想呢,平时一向皮粗肉厚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娇弱”!果然是想顺道溜走!无耻,实在是太无耻了!
不过要脸不要命的,那绝对是冒充的毛毛。所以纵然心有不满,Amy也乖乖地停了动作,无奈地目送。
琉璃见状,笑眯眯地对勾起她的手臂,动作干脆挥了挥手:“放心吧,幸村部长,我会好好监督他们的。”
监督?立海众么?这下她真有眼福了。Amy嘴角再抽,看着完全不知情的幸村,很是礼貌对她们点头回应,优雅的笑容仿佛暖日,柔媚得让人一时间竟不敢直视。
然他转身时的动作却干脆利落,没有半点的拖沓,跨出去的步子虽然很是轻盈,却更是踏实,完全不被怀中的“重物”所影响。
幸村精市,一个将实力隐藏得异常漂亮的boss级人物。
Amy的心里突然有些触动,正是这份触动,让她难得安静地任有琉璃勾着自己,只默默地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
这个男人,特别得太过。那种浑然天成的高贵,让人根本不敢小觑。
有种无形间弥漫过来的压力,在一瞬间几乎让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毛毛,那样的男人……你怎么可能抗拒的了?
突然间,Amy有了种诡异的感觉——毛毛她……跑不掉了。
心上浅烙痕
一
逃……逃出来了!
毛月月在心里松了口气,虽然有些对不起Amy ,不过那个俗话怎么说的来着?——宁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何况,Amy既已和琉璃扯上关系,早已陷落泥潭,无法再救,又何苦再牵连上她这个无辜的小泥菩萨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你好像有很多害怕的人。”幸村挑了挑眉,看着怀中的毛月月那扭曲的搞笑表情,似笑非笑,“毛毛,你到底惹了多少麻烦?”
“啧,我才没,你可别冤枉我!看也知道她们和我不熟,我只是觉得牵扯上她们,会很麻烦。”一个关系不错性格勉强算的上普通的Amy,已经把她的生活变得复杂了许多,她不想再搞出更多的事情,让她的小日子更加“斑斓”。
“不过,这样很无情哦。曾经应该也是朋友吧,就算关系不是特别好。”幸村看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他难得的直白让毛月月微微一楞,“毛毛,你一向都很心软,又何必勉强自己?”
“你又知道什么?多管闲事!你是不会明白的。”毛月月微微别开脸,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声音。
她又何尝想这样?每部故事的女主都是那么潇洒,那么快乐地和自己爱慕的王子们打打闹闹,惹是生非。她也希望啊,也想和同来的朋友一起,肆无忌惮的疯狂。
可是,她会怕啊!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只要曾经拥有的人啊!
隐隐的泪光,浮于眼眶。毛月月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有些脆弱,不过是一句戳破努力的话语,竟有如此残酷的力量?到底是因为她看高了自己,还是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是离她最近的他?
总感觉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像一个轻浅的笑话,除了她所有人都看得清楚,却不愿相告。她真像个笑话,可究竟又能惹谁发笑?
一切都是多余的,如同着穿越。
用力推开幸村,毛月月从他的怀里跳将出去。有一步的趔趄,终还是在他出手之前,自己稳住了身体。
是的,她迟早会像这样,跳出他们的世界,然后,永远的消失。不用记忆的人,其实很幸福。
她走了以后,他会忘记,他们也会忘记。
可是,她呢?
她有多害怕,幸村永远都不会明白。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果全力投入进去的话,回到自己的世界后,是否也能像现在的落下,仅仅只是一个微小的趔趄。
“毛毛?”幸村的声音里有一丝不甚明显的讶然。
“我没事。”固执地背对,是因为卑微的自尊。这一瞬的懦弱,她也不想暴露在他的面前,“回去吧,不是还有练习吗?你是部长吧!”
“在哭吗?”幸村没有强迫转过她的身体,只静静地把手按在她的头顶,将手心淡淡的温暖通过发稍,传进她的脑海,流进她的心湖。
“别傻了,怎么可能?”毛月月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吸了吸鼻子,而没有习惯性地甩开他的手。
那种被掌控的感觉,不一向是为她所厌恶的吗?
“你是女孩子,哭鼻子有什么不可能的?”幸村始终体贴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微抖的耳垂,嘴角突然弯起一个无奈的弧度。这个倔强的小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她的骄傲,有时就像一堵无法攀越的墙,卡得别人也跟着心乱,“我希望你能更依赖我们一些,毛毛,你太独立了。”
“那好,给我五千块钱。”转过身来的毛月月,扁着嘴,眼睛还有一点点红丝,可是那双黑眸却写满了坚定——我要钱,给我钱,钱钱前……
阿门,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幸村一向平静的笑容里,微微裂出一道细缝。
看来他家毛毛,不是一般的问题儿童,而是无敌百科全书型:太独立,太懒惰,太哈皮,也太……爱钱!
毛毛,很难拯救……
笑汐阿姨,他想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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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月月,在钱的方面永远不会是一个输家。
即使因为对手是幸村,而直接导致她无法成为大赢家,但也够她恢复傻呼呼的笑脸,小手拽着一张千元大钞,屁颠屁颠地尾随幸村回网球场。
场内的秩序如幸村如预期的一般,井然有序。
虽然大家的动作都看上去异常奇怪,奇怪到看着眼角就跟着想抽,但毛月月总算是松了口气。
到底是王者立海大,纪律组织强得吓死人。
在这种情况下,任琉璃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同时搞定精明如鬼神的柳和仁王。更不用说还有真田一张大黑脸坐阵,就算琉璃胆大包天,不知害怕,她那些可怜的社员也会吓得半死。
至于节目的选题方面,则是由网球社的几位正选一起把关通过的。当然,这样诡异的选题绝对是琉璃提交的,毛月月再怎么文学知识薄弱,也看得出那剧本《十二香》,是盗版了曹雪芹大人的《红楼梦》删减改变而成的。
文学性降低了,剧情简单了,爱情戏重了,还融合了一些时代元素,搞笑精华,最让人无语的还是个happy ending,不过这样的修改,倒也符合这里的中学生的观念及美好的期愿。
毛月月看了几回,都很确定这个剧本绝对的普通,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十二位女角都是由琉璃社团里提供的,外表有漂亮的,有一般的,有不怎样的,但绝对没有长的骇世惊俗的。
事实上要从普通人里找出个恐怖到某种程度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就是了……
网球部的任务看似很重,不过都是几位高层喜欢的——简单的体力活。
大部分人都只需要走马灯似的当个小配角,或者干脆得沦为道具制作者,所以这个提议被大家一致通过。
最后需要出卖色相的,就只有出演男主角x宝玉的仁王雅治同学。这位一向以算计他人出名的欺诈师,这一会结结实实地栽在了幸村和柳的联手算计中。
早在得知他们必须贡献出一名正选,去担当这个角色后,整个更衣室的气氛就变得惊险异常。其中谍对谍般精彩的互动,看得毛月月几乎以为自己会因心脏衰竭而暴毙。
之后,她看到几尊大佛就想绕道而行。这些人的心计,实在是恐怖得让她好想跪拜!而间接造成这一现象的琉璃同学,更是让毛月月敬佩得五体投地,一退万里——
她精彩地算到了“由一名正选担纲,以保证此剧人气”的提议,合理到一向把“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作为铁则的网球社根本拒绝不了。
而显然为达成这个目的,这个角色必然就落到了演技外貌都格外突出柳、仁王和幸村三人身上。柳和琉璃不合已成为众所周知的事,所以他和谁合作整倒另外一个,就成了关键。
不过,毛月月很清楚,不管柳和谁合作,琉璃都是最大的赢家——因为仁王和幸村,她都喜欢!!!
但最峰回路转到让人不敢置信的是,仁王在见过演第一女主的月妖后,很神奇地接受了这个安排,并非常配合地开演时常有肉麻台词的男主。
毛月月曾无数次地猜测仁王的用意,因为她死都不觉得,他会对月妖那一型中意。仁王虽然花心滥情,但至少不会动那样纯情的小Chu女,不然他在毛月月的心里,早就从王子直接降成|人渣了。
正因为熟悉他的作风,所以毛月月想他会同意,必然是已经知道了当初那些将仁王柳生之恋推上□的H图,是出自月妖之手。
不过每次排练时,他对月妖倒也平平,既没有过分殷情献媚,也没有打击报复,平静得仿佛她只是一个路人甲一般。让一直揣度他心思的毛月月,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默默在心里悔恨——
为什么要为了看一场根本就没有后续的戏,而选择上台演出呢!该死的,她演得还是人家院子的一株xx花!最后还要默默地被x黛玉给葬了!
她郁闷啊!然更郁闷的是,因为要参与演出,她必须和所有演员一起日日承受仁王的肉麻台词及深情演出。
那种含情脉脉的电击,只能电倒和他不熟悉的女生,而对于和他相处甚久的大部分网球社队员来说,那简直就是一大酷刑!
每当仁王一扬下巴,眉目含怨,深情脉脉对着ABCD们说着“稀里哗啦”的情话时,都可以一击必杀所有不得不在场的网球社社员。
大家异常默契地带着悲愤的表情,龟缩到角落里……呕吐!
什么叫“妹妹,你是我的心上宝,你是我的手中玉,我含你在嘴怕化了,我放你在手怕融了”啊?
什么叫“满身的鲜花只有你最可爱,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啊?
什么叫“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到这红尘永相随……不辜负我的柔情你的美”啊?
妈的,这也太恶心了吧?
女人写的爱情剧,一般男人果然没法演啊!
光用听的就够他们直打哆嗦,鸡皮满身的了!
毛月月已经彻底地拜到在仁王的运动短裤之下,无数次想要热泪盈眶地扑上去喊一声:“英雄啊!”
至于柳和幸村,在无语的同时,更一千万次的庆幸,自己不是那个演戏的那个人!
事实上,真正能把那些话说出口的……大概也只有仁王而已,尤其还能说得让所有人都比他还痛苦!
真田的脸上更是挂起一片连着一片的黑线,几乎占据他整张威严的面孔。最后,他终于任务可忍地自动请调负责道具。可惜,没被批准。
因为,他也有一个非常华丽的路人角色。不过在毛月月看来,那绝对是因为幸村希望独痛苦不如众痛苦的恐怖心态造就的结果。
仁王所造成的这一圣况,几度让毛月月转头认为,他会选择接下这角色,根本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报复他们来的!
呃,不过比起仁王来,最沦丧最没有自尊到……连她都不忍心多看一眼的,应该就是直挺挺做挺尸状的……那一位了吧。
呃,这叫命苦,怪不得人的!
所以说,人可以没有运气,但是绝不能有一双臭手,万一抽中了什么签,是会死人的!
柳生,上帝会保佑你的!阿门!
结果的结果,话题党还是站到了同一个舞台上。
这次,还真不是琉璃的错啊……
其实,毛月月不只一次猜想,琉璃最喜欢抽中那支签的人,百分之九十九会是柳。
名字,不过是一字之差哪,唉!
二
柳生抽中的,是进大观园的那一位。
正是谁都不想演的……刘姥姥。
上帝默念他的运气,坏得实在有些离谱。
当初琉璃以“搞笑人物,男生反窜更有爱”为由,想把这个大火球踢过来的时候,幸村很漂亮地将它击了回去——既是搞笑人物,那不管男生还是女生,谁演都一样有效。
这是一个持平的僵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谁都没有妥协的结果,必然是不得不采用历史悠久的老土方式——抽签。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方式,能比这更服人。
于是,男女两个社团,一百余人同抽签的盛况,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就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为表绝对的公平,除了这出戏里最主要的十三名角色外,包括两名部长在内的所有成员,无一幸免其抽命。
毛月月自认一向没什么签运,上下都一样,永远的中庸之民。穿越已属世纪巧合,再中必然是上天纯心耍她。
不过,老天最近貌似常常刷她,她多少也有那么点忐忑不安。、
好在,事实证明老天还是非常忙碌的,有在认真工作的,所以根本没时间理她这一凡人。
所以的所以,毛月月同学虽然很要命地第一个踩上签台,却也在万众瞩目、无数叹息声中,顺顺利利地下了台。
脸上,是那得意的花儿一般的笑啊。
我爽,我爽,我爽爽爽~
刘姥姥你来演,我在台后笑,得儿得儿锵锵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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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月月其实很清楚,第一个抽签的人,命中的机率往往是最小的。
可惜,被特别照顾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其他人可没她这么好运气,都被公平地按照姓名的发音,轮流进行。
而之所以只是经理助理的毛月月,能享受如此待遇的原因,却连她自己都非常无语——因为借切原抄作业事发,被皇太后老师刻意刁难,要求她呆在教室里写检讨书,所以她不得不提前离开。
只不过贪玩好热闹的毛月月,并没有马上冲去教室写检讨,而是一个闪身躲进了一边的小草丛偷看。
她充分发挥了自己胆大心细贼眉鼠眼,不对,是火眼金睛的特色,从夹缝中偷看着他们整个抽签的过程,安静地等待着让幸运的人同情又想偷笑的结果。
事实上,大概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毛月月才会感谢自己的穿越命。不但可以白看一场好戏,还能参与其中。
而因为她在网球队里工作,直接扩大了她可以幸灾乐祸的对象。毕竟,网球社的成员她基本都认识,也有不少和她关系不错的,所以即使这个位置被王子以外的社员抽走,她一向可以兴奋地笑到满地打滚。
排队等待中的情况,在毛月月这种非常能自得其乐的人看来,也是非常精彩的。切原一脸土色,辗转不安,左弯右扭的,焦虑至急。看来是有人提前给他做了功课,让他充分认识到这个角色可能带来的及至影响和可悲后果。而这个告密人选,毛月月猜八成是被陷害成为主角才能安乐站在一边的仁王,因为他一定会嫉恨当初切原的临门一脚,将他射了主角的大门之内;
丸井虽然没有表情得像切原这么明显,却也有他独特的烦恼表现方式——连泡炮都顾不上吹。他手中捏着剧本,带着诡异的表情,反复看着有关刘姥姥的那段描述。在琉璃大编剧的添油加醋下,那个人物简直形容妖孽……他越看,头就埋得越低,只差没刨一个洞把自己给塞进去;
桑原是no.3不够淡定的人物,他的额头有密密的汗水,手中的剧本早就被捏得如同干菜。周围的人和他讲话,他都置若罔闻,只死死地盯着前面的签箱。他的表情紧随着别人的伸手,出手,紧张,大笑,跟着不停变化,虽然不甚明显,但也足够毛月月在一旁偷笑了。
幸村、真田和柳不愧为网球社的三大台柱,显然要镇定得多。他们俊帅的脸上乍看之下并无破绽,仿佛沉着在握,又似乎这只是个小小的考验,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啧啧,真不愧是老大们。毛月月在心里佩服的同时,也在不停地想像着此三人的版本。
柳,别说她想像力太匮乏,实在是难度过高,无法把一张精明细致的脸挂上那样俗辣辣的花痴表情!花痴版的刘姥姥啊,琉璃同志到底是怎么想的?
至于真田,毛月月光想着那张黑脸,扮演贪婪土婆婆的样子,她就……她就不想看!
仁王的肉麻台词已经快把她击溃,再来个黑脸搞笑版刘姥姥,她一定会雷到暴毙的!可怜她如此花样年华,怎愿死得那般不明不白!
幸村么……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看。或许是因为毛月月很清楚,这个看似柔弱的男孩,自尊心却比谁都强。
一旦让他扮演这个角色,好胜心和责任感都极强的他,怕是会毁掉自己的一切去会尽最大努力完成这个角色的精髓。然后,默默地在自己的心底,刻下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有些玩笑会娱乐大众,但在某些人的身上,却只能留下恶意的痛。毛月月知道不管谁演这个角色都会被取笑,但她就特别不想见幸村演。
她太知道他有多么不容易,这个蛊惑众生的外表为他走上今天这个位置,平添了许多疼痛。
私心来说,毛月月不想他再承担些什么,尤其是这样诡异的角色。男扮女装的破戏,换谁去都好,只要不是幸村就好!
不管他有多温柔,不管他有多擅长家事,都改变不了他是个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男子汉的事实。
毛月月闭上眼,她其实是知道的,他此刻正绷紧的情绪,他的在意他的烦躁,尽管那如水的面上,并未流露出半点痕迹。
想起幸村轻轻握住她的那双微温的手,想他偶尔会对自己扬起的无奈笑容,毛月月突然有了些压力,仿佛自己又重新排回到那支队伍中。
唉!人哪,果然还是越洒脱越自在……
柳,要不……还是你上吧?
毕竟,猜测不出的东西看起来,才更有震撼感啊!毛月月偷偷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抹了把汗,呃,不怪她哈,人不自私天诛地灭!
谁让柳镇定得连她都想猥琐呢……
看面瘫变脸,是人心底最邪恶的魔性源泉哪~~
只不过,现实往往有些让人失望;在失望的同时,有让人有些庆幸。
不好不坏的事,总在生活中占据主导。
毛月月亲眼目送幸村上台、然后淡淡一笑,自然地走下台来;也看着真田板着一张黑脸抽签,又摆着张微显柔和的表情慢慢走开;还看见柳闭着眼睛,自然地展示了他手中那张空白的纸,毫无悬念地走到仁王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呃,比她还失望的,怕就是仁王和琉璃了吧……
毛月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一个个上台,抽签,下台,却始终没有等到那个命中的人。
直到最后一个人哭丧着脸上台,颤抖地伸进木盒,最后狂喜地只差没有在地上打滚,她还是没等到那个倒霉君。
大家都抽过了,一个都没命中,这是怎么回事?面面相觑间,不由闪现一个念头——有人作弊!
作弊?大家的目光异常自然地慢慢移向仁王,又觉不对地挪向他身边的柳。
一时间的僵局,开不了口的尴尬,没有证据的怀疑。
以为会是一个解不了的局,却发现操场上突然由远及近地出现了一个瘦高的身影。
他的步姿优雅,紫发服帖地排在耳边,戴着一副椭圆眼镜,厚实的镜片盖去了他的眼睛,只有光洁的额头上,渗着点点细汗。
柳生比吕士。
一个无比悲哀的勤快人。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深深的同情。
那种强大的视线,将绅士也不由震在了原地,迟迟不敢再往前移。
这个角色,已注定了人选,在他出现的那一刻。
仁王的笑容,大家的同情,将一个优雅的绅士,推入了僵硬的深渊……
第一次,毛月月感谢大波皇太后老师。
F罩杯对她进行的这次迫害,造就了她的幸运,也间接地造就了柳生的不幸……阿门!
毛月月为此,在心底庆幸了无数次。因为假如柳生没有替她去还器材,那么抽最后一支签,一定会是她……
柳生,对不起。毛月月默默地抹了把汗,然后飞也似地窜向教室。
远远地,她还能听见那个谁谁气势十足地说:“这次,我们一定要夺冠!”
如果毛月月没记错的话,ms第一名的节目……还要去神奈川公演……
呃,柳生,她是真的、真的……很同情他。
三
毛月月几乎人隐忍着的,看着柳生咬着牙关,面色苍白地走上场子。
只见他僵硬地旋着脖子,环顾了周围那些同样汗如雨下,更是同情甚深的队友一圈,念叨着竟也只看了一遍就完全记住的台词:“吾素第一次来哪,看看这桌子……看看着柜子,那叫一个大呦,真素有钱,太有钱鸟……”
那本该尖酸诡异的调子,虽然被柳生说得有点平铺直叙,声音也完全不够尖细,但多多少少竟还真有那么些味道了。
他一定是回家练过很多次了吧……作为骄傲的男子网球部的一员,柳生也是一贯秉持着“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铁则,一直努力尽职地完成所有任务。所以,不管自己多么难堪,只要网球部需要,他都会尽力,哪怕是要战胜自己的自尊心。
相处了那么久,虽然也谈不上有什么私交,甚至连说话的次数也很少,但作为经理一直看着他训练的毛月月,非常清楚这个偶尔也会来帮她忙的王子,内心有多么的骄傲,又是多么的单纯。
看着柳生如此忍耐着自己的羞窘,讲着那些应该很好笑的话语,在场围观的人里,除了少数女生,竟没有一人笑得出来的。
而那些女生,见状况僵硬,很快也转移了视线,不敢妄动。毕竟在注重实力的立海校园里,素来能夺下全国桂冠的男子网球部的威严,不容小觑。
扫了眼自家不够争气的那几个女生,设计这一切的琉璃素来信心满满的面色,到了此时,似乎也有点儿下不了台的难堪。那就更不用说是网球部的那些正选了。
毛月月轻轻地走到幸村的身边,借着此刻无人有心关注他们的时机,悄悄地捏住了他的衣角。幸村没有低头,只是默默地看着柳生,一句又一句地念着那些个怎么听都听不顺耳的台词。
然后,他垂下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毛月月的。幸村捏得很有力,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捏痛了她。但毛月月没有吭声,只是将头悄悄地靠住了他的手臂。
为了这个温暖的动作,幸村的心里有了一点儿酸意,像是从那双冰冷的小手中渗出来的酸楚,将他自以为冷硬的心,一针一针地扎。
这次,真的被毛毛说中了。
他,后悔了。
如果知道,柳生必须要面对现在的这一切的话,他也许不该搞什么捷径,弄什么合作。
他,真的错了。
这样的错误,让他愧对柳生,也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太过沉重。
“……等社团活动结束以后,我去找麻田部长谈谈,我想她应该愿意交涉着修改一下剧本。”毛月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嘴巴会这么主动地吐出这些违心之论。
她怎么可以去找琉璃呢?她不是最、最害怕她的吗?她居然……为了幸村自投罗网?
她是……疯了么?
可是,毛月月却更是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没有动摇,也没有反悔的打算!这……怎么可能?
她真是个傻瓜!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做出莽撞决定的自己,却并不讨厌。
毛月月的嘴角,渗着一丝自己都不懂的复杂笑容,却被不知什么时候俯身到自己面前的幸村,轻轻地抹去:“毛毛,这是我该负的责任,你不需要勉强的。”
“可是……”
“相信我,我会解决的,你不用操心。”幸村的紫眸不知什么时候,已挥去了那抹压抑的沉重。
那张美丽不可方物的脸上,怪着淡然的浅笑,尽管上面还残留着一丝不明显的紧绷,却也有着面对的平静。
这样的他,让人觉得很安心,好像天塌下来的事,都可以在他的笑容中变得云淡风轻,无所畏惧。毛月月发现自己的心脏,突然咯噔了一下,加速得很没有理由。
只是她还来不及地多想,幸村已转了回去,那张宁静的面上依然是平日的沉寂,不见半分的惆怅。
切,白担心他了!那种神级的人哪需要她来烦恼牺牲啊!毛月月别扭地歪了歪嘴,想掩饰自己刚才不自然的感觉。
她孩子气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头,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既没有看到Amy侧首时一闪而过的忧虑,也没有发现身后的幸村嘴边绽放出的温柔微笑,及他不曾移开的视线。
幸村是何等的聪明,又配合毛月月当过那么多次挡箭牌,他当然知道这个表面嚣张内心胆小的丫头,有多怕那个叫麻田的女孩。可是她竟愿意为他而……
幸村紫水晶般晶莹的眸底,晕眩着毛月月娇小的身影,那带着点小别扭的俏脸,映在他汪紫色的宁泉中,却似是比现实里的她,更多了几分可爱。
他轻轻闭起眼睑,感受心底缓缓涌现的那股细细的暖流,渐渐渗进血管,流淌在身体的每一处。幸村不留痕迹地把手贴在胸口,冰冷的掌心对比着胸口的温度,让他清楚地知道,有些很不妙的感情,似乎……正在不受控制的滋长。
“部长,你现在的表情,可是很适合拿去对照现在在场内的比吕士哦~”仁王的嘴角挑着抹邪气的坏笑,悄悄地贴近幸村。
“哦?雅治,你这么说的意思,是在关心比吕士吗?那么,说服麻田部长换人或者改剧本的事儿就交给你吧!作为立海大附属中学最聪明的天才欺诈师,这么点儿小事,应该是得心应手、手到擒来吧?”幸村微微一愣,回眸时依然是不显山,不露水。
他不着痕迹地转移过话题,顺便把棘手的任务,一脚直接踢给这个满脸坏笑的家伙。幸村不是笨蛋,对自己的战友更是了如指掌,他才不会傻到听信这只狐狸的话,更无需摆出自责的模样。
虽然仁王摆着副替柳生不平的嘴脸,话语里更满满都是挖苦,但那双狭长的眼底,却只有看热闹的兴味,根本就不见其他东西。至于柳生那可怜兮兮的倒霉相,似乎压根从来就不曾入过他大爷的眼。
“部长的命令,我怎么会不服从呢?反正那家伙的死样子,我看了也不太爽。”仁王的笑容不去,反而更深,对着幸村修长的身躯上上下下地打量个不停,“不过,我现在想强调的是,虽然大家都知道的事,可是幸村,没有什么……是瞒的过我的眼睛的哦。”
“别太八卦了,雅治。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做吧?”
“呵呵,有什么关系,反正那点事儿我能应付的过来,这么好玩的八卦,错过太可惜了。毕竟,能牵扯到幸村你的事,往往会特别精彩。我们的经理,可一点儿都没让我失望啊,没白让我摆了那么多pose……”狡诈的银光,在仁王眸底一闪而过,在幸村开口之前,他却潇洒地挥了挥手,返身离开,“啊,啊,终于结束了啊,我去安抚一下比吕士,看他的样子,真的是很不好啊~”
这只鬼狐狸,都快成精了!幸村的额头,清晰地出现了几条黑线,他的队友有时候真让人倍觉挫败,也难怪其他学校的人会说他们的人,在球场上下都很棘手。
转过头,紫眸很自然地对上从开始到现在,始终不发一语地柳。既然雅治都发现了,那么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他,更没道理不可能些什么:“柳,你都不在意吗?”
“喝喝……”那怎么可能?柳淡淡地低下头,却是带着笑容的,“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坏事。”
“不坏么?”幸村,亦是笑着的。
“恩,她的话,确实不算坏。”柳是认真评估过才这么说的。他当然不会觉得毛月月有多优秀,有多完美,毕竟立海人才济济,美女才女更是不乏。
柳甚至可以直观地说,就表面上而言,就常理来说,哪怕上月经理,看上去都比星神无月更班配幸村。只是连柳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看上去脾气很硬又鬼灵精怪的星神无月,会这么了解幸村。
这段日子来,如果他的观察没有错的话,那么她和幸村走在一起,定会是很有趣的一对。他们在网球部的乐趣也许会比想象中的更多,恩,算是网球部的新福利么?
其实,像她这样有点小毛躁但不失大冷静,有点小坏心但不失大善意,有点小恶癖但总体还过得去的女孩,也许也最适合表面柔弱,内心强硬的幸村。
然而所有的所有,都是客观条件。对柳来说,最关键的因素无疑是,幸村喜欢她。
认识那么久,柳不曾见过幸村对网球以外的事情动容过,他永远平静,永远冷漠,只对网球和球部热衷。
当然,这也不是不好。反正年轻的他们,是没有必要想得太多。只有……现在这个情绪偶尔外露,也常常会有所波动的幸村,让他感觉更放松,更愉快。
这个女孩总是能很自然地,就挑起了幸村的情绪。纵使不那么明显,也瞒不过和他相熟的他们。这一点,连一向迟钝的真田,都敏感地察觉到了,甚至为此还担心过……幸村的性向问题。
这个事情,他想还是不要让幸村知道的好,不然的话……柳的额头,开始渗出细细的汗水,后果不堪设想!
谁都知道,柔弱的部长一旦发起飙来,那简直是台风过境,恐怖无敌!只是忍不住的,是心里萌发的无言的黑线:都是那些个破图册,弄得大家最近都想法古里古怪的。
所以说,有些人打一开始,就是不要出现的好!柳严苛的视线,隐在他眯起的眼睛,无情地扫过琉璃——他可也并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啊。
比吕士的事情,可以由仁王解决。柳绝对相信那只狡诈的老狐狸,在对付女人这方面的能力,虽然麻田琉璃一看就知道比较棘手,但他看得出她对雅治也心存好感。何况,今天的这出戏,她看得也没多爽。
他有一千万的理由相信,她当初制造这个角色的目的,是他。
虽然柳不知道麻田琉璃这么做究竟所为何意,毕竟抽签的话,她自己也有可能落网栽空。她表情那么的坦然,是因为完全没有担心过自己搭上这个角色,还是根本无所谓搭上这个角色,他都不在意,也懒得管。
柳现在只希望他们能安安稳稳地把这次合作完成,项目已经提交,没有退路了。他相信幸村也不会再考虑和她们进行合作。只是……
无语地别开脸,柳的额头除了青筋,还有黑线。他的计算,居然也有失误的时候,副部长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太难以预料,难怪自己总是赢不了他。
柳是怎么想也想不到,没有被被任何人算记在内的真田,居然只要往舞台中间那么一站,就能制造出……这么强烈的喜剧效果!
天啊,拜托,幸村,部长大人,还是赶紧批准他转去幕后吧!
上帝,就算是严苛的立海,舞台演出的时候,也不需要在场子中央,竖着一簇严厉到冒黑气的……“草”!
看着在场面只差没笑到打滚的Amy,柳就有种无语望天的感觉。
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学期部里有了经理后,他却变得更累了呢……
那啥……他也可以放肆一点地笑么?在副部长抱着膝盖,蹲着憋气的时候……
四
太惊悚了!
毛月月无比震撼地看着真田,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好害怕啊!
只见一向以严肃示人的真田,此刻也带着惯有的表情,穿着草绿色的衣服裤子,举着两簇捡来的草球,认真地蹲在舞台的正中间。
他这真的是在……演绎草丛么?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可怕的草丛么!
副部长大人他……该不是以为这是一出恐怖片,所以努力地扮演食人草吧!
毛月月的脸自动地变成了一个囧字,无语地看着被这张脸震退的演员甲乙丙丁。难道幸村真要让真田上场,然后……这样地震退观众?
看来,立海大附属中学男子网球部和美食设计部的联合表演,一定会在竞选中落败。
柳生,恭喜你,你可以获得解放了!
不过,毛月月可不排除有人因为过于害怕……害怕怨灵缠身,或者秉着倒霉大家一起来的心性,而在选举表上填上他们的大名。
至少,毛月月自己,就是这样一个无良的人!呃,说不定,他们就会这样在没有人看表演的情况下,过五关、斩六将,最终夺冠!
Otz,世界没准还就这么的不真实呢!
不过,这恐怖的场面,不知为什么……看着、看着,就有些想笑了。
尤其,当丸井不经意地转头,却被真田的黑脸煞到,而突然吐出刚才因为听得太认真而不由记住的柳生台词的时候;
或者,是本来就很不认真的切原,被真田不满地狠瞪,导致他手忙脚乱一个不小心就做出对手戏的女生做的动作的时候;
又或是仁王正在含情脉脉地恶心大家,而面对真田的女主角,却因为真田被仁王恶心到,而不自然发绿的脸色,吓得根本无法回应的时候。
这些,实在是太?喜?感?了!
Otz,她服了!
这个剧,肯定会红的!毛月月有绝对信心,柳生姥姥,咱们一块儿去巡回表演吧,靠真田!
而此刻,呆在毛月月身边的Amy,显然是感同身受。因为不需要担心真田的报复,她是笑得最肆无忌惮的一个,整个人几乎都要抽了!
毛月月站在她的身边,自然是好生羡慕,也恨不得笑他个前仰后合、满地打滚!可惜……她和在场所有的队员一样,没那个胆色啊!
她好嫉妒啊!毛月月哀怨地看着捧腹的Amy,和许多可怜巴巴憋笑憋到好痛苦的队友一起,在心里诅咒——笑抽吧,抽吧,抽吧……
什么友谊?她不知道!这两字,她从出生开始就没认识过!
哼!
“呵呵,大波同学很捧场啊。看你连排演都看得那么投入,这出剧一定会脱颖而出,最终夺冠的。”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幸村,对笑得不行的Amy很是客气地说到。
“恩……哈哈哈哈,好好笑,那个女的又呆住了!仁王在和她使眼色,使得都要眼抽了,啊哈哈哈哈,好好笑,太有创意了!”Amy已经笑得快扑地了,完全没注意到毛月月的眼色,更是大大方方地回到,“夺冠!一定夺冠!啊哈哈哈哈!”
那个笨蛋……毛月月无语地别开眼,却没想到正好瞄到了柳生。她清楚地看到,当Amy吐出那句“夺冠”的时候,柳生的背部很自然地一僵。
那是种怎么样的复杂和矛盾啊!看着这样可怜的柳生,连心肠很硬的毛月月童鞋,此刻都有了些不忍。
她想柳生此刻的心,一定在举行着天人交战,一边是自己的自尊,一便是球队的荣誉。所以说男人啊,总是会为了一些无用的虚名,让自己变得辛苦,更痛苦!
可是这样的他们,她也很尊重。毛月月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自己泛滥成灾的同情心,悄悄走到柳生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已然僵硬的手臂:“放心吧,柳生学长,幸村说了不会让你丢脸,就一定会做到。”
柳生微微一怔,没有说话,只是侧脸看着毛月月。她一脸可爱的笑容,彰显着自己的真诚:“他们说了哦,会想办法让对方改剧本的,你要相信我们的部长大人。他对这些,可也是很有本事的。看看赤也那个笨蛋,现在也如愿混过英语考试,不就对了?”
“他当然有办法了,因为把麻烦事都扔给我了。比吕士,如果真成了,你可要好好谢谢我才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仁王,突然走了出来,一条胳膊还很是嚣张地架在毛月月的肩膀上,压得她一哆嗦,“我们的小不点不愧是幸村的亲戚,对部长有够了解阿!”
“哪里哪里!这不就是还不够了解,才不知道仁王大人您担当了如此重要的角色嘛!”毛月月狗腿的一笑,很是虚伪,与刚才的表现截然不同,“那柳生君的幸福就都靠您了!对女生素来无往不利的仁王学长一旦出马,柳生学长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嘛!”
“丫头,你的笑容变得好假!”仁王眼角往边里一瞄,更肆无忌惮地用手掐了掐她肉肉的脸颊。
“我这叫见人笑人笑,见鬼笑鬼笑!”毛月月一巴掌拍掉仁王的毛手,没好气地鄙视,“叫声丫头就想改了咱的性别,当女人来泡?这世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儿阿!你想玩断臂,我可不奉陪!要变态自己一个人整去,别拖累无辜的花花草草!”
套她话?想得美!想她毛月月虽不是什么卓越奇才、老奸巨猾之辈,但起码也勉强和聪明擦了个小边!哪有这么容易骗!
“你这是对学长的态度?”仁王倒是一脸的不介意,表情和嘴里吐出的话完全不协调。
“不,这当然是对变态的态度。”毛月月正色,随即又是一脸狗腿的笑容,道,“怎么可能是对我们伟大的仁王学长呢?”
“呵,看来我无往不利的战绩,得稍微改改说法了。”仁王没有看她,这句话也抛得只给她听。狭长的狐狸眼里,尽是精明。
这个老狐狸!毛月月咬牙,看来对方八成是十大十地确定了她的性别。
可是……为什么?她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奇怪的举动,最近也一直安分有佳阿!莫非狐狸看人的方式,异常的与众不同?
该死的!毛月月有些郁闷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看来在正选中暴露性别和真实身份,是迟早的事了。
原本,她至少希望自己能坚持到回去的时候……
王子们,真是忒难哄骗了!好在,她不是呆在青学,如果被不二知道自己是个贪色偷Pāi的女狼,她铁定要买块豆腐狂撞了!
女人嘛,多多少少会想在自己爱慕的对象面前,小小地伪装一下,试图更贴近完美些!
不过,有个能放松自己的对象存在,也是不错的。
毛月月回转头,迎向带着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缓步向他们走来的幸村,撒娇似的靠了过去:“表哥,仁王学长说要请我们吃饭吧!”
“真的?那雅治真是谢谢你了?”幸村安抚似的摸了摸毛月月的额,很认真地开始思考地点,“听说,凯悦新出的自助餐味道很是不错。”
“喂,喂……”仁王稍觉不妙,正想反击,却被闻到重点扑杀过来的丸井打断:“什么什么?凯悦的自助餐?那个真是超赞的!雅治要请客?”
“是阿,文太也一起来吧!”毛月月忙不迭地点头,殷情地一看就知其不怀好意。
可惜各怀鬼胎的众人,都精明地故意装作不知道,为蹭上狐狸那顿饭,哪怕被报复也不怕!毕竟他将要请的……是凯悦阿!
柳无言地阖起眼睑,这场原本仁王必胜的战争,因为加入了幸村这个强大的战力,及不按理出牌的丸井文太的馋意,注定了他的不幸失利。他们的小经理真的是非常精明。
高中生的战争从来都没有必然,必须得结合具体情况才行。看来他们今年的网球赛似乎也得好好地注意这些才是。作为军师的柳,在总结的同时,也没有忘记联系他们即将开始的比赛。
希望幸村至少能够坚持到……那个时候。柳隐藏在眼睑之下的精明的瞳眸里,此刻,满满都是担心。
他脑海里此刻刻着的只有那抹在至高无上的紫色身影,高贵而清雅。
在初见到幸村的那一刻,柳就知道自己找到了,不管是奔跑的方向,还是那抹可以照亮迷茫的光芒。
那时候的幸村,带着浅淡的笑容,将他引领进了单打的时候,驱除了离开贞治的所以迷茫。
跟着幸村的这些年里,他真的很快乐。可正因为这快乐,他更看得出幸村本身的孤独。不管怎么投入,他依然寂寞。
那颗空荡荡的心里,究竟承载过怎样的绝望,柳并非不知道,因为幸村没有隐瞒过他们任何。只可惜,没有亲身的经历,他永远体会不得。
他也曾有过一点点的不满,拥有了他们之后,幸村为什么还会觉得孤寂?可是当他回到家,看到母亲温柔的笑靥时,才有着更深的失落。原来真的没有人可以取代,那融于血水的羁绊。
柳也曾想过,幸村可以找一个可爱的女友,温暖一下心灵。可是在他身边的女子无数,他却吝啬于施舍自己的情感。
好在,现在他的身边有了一个能够让他微笑的身影,瘦瘦小小,却有着比阳光更灿烂的笑容,如同空气般悄然无声地溶入了他们。
所发生的一切,她都毫不刻意,却偏偏做得比谁都好。只是柳认为那个孩子应该也还不知道……
幸村,你会愿意……告诉她吗?那个能够让你觉得安心的女孩。
你……舍得吗?她会成为你的动力,还是将你推入深渊的……魔咒?
对自己的计算一向很有信心的柳,这次也充满了不确定。他知道,这一点那个人也是一样。
默契的目光,流转在柳和仁王之间。
他们和以往一样骄傲而自信的默契中,此刻却同样带着一点点的,不安。
幸村精市,是他们惟一承认的无敌王者。这一点,他们从不怀疑。
连同,真田一起。
五
这顿饭,毛月月吃得很满足。尤其,是在看到仁王在付账时惨淡的面色后。
看到他一脸的不爽,她的嘴巴就忍不住地咧得很开,然后揉了揉自己吃得很撑的肚子,和坐在自己身边的丸井一起幸福地打了一连串的饱嗝。
“毛毛,收敛一点。”幸村宠溺地摇了摇头,实在不想告诉得意忘形的毛月月,她现在的表情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小人得志。
不过以后的日子,他们可就要注意了。幸村眼底闪过一丝精明,要知道仁王是个记仇的主儿,绝对不是好得罪的人。
那家伙不但心思深沉,而且善于忍耐,也就是说非常耐得住性子。等到别人的戒备松了口子,他就毫不犹豫地扑咬过来,狠狠厮杀。
想来现在仁王的反常——即对那个之前散播他和柳生有一腿的女子如此平静,多半是为了麻痹她。幸村的嘴角微微一勾,持着咖啡杯优雅地啜了一口。
以后的日子可有好戏看了,相信毛毛她一定会喜欢。不过之后就算是自己也要小心为上。以他对仁王的了解,这小子绝不会甘愿吃这个闷亏。
“部长,表情说明一切。”仁王挑了挑眉,表示自己眼很尖,他想着什么自己可都明白。
“呵,我也没打算隐瞒呀。”幸村拖着腮,斜眸看他,优雅中平添了几分柔媚。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过她么,”仁王抬了抬下巴,微笑地对着那面正干巴巴盯着新拿上来的蛋糕,却揉着肚子哀怨自己为什么吃不下的毛月月,“我可就不保证了。”
“你不觉得她很可怜么?”幸村亦是忍俊不禁,她到底饿了多久了?看那表情,连服务员都不忍心了。
“我觉得相比之下,我的钱包更可怜。”仁王抖了抖空荡荡的钱包,这个月可才刚刚开始阿……
“雅治,不要这么小气啦,反正你的那群女朋友会养你的。”丸井已经吃得不行了,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幸福地回味。顺便,也对睚眦必报的某狐狸进行深刻地鄙视——居然要欺负毛毛,真是天理不容阿,天理不容!
“我又不是小白脸!”仁王白眼,在心里默默记上丸井一笔。
只要是祸害,那就一个都不能留。何况俗话说的好,不整白不整。反正,他都已经设计了一场好戏了,干脆再顺带连累几个。
都是顺便,不费事,不妨事,何乐而不为?
仁王的微笑中,透着绝对的奸诈,奸诈到让人无法不联想到恐怖的魔王。看得丸井和毛月月同时心里一寒:“雅治,很恐怖也……”
面对这两个一惊一乍的小兔子,仁王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勾起嘴角,轻轻一哼。
心惊那个肉跳喂!毛月月下意识地扯住了幸村的袖子,怕怕地缩到他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仁王——怎么办?她后悔了!
她不该在白毛狐狸ρi股里Сhā小棍棍的……呜呜呜,仁王,她终于明白琉璃是多么的正确——你就是攻,伟大的攻,女王攻……
攻,请你放过我吧!因为,她不是受阿阿阿阿……
毛月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连自己都读不懂。总觉得仁王刚才那一眼,看得她全身都不对劲。
更何况,他现在是直直地看着自己,一动都不动阿!她的妈喂,呜,现在胃里的东西都甚快、甚快地消化了,她可以吃那块新端上来的蛋糕了……
所以说,叫她不要太忘型的,现在好了吧?幸村无语却是怜爱地摸了摸毛月月的脑袋,现在的她简直就像只竖着毛面对危机的狗狗,意料外的可爱阿。
又或许自己现在怎么看她,都会觉得可爱吧。幸村对这样的自己,有些无法适应,却没忘了抬眼制止仁王。
仁王对此只是一摊手,却是听话地停止了瞪视。只不过,他对幸村眼底的那句“玩够了吧”,非常的不以为然。
没想到他们一向洒脱的部长,居然会是保护欲过甚型。这实在是太惊人的发现,不知道柳那家伙知不知道。
总之,事情似乎是……出乎意料的挺有趣阿……嘿嘿嘿。仁王嘴角一勾,坏主意转眼已在肚子里垒了一堆。不过,假如可以一箭双雕的话,那就是甚好,甚好了。
那个家伙……看到仁王眼底泛起的兴味光芒,幸村忍不住地扶额,他的头好疼!
“部长和雅治又开始了!”丸井趴在桌沿,瘪着脸看他们两人在电光火石间闪烁着无声对话,呜呜,他看不懂,“毛毛,你能明白么?”
“恩,我想我大概……只能明白你的心情。”毛月月嘴角一抽,不够聪明的她尽管多少看出点端倪,也绝对不会认这个帐。
大智尚要若愚,何况她只有点小聪明。狐狸从来是不拔自己的毛的,怎么可能会甘心被白踩了尾巴?毛月月可一点儿不天真,自然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有能忍幸村为自己挡风遮雨,心思上难免有些放松。
仁王是何等人物,自是一眼识破。他眉眼一挑,托着下巴盯着毛月月,表情甚是趣味,出口的话却是对着幸村说的:“部长,这小子可精着呢,看来不用你保护得那么周全~”
幸村微微一笑,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巧妙地一拉话题,反给了仁王一些压力:“毛毛一直聪明,不过城府尚浅,自是不及雅治你。当学长的偶尔也指点下学弟,不过手段不要太激烈,会吓到他们的。”
仁王也不在意,手指一弹,狭长的眼睛一眨:“我又不是部长你,怎么能做得那么完美。”
老狐狸!毛月月虽敛着眉,但对这两座大山的明争暗斗,却充满兴趣地探听着。幸村才刚巧妙的送出了一座大山,仁王就四两拨千斤地推了回来。幸村岂会相让,当然再是一推。接着,仁王跟上。
两人你来我往,笑容渐深,战端更狠。个中之精彩,饶是毛月月,也无法看懂全部,更不用说思路单纯的丸井,完全的云里雾里,迷茫不已。
刚开始,他还能勉强自己配着毛月月瞎看,顺便给部长加加油,给仁王添添气。可坚持不了多久,他就选择彻底放弃这无聊的活动,干脆地拽着毛月月趴着窗子看夜景,舒缓自己的郁闷。
毛月月也趁着机会,掩藏自己眼底不断上泛的精光。嘴角的笑意看似单纯可爱,却是精明万分:抱歉阿,欺诈师仁王雅治,虽然你绝对不是好惹的主儿。不过,我也一样。
时值此刻,毛月月才终于弄明白,仁王之前的所有举动,究竟所谓何意。不愧是立海大最可怕的家伙,仁王的心机果然够深,而且……够懒。
他之所以隐忍,之所以按捺,并非因为想要放弃,更绝非是他大方,而是在淡笑无声中,默默地策划着一个最大的局。
然后,在别人没有防备的时候,他就悄然地抽出关键的锁,把相关不相关的人物,通通都一网打尽。
虽然,毛月月现在情报有限,对仁王的认知更是不足,光靠自己了解的讯息内容,还不足以猜出具体的内容。
但有一点,毛月月万分很确定——那就是自己和幸村以及丸井,都能顺手被笼进他的这个框架内。
他可以轻轻松松地看着大家惊慌失措,然后在那边坐收渔翁之利,而且是高利贷型的百倍收回。毛月月嘴角一抽,突然觉得自己去招惹这座大山,实在很不明白。
仁王雅治,不愧是传说中的人物。能与之匹敌的,除了他不可能玩得太狠的幸村和柳,恐怕……也就只有她心爱的不二了……
能把在不动声色中杀人于无形仁王彻底击败,她家不二,实在是太牛叉了!想到这里,毛月月的眼睛里,习惯性地冒出了两颗巨大的红心,把和她趴在一块儿的丸井,着实吓了一跳:“毛……毛毛,你怎么了?”
“看那样子就知道,想男人呗。”仁王微笑,眼睛一挑就戳穿了毛月月的小心事。
“呃,想男人?毛毛吗?”丸井下意识地和毛月月拉出了一段距离,毛毛他该不会……有那种癖好吧?
“恩,而且想的,还绝对不是在场的人。”仁王的这句话,相当有争对意义的,瞄上了刚才战成平手的幸村。
他漂亮的眸底,清晰地写着只有幸村一人懂的言语:不好意思阿,尊敬的部长大人。在球场上,也许你是永远的不败,就算我看透了你的套路,也无法战胜你的网球。但是在生活中,面对女人,我相信自己永远会棋高你一着!
幸村微微一怔,随即面带笑容,回转过头:“毛毛,在想谁呢?”
呃,这笑容……怎么觉得有些虚伪。毛月月小心肝一抖,尴尬地回视众人很是整齐的好奇目光,这到底是……怎么扯回到她身上的?
