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来了,终于太平了!
刚被红玉拉到椅子上坐下,门外便来人了,一个是凤舞宫的婢女,说容妃招见。一个是理政殿的巧月,说皇上招见。
“我该见谁先?”程乐乐睨着两人,轻笑着开口。
“当然是见皇上,皇上是天容妃是地。”巧月嬉笑着腻了过来。
红玉傻傻地挠着头,问:“那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地狱。”程乐乐接口道。
凤舞宫的婢女急了,哭丧着脸开口:“乐乐,娘娘说半柱香之内见不到你,就要拿我治罪,求你……。”她扑通一声跪下。
“半柱香,从这里跑去凤舞宫也至少要半柱香了吧?”红玉翻翻白眼,转向程乐乐道:“你可不能去,容妃会打死你的。”
“可她不去容妃就会打死我。”婢女哭哭啼啼地开口。
谁都知道凤舞宫那地方去不得,巧月有样学样地往地上一跪,道:“程乐乐不立刻到理政殿,皇上也会拿我治罪的。”
“这样吧,你们猜拳,谁赢程乐乐就跟谁走。”红玉提议道。
巧月和凤舞宫的婢女面面相视,不明白她所说的猜拳是什么意思。红玉喜滋滋地教了起来,这是当初程乐乐教她的。
猜拳的结果是凤舞宫的婢女赢了,程乐乐跟她一起到了凤舞宫,在踏入凤舞宫的那一刻。心无来由的逛跳不安,毕竟,那一顿鞭刑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
容妃永远都是那个姿式,庸懒而高贵地斜靠上榻上。
凤眼微眯,冷冷地瞟了跪在地上的程乐乐一眼,玉手掩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如一只
高贵庸懒的小猫。
“这半个多月来,都跑哪去了?”声音也是庸懒的。
“回娘娘,奴婢出宫时被一群土匪劫持,今天才得以逃出。”二王子,对不起了,程乐乐在心里加了句。
“少拿这种烂理由来糊弄本宫。”容妃气结,根本不相信。
“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容妃刚要开口,宫外便来了人,说皇上急着招见程乐乐。程乐乐一惊,想着一定是巧月告诉他她在凤舞宫了。
容妃亦是一愣,心中更气得难受,一个婢女刚回宫,他就这么迫不急待地想见了?
再次认真地打量程乐乐,不明白,一个长相一般,什么都不会的婢女,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没有容妃的命令,程乐乐不敢轻举妄动,许久后,终于等到容妃开口了:“程乐乐,你的本事倒不小呀,皇上是怕本宫会吃了你呢,去吧!”
“奴婢告退。”程乐乐暗嘘口气,退出凤舞宫。心中不禁有些感激起皇上来,如果不是他,指不定今天又要吃些什么苦呢。
刚走入理政殿,就看到巧月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程乐乐瞟了她一眼,施礼跪地:“奴婢叩见皇上。”
皇上离座,冲身边的婢女摇摇手,婢女太监便呼啦啦地退出去了。程乐乐望着离去的人群,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皇上并没有想要干什么,托起她的身子,凝视着她素白的脸庞,心底有着异样的情素在盟生着。他颤着手抬起她的下巴,忍着吻下的冲动低喃:“回来就好,没事就好。”
“皇上……。”程乐乐想要往后退一步,身子却被他固死在原地。
他唉叹一声,从未有过这种心悸。
受封
“皇上,您不能这么对我。”程乐乐含泪开口。
皇上温柔地拭去她不小心滑落的泪,突然觉得她变了,那个疯疯癫癫的程乐乐不会这么流泪,脸上也从来不会流露出哀伤。
她是快乐的,一直都是。
“告诉朕,发生什么事了?”他的声音好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程乐乐垂眸:“奴婢忘了。”
“忘了罢!忘了罢!”皇上拍拍她的肩,她不想说就算了,只要人安全回来就好。顿了一下,他再度开口:“你放心,从今天起,朕不会让容妃再伤害你丝毫。”
程乐乐微愣,盯着他。
“朕已经拟旨,禁止她再招见你。”
“谢皇上。”程乐乐跪下身去,她哭,不是因为容妃,她不愿回宫,也不单是因为容妃。皇上也许不了解,可她还是感动于他的所为。
“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朕还是需要你帮着抄折子的。”皇上再度扶起她的身子。
程乐乐躺到床上便睡着了,梦里,杨君逸抱着她坐在他的白马上,奔驰在无边际的大地上。他在她的耳边说着要带她远离尘潇。
只到天已黑尽,她才被一阵嘈杂声吵醒。大门外拥集了很多人,玉公公见着程乐乐走出来,将手中的圣旨高高扬起,声音一张一合。
每吐出一个字,都如锥子般深深敲在程乐乐的心头,好痛!
“奴婢参见荃选侍。”随着众人的参拜,程乐乐的身子悄然往地上倒去!选侍?她不要呵!
迷糊中,她想起皇上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只要说出来,也许,他会放她出宫嫁人。
她说了,却得到他的册封,这代表着他永远都不会放她出宫了吗?小小一个选侍的头衔,却是囚固她终身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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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栖凤院,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不同的是,这回她是以主子的身份入主的。虽然只是个选侍,毕竟已经是在皇上的后妃之列了。
凤贵人依然是那么妩媚动人,还是那么爱读书画画,院子里,她只是微微地睨了一眼程乐乐,继续挥动着手中的画笔。
那柔中带钢画笔在她的手中如附上了会跳舞的精灵,舞在那一张雪白的宣纸上。程乐乐不禁看呆了,女人的美,原来真的是无边际的。
红玉小小力地撞了一下她的腰,她才猛然惊醒过来,福身垂头施礼:“凤贵人吉祥。”
凤贵人往后退了半步,打量着画纸,淡然地开口:“荃选侍不必对我下跪,荃贵人恩宠如山,以后不定是什么主呢。”
她笑了笑,将‘荃’字念得极为用力,程乐乐想起了道光皇帝有个妃子叫荃妃,是因为那女子多才多艺,所以道光帝赐她‘荃’字。
而今,皇上为什么赐她荃字?她并不知道。
回到她曾经熟悉的屋子,本想到床上歇歇脚,那张床却一如凌贵人离开时,丝毫没有变动。她仿佛还能从中感受到凌贵人的气息,曾经就在这张床上,受过恩宠的凌贵人身披薄被,脸色红晕……
“红玉,我睡榻上就好了。”程乐乐突然开口,转身走出帐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这张床有让她压抑的感觉,
“可是主子,为什么有床不睡呀?”红玉跟了出来,疑惑道。
“你还是叫我乐乐吧,这样我听着熟服。”程乐乐望着她。
“奴婢不敢。”
程乐乐佯怒:“忤逆我的话你就敢?”
“不敢。”红玉慌忙摇头。可是要她直呼主子大名,被管事嬷嬷听到了同样吃不了兜着走。都说做婢女难啊,跟了坏主了麻烦,跟了好主子同样麻烦。
程乐乐终于体会到做主子的难受了,一天到晚闲在院子里什么都没得做,不像凤贵人还能弹弹琴,画画东西消磨时间。
已是月上高空的时间,程乐乐却毫无睡意,倒是一旁的红玉哈欠连连。
“红玉,