“毛毛?”幸村笑容更深,连带着他对坐的仁王,跟着笑容变深。
“阿,那个……”呜呜,好大的压力,她面对不了!
“怎么,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那倒不是……”
“那么,说吧。”
“……”
幸村,这招太奸诈了!
毛月月郁闷,然郁闷之后也只能老实招认。相处了那么久,她其实很清楚幸村的脾气,跟自己一样吃软不吃硬,在意的事情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她不说等于没完。
反正,这个事说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招就招了。毛月月歪了歪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吐出六个字:“天才,不二周助。”
“青学的……不二?”这下,连仁王雅治也惊讶了。
六
“对阿,就是青学的不二没错,怎么了?想他不可以阿?”毛月月无赖地挑了挑眉,大喇喇地转过身,两手叉腰俯头正视他们,大有一副谁敢对她的亲亲不二有所不满,她就扑上去咬人的痞相。
开玩笑,不二怎么了?不二多帅阿,多牛阿,多可爱阿!纵使毛月月是个不折不扣的立海饭,但就算将立海所有王子的优点统统加起来,在她的眼里也比不上不二。
因为,身为立海粉丝的她,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不二命!
最初也是因为不二,她才会爱上网王,然后知道他们。
因此如果不是不二,那个隐藏在奶咖发色下,温柔微笑的男孩,她又怎么会有这次荒唐的穿越?她又如何能面对面地和这些传说中的王子,一起吃饭打p,一起训练聊天?
她的不二,绝对的天下第一。毛月月人荣易荣地昂起脖子,视线在经过幸村的时候,微微一怔:“呃……你们干嘛都不说话?”
“你希望我们说什么?”仁王优雅地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不知道在神气个什么劲儿的毛月月。
这丫头以为他看不出来么?那显然认为他们比不上不二周助的傻样儿!他们可都不是吃素的。
球场上,能先根据对方的表象猜出动作的人,就能掌握先机。而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可是王者立海大最值得骄傲的正选。
呵,别说是他和幸村,就是丸井那个笨蛋,此刻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然,现在也不会是那副又震惊又沮丧的鬼表情了。
毛月月似是被他问倒,想了一想,才说:“恩,是没什么好说的,对这种理所当然的事。”
“理所当然?”仁王挑了挑眉。她够聪明,以退为进,他们好心给她留点儿颜面,她倒得寸进尺了?
“毛毛,对你来说,我们不如他么?”丸井生涩地把这句话反复咀嚼了许多遍,才勉强地吐将出来。总觉得对一个男孩子说这样的话,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细胞是舒爽的……
“恩,怎么说呢?”毛月月歪着头考虑了一下,在老实的交代和善意的谎言中,有了一些踌躇。
“毛毛,在这里说实话就好。”幸村不动声色地说道,只是那双深沉的紫眸中,沉淀了一些让仁王哑然一笑的特别情绪。
“对阿对阿,一定要说真话哦!”丸井跳起身来,不相信自己朝夕相处的好友,居然会弃他而选择一个声名也不见得特别的家伙。
“实话么?也不是不行啦,不过我说了……你们可不准笑我!”毛月月略显为难,许久才应下声来。
会愿意说真话,是因为在场的人不是她喜欢的,就是她在意的,再不然就是她这道行还骗不进的。在说累了谎言之后,她的心灵也偶尔需要一些沉淀。
只不过真的已经太久、太久,她没有再这样平静的和别人说起,曾在自己心灵久住的灵秀少年。而这一次,她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自己述说的对象,竟会是王者立海大的天之骄子。
这样的场景,多少让毛月月有些感叹。她侧过脸,看着外面璀璨的夜景,心里不是没有感怀的——
“不二周助对我而言,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我习惯了每天睡觉前都要看一眼他的海报,习惯了在遇到挫折时想一想他温暖的笑容,习惯了回味他柔和表面下的犀利,也习惯了……拿他作为一个标准,去衡量所有的男孩子。”
兴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再找不好男友。毛月月知道这样做是错的,理智的她也并不想原谅自己犯下的这个错。
可是,她舍不得阿!舍不得改掉,舍不得抹去,这个总让她想着想着,就会不由泛起微笑的男孩。
毛月月的手指微微屈起,缓解着内心隐隐的抽疼——其实,她并不是不感谢的,对于自己送来神奈川的这个结局。
这个距离东京并不太远却又有些距离的地方,太适合她:因为这里够远,所以她才不会因为整日面对那个男孩,就产生不该有的感情;因为这里够近,她才能在想他想得厉害时,远远地看上一眼。
对于自己曾经自傲的理智,她现在越来越无法相信。因为,即使面对着不曾有过多少幻想的幸村,她都……
不该这样的。她不能,不可以。
毛月月闭了闭眼,掩去心痛的感觉,楞是拉起一抹微笑,却不知自己勾起的笑容里,泄露出太多难以言语的苦涩:“总而言之,不二他……不过就是我习惯了崇拜的偶像。习惯了想他,习惯了觉得他最好,有一点点盲目吧。”
“毛毛,”丸井单纯,看得出她笑容的苦涩,却不明为何如此。只觉得有些别扭,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到嘴边竟变成了,“你好像小女生追星。”
“嘿嘿,文太,你居然说我娘娘腔,我可不原谅哦!”毛月月缠着额头的发梢,微微低下头去。她并不是没有看到幸村和仁王交换的那个复杂的眼色,只是……
太沉重了。
这样的心情,让胆小的她,想要逃避。
毛月月拉起嘴角,眉眼弯成两道美好的弧度。她似往常那般,没心没肺地笑着:“喂,喂,几位大哥,你们打算在这里做到几时?你们明天还有比赛吧?”
呦,呦,那丫头在逃避了。这就是说……她的心里,有鬼。仁王玩味地提起唇角,眼睑微垂,掩去了十足兴味的目光,粼粼如秋水般在眸底起伏。
只是他眼角的余光,也没有忘记捕捉那抹预算中的黯然——部长啊部长,没想到你的强敌,竟是那见面不如闻名的清秀男孩。
在各方面都略胜一筹的他,会怎么对付这个情敌。这个假象光是揣测,仁王都觉得有些沸腾,比出去蛊惑那些或许聪慧或许简单的女孩子,更有意思。
因为……仁王狭长的眼睛对上毛月月没好气地白眼。这里,有一个超级不定因素。
死狐狸!毛月月狠狠地瞪向仁王,傻瓜都知道他在算计了!虽然……她不知道这家伙算计的具体内容,但仅是如此,她已经全身都汗毛淋淋了。
状况如此,毛月月实在不想再和仁王共处一桌了。本来嘛,他们两个就一直不怎么熟络。她是永远的加班党,而这个老大,则是部里最准时的人——不早一分到,不迟一秒走,除非幸村和真田刻意留他。
仁王的业余生活素来丰富得让毛月月极度仰望,但也正是因为此,他们平时根本没有太多的机会细聊,关系一直很生疏。且他是除了切原之外,惟一一个没有主动来帮她干过活的家伙。
切原那个脾气很糟糕的小鬼,虽然非要她提出可行的交换条件,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动一动。但事实上,他也不是那么难交涉,只不过嘴巴比较强硬罢了。
惟有仁王雅治,每每走近,就会发现他其实站在离自己更远的地方,如同海市蜃楼,只能看见,无法触及。
不仅对她,乃至其他所有人,甚至是网球部内的正选,也是如此。毛月月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介意。她从来不觉得穿越而来的自己,有什么需要王子们特别对待的地方。
事实上,仁王能把她当队友般一视同仁地对待,她就已经觉得很开心了。毛月月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对自己的处境也没有任何的不满。
但是今天,她终于有了一些希望和要求——神啊,她知道错了,再也不随便勾搭谋害“高危险动物”了,请一定、一定要放过她啊!
仁王童鞋绝对是标准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她最好还是跟他彻底地保持距离,只欣赏欣赏,就好。阿门!
“走吧。”回应毛月月的,依然是最疼宠她的幸村。只不过今天的他,表情不似以往。
毛月月略略有些惊讶,随即被后来者居上的丸井用力一拽,就被他拖着紧紧跟上。
殿后的仁王腿脚较长,很快就赶上了他们。在擦毛月月而过时,他突然低下头,兴味十足地看着她。然后,微笑。
恶寒!毛月月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奋勇冲出,只是她还来不及反应,他已转身离去,走到幸村的身边,和他并肩而行。
空气中,似乎有过一句淡淡的戏谑,像风像雨更像梦,仿佛只是自己瞬间绽放的错觉。
他说:“知道么,他爱你。”
那个他,是谁呢?
她不是笨蛋,所以不会猜不到。毛月月抬起脸,透过欢快走步的丸井,看着幸村修长的背影。
他是如此纤瘦,却又那样挺拔,用自己柔弱的身型,支撑了太多沉重。这样的他,是多么的让人眷恋,多么地让人想要依靠。
他有多美好,她太过知道。
幸村,值得最好的。
然而,她却不是应该搭配他的,那一个。
假如仁王说的只是一个恶意的玩笑,那该有多好?可是,毛月月太清醒。
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用那样的表情,使那样的故意。她不能欺骗自己,然后一错再错。
幸村,他们终究是要生活在两个平行的时空的人。
她,不能爱他。尽管一种类似爱情的东西,快要将她的心整个儿淹没。
毛月月合上眼睑,也关上了心门。只有自己的父母,她不能背叛。
那是世界上最爱她,也为她付出最多的人,她……无力辜负。
幸村,别爱她。别让他的美好,如此陷落。
她……不舍啊。
七
幸村能明显地感觉出,自己藏在心尖尖上的人,在躲他。
而且,为期两周,十四天整。
尽管毛月月依然那般烂漫地笑着,穿梭着队友中的她也并没有消瘦,那张俏丽的小脸上更没有一丝丝的憔悴伤感。她依然会在空闲时和队里的球员打p折腾,和丸井一起想尽办法骗取各种食物,对美食社和网球社联合组织的戏剧演出深恶痛绝。
可是幸村还是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她在躲避他,并且用尽了一切方法。远远望着那抹倩影,他的眼底隐隐有些酸涩,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是自己的错么?不让她去东京,不想让她接近那个在她心底可以媲美神谛的男孩。幸村一直是很自信的,觉得自己不比任何人差,总相信付出和得到即使不能成为正比,自己也不会是被神抛弃的那一个。
可是现在,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不断地戳伤着他的自尊和骄傲。其实他很希望毛月月能对自己微笑,在这个其实很关键的时刻。
但是,他说不出口。
幸村垂下眼睑,走到队友身边,依旧细心地指导他的动作,掩饰自己波动不安的心情。只因为站在网球场上,他就是球队的支柱,是所有人的队长。他,不应该分神,即便是为了她。
柳站在场边的休息处默默地喝着水,没有说话,只是把这一切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在仁王一路小跑而来的时候,柳趁着旁人不多,和他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并在柳生询问之前,非常确定地说到:“雅治,是你做的吧?”
仁王素来十足自信的眸底,此刻也有了些小小的意外,当然并不是因为柳的猜出,而是毛月月的那番行径,和自己预测的太不一样:“我以为,她也是喜欢部长的。”
不,不是以为,而是应该。仁王对自己的眼力有着极深的自信,他从来都没看走眼过。尤其他们家的小经理,虽然小诡计不断,但充其量也不算什么大奸之徒。
对于这样的家伙,仁王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会看错,即便部长会因为“不二周助”而一时慌乱,错过了她的真实心情,他也不可能被其迷惑。
仁王百分之两百的确定,那个伪男一定喜欢着他们的部长,不是深爱也是很喜欢。
可是如果是这样,没有理由啊……
仁王第一对自己获取的情报,难以解读。他有些不甘心,但没有明显地摆在脸上,而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柳,想看看这个一向和他不分轩辕的家伙,是否有好的想法。
可是柳却在这个时候拿起了自己的球拍,走进场内,开始和桑原进行新的练习赛。仁王见状,也不在意,跟着提起球拍走向自己的训练地。
随便吧,他才不要因为别人的感情问题而影响自己的进度,导致无法准时离开。反正这个残局麻烦的人不是他,就当顺便报一报部长陷害他当男主的仇好了……恩,随便吧。
惟有坐在一边休息的刘姥姥柳生君,则非常不解地看着他们,顾自迷茫着——他们说谁喜欢谁?那个她又是谁?他只不过想问一下柳,自己下一个对手是谁而已……
而此刻站在网球场另外一边的毛月月,心里也并非没有事。她在祥装着快乐工作的同时,其实也没忘了注意那厢正选们的动静。
自己做到这一步,他们会怎么感觉,她并不是不在意的。毛月月是主修经济的,她一直很市侩,所以觉得自己特别适合这个专业。
不管是察言观色,还是小小算计,她都很精通。只是此刻看着他们这般那般的表情,毛月月也无法确定。但相处时日如斯,她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
不过,好在知道她真实性别的人没有扩大,能猜出正果的人应该也不多。充其量也就是网球社三大黑——幸村、仁王加柳而已。
他们几个原本就是有些知道的,所以现在她也不怕他们知道的更多。然想起仁王的那一句状似无心的提点,毛月月还有些面红耳热。
纵然自己的脸皮堪比钢筋,但总算还存留一些小女儿的娇态。这样直接的点破,她也还是会害羞的……
说她矫情也无所谓,那时候的复杂情绪,直接压倒了所有的一切。个中的百般滋味,酸甜苦辣,以及小小的虚荣心,还是后来躺到床上,她才有了些深刻的体会。
意外地喜欢上幸村,是她的错误。趁着这份错误还没有太严重,毛月月的理智命令她中场喊停。她会这么做,因为她是端着小算盘的精明鬼。
她不想谈一场没有未来的恋爱,不想让自己受伤。如果可以地保护自己,是一种罪过,那么毛月月愿意犯,并会坚持地犯下去。
意外地被幸村喜欢上,她不知道是该说天瞎了眼,还是怨他太傻。自己其实没什么好,根本配不上他。毛月月总觉得自己纵使真的和幸村交往,并且留在这个世界,他们也未必会有未来。
初恋总是懵懂的,但生活却是真实的。他是高高在上的神之子,而她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抢钱花痴女。他可以一步登天,她却连个十足的花痴都做不好。
他们,距离太远。
她相信门当户对,她相信细水长流,可是她和他,什么都没有。
真正的她,比他大了整整七岁。
她自卑。
“毛毛,你想什么呢?”哀怨的声音,从毛月月身后冒出,吓得她差点没有栽倒在地,也成功打断了她的自哀自怨,“又是那个不二吗?”
“文太,你想吓死我啊!”毛月月拍了拍自己受惊的心,庆幸自己没有误以为他是切原而直接给他一脚,对于这个可爱的红发,她总是多了很多诡异的慈悲心态,“你没事干嘛蹲在这里做怨妇啊?”
“哪有?我叫了你很久,你一直都没回答我。”丸井有些委屈地扁着嘴,但是大眼睛里却很精神,和他的表情浑然不搭。
“别装了,比起狐狸他们,你的道行太浅了。”毛月月嘴角抽了抽,这就是互相污染啊,看把这淳朴的孩子搞得,“我刚在注意仁王他们的举动,上回讹了他一顿,他肯定要报复。”
“那,我们逃跑吧?”丸井甚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忽而兴趣十足地提议道。
“啊?”
“反正我今天的练习已经提前完成了,先撤吧!”
“呃?”
“反正毛毛你今天也没有工作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
“放心吧,我和上月经理都商量好了!”毛月月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丸井抓着往校外跑了。他背着自己的行囊,很是欢快地说道,“今天,我们去东京看比赛!”
毛月月被动地被他拽着,原本还想抵抗,听到这句,她不由停止了挣扎。
他说真的?自从她迷恋不二的事情被自己暴露,上两周申请的观察任务都没被批准。幸村阴着张脸,害她根本不敢抗议,像小媳妇似的默默忍受了。
呜,那叫一个委屈啊!她明明都还没和梦想的不二发展奸情,就搞得好像叛队卖国似的!
不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倔脾气的自己竟没有反抗,反而有了些小小的雀跃。或许,是因为每天准时放在自己鞋柜里的,那份小小的点心。
甜甜的,很爽口。这份补偿,让她的心便得很满。
不对,她不应该再想这些的!毛月月试图甩去满脑子的遐思,拒绝被幸村的温暖问候洗脑。
去东京看看也好,看看她最迷恋的不二,让她对幸村暂时沉迷的心,抽离一下。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疯掉的!
“文太,你别拽着我了,我答应和你一起去。”毛月月几个大步,走到丸井身边。
“毛毛,其实……你很想看看不二吧?”丸井侧过脸,漂亮的大眼睛闪亮闪亮的。
“是有一点点吧,怎么了?”她确实好久没见到不二了。毛月月一楞,被他这少见的光芒,弄得有些神情恍惚。这小子是怎么了?
“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们比他更强!”
啊?敢情他大爷就是为了那么点幼稚的小目的,特地连续一周在中午进行补训?毛月月一抽,满头黑线。
“文……文太”毛月月抽搐地不行,却不知道对这个一脸认真的可爱少年怎么说才好,“不是那个问题……”
“啊!公车来了!”丸井远远看到公车,连忙一个加速冲了过去,拖得毛月月差点挂在路上,却也只能一头黑线地跟他上了车,然后在心里默默祈祷:
神啊,请千万保佑这孩子,别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一次,不长眼的神对毛月月和丸井文太都很有爱。
这是东京都大赛的最后一场比赛。
全胜进入决赛的青学,最后一个对手是传统双打强队的山吹中学。
不二在这场比赛里,作为青学的双打二号,和河村组成了临时搭档,第一个上场,早早地输掉了比赛,搭着冒进站在场外,观看菊丸和大石的苦战。
对于这个结果,丸井看得目瞪口呆,一脸的难以置信。而毛月月,则和不二本人一样平静,不显山不露水。
“不二并适合打双打,别看他那个样子,其实他的性格很强。”毛月月在丸井提问前,自己给出了答案,“他和河村的配对也不太好,河村跟不上他。”
不二是被龙崎教练牺牲掉的棋子,这当然也和他无所谓的性格有关。何况青学不缺单打好手,尤其现在还有了新晋的龙马,二年级的队员还不成熟,需要更多的机会锻炼。
作为不二的粉丝,对于这样的安排,自然深有不满。不过毛月月知道,不二根本不在意。她在学习了经理人对网球必备的很多安排知识后,也能认同龙崎教练的考量。
毕竟不管怎么说,手冢的战绩更加出名,风头更健,且他认真严谨的态度也更容易让队友信任,让对手畏惧,所以比不二更适合放在单打一号。
纵使心里为不二不平,毛月月的理智还是很冷静的思考着这些问题。有时候她会有种很可笑的想法,觉得自己已经坦然地融入了立海,会用经理人的身份去考量很多看动画时根本不可能考虑的问题。
比如,这场比赛手冢会作为单打一号还有一个很大的可能,就是因为他现在的伤势,能不上场就尽量不上场的好。
然后,她很自然地想起了一个严峻的问题:既然都大赛结束了,那么,这就代表着关东大赛即将开始。
毛月月就算记性再差,也不会忘记幸村似乎在那个时候生病入院,缺席了关东决赛,让失去手冢的青学捞了个便宜。
可是,他现在明明没有任何的迹象,每天照常训练,身体好壮壮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眉头微颦,毛月月的心里总潜藏着一股不安。
她……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八
毛月月当然漏掉了很多东西,而且还是都些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个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她,毕竟从成本质上而言,毛月月就不是一个真正的网王粉,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个不二fan,所以她所有的知之,大部分也都是关于不二及青学比赛的一些情况。至于第二喜欢的立海,她的所知已经相当的浅显了。
毛月月完全不知道之所以自己会被上月批准来东京勘察,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忙碌的上月沁,正亲自陪同幸村前往医院看诊。当她在这头百感交集地遥望着自己崇拜的男孩时,幸村正在同一个城市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他最近没有紧逼躲避自己的毛月月,也是因为害怕她会看出什么端倪。
尽管知道以毛月月的精明聪慧,她迟早都会知道,但一想到那双漂亮的瞳眸里会渲上害怕和慌张的感情,幸村就非常的不忍心。
哪怕晚一分钟也好,他希望她能笑得更多一些,更快乐一些。因为只要看着她的笑容,他就觉得自己沉浸在幸福中。伤痛不痛,疲惫不疲,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只是水月镜花,惟有她的笑容才是永远不变的真实。
幸村有时会觉得自己总想这些显得很肉麻,很恶心,甚至怀疑自己看多了仁王见鬼的演技,导致有些神经失常。但他就是控制不住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么想了。
微笑地面对医生检查时那刺骨的疼痛,他的那股倔强劲儿强悍得连医生都觉崇敬。他的表现完全不像个孩子,坚韧得如同高山,风雨不动。
只是谁都不知道,幸村在晕眩中仿佛都能看见毛月月鬼灵精怪的笑容。她正大声对他喝着:“来呀,给我一万块啊!”
呃,幸村回想了下自己钱夹,最近似乎有些羞涩。他想如果自己真要追求这个女孩,恐怕得指望着赶紧升上高中,努力打工才行。
不知不觉,他竟已那么地喜欢她,甚至无聊地做了那么长远的打算……幸村闭上眼睑,却忘不了那份和自己希望完全不符的检查报告。
“别这样,幸村君,一定会有办法的。”上月沁很是担心地陪着幸村,那双素来冷静的眼眸,此刻仿佛快要闪出泪花。
这怎么可能?如果可以选择,上月沁也希望自己看到的只是一个玩笑。天下无敌的幸村君居然可能就要告别网球生涯,这怎么可以?
从相见的第一面开始,她就忍不住地望着他美丽的身影,一年,又一年。在他还不能叫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在他还只是一个俊秀的小男孩的时候,她就已经默默地站在哥哥背后,无比恋慕地看着他的所有。
上月沁知道自己没办法让他喜欢,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她默默努力了那么多年,幸村却始终把她当作前辈的妹妹来照顾,把她当可靠的战友来信任,却没有用一次尝试着用看一个女生的眼光看过自己。
她当然不是不伤心,只是因为太深爱。上月沁希望起码自己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是一个最好的女孩,即使他不爱她。她不想重复电视剧里的狗血,当一个机关算尽,最后却除了厌恶什么都得不到的女配角。
如果幸村有他的所爱,她愿意为他祝福。尽管,很疼。
只是,太快了。仿佛诅咒一般,这个女孩居然这么快就出现了,在她还没有试着尽全力让幸村喜欢自己的时候,那个女孩就用让她无法比及的灿烂笑容,怎么学也学不来的鬼灵精怪,撞进了他们的世界。
幸村恋爱了。上月沁比谁都先知道这个事实,甚至比他本人更早。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知道这个娘娘腔的小跟班竟真是一个女孩。
幸村对毛毛的喜欢很不一样。尽管他掩饰得很好,上月沁也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因为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学着用自己的方式去了解他的心情。
这么多年以来,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是懂他的,懂这个比谁都漂亮,比谁都骄傲,比谁都坚强,也比谁都更有才华的男孩。
如果沉默才能守住他的幸福,上月沁愿意掩埋自己的感情。何况,她原本就没办法讨厌毛毛。上天给了她最好的机会,让她喜欢上了幸村爱着的女孩。
这是她的救赎,也是她的疼痛。
她想毛毛毛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所以总是对她特别的尊重,也总是给她一些其实根本就没有用的机会。她知道那孩子在谦让自己,毛毛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讨人喜欢,喜欢的根本无法憎恨,仿佛只要一讨厌,自己就会变得很不堪。
只是对于选择牺牲感情的自己,上月沁同样也觉得厌恶。可厌恶归厌恶,她还是努力劝服着幸村,往自己最疼痛的方向推进:“幸村君,还是告诉她吧。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事后才让她知道,那会让她误会的。”
幸村微微一愣,随即了然一笑:“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啊,不愧是上月学长的妹妹,果真聪明。”
“幸村君!”上月沁羞窘,心里却像被刺了一刀般的疼痛。如果不是毕业在即,她可能会选择转学,好远远地逃开他,让时间和寂寞慢慢舔舐伤口。
“我……还想再考虑一下。”素来高高在上的幸村,此刻终于露出了少见的犹豫,很深、很深的纠结,如同黑洞将他淹没,“全国大赛就要开始了,我不想因为这些个人问题影响其他队员的参赛情绪。”
“可是幸村君,按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没办法打球!”
“所以,我才需要考虑。”幸村微笑地面对上月沁,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上月,你会给我保密的,对吗?”
“……幸村君,你太狡猾了,比仁王君更甚。”上月沁终于还是输在了这张笑容里,一败涂地,“可是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先告诉毛毛。那孩子的脾气其实也挺坳的,容易钻牛角尖,要知道你瞒着她那么大的事,绝对会翻天。同为女生,我可以猜测到她的心情,也相信只要你说服她,她一样会为你保守秘密。”
“这个么……”幸村承认自己有些被她说服,然毕竟事关重大,他思考了许久才只说了句,“我会考虑的,谢谢你。”
上月沁的能力,幸村原本就很信服。他也知道女生有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方,他也不可能了解。即便是男孩子气的毛毛,也有非常女性的一面。
何况,看上月刚才的样子,绝对不是在开玩笑时会用的。只是……
走出诊疗室,幸村仍有些犹豫。他真的要说么?对那个……他不想看到她愁容的小家伙……
上月沁看幸村的态度,就知道他八成还很犹豫。素来果断利落的幸村,对那个女孩有多么认真,她想自己已经知道得太多,多到快要承受不起。
于是,她第一次有了冲动,快速走到幸村身边,刻意地拿起电话,拨出一串熟悉的号码。在荒版走调的音乐后,有个活泼的声音透了出来:“学姐,找我有事?”
上月沁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幸村一震的身体,二话不说就将电话塞给了他,然后任性地朝着公车的方向跑去。她的手里拽着幸村的书包,里面亦装有他的钱包和检查报告。
她,居然逼他。幸村惊讶地看着固执配合着开走的公车,不敢相信作出这样举动的人,竟会是那个温润如水的上月沁。
这难道是毛毛效应么?她居然带坏了可能在立海排的上号子的女神。幸村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想上月一定很不了解毛毛,因为那家伙可是标准的铁公鸡,只能进不能出的。
现在他身无分文地靠过去,她一定会臭着张脸,哪还有机会让他对她说身体的事啊!幸村抹了抹自己的口袋,居然只有两百元,果真只够在东京市内坐一趟车。上月不愧是当经理出身的,计算的好不精准!
别无选择地拿起电话,发现很没耐性的毛毛居然还没有挂,幸村也只能尴尬地开口:“……毛毛,我被困在东京了。”
“哦,要我英雄救美?”毛月月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很有诚意。
事实上,她现在全副心思都在球场上,正被场上打得难分难舍的比赛看花了眼。而站在一旁的丸井,亦是如此。
“怎么,比分咬得很紧?”幸村一下就察觉到了毛月月的心不在焉,正常情况下,她肯定已经挂电话了……
“你现在要来?方便么?”毛月月那双漂亮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翻飞在空中的黄|色小球:千石啊千石,你怎么可以输呢?虽然她不反感桃城,但怎么看千石都应该更优才对!
“等我。”幸村二话不说地挂下电话,直直走向车站,查询前往东京都大赛球场的线路。
其实,幸村并不怎么在意东京的比赛,因为种子球队除了冰帝败于奇袭,其他的队伍都在预计中胜出,也并没有产生值得惊叹的比分。
至于那个黑马不动峰,不管是真田还是柳,都没有对他们产生太大的兴趣。总体来说是支还不错的球队,但也就仅次而已,相信真的要比的话,绝对不是冰帝的对手,更不用说他们。
幸村觉得橘根本就没有在全国大赛走太远的胜算,肯定无法跻身四强。那支队伍还太年轻,不管是技术方面,还是比赛经验,都显得非常欠缺。除了橘本人是可以称得上一流的球手外,其他的队员都还不值得他们注意。
幸村坐在车上,微微算计着局面,他想冰帝一定会从败部复活赛中胜出,那么东京都的球队基本已经确定。而根据柳的推测,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就算没有他在,他们也能很简单地和过去一样拿到关东大赛的冠军。
尽管如此,他在和不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幸村握了握拳头,他身为立海的领袖,却没能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实在是有愧于大家。
他们那么努力,连休息日也不停歇地训练,就是为了三连冠的梦想。如今作为领头羊的他,却要缺席了么?
对于这样的自己,幸村抑制不住的……有些厌恶。
闭上眼睑,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个娇俏的身影,撅着嘴巴对自己撒娇,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不和谐的精明,只有她自己还以为伪装的很好。
呵呵。幸村的心情因为这个可爱的形象稍微得到了一些缓和。他其实很想去看看她,在今天这个时候,特别、特别的想见她。
谢谢你,上月,竟是这样的了解我。幸村默默地睁眼,看着两边风景倒退如流。
万般心事,皆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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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疯狂赶稿,先是参加比赛的《风华占尽》需要的8w字和艰苦漫长的修文。然后是《来,给熊猫笑一个》的最后截稿期。
现在总算如愿完成,立马就回来乖乖更文了,这么晚都没有睡觉,是不是应该表扬?
这个半章很长了,大家不准嫌弃,毕竟熬到半夜了》《
另:
《风华占尽》一文参加了晋江组织的东方妖怪征文大赛,日前已经入围决赛,正进行投票环节。
由于之前赶《熊猫》文的缘故,都没有宣传投票的事,导致我现在大大的落后。
希望喜欢此文的大大们,也能给我的《风华占尽》投上一票:
在左下角的“网友投票通道”里,选第二行第二个,风华占尽(*^__^*),爱我就要支持我哦!
当然,为了回报你们的爱,我也会努力更新的,谢谢支持,一定要投票哦。
九
幸村找到毛月月时,她正站在绿茵场边,带着少见的羞怯笑容,和那个传说中的天才、青学的不二周助说着话,本该随同她的丸井根本不知去想。
对于这个场面幸村不是没有预料,毕竟他很清楚毛毛的亲和力,在这么短时间就自然融入了他们社团,可见原本就不同于一般。曾经,这也是他的骄傲。
只是现在……胸口处隐隐传来一阵阵地刺痛,让幸村有些难受地扯起了一抹淡淡的自嘲。然而幸村精市终究是王者立海大的顶峰之人,从不知道退缩二字如何撰写。他只微微定了定神,便迈开豁然的步子,朝他们走去。
“毛毛。”幸村踩着自信的步伐,直接走到毛月月的身边,并在她右侧半步的地方停下脚步。
这是一个非常巧妙的位置,既让他能正对着不二周助,又隔开了他和毛月月的距离。而这样的举动幸村做的非常自然,不留痕迹,如同他那张重新染上笑意的面容,完美得无可挑剔。
毛月月微微一愣,总觉得幸村的表现有哪里不太对头,尤其是他的笑容,让她没由来地觉得古怪。可周围那些个女生因为他的出现而不断地尖叫,及无比仰慕的目光,又让她觉得或许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多心。
毛月月谨慎的性格从来没有离开过她,尤其现在还在她最崇拜的不二面前,很多怀疑心及自己的真实性格似乎不那么适合暴露。
于是,她亦是莞尔一笑,表现得相当自然:“来了?”
幸村点了点头,亲昵地抚着她小小的脑袋,然后礼貌地和在场的人微笑示意了下:“毛毛,不介绍一下吗?”
“王者立海大的幸村君,久仰大名了。”不二周助礼貌地主动伸出了手,微笑如斯,却又带着几分打量,“我是青学三年的不二周助,没想到会在东京都的比赛上遇上幸村君。”
“青学的天才不二君,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上一次是在去年的全国大赛上吧。”幸村没有犹豫地伸手一握,两个明明半大不小的孩子,却如同大人般稳重,丝毫没有一星的不协调感,“看来青学今年依然势如破竹,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在球场上见。”
“呈你吉言了。”不二很镇定地回答,既没有仰望强者时的敬畏,也没有一点点的挑衅,将一个美名远扬的天才风范表现得淋漓尽致。
“呵呵。”饶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幸村,此刻也不由对他默默加深了评价。也许毛毛说的并没有错,今年的青学确实值得关注。
毛月月歪了歪头,抽搐地看着他们两人默契的表现,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看他们这样投契,似乎根本就没有必要叫她介绍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可笑的失落。毛月月也懒得看他们客套,转头看向刚打上招呼的精灵和amy,一点儿也不意外地看到她们因为面对这传说中的两大腹黑而被惊得冷汗直流,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借口走人的样子。
真没出息!毛月月捏了捏amy的脸蛋,这个家伙最让她不爽了!精灵原本就喜欢纯情的海堂类型,她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但amy这丫头不是跟她一样喜欢腹黑的么?怎么现在会被腹黑吓成这样,这合理么?
不过,也因为她们的举动,毛月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不二和幸村真的有那么一些想象,两人的长相都略显柔弱纤细,可却非常显眼,有种天生华贵的存在感,让人半点都忽视不得。除此之外,他们在对面值得打量的对手时,都挂着莫测高深的笑容,看似亲切,却满满都是城府。
许是毛月月已经习惯了仁王那老狐狸和幸村对上的场面,也很清楚幸村并不是外人印象中的腹黑,他只不过在喜显山露水,也藏不住内里的霸气。所以毛月月虽然也有些震摄,倒也没太离谱,还能真真切切地摆出一副无聊的样子。
或许也正是因为此,不二注意倒了她的特别:“没想到星同学和幸村君也是旧识。”
这个“也”字,不二用的非常巧妙,巧妙到幸村都不由一怔,然后才带着惯有的笑容,如实应对:“毛毛是我们球部的经理人,非常有希望和实力的孩子,还请不二君多多关照。”
虚伪!他明明一点儿也不服气不二,还约束她!毛月月挑了挑眉,如预期中迎来了不二不显失礼的小小惊讶:“原来星同学是立海的经理。”
“不过是实习生罢了,现在还只在搬些器械,画画场子。好容易今天有机会来东京参观学习,就被戴上高帽子,你们可别捧得我将来都不知道自己姓谁名谁了。”毛月月聪明地选择了保留,既是给幸村面子,也是给自己里子,不想破坏在不二心中的形象,然后她指着精灵,介绍道,“好了,现在给我个机会介绍下我的朋友,她叫海堂灵子,因为长得很漂亮,所以大家都叫她精灵。精灵,这个就是我的表哥幸村精市。”
“您好,请多多指教。”精灵忙鞠了个九十度的躬,不是因为仓促,只是想掩饰快泛倒嘴边的笑容:这个毛月月真是太精了,一点儿亏都不肯吃!
幸村无奈,也只能点了点头。对于毛月月的刻意划清,他是有苦说不出,又能如何?转头看向amy,他微笑地问候:“好久不见了,大波同学。”
“幸村学长。”Amy也鞠了个躬,她现在倒没有太多笑意,仍有些担心,担心如果自己单独见过不二的事被毛毛知道,是否又是一个难以说清的误会。
“陪毛毛来的么?”
“不,自己来的。”
“这家伙跟我一样,都是不二君的球迷。”毛月月一把勒住amy的脖子,后在幸村发话前,提前打断,“东京都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后面是颁奖典礼,我想看完。”
“也好,我和迹部君去打个招呼。”幸村远远看到迹部,想起了练习赛的事情,便和不二歉意地招呼,“不好意思,舍妹就麻烦你了。”
“不会,我的荣幸。”不二点了点头,笑容中有些让人读不出味道的成分,让毛月月不由一凛。虽然她对这黑熊很是喜欢,但他那点腹黑劲儿,也不是防不行啊……
“不二君不用谦虚,毛毛和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强悍之处。”幸村的风度和气度自是不凡,让毛月月都不由自豪地勾起嘴角。
幸村对此有些淡淡的满足,那种被认可的幸福感。他会这么做本属应当,运动精神和对强者的敬佩让他觉得自己做的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何况,他也感觉得到不二的深藏不露。由于部里有个叫仁王雅治的人存在,所以即便他不能理解他们保留实力的作法,也不会看低他们的实力。
可是毛月月那略略的表态,还是让他没由来的高兴,觉得自己被认可的满足感,让幸村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不过幸村毕竟是幸村,内心的浮动完全没有表露,在任何人眼里都不见半分动容,沉寂一如开场。
他转身而去的身影即便纤细,也非常高挑,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仰视,忍不住地就想尊敬。那是幸村独特的魅力,也是他能以纤弱之姿站在强悍的立海顶峰的根本原因。
不二那漂亮的蓝眸迅速闪过一丝精光,快不可见,却还是那么恰巧地被毛月月捕了个正着。不二见状,微微一愣,随即依旧是笑,温温如水,不见波澜。
真沉得住气!毛月月也笑了,笑得恬淡优雅,活生生的女儿娇态。她能看到不二的这一面,今天算是没有白来,她很满足。
毛月月这才恍然,原来自己对于不二,想要的仅仅只是如此。也许在她的心里,已无声地认可了某部同人小说内的女主,认为那个孤僻险恶却又善良灵动的女子,才最适合他。
她对不二有爱,有欢喜,甚至也会有些占有欲,但独独没有属于恋人的那种气场。毛月月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是因为在真正认识到不二之前,这里已不知不觉地驻留了另外一个身影么?
精灵看着若有所思的毛月月,忽然一笑,然后将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打趣地对不二说:“不二前辈,刚才我可真被吓到了哦~”
“恩?”
“你不知道?刚才你和幸村君两个人往那一站,我还以为是两国元首会面呢!”精灵夸张地比着手势,半真半假地说道,“如果换作手冢前辈,我多少还能理解,没想到不二前辈也可以这样。”
“什么啊!这是当然的吧!”几乎同时的,amy和毛月月便抢在不二之前转过头来断下了话:瞧这女人说的,她们的不二哪里比不上手冢了!
不二被她们这一抢白,反倒有了些尴尬,因为她们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两个女生同时红了脸。精灵不由嗤道:“拜托,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刚相互表白,拿我和不二前辈做灯泡呢!”
“呃……”毛月月低头一看,自己正是一副小男生的打扮,难怪刚才对她们勾肩搭背引来这么多的非议。每每和朋友们呆在一起,她就有些得意忘形,忘乎所以了……
再想起刚才丸井知道自己是女生后,那个被雷霹了一样的打击表情,只差没有哭着跑开了。虽然……他也跑开了……
“精灵,你可没有海堂对前辈尊重哦,我怎么感觉你一直在拿我调侃呢?”不二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不过也不至于对女生出手,所以只是不留痕迹地转移话题,借此解除尴尬。
“跟……跟海堂有什么关系!”精灵的致命死|茓一被点着,一下慌了神,羞窘得不知所言,“我,我是我,他……他是他。”
“你这么说,不怕海堂难过么?”
“他……他有什么好难过的啊!”
精灵……欲盖弥彰了!毛月月抽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得不佩服不二的腹黑能力,这真是一击必杀啊!
不二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看他刚才还安安静静地在一边微笑,没想到一出口就是绝招,精灵根本就没有反抗余力嘛!
喜欢上这样的人,应该必须要一颗玲珑剔透的心,反应还得比谁都快,不然又怎么跟的上不二这样的男人呢?可惜,她没有。
毛月月的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其实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自己不适合这个男孩。只是为什么呢,那么的喜欢他,即便远远看着,也会安心。
不二的海报陪伴她度过了人生中最艰苦也最寂寞的日子,可是现在她竟发觉自己没有那么地渴望他了。这样的自己让毛月月觉得很陌生,但是很平静。
是因为他么?毛月月扭头,看着那厢的幸村。他正那么巧合地迎上了自己的目光,于是自然而然地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笑容看似浅淡如烟,在毛月月的眼里却深得仿佛可以吞噬一切。满满的包容,亦是满满的柔情。
她的心,好痛……
毛月月突然很害怕地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因为,这里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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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感谢追文的各位大人,〈请叫我公主〉和〈空若游离〉在完结之前,都不会加入vip
但是完结后为防止盗文,保证版权,所以会v,请大家要谨慎跟文,不要错过哦
十
“怎么了,毛毛?”第一个察觉到毛月月神色有异的人,是幸村。
尽管她的表情依旧不变,那样简单的微笑羞涩,应该是只会在那个叫不二周助的男孩面前才会流露的娇态。但视力很好的幸村,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她突然变色的眼眸,漂亮的瞳仁上沾染了一抹沉甸甸的疼痛。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用三言两语,就精简地结束了和迹部的对话,迅速地回到她的身边。有一些焦急,却又强撑着镇定。他的失措或许只会因为她:“不舒服吗?”
“……不,没什么。”毛月月摇了摇头,然后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
在这种时候,他能不能不要对自己这么好,能不能不要这么的敏感?她会想哭的。好在青学的人刚才已经去集合了,不二和精灵都悄然退场,不然她一定会很难堪。
幸村蹲下身体,扬起美丽的脸,对视着她不知所措的眼眸,修长的手指自动抚上了她的额:“毛毛,不要对我逞强。”
话音一落,他自己却是一震。原来无所知的担忧是那么的焦虑,焦虑到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什么都不能做的无力感让四肢都变得僵硬。而他对毛月月的隐瞒,又何尝不是将她逼入那样一个境地?
他果然做错了么……幸村想起上月沁的话,不由苦笑。到底还是她看得透彻啊……
“毛毛,我生病了。”他以为自己很难说出口的话,在这个时候,竟这么简单就说了出来,面对这样可爱的容颜时,很多不可预料的东西,不断地冲击着幸村,“医生说如果我不赶紧排期进行手术,可能以后再也不能打网球了。”
毛月月惊讶地看着幸村。她虽然早就知道有这么回事,但是她没想到他居然会……
“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幸村握着毛月月的手,依旧仰望着她的眼眸,紫色的瞳仁中尽是无奈,连同唇畔的浅浅自嘲,“不久前,我才扬言说要和队友一起拿下三连冠的,可到了关键时候,居然是我这个领头人要脱队,我要怎么面对他们……”
“……他们,知道了么?”毛月月好容易才呼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变得冷静些,好换个婉转的方式劝慰。她能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很紧,紧得仿佛有丝颤抖。
他在……害怕吗?天下无敌的幸村,也会害怕吗?
“不,还没有。”
“……谢谢你告诉我。”毛月月承认自己被他的这个举动温暖了一下,但是同时又非常的为难。
她原本就不是善于安慰别人的人,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因为知道这结果,所以毛月月不可能不负责地说:“立海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难道你不相信他们会等你归队,一起拿下全国冠军么?”
如果让幸村抱着这样的希望,最后却没有看到那样的结果,他一定会更加自责。毛月月最不想见的,就是那样的场面。她知道身为部长的幸村,一直在自己的肩膀上压着很沉的担子。
事实上,崇尚自由简单的毛月月,也不是那么理解一个当部长的人的心。她甚至认为用自己的手臂去换取青学的胜利,最后还失败的手冢的选择,是非常愚勇而不切实际的。以一个学经济的人角度来说,就是不合理投资,造成血本无归的最糟局面。
可是穿越之后,她又被这样的他们感动着。幸村对队友无微不至的关心,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别样的魅力,几几让她骄傲,让她沉醉。他指导队友的时候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温柔,他严肃起来的时候又是那样的威严,那样的震动。
毛月月喜欢身为部长的幸村精市,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帅气得让她根本移不开眼:“知道么,表哥,在我眼里你一直是很伟大的存在。”
她捂上幸村的嘴,难得地露出了只属于女孩的可爱娇容,轻轻地说道:“我一直很后悔来到网球部,这么忙,这么累。可是因为你是最不了不起的部长,所以我觉得至少我没有白来。这些日子,我一直过得很充实,也很骄傲,因为我的表哥是一个远见的了不起的男人。”
毛月月想了很久,还是将那句心里话说出了口:“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信任,并且跟随。”
“谢谢。”幸村笑了,笑得很美,美得如同夕阳的余晖,可以将整个天空覆盖。
毛月月也笑了,尽管她不知道幸村的选择会是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是否会改变什么,但她说了自己想说的。因此,没有后悔。
幸村一定会去治疗,毛月月毫不怀疑这一点,不是因为动画里这样演,也不是因为许斐刚那样画,而是因为幸村是一个这样的部长,所以拥有那样可靠的战友,因此一定会走上对的那条路。
加油,幸村。毛月月闭上眼睛,这一刻她终于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心:是的,幸村,我喜欢你,无法抗拒地……喜欢着你。
不管多么理智,不管怎么逃避,她终究还是深陷囫囵,不可自拔了。谁让她喜欢的幸村,是这么好、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呢!
再睁开眼时,毛月月笑了,比任何时候都更灿烂,看得幸村不由地发愣。她坏心地突然捏了他的脸一把,特别的触感让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她已经彻底放下了心中捧着许久的包袱,非常冷静地面对着自己。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却原来只是逃避,逃避着自己的心。
现在,她想要面对,想要勇敢,想要把握短暂的幸福。
幸村比自己小又怎样?反正还有人在群里号称自己永远十二岁!
她终究要回去又怎样?她要幸福地过完全部的人生,不管是在这里,还是以后回去。失恋当然会很痛,但既然她已经爱上,那么不管怎么躲,相信回去之后都会痛。反正都要痛,学经济的她又怎么能吃亏呢?
于是,毛月月turnaround弯下身子,轻佻地勾着幸村的下巴,却带着纯真的笑颜,灿烂地问道:“亲爱的表哥大人,因为你时不时的挑逗靠近,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幸村有些反应不过来,对自己的反射神经一向很有信心的他,这次是彻底地傻了眼了:“毛……毛?”
毛月月却灿笑依旧,没有魔女的妩媚,只有纯挚的诚然:“最最亲爱的表哥大人,要不要……和我来一场乱仑的爱恋?”
在反应过来之前,幸村已不由自主地说出一句:“如果……我说不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明明是很希望的,明明已等待了很久。只是,不是不应景的。因为印在毛月月瞳眸里的他的笑,温润如玉,幸福得不能自己。
“是么?这样啊……”毛月月笑着说道,表情平和,然还不等幸村继续,她突然直起身子,俏脸一翻,怒气冲冲转头就走,“那算了!我还是继续迷恋不二周助去好了!”
幸村反射性地一把拉住气冲冲的毛月月,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别扭的样子,满心的温柔反而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毛毛……”
毛月月反手捏了捏他的,没有转过身体,只是仰望着清澈的天空,如同自己此刻的心情,干净得无法比喻:“也许只是很短暂的时间,但是我希望它是最快乐的。”
她低下头,径直地看着前方,那里正在举办东京都大赛的颁奖典礼,而她的朋友正在那里痴痴观望。她想她们一定也都知道,在下一次的关东大赛颁奖典礼后,她们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回到现实的生活中去。
可是,又有谁退缩了呢?所以,她也不会逃,因为她和她们一样,都是曾经迷恋这个世界的,普通的女孩。
幸村默默起身往前一步,并没有松开握着她的手,只是把另只手搭在毛月月的肩膀上,然后技巧性地微一用力,就将她扳回转身。
四目相对。他的紫眸,她的黑瞳。
幸村可以从她的眼底,看到此刻的自己究竟有多么认真,认真到几乎让他素来平静无波的内心,都渲上了一抹羞涩:“毛毛,你不相信我吗?”
毛月月淡然一笑,那双紫眸内的她的表情,现在似乎有些惨淡,惨淡中又是无比的喜悦。他的认真,让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幸运:“怎么可能,你可是言出必行的王者立海大附属中学的顶峰。”
“是的,请相信我是很执着的人,不轻易付出自己的感情,付出了也绝对不轻易收回。”幸村说这些的时候,没有很靠近,也没有暧昧,纯净得仿佛一池清水,那十五岁的纯真爱恋,“我们,会很长久的。”
简单几句话,却说得毛月月有些想哭。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她却愣是咬着牙没让它们夺眶而出。她很倔,也一直觉得倔强的自己很不可爱,为了让自己变得可爱,她努力地减肥,努力地学习,想要优点再多一点儿。
她其实很自卑,从来没想过能被王子喜欢。可是那样人气的幸村,却真的喜欢了她。
她真的好幸福,好幸福……
因为她爱的人,也爱她。
这样,就够了。
十一
幸村恋爱了。
短短两天时间,这个绯闻就传的人尽皆知。
几乎全校的女学生都知道,她们的偶像幸村精市有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友。
而他,非常爱她。
但凡有胆大者上前询问此传闻,幸村亦是不避讳地承认。他紫色的眼眸里满溢温柔,带着淡淡的笑容,点头承认:“是的,我有女友。”
幸村比谁都早熟,因此即便知道毛毛的身份不宜暴露,但他还是想在最大的可能性下给她安全感。
这几日来,哭着跟他告白的女生不计其数。幸村其实不是不知道,她们原本以为他现在专心学业和球队,无心接受任何女生才会勉强压抑自己,给他清净日子。
现在他有女朋友的事一暴露,那些爱慕者就怀着一份不可能的希翼,疯狂地涌了上来,情书把他的鞋柜都塞得快要爆了。幸村非常无奈,面对仁王那几乎笑开了花的诡异表情,他除了阵阵寒意外,还有对那些女生天真想法的无语。
难道自己看上去就这么不专情么,他还以为自己和仁王的区别非常明显,可为什么这些女生个个都把他当成花心大少得涌上来?幸村觉得自己真的无法理解女生,如果他真的接受了她们的感情,那他的人品未免也太低劣了吧?她们究竟喜欢他什么,居然渴望他是一个低劣的人!
面对第n次被女生叫住的情况,幸村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管这里是人潮蜂拥的食堂,转过身直截了当地在众人面前回应:“对不起,田中同学,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能随便和你出去。”
目光齐聚。整个食堂忽然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幸村觉得自己略略做过,多少应该顾及一下她的面子。只是他真的很厌烦,本来就已经很忙碌了,还总是被这个找被那个找,尽是那些不可能的无聊告白。
为了圆场,他正欲开口。谁知田中也不是温润型。作为立海大的校花,她又怎堪受辱,更别提幸村的拒绝了。从来,都只有她拒绝被人的份!
只见她忽然咬了咬牙,中伤的话语便冲口而出:“她管得你那么严,幸村君不反感么,如果是我……”
“如果是你,你希望你的男朋友经常和别的女生独处么?对不起,我不太能理解这样的心态,我只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因为我不希望自己的女友面对别人的告白时不干不脆,所以我必须先做到这些。”幸村颦眉,不想再浪费时间地打断她,对于这些人无聊的执着,他已经反感透顶,“我的女朋友并没有限制我什么,只是我不想辜负她的信任。我希望她能更有安全感,这是身为一个男人应该为自己的女友做的,这又有什么不对吗?”
这番话幸村说得干干脆脆,心怀坦荡。他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统统说了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有这么多人找我表白,我也很感谢你们的心意,可是这真的让我非常困扰。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表现得不对,你们怎么会认为我刚交了女朋友,就可能答应别人的告白而背叛她?如果我真的这么轻易就背叛,还值得别人尊重,值得你们喜欢吗?”
幸村的目光透过身前的女生,遥遥望向站在食堂门口但笑不语的毛月月,平静地说道:“我知道田中你的条件很好,客观来说或许我的女朋友在外表或者学业上或许真不如你。但不管你的条件有多好,我想我也绝不会选择一个对我的人品完全不信任,对我的性格根本不了解的女孩做自己的女友。因为选女友不是选总统,不是条件好就可以的。”
顿了一顿,幸村犹豫了一下,终于平静地将最后一句话说出了口:“最重要的是,我很喜欢她。她能让我在烦躁的时候觉得平静,也能让我在平静中体味心动。这是别人不能给我的感觉。”
语毕,他立即转过身朝毛月月大步走去,并一语不发地擦过她,离开食堂。
毛月月微微一愣,随即突然笑了,笑声很甜、很美。她冲所有朝她看去的学生眨了眨眼,道:“怎么样?我们的部长是不是一等一的好男人?”
一句简单的调侃,顿时放松了全场凝固的气息,整个场面一下松散开去,大家都“哗”得一下议论开了。
毛月月则更是好心情地排队买着自己和幸村都喜欢的食物。她想自己的男友一定还没有吃,因为她看到了素来平静如水的幸村精市那藏在发间的耳朵,刚此案究竟有多么得红。
他把自己罕见的羞涩只展现于她一人,只有她能看见他不同于面上的无波无痕。这样独有的待遇,让毛月月的笑容深得如同掉进了蜜缸。
哼着曲调走出食堂,她远远看到站在不远处等待自己的幸村,还有一些余波未退的尴尬。毛月月不由又是噗嗤一笑,她啊,还真是替自己选了一个好男人!
单单只为这一点,她都觉得回去之后,导师该给她的毕业成绩打满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眼光、运气和决断力更重要的东西。因为有了幸村,她终于三样尽占!
满足地走上前,她坏心地贴进幸村,歪着脑袋强迫他和自己四目相对:“当众表白,很不像你哦~”
幸村没有逃避,反握住了她的柔荑。他并没有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们,恶心的深情回望,仅仅只是用清澈如水的紫眸,认真地给予坦诚地回应:“因为我是男生,我应该比你更先说。既然没有抢到先机,至少要比你给的更多。毛毛,我希望你幸福。”
“我一直很幸福啊。”毛月月调皮地眨眼,掩饰自己的感动。原来这个世界上最能让女人满足的,不是男人肉麻的台词,不是玫瑰钻石,而是一颗□祼的真诚的心。
他是那样单纯,又那样深切,他也许不懂罗曼蒂克,但至少他会在这个僻静的地方,如同承诺般地对她说:“我知道。但我希望你的最幸福,是因为有我。”
毛月月不自觉地抚上他美丽的面容,轻轻地依靠着这个纤细却挺直的骄傲的男孩,她爱着的家伙。她的黑眸里隐着无法述说的情感,她可以对他说么?
幸村,正是因为这里有你,我才能在不安中这样的幸福。也正因为有你,我才会在这幸福中忐忑不安。
可是,却无法后悔。因为我爱上的你,太好、太好。
“恩,破坏你们如何和谐的卿卿我我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伟大的教务主任在找你哦,我们的部长大人。”仁王慵懒的声调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刻意地强调后面七个字的恶劣,让毛月月不由一僵,有些陌生的大概名叫羞怯的情绪,不由地蒸上脸颊:死狐狸!
“恩,我马上过去,谢谢你来告诉我。”比之毛月月,幸村的表现简直可以用落落大方来形容。
他从容地站起身,从毛月月怀里拿过一个三明治,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便笑着离开。这些举动自然得仿佛本就应该如此,活像在一起n多年的老夫老妻,还是肉麻系的那一派。
这番坦荡荡的君子之举,饶是自称情场战将的仁王,也不由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表示赞赏。他趁毛月月没有转身,突然走上去贴着她的后背,暧昧地在她耳边吹气:“呦,幸福么?”
毛月月耳朵一热,身体不听指挥地突然后起一脚,就那么直接地踹在了仁王的大腿上。
她的这个可怕的举动,仁王真是始料未及。他吃痛地闷哼了声,更感觉到这一脚距离他的要害可比是微妙差距,连忙往后跳了开去,试图和这个危险的暴力分子保持距离。他可不想断子绝孙。
毛月月一转头,看着仁王复杂的表情,这才领悟到自己居然又在狐狸尾巴上拔毛了!她心下一惊,赶紧讨好地走上前去,却怎么都无法拉近跟仁王的距离,不由有些恼羞成怒:“喂,你一个大男人,至于么?”
仁王一勾嘴角,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反而邪魅地笑道:“不就是因为我是男人,才很至于么~”
“切!”毛月月郁闷,知道以自己的水平,要说是肯定说不过他的。
毛月月是讲效率的孩子,既然知道没有可能,就绝不会浪费时间。她干脆地放弃,转身就往外走,丝毫没有犹豫。反正不管怎么说,她都赚了,起码也在无形中牛x了一把。
安分守己的她,居然能踹到神机妙算的欺诈师仁王雅治,哇咧咧!穿越回去肯定能拿来当骄傲写,就叫平凡女扭转乾坤好了!
“风水轮流转,转到我头上~”毛月月坏心地哼着诡异的自编曲调,吊儿郎当地走啊走,才不管身后的仁王是什么表情。
反正是祸躲不过,躲来躲去也没意思,她等着倒霉总成了吧!就算天真要塌下来,现在还有幸村给她顶着嘛!毛月月一想到这里,笑得更加甜蜜,可爱的小脸上都要滴出蜜汁来了!
她,高兴!她爽!
毛月月这一爽,就爽了整整一礼拜。在这段时间内,幸村对谁都没有说他的病情,照常训练、上课,再训练。只不过也只有毛月月和上月沁才看得出,他比以往更加细心地辅导队友,并且巧妙地配合着她们特地为他删减的训练内容。
原本幸村是不同意这样做的,可是毛月月聪明,她想到了一个巧计——就是让他作为训练员的身份,来削减他的练习强度。这样一来,所有的行动都显得很自然,幸村也没了拒绝的理由。
对于她们贴心的照顾,他当然是感动的,只是幸村虽然看上去亲和力十足,却是个真正的男人。很多事情他会选择牢牢记在自己心底,而不是肉麻兮兮地说些没有用的话。
毛月月喜欢这样man的幸村,就如同喜欢他那些羞涩的小动作,每每都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总觉得比起自己,幸村真的不愧是一个动漫中的人物,举止无比的情节化。
只是,无法不感动。作为一个女生,为什么会爱上漫画,就是因为爱慕着那简单的小小浪漫。幸村的贴心很贴心,尽管只是小动作。但无论是每天早上,都会风雨无阻地放置在她鞋柜里的小点心;还是不管多么忙碌,总能在夕阳西下时在校门口看见的纤瘦剪影;又或者是此刻塞在自己外套口袋中的那张写着“这个礼拜,我们约会吧”的小纸条。
她喜欢,真的很喜欢。那可爱的、别扭的,擦过又改、改过又擦的笔迹,让毛月月觉得比什么都好,比什么都甜。
只是甜着甜着,不知什么时候,眼泪竟涌了出来。看着一滴、一滴的泪水,毛月月惊讶,惊讶地呜咽。然后,她蒙住了自己的脸:她真的不知道会变这样的,不知道自己选择了和他交往后,竟会幸福到乐不思蜀,到不能自己。
泪水不断。现在的她,竟连看到毫无关联的“回去”两个字,都会觉得心惊胆战。
为什么会爱上呢?明明那样警告过自己,明明相信着理智。
为什么不后悔呢?即使已难过的连眼泪都止不住。
幸村精市,你是我的爱恋,也是我的情殇。
十二
约会,毛月月当然不是第一次。
不过如果身在网球王子的世界里,而对象又是幸村的话,相信不管是如何淡定的人,都会觉得新鲜。
尤其,这个人还是毛月月。
这里就不得不先从她特殊的情况说起。毛月月虽然现在恶劣又鬼灵,但是她小时候却不是这样的。相反,她非常乖巧听话。这多半是出于她的孝顺,对于父母的忙碌和宠爱,小小的毛月月一直心怀感激。
他们不管工作如何繁忙,都不会忘记她的生日,甚至是每一个庆祝日。每天不管身在哪里,都一定会给她打电话,周到的问候所有。只要在家,不管多么疲劳都会坚持和毛月月聊天说说闲话。他们在精神和物质上,都最大程度地满足了自己可爱的女儿,因此毛月月在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就懂得收敛自己,做个让父母安心的好宝宝。
这个情况就这样一直延续到毛月月去外地读大学,因此也造就了心花的她只知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而失去了未尝试早恋的机会。再加上她本身宁缺勿烂的性格,因此初恋也是到读大二那年才随便试验了一番,还不得“善终”,之后迷恋上了不二,就一直很happy的过着11月11日的光棍节。
因此,对于现在这状态,毛月月自然是非常感怀的。何况这虽算不得百分百的早恋,但起码也有那么一点点青葱感觉。所以在出行前一晚,她是真的有些紧张,兴奋得像个怀春少女,几乎夜不能寐,把无辜的Amy着实恶心了一把。
对于这位不停对着枕头傻笑的老不羞室友,Amy除了无语,也只能狠狠鄙视。鄙视之余,又有些小小的担心,为这个除了傻笑什么也不会的笨蛋:“毛毛啊,你明天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我全都由幸村安排就好,反正他多的是军师。”
“是么?”原来五大三粗的陕北武大郎也会小女人么?真恶心啊!只可惜……Amy凉凉地打破她的美梦,“据我所知,立海大那群人里貌似对恋爱有经验的,只有仁王一个吧?他当然是经验丰富,不过他给你们出主意,你敢接受么?”
“……报告长官,我还真不敢。”毛月月一阵抽搐,这个猜想太可怕,仁王那家伙不搞死她,她就要偷笑了,还帮忙呢!
想了一想,毛月月又道:“不过我相信我家幸村是有理智的人,不会病急乱投医的。何况约会么,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啊!真要太离谱了,我会绕回来的,没事。”
Amy 没好气地打量了一下毛月月习惯性放在枕头边上的运动服,无奈叹息道:“可关键问题是……你总得要知道明天去哪里,才能知道穿什么吧?总不会难得约一次会,你还一身男装打扮吧?上街扮gay啊!”
其实对于毛月月的这次恋爱,Amy也是有些兴奋的,因此此刻她更是格外的挑剔。毕竟和王子谈恋爱这样的事情,哪怕只是看看,心情都是很happy的。当然,前提是谈恋爱的王子不是她的本命。不过如果对象是毛毛的话,Amy觉得自己或许也能单纯地为她高兴。
“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啊。”毛月月嘴角一抽,想象着gay配约会情况,一阵恶寒。何况最关键的还不止是这个,神奈川有那么多熟人,万一被碰到真叫说不清了……
“当然,也不想想谁说的。”Amy看着陷入思考的毛月月,发现她真的很漂亮:小巧玲珑,五官细致,若不是平板的胸部,粗鲁的姿势和糟糕的发型,怎生看都是一个清秀佳人。
客观说来,毛月月并不是让人惊艳的美女,顶多也只能算是一个小美人。但她长得很耐看,越看越舒服,有种和谐的气质,并且非常有自己的特色。所以即便站在王子中间,也能诡异地不被他们的光芒掩盖。明明,她一直都是低调做人的。
或许也只有毛毛这样的女子,才有资格站到王子的身边。Amy看着平凡无奇的自己,连站在同时穿越者的毛月月身边,也显得很黯然,不由默默叹息:罢了,罢了,来了这一遭,见过了不二,她已足够幸运。多余的奢望,不要也罢。
只要毛毛好,自己也会开心的。把手机塞进毛月月的手里,Amy故意粗鲁地推攘着她:“快!趁时间还早,打个电话去问问。万一真的有需要,我们还来得及上街准备,反正也要出去吃饭!”
“只是约会而已,有必要么?”话虽那么说,毛月月却比谁都快的,直接按下了熟悉的号码,“喂,是我……”
不是……只是约会而已么?Amy用口型无声地嘲讽她:看你这小样儿,都春光荡漾了还装!
毛月月在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尴尬地羞红了脸。一向自觉脸皮很厚,杀遍天下无敌手的自己,总算也给笨笨的Amy逮到把柄了……
“毛毛?怎么了,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正在毛月月万年难得一见的羞窘时,幸村温温的声音从话筒里缓缓淌出。尽管他已小心地走到一边,内里隐约还夹杂着真田和柳的讨论声。
“你现在还在学校?”毛月月皱了皱眉头,他不是答应自己早些回去的么,明天还要出去玩的说。
“呵呵,还有些事,不过一直坐着也不累。”
“不累才怪!”毛月月毫不留情地戳穿,半点面子也不给。原则问题上,毛月月也是个超级硬脾气,她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坐姿,简直和军训似的,怎么可能不累!
“毛毛……”幸村微微一楞,随即失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天不怕地不怕即使面对老师的谴责也能振振有词的自己,居然会因为毛月月的兴师问罪,而有些不知所措。
今天是周五,又是关东大赛开赛前的最后一周,他们几个球队的负责人自然要留下来开会。另外他也想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早些把自己病情透露给真田和柳。毕竟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如此,再拖下去反而更容易让队友不安。早点告诉他们是对球队的负责,也是对他自己的负责。
在认识毛毛之后,幸村觉得自己对未来的欲望越来越大,不甘心就只走到这里。他认为自己还有很多可能性,能飞得更高,也能飞得更远。他亦希望自己能够如此。因为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拥有灿烂笑容的女孩,他想带她走到更宽广的世界。
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毛毛此刻横眉斥责自己的样子,让幸村的嘴角都沾染着甜蜜:
毛毛,你可知道,我有错么喜欢你。我有多感谢神,让你走进我的世界。因为有了你,我才知道自己的珍贵,才想好好爱护自己。
如果失去了你,我又该……怎么办才好?
然这厢幸村想得动情,那厢的毛月月却毫不知情,反喋喋不休地唠叨到连Amy都想揍人。一个枕头砸过去,总算让她回归了正题:“那个……明天去哪儿?”
这个突兀的话题转变,不要说是那边正准备第二击的Amy,饶是已经习惯球队里那些性格各异的队友们跳跃思维的幸村,也不由微微一怔。
幸村自始自终的安静,终于让有些恼羞成怒的毛月月急躁起来了:“喂,我问你话呢!不说我不去了!”
“呵呵,毛毛这么问,是因为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幸村温柔地问道,虽然他已有完整的计划,可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约会,他想更多地尊重她。
“没,只要不要去看劳什子的海就好。”毛月月几乎是恨声说的,那副究竟的表情相当的苦大仇深,“我没什么浪漫细胞,比较现实,对不起!”
毛月月会变成这样,都是小说惹得祸。她早先受同人荼毒,一直向往着神奈川的白色海岸。所以一穿越到这里,她二话不说立马就奔去看海。谁知道吹了一天冷风不说,她左看右看也没发现和中国的海有啥子区别……当时流着鼻涕的悲愤心情,毛月月实在难以忘怀。
“这个……你放心,原本就是没有计划的。”幸村一愣,又是轻笑。
毛月月一个人跑去看海的事,幸村早先也略有所闻,正是他家多嘴的后娘在饭桌上所道的趣事。
当时还没有见过毛月月的幸村,就对这个未来可能住进自己家的表妹,心存一些好感,觉得是个非常有趣的孩子,应该不难相处。
没想到,她还真的是相当的……有趣。
“计划?” 毛月月一听就安心了大半,差点没满足地直接挂下电话,好在Amy眼疾手快,一把抢过电话,直接狮子一声吼,道:“有个人不知道明天约会穿什么好,问你去哪里好知道有没有忌讳!快!招!”
“喂!”毛月月想要阻止,却已是不及。她凑过耳朵,也只能听得对面一阵安静。刚才还隐隐传来的真田和柳的讨论声,也突然没了影踪。
面色赤红。毛月月敢发誓,自己长那么大,经历也不算少,但从来就没那么丢脸过!
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毛月月银牙一咬,干脆全招了。她可怜兮兮地对着话筒补充:“幸村,我的室友想让我穿裙子和高跟鞋,所以……”
依旧沉默。不是幸村有意让她尴尬,而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穿裙子的毛月月,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悉心打扮的她么……
幸村承认,此时此刻,他真的有一些……想让计划改变的冲动了。
许久许久,一个低低的声音才从透着话筒飘出:“毛毛,我很想看。”
因为,是你。
因为,是第一次约会。
所以,他真的很想,看一看那样的毛毛。
他的女孩。
情深恨缘浅
一
她真的把那套装束穿出来了!
提前半小时被Amy扔到约定地点,毛月月有些可怜兮兮地站在树下等候幸村。为了不弄皱自己的新裙子,她不得不屈就自己站着,而眼巴巴地望着眼前空着的石凳。
这就是最残酷的诱惑啊,定性,定性!好在毛月月知道根据幸村的习惯,一定也会早一些到约会地点,自己不会太辛苦。但不管如何,此刻的心情还是难免复杂。
作为一个已经有恋爱经验的女孩,毛月月对自己的行为多少有些不耻。她从没这样为了一个约会,又买裙子又买鞋子又买化妆品的,昨天晚上还惊天地地为了皮肤考虑,敷了面膜,甚至早早睡觉。这在以前只有面试,她才会勉强凑合着试试,绝没有昨天那般隆重。
现在想来,实在羞耻。就算她真穿越到了动漫的世界,也没必要这么夸张不是?她真的很怕被幸村看出自己的刻意,又害怕万一自己的这番刻意和辛苦,还不被幸村认可,那不是……
突然有些想要回家换一身装束的冲动,毛月月低头看了看腕上的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多分钟,回家是来不及了,不过如果到附近的店里去买套简单的衣服换的话,还是可以的……
心下想着就要动,可是她才一转身,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啊……”幸村……什么时候来的?
“毛……毛?”真的是她?幸村依旧不很确定地叫道,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起来站在这里已有一会儿,只是一直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女孩……就是毛毛。
“呃,很奇怪么?”毛月月摸了摸自己的假发,都是Amy那家伙,非要把自己搞得和以前一样,这怎么可能嘛!
现在好了,看幸村那副傻样!毛月月尴尬地要命,她就知道这番打扮太夸张了,和她一贯的风格实在太不符了!可昨天Amy说得那么真切,她想想也有道理,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地答应了!
毕竟,神奈川说小不小,说大也真不大,大假日也就那么些玩耍的地方,万一碰上熟人确实糟糕。她又不是从武侠小说穿来到的,易容那东西只有听过没有见识过,一旦被人碰见,身份肯定暴露。
小说看了那么多,防范于未然的道理她懂得很。谁知道幸村的爱慕者会作出什么来,万一伤害到她那多不好,她可没有自保的能力!尤其是那个f罩杯的臭皇太后老师,好容易最近才因为失恋给了她一段安宁日子!
毛月月承认自己珍惜生命,珍爱自由,所以一下两下就给Amy说动了……
“要真不行……就找个店去换了吧,对不起。”毛月月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她提前两个钟头起来是为了什么啊,唉……
“怎么会?非常漂亮。”幸村半弯下身体,轻轻的刮了下她的鼻子。
他的脸凑得很近,很突然,毛月月根本没有防备,就那么直接地撞上了那汪紫色的眸子。那里荡漾的温柔是如此清晰,那里存留的惊艳又是那般直接,让她的脸不由“唰”得一下红了起来:“你……那……”
“抱歉,我只是太惊讶了,没想到你会这么花心思。”幸村说的是真话,字字句句都是真诚。他很知道毛月月的个性,粗鲁害羞,不喜欢把自己的心情□祼地曝露出来。因此他虽抱有期待,也以为她顶多就被迫穿个裙子,随便折腾一下,可是当他来到约会地点,还没有机会想想,就看到了这样盛装的美丽,他真的惊讶,惊讶中又带着满满的动容,“毛毛,我很高兴。真的。”
“你……反正你高兴就好。”毛月月低着头不敢看他,只觉得脸烧得不行,她长那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害羞过,连脖子都热得要命!
幸村见状也有些讶异,然后忍不住轻轻一笑,满足地牵起她的手,慢慢向前走着,一步一步,迎着微微的和煦的风。他刻意地走在她的前面,留给她自己挺直的背影,好给毛月月时间缓和情绪,退去脸上羞人的红潮。
因为他知道,她最爱面子,最擅长恼羞成怒。至少今天,他不想让她生气,哪怕因为羞怯。
“呐,幸村。”毛月月虽依然耷拉着脑袋,但她的小脸上正洋溢着浓浓的幸福,配合勾起的嘴角,让原本就很漂亮的小佳人,更为夺人视线。
“恩?”他没有回头,只是满足地应着,连声音都带着笑意。
“恩,你不觉得我们今天的装束很配么?”毛月月轻轻地抬脸,就那么恰好的,对上他因而转过的脸。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居然那么凑巧的选择了相同的色系——
幸村虽然穿着朴素的白衬衫,内里却搭配着蓝中带些紫的T恤,下身是笔直的深色牛仔裤,将他一双修长的腿展现得很是好看。
而毛月月早在昨天买衣服时,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身上这件淡淡的白色雪纺衬衫。她一直觉得这飘逸高贵的感觉,和幸村非常搭。于是很自然地选了和他发色相近,却十分浅淡的紫色长假发,卷卷的大波浪有一丝成熟的气息。而衬衫本身华美的泡泡袖,则衬托了她原本的活泼气息。
在外称上面,她也十分考究,套紫罗兰的小外卦,位置就刚刚好卡在纤细的腰上。与此交相呼应的,是她下身可爱的淡紫色娃娃裙,蓬蓬的正好掩饰了她过瘦的身材,反而流露出了优美的细腿。
更不用说那雪色的蕾丝边角,精致华美,和那双可爱的粗跟白色凉鞋,让毛月月看上去就像个高贵的小公主。年轻婉约,可爱优雅,那些平日里应该跟她关系不大的词语,因为此刻的羞涩,突然降临在她的身上,吸引了无数男生们的注意。
这一刻简直就是魔法,毛月月轻笑,原来素来平凡的自己,只要握住了这双手,居然也能像个公主一样。
那么,这样的她是否真能配的上……传说中的王子呢?
“不只是服装配而已。”幸村摸了摸毛月月柔软的发,和她表现出来的强硬不同,她的发丝柔软如绸缎,跟她内里的体贴性格一般,总能圆滑地弯曲包容。
幸村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了解,尽管看上去她的心情不错,一直笑着,可他还是敏感的察觉了……她的不安。
为此,他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没有逼问,也没有追究。幸村倾城倾国的面容上,是信任,是温情,因为他相信这个女孩的聪慧和能力,所以他选择什么也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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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幸村要带她来的地方居然是……
毛月月抽搐地看着这个其实耳熟能详的地名,她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有关这个公园的报道,并且一直为此对日本人的爱好嗤之以鼻。谁知道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她的第一个约会地点居然就被选在了这里。
幸村准备周到地取出一双漂亮的帆布鞋递给毛月月,上面还有没剪掉的标签,八成是他知道自己要穿裙子后特地买的。
“你真聪明哈。”毛月月无语,他就不能改改地点么,也省了一双鞋子的费用。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执着啊,非得带着她坐长途车跑来这边!
“不喜欢么?”幸村何等聪明,如何会看不出她表情的僵硬。
于此,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意外。他认识的毛毛一向胆子老大,不仅活泼好动,还敢徒手灭蟑螂,跑步杀毛虫,就因为她的这种伟大功绩,才始终被大家当作男孩子对待。所以幸村选地点的时候,还志得意满地以为她定会喜欢这里。
毛月月看得出幸村有些在意,只好指着“受罪公园”四个大字,坦白地回答道:“也不是不喜欢,对于游乐园我一直都挺有好感的。只不过这公园的名字,总让我觉得有些不那么啥的……不过,我最担心的还是你的身体。你能做刺激的东西么?我会担心哦。”
幸村在心里松了口气,微笑:“那些,没事的。完全不若网球刺激。”
她无语了。毛月月送了老天爷两白眼,只有网球痴才会这么说,这个世界从某种角度来说,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几乎是被幸村整个儿抱着的,毛月月在一的帮忙下换上了方便的帆布鞋。正因为这个让人窘迫到不得不转移视线的角度,才让眼尖的她精明地发现——有、跟、踪、者!
搂着幸村的脖子,毛月月几近咬牙切齿地凑着他的耳朵:“喂,你完美的计划到底泄露给谁了?”
幸村倏然一怔,耳朵痒痒麻麻的,让他全身的寒毛一下立了起来。这个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想来……应该也是不知道的。幸村不由在心底苦笑,他很清楚毛毛虽然是个扮相满分的伪男生,有无数机会和学校里那帮子色狼勾搭,聊聊那些稍微偏黄|色的事情。事实上就算是自己,也难免这个时刻,耳朵边上不停充斥着,以前也真稍微好奇过一下,他毕竟是男孩子,有种东西叫本能,或者本性。
可是毛月月和自己不同,伪男总是伪男。她很少参与那些讨论,甚至是刻意地回避的,尽管做得不留痕迹,但是幸村还是精明的发现了。有时候也会在心里偷笑,原来行为看似豪放的她,其实内心还挺保守。
但现在又觉得有些说不出的苦楚,毕竟这个不停回避这些的人,是他的女朋友啊。幸村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把他的满腹心事和感觉都压了心底,状似不在意地问着:“是谁。”
哪个不要命的,居然真敢跟来!幸村颦眉,其实多少有些撒气的成分在。不过他们也太不像样了,怎么说这也是他的第一次约会,他们未免太不把自己这个部长放在眼底了吧!
“我就看见切原赤也那个猪!”毛月月穿好鞋子,自然地拉开距离,满心都在跟踪者身上的她,此刻已经把暧昧的心情彻底抛弃,只因为:她觉得自己好丢脸啊!难得鼓足勇气穿成这样,居然还被跟踪!
“赤也?”
“恩。”
“那完了。”
“呃?”这是什么意思?
“跟我来,甩掉他!”幸村拉过毛月月的手,直接走到排队的队伍中,并且刻意面对着售票处。
毛月月眨了眨眼,大概明白了幸村的作法。想必他手上的票是提前在网络上订的,所以现在没有买票的问题存在。相信只要作为部长的他这样站着,赤也那小子就算有天大的胆子,都不可能这么直接地过来买票跟踪!
那么,只要他们一会儿进了公园,就等于得到了自由。因为日本和中国在人口问题上绝对一致,也是一个异常拥挤的国家。今天又是休息日,不知道有多少情侣、多少学生在这里约会玩耍,真要找他们,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毛月月抬头看着幸村,嘴角更抽,他居然戴上了鸭舌帽:“你的准备还真周全啊!”从她的鞋子,到他的帽子,他是想cos超级碎碎念深司么!
“虽然这么说不太妥当。但是,”幸村亦是无奈地一笑,“我对那些家伙而言,实在太显眼了。”
“好拉,别谦虚了。我知道的,你的显眼绝对不只是对他们而言!”毛月月踮起脚尖,帮他整理头发,她不喜欢他cos碎碎念,所以将他的头发轻轻扎到脑后,然后塞进了帽子,“嘿嘿,这样感觉好清爽。”
最值得高兴的是,除了自己,连看动漫的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幸村精市!毛月月心里那叫一个满足,自然干得更是起劲:md,她终于也机会当一次傻瓜情侣了!
幸村只是微笑,也不多言语,任她凑近自己,胡乱地摆弄着他不轻易让人碰的发。为了配合毛月月娇小的身型,他还半蹲下了身体,好让她舒服一些。
“不过,为什么说完了?”毛月月歪着脑袋,牵着幸村的手,排队等坐看上去比较不是特别受欢迎的游戏——因为安全系数高。
来受罪乐园的人多半是来找刺激的,或者是喜欢刺激的。因此越是不惊险的游戏,越是少人玩。当然,也有人拿这些危险三星的游戏做过度的,特别是第一次来的。
至于毛月月,实话说她并不是很喜欢找罪受,对刺激的东西……一般也都是在下面享受别人的尖叫比较多。平时和朋友出去玩,她大多数时间都是负责拎包的那一个,不是因为胆小,而是不喜欢排队。何况看别人受罪后的表情,其实还真的挺享受的……
因此对于自己的程度很能耐,毛月月也并不是十分清楚,不过她素来为人谨慎小心。因此绝对不会刚进来,就去挑战什么“站着的过山车”的项目,除非她脑抽!
不过……毛月月歪着脑袋看向幸村,她真没想到他会有这种爱好,总觉得他和漂亮的慕尼黑街道边的咖啡座更加搭配些……
“你认为……赤也那家伙,知道你是女生么?”幸村将毛月月保护在不被人挤到的地方,才微笑地低头回答她的问题。排队的问题。
“应该吧,毕竟文太都知道了。”那孩子口风可不紧。
“可事实上,他这一次难得口风紧了一回。”幸村不想说自己其实有在私下找过丸井,告诉他不要声张。
丸井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毛毛,对她的事情特别在意,虽然她是女生这一点对他有些打击,但是他还是没有疑问地答应保密。丸井看上去大大咧咧,贪吃又孩子心性,但毕竟是当大哥的,该成熟的地方一点也不含糊。
他一想起皇太后老师之前的所作所为,就知道自己所谓何事。因此立马答应保守秘密,并真的一丝不苟地完成了自己的诺言。事实上队里真的守不住秘密的人,也就只有赤也一个而已。他不是故意,只不过经不起刺激。因此现在正选里不知道毛月月是女生的,大概也只有他,和最近比较忙碌的桑原两人而已。
“这么说……是切原他自己不小心发现我们的!”毛月月稍微一想就意会了幸村的意思。
忍不住地尖叫,可爱的小脸此刻铁青一片:不……不会把!
她好想哀号哦!为什么是切原啊啊啊啊!
真的……完蛋了啦!那混蛋肯定已经通知全部正选……哦,除了真田以外的全部正选了!
天啊,她的约会!
二
毛月月敢打包票,如果切原不知道自己是女生,那那个大嘴巴现在也肯定认不出她,可既便如此,他也肯定会把这个事传给所有认识的人!
天啊!她最近到底做错了什么!有些迁怒地,毛月月睨着幸村:“你身为部长的威严在哪里?”
“球场上。”简简单单三个字,被幸村说得无比淡定,却正是这冷静,把毛月月郁闷地都要吐血了!
算他狠!毛月月一甩头,侧过头去不看那张无辜的面容,她怕自己看着看着就心软了!唉,男人长太好看真是一等大罪,撒气刷泼装无赖都没动力啊!
幸村当真无奈,这事能怪他么?不过,低头看着她并未松开的交握的手,他脸上的笑容就如蜜糖般化不开去:这个小丫头……
“呐,幸村。”毛月月没有转头,正视前方,不像泄露自己脸颊的红晕。
“恩?”幸村看着她的肩膀,其实很想拥上,却为自己的大胆想法,而羞窘不已。
“今天的约会……我好重视。如果他们真的破坏,我会反击哦!”
“……”幸村看着她没有低下的脑袋,叹了口气,却没有褪去自己挂着的笑容,“好吧,我会站在你这一边。”
“嘿嘿,你说的,不准赖皮!”毛月月突然转头,表情娇俏,大方地比了个胜利的v字,然后忽然一把抱住了幸村的腰,把自己的脸埋首在他的气息中。
幸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了一怔,手僵硬地不知该放在哪里,许久才缓缓、缓缓地抚上她的背脊,浅浅笑道:“居然给这么大礼?是想收买我,然后玩死他们么?”
毛月月在他怀里闷闷一笑:知她者,幸村精市也。
不过么,抬起可爱的小脸,她大方地展现了自己精光尽显的眼眸,很是坏心地调侃:“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想色利双收呢~”
“你啊!脑子都不知道装了什么!”幸村亲昵地刮了刮她皱起的鼻头,刚要说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剥衣事件,身后就突然“飘”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呀哎呀,这不是我们俊逸超凡的部长大人么,头发扎起来的感觉很清新啊,真不愧是在约会中~”
仁!王!雅!治!他果然来趟这浑水了!毛月月咬牙切齿地抬脸,虽然被圈在幸村怀里,她的视野有些障碍,但她怎么也不会记错那家伙的声音,更不用说幸村一副很头疼的样子,猜也知道是谁这么嚣张!
“雅治……”幸村看着变脸的毛月月,觉得太阳|茓很痛:这家伙肯定还在记仇他们吃空他钱包的事,才会这么飞速地赶来。如果是他的话,真的会很棘手啊……
“呦,这个美女是谁啊?真是漂亮,不过看上去怎么有点儿像我们社团的脏小子呢?”仁王刻意地把自己似笑非笑的脸从幸村肩膀那边探了过来,很是大方地对上毛月月怒气冲冲的面容,还很爽朗地打起招呼来,“美女,你好啊,我是幸村球队里的,我叫仁王雅治,要变心的话要趁早哦~”
“啪”得一脚,毛月月是标准行动派,尤其是对仁王这种根本说不过的人,讲究效率的她绝对不浪费口水。
“哇哇,部长,这样很危险哦!”仁王上次吃过闷亏,怎么可能再上当,漂亮地躲过了她的突击,他依旧慵懒地搭着幸村的肩膀,很是欠扁地俯视个头较矮的毛月月,“原来部长你有这样的癖好,难怪学校里的女生你都看不……啊!”
仁王往后退了半步,用一个迷人的微笑,安抚了好心让他Сhā队还差点被自己撞倒的女孩,然后直视着隔着幸村对自己做鬼脸的毛月月:呵,这丫头还真不错啊,刚才那拳可够坚实的,速度也很快,他看她很快可以进拳击部了!
算他跑得快!毛月月撅嘴,居然又被他躲过了,心里多有不爽,不过考虑到对方是仁王,她对自己刚才的擦边拳也算满足了:“哼,管好你的狐狸嘴!”
幸村抱着毛月月纤细的腰,让她能帅气地高过自己的肩膀,狠瞪自己最爱坏人好事的队友。然后侧过脸对上仁王,他清美的容颜没有笑容,紫色的眸底更是危险不已:“雅治,今天是我的第、一、次、约、会、恩。”
幸村说话的字眼很普通,语气也是平缓的,像是陈述一个简单的事情。只是那其中的分量,或许也就真的只有相对熟悉他的队友才知道。甚至连已经交往的毛月月,都无法百分百地体会倒仁王寒毛直立的感觉。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没把赤也那小子带过来。”仁王见好就收,举手表示投降,“我本来就打算来这里玩,正好赤也打电话给我。”
仁王原本就只打算顺道过来郁闷他们一下,并不是真的想破坏幸村珍视的约会,顶多是瞎凑热闹。他知道幸村对这丫头的认真,有些玩笑开开可以,过了就不好看了,他是明白人。
何况,幸村是他很珍惜的朋友。他虽郁闷上次被毛月月拔毛,但他也因此对毛月月更加喜欢,不管是打球还是整人,棋逢对手才有□。仁王欣赏有能耐的家伙,纵使是这个有些野蛮的小丫头。反正以前的仇,他迟早会用有趣的方式玩回来。当然,他也不会放过今天这个机会多多的时光。他会让他们在快乐约会的同时,再增加点兵荒马乱的光彩。
“你也是来这里玩的?”毛月月嘴角抽搐,眼里却不是不信任的。这家伙的速度太快了,绝对不是接到电话后才出发的。
天啊,这个公园到底有多好玩啊?怎么大家都抢着来啊!不知道等会是不是还能遇见青学的、冰帝的,要是再遇见穿越同志那就更精……
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她可不要宝贵的约会变成大杂脍!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毛月月现在当真是怕极了,毕竟自己的运气素来不怎么好。尤其今天更是占尽危机——碰见正巧要来的大嘴切原,和正巧要来的冤家仁王。
面对这些“强敌”,毛月月着实安心不得,以至于直到坐上了四星级标准的刺激节目《勇敢者上》,她也一直晃悠悠的没什么感觉。
反倒是债多人不愁的幸村,一脸的坦然无畏。他好歹是网球部的老大,相信除了仁王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其他的顶多在远处围观,不会上来瞎折腾。所以此刻他反倒是比较在意坐在自己身后的小女朋友,见她一脸坦然却两眼无神的样子,多少有些想笑。
“毛毛,在想什么?坐这个害怕么?”幸村温柔地看着她,眼里尽是呵护,虽然问的恳切,心里倒没有太多担忧。毕竟刚才看她玩《小鬼飞天》时,那从头到尾都没变过一下脸的从容,绝非一般人能有。估计胆子着实不一般……
“呃,不会啊。大概因为我比较怕别的东西。”比如手冢和真田。毛月月尴尬地一笑,掩不住微抽的嘴角。
其实她刚才根本没把心思放在游戏上,等玩过了下来了才发现……其实好像还真有点儿恐怖的说!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幸运。毛月月的额头不自然地飞过三滴汗,看着幸村的表情怎生的都有些心虚,于是干脆小女儿娇态地扯住他的衣服,无耻地想用撒娇逃避他锐利的目光。
然幸村心如玲珑,又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看着她潜藏的忧愁模样,他又心疼又好笑,不由淡淡地叹了口气,眉目间皆是无奈的情绪:“毛毛,你不相信我么?”
他的威信真的至于此么?幸村不禁产生了一些自我怀疑,他素来自信于自己的交际和管理,何况毛毛好歹也跟了他一段时日,看尽了他的处事手段,他们现在又一切顺利么,甚至连棘手的切原都被比他更棘手的仁王拖走管制。
为什么……她还是这么的不安呢?他不能给她安全感吗?幸村的心里微微有些无力,或许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前途未明,所以素来安泰的心底竟荒唐地产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那不安是如此的陌生,却又那样的直观,幸村总觉得只要自己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可是这样的情绪,他可以告诉她么?
“幸村,你怎么……啊啊啊啊啊!”一声刺耳的警告声后,是突然旋转起来的机器,毛月月惊骇地看着原本习惯的游戏《勇敢者上》,居然突然启动,而保护着他们的顶盖,正随着游戏的开始,消失了!!
天啊!她忘了这是受罪乐园了!眼看蓝天变大地,大地变座轴,毛月月就忍不住地尖叫,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切原?什么仁王?什么王子?md,她现在连幸村都看不见了!毛月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又是一阵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
“毛……毛……”幸村一时不慎,被她吼得差点没耳膜破裂,连忙捂住,却感觉自己的背被她的额头死死顶住:呃,疼啊!
不过更糟的是……他亲爱的女友那撕心裂肺的叫声!这真的是比受罪器材还让人觉得……受罪!幸村嘴角微抽,因为距离太近,捂着耳朵也不济世,他有些……后悔带她来这里了……真的……
现在他终于相信,毛毛确实如她所说的……一定是音痴……
唉……
勇敢者上,这个项目当真煎熬。因为它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上下左右不停地旋转,而是长达五分钟的反复折磨!
循环看着天地人后,毛月月一肚子的酸水,是不吐都难。而一直被她死命拽着的幸村,直到下了机械,耳朵还嗡嗡的震着。
尽管自己也很不舒服,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扶住了一踩在地上,就脚软的毛月月。看着她羞窘的表情,不知为何,他竟心情大好,轻轻地抚着她的背部,他坏心地凑在她的耳边低问:“毛毛,要我抱你么?”
“我!才!不!要!”毛月月恨声,瞪圆的眼睛里清晰地写着:喂,认识了很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怀好意!
哼,什么“毛毛,要我抱你么”,说得好听,让人心旷神怡!不过,她才没那么容易上当!
毛月月承认自己很无耻,是很好色很想被他抱抱,过过小公主的瘾。但——绝对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更不要说没准五十米外,还有网球部的跟踪狂么!
“不要我抱么?”幸村状似遗憾,嘴角却勾着明显的笑容,那明朗的感觉并不似温柔的不二,却比不二更让毛月月心悸不已。
脸没由来地烧红起来,毛月月狠狠瞪向一脸满足的幸村,伸手就是一拧,却在触及他时,又不忍心地退缩,结果只拧了衣服一把。看着被自己揉皱的袖子,毛月月对于自己的这番幼稚举动,真是恨得不行,只差没学电视里的女主角那娇羞地一跺脚了!
唉!她就是拿他没辙!毛月月真是不甘心啊,不甘心之余难免会触及相同的视线——她居然这么神奇地看到了比她更加不甘心地切原,真拖着一个相当漂亮的女生,幽怨地看着他们!
幽……幽怨?是幽怨……没错吧?毛月月惊悚地退后半步,缩在幸村的怀里,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厢的切原:这个表情,呃,怎么会是他会有的?
“怎么了?”幸村看着突然脸色大变,表情诡异的毛月月,心里没由来地燃起一股很不妙的感觉,他是不是还是不要问的好?
可是,已然不及。几乎是本能的,毛月月怀疑地看着幸村,终于吐出了一句——“幸村,你和切原那家伙……没什么吧?”“
呃?
三
“呃,不要生气嘛,我这不是下意识的反应么,真不是故意的!”毛月月搀着笑脸,可怜兮兮地跟着幸村走到这又走到那,一个劲儿地赔不是:唉,她怎么就这么诚实地说出来了呢!
拜托,就因为是下意识的,才更让人生气啊!幸村没好气地瞥了揪着自己衣角的毛月月一眼,实在不想说话。可看她一副“对不起,我错了”的样子,还摆着张又可怜又委屈又后悔的小脸小心翼翼地瞄着自己,他就气不起来。
对于这个古灵精怪,奇思妙想的表妹,幸村也只能叹自己的英雄气短了:“毛毛,你觉得自己的男朋友会是那种……那种人么?”
反复斟酌,幸村也没办法“喜欢男人”四个字吐出来,他觉得自己平时和切原也没走得多近,她到底是怎么联想到那里去的?
“我当然相信你了!”毛月月连忙解释,并一脸认真地作发誓状。
“是么?”幸村嘴角微抽,如果是真的,那刚才她说的那句话,莫非是产生于他的幻听?不至于吧?
“是……是的。”在幸村锐利的目光下,毛月月心虚缓缓低下脑袋,懊恼地恨不得在地上画一百个圈子:她珍贵的约会啊!
“好吧,那我也相信你。”幸村嘴角一勾,看她这副样子,再多的气都变成笑了。一向耀武扬威的毛毛,居然也有虎落平阳的时候啊。
“本来就该相信我啊,要不是切原的表情那么哀怨,我至于误会么?”毛毛那叫一个委屈,她真没怀疑过幸村,只是连带怀疑到幸村身上而已……
“哦?这样啊。”幸村挑眉,她这样一说,他倒想起切原刚才的表情,确实有那么些悲愤,想必是欢乐计划报销的不快所致,“关于这个,我想……那应该是由于他被雅治逮着的郁闷造成的吧。”
“仁王那家伙为什么会帮我们?他可不像有助人为乐精神的人啊,脑子没烧坏吧?”尤其她还得罪过他。毛月月对此甚为惊讶,仁王刚才大方地领命替他们消灾去的时候,她的下巴差点没脱臼!
“毛毛,你好歹也该叫他一声前辈。”幸村无奈,这丫头素来没大没小,在学校里因为忌惮真田,多少还有些分寸。现在好了,对自己都直接喊姓了,好歹……也该叫声精市给他听听啊……
“现在又不在学校,要不要那么累啊?”在幸村开口之前,毛月月淘气地把可丽饼塞进他的嘴巴,堵住了被教育的可能性,“那么,仁王前、辈到底为什么会帮我们?告诉我吧~告诉我嘛~大不了……再给你一块可丽饼?”
她当他是小孩子啊!幸村哭笑不得,突然感觉今天带出来的是他刚会走路的小妹妹,而不是女朋友呢?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很开心,开心地忍不住想使坏。
几口嚼完嘴里的可丽饼,幸村突然压低身子,在毛月月的耳边暧昧地吐气:“告诉我的毛毛当然不是不可以。不过……叫一声‘精市’给我听听看~”
“呃!”毛月月的脸唰得烧了起来,今天这点儿时间,她把一辈子没脸红的次数都给补上了:天啊,这是天罚么!
“叫一声男朋友的名字,不为过吧?”
“为过……自然是不为过,但……”周围很多人也!毛月月很是羞涩地环视四周,手指都差点没把衣角绞成抹布。
她当然不会自恋地认为大家都在看着他们,但不可否认,幸村确实是视线的吸纳点,她今天的回头率比脸红率更创新高。何况,还有网球部的人!
“精……精……”神啊,她真的叫不出口啊!毛月月尴尬地吐着气,目光游离,四下乱瞟。不管怎么做心理建设,她就是无法对着笑靥如玉的幸村!
不可能的,让她看着这样脸,叫出她以前连看动画都没有叫过名字,那!绝!对!不!可!能!
她好想放弃啊!就算不知道理由也没关系,可好奇心那个骚动,让她实在难耐。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她看出幸村的期待。
她不想让他失望。毛月月的心里隐隐作痛,他们的时间所剩不多,她希望他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最幸福的时光,没有遗憾,也没有失望。
然尽管这样想着,她却依旧无法将那个并不困难地名字说出口。有时候毛月月真恨自己的死要面子,怎么这么点儿小事,都不能为他做呢!
心一急,不知怎么竟红了眼眶。毛月月低垂着脑袋,绞着衣服,没有勇气抬头。
“毛毛?”幸村敏感地察觉不对,二话不说蹲下身子,愣是在毛月月别开视线前,捕捉到了那抹通红。心下一痛,他连忙握住她的手,“抱歉,我没有逼你的意思。”
“……”
“别生气啊,我是想让你开心一些,才带你出来玩的。”
“笨蛋,一般人都会抱住女朋友,你怎么连自己送上门的豆腐,都不主动吃呢?”毛月月轻斥,口气里却有些娇态。她不想说幸村越是这么说,自己的心就越沉重,越疼痛。
她任性地前移了一步,将幸村“塞”进自己的怀里。这个动作多少有些戏剧性,甚至还男女反置,有些可笑。只是毛月月毕竟是有理智的人,所以没像一般故事里的女主角般在众目睽睽下弯腰搂住幸村的脖子,用胸部淹死他。她资本不足,因此只能揪着他肩膀的衣衫,靠着他的身体,不让幸村看到自己悔恨不已的脸。
精市,这个在心里呐喊了一千、一万遍的名字,为什么就是叫不出口呢?毛月月何其聪明,当然不是真的不知道,只是这日子太美好,美好得让她忍不住地想要自欺欺人:“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你我的缘分线只有那么短……精市,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呀……
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掉落。
“啪”得一下,落在他紫色的发间,慢慢化开,消失……
精市,你知道么,再过不久,我也会……这样消失,消失在你的生命中。
如同我的未来,再没有你的身影。
那样的日子为什么仅仅只是想象,都觉得……好可怕……
精市,我为什么这么没用呢……
毛月月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一滴滴地直往下落,望着那些晶莹的泪,她的心几乎抽成了一块,疼痛难以言语。
可是,她不能继续下去。毛月月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她不能让幸村担心,更不能让他怀疑。在他住院前的日子,她要让他对一切都放心,对一切都觉安心。
因为这是她,惟一能给他的。
对不起,幸村,冒昧地闯进你的世界,恶劣地偷走你的感情,最终能为你做的,却只有那么一点。
“毛毛?”幸村何等聪明,早觉不对,要不是毛月月紧拽着自己,他早就想要脱口询问了。好端端的约会,为什么突然会变这样?
幸村还没来得及继续,毛月月却突然松开了他,带着一脸熟悉的灿烂,恶劣地吐了吐舌:“嘿嘿,吓到了吧?如何,比受罪乐园还刺激吧?”
“……”
“呃?不会真的吓到了?”
“……”
“……抱歉,我错了……”
“……”
“不要生气嘛,大不了……大不了我请你吃冰淇淋?”
“……”
“……恩,不过,我好像没带够钱,要不……你借点给我?”毛月月搀着笑脸,可怜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两百日元。
“……毛毛……”幸村真的无语了,短短片刻,无数感情升腾纠结,还来不及盖棺定论,就被她弄得又好气又好笑,“这玩笑可一点儿也不有趣!”
毛月月仰头望天:“啊,好大一阵风……咦,精市你刚才说什么?”
“你啊,真是……毛毛?”幸村突然睁大眼睛,却看见毛月月已经强行从他口袋里夺走钱包,朝着冰淇淋店飞奔而去。
然尽管她跑得如同初见时的迅速,幸村仍望见了她烧红的耳根,突然的,心里一动。异样的温柔顺着血脉浮于寂寞许久的心灵,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就勾起了一个唯美的笑容,搭着他素来被人称道的绝美姿容,那样动人,那般幸福,引得周遭的路人都不住地回首停眸,跟着微笑。
毛毛,真是个傻丫头。幸村信步上前,只因为那个牵引他视线的小女孩,快被人群挤成细豇豆了。走着走着,他突然有种莫名的肯定,肯定今天的约会会是他终身难忘的美好。
而幸村真不愧是神之子,上帝的宠儿,他的第六感果真精准无比——
冰淇淋店:
“毛毛,小心!”幸村飞快地抢救到险些跌落在地的毛月月,而她手里的冰淇淋,则非常有仇报仇地……砸在了绊倒她的男生身上。
“对不起!”毛月月飞快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然后拖着幸村就直往外跑,而她可爱的小脸上不是害怕,而是愉悦的笑容。
“毛毛,你是故意的吧!”幸村挂着无奈的宠溺,用着明显的肯定。
不是他多心,而是因为太了解。只肖看到她手里另两个冰淇淋,幸村就敢打百分百的包票。只因为这两个冰淇淋都是她和他喜欢的口味,而刚才砸出去的那个……明显是她以前从来碰都不碰的。
用他的钱抱她的仇,这真是足够符合这个小气财神的性格了……不管穿得多淑女,她的骨子里始终是那个让人无奈到无语的恶劣丫头啊……
“嘿嘿,这个么……还是别管他们了,你要多吃点哦!”毛月月突然一个急刹车,转身将幸村最爱的蓝莓口味冰淇淋,踮着脚尖递到他的嘴边。
幸村看着毛月月,然后慢慢地倾下身子,小小地咬了一口。他的目光如紫色的深潭,不曾离开她娇俏的面容,看着她从大方灿烂,变得有些羞窘。
莫名的成就感让幸村的心被填得鼓鼓满满,方寸间皆是一种类似幸福的情绪,甜蜜更胜口中的甜品。
突然觉得自己期待这样童话般的一幕,竟已有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不敢相信,素来霸道严实的他也会有这样粉色的心理。他想他真的已无法简单放下,不管是这个女孩,还是这份温暖的心情。
如果真有会失去的一天,他能承受得住么?一向只执着球场胜负的幸村,终也有了无法确定的事情。
他不会放手,所以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他也不会再想。幸村牢牢地握着毛月月的手,微笑地走向下一个游戏项目。
听着她不停地念叨,抱怨,甚至是嗔怪,幸村的心情也如同轻薄的风筝,飞扬在暖暖的三月春日后。
毛毛,因为有你,我太幸福。
这些,你知道吗?
即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表达。
幸村的紫眸中,沉淀着无法用语言表现的……浓浓情深。
神说:人生来就是一个缺,只有找到了失去的另一半,才会变得圆满。
原来与她在一起的满足和快乐,就是圆满。
如此,已合起的圆,又怎可能再分开?可即使如是想着,幸村在看到毛月月惊讶地指着一个同样带着惊讶的女孩时,一种强烈的不安还是从他内心深处不断地蔓延开去。
他,见过她。
四
“毛毛!”精灵努力巴眨着眼睛,终于有了九分确定地轻喊出声。原来人是可以这样打扮出来的,英气十足的漂亮假小子也是可以如此甜美优雅的。
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只是让精灵更为诧异的是毛月月此刻的动作——她正舒服地依偎着让人看着都觉心动的花样美男幸村精市,对于旁人嫉妒的眼光相当气人的视若无睹,甜甜蜜蜜地带着一脸“□”的笑容,让人恨不得上去掐住她的脖子。
这丫头……不是说是铁杆的到期回归派么?怎么也和王子勾搭上了?还一搭就搭了超人气的大肥鱼!精灵骇然地看着周遭那如箭的目光,相当佩服毛月月比钢筋还厚的脸皮。
“啊,为毛……你也来了……”毛月月从来都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此刻当然也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当下一囧,郁闷得不行:自己的乌鸦嘴怎么这么灵啊?居然连在青学读书的精灵都跑到这里来了,到底是这公园魅力太大,还是自己的磁性太强?
难道说……上帝就是喜欢耍她玩弄她?所以才要这么无耻的开始狗血的大杂侩?毛月月低落地差点蹲下去画圈了,她才得意了多久啊!
“毛毛,怎么办?”幸村好笑地看着毛月月垂头丧气的模样,他早发现了其中的规律——每每遇见同样被绑架回来的同仁,她就会自然而然地作出的低落或者惊恐表情,然后用尽各种方式逃跑。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被绑架的时候,干尽坏事,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了呢。可幸村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的这个小女朋友素来八面玲珑、亲和力很强,因此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再换个角度来说,她似乎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做这些事。相处了那么久,幸村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丫头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很怕麻烦,也很胆小。
“凉拌啊!”遇都遇见了还能怎么办!毛月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却在不经意间察觉了幸村的若有所思。
心下一紧,毛月月这才发现幸村那双紫色的眸子里不知何时,竟沉淀了许多她完全不懂的情绪。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内,她有了直觉地想法——该不是幸村担心自己为了回避精灵,逃跑溜走,或者干脆找个蹩脚的借口,不承认他们的关系吧?
无奈地歪了歪嘴角,她真是前科累累啊!毛月月突然一把拉起幸村的手,大步地朝精灵走了过去。现在她有了自己想做的事,就算只是自己多心也没关系,她想把这份幸福的心情传达出去,给自己珍惜的朋友。
毛月月相信自己若郑重地将他介绍给她重要的朋友,幸村一定会觉得很高兴。她希望他能开心,何况既然已经遇见了精灵,相信以那家伙的聪慧,肯定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猜的清清楚楚。
与其让她不明所以地担心,毛月月宁可大大方方地告知,即使要面对很多东西,但至少这一刻她很幸福:“幸村,这是我的好朋友海堂灵子,你见过的。”
“恩,海堂同学,你好。”幸村轻轻勾起嘴角,完美而有礼的微笑。
“呃,你好,叫我精灵就行了。”精灵也毕恭毕敬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因为早就决定了要留在这里,所以对日本的规矩礼仪学得十分到位,和随心烂漫的毛月月完全不同。
“至于幸村么……精灵,应该不需要我介绍了吧?”毛月月清了清嗓子,有些羞涩,转儿看了看幸村的脸,又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不过,虽然对外还是个秘密,但我想至少要告诉你。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了。”
毛毛……幸村略略惊讶地转头看向闷着头的毛月月,她居然真的说了?其实早在她拽着自己的时候,他就多多少少有这样的预感。但毛月月从来就不是能用常理判断的人,根据她常恼羞成怒的个性来说,她应该会刻意地找一堆理由来粉饰太平。
她现在这样的坦白,幸村当然很高兴,高兴地甚至不知该说什么。可他同样无法忽略的,是这个叫精灵的女孩那无比复杂的眼神。
为什么?作为毛毛少有的坦白对象的她,会有这样复杂的眼神?既写满了担忧,又写满了疑问,当然并不是没有祝福,只是……太为难了。
他们的交往天经地义,并不有驳于伦常,连笑汐阿姨都乐见其成,何以她会担心?只是幸村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精灵已带着一脸虚伪的笑容,抢过毛月月的手,抬脸说道:“抱歉,稍微说几句女生的贴己话。”
“呃?干嘛?”毛月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精灵狠狠地拖到了一边。
“你说呢!”精灵赏了两巨大的白眼给这明知故问的毛月月,才不信精到骨子里的她会不知道!
“……我真的有控制,但很多事不是自己计划好了,就能顺心发展的。”毛月月低着头,嘴角的笑容苦涩如药。她好容易才定下心来享受约会,居然这么碰巧地遇见了她最无法逃避的精灵。看来若上天注定了要她不好受,那怎么逃也没用。
精灵无言,迷恋海堂的她怎么可能不懂毛月月。何况那个人是名满天下的神之子幸村精市,平凡的她们怎么可能逃得开?可回避不了,不代表就要泰坦尼克撞冰山,非要闹得两败俱伤。然即便是精灵,这时也想不出两全的法子。
不自然的,精灵远远望了幸村一眼,那如传说般的男孩正定定地望着她们,绝美的脸上没有动容,但她就是敏感地察觉到——他,正在生气。
幸村精市,比想象中更敏感锐利的男子。精灵默默地看着毛月月,自己刚才的举动怕是太冒失了:“抱歉,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毛月月当然知道精灵看到了什么,她今天的反常早就引起了怀疑。幸村是顶顶聪明的男子,怎么可能被人随便忽悠过去。
毛月月也是懂得幸村的,他愿意如此大方地当作没发生过,不过是对她的宽容和包容,也是对自己的绝对自信。她想,幸村怕是认准了他们能幸福地过一辈子,即使有些矛盾,有些争吵,也一定能好好地过下去吧。
毛月月无奈地笑了,笑得很苦,很疼。那种从未有过的悲伤,正一点点渗入血脉。幸村虽长得秀美如女子,但心性上的霸道却比一般男子更甚。既握住了她的手,既认定了对她的感情,既确定了她的心情,那他就绝不会放手,哪怕在他的手指上滴上滚烫的蜡。
这样无声的强烈却被他用最体贴的方式表达,让人完全没有办法反感,也不觉得自己的自由被剥夺,尊严被侵略。因为毛月月太清楚,只要她想飞,幸村便会陪,用只属于他的温柔方式守护,而不是冒昧的干涉阻扰。
幸村的这些手段,毛月月只能敬佩,更是欢喜,欢喜得舍不得放弃。可是比起幸村和幸村给予的感情,她还有更放不下的宝贵,生生地割断了她这份眷恋。
“精灵,因为是你,所以我就坦白说吧,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我一定会疼很久、很久……甚至疼得在梦里嚷着后悔,但我还是无法……留下。对不起……”
精灵哑然。她知道这句对不起,是说给他听的,那个在三十米开外,默默守护着这个挣扎沉浮的女孩的王子殿下。
看着毛月月痛得仿佛要滴出血来的表情,精灵竟也觉得心脏被生生地剜去了一块。
为什么没有抵挡住了,毛毛,你可以知道,你把自己……逼进了绝境。精灵忍不住上去扑抱住了毛月月,眼角含泪,抽抽搭搭地骂着:“笨蛋,你这个宇宙超级无敌大笨蛋……”
是啊,她真是笨蛋。毛月月被她粗鲁地抱着,默默地遥望着犹豫着要不要过来的幸村那一脸担忧的表情,嘴角轻轻上弯:对不起啊,幸村,我想最终会狠狠伤害你的人,一定……是我。
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她是独女,是父母的掌中宝,惟一的惟一。她不能那样舍弃给她生命,养育她长大的他们,绝对不能。如果背负着这样的罪孽,即便和幸村在一起,她也没有办法……幸福。
毛月月不希望和幸村在一起的自己,总是怏怏不快,让他觉得自己给的太不够。她不想变成那样讨厌的女人,占据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男子,却又让他爱得辛苦。
因为喜欢,才想自私。可因为太喜欢,却没有办法那样的自私。因为他痛的时候,她亦然。
“精灵,你知道么?”毛月月的视线渐渐模糊,可是她却知道自己一定还带着笑着的表情,不管那表情……多痛,“我竟然会无耻地希望……假如我们从来没有穿越来这里,该有多好。”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即便只当这是美梦一场,也足够她痛彻心扉。一向疼爱自己的她,为什么……会把自己逼到这样的位置?
最后,她把自己从一出搞笑剧的配角,变成了一出悲剧的主角。
-其实作者从来不写悲剧的分界线-
“她们是……怎么回事?”仁王嘴角微抽,即便是冠有欺诈师美名的他,此刻也着实无法理解那两个在乐园里抱头流涕的女孩:她们是来搞笑的么?
幸村没有回答,只是抿着嘴唇。这个在旁人看来或许很可笑的场面,他可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有一种疼痛入骨的感觉,正在内心深处一阵一阵地抽。他想关于这点,那个站在远处拿着冰淇淋发怔的头巾男应该也差不多。
毛毛有秘密,这点他早就知道,可是并没有太在意。他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和他说,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却觉得那秘密太碍眼,仿佛随时都可能把她从他的身边夺走!
“部长?”
“我没事。”幸村危险地眯起眼睛,他可不是那种会停留在原地让事态发展到无法阻止地步的男人。
“如果要帮忙,只要一句话。”仁王没有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依旧带着一脸有些轻浮的笑容,状似无谓地看着那两个慢慢恢复常色的女孩。
然他那双狭长的眼眸里,却写满了认真。他相信自己的话,幸村一定能听得懂。
“谢谢你,雅治。”尽管心情复杂得自己都理不清,幸村还是在第一时间地感觉出了这个总是喜欢挑战自己的队友,对自己的那份真诚。
幸村和仁王从一年就开始同班,他们不但是同桌,还同是班里的委员,两个人的关系看上去微妙,但内藏的惺惺相惜却是他们不为外人道的秘密。正是幸村将这个对任何事都抱着玩玩心情的天才充满了信心,才会将他强行拖入了男子网球部。而这个对什么对没什么太大兴趣的男孩也正因为这个找他的人是幸村,才甘愿进入这个本充满了对他排挤的网球部,并一呆就是三年。
这些年来,幸村和仁王都分别用着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们共同创造出辉煌的球队,守护着那份旁人难以明白的友情,守护着彼此重视的人。
因为有了幸村,仁王那颗漂泊的心才终于可以不流浪。只要跟着幸村,他觉得自己就能看到想要的风景。所以,无怨无悔。
“部长,别太担心。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好好动手术,大家都等着你。”仁王勾着邪魅的笑容,口气却是平淡如水,“至于她,我一定会帮你守好。”
幸村轻轻拍了拍仁王的肩膀,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他会这么说。那个按肩的动作,仿佛包含了他此刻所有的情感,连仁王都不禁一怔。
然后,幸村径直朝着毛月月走去,他不想再等了。对于这个女孩,他总是欠缺耐心。他当然相信仁王,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亲手守护。因为,是她。
“幸村!”毛月月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紫色身影,撒娇似的跑上去抱住他的手臂,抬着哭花的脸,对着幸村就是憨憨一笑。
可爱当然可爱,只不过因为太清楚毛月月的本性,所以这个笑容雷得精灵差点没有当场呕吐。虽然心情还很悲伤,但大雷难以逃避,那叫一个……泥心啊!
呕!
幸村看着那张脸也有些抽搐,近距离观赏真有些……呃,相当难以形容的感觉。从裤袋里拿出手绢,他试图清理一下她的脸,但除了让她能舒服地眯起眼睛外,他也只能在那张越来越可怕的面容上察觉到自己并非没有弱项……
听说擅长画画的人都会擅长美容,现在幸村觉得那一定是个无稽之谈!看着这个叫精灵的女生一点点扭曲的面容,幸村有些尴尬,只能强作镇定:“毛毛,怎么搞成这样?”
不都是你干的么……精灵的额头凸起了一个十字,告诫自己千万记得:一定不能让海堂碰她的脸!
“因为太伤心了。”毛月月一副无比感叹的模样。
“恩?”
“像我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鸟见鸟栽的无敌霹雳大美女居然就这样舍弃了美好的森林,让人怎么能不痛心,怎么能不悲伤?”
“……”
“……”
精灵和幸村同时沉默了下,尤其是精灵,只差没有挂上一头的黑线:“劳驾您,不要顶着张惨不忍睹的大花脸,说这么不要脸的话!”
毛月月闻言,一脸被shock到的表情,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上前握住精灵的手,惊恐地说:“我的脸……我的脸不是花了吧?”
放心!不仅是花了,而且是非常花,比花园还花!精灵惊恐地看着突然凑近的“鬼面”,只差没撕声尖叫出来:“我,我帮你去整整吧……”
求求你,不要再这样吓我了!不自然地一转头,却发现海堂正带着有些狰狞的表情,扯住路边的一根树桩,正痛苦地挣扎着要不要过来:可怜的孩子,一定吓坏了吧……
难为他这么害怕还没有逃跑,看来是相当在意自己了!精灵的心里泛出一股甜蜜,心情倏然好了起来,她用力捏了捏毛月月的大花脸:“你现在比受罪乐园还让人觉得受罪!快给我变回人类!”
唔,她难得撒个娇,居然是用这脸面!毛月月在看到镜子的第一时间,乐园的上空爆响了一阵狼嚎:哦哦哦哦哦~~
五
约会在颠簸中继续。
在这样反复的情绪中,他们竟仍能兴致勃勃地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毛月月并不愚笨,知道这必然是因为幸村也有他的担心——手术。
尽管已下定决心面对,但是手术的风险并非一般。其实幸村的病放在寻常的世界并不难治,甚至不需要手术,但网王的世界自有它的麻烦和规律,容不得别人置疑。
毛月月不懂医,常识也很匮乏,勉强知道感冒要多喝水的好。常常混迹在同人群的好处是,即便是什么都不懂,也不怎么关心立海大的她,也知道幸村的病可以简单的治。但具体的过程,她却并不了解。
过去是因为无心,现在则是有心无力。只不过幸村的迁就,让毛月月忍不住地上火。他这样的退让,无非是想万一自己治不好,就放弃她,不拖累她。
这算什么?他把她当什么人了?是会因为他不能打网球,不再帅气,就会撒手离去的白眼狼么?若非太过明白准备离开的自己根本没有那个立场,毛月月真想勒住他的脖子好好摇一下——
拜托,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连琼瑶奶奶都与时俱进,改走小燕子风格了,他还在哪里扮演什么八十年代痴情傻男啊!
毛月月嘴角微抽,心里一来气就不小心冲动了一把。她伸手指着需要75度仰望的过山车,很是心狠地说道:“坐那个!”
“真的?”幸村当然是做足功课才选的这里,自然对里面的设施很是清楚。何况,这个过车山还是受罪乐园的经典设施,先不说约莫二十层楼的高度,光是站着玩全程这一点,就足够想让人跳楼的了!因此,这可以说是一个从开始到结束,都相当地让游客充满“受罪感”的超级设施。
“恩,还要比赛,输得人必要要答应赢得人一个要求!”毛月月认真地点了点头,她其实也不确定自己怕不怕,反正死不了人,最多吓一下,还可以促进血液循环!
“哦?要求?”幸村挑眉,突然觉得她的这个提议,似乎不那么简单了。
“当然,刺激的项目怎么能白做!”
“花了钱就不能算白做了吧?”
“切,别提了,那更不值!”几乎是反射性的,毛月月的钱病又发作,“其实门票里都包含了所有器械的资金,每个人如果只选几样那就……”
“赌就赌,人多,我们现在先过去!”幸村二话不说地打断毛月月那异常心疼的口气,不想听这个钱鬼的碎碎念。他的小女朋友什么都好,就是这点最让人头疼。
“恩,那我们就赌谁的表情更夸张!”
“……”
“反正等会坐在那上面,相信没人会注意到,不怕丢脸!”
“……”
“干嘛?一脸看到鬼的表情!”
“毛毛,这不公平。”比表情诡异,他想这个世界上能赢这孩子的人,真的不多了!幸村叹息,不如直接要他答应她一个条件比较干脆。
“哪里不公平了?”毛月月撅嘴,很是不服,“公平的要命,反正等会儿工作人员会拍照片,一比较就知道了,又不是我当评委!”
“呵呵,你说了就算。”
“切,表说得人家在赖一样!”毛月月淘气地做了个鬼脸,一副宽大处理的模样,“好吧,知道你们当部长的人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我们就比谁表现得更平静好了!”
“……”
“怎么?这次看到恶鬼了啊,什么表情啊?”
“毛毛,没发烧么……恩,额头温度还挺正常的啊……”
“喂!”
“呵呵,我开玩笑。”幸村一把抓住毛月月的九阴白骨抓,将她小心地反置在怀里,心情甚好地抱着这个恼羞成怒的丫头,“看来我们的毛毛是真的有心公平竞争啊。”
“当然,我这个人最最厚道了!”毛月月歪嘴,眼底却闪烁着大片的笑意:嘿嘿,轻敌了吧,让你轻!
幸村他们并没有排得很久,因为这个项目虽让人神往,不过喜欢在下面享受别人尖叫的,比愿意上去让人欣赏的,多出了不知道多少倍。若非工作人员太厚道,那么只肖在下面放上些收费的凳子,怕是不比门票收入来的少!
一踏上过山车,其实毛月月就有点小后悔了。她现在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高得不行地上坡,听说坐完全程需要整整八分钟,这时间也忒长了吧?受罪乐园不愧是受罪乐园,真是太折磨人了!
至于陪着毛月月入座最恐怖的第一排的幸村,虽然他脸上的笑容未变,依旧高贵优雅得让负责检查的工作人员都羞红了脸蛋,但他的心里其实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项目说句直白话,恐怕只要是个人,他就不可能不害怕。何况,他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不要说自己了,就是仁王,这个项目也是极度不愿意挑战的,精明的他相当知道什么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惟有曾经不信邪的真田,在开业那天上去受罪了次。他虽然用帽子挡着,没被拍下什么丢脸的照片。但他下来时那黑中发青,青中发紫的面色,让幸村对于这个项目彻底地失了尝试的兴趣。
身为部长,幸村认为自己必须保持完美的形象,不能为了一个游戏让自己失了常态。然而他也有一颗好奇的心,想要过尝试,但在那些花花肠子的队友们面前,他实在做不到。
可毛月月不同,她是要和自己一起分享他所有的喜怒哀乐的人,所以他愿意将自己可能表现不好的模样,在她的面前真实展现。但真的要表现的时候,幸村又希望自己能在女朋友面前表现得更好些,让她觉得他是个有但当可以信任的男孩,而不会对自己觉得失望。如果毛毛不害怕,他反而失了常,那多不好?
现在想这个委实有些晚了,只是直到整个人踩进车里,幸村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尤其在看到工作人员又担心又同情的表情时,他真恨不得马上卷着毛月月走人。千算万算,他就是没算到素来胆小的毛月月居然一反常态,有这样大胆的提议。事已至此,他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退缩?
只是当车子慢慢滑行往上,身体渐渐成一百八十度平行地面的时候,幸村真的、真的有了更多点的……后悔了!
他们没事为毛要做第一排啊,这不是自找罪受么!不过,幸村知道毛月月还有一个绝技,那他现在可能就不只是更多点的后悔而已了。
好在,他们现在都没什么心情关注彼此。幸村还好,他一边控制自己的心情和表情,一边还想着要抓着女朋友的手,给她以安慰。赌注归赌注,女朋友还是要好好保护的,幸村不是为了赢甚至可以牺牲对方心情的b型血。而毛月月则没有幸村那么强大,此刻她完全没心思注意花花草草,更别说关注身边一看就比自己不知道镇定多少倍的幸村。
毕竟,平行于地面还得往天上爬的感觉,那真是相当的……难以形容。不过毛月月也有毛月月的绝招,虽然囧了点,但素来很有成效!
在临近最高峰的转折点时,心情尚很平静的幸村突然听到耳边爆出一句无比震撼的——
“啊啊啊啊啊啊,月亮啊,给我力量吧,我是美少女冰山——啊啊啊啊啊——”
……
在脑子里无声地把这话重复了一遍,幸村突然觉得自由落体运动,一点儿也不可怕!只是忍不住的,嘴角抽搐,表情遇着压力,更是难以平衡。
幸村有些小心眼地在想:毛毛……该不是想用这话来破坏他的表情,以求胜利吧?不然一直在他耳边尖叫的她,怎么可能比他的表情更镇定?虽然,他想自己现在抽得……也快和镇定没什么边系了……
漫长的八分钟。
到终点后,毛月月几乎是被眼中含笑的幸村连拖带拽下来的。
“毛毛,好玩么?”幸村轻轻抱着毛月月的腰,不疾不徐地和她一起走了出去,直到看到空置的双人椅。尽管这样的动作对现在的他来说有些吃力,但他很知道这丫头有多爱面子,不想让她横七歪八的失了颜面。
“好。玩。”毛月月的嘴唇上下哆嗦,漂亮的大眼睛里含了两泡泪水。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真有了诗人的悟性:为什么我的眼里长含泪水,因为我爱你爱得深沉……
幸村原本还有些好笑,可待毛月月不再腿软,两人双双奔向照片购买处,找到两人的照片后,他有些笑不出来了,这怎么可能?
“嘿嘿,输了吧?”毛月月阴险地一笑,指着那完全不像她的面瘫毛,很是得意。
照片上的幸村的表情镇定如常,还微微夹带着些笑意,但显然毛月月在扮演面瘫上更胜一筹。
为什么会这样?幸村挑了挑眉,很确定自己没有幻听,那孩子刚才绝对叫得比被杀的猪还凄惨。
毛月月才不会老实说内里的原因,她得意地抱着幸村的脖子坏笑:“你输了哦,怎么办?”
幸村虽然知道自己准是又上了这丫头的当,但他还是大肚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地说道:“还能怎么办,愿赌服输。”
“那今天给我做饭好不好?”毛月月早就听说过他的手艺,更知道他的手艺是在怎样的情况下练就的。
那是她只要想起,都会觉得憋气的场景。幸村的父亲曾无比愧疚地对她说起过,在他亲生母亲去世后的那些年里,作为父亲的他有多么的不合格。因为自己心里难受,不想回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家,便投入了忙碌的工作。
而小小的幸村,却没有懦弱的逃避,他不但自己承担着一室清冷的寂寞,以及失去母亲的悲伤,还扮演了一个早熟的好孩子的角色。在照顾好学习的同时,他还学会了做家务,不论是打扫还是做饭。他希望当父亲回来的时候,能够感觉到温暖,这样……就不会再撇下他。
他真的等到了那一天,即便是在两年之后,他微笑地迎接了父亲的愧疚,和归来。那个久违了的拥抱,让小小的幸村,笑靥如花。
听说幸村的父亲为了弥补幸村,再没让他做过家务。听说幸村虽然那时还很年幼,可是却一点都不抱怨,只是微笑。小小的幸村,坚强地连大人都钦佩。
可毛月月不这么认为,因为她知道幸村那如同杀人的球技,正是在那两年练就而成的。幸村不但是不会炫耀的人,也是不会倾诉的人,他总是把所有的困难都包在心里,把自己的艰辛默默吞咽,而带给别人的却总是他那醉人的微笑。
云淡风轻中,带着多少伤痕,就算他真的已经忘却,她也不忍让它们留在他的心中。因为喜欢,所以不舍。毛月月知道幸村的父亲的作法并不好,因为一旦当幸村做起家事的时候,那必然会不自觉地想起那时的寂寞。
她没有能力填补他的过去,那么至少在她离开之前,毛月月想给幸村特别的温暖,冲淡那些孤冷的回忆。她要陪他一起做家事,不是用以前那种撒娇耍赖的方式,来让他为自己做这做那,而是一起陪着他,制造美好的回忆。那么哪怕他想不起她,只要能记得做家事时的温柔,就已经足够。
幸村,想要给你再多,再多的幸福,这样……好么?毛月月微笑地倚着幸村的肩膀,觉得连心都渗着蜜。原来这样懒惰的自己,也会因为要为心爱的他做些什么,而觉得好幸福。
爱情,真是既可怕又可爱的……毒。
六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幸村不是已经将他们摆平了么?毛月月恶狠狠地瞪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这群异物!四害啊!
“因为我们肚子饿了啊。”仁王托着脸颊,回答得理直气壮,尽管那笑容慵懒得很随意。
“你饿了关我p事,饿了就滚回自己家去,跑到我家里来做什么!”毛月月说得咬牙切齿。
她才刚洗完澡,一出浴室就发现自家客厅了出现了一排不速之客,虽然俊美犹如天人,看着都觉养眼,但是大约会日的,看倒这样一批灯泡,楞谁都是不爽的。尤其,他们还是不请自来的!
毛月月可不是圣人,看他们一副惬意地如同在自己家里一般的模样,很难不怒火中烧。何况,若不是早已习惯性地换上了平日简单清爽的打扮,现在还真不知道和正躺在她家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切原怎么解释!
“毛毛,你这是和学长说话的态度么?”仁王挑了挑柳眉,这个丫头不是一直都欺软怕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么?今儿个的表现,可真是稀罕了……
“偷偷跑到别人家也非君子所为,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见人说人话,见鬼做鬼事!”毛月月才不理他,一副豁出去的架势。谁的地盘谁做主,这里可是她家!
对于日本人那套尊卑礼仪,毛月月早就做得烦了,她若要尊敬一个人,绝对和年龄无关。对于这群不懂礼貌的家伙,她当然也尊敬不起来。难得和幸村有个甜蜜的晚餐,计划都还没开始,看来就要被一群电灯泡给阻了,心情能好到哪儿去!
真田和柳此刻也略有些尴尬,至于柳生则干脆地别开了脸,他们就知道经理和部长请客吃饭这点着实奇怪,可是想到幸村的身体,又……但现在看来,他们是真的傻了一回,难怪丸井听到有的白吃都不来。
虽然毛毛的态度确实太过嚣张,在立海的礼制而言着实有些过分,但他们现在根本无法反驳。毕竟,这里是她的家,作为主人,她对于不请自来的人甚至有驱逐的权利。现在怎么说都是他们理亏,除了尴尬,自然没有别的法子。
“毛毛,做了部长的人,你可嚣张不同一般啊~”
“少拿幸村说事,和他没关系。现在这样……是我的错么?”毛月月用鼻子哼气,余光扫了眼其他王子。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毕竟她这番指桑骂槐通杀的厉害。
毛月月知道他们多半是担心幸村的身体,才会一时大意着了仁王这家伙的道,估计事后自有他们的一番打算。毕竟,这里谁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再想想他们对幸村的关心,火气也消了大半。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道歉又是另外一回事。毛月月嘴巴张了又合,却始终不知要如何表示那一丁点儿的歉意。犹豫了一下,她干脆将这一点点的歉意也湮灭了,直接转移话题:“前辈们请自便,我去厨房帮忙。”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人还没离开太远,客厅就已经变成了战场——白毛欺诈师大战皇帝军师绅士强强联合组。一时间,气氛紧张。
啧,尽量闹个够吧,她看不奉陪了!毛月月这么放松是因为她知道假如是这些人的话,是绝对不会打起来的,她的那些家具啦摆设啦也根本不需要担心。反正,他们从来都是用气场和心机决一胜负的!
“抱歉,我也没想到雅治会把他们找来。”在毛月月踏进厨房的同时,幸村无奈的声音突然从料理台那边响起。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叔叔做什么,不补偿我的话,才不原谅你!”毛月月嘿嘿一笑,有的敲诈绝对不会错过。她偷偷跑上前去,一把抱住幸村的腰,从他的腋下探过小脑袋,直瞅着砧板上的菜:“晚上吃什么?”
“你喜欢的中国料理。”幸村对于她突然的亲昵微微有些惊讶,表现在脸上却只是淡淡的笑容,连自己都察觉不出的甜蜜。
“原来你连这么复杂的料理都会做啊,不要做得太日式哦,我可是很挑剔的!”
“恩。”幸村有些好笑地看着一脸女王样的毛月月,嚣张地拉了张椅子,舒舒服服地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手起刀落,还顺便评价啰嗦一番,整一个小监军的模样,他到底给自己找了个什么女友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后悔可来不及了!”毛月月冲幸村做了个鬼脸,很是无赖。
即便如此,毛月月还是乖乖地拿过幸村递过来的大蒜,顺脚勾过垃圾桶,然后很熟练地开始剥皮,并将幸村切好的菜一盘盘配好。
明明都会做,却宁可吃泡面和外卖,这孩子懒得……真够呛。幸村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若非她是这样的性格,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他根本就没办法不管她。
将配好的菜下锅翻炒,他专注地把握着火候,而毛月月则安静地趴在椅背上看他动作。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即便只是这样静谧的气氛,都让幸村的心里有一股淡淡的暖流,不断充斥着心房。
时间流逝无声,只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和越来越香的诱惑。毛月月觉得仅仅只是这样看着幸村的动作,看着他变魔法似的将一个个空盆置满,就完全不会觉得无聊。
她的心被涨得很满,不管幸村什么时候回头或无意地扫过时,都能发现那张可爱的小脸上,满满都是幸福。她总是微笑,对着他。
突然有些明白……她为什么耍赖似的非要吃他做的东西了。幸村素来精明的紫眸里,此刻却慢慢荡开了一圈圈的……浓情。
爱上她,真好。
——————————————偷窥很不好,王子要改正的分界线——————————
厨房外面,四条纤长的身影,正无声伫立在视觉死角,静静凝视着这温馨的一幕。
幸村,有多久没有看他露出这样的笑容?真田闭了闭眼睛,强压下内心泛上的酸涩,本以为再也看不见了,本以为这只是长大就会消失的纯净,却原来只是一份应该属于他的温暖。
他们给的不是不够,只是不一样。人的确是一种强悍的生物,不管失去什么东西,只要够坚强,就能好好的活下去,微笑,痛苦,并继续前进。然生命一旦有了缺口,总是不圆满的。
真田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了这个道理。他定定看了他们许久,才忽然转身默默回到客厅。然后是柳,接着是柳生和仁王。
他们的表情都如以往一般,却似乎又有些浅浅的不同,为这个不曾见过的,温暖如玉的幸村精市。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幸村的知心人,为他分忧解难,也见惯了他的各种模样。
他们不像外人,总以为他是高高在上的神谛,不会示弱的王者。他们在知道他那如同雨泽般温暖着人心的坚强和体贴外,也知道他的烦恼和疲惫。他们是彼此支持的战友,一起赢得绿茵场的不败传说。
可是即使如此,有一些感情他们也弥补不了。因为当年幸村失去的太多,心里有了黑洞,怎么填也填不满。不是他贪婪,不是他自私,只是没有办法。
而现在,这个刁钻狡猾的小经理出现了,像风暴一样坠落,结结实实地补上了那个洞口,一点一点地软化了阴影,让他的心慢慢变得完整。他们不能做到的事情,终于有个人做到了,这样真好。
真田的嘴角有一抹很浅、很浅的笑容,对着柳了然的表情,慢慢滋长。他们真的为幸村高兴,虽然毛毛偶尔有些抽风,常常让人头疼,总是停不下那些四次元的想法,但是她出现了,就是最好。
柳默契地点了点头,提起自己和真田的网球袋,柳生也默契地走了过去,没有疏忽地做着同样的事情,只有仁王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真田也不搭理,直接走过去扛起睡得口水直流的切原,就朝外走去。
“喂,你们这是干嘛?”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仁王一眨眉的同时,出现在厨房门口,毛月月看着动作利落的一行人,无比抽搐,“前辈们,你们这样一声不吭地来,又这样一声不吭的走,是在模拟战斗还是偷窥技巧啊?”
“毛毛~”幸村跟着走了出来,没好气地看着这个嘴巴毒辣的丫头,难怪赤也说这丫头越来越嚣张了,看来是真有其事,“怎么能这么和学长说话?”
“那是前辈们把我家当马路,太没礼貌!”毛月月才不怕,娇俏地挽上幸村的手臂,很不淑女地做了个鬼脸,反正她现在是小男仔打扮!
幸村对她赖到底的性子也懒得整治,心里觉得这样的她其实也挺好。他捏了捏她的鼻子,称她缩到自己身后,转头对真田他们说道:“留下来吃饭吧,我做了大家的份,你们要走了,毛毛可能未来几天都会吃剩菜,对身体不好。”
众人默。他们很能理解幸村的意思,毛月月绝对不浪费的本质在网球队里是相当出名的,不爱吃的就硬塞到别人肚子里,喜欢吃的哪怕肚子会破掉也绝对不拉下。用她的话就是——“这些都是用钱买的,糟蹋了小心糟天谴!”
毛月月素来胆小,现在仗着幸村在场也就是敢远距离对他们叫嚣几句,但是如果碰见浪费食物,啧啧,那铁定会化身成一只野狼,不管三七二十一,扑杀上去就把食物望对方嘴巴里送。
那会若非柳眼疾手快,怕也要遭殃,可怜柳生对于人性本能估计过高,被毛月月塞了一嘴他最恨的食物,形象俱毁地当场干呕,当天下午还传出了三角恋的新传说。柳生和仁王不得不说的故事里,从此有了个新角儿,星神无月。
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毛月月等人都会抽搐的听到一首异常诡异的歌:“光荣啊,新上任的狼!光荣啊,新穿越的受!群众用两攻一受为你们命名,你们要开创新的姿势!”
囧啊!毛月月敢赌一万块,那绝对是琉璃的杰作,最让她心惊肉跳了好一阵的,就是那句“新穿越的受”。
她真的不明白啊!如果琉璃已经认出了她,那怎么可能称她为受?如果没有认出她来,为什么又会有句穿越。婉转委托月妖探来的答案,却让她好生吐血——“琅琅上口,管他穿越不穿越,反正最起码也是从娘肚子里穿出来的!”
有了这样的惨痛前科,真田等人默默权衡了一下,决定礼貌地留了下,至少不能造成剩饭剩菜,不然万一她明天全部打包,倒霉得还不是他们!现在这鬼丫头有了幸村撑腰,越见无法无天,在完成自己的工作以及不干扰他们训练的情况下,什么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他们不防不行!
这恰恰便宜了睡得七晕八素的切原,待他揉着眼睛醒来时,对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很茫然,惟有喷香的料理让他食指大动。那副猴急的可笑模样,让毛月月都忍不住拿他开刀,以报之前的破坏约会之仇。
切原自然懒得搭理,只顾着眼前的美食,但毛月月也不是好惹的主,主动出击,将小海带调侃得差点变成红烧海带,其中功劳最大的是半路出家添油加醋的仁王雅治同学。
大概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和毛月月的默契才好得仿佛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这个原本应该很是温馨的夜晚,此刻显然变得有些走型。饭桌上唇枪舌战,唾沫横飞,筷光勺影,觥筹交错,混乱得一塌糊涂。可坐在毛月月身边的幸村,却一直带着温温的笑容,看着眼前的一切。
时不时的,幸村也会为身边的女友布菜,为她抢夺最后一块红酒东坡肉,并看她精神抖擞地吃着自己抢来的肉,顺口炫耀给所有人看。那种明目张胆地述说着她的幸福的表现,又何尝……不是他的幸福?
这一顿饭,虽然没有烛光,没有红酒,只有混乱,但是幸村却已深深的感觉到了,所谓的爱的幸福。
饭后送身体不够好的幸村回家,是白吃白喝的队友的责任。除了还赖在毛月月家里抄英语作业的切原赤也,一行男生顶着吃饱喝足的肚子,慢慢走在月光之下。虽话语不多,却别有一番气氛,不亲密,不疏离。
幸村仰着头,望着淡淡的星空,笑容里却带着掩不去的淡淡忧伤:“真田,球队就交给你了。”
“放心。”两个字,简简单单,却如磐石沉稳。
“呵呵,有你,我从来放心。”
“三连胜,我们都记得。”真田默默地点头,站定身体,认真地看着幸村。
他的身边是同样坚毅的柳、柳生及极少挂上正经表情的仁王。幸村微微一定神,终于笑了起来。然后,是柳,也是他们。
几个男生淡淡的笑声不喧嚣,不猖狂,却充满了自信和安定,那是他们的不变的信念,也是永远的坚持。
朗朗月光,如此清幽。幸村在走进屋子之前,低头在仁王耳边,云淡风轻地落下一句:“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帮我看着她。”
“好。”仁王微笑,嘴角勾挑,煽着桃色的光芒,点点都是危险,“不过,部长你可要早点回来,不然我可不保证……她还会是你的。”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幸村淡淡地昵他,居高临下,不可一世。
仁王嗤嗤的笑,然后潇洒地转身,随意地挥了挥手,大步踏入夜色。
夜,深。
七
幸村住院了。
毛月月看着他微笑着换上绿色的病人服,漂亮的紫眸里波澜不惊。可是她知道,他有一些疼,很淡很淡的,一些疼痛。
真田和柳细心地将他的东西整理好,而幸村的亲人则在他自己的强烈要求下,按照原定计划赶去加拿大培训工作。原因不外乎幸村希望自己的病,不是拖累。而为了保证病人良好的心态,纵然有千般不愿,神无月笑汐也还是妥协了。
临行前,神无月笑汐带着一脸调侃的表情,千叮咛万嘱咐,请求毛月月好好的照顾幸村,千万不要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将幸村原本就足够淡薄的身体彻底毁灭。
可是那一天,毛月月却奇迹的没有生气,以往牙尖嘴利绝不肯吃半点亏的她居然没有反驳,仅仅只是很用力地拥抱着这个总是让人哭笑不得的笨阿姨。埋入她肩膀的脸上,有点点湿润。
毛月月有些酸楚地想:这个笨蛋阿姨一定不知道,他们已经不会再见面。当他们从加拿大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并永远无法再回来。
从此,人生陌路。
“毛毛,勒死人……是你最近挖掘的新招么?”神无月笑汐默然,被抱得快要窒息的她,只能很郁闷地想出这个诡异的答案。
因为毛毛从来都不是依赖他们的孩子,然而她的心里,却也隐隐有些自己也不明白的不安。可是,没有答案。
幸村看着这样反复无常的毛月月,不知为什么,仿佛缺失了一块般,难以顺畅的呼吸。只是看着来去匆匆的队友,便硬是压下了这空洞。因为毛毛素来都有杞人忧天的毛病,而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现在的事情已多得让这个早熟的男孩根本思考不过来,他身负重责,不应该再多放心思。何况雅治既然承诺了自己,就一定会替他守好这丫头,再不然还有柳和真田他们。对于自己的事情,他们比什么都上心。因此,他应该放心,也必须放心。
于是,幸村就这样以很平静很低调的方式,默默离开了学校。除了部分网球部的成员和一些指导老师,根本没有人知道。
这样一个如星子般耀眼的男孩,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学校,居然没有人觉得奇怪。人真是诡异而可怕的动物。
“很奇怪吗?”仁王看着发呆的毛月月,笑得邪魅。
“一点点吧。”毛月月也不否认,并不介意他是否真能给自己,只是落落大方地看着这头最近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大狐狸。
毛月月不得不承认狐狸真的是一种很高杆的动物。她早习惯了独来独往,即便是幸村,都不太和自己走在一块,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忙,她也不习惯。
他们都不介意这样的相处,尽管在外人眼里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奇怪。陷入热恋的他们应该二十四小时粘在一起,最好分分秒秒,连厕所也一块儿去上。不过毛月月是成熟的女子,不可能有这样幼稚可笑的想法,而幸村的早熟,自更不需说。
他们惬意地享受着表面距离的恋爱,毛月月也一直以为是自己习惯的问题。可是这只闲的要命的死狐狸,居然能这么悠哉地踏进她的生活,并且一点儿也不惹她厌烦。
他们才在一起呆了两周,可毛月月居然有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觉得过去的那些年岁里,他们根本一直都是这样孟焦不相离。甚至于,她会在自己一个人去厕所的时候,不小心就叫出一句:“狐狸,我饿了。”
而比这更可怕的是,狐狸居然真的会出现,而且不是摸摸她的脑袋,安慰说再忍耐一下,就是真拿出点什么吃的!
靠!他是鬼啊!毛月月在恐怖中,继续习惯着这妖孽。因此对于他能轻易地看出自己此刻的沉思,一点儿也不奇怪。反正怕着怕着,也就习惯了么……
“因为幸村是部长,总会有一些特别的活动,他成绩很好,即使请假,老师也从来不多过问些什么。”
会这样正经八百解释的人自然是柳生,搭档一直粘着经理,连带他也倒霉的跑不远。柳生觉得自己近来看见毛月月的次数,都快赶超他工作忙碌却还喜欢粘着自己的老娘了。
然而这个本应该是很烦的任务,柳生也没有那么反感就是了。一则毛月月也不算生人,虽然认识的不算久,可同是队友,他又是学长,总难免对她多了份照顾。而毛月月也是非常自来熟的种类,对于他冷漠的主动也不挑剔,反而还经常找他说话,所以他们一直处得还算不错,不远不近,二则她又是部长的女朋友,他更难免多了一些敬重。
更重要的是,托了毛月月和幸村的福,柳生幸运地不需要再演绎一个夸张至极的刘姥姥,纵使男扮女装仍然难免。但大降幅的难度,让他最近的心情一直保持在不错的状态,连带对这个烦人的状态也少了些抱怨和不满。
“真好啊。”毛月月嘴里那叫一个羡慕啊,可憎的特权啊!这简直闪耀着□祼的光辉,她多想不上课啊!在这里上初中的课,对一直在重点中学读书的她而言,简直就是浪费人生浪费青春啊!
“学生就应该上课。”
“真田副部长,不要太死板嘛,会老得更快的!”毛月月迅速溜到了狐狸身后,若非要干陷害这档子事,她一定不会选择这家伙以外的人!
“喂!喂!”仁王想要闪身已是不及,只能恨恨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这家伙最近越来越难以预测,明明是个胆小鬼,却偏偏敢在老虎ρi股上拔毛!
“呵,真田副部长,凡事有例外。毛毛会觉得无聊也很正常,听说她段考除了日本史和国语,全部拿了第一。”
“是啊,这次二年的英语测试还很难呢,听说不及格的占了80%,可是毛毛却拿了满分,惊死一帮人。”
“大概是因为皇太后老师心情不好吧,居然出了这么一张天怒人怨的试卷,给三年考也未必能有多少人过关。”
“恩,我看了那卷子,如果是我考,估计也会当。三年里能做到80分以上的人,怕是屈指可数。赤也那小子这次真惨了,现在天天补习,练球只能靠午间或者晚上。”
“哈哈,他活该。不过,毛毛,你的英语也忒强了吧?我要是皇太后老师,光看你的卷子就要郁闷死了!”
“切,那又什么,英语可是我的强项!”毛毛神气地一甩头,那死皇太后老师要在这方面让她难看?改去当国语老师吧!
“这一点倒是和部长很像。”桑原温和地一笑,目光不经意地滑过时钟,“时间还早,今天要去看部长么?”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们别灯泡了!”毛月月很不要脸地直接,正选里惟一不知道她是女生的切原不在,她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你最近倒是跑得很勤嘛~”仁王挑眉,笑得很是邪恶。
“唉,命苦嘛。”毛毛摊了摊手,异常配合地耸肩,“我家美人这么美,换作谁都不能放心啊。这样的男人就要收藏在三层保险箱内,拒绝一切细菌入侵!”
“哈,毛毛你还在嫉妒那个护士姐姐!”丸井很不厚道地直接指出。
“切,那女人居然可以看幸村的ρi股,而且还是盯着看!”毛月月咬牙,虽然这不是根本原因。可是每次一想到,她就会昏了头地认为那也许很快就能成为根本原因!
抽搐。一群人各自转头,假装在收拾东西,不想看愤恨地毛月月,也不想暴露自己狂抽的嘴角。更有聪明的,在心中默默偷笑:部长,今天又要倒霉了,要恨就恨不断重复提醒毛毛的文太同学吧!
仁王和柳交换了个眼色,顺便比了个非常不厚道的手势——今天,不跟去看戏的是傻瓜!
狐狸和军师从来都不是傻瓜,他们有太多经验证明,今天会有好戏看。因为幸村住院后的生活真的是非常丰富,而其中最大的功臣莫过于毛月月。原因很简单——她会吃醋,并且其吃醋的能力非同一般,让人哭笑不得。纵使是幸村,也无法应对。
那真叫……一个鸡飞蛋打,狗吠人怨啊!
在毛月月同志亢奋的带领下,狐狸太阳头和可悲的绅士一路杀到了东京医院,熟门熟路地闯进了几乎被他们踏烂的房间,然后是一声非常不符合医院的可怖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变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呜……”
“毛毛!”迅速拉起裤子,幸村头疼地看着被柳生和仁王眼疾手快地捂住嘴巴,却还挣扎不已的毛月月,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胡说什么哪!”
“%¥—……¥!”
“……毛毛,不许再叫就放开你。”
“部长,你不是天真地相信这家伙吧?”
“……”
“……”
“……”
“……虽然我是想天真一下,可是仔细想想,确实有点难度。”
“部长英明!这就没错了,所以我死也不会放手的!”仁王勾起嘴角,才不管毛月月喷他多少口水,反正等下能顺便擦在柳生那里!
幸村无奈地看着这群一下球场就无比孩子气的家伙,默默叹了口气,然后转过头对那个似乎流露出嫌恶表情的护士淡淡说道:“田中小姐,还有检查要做吗?”
“当然了,幸村君,你还需要测试血压。”田中理所当然地说道,并对毛月月投去挑衅的一眼。
“那请吧。”幸村温温地将袖子卷起,紫色的眼眸却是明晰的拒绝。他从来都不是天真的人,当然知道这个十八岁的实习护士在想什么,“我女朋友时间有限,我想早点完成,多陪陪她。”
“可是……”
“山口大夫也说过了,距离我手术的时间还早,我也没有比较严重的发作情况,除了指定三项,我可以不用继续做这些检查,直到有状况出现。”
“我……”
“我当然知道田中小姐是好心,也有一份护士的热情,但事实上我个人对检查有些反感,请原谅。”幸村抬起头微微一笑,紫眸弯成两道漂亮的弧线,美得让人屏息。
“不准看!”毛月月一下跳到幸村的床上,从背后遮起他的俊颜,然后恶狠狠地瞪着田中,“喂,你怎么做护士的,老是盯着病人发呆,动作快点!”
“毛毛,不可以没有礼貌!”幸村想要拉下她的手,却发现她的肌肉倏然收紧。
“比起她,我看有礼貌多了。”毛月月脸色一阴,直直地看着田中,煞气惊人。
或许是这张素来可爱的小脸变得太可怕,田中刚燃起的胜利笑容,就那么硬生生地僵在脸上。而熟悉毛月月脾气的幸村,在听出她的语气里的认真后,也顿时没了动作,尴尬地将手滞在空中,换仁王憋不住气的轻笑。
认识毛月月的人都知道,这丫头看上去很好说话,也不介意被人指挥来指挥去,甚至对于皇太后老师任性无礼的挑衅,也一直低调忍受,毫不反抗。但其实性子很可怕,原则一来你就是有理也说不清,除非她自己想不通。
而且她认真起来就是认真,不分场合,绝不姑息,劝也劝不住。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任何人要是阻止一下,估计从此就成了毛家拒绝往来户,相见不如怀念了。
他想这个女孩天长地久,可不想怀念到老,因此幸村纵有息事宁人的心,此刻只能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敢真和她较劲。这丫头的脾气倔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动,他又何必白费力气。
何况,幸村也确实觉得这个田中护士是应该得点教训。他白白牺牲了那么多豆腐也就算了,她居然得寸进尺,在他女朋友面前也如是嚣张,太不给毛毛面子了。
幸村当然是不高兴的,何况他也不是完全不在意脸面的人,被她占便宜的事情一直害他被队友耻笑,他的心中也早有不满。只不过因为对方年纪比较大,他现在又得了人照顾,难免忍耐些。
算了,让毛毛给她点教训也不无不可。只是幸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
“啊啊啊啊啊啊啊——变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田中抱着胸部不停后退,却怎么也甩不掉一脸鬼神表情的毛月月的魔抓。
幸村等人则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抓奶龙爪手,如此精准用力地拧住了田中的□,并且持久……呃,不放!
这一刻,连素来先知一步的狐狸,都彻底傻了眼了。
许久,才是幸村终于回神后失去形象的一声大吼:“毛!毛!”
“呸!老娘死也不住手!我整死你个变态女!”
“经……经理,冷静!”
“啊,放开田中护士!”
“绝!不!”
……
囧!
八
一团混乱。
毛月月自己也不知道,原来号称贤良淑德、低调温文的自己,破坏力看上去绝对不会比心中畏惧的琉璃少到哪里,甚至可以说……呃,前有来者稀罕,后有继承恐怖。
整间病房可以说是鸡飞狗跳,狗跳鸡飞,饶是立海三大智将加上无比威严的部长大人,都搞不定这局面,反而因为纠缠在两个女人的战争中,惹得一头的腥臊,苦不堪言。
至于闻风赶来帮忙的护士,似乎趁乱吃些豆腐,比劝架更让她们着迷。因此即便是努力想要置身事外的仁王也没能逃过一劫,而被绝对不希望他半路逃跑的柳牵扯进了“战场”。他素来引以为傲的可爱小辫子,差点没被护士当孔雀尾巴给抓回家去;斯文的柳生更不用说,眼镜飞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素来冷静的面容现在也如有了裂纹的青瓷,随时有崩碎的可能性。可惜,战争中间的毛月月没机会欣赏。
好在柳还相当尽职地挡在幸村的身前,努力把那些混乱的魔手隔离,才没让自家体弱病重的部长在受到女友的精神摧残后,再饱受女祸的株连之苦。可幸村毕竟是幸村,哪能忍受这样的混乱,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来的力气,突然身体一动,大步上前,一把抓过女友仍然纠在护士□上的小爪子,将她抗上自己瘦削的肩膀,转头就走。
事实上幸村自己都觉得有些佩服自个儿。在身体每况愈下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将歇斯底里的毛月月一路扛上天台,任她咒骂踢打,都坚决的——不!放!手!
人的意志力果然是惊人的!幸村突然觉得自己的病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他连这样的场面都用意志力扛过来了,还有什么熬不过的?如果手术过于顺利,他也不会有一点点的惊讶!至于楼下病房里的残局,他只能说对不起亲爱的队友了,就……全权交给他们收拾吧!相信集合立海作风不同的三大智将,应该能毫不费力的搞定……恩,应该吧……
幸村知道就算他们真的搞不定,这一次他也要坚定不移地执行“宁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光辉政策,绝不回去帮忙。
开玩笑,他连自己肩上那个都搞不定了,回去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看好这个惹祸精,至少可以减轻一点楼下的负担。要是再把她放回战场,难保医院都不会被铲平了去。幸村很确定自己打算好好的治疗自己的病,可不想闹得医院兵荒马乱,一塌糊涂。
无言地放下犹在挣扎却始终保持沉默的毛月月,漂亮的紫眸凝在她嘟嘴的不满模样上,幸村突然有些不符时宜的非常想笑:他就知道!看这个丫头的样子,他就知道她绝对还没出够气,毛毛看上去很大方,有时候却非常的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为了保障世界的和平,宇宙的安全,幸村只能成全大局,牺牲小我,用他病弱的胳膊,努力勒住这个闯祸女友的纤腰,免得她突然疾跑奔回。毕竟,按照他现在的体力来说,还真未必能跑赢爆发力惊人的她!
“哼!”正打得一肚子火的毛月月便宜没有占够,一低头却发现锁住自己的手臂,居然比自己的还白皙细嫩,心下又是一酸:md,这就叫人比人气死人啊!苍天无眼!
不是吧?惹了一堆麻烦的她,居然还好意思和他这个和事佬闹脾气?幸村好笑地看着楞是撇开脸不瞧他的毛月月,见她依旧顽固地步理他,忍不住就捏了捏她娇俏的小鼻子,近乎无奈的笑说:“毛毛,你真是……”他该说什么好?
“我什么!我这叫为民除害,替天行道,挡我者,孽障也!”
“……”
“干嘛?”
“只是突然发现,你的国文就进步甚多。”幸村摸了摸毛月月柔软中带点戳的发,心里一片温柔,“看来,我要重新认识下我们伟大的经理了。”
“没的事,段考差点没及格。”毛月月还是撇着头,不愿意看幸村,只不过心里因为他的语气,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幸村温柔地抚上毛月月微红的脸颊,将她的小脑袋硬扳了回来,没有太用力,因为这个看上去在闹脾气的人,动作上却还是挺配合的。
呵呵,毛毛一直都是这样,看上去很倔强,其实心很软,对自己人尤其狠不下心,才会让他这般倚赖。幸村当然知道毛毛在生气什么,纠结什么,也知道事情变成这样,那个护士要付大部分责任,而自己对护士的容忍也需要付一部分责任,毛毛只是……比较容易抓狂而已。
不过,她抓起狂来实在是……回想起来,幸村其实也有些想笑……呃,或许不只是有些而已,虽然这是不对的。但是……
“你亲爱的部员们在楼下受苦,而你这个当部长的,却在这里幸灾乐祸,这样好么?会被怨恨的呦~”毛月月没好气地挑眉,不是她想幸灾乐祸,而是她真的很好奇——要被柳他们知道幸村这么不厚道,他们还会这样尊敬他么?不过或许……他们早就知道了,那可是一群行走在陆地上的人精!
“放心,他们不会知道的。”幸村的紫眸凝视着她的黑瞳,笑容婉约一如既往,他也只有在看着她的时候,才会像湖水一般平静。
“切,谁担心了,你少……”剩下的话,淹没在贴近的唇上,毛月月没有反抗,微微一瞪眼,就配合地闭上了瞳眸,任由他生涩的舌卷着自己的,犹如他的容颜,占据自己的心房。
好吧,至少现在她什么都不想,也不想去想。
对于毛月月而言,世界在这一刻就只剩下他和她,一种淡淡的温柔,悄悄弥漫,在这……空荡荡的顶楼。
她爱他。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分界线——————————
“我们在下面折腾得要死,几乎失身,可是有的人却在上面你侬我侬,这世界有的时候真的很不公平,对吧,毛毛?”踏在回程的公车上,仁王还是很有风度地把仅有的位置让给了毛月月,不过记恨的他也没有忘记用一脸似笑非笑的戏谑表情,盯着她犹带嫣红的脸颊。
“你嫉妒么?”毛月月挑眉,红潮未退并非害羞,只不过是激|情未退,若指望她会因此塞言,那铁定是白日做梦!
“不应该嫉妒么?”
“好吧,你尽管嫉妒,我不介意。”毛月月大方地摊了摊手,一副恩赐于他的高傲表情,让人恨不得狂扁一顿。
“谢谢你的大方。”仁王莞尔一笑,他是沉得住气的人,通常情况下也会表现得很有度量。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会一笔笔记下。他很大方,除了恩情和钱,他素来都是连本带利地还,不会吝啬。
“柳和柳生呢?”毛月月聪明的点到为止,漂亮的抓了个话题。她能有个好人缘,不仅是因为心思细腻,为人坦诚,还有就是分寸得当,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不会因为自己是幸村的女友,就忘乎所以。
“他们还要回趟学校。”
“真辛苦。”毛月月一耸肩,不再多提。
“反正,你不会让自己辛苦。”仁王眯了眯眼,嘴角轻勾,拉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漂亮的眼睛里尽是挖到宝的喜悦。
“我从没有掩饰这一点。”毛月月说得磊落,更是无赖。
仁王笑笑,有些包容的宠溺。相处得越久,他就越喜欢这丫头。她虽然懒得耍心机,也不喜勾心斗角,但却是真是狡猾,狡猾得像只雪地里的貂。她太会为自己打算,自私得很大方,虚伪得很直接,比起善男信女,这样的人他更欣赏:这年头,好人太乏味,坏得刚刚好的人,才有品质,才值得品味。他们家的小经理绝非个中翘楚,不过非常搞笑,足以弥补。今天的乌龙虽然恐怖,不过回味起来,还是别有一番滋味。若他能成为一个旁观者,仁王觉得自己肯定会为这场精彩绝伦的好戏,用力鼓掌三分钟。
“拜托,不要这样对我笑,很奇怪。”毛月月有些哆嗦,仁王的笑容让她很害怕,仿佛前面站着条狼,却偏生带着兔子的表情,呃,陷阱的感觉!
“你真不懂得欣赏。”
“那当然,我又不是你的好mm,自然无法欣赏狐狸的笑,我是一个平凡的人类。”
“那么,部长的笑呢?”
“很美好,可惜懂得欣赏的人太多,这点让我很烦恼,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禁止他在外拉嘴角。”
“呵。”仁王被毛月月那副可悲的表情逗笑,一向独来独往的他丝毫不排斥和她在一起,既没有压力,也不烦躁,更不无聊。这些日子虽然多了个包袱,却背得很开怀,“部长他很喜欢你。”
“我知道。”因为知道,所以忧伤。毛月月微微拉了拉嘴角,笑得勉强,“有时候,我会很希望他不要喜欢我那么多。”
“可是如果他喜欢你不够多,你根本不会回应他。”一语中的,直Сhā心脏。
仁王的敏锐天下无敌,毛月月只能苦笑,无法回应,也反驳不了。因为,这是事实,爱得多的人难免会吃亏,心房紧的人自然很谨慎。幸村是前者,而她,是后者。
“你觉得亏欠他?”话虽那么说,仁王却并不这么认为,这个女孩的身上有困扰,有烦恼,却没有愧疚。
“不会,因为我从来没有勉强过他,在感情上也不曾欺骗他,所以就算真的负了他,也无需愧疚。”毛月月承认自己无耻,即使这样冷情的话,照样说得天经地义。
“哈,如果你不是部长的女朋友,我一定会追你。”仁王笑,笑得放肆,笑得不羁。只可惜,伊人他属,还是属于一个自己愿意付出很多去坚守的人。
“追来也没意思,你条件很好,我一定会同意,但是我们会很快分手。”即使她真的属于网球王子的世界也一样。毛月月慵懒地靠坐着,很无所谓地继续说道,“我们的性格虽然差很多,但价值观太像,会投机,却无法相属。”
仁王只是笑,笑得邪魅,没有说话。因为,那是他的默认,他早就知道。两个自私的人在一起,生活必然会累。何况她一向固执,他玩世不恭,他们都是斤斤计较的人,只有当损友才合适。他们彼此投契,若要相爱,并不困难。只是相爱容易相处难,她和他都是不会给自己伤心机会的人。所以在判断无法相处的第一时间,他们就会马上分手,毫不留恋,更不会试图磨合,努力挽救。于他们而言,那样还不如换人来得轻松。
他们自始自终都是明白人。所以在彼此算计的同时,保持着安全距离。若非幸村拜托,仁王不会走近她,毛月月也不会多接触他。
仁王很好,可惜她要不起。她要了幸村,可惜却只能短暂拥有,无法天长地久。人生就像一锅糊了的粥,乱得很无奈。毛月月突然有些疲惫,面上的笑容苦苦的,酸涩。
仁王没有错过她的表情,因为她没有遮掩,在这个很了解自己的人面前,她总是显得过于大方:“毛毛,你有多喜欢部长?”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自己一定会伤害他,我们一定会分手。”
“为什么?”
“你这么聪明,自己猜啊。”她不会说,因为不能。
“既然肯定会分手,为什么还在一起””
“因为太喜欢,所以贪恋,所以无法拒绝。”所以,才会忧伤,才会无声流泪。理智也只是用来想用来说,很多事情对她而言,太难,她没那么坚强,只是假装坚强。
“你后悔了么?”仁王没有像对别的女生那样,以指腹抹去她脸颊的晶莹,仅仅只是淡定地递上裤袋里的手巾。她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太多的亲昵只会是可笑的侮辱。
“哈,我一直以为你能看透所有人,尤其是我这样的。可惜,你显然还不够了解。”毛月月嗤笑,“我对自己做的事,从来都不后悔。”
对于这份来势汹汹的感情,她警惕过,克制过,压抑过,不是没有冷静得衡量和思考。如果这样都无法抵挡,那么她陷得心甘情愿,爱得无怨无悔。
她毛月月,敢爱就敢当。
她不后悔,即使,注定悲剧。
九
他,想她。
幸村侧着身子,优雅地倚靠着窗台,无声地望着医院的大门,看着少许的人流进进出出,或匆忙,或阑珊,偶尔也会有白色的救护车悲鸣着闯入。可是,始终没有她。
自从抓奶龙爪手事件被沸沸扬扬地闹开后,死要面子的毛月月已经整整两周没有来医院了。幸村知道皮薄的她肯定拉不下脸,无法面对医院里的人,也知道她这段时间会很忙碌。
幸村可以为毛月月找出一千万个合理的理由,解释她的不出现,却无法阻挡那股从心底蔓延的,失落。在看不见后才发现,他心心念念的,竟都是那个淘气的身影。
因为他们一直在一起,总是在一起,因为那些时间里,他太容易捕捉到那抹活跃的身影,所以幸村从不知道原来自己会因为看不见她,而寂寞得心都发着凉意。胸口空空荡荡的,只有透明的风,一次次提醒着自己的失落,和空虚。
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丝淡淡的苦笑,幸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无聊透顶的男人,除了思念什么事都做不来。他过去一直觉得这样的人简直不可思议,时间是多么珍贵居然有人舍得如此浪费。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这一回,他真的输了,输给了一种名叫爱情的不可理喻的东西,无法自持只能像个小男生般患得患失。或许,他本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男生,所有的成熟不过是种伪装坚强的假象,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脆弱,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坚强冷漠。
幸村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因为把握不住,也理解不了。他过去总觉得自己真的很早熟,足够分担父母的一切,就算再落单再没有人管也没什么值得害怕。而他爱上的女孩也很冷静自持,纵使偶尔也会有些小女孩的坏毛病,但事实上,她的内心却比他更加坚定。他们的恋爱就像温温的水,不像小说电影那般澎湃,更没有所谓的激|情四溢,他们从开始到现在,都如细细流长也自有一番温馨。
幸村对于这样的爱情,并不排斥,甚至觉得很合适。冷静的爱恋,冷静的情感,虽然有些平淡,但是很温馨很美好。他和她都是忙碌而有梦想的人,爱情只是他们生活中的美丽意外,不会占有太多。他不否认自己有时候,会刻意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而他很有把握的相信,毛毛亦是如此。她的压抑,甚至比他更为明显。
幸村对于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情感一向很有把握,可现在却不得不承认之所以爱情会被这样那样的传颂,真是因为它不可意料难以估摸更不能自持。他为毛月月的压抑,而苦涩。他输得狼狈不堪,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后悔,纵然偶尔也会觉得不安,或许生活会出现一些可怕的改变,可他竟还心怀期待。幸村低下头,连自己都无法了解自己的心情。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想她,很想,很想。
一个娇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医院的大门,让紫色的眸子无法抑制突然闪过一丝光亮,随即,暗淡——
不是她。
幸村扭过头,垂眸于书本,不愿再看。总一次次地怀抱希望,又不得不面对失望,却总是无法放弃那一点期待。或许是因为这段日子,他真的太过空闲,闲得除了想她根本无事可做。永远不会出现的身影,即使响了也不会超过五分钟的电话,一次次第磨损着自己的耐心,磨损着他的自尊。尽管,他知道她很忙,忙得不可开交。
艺术节就要开幕,那个可笑的表演却还不够成型。不仅如此,对他们而言更为重要的关东大赛,已在上两周拉开了序幕,队友们自然忙得焦头烂额,而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毛月月必然更加的忙碌。上月经理马上就要毕业,为了让毛月月这个没有责任心的孩子能顺利取代自己的位置,领导未来的队员,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给毛毛施加压力,逼迫懒散的她不得不努力,以增加用智慧无法取缔的经验值。
关于这些,幸村都知道,每每听到她打电话事疲惫的声音,他的心里总有些抽疼。无比憎恨着自己的身体,无法守候只能负累。已有多少时间,再没有这样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是多么的多余,多么的没有价值……
闭上眼睑,幸村握紧拳头,想抹去童年勒刻在自己心头的伤,那为他带来无数荣誉的网球极致,便是由那没有希望的日子中自然形成的。去除五感的网球让人恐惧,让人畏惧。只是谁又知道那网球来自于他的曾经,没有五感的黑暗,失去一切光明的……绝望。
心若浮萍,任飘零。站在顶尖位置的他那无边的寂寞,无法示人的脆弱,又有谁知道呢……
温柔的贴近,熟悉的气息,让幸村的心突然一悸,瞬间放松了下来。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睁眼,却不敢回头去看,怕这只是一个太过清晰的梦境,魔法的时刻短暂得让人恐惧。
可熟悉的声音扫过耳际,打破了起伏不定的心境,不容他逃避。
她说:“幸村,你这个猪头,害我好累。”
真的是她。
笑容,就那么自然地泛上了幸村绝美的容颜。在这个世界上,敢这么肆无忌惮和自己说话的人,除了她之外,没有第二个。
安心地将手覆上她的小爪子,幸村笑得两眼弯成了美好的弧:“怎么今天有时间过来?其他人呢?”
毛月月吐了吐舌头,依旧赖在幸村的背上,精疲力竭的她此刻已经无暇顾及自己这个动作对于病人来说,是不是太过不好,只是任性地奢求着他的温度:“我偷溜出来的,其他人没有我机智聪慧!”
“大言不惭。”幸村微微侧过头,刮了刮她微塌的小鼻头,看着她任性地做着鬼脸,却又无赖地死瘫在自己的身上,全心放松。
这样的信任,让幸村之前心底隐隐的黑暗,一扫而空。他甚至觉得自己有那样负面的想法,简直可笑。他怎么可以这样?在拥有了珍贵的她以后,他应该只有幸福才对。
“幸村。”毛月月打了个哈欠,满脸疲惫,却坚持死皮赖脸地搂着他的脖子不放。
“恩?”他轻轻地抚着她僵硬的手臂,心疼他被操得如此疲惫。
“我好想你……”她轻声喃喃,细腻的脸颊蹭着他的,双眼舒服的闭着,仿佛随时都能进入梦境。
她,好困,好累。这段日子她忙碌得连合眼的时间都快找不到,恨不得把上厕所和吃饭的时间都挤出来用,可是即使如此,竟也挡不住……想念和思念的煎熬。
毛月月悲哀地笑着,怎么办?她想她已经中了他的毒,太深,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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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两封,三封,四封……
薄云蓝天的信封,樱花飘洒的信纸,涓涓如流水的字迹,像诗,像歌,更像一个美得很不真实的梦。
在和幸村交往以前,毛月月死也不会相信那个高高在上的秀美男子,那个在她的眼里外柔内刚,倨傲不屈的立海之王,也会写情书,也会编织浪漫。
她微笑的看着那些摊在书桌上的信函,尽管每封信都仅有寥寥数语,但却依然让她的心如淌温泉。
真爱不是舍得为你买多少礼物花多少钱,更不是呈现在表面上那些虚荣的面子问题,而是一个骄傲的男人如何为你放下所谓的尊严,将自己真正的思念,真正的关怀和真正的心情,传递到对方的心里。
毛月月知道他真的爱她,就如同她知道他的想念。可是她却不能再经常跑去看他,留在这个世界的日子已进入倒计时,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在提醒着她离别的距离有多么短暂。
她爱了,不后悔;被爱了,很幸福。穿越没有白来,如果时间回到当初,毛月月想自己或许仍会受不住诱惑,依然会走这一趟。只不过理由不再是那些美好的王子,而仅仅是因为——这里,有她爱的他。
曾经沧海难为水。毛月月突然觉得自己过去的观念是多么的错误,她曾以为“只要曾经拥有”是一种疼痛,一种愚蠢,一种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痴傻。然而现在她却觉得人生苦短,相爱是福,只有真正爱过才能成就彻底的人生。平淡的生活也许不会受伤,但永远也体验不了完整的人生,永远有未知的遗憾。
毛月月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她不想要那样平淡无能的人生,她为自己能真正的爱而骄傲。
轻轻地抚摸着那些信纸上的画,毛月月那宝石般的黑眸里沉淀着最深、最深的温柔。这些都是幸村的杰作,一笔一笔都镌刻着他的心意。他的爱如同这粉色的樱花,纯真而美好。
她来到这里,爱过了一个事实上小她很多岁的男孩,她很幸福。可是对他的伤害必须有一个尽头,她需要慢慢走开,就如同当初她的慢慢走近。
“毛毛?”Amy看着仿佛长大了很多的毛月月,神情苦涩,有说不出的心酸疼痛。
“恩?”毛月月没有转头,依旧这样一下一下地专注抚摸。
“你后悔了么?”这一刻Amy真的很希望她说是的,因为只要后悔了,就不会再傻下去。她希望回到现实生活的毛月月,依旧是完整的她。
“不,怎么可能。”毛月月转过头,眸子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的神情是那样端庄,褪去了曾经的稚气,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伤感的美丽,温柔,而坚强。
“你太傻了。”Amy忍不住掉下一滴眼泪,为了不被发现,她急急上前,紧紧地抱着了瘦小的毛月月。
她抱着比自己大的毛月月,却像抱着一个婴孩般脆弱的灵魂。她想只有这个认为自己不可能后悔的傻瓜还没有发现,最近的毛月月憔悴得多么厉害。那些常常会来看望她们的立海队员,并不是担心部长的女友日子太过寂寞,也不是担心她压力过大不会好好休息,更不是因为她们两个单身女孩住宿有什么方便。他们会来,仅仅只是因为她的憔悴。
他们一次次强调着幸村的坚强,幸村的强韧,却不知道毛月月担心的从来不是那个手术。或许发现的人,只有仁王雅治而已。他只是看着毛月月,像看着他不懂的东西,深邃的眼眸沉溺了太多让她畏惧的东西。Amy总觉得那个男人多少发现了一些什么,只是……没有说罢了。
“Amy,谢谢你。”毛月月的脸颊贴着Amy有些丰腴的身体,没有像过去那样一边说着“少恶心,滚”,一边将她推开。现在的自己即便非常坚定,也仍然渴望着拥抱什么,傻得连她都不明白……
“你少恶心我!”Amy哼着鼻子说着,口气却软得像撒娇,“你不是全天下最理智的人么,为什么会踩到自己挖的坑。”
“因为坑里有我从来没有尝过的美味,我偷偷摸了一些,才知道这东西一旦如嘴,便食髓知味,再也放不开。”毛月月再理智,也是一个爱看动画喜欢帅哥的普通女人,向往爱情,恋慕真爱。
“你可以在现实生活里找,中国人不行还有美国佬,你不是都要去留学了么!”
“嘿嘿,我爱正太嘛~”
“变态老妖婆!”
“切……你嫉妒我!”毛月月承认自己有那么点变态,居然爱上未成年,搬到现实里绝对要受法律制裁,罪名很丢脸的是诱拐未成年。
不过,反过来说,现实生活里哪有王子们这样的好男人,能和他们来一段恋情,真是坐牢都甘愿。十年后的王子究竟还能有多少现在这样的优点,就连深思熟虑的毛月月,都不敢肯定。他们也会有自己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不得不屈就的压力,例如养家糊口,例如梦想和现实的选择。
未来太可怕,想想都心寒,还好她拥有的是他们的现在。毛月月庆幸地拍拍略显平板的胸部,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看着泪眼朦胧的Amy。
“你干嘛用这样猥琐变态的眼光看着我?”Amy擦擦眼睛,无比心寒。有些同情真的还在,有些心疼不是说假的,但是毛月月现在的目光,比什么都恐怖地Сhā上了队,让她直想立正站好向后转,逃跑为上!
“我……在认真地考虑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我的意见是你别考虑了,直接忘掉吧。”Amy了解地往后退了两步,“为了宇宙的和平,苍生的幸福,你就继续发你的呆,发你的花痴吧!”
“不不不,我不能这样结束。这段感情还少了些什么。”
“呃?”Amy愣了愣,这才狐疑地看着毛月月,“幸村对你还不够好啊,你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把幸村爱上你这件事往现实世界一说,会有多少人将你扁成肉渣!”幸村可以人气很高的王子,众人眷顾的女神殿下!
“不用往现实世界了,在这里一说就够我死一千万次的了!”毛月月没好气地瞪了Amy一眼,她就不能多配合自己一点么?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幸村连情书这么老土又俗气的蠢事都为你干了!你们只差没有吵架分手了,难道你要在他手术前再这样刺激他么?你还是不是人啊!”
“呸,谁和你说我要跟他吵架分手了?”
“那是什么?”
“当然是很重要很美好的一件事!”毛月月双手握拳,说得煞有其事。
“kiss?看你狼女一样,不会这样保守吧?”Amy狐疑地看着毛月月,不相信她还没有玷污伟大的幸村殿。
“早kiss了n次了,多种吻法都尝试了。”毛月月说着还舔了舔唇,他们两个虽然经验都不多,但是很好学,有强大的实验精神……
“那是?”不会吧,不会是她想的吧?Amy恐惧地看着毛月月,像看着乘坐飞碟到来的ET。
“对,就是!”毛月月狼狼一笑,笑倒了Amy吓到了世界。
“不!!!”徐徐夜空,只有Amy可悲的哀号——幸村,逃跑吧!这女人她疯了!
十
事实证明,毛月月真的疯了,因为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她的想法总是太奇特,行动力却还特别强大,几乎想到就做,从不拖延。可这样更糟糕,因为连阻止和说服的机会都没有。然而这并不代表毛月月童鞋是个冒失的家伙,相反她还很冷静,善于规划,安排巧妙,考虑周全,方方面面都能做的滴水不漏。这也是为什么她能被看好成为下一任经理,并授予看管好切原赤也的原因。
然就是这性格,更加大了阻挠她的难度,毛月月失败的几率太小了。不管多么荒谬的目的,只要她想做,就一定有极大的成功率。Amy几乎被她吓破了胆子,担心她会做出什么连自己都觉得耻辱的事。
事实证明,Amy虽粗枝大叶,但直觉神准。她的担心完全不是没有道理的——
隔日下午,冲进十足的毛月月就展开了密集行动的第一步。
她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立海大附属中学男子更衣室,这个曾经让她拍到无数香艳照片而荷包满满的圣地。
只要一想到那活色生香的好地方,毛月月不禁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嘿嘿,绝不是她对幸村不专一,而是美色当前,不欣赏的是傻瓜。
更何况,她可爱的队友们各有各的美丽,都值得投以“啃豆腐”的目光,毛月月当然不能吝啬。她都要回去了,多吃一点赚一点,身为一个有目标有前途的经济人,她自认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
因此训练才刚结束,毛月月就吞了口垂涎欲滴的色女之唾液,默默地计算着他们更换衣服的时间,然后在心里默默数到五十,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冲刺到更衣室门口,萝卜腿一抬,就踹开了那道一直以来即便是虚掩也无人敢造次的大门。
哐得一声巨响,换来六道尖锐的视线,却在瞧着罪魁祸首时,变成了诧异和不敢置信。
然毛月月却大大方方地迎向一干衣衫不整,目瞪口呆的王子,嬉皮笑脸地挥了挥手,道:“嗨,各位学长,今天好性感啊!”
无言以对,只有乌鸦呱呱从头顶飞过,连和毛月月相当熟悉又单纯的丸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气氛,无可抗拒地开始凝滞,伴随着真田越来越紧的眉头,及仁王默默上拉的嘴角,和柳越来越深的打量。
至于其他人,只能在彼此的对视中,维持着一二三木头人的美好姿态——一动也不动。活生生的现实证明,对抗突袭的神经病,不是每个人都能保持沉淀的,即便是伟大的王子也一样。
诡异的气氛在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下,继续蔓延。所幸,立海大有一颗伟大的不定时炸弹,随时替他们化解——依然没有什么神经的切原,带着一身水珠,大方地光着身子从浴室出来,看到常常给自己作业抄的“好童鞋”,他更是大方地招呼了句:“哟,毛毛,你今天怎么动作这么快?”
经理需要收拾场地,从来都是可悲的最后一名,往往他们都走人了,她还没回更衣室。
“因为……我今天工作还没做就先过来了。”毛月月微微一笑,视线往下一沉,瞄向了切原的重点部位:啧啧,这会真是赚大了,意外的美好收获!
不……不是吧!六道视线顺着毛月月惊艳的动作,同时移动到切原萎靡中的重点部位:靠!她居然在看,还光明正大地看,还看得如此津津有味!
这句让人无语而恐惧的话,几乎同时出现在六个人的脑海里,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惟一有反应的依然是不知情的切原,他无辜且疑惑地转头看了眼僵硬的众人,又回望着依旧兴致勃勃地盯着自己的毛月月,不太理解大家为什么突然对他的那个有了兴趣。
“你们干嘛盯着我的小弟弟,有什么不对么?”切原多少有那么些不高兴,这事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严重的侮辱啊,侮辱!他敢确定自己是非常正常的正港好男儿,有活力有激|情,即便他还是精贵的童男之身!
“好奇。”简短精悍,视线不移。毛月月用两个字,震倒了一片。
“好奇?你变态啊!这有什么好好奇的?要看看你自己的去!”切原心性敏感,虽不知原因也感觉不对。他反射性地拉过毛巾,遮住了自己的重点部位,却很自然地发现了毛月月那一脸的遗憾——这家伙果然是个变态!
“古有贤人云:不在繁忙中灭亡,就在繁忙中变态。我想,我大概是往后面发一种发展了,其实我也不想的,原谅我吧!”这话说得忒没有诚意,一脸无所谓的毛月月,相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此话题不甚在意。
事实上,她比较在意的反而是队友们的迅速,居然趁回神的第一时间整好了衣衫,害她美好的双眼少吃了许多的豆腐,可悲啊!
“我想,那个贤人应该就是你吧,毛毛经理。”仁王倒是大方,依然半开着衣衫,露出了白皙的肌肤,让人垂涎。
他似笑非笑地对上女色狼依旧猖狂的目光,第一次觉得被欣赏得很不爽,简直是直起鸡皮疙瘩,这到底是何等的功力?
仁王对上柳的视线,是默契的无言——这丫的还能算是女人么?他知道她很特别,没想到她居然特别到这份上,突然觉得……幸村似乎有些伟大,又有那么点儿……恩,可怜!
“Bingo!知我者,欺诈师仁王雅治是也,不过可惜,答对没奖!”毛月月笑嘻嘻地拍了拍手,视线却瞄着真田更黑了几分的脸色。
对于他此刻的敢怒不敢言,毛月月多少有那么些的幸灾乐祸,想她第一次看到这尊神人的时候,她可是丢脸丢到奶奶家了,不但吓得两腿发软,还逃得很没风度。虽说错不在真田,但是这事害她被队友取笑了许久,现在自然有扳回一局的感觉:呼,世界真美好啊!
“毛毛,那个……你到底是来干嘛的?”丸井差点被他们无厘头的对话郁闷死,连忙拿出几块饼干塞进嘴里镇定情绪,一边的柳生更有了种不确定的感觉——他们的小经理该不会就为了吃他们豆腐来的吧?唔,看来上月经理真的需要给她减负了,不然下次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呃,光用想的都觉得忒可怕啊!
“恩,我是来请教问题的。”毛月月终于收敛了嬉笑的表情,看上却略有几分认真,她这样的态度,稍微缓和了队友们诡异的心情。
“什么问题?”真田颦眉,球部的事可以在会议上说,干嘛等结束了才赶着这个“光祼”的时间问?
“因为和球部无关,所以我不好占用部活的时间,只能等训练结束。大家平时都很忙碌,除了这个时间,一般都不会聚在一起,我只好冒昧一点闯关了。”
好借口!这三个字如同雷电闪过,迅速劈进众人的心里,却没人能堂而皇之地说出口。仁王不是不敢,只是懒,他狐疑地看着毛月月闪烁的明眸,心里有种诡异的不安,似乎有些控制之外的事情将要发生……
柳眉头一紧,不是很确定地问了一句:“是……关于幸村的么?”
毛月月歪着脑袋想了想:“算也不算吧,其实……”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桑原一句诧异的低呼给打断了去——“雅治,你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皆是一怔,随即带着略显惊讶的视线,瞄着突然起身整理衣服的仁王,他那副匆匆忙忙的样子,非常的类似某个名为“落荒而逃”的成语。只不过这个词,向来只能用在他的敌人身上。
柳见状,心里不知为何突然一沉,有种极为不好的感觉。他可不认为仁王会突然抽风,他会这么做,绝对是有理由的!而此时此刻,这个理由的关键显然是在……
“毛毛,你干嘛吊在雅治身上?”丸井差点儿没被毛月月这个突然的动作噎死,她最近身手利索得连他都钦佩啊,刚才那电光火石般的场面,简直让他愕然啊!
“锻炼身体。”毛月月相当无耻地说着谁都不信的谎言,更是坚定地吊在仁王的胳膊上,吃定他死要面子,不可能牺牲形象的弱点,保证自己能挂住,不被他甩出去。
“你的身体已足够强壮,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锻炼方法。”仁王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这个小无奈,空下来的手稍微一动,往她胳膊下挠去。
“不好意思,我不怕痒!”毛月月扯着虚伪的笑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下那股扭动和爆笑的冲动:感谢神,他的手能挠到的地方有限,不然她绝对吃不消!狐狸这家伙,真是阴险得太可怕!
“好了,雅治,还是听她说说吧,毛毛最近的压力确实很大,如果我们能帮的话,就帮帮他也无妨。”柳说得倒是真诚,可惜没人信,他们的军师大人可不是什么温柔的解语花。关于这点,连切原和丸井都转过头怀疑地瞄着,以表示自己不是傻瓜。
“你到底有什么问题啊?”切原有些不耐烦,敏感的他也发现,今天似乎特别诡异,其中更以反常的毛月月为最!
“很简单啊!”毛月月吊在仁王的身上,姿态尴尬,可是语气却无无的理直气壮,“我就是想知道你们是不是还保持着处男之身而已!”
“……”
“……”
“……”
“毛毛……你刚才说?”丸井木木地看着毛月月,他是不是幻听了?
“我说——你们究竟还、是、不、是、处、男、之、身!”毛月月没好气地重复了一遍,依旧的理直气壮,依旧的清晰大声,仿佛在说:我爱立海,我爱球部。
砰!
桑原手上的网球袋掉下了!
乓!
切原脚一滑,头撞上柜子了!
啊呜!
丸井被饼干噎住喉咙了!
吱啦!
真……真田把袋子扯断了!
至于柳和柳生,一个眼镜跌了大半,露出了不敢置信到极点的紫眸,一个眼睛大睁,从来不流于人前的深褐仿佛Сhā进了棍子,合也合不起来。
而被毛月月吊住不放的仁王,则是所有人中表现最正常的一个,仅仅只是载着满头的黑线,转脸不想再看——他就知道,这女人疯了!
“你们至于么……”毛月月被他们看的有些心虚,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他们好像看到世界灭亡的那天似的,让她觉得好想钻进地里去!
没道理啊!漫画里不是常有14岁的少年去love、love么?再说了,她曾看过一些非官方的调查报告,说日本人很开放,过了16岁就没几个Chu女了,如果高中毕业还是Chu女,那肯定被人耻笑。
既然如此,童男也应该差不多灭绝了,而在场的童鞋,大部分都已经国三了,和16岁差距并不大。何况,按照他们受欢迎的程度,不是处男很奇怪么?
毛月月承认自己问得是冒昧了些,不过他们的反应也太大了点吧?那仿佛看到了黑洞吞噬,却无处可逃的表现实在太可笑了!
“喂,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仁王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转过脸来正视一脸不知悔改的毛月月,挑眉问话。不是他想说什么,或者挑破僵局,而是这气氛太诡异,总得有人出面,他可还想早点回家。
“想真相啊。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处男,不过对于你究竟上过几个,我还是满有兴趣知道的!”毛月月也不回避,大眼直视着仁王狭长的眸,精光对精光,有猜忌,有疑虑,更有逼视。
“毛……毛毛,为……为什么你知道雅治不是……不是那个?”天才的思路总是异于常人的,丸井不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却是第一个开口的。尽管他说出口的问题,连队友都觉无力。不过他们都没有出面阻止,因为……关于这点,他们也好奇!
一群闷骚!毛月月在心里唾弃了一通,才大方地答疑解惑:“不是因为他花名在外,而是这个!”在仁王躲避之前,她已粗鲁却有效地扯开了他的衬衫,指着他胸前那小巧的□,邪恶地笑了笑,说:“看到颜色了么?是深红的哦!”
“那又能代表什么?”令人诧异的,问话的人居然是真田,而且脸色相当、相当的不好。
“如果是真田副部长的话,那确实不能代表什么,因为你的皮肤比较黑,黑色素也比较多,但是看看仁王学长,”毛月月相当大胆地撩拨了仁王一下,看到他转为兴味的目光时,却忍不住恐惧地咽了口口水,她知道恐怖的报复正在不远处等着自己,只希望他能拖延到自己回去原来的世界再进行,阿门,“多么白皙的肤质,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黑色素,所以他之前的□,肯定是粉色的,会变成这样就只有一个原因——做!爱!太!多!太!频!繁!”
仁王没有说话,只是挑眉看着毛月月。事实上,此刻除了毛月月,也没有任何人能发得出声音,这是何等丰富的常识,和何等……粗俗的言语啊!
“干嘛?你敢说不是?”毛月月已经豁出去了,她相信这世界上最可怕的绝不是欺诈师,而是最不要脸和最不要命的,而她现在就是,“如何,□舒服么?你最喜欢什么姿势?上面还是下面,前面还是后面?”
轰隆!
面红耳赤!
不是仁王,也不是兴奋的毛月月,而是相对纯情的那几只!
面对如此情景,毛月月也只能说:效果惊人。
她想,她大概可以确定哪几只还是处男了……呃……
这情况不算出乎自己的意外,尽管还有些不确定因素,不过没关系,那些都不重要。反正她其实早有决定,尽管这决定很可怕,但也没别的办法了不是?
如果可以,她都希望某某和某某,是有经验的孩子啊!可惜连毛月月自己都明白,那个机率低微到什么程度,而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证实了这一点罢了!
罢了,罢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前途即便是黑暗的,也是前途啊!
于是,毛月月慎重地转过头,几乎用发誓的眼神看着仁王,然后吐出一句让所有人都吐血致死的话语——
“好吧,我决定了,就是你!”
十一
毛月月的决定是可怕的,只不过在亲身经历之前,仁王怎么也没想到她能可怕到这个程度!
两眼无神地看着电脑屏幕上交缠的身影,他的耳朵里除了嗯嗯啊啊,便是不断的嘁嘁喳喳——
“狐狸,你说他们这样真的舒服么?”
“狐狸,这个动作禁忌么?是不是一般人都能接受?”
“狐狸,你的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感觉如何?”
“狐狸,你说上床make嗳嗳的时候,你会注意女生的身材么?”
“狐狸,……”
狐狸,狐狸,狐狸! 仁王突然有种精神崩溃的感觉,如果毛月月是他的敌人,那么他现在已被杀得片甲不留。
这种无可奈何又必须忍受的感觉实在很不好。可仁王却只能哭笑不得地面对。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种名为报应的东西,因为过去常听人说他就是噩梦的代名词!不过,现在他找到比自己还适合这词的人选了……
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他只记得自己在众目睽睽下,被毛月月一路拖到她这座还算整洁的小公馆,进入照理说不应该是他闯入的她的房间,听她不停说些让他无言以对的狗p话。
换作别人,仁王或许会认为这是勾引,想要他的女孩子很多,上至四十下到十岁,不过他虽花心但不滥情,女生都是美好的,但反美好的东西不适合收藏,欺诈师也需要有自己的空间,所以对于那些桃花,他愿意接近,却不会交往,反而会慎重的拒绝,没想到因此被传得更坏,甚至有成功女性不自量力地提出要包养他。
仁王承认自己不是处男,可上床对他而言未必出于情爱,只是年少的冲动和好奇。他不是圣人,偶尔也会有段露水姻缘,可绝非经验丰富。在他有限的认知里,男女一起看限制片想来都是为了接下去的事情——爬到床上玩妖精打架的游戏。
不过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若是毛月月,那么他若还有点脑子,就不会如此认为——因为疯子的思路,不可以用正常的方式去考虑。仁王有绝对的理由赌她没有勾引他的意思,且她不是不知道这种事可能带来的危险,只是太过信任。
他该为此高兴么?仁王只觉无奈,他宁愿毛月月当他是个小人,也好过在这里受罪。其实事情变成这样,不能只怪毛月月,他也需要付责。他应该一早就推开她,可他却跟她走了。他不是没有选择,只是放弃了。
仁王知道对这个怪异的女孩,他一直有种不该有的感觉,虽然没有强烈到值得他去追逐,然在看到那张虽然诡异但很灿烂的笑靥的那一刻,他竟停滞了心神,放弃了挣扎。他很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后果很可能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误会,可结果他还是……放不了手。
看着自己漂亮的手指,仁王的脸上有淡不可见的苦涩,他竟还在怀念她肌肤的触感,这双明明可以很无情的手,就是没办法对她强硬。
他真蠢,蠢得根本不值得同情。
“狐狸?狐狸?狐狸!”仿佛终于发现他的心不在焉,毛月月提高嗓门努力吆喝着。
这家伙很过分哦,居然看A片还走神!毛月月嘴角抽搐,她的魅力究竟差到了什么地步,他也稍微窘迫一下,给她点面子成不成啊?虽然她是因为相信他才会邀请他看A片,但……被忽视到如此程度,只要这个女人还有一点点尊严都会受不了吧?
毛月月那叫一个郁闷啊!连不要脸不要命的她都忍不住默默害羞,以拼命说话来掩饰自己的心情了,他却……走神?这太离谱了吧!呜呜呜,她受伤了!
“你希望我专心么?”仁王的神色有些复杂,在她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俊面上顿失笑容,“为什么?”
“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毛月月淡淡地回答,她知道狐狸比谁都聪明,任何事都瞒不过他。
对于他,她懒得骗,不想骗,除了不能说的和无法说的,她都愿意坦诚,这是她对他唯一的回报。她能给的,也就只有这些。
仁王没有说话,仅仅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因兴奋而变得红艳艳的脸颊,狭长的眼眸里没有精光,只有认真。
他在问,尽管……没有声音。
“有些事情,我无法选择。”毛月月微笑,失落的,悲伤的,无法言语。
仁王的心情和心事,她一直都知道。她也许并不聪明,但他却太聪明,聪明得让她装不懂都不行。他很大方地什么都让她知道,是因为他任性,也是因为他压根不想改变什么。
感情的事没有亏欠,毛月月不觉得自己欠仁王什么,如果没有办法回报同样的感情,那么任何付出其实都不具备意义。他的付出,她感谢,但不虚荣。
于毛月月而言,她多了的是可以说心事的朋友,因为他的任性,让她可以信任。
“你真的要我教你?”仁王微微侧首,问的很是慎重。他眼底的光芒那般摄人,闪耀地让人无法直视。
“不可以么?”毛月月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胆子再大也是个闺女,那些过于open的行为都是经过无数的心理建设,加上最后的疯狂使然。褪去了这层保护色,她毛月月永远都是个胆小鬼。
这样的仁王,她应付不来,可是没有选择,她必须面对。
她剩下的时间已太少,她想要得到的却还很多。
人的心就是那么贪,永远都填不满。
她想要更多珍贵。即便,只是回忆。
幸村,既然我爱了,就不后悔。
如果女人的第一次真的珍贵,那么,我只想给你。
纵使,我们都还太青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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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半小时,房间里是与暧昧无关的气氛,淡淡的很温馨。
两人的讨论并不激烈,甚至可以说是平静而无味的,他们偶尔也会点开A片。仁王会找出一些镜头,简单地结合实际情况做出说明,毕竟影片永远夸大,现实总是残酷。
大多数时候,仁王只是称述,说得还有些含糊,除非毛月月追问,不然就如同搪塞似的得过且过。
他或许不是个好老师,但毛月月却是百分百的好学生,不仅做了预习,还自己整理了问题和重点,让他的初次教授变得轻松简单。尽管,是一个诡异的科目。
看着毛月月专注的表情,充满研究精神的目光,奋笔疾书的勤奋劲儿,仁王有些抽搐地感叹:“毛毛,如果你的班导师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感动地哭出来。”
“他是会痛哭流涕,不过因为太悲伤!”毛月月没好气地朝天翻了个白眼,有哪个老师看到自己的学生平时打瞌睡,只有在学习h时才用心会感动的?如果她是老师,肯定被这学生气到爆炸。
“你……真决定了?”
“当然,我可是标准的行动派。”
“我不觉得部长会高兴。”仁王突然有些不安,他这么做到底对不对?部长现在身体不好,毛月月送上这样的礼物恐怕只有惊没有喜,心脏稍微弱点都可能衰竭啊!
“我又不需要他高兴。”毛月月很无耻地说道,“我是要让自己高兴啊!”
“……”抽搐!他怎么觉得和她就无法沟通呢?
“幸村作为我的男友,是我高攀了没错。不过既然他是我的男朋友,就应该让我多欺压一点嘛。可是从认识到现在,貌似是我比较可怜,没名没分还要学一堆东西,整天帮他伺候网球社的成员,几乎没有多少当女朋友的权利,这样太不公平了!”
“……也是。”仁王无法否认,就如同他能看出毛月月的这番话,至少不全是撒言。
“本来就是!”毛月月嘟嘴,关于这点她心里一直有些介意。看多了言情小说的女人就是比较难伺候,恨不得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就算不是一辈子。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仁王还能怎么说,总不能老实说他怀疑这孩子假扮男人扮久了,精神上有毛病了——貌似只有男人,才会用这种方式补偿自己吧?可怜部长的清白之身……唉,保重!
“好啦,不扯皮了!”毛月月见好就收,她知道要是再说下去,心虚的肯定是自己,毕竟这种惊人的事情换作平日,她也会认为只有神经病和花痴才做得出来,“今天谢谢你,我请你吃晚饭!”
“这么好?”
“不需要挑眉,我只请小店,小!店!”别指望她会傻得请凯悦。
“Ok,小店就小店,我相信你挑剔的嘴巴。”又不是价格高就一定好,仁王也不死板,反正上次敲诈他的帐,他们会在汇演上好好清算!
毛月月选择的是玉米她姐姐工作的店,不仅环境优,食物佳,地理位置也不错,离他们住宿的地方不远,还近成城湘南,方便汇合Amy。
踏进店里,选择了一个不起眼又舒适的位置,毛月月舔了舔嘴唇,犹豫半晌后还是选择了香茗,不想因为喝太多水而影响食欲。惬意地啜了口茶,她放下疯狂的计划,微笑着开始天南地北地鬼扯。
毛月月喜欢仁王他在一起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两个永远不会冷场,不会尴尬。她一向废话不少,而他只要想说,就从来不缺话题。仁王的博学一直让毛月月很是佩服,虽然他在球场上的一些招数让她非常不齿,但换句话说,要做到那些不怎么值得推崇的招数,其实也需要很多知识和能力,包括魔术、物理、医学等等。
然成也萧何败萧何,仁王的优势是他的博学,而他的缺点亦是如此。毛月月早就精明地分析了他之所以有过人的智慧却几乎被柳生超越的理由——他太不专。
他是喜欢网球,甚至会帮球队物色到柳生这样的人才,但其实他更喜欢的是网球社的队友。仁王对于网球的执着来源于三座大山的挑战性,他喜欢冒险和刺激的东西,他也有足够的天分和才华,可是他不知道什么叫全心全意。他爱这个世界的一切的同时,就注定了他要把心分得想沙砾那么散,没有任何东西值得让他付出一切。
毛月月之所以没有选择仁王的原因,或许就是她太理性,理性地知道仁王不会是她一个人的,她能占用的他绝对比她能拥有的幸村少太多、太多,而她虽然不很贪心,却也不是一个不求回报的人。
仁王也明白这点,因为明白所以从不勉强也不曾追求过她。他们之间的默契有时候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奇怪,毛月月对他的了解更是让他无法理解。她每次大胆说出的他的性格,都会让仁王陷入短暂的怔忪。有时他明明已经否认,但在隔了一段时间后,他又会坦诚她的正确。
有时仁王会觉得很不公平,明明他的城府比较深的说:“为什么我无法理解你的乱七八糟,你却能摸透我的性格?”
“我也不全了解你啊!比如为什么女生和你告白,你都会很认真地拒绝她们?”明明就是花花公子!
“因为麻烦,我喜欢女人不代表我没有女人不能活,事实上没有女人牵扯的生活会简单舒服很多。”仁王一耸肩,风流倜傥,却小有认真。
如果连知他的她都无法让他定下来,那么别的女人更不用说,尤其是学校里的小女生,单纯又爱做梦,他可不想惹来一身腥。他再怎么随意也是立海人,就算那些古板的特质不明显也不代表它们就不存在。
“嫩的青春小鸟飞走鸟~等你到了三十岁,还能这样说才叫拽!”毛月月毫不留情地嘲笑他的倨傲。
眼高手低可不是个好习惯,认真说来他是个聪明人却不是好情人,还挑三拣四的实在可气。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狐狸死心踏地地收心只为他。不过她觉得出现个可以无限包容他的,还比较容易些。
“这个用不着你担心,你应该多想想到底如何让幸村配合,一个人可以没有办法做的。”
“切,真不肯吃亏。这点你放心,我早就想好了!”她都要辣手摧花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不要脸不要命地死上啊!
“哦?”这他倒没想到,原来这妞也不是只有冲动,考虑还挺周全的嘛,“你打算怎么做?”
“绑住他!强x他!”
“……”
“你不用掏耳朵,你没有听错!”
“……”
“……为什么用那种表情看我?”
“……”
“喂!”
“……”
“你再这样看我,我会生气哦!”
“……”
“我真的生气哦!”
“……”
“你……啊,我的电话响了!”毛月月正欲出拳,突然听得包里铃声大作,连忙躬身掏出手机,“你还要多久啊,我肚子饿死了!”
“我……呜呜……已经要……可能马上……不,不要,呜呜呜……”Amy一反常态,没有应答,只有慌乱而急促的呼吸,伴随着她小小的啜泣。
“冷静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清楚。”毛月月不由皱眉,直觉不对,这个丫头虽然爱哭,但从来不会这样慌乱。
Amy虽然还什么都没说,毛月月的心已慢慢下沉,胸腔里有一股很深、很深的郁气,堵得她连呼吸都觉闭塞。
冥冥中,仿佛有什么畏惧的事情快要发生,而她却无力阻止。毛月月紧张地手指都发了白,不住地哆嗦。
她这样的反常,仁王不可能没有注意。然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专注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欺诈师从来都能预测,可是这次的预测虽还朦胧,却不好得让他想要回避。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可仁王越是自我怀疑,内心的确定就越多了一分。
很多事情,看来是注定了逃避不了。不管是毛月月,还是仁王,其实都已经确定,而最后的答案也由Amy一句颤抖的话,切实地结局——
“毛毛……玉米死……不,她回去了。”
十二
兵荒马乱。
毛月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到千米之外的医院的,也没看到她因跌跌撞撞而搞得满身的狼狈,只是慌忙的、无助的、拼命的跑着。
仁王在身后急切的叫声,毛月月完全听不到。她只是不停地跑着、跑着……
她跑得真的很快,连仁王都没能跟上。惟有风声,在耳边呼啸。而她一向精明的脑海里,此刻却只剩下无助的疑问——
玉米走了?这怎么可能,距离半年还有月余,没有道理啊!
何况她走了,那剩下的她们,又该怎么办?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毛月月不明白,尽管不明白,还是觉得很害怕,害怕得不知该怎么形容。
脚步更加慌乱,好几次都险些跌倒在地,可她的视线依旧只有前路,没有红绿灯的颜色,也没有车流的出没。
数位倒霉的司机在紧急刹车后,忍不住对着毛月月仓促的背影狂吼:“找死啊,三八!”
换作平常,她至少会转过头说句对不起,或不屑地比下中指,可是现在的毛月月,仿佛除了奔跑外,什么都不会……
玉米走了,那么突然那么急。
她们的半年,也许不是真的半年。
那么下一个走的,又会是谁?毛月月飞快地闯进医院的急救室,此刻竟顾不得医院不能跑步的规定,直直地向手术室五冲去。
谁知一个圆润的身影竟比毛月月还快,飞一般地撞进她瘦弱的怀抱,胸腔嗡嗡,却抵不过耳边传来那字字如雷:“毛毛!玉米抢救无效,已经去了……”
去了……去了……
毛月月一下怔住了神,身体仿佛被胶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Amy紧紧地抱着她,希望能给她一些力量,或许,也是给自己一些。
此刻她们的身边有太多闲杂人等,所有Amy只能如此这般的含蓄,可惟有相拥的她们知道,这事情不仅仅如此而已——因为,Amy看见了玉米离开的整个过程。
在这个微微有些炎热的下午,Amy本以为这是一个寻常的日子,她依旧值日在傍晚,然后背着书包孤独地回家,谁知居然会在半路上被玉米突然的拦截下来。或许当时,她就已经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只是没想到玉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突然在Amy的面前,口吐鲜血。她的眼里有着焦急和不甘,可是在言语之前,她已飘摇倒下。
那一刻,仿佛命运。
再是不甘,也无力阻挠。
“砰——”
Amy的耳朵嗡嗡作响。
她还记得玉米的身体砸在地上时震动的声音,那是几乎将她的心碾碎的疼痛。
若非下一刻,Amy看到了送她们来这个世界的神官的虚影,她或许会因为这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他的身边,站着玉米的灵魂。素来粗神经的玉米,此刻是如此的依恋,如此的不舍,却又带着平静,带着满足。
倏然落泪。
Amy突然懂了,原来……她们的时间到了。
这样仓促的,急躁的,没有准备。
对于这一刻,其实Amy并没有太多畏惧,只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的,落下。
朦胧中,她望见了神官的表情,依旧神秘而邪魅,只是那绝美的笑容里,微微挂着些疲惫。
“为什么走的……只有玉米?”嘴唇艰难的开合,Amy无声地问着他,要回去的绝非只有玉米,比决心也显然是她比较多。
神官没有回答,和过去一样的高深莫测。他只是淡定地看着Amy,那或许坚强,或许脆弱的复杂。
然后,他忽然开口,用只有Amy能听见的声音。
他说:“三天后,我来接你。”
三天?
Amy的心里“咚”得一下,几乎停止了呼吸。
她不知道网球社的队员什么时候狂叫着包围了她们,她也记不清是谁出借了他温暖的胸膛,她唯一记得的是……拨出了给毛月月的电话。
手机接通的那一刻,她哭了。
一直以为自己是寂寞的,在网王世界的征程一点儿也不有趣,因此即便结束也不会心痛。
可直到这一刻,Amy才发现自己根本就舍不得,舍不得和毛月月同居的懒散日子,舍不得这样简单平凡的快乐:
她们会因为家务而彼此争执,死皮赖脸用尽一切招数;
她跟着毛毛猥琐王子们的照片,坏心地卖掉大半不说,还将那些香艳的收归己有,并无耻地美其名为保障自己安全,以免被王子痛殴;
她在无聊的时候会去看自己最爱的不二,尽管只有打招呼的交情,她也满足得夜夜美梦;
她还记得她和毛毛一起参加立海王子的聚餐,在那里她痛快的笑,痛快的吃……
原来平凡的日子里,有那么美丽,那么多回忆。
为什么过去,她就没有发现呢?
泪水止不住的,如断线珍珠。
朦胧中,她发现有一块干净的手帕,温柔地覆上她的脸。然后,Amy看见了一张几乎天天见的面容——梶本:“你……”
梶本帅气的脸色滑过一丝不自然的红云,万分尴尬地扭过头去,半晌才小声地喃喃了一句:“别哭了。”
“谢谢。”Amy低下头,却只觉得疼痛。她在成城湘南过得并不快意,对这里的王子也不甚喜欢,所以根本没有注意过他。没想到……
然而现在,却已是她要离开的日子,任何值得留恋的人、事、物,都只会让Amy觉得伤感而已。
有一个王子倾慕于她,可是他们却还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故事便已经写下了天人永别的结局。
那如烟花灿烂的美丽,瞬间即逝而去。
在网球王子的世界,她幸福得看了偶像,快乐地度过了一段珍贵的日子。
可惜,没有爱情。
所以她的痛,只有那么多。
Amy知道自己不够幸运,却也足够幸福。
如果注定了没有结局,不曾开始又有什么不好?
可是,深陷的毛毛呢?她是幸福的,却又是那样不幸。
在我离开之后,下一个……会是你么?Amy紧紧抱着颤抖的毛月月,泪流不止。她哭得很凶,却不是为自己流的眼泪。因为她太清楚的知道,她抱着的瘦弱女子,已经痛苦得连泪都流不出来了……
为什么……要来这一遭呢?是为了和他相爱么?那么,在相爱之后,剩下的他,离开的她,又该如何自处?
毛毛,我们终究到了无法逃避的时刻。在这必须砍断一臂的时刻,你大声的哭出来吧,好不好?
至少眼泪过后,我们还能看见曦风中的阳光。
——————————————分开是命中注定的分界线——————————
手脚冰冷。
当手术台从毛月月面前推过时,她仿佛失去了呼吸的力量,冷得动弹不得,冷得害怕不已。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素来张狂到自己害怕的玉米,脸色发青的躺在一片白中,来了又走。
无声的,寂寞的,没有呼吸,没有生命。
场面混乱一片,嘈杂而吵闹,毛月月站在他们中间,却仿佛独自隔离,所有的声音都无法接近,她只是那样面无表的看着,看着……
她看着成城湘南网球部的成员显然无法接受的低喃,那对嚣张的双胞胎甚至冲上去想要摇醒仿佛睡着的玉米;
她看着那个倍受立海和冰帝王子们尊敬的学姐六条团子,无力地坐在地上啜泣;
她看着医生无奈的表情,那不敢置信的惊疑和对咄咄逼人的家属惊慌的退缩解释;
她看着Amy走到玉米的床边,低声的哭泣,梶本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脸上犹有不信;
她看着……这个世界天旋地转。
毛月月突然勾起嘴角,有些荒谬地想笑,嘲讽着自己的天真。她总以为自己足够聪明,所以计划一切,设计一切,却独独忘了感情无法计量,付出了就无法收回。
她是真的蠢到不知道吗?毛月月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轻微的只有自己才听得到,那空洞的,可怕的笑。
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傻?
怎么可能!
手指抚上面颊,干得,涩得,流不出泪。
这一切,已然乱了套。毛月月突然想到,也恤并非是和神官说得不一样,根本就是她们的理解出了错。他虽然说过她们可以半年后再做选择,却没有说每个人都是如此,也没有说一定就整半年。
语言真是博大精深的东西,而人们总喜欢用自己希望的方式去理解。于是造就错误一连串。毛月月笑得干干的,她果然是个凡人啊……
“浪漫如果变成了牵绊,我愿为你选择回到孤单,缠绵如果变成了锁链,抛开诺言,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口袋里的手机呜咽地唱着悲伤的歌,粗犷的男声悲鸣着情伤,一遍一遍,“我们相守若让你付出所有,让真爱带我走;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结束天长地久,我的离去若让你拥有所有,让真爱带我走说分手……”
“喂。”毛月月木木地接起手机,在它唱响第三遍之后。
“毛毛!你有时间么?我有重要的事!”精灵焦急的声音,从话筒得另一端传来,“还有,叫Amy也一起!”
“……”
“毛毛?”
“精灵,玉米走了……”不知为何,在这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后,毛月月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迷糊了一片。
“……”
“……”
沉默,在她和她之间。
精灵那窒息的梗塞,以及毛月月无声的,哭泣。
“呼……”许久,精灵终于吐出一口气,苦笑地说,“果然……已经开始了么?我想跟你们说的就是这个事情。”
“你知道什么吗?”
“是的,我现在在过来神奈川的车上,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到,我们可以坐下来聊聊么?”
“恩。”毛月月将自己家的地址报给精灵,然后抹去眼泪,擦去痕迹。
她仰起高傲的头颅转身离开,如同她的来一般,突兀,急促。
直到走出医院的大门,毛月月才想起自己忘记了叫上Amy,而精灵要说的事情并非和她无关。
转过身,毛月月才发现自己竟迈不出脚步。隔离在外的她,竟惧怕着那说不出味的气氛。她不应该悲伤,她比谁知道玉米不是真的死亡,她只是很痛,痛得难以呼吸,痛得不想再看。
于是,毛月月发了一条信息给Amy,便再度转身,匆匆离去。
————————————离别在即,悲伤奔涌的分界线——————————
精灵到毛月月家后,有一段长久的沉默。
彼此在无声中,体味着离别的酸楚。
精灵的苦涩,毛月月的呆滞,Amy的悲伤,混成了一曲忧郁的乐章,默默鸣奏——
为了你,失去你,狠心扮演伤害你;
为了你,离开你;永远不分的离去……
“对不起。”这是精灵说的第一句话,说得那样的悲伤,那样的沉重。
毛月月和Amy看着她,有疑惑,有怔忡,也有着……担忧。
精灵看着她们复杂的表情,理解地一笑,苦苦涩涩:“或许这一切……都是我害得。”
她们没有提问,只是看着精灵。精灵没有逃避,只是吸着气,将一切的一切娓娓道来:
原来精灵从来这里的第一天,就没有想过要回到自己的世界。过去的她太不快乐,幸福仿佛飘摇在天空中的云,渴望而不可及。
不幸的家庭,不幸的一切。
精灵不否认自己有过厌世的情绪,甚至曾经执刀割脉。她漂亮的手腕上有着深深的疤痕,一道,又一道。
她也曾经堕落,放弃过自我,抽烟、喝酒、嗑药、泡吧,夜夜笙歌不思归。
可是,生活不曾改变。
不管她怎么放纵,她还是不快乐。
身边的男人来来去去,除了渣,还是渣。
她比谁都想要幸福,却比谁都离幸福更远。
精灵不是不恨,而是太恨,恨父母,也恨自己。
在那乌烟瘴气的日子里,仿佛只有死亡,才是解脱。
她会看《网球王子》其实很巧合,只不过是玩腻了网游,厌倦了聊天,在网吧无事可做,便随便点了部动画。
她不是真的认真想看,只是打发时间,却没想到热血的情节莫名吸引了她。
精灵更没有想到的是,她会爱上他——一个人气不高的羞涩王子海堂熏。
只会怨天尤人耻笑怒骂的她,居然可以爱。
精灵吓到了,连自己都害怕。
可或许因为他只是一个动画角色,所以她选择接受,因为虚幻远比现实快乐太多。
人生苦短,她也会有冲动,想要单纯爱一回,哪怕只是一个动漫的角色。
没想到这份爱深得可怕,转眼便是一年,她渐渐脱离了放纵的夜生活,可是她还是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只能流连在网吧,日日夜夜地看着那个似乎凶狠但其实温柔的王子殿。
他,是她的救赎。
精灵一直认为这次穿越,是上天赐予她的机会。她承认自己依旧笨拙,不知道如何和家人及同学相处,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朋友。除了患难与共的毛月月和Amy,她依旧孤独。
可是精灵觉得自己真的可以,重新来过的机会不是谁都有的,至少现在她看到了希望。她至少有努力的勇气,因为她现在才只有14岁。
何况,她还能看到他。
这份暗恋很甜蜜,即便只能远远看着,至少那也是真实的。
精灵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幸福到可以忽略很多的不适应,幸福到有勇气坚强地面对。
有着这样的体验这样的感觉,谁还会傻傻地回去?精灵本以为这次穿越来的既然都是网王迷,那应该想留下的绝非她一人而已。
直到半个月前,带她们来到这世界的神官造访了她,精灵才知道原来自己才是特别的,除了她没有一个人日夜祈愿着留下。其他人或许也有着精彩的生活,甚至快乐地恋爱着,可是她们都不是她,她们都有着割舍不下的家。
神官显然对她的选择很是头疼,他本以为所有人都会选择离开,才扣下半年选择的事。
因为她的坚定,她的渴望,一切都将改变。
她们如果要离去,就只能用死亡的方式,再不能成为这个世界上简简单单一道被抹去的痕迹。
晴天霹雳。
几乎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毛月月倏然跳起了身,她握紧了拳头差一点就砸向了精灵,却因为她闭上眼的平静,而硬生生地止住了动作。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那一瞬间,毛月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噩梦。
眼前一黑。
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们的结局
一
精神压力太大。
看着躺在病床上整整两个昼夜的毛月月,Amy的笑容苦涩万分。她知道毛毛在逃避,所以一睡不醒,就像她知道毛毛一直在强颜欢笑,非常努力的自欺欺人,不停告诉自己所谓的曾经拥有,她的努力真的太努力,甚至成功地骗过了连她自己内的所有人。可是,伪装终究伪装。
这些日子里,毛月月的疲惫,她时不时陷入的呆滞,总是无神的双眼,同居中的Amy怎么可能不发现?常常陪在毛毛身边的仁王雅治,怕也早就看出了端倪。
Amy不知道毛毛是怎么和仁王解释的,反正他没有追求,也没有私下找自己询问。动漫里关于仁王的情节不多,她对这个帅气的欺诈师真的不够了解,也没有心力去了解。
精灵没有回去东京,留在医院守着毛月月。Amy看着精灵,心情何尝不是复杂,她想毛月月其实也很清楚,精灵并没有错,她只是想要幸福,这是她的权利,没有人可以剥夺。
可是不管她是对是错,精灵的抉择所带来的后果……闭上眼睑,Amy的拳头紧了紧:梶本要怎么办?幸村又该怎么办?
Amy不想带给人任何伤害,可她知道自己的回去,注定了要给一个男孩带去疼痛。在玉米之后,又一个可笑的死亡,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他可以忘记她,那该有多好……
或许,这也是毛毛最深最美的愿望吧。
因为一个人的幸福,要带给多少人不幸?这样的结局,可以因为精灵的没有错,而释怀么?
精灵当然可以自私,可是剩下的人怎么办?为了成全她一个人的幸福,究竟要多少人付出牺牲?
毛毛和网球部的人有多么深的感情,Amy不很清楚,她只知道那样的气氛是她无法渗入的特别。她看着毛毛和她的队友们在一起的时候,就仿佛自己身在电脑面前,看着他们笑,看着他们闹,却和自己无关。尽管如此,也会为他们感动,为他们的笑而笑,为他们的痛而痛。
陌生人尚是如此,何况还有她的好友?Amy轻轻抚着毛月月苍白的面颊,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她想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毛毛对于幸村的爱情,是经过怎样的挣扎,才踏出的第一步。
毛毛在幸村身边是多么幸福,又是多么失落。她可以拥有世界上最美丽的爱情,可是她的爱情却是那么的短暂。惟一能抚平她心伤的,就是知道自己的离开会带走所有属于她的记忆。
有多少次,毛月月心惊胆战地告诉她:“Amy,还好他们都会忘记我,不然我一定不会靠近他们。一!定!不!会!”
又有多少次,毛月月伤感地望着幸村送她的礼物,低低地笑着:“Amy,我觉得自己很过分。明明不能留下,还要爱他。我其实很自私,一点儿也不想他忘记我,想他一辈子都在心里想念我、爱我,可是我又好高兴他可以忘记。因为只要不记得,就不会痛苦。舍弃他的人是我,所有的甜蜜和痛苦,就让我一个人尝吧。”
还有多少次,毛月月望着那天空,孤独地嘟囔:“Amy,我不后悔,至少我还能拥有美好的回忆。而幸村,也有属于他的未来。忘记我之后,他还有网球,还有希望。只要他幸福,我就满足了。”
Amy比谁都知道,毛毛是怎样才能坚持这份爱恋,怎样全心全意的付出。她不否认毛毛的有些做法确实很夸张,可是在那样沉重的压力下,她还能怎么办呢?
毛毛……只是想要更多的回忆,让幸村在她的骨血里,留下更深的痕迹。
毛毛,爱得太快,也太深。
她,好傻。
最最聪明的毛月月,只信仰细水长流的毛月月,却为了这份注定了悲剧的爱恋,癫狂痴迷。
她又有什么错?什么错?
滴——答——
一滴泪水泛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到毛毛的眼睑上,缓缓落下。
这眼泪,仿佛是血,仿佛是痛,从沉睡的毛月月眼中,落下。
Amy终于失控地俯身抱住了毛月月,大喊大叫:“笨蛋!起来!你怎么可以逃避!”
她就要离开了啊!这样子,她怎么可以走,怎么舍得走?
毛毛不是最疼她了么?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怎么舍得让她如此难过!
Amy疯狂地抗拒着拉扯她的人,才不管自己现在是不是像个疯子,她只是发了狠地死命摇着毛月月:“起来!你以为你还有多少时间?”
“Amy,Amy,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啊!求求你,冷静一点……”精灵上前抱住Amy,泪如雨下。
她是不是错了,她不过是想要一个新的开始,想要一个幸福的可能。可是为什么……代价这么大?
她没资格幸福么?她不可以幸福么?
“我怎么冷静?我还剩下一天的时间啊!我只有一天而已了啊!”Amy终于不支地跪坐在地上,把头埋在手心。
心,好痛。
比起王子,毛毛的伤,让她更痛。
怎么可以……这么痛……
————————————————作者从来不虐的分界线——————————
她好累。
疲惫地睁开双眼,却是朦胧湿润的一片。
毛月月苦苦的笑着,嘴巴是那么干,干得仿佛着了火,可是她的眼角却趟着泪。一滴,又一滴。
Amy也要走了么?她还能停留多少时间?她会不会趁着这最后的机会,去看一看她最爱的不二,甚至告诉那个男孩一声:“我一直好喜欢你,请加油,快乐的、勇敢的走下去。”
毛月月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曾百般幻想离开的场景,那时候的自己就希望在离开的前一天,这样的找到不二,说着倾慕,说着鼓励。她希望那个总是眯着眼睛微笑的大男孩,能笑得更灿烂,更美丽。他的内心深处不再有遗憾,只有向往的美好,以及坚定。
可是现在呢?她竟心心念念都是那抹紫色的美丽身影。毛月月转过脸,看着空无一日的病房,她想这应该是柳生家的医院吧,不然怎么也轮不到她住单人病房。
那么,幸村也知道了吗?
毛月月捂着胸口,闷闷得好难受:他若知道了,一定会很担心很担心,这会不会影响他的病情?
“毛……毛……”房门突然打开,是Amy复杂的面容,也是精灵愧疚的忧伤。
“对不起。”毛月月怔了怔,才默默吐出三个字。
这句话,她说给Amy的,也说给精灵。
毛毛知道自己不应该试图动粗,精灵并没有错,她从一开始就说过自己想要留下,她也并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她只是……想要幸福,她没什么不对。
“你……”Amy止着脚步,没有迈进,只是远远地看着她,有一些陌生,有一些流连,仿佛要将她看入骨血一般的,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做了蠢事。”毛月月僵硬地吐了吐舌头,脸色难看得如同鬼影。她看得出Amy的憔悴,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还让她那么担心,她确实对不起Amy。只是……她也会有怯弱啊!
毛月月别扭地垂下眼睑,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胆小虚弱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她不是真得醒不过来,只是一直在自我催眠——如果自己不亲眼看着Amy离开,那么,她是不是会少一点疼,少一点痛?
可是,她终究放不下,做不到。
所以,她醒了。
在最后一天来临之前,毛月月选择睁开眼睛面对,面对命运的残酷,也面对自己的未来。
Amy 嘴巴动了动,许久,才冒出一句话:“毛毛,琉璃也已经回去了。”
片刻的停滞后,是毛月月淡淡的苦涩:“是吗?”
“恩,比玉米还早几天。”Amy终于走上前,在毛月月的身边坐下,“因为,她是和王子们牵涉最少的人。”
“恩?”毛月月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Amy回头看了精灵一眼,精灵吸了口气,将上次未说完的话娓娓道来:
原来她们离开的顺序,取决于她们和王子间的羁绊。精灵早就选择了留下,如何离开自然跟她无半分干系。而琉璃,她虽看遍了网王世界所有的王子,但和谁的关系都不深,基本只能称之为见过,最多也就是点头的泛泛之交,压根算不得羁绊。因此自然是第一个离开的人,可惜她那宏伟夺去王子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不得不中止。
所谓的计划,在命运面前,实在是单薄得可笑。她们都不知道琉璃是否走得甘心。因为没有牵涉其中,相信她的遗憾比谁都深,可相对的,她留下的伤痕也比任何人都浅。
A corn hāve two side。
这个世界,得失骗不了人,得到什么,失去什么。
毛月月看着Amy,知道她是因为被梶本的感情才能将在成城湘南网球部当经理的玉米打败。因为泛泛的友情,是无法和一份深刻的爱相提并论的。
Amy看着毛月月,笑得很淡,却并不苦涩。
毛月月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发,像疼爱自己珍惜的亲人:“傻丫头,那不是你的错。”
爱不是错,被爱又何尝例外。Amy是那么美好的女孩,她值得拥有一份王子的爱。即便,只是错爱一场。
“我知道。”Amy将额头抵着毛月月的锁骨,掩住表情,却掩不住落下的眼泪。
这些天,她已经哭得太多,却还是止不住。
曾骄傲的宣称自己的坚强,即便夹在父母中间痛不欲生,也固执地咬住嘴唇不愿哭泣。可是现在,她却成了名副其实的泪娃娃。
原来,爱会让软弱的人变得坚强,也会让坚强的人变得软弱。
“Amy,我们去东京吧。”毛月月缓缓地说道,扣着Amy的手掌,很用力,很用力。
既然离别无法抗拒,至少让我们再多一点回忆,哪怕……只是一个浅浅的背影。
Amy,我想你幸福,比谁都幸福。
你是那么坚强,那么勇敢,在这最后的时候还为我流泪。
年长你这么多岁的我,觉得好惭愧……
“毛毛?”Amy惊讶地想要抬头,却发现自己挣不开毛月月扣的手,她只能听到她的心脏,平稳得跳动着,一下,又一下。
“我们去找不二。”
“毛毛……”
“我要让他知道自己是多么幸运,才能拥有你这样的铁杆粉丝。”
“毛毛……”
“好不好?”
“……好。”Amy已哭得泣不成声,任由毛月月将自己紧紧拥抱。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离开的时候,最担心、最不舍的竟不是不二,而是这个嘴巴坏人又懒的女孩。
可是,她不会说。
因为Amy太懂太明白,若让毛毛知道,她只会觉得…更痛。
她要的是毛毛的笑容,而不是一份带着伤痕的感激。
毛毛,我们去东京吧。
去那个有着我们最倾慕的不二,有着你最爱的男人的地方……
在失去之后,请记得:你还有回忆,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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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勤奋作者自然更勤奋了,我可不会输给你们哦~~
另:麻烦大家有空帮我做个调查报告,地址:
这个和我暑假更新方式及顺序有重大关系,当然和我按耐不住想开的新坑更有关联,请多多帮忙!!
再ps:颖武元天3也在勤奋的日更当中,请大家有空走走看看,路过不要错过~~
二
东京,一个可以被网球王子的粉丝称为圣地的地方。
不仅拥有主角地位的青学,牛郎团般的冰帝及黑马不动峰等王子云集的学校,还是各大赛事的主要场地,包括神奇的全国大赛。除此之外,东京本身也是极具旅游和购物的天堂。
穿越到网球王子的世界,若不多跑几趟东京,那就真的太蠢了。因此即便日头火辣,她们也还是来了。
漫步在住宅区的宁静小道上,两旁树影稀疏,三三两两的人匆匆来去,显示着快节奏的生活步调。格格不入的,或许只有她们而已。
毛月月牵着Amy的手,一脸平静地往河村家的寿司店走去。不疾,不徐。
夏日,已经来临。
阳光很炙,照在肌肤上有些灼热的伤,却不够痛。
毛月月回头看了眼心神不宁的Amy,很帅气地挑起她的下巴,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安抚的,温暖的。
“笑什么笑,死人妖!”Amy不好意思的别开脸,逞强的嬉笑怒骂中尤带着一丝羞窘。
人妖?这丫头是在说她么?恩?毛月月挑了挑眉,难得的没有回嘴,只是握着Amy的手更紧了些。她知道Amy的紧张,同是不二粉的她,怎能不理解这份忐忑心绪?
在这半年里,毛月月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和不二再见时的场景,不很热络,淡淡一笑,彼此间带着距离的亲切,让她只是想象,都觉温馨。
不二周助,这个云一般飘逸淡定的男孩,是毛月月愿意穿越到网王惟一的目的。她对不二的这份憧憬根深蒂固,即使恋上幸村后也仍然保留。
不是毛月月太贪心,而是她有理智。她也曾喜欢过足球场上耀眼的帅哥大卫?贝克汉姆,在粉丝们为他的婚姻一片骂声时,她却能平静地欣赏着他们美艳的结婚照,并默默感叹维多利亚的好身材。
偶像和爱人,从来都是两码子事。有脑子的人绝不会弄混,更不会为此和情人起冲突。
在这繁花尘世,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携手一生的人,千百万里也许也只有一人。有些人寻寻觅觅一辈子,也遇不到对的那个人;而有些人即便遇见了,也不懂得珍惜,硬生生地松开了系在尾指的红线。
她是多么的珍惜,多么的眷恋这份真情啊!毛月月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优雅而悲伤。
这一刻,毛月月终于有了往日奢求的女人味,却不是性感,也不是娴熟,而是成熟的漠然,那么惨烈,那么痛……
原来所谓的刻骨铭心,就是命中注定的——悲剧。
“毛毛……”眼见就要走进河村的寿司店,Amy突然停下了脚步,连带拽回了在前面领路的毛月月。
“怎么了?”毛月月愣了愣神,才转过身默默地看着她,都已经箭在弦上了,还想做什么?
“那个……”Amy圆圆的脸上挂着浓浓的担忧,仿佛牛奶注入咖啡,白了一片,“他们在河村家的寿司店,该不会是在……”
Amy的话还没完,一个娇小的身影迎面走来,证实了她的猜测。那头闪耀的橘发在阳光中,晃痛人眼。
“那是……橘杏。”毛月月默默回想了一下,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原来今天的青学聚会是因为龙马在台球上得到了河村寿司券,招待青学众,并顺道看了立海对不动峰的半决赛。
关于这场赛事,毛月月作为网球部下一任经理,自然跟了全程。因为他们根本没把对手放在眼里,所以事前完全没有布置战术,随意到选择用抽签的方式组了双打,并让下任队长切原占了单打三的位置,好给他更多的实战经验。可惜切原那小子不受教,脾气犹然难控,才稍微挫了一下自尊,立刻就红了眼发疯。
为此,毛月月还赏了他一顿训练特餐,企图看他吃瘪变脸。谁知道切原太好强,比谁都介意自己在对方受伤的情况下败了一局,特餐吃了还要加餐。脾气更是跟疯子似的,让人不想靠近。
毛月月终于明白了Amy的迟疑。决赛在即,作为立海的经理的她在这个时候接触青学确实是很不智的。先不提青学的人会怎么看,对自己的队友也是一种失礼和背叛。
看来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啊~毛月月苦笑地回望一脸怀疑的杏,知道她还存在着对立海的愤怒,才会将她这张平淡的脸都深刻记忆。若不是此刻打扮得非常女生,怕她早就冲上来拼命了。
“要不,我还是在门口等你吧。”毛月月叹息地松开了Amy的手,身体往后一仰,舒服地靠了过去。
昏迷了两天,毛月月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一路走来早就乏了。她现在可经不住什么对峙或者战斗,连争执的气力都没有。她一向很识时务,对没有意义的战争,不愿打,也懒得打。
“可是……”
“乖,别给自己后悔的机会。要知道,你已经没有时间了,那些不必要考虑的东西就放不开吧。别忘了你现在就算犯了罪杀了人,都可以逃逸……呃,说到这个,你走前要不要抢次银行?”毛月月捏了捏Amy的鼻子,给她打气。
“滚!”Amy毫不领情,这什么安慰,太可笑了!
“别这么凶嘛,我只是希望你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罢了。”
“不……”Amy 叹了口气,懒得和这个老不正经啰嗦,干脆地转回正题,“其实就算进去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Amy犹豫地看着纸门,这个时机太差了。他们看了录像带后,光是面对立海的压力就够受了,哪还有心情想有的没的。她在这个时候粘上去,根本就是不受欢迎第一名。
毛月月当然知道Amy的心思,却也无能为力,这是她的最后一天,她们没有别的机会。本想说几句安慰和鼓励的话,没想到一直盯着她们的橘杏带着一脸踌躇走了过来,还顺带抢了先机:“你们……”
“有什么事情吗?”毛月月礼貌的微微一笑,尽可能的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那个……”橘杏终究是没什么心眼的人,只犹豫了一会儿就直率地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请问,你是立海大附属中学的学生吗?”她看上去实在太眼熟了!
“是。”毛月月没有犹豫地应声,脸上是不变的沉稳笑容。她的回答不仅惊到了杏,也吓到了Amy——平时见毛毛都很不要脸的满嘴谎言,怎么这会儿突然转性找死了???
“我叫星神无月,是立海大附属中学两年的学生,这个是我朋友大波蜜子,是成城湘南三年的学生。我们是不二周助的球迷,知道他在这里,所以……想见见他。”
“什么?不二君的球迷?”杏惊吓地大嚷,目瞪口呆地看着毛月月从容不迫的诡异羞涩,显然被这个答案骇到了。
“Nani?Nani?什么球迷?”在门帘掀开之前,轻快好奇的叫嚷已经从门内传来。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毛月月无奈地和Amy交换了一个眼色,知道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非进去不可了!
唉……老天爷真tmd爱看戏啊!
“进去说吧,在这里站着有碍观瞻。”毛月月对菊丸和杏咧嘴一笑,然后不容拒绝地推着他们走进寿司店,落落大方地站在……杏的背后。
枪打出头鸟,她要低调,低调!
“大家好!”杏见青学众人齐齐转头,下意识地打了招呼。
“那个女孩好像是……”情报网一般的乾首先反应过来,只不过镜片后的目光还顺便扫过了杏的身后,然后停在了毛月月的身上:呃,这个女孩跟他刚拿到的录像带里的某个人……好像啊!如果他没弄错的话,那应该是立海大附属中学网球部的成员。
“不动峰的橘的……”大石也很快想了起来。因为学校在同一个地区,他们和不动峰的接触不少,关系也很不错。
“是,我是他的妹妹杏。”杏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在面对青学的人时,她显得很放松。
“这里这里!”桃城转过头用力挥了挥手,大声地叫嚷。被他这么一喊,大家的视线又立刻转到了桃城的身上。
原本正担心的Amy和毛月月同时松了口气——没想到她们的存在感薄弱至此,根本没人注意,看来刚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嘿,果然上次叫的是momo啊!”菊丸的注意力很快地转移,跳回到桃城身边,邪笑着调侃。
“momo也是男人啊。”不二不落人后,配合好友顺势而上。
“不要这样说!不是这样的!”桃城毕竟才初二,被两个学长一调侃,顿时红了脸慌了神。
“桃城还真不诚实啊~~”
“啊!怎么连英二前辈都这么说!”
“噗嗤——”忍不住的,毛月月笑出了声,亲眼见到这个场面,原来是那么的有趣。所有的复杂愁绪似乎在瞬间就消失了影踪,不愧是主角学校,果然有特别的魅力。
糟糕!Amy想也没想的捂上毛月月的嘴,可是为时已晚,她只能尴尬地对着已经齐齐聚过来的视线,不知所措地发了声:“呃,那个……大家好。”
“噗……”毛月月偷笑地扭过头,不理会Amy愤怒的视线:这傻孩子!她该不会真以为自己可以无声遁形么!
“你是?”乾不愧是数据王,头一歪一想,立刻就记忆起来,“啊,你是经常来看我们比赛的那个女生,海堂灵子的朋友,好像是叫大波……”
“对,我是海堂灵子的朋友大波蜜子。”Amy尴尬的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都到这份上了,她也只能强压着心跳装镇定了。
“那一位是?”
“我也是灵子的朋友,我叫星神无月。”比起Amy的无措,毛月月显然镇定许多,淡淡的微笑,淡淡的回答,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可是偏偏,她就是能在这样的淡然中,突然拉出一个响炮:“不二前辈,好久不见。”
“嘢?你们……是来找不二的?”视线转过来又转过去,然后转到了表情不变的不二身上,菊丸此刻只差没在他漂亮的大眼睛上挂上巨大三个字——八卦啊!
毛月月微微一笑,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将快要把头点到地下的Amy从角落里拖出来,推到离不二比较近的地方。
啊!啊!啊!顿时,菊丸和桃城的眼里闪耀出特别的光芒,只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毛月月已转身走到河村满前,有礼的致意:“不好意思,我们似乎打扰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给我们来两份寿司?”
反客为主,当真是不简单。不二的嘴角轻轻一勾,他的记性一向不错,很多人见过一次就忘不了,尤其……她还是一个性格和身份都很特别的人。
第一次遇见,她像个狂热的粉丝,那模样让他都有些愕然;
第二次遇见,她依旧是个热心的粉丝,对他们的比赛不是关注却能说出一番经典评论,更让他诧异得知道了她的身份——立海大男子网球部的经理;
第三次遇见,她冷静得像个过客,低调的同时,却一才又一才做出让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的举动。
不可否认,这个叫星神无月的女孩真的非常特别,特别得让人不得不另眼相看。只不过对于不相干的人,不二的兴趣一直不是很大,尽管她是所谓的自己的粉丝,也确实让他感受到了她的崇拜之心。
只不过比起那些,不二比较在意的反而是海堂那瞪直的眼睛:哦~哦~看来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啊,呵呵……
“蝮蛇,你瞪那么大眼睛盯着女孩子,不太好吧?”桃城略带恶意地调侃,刚被人消遣了一顿的他自然要从死对头身上找寻安慰,何况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海堂这样子!他怎么可以不好好利用呢,怎么可以呢,怎么可以啊……
“闭嘴!”海堂直接地朝桃城一吼,然后转过脸对着毛月月,黑色的眸底有着浅浅的犹豫。有些话,他不知该说不该说……
“你说什么!蝮蛇!”桃城自然不甘的回骂,可是这一次海堂没有回他,而是微微动了动嘴唇。
“海堂君,别来无恙。”毛月月走到单独的位置坐下,没为难海堂,反正杏都知道她是立海的人了,她没必要隐瞒。
“……恩。”海堂点了点头,难得的没有直视毛月月。内心羞涩的他其实很不擅长和女孩子相处,尤其……她还是精灵最好的朋友。
“你是立海大网球部的……经理?”虽出口的是礼貌的疑问句,但乾说的却很确定。虽然打扮得很不同,但这个女孩99.7%是录像带里那个做小男生打扮的网球部成员。既然她是女生,那么肯定就是他们的经理。
平地一声雷,惊起喧哗无尽:
“Nani?立海大的经理!”
“立海大的经理跑这儿来干什么?”
“是来收集情报的么?”
“这个很有可能啊,很有可能哪!”
喧闹,喧闹,喧闹。
毛月月却依旧微笑,不动如山,仿佛看不见他们的打量,也看不到Amy的焦急,只静静的扔下一枚炸弹:“没错,我是立海大附属中学男子网球部的经理,也是部长幸村精市的女朋友。请多多指教。”
幸……幸村精市的女朋友???众人一片愕然,这八卦……果真牛b!
虽然,这跟他们好像没什么关系来着……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最强大的炸弹,往往是在最让人措手不及的时候,炸出最大的火花——
“放心,收集情报这种事在立海不归经理管,我也没兴趣在休息时间工作。我今天只是来陪朋友……告白的。”
哈?告白?
一片安静。
然后,所有的视线默契的、整齐的投向了笑容略有些挂不住的不二。
呦,原来……这场戏的主角是他啊!
三
告告告告告……告白??
Amy差点没被口水噎死,她颤悠悠地看着毛月月那笃定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怎么脑残成这样——认贼做友!
“那个,不……不是我……呃,真的,我……”
“哎呀,不要害羞嘛!”
“不,那个,我真的……”
“看吧,看吧,就是害羞了嘛,怎么可以骗人呢,怎么可以骗人啊~”
“可是……”她是害羞了,但不是因为什么狗屁倒灶的告白啊!
“哇,脸红起来好可爱哦,不二这家伙真幸福啊!”
“不二前辈还没有女朋友呢~”
“不……我……”Amy纠结地向扑面而来的众多目光的主人解释着,可是越说越紧张,越说越小声,差点没咬到舌头!
靠,她怎么这么倒霉啊,她!
没准今天大半夜就要被强制遣返了,她已经够可怜的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悲惨得在离别之前丢一次脸!
她!不!干!
游离不安的视线终于在看到毛月月那闷笑不已的模样后,变成了绝对的坚定。
“毛!毛!”Amy终于爆发了,“你……”
“好啦好啦,我就知道你会害羞,才替你说的。”毛月月才不会给Amy机会反驳呢,眸底闪过一丝精光,她微笑地路过不动声色的不二,双手强力的按上了Amy的肩,“不要这样,我知道这样做有些过分,可是不二前辈是好人,就算要拒绝你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给你难看,至少……他会给你一个美好的回忆。”
“你……”Amy瞪大了眼,突然有些了悟,毛毛该不会是想……
“不二前辈这么善良,怎么会忍心伤害一颗纯真的心呢?我们都知道你是真的非常恋慕他,也并没有强迫他接受你的感情的意思,所以放心吧,他一定不会吝啬他的温柔的。”毛毛依旧勾着嘴角,没有给Amy 任何解释的回应,反而把枪口转了开去,“对吧,不二前辈?”
这句话,毛月月不是对不二说的,而是对那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大王——菊丸和桃城说的。
而他们,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在不二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桃城和菊丸已如毛月月所料的吼出了两个大字——“当!然!”
Ok,计算无误,表现完美!
不二在察觉到毛月月眼底的算计时,已是不及,只能急急开口:“喂,你们怎么可以替我决定……”
“啊,我就知道不二前辈是大好人,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了!”毛月月毫不犹豫的打断他的话,带着副欣喜万分的表情,按着同样目瞪口呆的Amy,深深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对不起,不二,算计了你……
若不是Amy只剩下这点儿时间,若不是她亏欠这个女孩太多太多,毛月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自己深深恋慕的偶像做这样的事。
过去,她甚至舍不得卖出不二的照片……
毛月月深深地躬着身,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眼底的疼痛和凄苦。不管有什么理由,错的就是错的,她没有资格奢望同情,没有……
久久不起的鞠躬,真挚深刻的感激,仿佛道尽了一个女孩所有的无奈。不要说当事人的不二,就是原本只抱着起哄之心的青学众人,此刻都在这有些莫名但并不讨厌的气氛中,闭上了嘴巴。
“我答应你。”不二轻轻的开口,承认自己吃下这计闷亏。其实他原本就无意为难Amy,虽然他不太喜欢她们赶鸭子上架的做法,但他早就习惯了对人留有余地,自然也不差这一次。
何况,生性细致的不二早已敏锐地捕捉到了毛月月的无可奈何,太深,太深……
他虽不知道这是为的什么,但他相信毛月月这个粉丝对他的憧憬,所以他愿意体谅。
对于Amy,不二见过多次,打过招呼也聊过天,彼此算是熟悉。青学的每场比赛,她都有来,不曾缺席,安安静静的看着,默默替他们加油,比起嘈杂的一年级,这个甚至不敢主动搭讪的女孩,自然留给不二不错的印象。
不二从不觉得Amy是个有野心的女孩,她曾经拥有更好的机会,可以从他的身上榨取些什么,可是她却没有那样做。
若对象是这个羞涩的女孩的话,不二觉得要付出一些温柔,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他原本就是想对她微笑的。这段日子发生的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他们好歹算是撮合海堂这一对的媒人伙伴。纵使他对她是没有特别情感,也愿意成全她这个小小的愿望。
他希望她,快乐。
因为在不二的心里,愿意为朋友不求回报的努力付出的Amy,早就是他的朋友了。
“谢……谢谢你,不二前辈。”Amy把身体弯得更低,声音颤抖,那满盈的泪水差点没夺眶而出。
谢谢你,不二,谢谢你的温柔。
纵使,这份体贴并没不附带感情,它也将成为我最美好的回忆。
因为我知道这些年被我深深眷恋的你,是如此值得付出的对象。
喜欢你,真好……我不后悔。
谢谢你,毛毛,谢谢你的牺牲。Amy比谁都知道毛月月此刻的愧疚,此刻的难受。
因为,她们同样用着所有的气力憧憬着那个美好的男孩。
所以,她的痛,她懂;她的挣扎,她感激。
这一次穿越,她没有白来。
再抬头时,Amy的眼睛虽然很红,但笑容却无比灿烂。
一时间,竟让人移不开眼。
她从来都不是耀眼的女子,可是这个笑容,却让所有人屏息了。
她,好美,美得好温柔,好幸福……
———————————————因为我爱你的分界线——————————
任性的来,任性的走。
毛月月从来不知道被称为好好童鞋的自己,是一个如此任性之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算计了无辜的不二,然后丢下Amy就顾自逃跑。
何止是没有形象,简直就像发了疯,一向注重形象的毛月月,现在什么都管不了的,只想逃跑。
直到即便回头也看不见那家动画中反复出现的寿司店,毛月月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深深的,深深地远眺:再见了,Amy,我珍爱的朋友。
如果分开已是注定,她在这里,说再见。
毛月月承认自己的懦弱,她已无法再看更多,她的心已太过疲惫,再经不得一丝的波澜。她突然好怀念过去,过去的那些淡定和理智,现在又在哪里?
那个时候的她,也偶尔会天真的yy,坐在电脑前羡慕着穿越,可以抛开现实的一切,在另一个世界呼风唤雨。但内心深处也知道这样的事儿,其实根本不可能,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在哪里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果真,她们来了网王,却平凡依旧。没有人被众星拱月,没有王子为她们争风吃醋。即使获得王子的青睐,也是她们用真爱换得。
毛月月还记得,刚来的时候,琉璃抱怨过神官的不公。可事实上她们并非没有占到便宜,想她若非看过网王,今天又如何可以算计不二?正因为有那个失意小学生约会不二的前科,她才可以有样学样,小胜一场。
其实,她们一直都有着绝对的优势。只是诱惑太多心太贪,于是变得看不见得到……
挥手招来计程车,毛月月难掩疲态,低低地说了一句:“综合医院。”
司机见她脸色不好,还以为她生了病,连忙踩下油门,直扑医院而去。敞开的窗子,呜呜的风,吹得毛月月的发凌乱不堪,她却只是将颤抖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反反复复,心中默默念着的,只有他的名——幸村,幸村,幸村……
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他。
她想见他,好想,好想……
她想拥抱他,亲吻他,将他的身体融入自己的怀抱,将他的气息刻入骨髓,然后告诉自己:没关系,她可以。
她可以放弃,可以走开,也可以……残忍。
尖利的指甲将掌心扣出了鲜血,点点都是刺骨的疼。毛月月低下头,无声地看着那渗出的猩红,突然,收力。
哗啦。
鲜血喷涌。
小小的伤口,变成了一道深深的痕。
痛得,泪流。
她终于找到了哭泣的理由,可是却哭不出声音,只能默默的,默默的流着眼泪。
她的疼,怎么比得过他呢?她要怎么做,才能替他疼,替他痛。
她,对不起他……
“幸村,忘记我,好不好?”
只有忘记,才会幸福,才不会痛苦。
拖着沉重的脚步,爬上天台,毛月月没有推开那道隔离了他和她的门,只是站在原地,遥遥地看着天台上的绿影。
她的脸上,犹有未干的泪痕。
咫尺天涯。
走到这里,毛月月才知道什么叫近乡情怯,什么叫进退两难。
她明明那样得想要见面,却在一步之遥的地方,畏怯得想要转身。
可是,没有退路。
幸村已然转身,脸上是幸福的微笑,见到爱人时的深刻:“毛毛,你来了。”
他的声音悠悠的,融在风中,却载着浓郁的情感,仿佛用尽了一生的爱恋。
听说有些人,一生只动情一次。
幸村,你会是……那样的人吗?
面对信步朝自己走来的幸村,毛月月用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很大、很大的笑容:“恩,我来了。”
是的,我来了,为了遇见你而来,到这个医院,到这个世界。
只是……纵使我来了,也终究要走。
幸村,我爱你,可是我错了,错在爱你,也错在被爱。
爱情那么伤,分手那么痛。
突然的,毛月月扑进了幸村的怀抱,那肥皂的清香将她的心紧紧束缚,束缚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束缚在他温暖的柔情中:“幸村,我爱你。”
“毛毛?”
“别说话,抱抱我。”毛月月的眼角湿润,她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只是,不能不放下,不能不舍得。
所以,相忘于红尘吧,这样好不好?
我的爱人,请你忘记我,忘记爱。
然后,坚强的在人生的道路上,继续幸福。
关于我的一切,都不重要,所有的痛苦,我一个人背负。
我爱你,所以你必须幸福,必须过得比我好。
四
结果,告白的人是她。
毛月月尴尬地扭着小脸,明明是想分开的,在知道必须绝望后。可是现在却……
穿梭在东京总是爆满的人群中,她跟着他,一步,一步,走在这陌生而繁忙的城市。她不敢低头,怕看到被幸村的大掌紧紧握住的她的冰冷的手指;她也不敢抬头,怕望着他纤瘦但□的背影。
即便生病,即便消瘦,幸村依旧像宽广的岸,牢牢守护着她不安的灵魂。那细细密密的暖意,她躲不开,回避不了,也无法忽视。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情深这样爱?他们的相遇甚至还不到半年……
毛月月看着幸村无声却周全地隔开挤向她的人群,泪眼朦胧。若非真的已经发生,她怕自己怎么也不会相信责任感强过一切的幸村,会因为她突如其来的软弱和泪水,冲动任性地违反规定,牵着她逃出医院,混迹在这茫茫人海之中。
他对她的好,让她想痛哭,想发疯。
泪水迷蒙了视线,迷蒙了决心,毛月月突然觉得有些窒息的恐惧,她真的可以放下么?对这样一个男人……
在遇见幸村之后,她这一生还能爱上另一个人吗?
当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她还可以拥有一般人所能拥有的幸福吗?
她会不会直到走到生命尽头,也只能带着一头苍白的发,用皱皮的手抚摸着他永远15岁的海报,然后在怀念回忆的泪水中死去?
穿越……该不会是一个报应,一个诅咒吧?
内心无法控制的,涌现出这个奇诡的念头,让毛月月原本暗淡的脸色猛然发青:不,不会的,不可能的……不可能是这样的……
眼前突然一花,毛月月惊骇地止住了脚步,那倏然睁大的眼睛仿佛见了鬼一般得,直直瞪着——
是他,那个带她们来的神官!
他依旧美得让人屏息,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容,深邃的眼里满满都是摄人的邪气。那表情放荡不羁得仿若恶魔,一点儿也不像高贵的神谛。
他的笑容很深,似在嘲讽她的天真,又像在讥笑她的努力……
她,是不是猜中了什么?
“毛毛?”感觉到身后忽然一滞,幸村立刻察觉到毛月月的异样,连忙担心地回头,却看到心爱的女友正带着一脸惊惧,瞠目结舌地望着前方。
顺着她的视线,幸村只能看到一片苍茫,青蓝的天空,徐徐的,透明的风。明明没有什么特别,却让人心寒的,带着一股遥远的离别的气息……
好不安!
幸村手一紧,用力地将毛月月拽回到自己的怀里:“毛毛,你到底怎么了?”
这心情太突然,匆匆中夹着浓浓的不安,就像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病。幸村有些心颤地紧紧抱住毛月月娇小的身躯,密得不愿透开一丝空隙。
他从来不是主动的人,但现在他却不安得根本无法放开。
毛毛,他的女孩,他的珍贵,他的幸福。
她怎么可以离开,怎么可以离去……
冥冥中的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毛毛她……真的不知道么?
她当然知道。
毛月月抵着幸村温暖的胸膛,一身冷汗。
她睁大的眼睛瞪得浑圆生疼,她漂亮的瞳眸里尚还闪烁着那神官蠕动的唇,开开又合合:
你要留下吗?你要回去吗?你的选择呢?
明天,就是你最后的时间。
你的宿命,你的未来。
她,真的要回去么?在幸村一次次地安抚下,毛月月终于回过了神。
她痛苦地伸出手,在幸村发现自己的异样之前,反手紧紧抱住了他,泪水唏哩哗啦的流。
她是多么挣扎,多么害怕,她怕自己后悔,可是她知道不管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一定会后悔。
若他知道她要将他抛弃,他还会愿意这样抱着她么?他会……恨她吗?
她太自私了,她没有办法学习电视剧里的那些伟大角色,假装狠心,让他恨她。她不愿意在这个雪一般纯然的少年的心里,留下那样的阴影。
不要恨我,不要……
毛月月有满腹的心事,说不完道不尽的疼痛。
可是最后的最后,她却只能睁着无神的大眼,呜咽地述说着:“好疼……我好疼……手心……好痛……”
“你受伤了?”幸村骇然,他知道毛毛很坚强,不是刻骨的疼痛她绝对不会叫出声来。
手忙脚乱地挣脱她的纠缠,幸村慌乱地上下检查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恐惧,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消失不见。
幸村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奇怪很没有道理,她只剩下他们,根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但不管他怎么坚定,都无法抹去这股强烈的不安。
他甚至顾不上周围的行人怪异的眼光,只认认真真的查看着她身上的每一寸。然后,他发现了自己掌心的血迹,泊泊地流淌。
那是……她的血!
迅速抓起毛月月的手,幸村心疼地皱起了眉头:她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她难道不知道他会很难过么?
“毛毛,你……”指责的话还没有出口,已被毛月月的唇吞没,幸村惊讶地看着突然放大灾自己眼前的脸蛋,那么悲伤那么美……
现在的毛月月,就像一个满载忧郁的天使,挣扎在生死的边缘,绽放着妖异的美丽。
这样的她,让他觉得……好痛。
幸村闭上紫眸,不想再看。他只是热情地回应着她,想要用自己的坚定抹去她的伤痕,他要她知道,不管未来怎样,不管发生什么,她还有他。
他会陪着她,永远、永远。
因此,他不会屈服,不能屈服。
哪怕他的对手,是最残酷的命运!
幸村握紧拳头,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战胜死神,回到球场,回到她的身边。
“傻瓜……傻瓜……”毛月月的呢喃吞没在彼此激烈拥有的唇里,两道细细的清流徐徐滴下,落在地上,刺出一个深深的痕迹。
她紧紧闭起的眼眸里,还残留着幸村心疼的模样,他弓着腰背小心翼翼地吹着她被自己扣伤的掌心,像呵护至宝一般地呵护着她血迹斑斑的疼痛。
她,放不下,走不了。
怎么办?怎么……办?
迷蒙的视线出,突然出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惊讶的,诧异的看着……他和她。
“笑汐……阿……姨……”
笑汐阿姨?笑汐阿姨怎么会在这里!毛月月一惊,倏然推开幸村,仓皇地看着她和幸村的父亲,抱着可爱的小天天并立在马路对面。
他们正带着极度不可思议的表情,张大了嘴巴傻傻瞪着幸村和毛月月。而他们的身边站着约会中的不二和Amy。
这是……怎么回事?
幸村到底是沉得住气的人,他很快收起了惊讶,挂上了淡淡的微笑,牵着因在迟疑中而怯步的毛月月,走向了他的亲人:“爸,阿姨,你们不是出国公干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神无月笑汐吞了吞唾沫,还没有从抓到继子和侄女当街热吻的奇异事件中超脱出来:“那个……你,那个毛毛……”
“我们在交往。”幸村毫不犹豫的坦白,没有一丝的迟疑,他的眼眸里含着幸福,点点都是满足,“很抱歉一直没有知会你们,我们并不打算隐瞒,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幸村一淡淡点了点头,对于毛月月他一直都很欣赏,儿子的快乐也骗不了人。而且他相信自己的儿子足够成熟,如果是他们的话,他愿意信任。
“是啊!是啊!我们当长辈的还不是希望你们能过得开心一点!交往又不是什么坏事,以后要早点说,不然在街上看到真的会吓一跳也!”神无月笑汐拍了拍胸脯,总算喘过气来了。
“别拍了,够平了。我们都是有分寸的人,你放心吧。”毛月月讪笑地看着神无月笑汐夸张的样子,迟疑的视线却仍瞄着不二他们。
这个组合太诡异,尽管不二表现得很有礼,毛月月还是有很多的顾忌。不是她多心或者怎样,而是她太知道笑汐阿姨的口无遮拦。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不能让幸村的病情透露。
“喂,毛毛,你这是什么话啊!我们没有知情权么?而且很多事情你们年轻人不知道注意,得让我们盯着啊!”神无月笑汐说着就把视线移到了毛月月的肚子上,“虽然我不介意什么,不过你们现在还小,千万不要玩出……”
“笑!汐!阿!姨!”毛月月气急败坏地阻断了她的无厘头,压根不敢转头看不二,她几乎可以肯定——刚才他已轻笑出声了!
“阿姨,你在想什么啊,我不是那样的人。”幸村抓住冲动的毛月月,脸上却是好生无奈的表情,他看了眼别过头去的父亲,默默叹了口气,却又庆幸着他们的出现,至少驱走了毛月月反常的忧伤,“我知道底线在哪里,不会拿我们的前途玩的,请你相信我。”
“我……我又不是说我不相信。”神无月笑汐心虚地喃喃,在毛月月的白眼中郁闷的缩进幸村一的怀中,知道这次糗大了。
“切。”毛月月不屑地瞥眼,也躲回到幸村的怀里,贪婪得汲取他温暖的气息。
她们这对姨甥嘴巴上斗个不停,在这方面倒是很有默契的……幸村父子无奈地交换了个眼神。在父亲信赖的目光下,幸村用眼神做了保证——
他,不会轻易要这个女孩。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
幸村是快满十六的男孩子,当然会有青春的冲动,尤其毛月月常常很自主的投怀送抱,喜欢亲昵得蹭着他。女性的柔软,扑鼻的幽香,常常刺激得他不能自己。可是他不想这样占有,毛毛是他放在手心里的宝,他想要好好珍惜,到他有能力给她幸福的那一天。
幸村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把感情放得太深。他也知道在别人眼里,这个年纪谈一生一世根本就是小孩子的家家酒,但他一向坚定,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
他要的是握住这个女孩走一生,风里雨里,同甘共苦。
“不二君,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幸村转过头,歉意的和不二打了个招呼,他们似乎特别的有缘,“蜜子,好久不见。”
“幸村君。”Amy连忙鞠了个躬,在毛月月的示意下,迅速抢占先机地交代道,“伯父伯母没找到你,所以打电话给毛毛,偏偏她把手机拉在我包里,所以我们就自作主张见了他们,很抱歉。”
“不,我应该好好谢谢你们才是。”幸村有些羞涩也有些惊讶,难得的任性居然在外人面前被抓包,当然不太好意思。不过Amy巧妙地掩饰了他住院的情况,倒让他有些诧异。不过想到她是毛毛同住的好友,也就没太多想法。
“你真不应该乱跑的,你的队友们也都在找你。”神无月笑汐端出长辈的架势,她并不想这么做,可是刚才他真的把他们吓坏了。
“对不起。”幸村认真地和父母鞠躬道歉,“真田他们呢?”该不会到处找他吧?
“我打电话通知他们。”毛月月反应迅速,从Amy手中接过手机,拨给了仁王,简单交代了一下他们的位置,“没事,他们一会儿就过来。”
“抱歉。”幸村摸了摸她的发,知道自己的任性只能到这里为止,他其实也很累了,只是一直强撑着。
“不,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是我太任性了,你已经把我宠坏了。”毛月月牵强地做了个鬼脸,很可爱,可是也很忧伤。
或许,命运就是如此,容不得逃避。毛月月转头看着Amy时,眼底有一股很深的忧伤和无奈,让将一切收入眼底的不二看着很心惊。
“我们先走吧,你也是时候回去了。”他还要吃药呢。毛月月捏了捏幸村的手,不忍心让他累着,然后转头有礼地看着不二,“抱歉,不二前辈,是我们招待不周。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请你吃饭赔罪。”
“没的事。”不二依然挂着动人的微笑,将抱着的小女孩递给幸村一夫妇。
没想到,小天天突然紧紧搂住不二的脖子,不依地叫着:“不要!天天要哥哥,要漂亮的蓝眼睛哥哥!”
“天天!”神无月笑汐尴尬地想将小八爪章鱼拖下来,她生的宝贝女儿居然是个小花痴……oh,no!
“不要就是不要!”小天天抱着不二的脖子,很是坚定,那坚定就像幸村第一次握住球拍,怎么也不肯放下。
“不二前辈,你真受欢迎。”毛月月看着这离奇的一幕,忍不住地笑了。离别的情绪,突然得淡化了许多。
“这……”不二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自己有老少咸宜的体质……
“天天!”神无月笑汐威吓,却只换得天天更紧的拥抱,和吓死人的咆哮假哭。那哭声……简直就是孟姜女转世啊!
毛月月捂着耳朵,痛苦不堪,恨不得将这个小花痴扔下就跑。可是尽管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没有忽略幸村脸上一闪而过的疲惫。
心,顿时揪了一下。毛月月不动声色地走到不二面前,技巧性地挡住他的视线:“不二前辈,介意你美好的约会加两枚闪亮的灯泡吗?”
“不会。”
“那好。”毛月月低头看了下表,然后利落的分配工作,“笑汐阿姨,你和姨夫刚下飞机也累了,先回家去休息,我一会儿就把天天送回去。幸村,真田他们差不多就到了,你稍等一下和他们会合。”
幸村点了点头,看着毛月月的紫眸里满满都是骄傲的笑。不愧是毛毛,的确是最适合的经理人选,干净利落,果断干脆。
他的女孩……
“傻瓜。”毛月月一怔,忍不住地轻骂,脸颊上却泛起了淡淡的潮红。
傻瓜,失去我,你真的……可以吗?
五
分开不过十分钟,毛月月就后悔了——再怎么,她也不该当杀千刀的飞利浦的。现在好了,两女一男加个小萝卜头,整个场面只有尴尬。
不只毛月月自己尴尬,连带Amy和不二也显得有些局促。不二脸上的悠然虽没有褪去,不过现在一拖三的情况也让处于敏感期的少年很不自在。从刚才到现在,他们好像就在学习怎么安静,怎么沉默。
毛月月和Amy苦笑着交换了个眼色,同时羡慕地看着不二怀中的天天,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她居然还能镇定自若地吃不二的豆腐,玩着他的发梢,一副不亦说乎的表情,这是……何等的迟钝啊!!!
“不好意思,我看……我还是先走吧。”毛月月终于痛下决心,不再继续陷入三人行的窘迫。她伸手想抱过小鼻涕虫,“天天,回家了。”
“不要!我要哥哥!”小天天抵死不干,好容易遇见帅帅的哥哥,她不要放手!
“乖!”毛月月的眼神一黯,比任性她也许赢不了,但要比克制任性的小鬼的能力,她可是最在行不过了。不然,她也不会被看好做下一任经理,享有管理部长的权利,“别任性了,要是让你妈妈担心,小心她煮饭给你吃!”
“妈妈煮饭……”小天天闻言打了个寒战,她开始有了些犹豫,妈妈做的饭也……那不是黑黑的,一坨坨的么……
紧紧皱起的小眉头,异常犹豫的表情,小天天的可爱让不二差点笑出声来。大家都拿这个小撒娇包没有办法,谁知道只要用她妈妈做的饭就可以打倒,那到底是怎样的食物啊……
“天天,姐姐我的耐心可不太好哦,如果你……啊,对不起,我有电话。”毛月月默契地给了Amy一个眼神,让她接手哄骗好色小祖宗的任务。她自己则扫了眼手机,唱响的屏幕上闪烁着丸井的名字,“文太,有什么事么?”
“毛毛,部长……部长他昏倒了!”丸井一边急切地追着电车,一边害怕地朝着电话吼着。
“你说什么?!”
“部长他……部长他昏倒了!现在已经上了救护车!”
“等我!”毛月月毫不犹豫的叫道,转身就想抱过天天,“我们走!”
“不,不要!”
“我说走,现在,马上!”毛月月瞪大了眼睛,哪还管天天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心焦的她差点没把幸村的病情都说出口去。好在她看到不二的当口愣是反应过来,硬生生地把冲出口的话按捺下来,才免了一个可能很麻烦的错误。
“不,不要嘛,哇呜呜呜呜,哇——”小天天被她的粗鲁吓到,当下就嚎啕大哭起来。
不二手忙脚乱地安抚,笨拙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虽然有个弟弟,但裕太出生的时候他才一岁,根本就没有抱过Baby。自然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哭得惊天动地的孩子。
眼看着一个大男孩对着一个小婴孩好不狼狈,照顾过继母生的孩子的Amy终于忍不住地处手帮忙。经验丰富的她迅速抚上小天天的脊背,不住地低声呢喃,努力地给她安全感。小天天被Amy这么一安抚,转而投向了她的怀抱,努力的抽噎,一下一下好不可怜。
“抱歉,Amy,我不是故意的,但我们现在真的必须要走了!”毛月月心急如焚,她不记得动画里有幸村晕倒的这一幕(毛毛没看到全国大赛放完就穿越了),所以她很怕这会是她的任性造就的结果。
如果幸村不是为了安抚她,他根本就不会离开医院,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他的命运会不会因此而改变?他的手术会不会……
慌乱,焦躁,恐惧。毛月月一向引以为傲的镇定再也不在,漂亮的大眼睛直接发了红,差点就哭出声来。
Amy看她急成这样,马上反应过来——八成是幸村出了什么事儿,而且还很严重。稍一犹豫,她就下了决定。
转过头,Amy深深地看了不二一眼,然后勾出自己最美丽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谢谢你,不二前辈。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今天。”
在毛毛和不二之间,Amy坚定地选择了收留她的毛月月。她的嘴角是最真诚的笑容,她的眼底也没有遗憾。这一刻她是真的走出来了,从对不二没有理由的迷恋中抽了身。
她的穿越没有遗憾,不仅拥有了最美好的回忆,也有了对这份痴恋的结局。
她,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
“天天,和哥哥说再见。”Amy低声哄着,抓着天天的小肉掌轻轻挥了挥:再见,不二,我最珍贵的初恋。
尽管他对她而言只是个书中的人,但她对他的感情,真真切切。
现在,她可以放下,可以走开。
不二,希望你幸福。
再没有留恋的抱着小天天转身离开,Amy在看到踌躇的毛月月时,爽朗地一笑:“还愣着?你不急么!”
毛月月欲言又止,在看到Amy确定的表情后,终于点了点头,跟着她急切的脚步,拦下了路过的出租。
不二目送她们焦急的背影,在夕色中绵延。这是两个很特别的女孩,一个看似柔软却很坚强,一个看似顽固却又脆弱,但她们同样的耀眼,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看着出租车混入东京忙碌的车流中,不二潇洒地转过身,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不二有一种预感——他和那个叫大波蜜子的女孩,这一生都不会再见。
这个感觉很奇怪,毫无道理,但不二却有种盲目的确定,并且坚持。
他没有犹豫地继续往前走着。
心,坦坦荡荡,没有遗憾。不过他想自己一定会记得在青葱的岁月中,曾有那样一个女孩,固执而羞涩。
她说,不二周助,我是你的粉丝,我很喜欢你。
很特别,不是吗?不二的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容,美好得仿佛新月。
大波蜜子,我会记得你。
纵使,缘尽于此。
——————————————对不起,我爱你的分界线———————————
“怎样,经理来了么?”
“恩,”丸井咽了咽口水,握着手机的手仍不停地哆嗦。他真的吓坏了,部长明明正微笑着听他们的调侃,却毫无预警地在下一个瞬间,直直栽倒在地。
砰——
落地一声,仿佛敲在心上,连沉稳的柳和真田都慌了神,乱了寸。因为救护车只能坐两名家属,所以真田和有些医学知识的柳生陪着上了。剩下的他们只能赶着捷运过去。
一想起幸村面色死灰的苍白,丸井就忍不住的害怕,这是孩子心性的他第一次感觉到生命的无常。上一刻的嬉笑,可能是下一刻的死别。
生命的脆弱,让他好生畏惧。
站在急救室的门口,看着信号灯起了又灭,护士抱着说不出名字的仪器进进出出,心仿佛也吊在了嗓子眼,下一刻就呼吸不能。
看着自己有力的手掌,空荡荡得仿佛什么也抓不住。那是怎样的无力感,却如此真实地充斥着自己的心房。
部长……环起双臂,抱住自己,却压不下那惶恐。丸井睁大的眼前,尽是幸村的音容笑貌——他对他们的严厉对他们的保护,他总是微笑的看着他们,仿佛看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幸村常常说,网球社就是他的家。可是他们却想说,网球社因为有了幸村,才像一个家。他无私的付出,是他们这些桀骜不驯,性格不羁的人愿意聚在一起的惟一理由。
如同,现在。
看着一向从容的队友,那抑制不住的烦躁表情,丸井的娃娃脸挂上了一抹深深的无助:为什么……这么的不安呢?
毛毛,你在哪里?丸井低头看着手机,那紧握的动作几乎要把他珍爱的机子捏碎……
“文太,别这样,幸村不会有事的。”柳不经意地发现了这一幕,默默走到他的身边,安慰这个素来不知愁苦的大孩子。
“我没……”
“文太!”惊惧的呼唤,打断了丸井未出口的言语,只见一道黑影飞一般地撞了进来,满头大汗也盖不去她的惊慌失措,“怎么样了?幸村人呢?他在哪里?”
“毛毛,冷静一点。”柳反应迅速,一把拽住了刹车不及的毛月月,“幸村还在里面急救。”
“为……为什么会变这样?”毛月月喘息,用手掩住了自己的脸,不想让人看见她此刻崩裂的脆弱,“他刚刚还好好的啊,为什么会突然……”
“你别担心,医生说这是正常情况。”柳托着毛月月的手肘,才没让腿软的她跌坐在地。他有些不忍地看着她的失控,“你去洗把脸,满头汗小心着凉。”
“我没事,让我呆着这儿……”幽魂一般的声音,毛月月像个走失的孩子般 “飘”到急救室的门口,死死地盯着夹缝,满面伤痛。
“毛毛……”
“经理……”
王子们看着毛月月,内心酸楚,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仁王走上前,抱着她的细腰,将她拖开一些距离,以免挡住进出的医护人员。他紧紧地抱着这个最近更加瘦弱的女孩,像要守住她的灵魂一般,用力的,狠狠的,抱着。
毛毛,别哭。他们憔悴焦急的面容上,用心写着这句说不出的话。在他们心里,安静地跟随他们许久的她,从来都不是外人。
她就这样站在他们的中间,无比自然,理所当然。
这一幕,让好容易跟上来的Amy的心狠狠一抽:这……这是……
像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似的,Amy抱着天天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小天天受不住痛,哇哇地哭了起来。
可是,除了Amy,竟没有人理会。
他们的心仿佛都留在了急救室,他们的目光没有施舍一份,他们和她们站在一起,却仿佛根本不同空间。
许久,才有一双手,歉意地从Amy怀里抱出了哭得很累的小天天。Amy抬头一看,是面露疲态的幸村夫妇。神无月笑汐礼貌的点了点头,抱着撒娇的天天转身看着那扇绿色的门,也看着……无助倒在仁王怀里的毛月月。
红色的信号灯,持续地闪烁。
一分,一秒。
叮——
灯,灭。
几乎同时的,所有人都跳起身涌了上去,刚才的疲惫仿佛都是错觉。
他们用有些期待有些畏惧的目光,紧紧地锁住走出来的医生,渴求着他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放心吧,幸村君没有事,只是要赶紧准备手术才行,不能再拖了。他这个病会昏迷很正常,稍微劳累一点就会发作……”
劳累?劳累!毛月月再也听不下去了,都是她不好,都是她任性!如果幸村没有离开医院,根本就不会有事,也不会晕倒!
看着被护士推出来的幸村,白皙的额头上有一块晕倒时撞出的紫红淤痕,毛月月悔恨的泪水就劈里啪啦地直往下掉,吓得一干队友手足无措。
可是,她再顾不上。握住幸村的手,怎么也不愿放开。
她好心疼,好心疼,好心疼……
幸村,幸村……
Amy的眼睛湿了,看着这样脆弱无助的毛月月,她又何尝不心疼,如何不难过?
她一直默默地羡慕着毛毛的聪慧,毛毛的坚强,毛毛的洒脱,却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那不过是她的倔强,她的掩饰。
毛毛,你真是个……超级大傻瓜。
双手覆在面上,投过指尖的,是她晶莹的,泪珠。
为什么……这么傻呢?
你根本就……走不了……
—————————————走不出死结的疼痛的分界线——————————
夜凉如水。
月光透过窗棂,幽幽覆盖。
毛月月一动不动地坐在幸村的床边,轻轻握着他冰冷的手,温柔地看着他沉睡的面容,偶尔,也为他拉一拉被子。
她的眼睛还很红肿,扣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显得有些可怕。
Amy捧着饭盒走回病房,和自愿留守在病房外的柳和柳生打了个招呼:“你们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和毛毛就好。”
柳生看了看柳,又低头看了看表:“没关系,我们不急,九点再走。”
“至少,先去吃个饭,你们后天不是还有比赛吗?”
“这……”柳生略有犹豫,转头看着病房内的毛月月,她的背影太纤细,仿佛下一刻就会跌倒。幸村栽倒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很不放心,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这里是医院,有什么都可以叫护士,你们不要太担心了。”
“也好,我们先去吃饭。”柳稍一斟酌,就应下了声,他们也不是铁打的,这个女孩说得确有道理,后天的比赛有多重要他们不会不知道。
两个高瘦的男孩异常有礼地行了个礼,才转身走了出去。Amy默默地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知道他们这样的有礼,是为了他们的托付——原来,他们早就把毛毛当成了自己人,反倒她这个真正和毛毛是自己人的穿越者,变成了需要客气的外人……
或许,冥冥中,早就有了一些注定吧。Amy深深叹了口气,走进病房,幽幽地看着毛月月,就那么定神地望着她,像望着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许久,在Amy自己也快忘记时间的流动时,她张了张嘴——
“毛毛,留下吧,你的父母,我来照顾。”
这些话说来唐突,听来骇人,Amy自己也有些惊讶,可真正说出了口,才觉得好平静,仿佛这是最好的决定,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经注定:“毛毛,你知道我的家庭支离破碎,我不恨我的父母,我希望他们过得好。可是,我真的活的很累。”
Amy 顿了顿,看着毛月月的背影,继续道:“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有一个美好的家庭,疼惜你的父母。我身边的朋友大多和我一样,家里有钱,却空虚得只剩下钱。你别看我们年纪小,又任性,其实我们很早熟,因为我们必须和陌生人,甚至破坏我们家庭的人和平共处。我们没有办法不早熟,没有办法不坚强。”
因为坚强,所以可以舍弃:“从今以后,你的责任由我背负。”
沉默,一刻。
毛月月没有转头,背对着Amy的她满脸苦涩,自嘲的笑在病房中轻转:“Amy,你还是太天真。”
你,不懂。
六
天真么?
或许吧,毕竟她只有十六岁。Amy看着毛月月纤瘦的背影,无声苦笑:“毛毛,我不是想干涉你什么,只是我想让你明白——”
Amy 顿了顿神,看着毛月月转过头望着她的小脸,脆弱的,陌生的,掩不住的憔悴:“不管你的决定如何,我都会把你的父母当成亲生父母一般,照顾他们,敬爱他们。”
“你不必……”
“毛毛,就当我自私吧,我也想伟大一次,也想被爱一次。”Amy 阻止她未完的话,有些沉寂的眼眸此刻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彩,坚定而执着,“如果你选择回去,我也想认你父母做干爹干妈,我们做干姐妹,不好吗?我配不上你的家庭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毛月月轻轻摇了摇头,对于固执的Amy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这样说也许有些残忍,但是Amy,你永远也不可能取代我在我父母心中的地位。你就是你呀。”
那样无望的付出,终有一天会被满心的失望厌弃。人始终是血肉之躯,有情感,有贪婪,付出就想得到回报。Amy这样的决定对自己太刻薄,过去的她已经过得太苦,如何让她再这样继续痛苦?
毛月月不忍,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对自己好友的呵护。她不是圣母,没有办法伟大,但至少不想用自私欺压一个无辜的女孩。她无法自欺欺人地认为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爱和血缘无可取代,Amy当然不是不好,只是不是对的那个人。不然她大可以取代自己留在幸村的身边,不是么?
“我没有那样的奢望。”Amy没有动摇,她固执地盯着毛月月消瘦的脸庞,平凡的娃娃脸在洁白的月光中朦胧,“或许这些都是我任性地自以为是,但……不是办法的办法,总比没有办法好。”
毛月月一顿,再没了话语。她看着Amy苦涩的微笑,突然觉得这样的Amy很陌生,成熟得根本不像过去那个依赖自己的孩子,而是一个拥有可以依靠的坚实肩膀的后盾。
努力地眨了眨眼,毛月月想从中找出一些端倪,却只能在Amy淡漠却认真的表情中一再肯定自己并没有看错的真实。
她……长大了吗?在这混乱的迷途中?毛月月疑惑地看着Amy,四目相对时,有种温暖的情感在心中流动。
Amy那复杂的万千情感仿佛在那一刹那,通通流入了毛月月的心底。她对自己的信任,心疼,感激,依恋……
太多太多的情绪,将毛月月的脑袋炸得生疼:“Amy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决定?
“毛毛,你知道么?”Amy 抬起下巴,投过毛月月望向窗外的夜幕。隐隐中,她仿佛看到窗外晃动着一个人影,妖异而美丽,“聪明人,都不够幸福。”
“而我,从来都不够聪明。”勾起干裂的唇角,Amy拉出一抹超越年龄的笑容,带着一点点的沧桑。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仿佛看到童年的自己,重重地摔倒在马路边,对着母亲头也不回的背影嚎啕,却只能在朦胧泪眼中看着她离开……
她不是真的不怨,只是怨恨又能改变什么呢?她只能在岁月中努力微笑,看着那个将她家庭打得支离破碎的年轻女子抱着同父异母的妹妹,走进她冰冷的家。
不满十岁的她用力拉扯嘴角,怯生生的言不由衷的微笑,叫:“阿姨。”
在父亲满意的笑容中,年幼的她看到了幸福的镜花水月。
噼啪一下,碎了一地……
对于所谓的幸福,她早已习惯了不奢求,不追逐。反正漫长人生,她只要安宁地活着,就好。
只是这意外的半年,她过得出乎意料的好,快乐得几乎不能自己。
因为生活突然多了嘴硬心软的毛毛,Amy觉得自己真的像一个被呵宠的公主,看到了一个叫“家”的幻影。
她,很满足。
幸福都是有尽头的,她很明白,她不贪婪。
Amy 看着逐渐清晰的光影,微笑:“时间到了,我走了。”
“Amy!”毛毛倏然起身,小脸上尽是仓皇。她不敢回头,不敢移开视线,不愿Amy转身。因为她太清楚——她会看的……怎样的画面。
“毛毛,答应我,好好考虑一下……我的不是办法的办法。”Amy没有上前拥抱毛月月,尽管她很想。
Amy的眼底有着浓浓的眷恋,掩盖她深深寂寞的眷恋:她不舍啊!因为这不舍,她不能上前,不能拥抱可能的温暖。她害怕,怕自己一旦抱住了……就再也放不开。
毛毛,我走了。Amy最后看了毛月月一眼,仿佛要将她刻入心底。
然后,她毫不犹豫的转身,步履坚定,一步步地走出毛月月的视线。
她的脸上,是淡雅的笑容,满足的,幸福的。
她的眼角,不断地落下眼泪,一滴,又一滴。
毛毛,勇敢地做选择吧,不要遗憾,不要后悔。
你深爱的那些人,我会替你看着,用一生。
——————————————离开是因为太眷恋的分界线——————————
她,走了?
毛月月望着Amy离开的方向,傻傻地呆站着,仿佛在消化一个无法承认的实施。
许久、许久……
忽然,毛月月像反应过来似的,转身大步冲到窗边。几乎将整个身体送到窗外,她却不顾一切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然后,她看到Amy的背影,挺直的脊梁,就那样平静得出现在医院的正门口。
她的身后跟着一团淡淡的晕黄,似乎预示着一个注定的悲剧。
“不……不要……”毛月月恐惧地看着那个仿佛可以夺走一切的光点,一点点的接近Amy,几乎要与她的身体重叠在一起。
她明明就不敢看,将双手掩住了脸,却舍不得将指缝收起。瞪得浑圆的眼睛直直地透过大张的五指,死死地盯着Amy的背影。那个素来依赖性很强很爱撒娇的女孩,这一次却坚定地没有回头……
不,不可以!眼见一辆高速的汽车,朝Amy疯一般地碾去,毛月月终于控制不住地,冲着那个纠成一团的小小身影声嘶力竭地喊着:“Amy!不!不要啊啊啊啊啊——不……”
怎么……可以……
怎么……
无力支持。
毛月月顺着窗框滑坐在地,膝盖扣在地上,撞出一片青紫。
可是,她却不觉得疼。
毛月月只是呆呆地瘫坐在地,泪水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满布面容,空洞的眼睛了无焦距。
不……
不……
怎么可以……这么的残忍……
毛月月张皇地抱着头,却怎么也甩不去脑海中的画面——倒在血泊中的Amy,被碾得仿佛破布娃娃般的身体……
她,竟被车子整个地碾了过去。
毛月月清晰地听到Amy的痛叫,尖锐地盖过了自己的撕嚎:她好疼,一定好疼……
为什么……要对她这样残忍!毛月月捂着抽疼的胸口,咬牙切齿,自残的血迹从染红的唇间不断地渗出,仿佛肺痨的人口喷鲜血。
她淌布满红丝的眼里第一次染上了仇恨的光芒,那恨意很深,深得……仿佛烙进了命运的痕。
好疼啊,Amy……
好疼……
那疼痛,穿透命运……
眼前一黑,毛月月睁得几乎能滴出血来的眼,竟往上一翻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扑通一声,是身体碰撞地板的悲鸣。
额头上晕开的血色,将她白皙的面容……点绘得惨不忍睹。
“经理!!!该死的……叫医生!!”
一声急促惊诧的低吼,溶进了紧跟着响起的救急铃中。
混乱,将寂静的病房颠覆。
——————————————虐Amy很爽很欢乐的分界线——————————
Amy死了。
毛月月醒来后,意外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对着一屋担忧不已的人,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想看看她。”
在众人的踌躇和犹豫中,是清醒过来后就一直陪在毛月月病房里的幸村下的决心:“好。但是,我要陪着你。”
毛月月点了点头,不想在这个时候继续逞强,其实她现在连一个人呆着的勇气都没有。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Amy被车碾过的那一幕,那可怕的嚎叫仿佛还停在她的耳畔,让她连呼吸都带着惊惧的痛。
幸村的身体虽然很弱,现在也使不上气力,但是他仍然坚定地握着毛月月冰冷的手,将她半搂在自己的怀里,一步一步朝着Amy安眠的房间走去。
那里,死一般的寂静。
毛月月深深吸了口气,才缓缓掀开盖在Amy头上的白布。然后,她看到了Amy苍白的面容,安静得仿佛只是睡去。
毛月月专注地看着原本已足够熟悉的面容,手指一下下地勾勒着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
她的表情显得很安详,嘴角还带着淡淡的,自嘲的,笑。
太沧桑,太成熟,一点儿也不适合才十六岁的她。毛月月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俯下身子搂住Amy的身体,然后轻轻地将自己的脸,贴上她的。
好冰……
“毛毛,别这样。”幸村再沉不住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毛月月抱离Amy的尸体。他颤抖地吻着毛月月发紫的嘴,一遍遍的,仿佛要将自己灵魂的热度,刻进她的身体,“毛毛,哭出来,哭出来!”
“为什么……要哭呢?”毛月月的嘴角带着笑,和Amy脸上的,很像。
为什么要哭?Amy又不是真的死了,她只是回去了,不是吗?
那么,她为什么要这么痛,这么难过?
为什么她连心脏都仿佛被戳得千疮百孔?
为什么?
毛月月像个布娃娃似的被幸村牢牢抱在怀里,她身上的每一处皮肤都传来了他的温度。
一分,一秒。
时间游走。
有一种温烫的情感缓缓自心脏流出,涌上眼眶,化作滴滴热泪。
为什么哭呢?
毛月月不懂,真的不懂。她只能呆呆地看着沾满泪水的手指,呆滞得让人心酸不已。
“毛毛……”在门口站了许久的精灵,终于颤悠悠地出了声。
昨天她突然感觉到Amy出了事,然后没有理由地知道事发地点,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整整一夜,她都等在病房外,没有合眼。也不敢合眼。
她一向美丽耀眼的容颜,此刻却憔悴不堪,深陷的眼窝,蜡黄的面色,干裂的嘴唇,浮肿的脸颊。
这段时日,她被内疚折磨得夜不能寐,日不能安。
每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精灵都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是不是真的错了,她是不是不敢奢求幸福?她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真的不知道啊……
眼见一向活泼坚强的毛月月,现在却脆弱得仿佛只剩下空洞,精灵心中最后一根弦终于“啪”得一下,迸断了。
她是想要幸福,她是贪恋温暖,可是她从没有像过要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她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精灵捂着耳朵,不停地甩着头,长发将她的脸颊抽得生疼,可是她却渴望着这疼痛,能抑制着冲破耳膜的嘶吼——“是你,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我没有!”精灵终于痛哭失声,她跪在病房的门口,仰着头,涕泪横流,“我回去……我回去……我回去……”
幸村惊讶地看着精灵疯狂的哀嚎,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毛月月的漠然。她冷冷的,无情地睥睨着痛苦不堪的精灵,像一个来自炼狱的恶鬼,吐出了最残忍的字眼——
“来不及了。你造的孽,穷其一生都、还、不、清。”
毛毛!幸村瞪直了他漂亮的紫眸,不敢置信地看着毛月月那样自若地勾起恶毒的讪笑,垂眸看着精灵惊骇的面容。
“不——”声嘶力竭的悲鸣,灼痛了匆匆赶来的每一个人的心。
而毛月月却只是转过身,继续凝望着Amy的容颜:呵,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毛毛……幸村看着她冷淡的背影,心里仿佛被鞭子抽过一般的疼,万般复杂的情绪将他的喉咙紧紧掐住,发不出声音。
幸村只能默默地走上前,用自己病弱的身体贴住毛月月的脊背,用不够有力的双臂环住她瘦削的肩。他闭起再掩不住情绪的双眸,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额头轻轻摩挲着她冰冷僵硬的脸颊,无声地用心述说着自己的情深:
对不起,毛毛,对不起,在你最疼的时候,我却学不会安慰……
即使,我是这样的……深爱你。
七
毛月月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那个房间,也不知道时间究竟在无声的寂寥中流逝了多久,她甚至看不见进进出出的队友那满腹担忧的神色。
从出生到现在,这短暂的二十余年里,毛月月从未有过这样的脆弱,这样的厌倦。她总是积极进取,乐天开怀,冷静客观,可是现在这些优点,仿佛已经离她很远、很远……
她,快要找不到自己了。
低下头,毛月月红肿的眼里是被幸村握住的她的手。那坚定的紧握,温柔的摩挲,是他维持了许久不曾改变的动作,一点点温暖了她孤冷的心。
尽管病体沉重,幸村也不愿放手,他强撑着疲惫的眼皮,坚持着这安抚的小动作。他是那样的渴望,渴望沉痛中的毛月月能够感受到他炙热的感情:不管怎样的悲哀,他都会陪着她一起熬。她痛,他亦痛,心如火燎的痛着。
许多人劝他不要这样的坚持,手术在即,大赛在即,责任感强烈的他关注的事情已经太多、太多,而毛毛身边至少还有他们在。他们对这个被他深爱着的女孩,一样关怀至深。但幸村固执地听不见去,就如同毛月月根本听不见那些言语一般,倔强得让人无奈。
幸村没有说的是他内心强烈的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一旦他松了握住她的手,就再也抓不住这柔软了……
这事情多多少少和那个叫精灵的女孩绝望的嘶吼略有关系,那句他怎么也理解不了的“我回去”,让他害怕得说不出话来。自从母亲去世后,他便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恐惧。
他无法舍弃毛毛给予的温度,她的笑容,她的甜蜜。如果她不能坚强,那就依靠他吧,他会给她他的所有。
幸村温柔地抚上毛月月冰冷憔悴的面容,疼惜地摩挲着她的肌肤,试图给她更多的温暖和力量。他漂亮紫眸里满是宠溺的爱恋,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黑色的小脑袋瓜子。
寂寥的病房内,因他的情深飘着淡淡的温馨。
站在门口的精灵看着这一幕,好容易停歇的眼泪,再度如雨落下。只不过这一次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捂着嘴巴不让抽泣出声,破坏这短暂的美好。
她,真的好后悔。
其实她还年轻,还有很多的机会,就算回到现实世界,她也可以用自己不懈的努力,将已然不幸的人生扭正。可是她太渴望这里,这里有她奢望的温暖,有她眷恋的男人。她要的从来不多,这里已足够充实。
她根本不需付出太多努力,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幸福。事情太美好,美好得她忘了这是被神所不允的梦。
所以现在,她注定要走这一遭。
这是她的报应啊!精灵苦涩地勾着嘴角,眼泪一滴滴地下落,滴在手机的屏幕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滴——答——
精灵轻轻地摸去水迹,望着屏幕上那一通通的未接来电,心疼如绞:现在,她连自己最爱的人也伤害了……
毛毛,知道么?精灵望着被呵宠着的毛月月,满腹辛酸:你说得一点也没有错,我造的孽穷其一生也换不清。因为就算我后悔,也不能回头了。发生过的事情永远无法改变,他们的痛苦我要用内疚背负一生……
————————————其实作者很善良的分界线————————————
这天夜里,神官还是来了,纵使所有人都没能从痛苦中抽离。
他依旧俊美妖异,端坐在只有穿越者能看得见的光晕中,仪态万千。
他说:“准备好了么?盛宴已到尽头,你该离开了。或者,选择永远的留下?”
毛月月只是专注地望着好容易在药性下沉沉睡去的幸村,没有搭理,仿佛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神官也不恼怒,他只是玩味地继续:“这么说,你是选择留下了?”
“我可没这么说过。”毛月月终于抬起头,冷冷地回答。
“那么就是要走了?”神官伸了个懒腰,完全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底,“送完了你,这个工作就算彻底完成了。”
“为什么?”毛月月忧伤而绝望地看着他的无所谓,这就是所谓的神吗?太无情也太冷酷。
“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神官依旧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他了然地知道毛月月问的是Amy的惨死,“想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这是规矩。付出不等于得到,但要想得到就必须付出。我愿意让她得到,是对她的仁慈。”
“她交换了什么条件?”毛月月脸色一青,若不是知道自己抓不到,她会冲上去提着他的领子,狠狠逼问。
“这个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反正不足以改变你的离开。不然,我也不会来了。”神官挥挥手,满是不耐,“好了,你到底要不要走?”
“……我……走……”毛月月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有些仓皇不安地回头看了眼沉睡中的幸村,他仿佛正被什么困扰着,眉头紧皱,满是忧郁。
“不要走!”一直守在门外的精灵终于忍不住地冲了进来,她拉扯住惊讶瞪眼的毛月月,语带哀求,“别……他会受不了的。”
“那么我的父母怎么办?他们就能受得了么?他们已经年过半百了,你能残忍,不等于我可以看着疼爱自己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毛月月几乎是吼叫着说的话,她一把挥开精灵的手,任由她狼狈地跌坐在地,冰冷的眼神像刀一样的刺着她,“我也不想这样这样对你,但是事情演变至此,你要我怎么不生气?怎么像以前那样对你?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幸福了她一个,痛苦了多少人?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精灵呆坐在地上,面露仓皇。许久,才“呜呜”的哭泣出声:是的,她或许真的是知道的,就算神官没有明说,但也若有所指地点过。只是那时候她刻意强迫自己不去想,自欺欺人,甚至骗过了自己。
但是,现实不是逃避就可以。不像过去的世界,她可以逃避自己的不幸自己的人生。她不是不聪明,是太聪明,聪明得太过分。而毛毛,竟然都知道……
“我要怎么做……”精灵看着神官,惨白着一张美丽的小脸,“我知道放弃一切还不够,那么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告诉我好不好?就算付出生命,我也甘愿……”
见精灵如此,毛月月强硬的心略略融化。她不忍心地撇开脸,不像再看她此刻的狼狈。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毛毛其实是知道的,知道精灵不是故意。她只是天真地抱有侥幸心理,渴望自己能够简单地抱有这份不算过分的幸福。
毛月月没有体会过精灵过去的生活,她的生活环境很单纯,有着无法简单舍弃的家庭,从小享受着父母的呵护。但是看精灵这样沉溺与在别人眼里很平凡的幸福中,她也知道过去的精灵有多不容易。
她是同情精灵的,可是看着大家变得如此,她也不由地心硬,不由地愤怒:那些人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为了她的幸福而痛苦疼痛?他们有谁欠了她,对不起她?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是神,不是魔。”神官看也不看精灵一眼,趣味的眼神只盯着毛月月,“你在同情她?你不是很愤怒,很恨她吗?”
“不,我恨的是你。”毛月月毫无惧色地看着神官,她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很不智,但是她忍不住,“神爱世人,可是你却这般残忍。玩弄人心,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神的乐趣么?这样的你们,不值得尊重。”
神官闻言,微微一愣,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那副前仰后合却仍贵气优雅的样子,让毛月月恨得咬牙切齿。
Fuck you!毛月月对神官比下个中指,终于彻底地发泄了自己的不满。
神官也在她这个粗鲁的动作中恢复了常色,只是眼里犹然闪着兴味,看着原本性格胆怯中庸不喜惹事上身的低调女孩,变得那么冲动粗鲁,他觉得人类真是有趣的紧:“不然,我们玩个新游戏,如何?”
游……戏?
毛月月突然觉得口腔里涌起一股腥味,浓稠的液体从喉咙冒出,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这是什么?她的手还来不及抚触,就觉得脑袋重重的,很晕、很晕。
来不及说些什么,毛月月眯着眼睛,在精灵睁大的瞳孔里看到了喷着血慢慢倒下的自己。
这是……游戏?
Tmd,这明明就是谋杀啊!
砰然倒地的毛月月,颤抖地弯曲着中指比着神官——靠你的!
——————————————诡异游戏已然开局的分界线—————————
重度昏迷。
这是医生对毛月月的诊治结果。
接到幸村夫妇的电话,而急匆匆赶来医院的一干立海王子,在看着倒在病床上沉睡的毛月月,皆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在这关键时候,这个固执坚强的女孩怎么可以掉链子?难道她不知道大家有多需要她么?难道她不知道幸村明天就要动手术了么!
哭倒在幸村一怀中的神无月笑汐,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昨天还好好的侄女儿,今天却睡得仿佛植物人一般,被医生判定为清醒希望渺茫的重病患者。他们的宝贝儿子还没能度过死亡关,这个当作女儿般疼惜的孩子,就先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再多的坚强,也抵不住连续的悲伤。神无月笑汐两眼一闭,昏死在幸村一的怀中,完全看不到那个一向沉稳的男子惊慌失措的表情。
好在柳和柳生反应较快,迅速按下警铃,帮着幸村的父亲将神无月笑汐送去急诊。真田在柳的示意下,迅速掌控大局。而切原,也在他家副部长的关照下收起了一脸的不甘,跟着出去跑腿。
只是在出去之前,一向无所谓的切原竟忍不住地回头看了毛月月一眼。望着了无生存感觉的她时,他竟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这表情带着太多的含义,让原本可以一眼看穿的他,瞬间深沉了几许。
停留不过半分,他突然丢下一句“毛毛,再不醒来,明天我就把你的不二周助打得头破血流”,然后他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丸井则始终蹲在床边看护着毛月月,望着停滞在毛月月脸上的不甘表情,他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一向吸引他的甜食,就在他的手边,可现在却博取不了他一分的关注。他只是轻轻的、轻轻的摇了摇毛月月:“毛毛,不要吓我们了,快起来吧。明天我带你去看你最喜欢的那个不二周助好不好?”
而那厢的仁王则干脆地捏着毛月月的脸颊,一反常态,恶狠狠的骂道:“胆小鬼,给我起来!幸村在等着你呢!你不是说要给他最美好的体验么,你不是说要结束他的处男之身么?你的行动呢!你甘心么!”
这丫的气疯了……尚能保持冷静的桑原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他光溜溜的额头上无声的滴下一颗巨大的汗珠:雅治那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原来那天他们的小经理勇敢地强看他们,为的居然是这种馊主意……
天啊!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情绪,但是此时此刻,桑原真的不知道是该不厚道地庆幸自家部长逃过了被女人强那个什么的遭遇,还是要为部长错失了活色生香的艳遇而难过了……
这种烦恼,似乎不该……出现在他们这个年龄段吧……桑原无语望天:还是说从小在巴西长大的他……不够了解日本的开放??
然而事实却是个性敏感柔软的桑原,根本不相信毛月月会一直沉睡下去。沉默不多话的他,一直很仔细地关注着部里的成员,用着和柳不同的角度,坚定地相信着经理和部长之间的感情。
毛毛,醒来吧。除了胜利,立海的王子们第一次有了这样强烈的期盼——他们愿意牺牲一切,来换取毛毛和部长的健康归来。
这股强烈的意念,几乎灼痛毛月月的灵魂。
漂浮在空气中的她,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着身边的神官,冷冷地问:“这就是你所谓的新游戏吗?”让她亲眼目睹自己离去可能造成的千分之一的后果。
神,可真够残忍的。
我发现有很多读者对毛毛的“迁怒”很不能理解,我在这里再次重申一下——我想写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女生,不是什么错误都不会犯的圣人。
我们先不提毛月月这种行为是否真的属于迁怒(仔细看文的应该都知道不是),她会生气我觉得无可厚非,因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会为自己无法控制的发展愤怒、无力、悲伤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不也常常不经意地就伤害了别人,并非故意,有时候只是控制不住情绪。就好像和父母顶嘴一样,不是不知道不好,只是难以控制。因为,我们是人。
我认为,是人就会犯错,无可厚非。我要写的都是最普通的人,即便看着他们不普通的经历,也能感受到仿佛就是身边的朋友、自己。
我要写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如果不能理解,我并不勉强。我只能说要在我文里找一个什么都对的女主,不是那么容易。人生有酸甜苦辣,有对错是非,有软弱,有妥协,有不得不,这样才是完整的人生。而完整的人生,才能构成一个富足的故事。
以上,便是我的解释。
PS:麻烦大家关注我一定日更的新文。
这个文是一个特别的故事,立意比公主更深刻,是我一直很想写的特别的stroy,有挣扎,有痛苦,有懦弱的逃避,也有逃避的欢愉,更有固执自我的坚强。
这个文是一个爱情童话,但同时也是一个祝福,祝福遇见逆境的孩子可以勇敢面对,祝福无法相信爱的孩子可以重新面对。其实,生活永远都有希望。
关于爱,关于坚强,浪漫的青梅竹马,童话的情有独钟,还有女主尖锐的爱恨情仇,欢迎收看:
八
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瞒,在这节骨眼儿上,他们真的没办法将毛毛昏迷的事轻易地说出口。
真田看着幸村略带失望的坚强,自小一起长大的他,纵使不懂情滋味,也能明白那双明媚紫眸下的淡淡忧郁:幸村,并不相信他们的说辞。
谎言,在精明的人眼里永远拙劣。
其实就是拥有赤子之心的真田自己,也不能相信那可笑的说法。然而他别无选择,他只能用最坚定的语气弥补不实的言语:“明天就是决赛了,经理说要替好好准备。”
幸村的手不由攀上心脏的位置,在别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倏然揪紧。可是他的脸上仍挂着自然的笑容,优雅亲切:“呵呵,好啊,有她替我盯着你们,我很放心。”
“哇,哇,部长这么说,就是不放心我们了!”
“啊,明明毛毛才是最不让人省心的!”
队友们围着幸村喧闹着,他们看着他淡淡的笑容,心里却仿佛压着巨大的石头,怎么也自然不起来。要他们欺骗自己尊重的部长,对他们而言,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毛毛,这个时候,你怎么可以!真田看着幸村揪着衣服的手,脸色更暗。他默默地站在他们的圈外,静静望着那抹紫色的身影。
心痛的,又何止是他呢?真田挺直背脊,却掩不去心脏传来的抽痛,那个总是高高在上并引导着他的男孩,曾几何时,变得如此脆弱,如此遥远?
这样的幸村,让他不忍,不忍看,也不忍想。转头,真田背着网球袋,默默地离开了天台。他不是没有感觉到背上传来的幸村的目光。只是,无法回头。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地怒斥命运的不公,在他们的梦想即将完成的时候,在幸村终于能够真心的微笑的时候,这样一再地给他致命的打击。
失去网球,再失去毛毛,幸村究竟会……变成怎样?真田不敢想,却忍不住地不断想……
浮在半空中的毛毛,抱着膝盖浮在空中,无声的看着这一幕。她看着真田满怀心事地默默离开,看着队友们拙劣的自欺欺人,也看着幸村牵强地扯起配合的微笑。
她就这样一直看着,看着……
不过现在,她已没有了眼泪。
不会哭,只会痛。
如此,而已。
————————————即使悲伤,人生也会继续的分界线——————————
等待中的比赛,等待中的手术,如预期中的进行。
不安的灵魂,静静地漂泊在手术室的门口。
对于那场经典的赛事,现在的毛月月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她只是候着幸村的手术,像守着一个注定的打击,然后在崩裂中决绝离去。
她需要勇气,不管是走,还是留。
她流逝的时间中迷茫,时间在她空洞的目光中,远走。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只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的那段急急地传来,抱着真田外套的队友们,带着焦躁的表情扑到了手术室外。然后,安静。
毛月月抬头看了一眼,意外地发现仁王的缺席。然后,她忽然感觉到她身体躺着的那个安静的加护病房里,有人正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将他内心的复杂深情,投过指尖的温度一点点的传达到她的心里。
泪水,唰得流了下来。
毛月月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喜欢,远比她想象得更深。
因为喜欢着神经纤细的她,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刻意地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模样,不想给她任何的负担,一丝一毫的压力。
仁王雅治,好一个出色的欺诈师,他将她骗得好深、好深……
原来,这个看上去很是花心的男孩,真的拒绝了所有对他抱以期望的女生,静静地等待着一抹注定可以震慑他灵魂的身影。
然后,她却这样无稽地突然出现,游荡在他们不予外人近的圈子里,在他的心湖里洒下异样的涟漪,却又那样无情地投入了一个他不能掠夺的男人的怀抱中。
傻瓜!仁王雅治,你真是个……大傻瓜!毛月月看着他那样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的背影,看着那样专注的仿佛生怕她被惊扰的细心,看着他因为望着她平静面容而泛起的淡淡的微笑,她的眼泪就像止不住的泉水,汹涌地奔腾而出,迷蒙了她的实现。
这个世界上又有谁知道原来喜欢耍弄天下人的仁王,也能拥有那样简单的纯朴的笑容?
她有什么好?傻瓜,她不值得啊,不值得。
看着仁王那样深情地守望,和只有在无人的时候才敢袒露的真实,毛月月的灵魂终于忍不住地飞了上去。她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仁王的腰,贴着他单薄而宽厚的脊背,哭得不能自己:她什么都不能给他,就算留下,就算不走,她也没有办法回应他的真心啊!
傻瓜,傻瓜……
绝顶聪明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傻,这么……痴……
“毛……毛?”仁王倏然睁大了眼睛,背后淡淡的温热让他有些害怕,莫非……他僵硬了身体,不敢转身,也不能转身,他怕看见禁忌的东西,让她再也回不到尘世。
回答他的,是满室沉默的窒息。
空气中缓缓流动的,是他有些落寞的,失望的,心。
毛月月抱着仁王,不言,不语。因为知道自己即便咆哮,即便吼叫,他也什么都听不见……
她只能这样地看着他,看着心伤,看着□祼的伤口,崩裂,流血。
何苦呢?何必呢?那不是上帝的恩赐,而是神的惩罚,她知道。
毛月月贴着仁王的脊背,看着他许久的沉默后,慢慢低下头,望着自己。她看到沉睡中的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在他细腻抚过的指尖上,无声的留下了……一滴眼泪。
旁观者清。被迫跳出棋局的她,把一切的一切都看得太清楚。她甚至可以听到他心的声音,他执着的呼喊——毛毛,醒来吧!你不是无知单纯的睡美人,你是骄傲的公主,站在王者顶峰的指挥者!不要再这样的沉睡,不要丢下寂寞的骑士……
仁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轻声的喃喃:毛毛,不要觉得抱歉,不要觉得难过,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占有什么。只要……你幸福就好。
是的,从最初开始,这个叫仁王雅治的男孩想要的就只是她那如阳光般的笑容,那仿佛珍惜着一切却又可以简单快乐的耀眼。
他们看似丰富的生命中其实很贫瘠,除了网球还是网球,连学业都成了生活的点缀。他们的生命中太少出现值得期待的女性,那并不是别人不够好,而是他们自己为自己设下了距离的屏障。
可是,毛毛不一样,她的出现太特别,她的位置太特别,她的一切的一切都特别得让年少轻狂的王子们无法拒绝。
她像七月最炙热的阳光,活泼耀眼又叛逆,却偏偏只在他们面前闪光。她的言行举止处处都和严谨的立海格格不入,却又那样安然地融入其中,她的聪明根本掩饰不了,精明的仁王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自作聪明,一切都是她的自作聪明,现在换来自作自受。毛月月这一刻终于看清了自己的盲目,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难为她自以为了不起地设计了一切,却忘了自己不是那么伟大,而感情是不能估计的,不管她的,还他们的。
毛月月知道自己对仁王有着特别的吸引力,却不是他真正等待的那个人。他们并不合适,当朋友比当情人合适一千万倍,更不要说夫妻,完全得不行。她是一个需要安宁的人,看似一惊一乍的她其实很恋家。而仁王,他的心比吉普赛人更自由,她能吸引它,却抓不住。如果他们在一起,日后一定会成为相互伤害的怨侣。
关于这些毫不浪漫的残酷现实,性格冷静聪明的他们都知道,所以毛月月打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考虑过他,而仁王也聪明地选择什么都不要。可尽管他什么都不要,什么都明白,却还是泥足深陷。
仁王雅治,真真妄为聪明人。仁王勾起自嘲的嘴角,他们不用言语就私下达成的共识,他当然记得,甚至直到这一刻依旧清楚。
他和她,不会有结果的。那么现在,他究竟在做什么呢?
在部长动手术的时候,贪恋不属于他的温度,他是怎么了?
真不像他!不适合仁王的苦笑,那样真实地泛起在他的面容上,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于利落地起身,背对着这个牵动他灵魂的女子。
片刻后,寂静的病房里静静地敲响了他褪去戏谑的清冷嗓音:“毛毛,幸村需要你。他是那种……一生只会爱一次的男人。”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余下跌坐在地的毛月月,失神地望着他远走的背影,苦涩地咀嚼着他的那一句——“幸村,他是一生只爱一次的男人。”
“我错了么?”毛月月捂着脸,任泪水渗出指缝。
这一刻,毛月月真的是好后悔,好后悔:她为什么要穿越,为什么要来?
她怎么可以那样残忍地在掀起幸村内心的一湖涟漪后,头也不回地抱着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离开?
她错了,真的错了。
自私的不只有精灵,还有她。
她那样自以为是地抱着“反正幸村会忘记自己,我做再多也没关系”的丑陋心态,闯进他安静美丽的世界,掠夺了他的爱情,现在又怎么能潇洒地拍怕ρi股走人?
幸村也许会忘记她,可是,她带走的爱呢?他的心因为她的离开永远地缺失了重要的一块,空荡而寂寞。而他,甚至可悲地连理由都不知道。
这于骄傲的幸村而言,何其残忍?
原来,残忍的不是神,而是她,和她们。
当她们任性地将穿越实践的那一刻,她们就注定了会给在意自己的人,带去悲伤和不幸。
留下?离去?
现在,她已经无法确定。
真的无法确定了……
———————————————悲伤逆流成河的分界线————————
手术室的红灯熄灭了,在真田带着满头大汗和立海惨败的消息,冲到医院的时候。
毛月月静静地漂浮在空中,空洞的望着真田的自责,切原的啜泣,队友的沉默,以及……幸村不安的睡容。
心,像被切割。
她,还能离得开么?
九
醒来的第一个小时,幸村知道自己的手术成功了。
在麻醉褪去的剧痛中,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在熬夜守在身边的父亲那双微微发红的紫眸中,看到了自己如释重负的微笑,很淡,却很坚强。
幸村的嘴唇很干,喉咙很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隐隐能从余光捕捉到光线,了解现在约莫是半夜时分。所以那些对他关怀备至的队友们,才没有陪在身边,他们一定是被父亲婉转却坚决地劝说回家了。
想起那简直可以猜得清晰的场面,幸村的嘴角更高的挑起,却因为拉扯到嘴角的干裂,而痛得眯起了眼。
因为眯起了漂亮的紫眸,才能在父亲面前藏住他内心的不安——毛毛呢?这个时候,为什么……她不在?
醒来后的第二个小时,幸村知道毛毛真的出事了。
在他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之时,在他还没能把心中的不安问出口之前,神无月笑汐慌张地跑进病房,什么都没说地投入了他父亲的怀里,大哭失声。
即使父亲已经努力掩饰,幸村还是聪明的从继母不擅隐瞒的言语猜到了。原来从昨天开始就不见影踪的女友,是真的出了事。
他苍白的脸色,在那一刻刷了青。
一向自信的紫眸,在他父亲担忧的眼神中,惊慌失措。
他不相信,不能,也不敢。
幸村不知道那剧烈颤抖,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抱着他不停说着抱歉的笑汐阿姨。
心脏超越符合地跳动着,狂烈得,险些让他呼吸不过来。
然后,他听见刺耳地鸣笛。
接着,是兵荒马乱的医生护士蜂拥着将他的病房塞得满满。
幸村没有抗拒,只是面无血色地睁大了眼睛,焦急地寻找着渴望的人影。
可是,他真的没有看到她。
没有。
“毛毛……毛毛……”幸村听见自己的耳朵里塞满了他恐惧的呼唤。
于是,在手术后醒来的第三个小时,幸村被一针强力的镇静剂送回了黑暗。
再醒来时,黑夜远走,阳光明媚,微风和煦的很刺眼。
苍白的天花板静默仿佛死亡的白布,幸村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无力动弹。他听着父母一遍遍地解释着毛月月只是昏睡,不是真的有事,却毫无反应。
幸村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应该,一向懂事的他居然让父母担心了。他们已经为他和毛毛的病情憔悴了太多,他怎么也应该微笑地安慰他们。
可是,他现在真的没有办法。
幸村没有办法想过去那样坚定,他有种没有理由的感觉,他知道如果毛毛不睁开眼睛,就真的永远都不会再醒来了。只要一想到毛毛会一睡不起,他就手脚冰凉,恐惧得什么都做不了。
他笑不出来,真的笑不出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幸村闭了闭眼,充满了无力感。
见他如此,神无月笑汐再也忍不住地咬着唇逃了出去,她不想再在继子面前失态。她仓皇地躲进洗手间,一个人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己。
痛哭流涕的神无月笑汐并不知道自己守护了一整晚的毛月月,此刻正悲伤地坐在她的对面,一脸无助,两眼无神。
对于现在的幸村,她已经……不敢再看了……
而仍躺在病床上的幸村,眼角的余光因为瞄见了继母失态的举动,一滴滚烫眼泪忍不住涌到了眼角,他倔强地咬着微紫的唇,怎么也没让它掉落。
他早就忘记了哭泣的滋味,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落泪。因为,他没有理由掉眼泪。
毛毛她……不会死,不能死,不可以!
知子莫若父。幸村一作为父亲,怎会不懂儿子的心?他心疼地握着这个自小独立倔强的长子的手,语重心长:“精市,这个时候你若不坚强,你要毛毛怎么办?她还在等你。”
沉默的空气,在紧绷的室内缓缓流淌。
幸村原本冰冷的手,因父亲不曾轻放的紧握,一点点的温暖起来。
终于,他转过俊美苍白的脸,挂起了如以往的淡淡微笑,认真地问:“我可以去看她吗?”
“当然。你可以站起来的,不是吗?”
“是的,父亲。”
四目相对,是信任,是骄傲,也是坚定。
在幸村手术后的第十五个小时,他在父亲的搀扶下,跌跌撞撞满头大汗却带着满脸的坚毅走进了毛月月的病房。
他要用可以顶起所有的坚强,握住那个逃避的女孩的手,不顾一切地将她带回有他的世界。
顾不上医院的规定,幸村虚弱地喘着气,攀上毛月月的病床。他只能无力地半躺着,却固执而强硬地将她柔弱的身体锁紧自己的怀抱。
满头的冷汗滴落在毛月月的脸上,仿佛她落下的泪,幸村见状,忙用衣袖轻轻地擦拭着:“对不起,毛毛,对不起。”
可是,没有回应。
空旷的房间里,只有他的声音,寂寞地回荡。
幸村低着头看着毛月月平静的睡容,有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毛毛?”
没有,回应。
他颤抖地抬起手,试图改变她的沉默。
然而,惟有死一般的寂静。
冰冷碰触冰冷,他的指尖,她的额。
幸村忍不住打了个寒蝉,可是这一刻,他却笑了。
“毛毛,你又使坏恶作剧了吗?”他微笑着将自己的面颊,亲昵地贴靠在了毛月月的脸上,虚幻的仿佛抱着一个不可能的美丽的梦。
幸村温柔地抱紧了心爱的女孩,秀美苍白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幸福,慢慢地梳理着女友乱乱的长发,一下,一下……
一直守在门口的幸村一终于看不下去了,他默默背过身去,坚毅的脸上因为这一幕,滑下了久违的,泪痕:
精市,别这样,精市……
————————————因为我爱你,爱得很深的分界线——————————
时间流逝。
在幸村手术后的第二十个小时,幸村一敲了敲敞开的房门,沉着声对内里仍抱着毛月月的幸村说道:“精市,医生准备给你做检查了。”
幸村微微一顿,没有回应。他继续轻轻抚摸着毛月月的脊背,一下,一下,脑海中满满都是她赖皮的笑容。
坚强独立的毛毛,只要一回到家里,就喜欢赖在他的怀里撒娇。她那憨憨的可爱笑容,幸村只要想起就忍不住地微笑。心,暖暖的。
毛毛,他的女孩。
“精市,”幸村一的口气有些严厉,直接下了命令,“回病房去。”
幸村一不是故意要端出父亲的架子,看着心爱的儿子变成这样,他何尝不难受?只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必须在儿子不理智的时候,给予他坚强的支撑,而不是纵容。刚熬过手术的幸村身体还很虚弱,还有许多的不确定,为了他的健康,他必须这么如此。
幸村默默,直视着毛月月的紫眸缓缓敛去了如水的温柔。许久,才沙哑地应声:“对不起,父亲。我马上就回去。”
“那好,我在病房等你。”幸村一终是不忍,他知道心高气傲的儿子,不愿让人望见他的脆弱。他要的自尊,他会给。
对不起,父亲。还有,谢谢你。幸村听着父亲远去的脚步,闭上眼睑,将所有的软弱都埋进内心深处。对于父亲体贴的举动,他很感激,所以不能辜负。
轻轻地将怀中的毛月月放回到病床上,幸村温柔地将她的领口翻好,将头发梳理。他亲昵地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毛毛,不管你要睡多久,我都会等你。”
然后,幸村转过身,扶着墙艰难地走出病房。他没有留恋的回头,没有戏剧性的落泪,只是带着坚强的表情一步、一步地往自己的病房走去。
他不需要恋恋不舍,他不需要流连忘返,因为——
“毛毛,我对你,一生,一世。”
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一辈子那么长。
长廊长长,幸村却没有怯步,倔强地凭借自己的力量,往病房慢慢移动。他的面容那样柔美,他的表情那么坚定,惟有那双熠熠的紫眸深处,泄露了他点滴的脆弱,和不安。
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坚强。
告诉他这个事实的,是在路过医生办公室时,无心的听见——
“幸村君么?以他那样的体况来看,今后再也无法打网球了吧?”
“是啊,不过比起他昏迷不醒的表妹,他的状况还是好多了,那个孩子估计是醒不来了。”
……
不!
他不相信!
幸村倏然睁大的瞳孔,下意识地排斥着他们的叹息。
可是那两句看似普通却足够残忍的言语,却反反复复的,不断地在他脑海一再回荡。
他,不能再打网球了?
毛毛,不会再醒过来了?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事实,他没有错听……
垂下头,幸村无力地跌坐在地,紫眸空洞得,像掏空了的心。
幸村一因迟迟等不到他而焦急地跑出走廊,却意外地看见自己失魂落魄的儿子,如此无助地失态:“精市?怎么了?”
幸村没有回答,任由父亲强行架着回到病房。他失神地坐在病床上,任那些护士们将各种各样的管子和机械缠绕在他的身上,一会儿测试这个,一会儿测试那个。
针尖刺进皮肤,凉意夹着一点刺痛,终于让幸村略略回过神来。他看着护士们将诊疗器材从他身上拿下,然后带着虚伪的笑容,安慰似的对他说道:“幸村君,你的手术很成功,一切良好。”
是么?手术很成功?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不能再打网球?让他再也大不了网球的手术,是一种什么样的成功?
那一刻,幸村有多么地想问,想得几乎快吼叫出声。
可是最终,他只是冷淡地垂下眼睑,任她们蜂拥地来,又蜂拥地走。
滴答,滴答。
在幸村手术醒来后的第二十一个小时,他坐在自己的病床上,像一具失去了生命力的玩偶。
傻傻望着窗外那昏黄的天空,幸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毛月月第一次看自己打球的样子。
那时,她还不是他的女友,可是他已经很喜欢她。幸村不否认自己有刻意表现的嫌疑,那天他将运气不好做了自己对手的柳生打得一败涂地,脸色发青。
他的愧疚,在看到她惊艳的表情时,很不厚道的烟消云散。他还记得那个时候,毛毛宝石似的黑眸里满满都是他自信的微笑。
她带着一脸爱娇的表情,像个孩子般的抱着他的手臂,一边摇晃一边兴奋地直叫唤:“幸村,幸村,你好厉害啊!刚才那个……好神哦!”
她多么喜欢打着网球的他!
“该死!”幸村用力地捶向床铺,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凉得……心底发了寒。
走进病房的真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歉意地低下头,久久才将那句在心里酝酿许久的话说出了口:“对不起,幸村。”
对不起?
幸村没有抬头,紫眸倒影着他抓着床单的手,迷离混乱:他们输了么?是因为他么?如果他在的话,如果他上场的话,如果……
他,还有如果么?
“但是!”真田认真地看着幸村,眼里带着绝对的坚毅,他看不见空气中的毛月月疯狂的叫唤,她无力却拼命地一次次地哭喊着——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幸村他受不住了!
“我们绝对会在下次全国大赛上一雪前耻的……”
下次?什么下次?他还会有下次吗?
呵呵……
幸村淡淡地出声,打断了真田的誓言:“可以请你回去么?”
他真的不想听了,不想了……
抓着被子的手指剧烈的颤抖着,他怎么也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他废了么?
毛毛……
幸村,这个从十二岁起就坚强地支撑起王者立海的男孩,终于崩溃了——
“我不想再听什么下次下次的了!”
他没有下一次了!没有!
撕心裂肺的哭声,嚎啕的,痛苦的,绝望而沉重……
不管多么痛苦,不管多么不甘,不管是怎样的困境,幸村从来都倔强地不肯哼一声的幸村。
可是现在,他却像个孩子般的嚎啕大哭起来……
他的眼睛好干,干得流不出泪。他只是不住的嚎啕着,悲鸣着……
为什么!为什么!
门外静默而立的王子们,在这一刻竟不约而同的,红了眼眶:幸村……
—————————————那么痛苦为什么的分界线———————————
“不……”毛月月扑上去抱住幸村,她想安慰他,想安抚他,想告诉他命运不会那么残酷,他真的可以复出的,可以的!
可是,幸村却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完完全全的……感觉不到。
他绝望地扯着辈子,紫色的瞳眸火烧了一般的红,仿佛只要一低头,就会留下血来。
够了!够了够了够了!毛月月终于忍不住地抱着头,痛苦地朝天哭喊:“我留下!留下!让我醒,我不回去了,不回去了……呜啊啊啊啊啊!”
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
毛月月痛苦地抱着头磕地,一下,一下的,用力地,想要磕血来,砸出口子般的,疯狂地磕着!
她,回不去了!
呜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选择,这么绝望这么痛!
为什么!
十
看着痛哭失声的毛月月,看着她一下下的自我折磨,看着她绝望而空洞的瞳眸,一直隐隐若现的神官终于在她的面前现了身型。
他美丽而高贵的面容褪去了不屑的邪气,挂着罕见的淡笑。
醉人的温柔。
可惜的是,哭得快瞎了眼的毛月月看不见。她只是绝望得,无助得落着泪。
“如你所愿。”神官徐徐走到毛月月面前,修长的食指在她的额头轻点,笑容温暖。
毛月月只觉眼前光芒乍现,黄黄一片,高亢的圣歌在脑海里反反复复,有个看不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温柔的抹去了她的泪。
“你是……谁……”毛月月怔怔地望着那道身影,仿佛望着生命中无法割舍的血脉。
只是她的话还没能完整地说出口,眼前的一切已烟消云散。待回神时,出现在她眼帘的是蒙蒙无尽白——病房的天花板。
苦笑无声。毛毛知道她回来了,回到那个叫做星神无月的假小子的身体里。
她,回来了。
“毛毛……”不敢置信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意。
毛月月慢慢偏过头,对着瞪大了眼的神无月笑汐牵强地扯着嘴角。然后,她听见这个把自己当真正的亲人的女子哭泣的尖叫声。
下一刻,全身僵硬的毛月月被神无月笑汐细瘦的胳膊牢牢紧抱,她身上的颤抖让她们在身体的接触上察觉彼此的疼痛和恐惧。
神无月笑汐心疼地不停抚摸着她消瘦苍白的脸,像傻瓜一样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毛毛!毛毛!我的毛毛,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对……不起……”沙哑的声音,却并非因为久未开口,而是来自灵魂的灼伤。毛月月感受着神无月笑汐传递来的温度,仿佛感觉着她那远在另一个世界的母亲。
黑色的瞳眸不自觉地对上幸村一那严肃的面容,那双比幸村更深邃的紫眸中包含着浓浓的感情,让毛月月内心一暖的同时,也看到了他眼底倒影的自己——扯着勉强的笑容,带着满满的沧桑的痛。
“欢迎回来。”幸村一的声音有些粗哑,他用看似笨拙的方式表示着他真正的心情。
在大家都痛苦的时候,他作为一家之主,强行压下了自己的苦,努力支撑着每一个人。
看着这样的幸村一,毛月月就觉得她好懦弱。她望着幸村一包容的目光,含着泪眼一个劲儿地点着头:是的,她回来了。
蜂拥而来的医生和护士将这个动人的场面掐断,毛月月并不觉得可惜,她甚至有了松了口气的感觉。他们对她越好,她越惭愧,因为她还不够坚强,他们会让她想起自己的舍弃的爱——父母温柔的怀抱,她还没有办法忘记,如同她无法忘记流着血的心空洞洞的感觉……
任凭冰冷的机械刺入肌肤,那曾经讨厌至极的感觉,现在却只让毛月月觉得真实,她甚至有了种自残的冲动,渴求着从疼痛中寻找着存在感。
“我想……见……他……”毛月月望着冰冷的天花板,两眼无神地喃喃:她好想见他,幸村,幸村……我想你……
“星神无月小姐,你刚从昏迷中醒来,需要很多休息,千万不要乱跑。”护士听到她的话,大惊小怪地叫起来,不敢相信有这么不要命的病人,“你昏迷到现在一直是靠注射维持生命的,根本没有气力,请不要离开床!”
“是啊,毛毛,你就在病房等吧,精市他一定会来看你的。”
“叔叔,精市他哭了……”泪水顺着眼角落入发间,毛月月望着天花板,失神地低喃,“他很痛苦很痛苦……我要陪着他……”
“好的,我知道。等检查完了,叔叔抱你过去。你放心,那孩子的手术很成功。”幸村一蹲下身体,心疼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他不知道她怎么一醒来就认为幸村在哭,那孩子上一次落泪的画面都久远地让他想不起,他那骄傲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哭?
“……”毛月月没有说话,只是拼命地逼迫自己想着幸村,想着仁王,想着那些活泼爱闹的队友,想着他们的互动,努力着强迫着告诉自己:不要后悔,不许难过,这是我的选择我必须坚定,后悔不能让我变得快乐,我要坚强,一定要坚强……
她可以的,一定可以……
—————————————毛毛是个好孩子的分界线———————————
在检查的漫漫时间里,毛月月逼迫着幻想了很多见到幸村后的画面。
或许,她可以强悍。她可以凶狠地出现在幸村的面前,给丧志的他狠狠一巴掌,气势磅礴地告诉他:不许哭,你可以站起来,可以回到球场上,因为你是神之子。
或许,她可以温柔。她可以温柔地抱住受伤的他,一遍遍地呢喃着相信的话语,告诉他不管多痛,她都会陪着他过,所以他不能放弃,要坚强地挺过去,立海需要他,她也需要他。
或许,她可以成熟。她可以站在嚎啕到疼痛的他的面前,用冷漠的言语告诉他:你不是我认识的幸村,我认识的他很坚强,不管多么困难都不会放弃。不要像个胆小鬼地哭泣,站起来让人看看你的永不言败。
可是,当幸村一抱着她穿过守候在病房外,因为看到她而满脸惊讶的队友走进幸村的房间时,毛月月却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傻傻地赖在幸村一的怀里,看着这张熟悉到刻骨的面容,然后,泪流。
幸村一硬生生地压下了自己的惊讶,没有对儿子失态的嚎啕做任何表示。他只是轻轻地将安静地倒在他怀里的毛月月,放进止住了声音才开始泪流的儿子的怀里。
看着幸村像抱住失而复得的宝物般紧紧地搂着毛月月,甚至不在乎抱痛她的紧致,那惶恐后的战战兢兢,让幸村一鼻子一酸,差点没当场落下泪来。他想自己是不是错了,总是一再忽略儿子才十五岁的事实,他还是个孩子啊,他怎么能承受地了那么多……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不走了,不走了……”毛月月哽咽地喃喃,在这一刻终于感觉到了留下的意义,她回抱着幸村的背,任他哭湿了她的衣服。
一种属于的安定,在这一刻,将毛月月的灵魂牢牢地锁定。
幸村,为了你,我愿意留下。
不管多痛,我都会坚强地走出来,所以……你也要加油。
毛月月细瘦的小手紧紧环抱着伤痕累累的幸村,体虚的她坚定地支撑着这个男孩,仿佛要圈住幸福般的用力拥抱。
别倒下,幸村,别辜负我……
——————————————其实作者很善良的分界线——————————
毛月月清醒后的第三天,幸村同意参加复健。她衣不解带地守候鼓励,让这个原本就足够坚强的神之子,明智地选择了面对。
幸村为的是那双坚定的眼眸——她说:“幸村,你可以,一定可以。”
病怏怏的毛月月是那样的脆弱,却比任何人都坚强的相信着他,幸村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的她。或许,他从来就拒绝不了她——他的公主。
在立海的王子们得知这个消息后,一向沉稳的他们竟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感激的目光,望着大病初愈显得有些冷淡忧伤的毛月月。
以后的日子,他们总是风雨无阻的来。暑假之于他们已不再是练习和休息的代名词,他们还多了一个艰巨任务——看望幸村。
毛月月第一次知道原来性格激烈的切原,在某方面来说也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好童鞋,不管多脏多累的活儿,甚至是帮幸村擦身换衣,这群心高气傲的王子们都干得毫无怨言。
幸村在王子们心目中的地位,不言而喻。毛月月总是默默地看着王子们努力和过去一样在幸村面前嬉笑吵闹,用自己的方式给他打气。
他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体贴,让她冰冷空洞的心开始一点点地温暖起来。
有时候,不是只有拥抱,才能传递温度。他们笨拙的关怀同样感人肺腑,幸村夫妇对这群小大人似的孩子,总是当成自己儿子般的骄傲,有空没空就和其他的病友称赞炫耀。
可怜无辜的毛月月,也成了幸村夫妇炫耀的资本,作为儿子可爱的女友,她受尽了羡慕的目光。她哭笑不得地接受众人对他们的祝福,实在不想再次强调他们才十四、五岁的重点。
幸村在全国的名气,毛月月因此有了更深的体会。只不过在照顾自己照顾幸村的同时,还被围追堵截,实在是一种过于新鲜的忙碌。
忙碌真好。因为忙碌能让人忘却,不管是痛苦,还是悲伤。
现在的毛月月需要这样的忙碌,一点点苦涩,一点点心疼,和一点点乏味的忙碌,是她最好的调剂。何况比起幸村,她实在幸福太多。
复健,是一个比手术更痛苦漫长的历程,毛月月甚至都不敢多看。幸村疼痛的呻吟,不住冒的冷汗,和那份倔强的坚持,总让她心疼不已。
往往幸村的复健才开始,毛月月就选择了无情地落荒而逃。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感情,扑上去叫强忍着疼痛坚持的他,不要这样的勉强自己。
听说,那种痛锥心刺骨。
听说,幸村痛晕在复健室里。
听说,……
太多的听说,让心疼幸村的毛月月冲动。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幸村有幸村必须面对的命运——注定失败的三连霸。这对骄傲的幸村而言,或许是一种致命的打击,但失败未必是最糟糕的结局,只要他还能站在球场上,就有无限的可能性。
胜利会封闭人的眼界,惟有失败才能让人看到自己的盲点,走向更宽广的天空。尽管强悍的幸村会输给龙马这样的结局,任何人都会觉得诡异。
幸村夫妇每天都来,关照幸村的同时,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始终病弱的她。毛月月经过这一场大病,瘦弱得有些可怕,她常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调侃着说她变成了一具行走中的骷髅。可是面对丰富的菜色,她却没有过去的好胃口。
有些坚强需要努力,更需要时间。毛月月不想过度的勉强自己,但是她会非常努力,努力地珍惜着每一份感情。不管是幸村夫妇给她的关爱,还是幸村紧握住她手的宠爱,亦或是队友们大喇喇中带着体贴的呵护之情。
现在,这些已是她存在的唯一价值,惟一证据。
“毛毛,你要出去走走么?今天的太阳很好哦!”护士小姐微笑的询问这个一直很文静的女孩,笑容中充满了鼓励。
看毛月月总动不动地傻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绿地发呆,护士直觉的以为她是给闷坏了。毕竟那群常常出入的网球小帅哥们,总说她是个活生生的假小子。
“我……”毛月月本想拒绝,转过头却看到出现在病房门口的精灵。
四目相对。
她的忧伤,她的憔悴。
很多话已变得说不出口,有的,竟只是叹息。
毛月月看着消瘦得不成|人样的精灵,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想笑:啊,啊,原来最好的减肥方法居然就是神奇的穿越。现在不管是她还是精灵,都已经成为麻杆中的麻杆,只差一阵大风,就可以飞天遁地了。
“我……有话想跟你说。”精灵终于还是开了口,黯淡的眼神里夹着淡淡的自嘲。
“下去说吧,我正好出去走走。”毛月月缓缓地站起身向精灵走去,她不会逃避的,她已经么有了逃避的理由。
毛月月知道精灵若没有重要的事,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和原不原谅没有关系,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可以恨的?她无力。
只是发生了那么多事后,她们看着彼此都是一种负担,一种压力。
毛月月不是不惋惜的,她们曾经是那么谈得来的朋友,有过那么多美好的记忆。而现在,她们也只剩下彼此。可是感情破了就是破了,就是用502强力胶粘起来,也一样有着千百条的裂纹。
恐怕只有漫长时间,才能渐渐磨平这伤痕。除此之外,无能为力。不管是冷静的她,还是聪明的精灵都一样。
毛月月刚走到草坪就觉气喘,只能认份地找了张石椅坐下,抬头仰视着一脸犹豫的精灵,好笑地问:“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我……”精灵没有经历了痛苦选择的毛月月想得开,她对彼此间生疏的客套,难过得不知如何言语。
“不用这么犹豫的吧?不可能再有更痛苦的事了,在发生那些之后,还有什么还能让你为难的?”毛月月顿了顿,才补上了一句,“我已经没有怪你了,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怪的,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幸福。”
“……”精灵复杂地看着毛月月,心如沉石。
从毛月月清澈的眼眸里,精灵知道她是真的看开了。只是理智上已经原谅,不等于感情上的原谅,毛月月不会再恨,也无法再帮自己当作朋友。
她们谁也……回不去了。
被迫长大,就是留下的她们必须付出的代价。
精灵苦涩地拉起嘴角,在心里不断劝慰着自己:要看开,不要钻牛角尖。然她后挺起下巴,尽可能坦率地面对沉着的毛月月:“其实找你的人不是我,是神官。”
“啊?”毛月月愣了愣,那家伙找她,干嘛还要精灵传话,他不是可以飞来飞去的么?
“事实上,他是找我们一起。你身体虚弱,所以让我过来。”
“这样么?”毛月月低着头思考着什么,有些不安地问道,“他大爷还有什么事么?”
精灵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一时间,气氛凝滞。
僵硬的空气中,流动着点点不安。
她们都拉着难看的笑容,等待着一个不想面对的结果。对于那个制造出一切混乱的神,她们已开始敬,且更加畏。
难道……她们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么?
十一
Сhā播番外:那一场镜花水月
因人品问题,Amy怎么也发不出,于是我放在文里,这番外是她写的,跟我和正文都无关!
————————————————————以下是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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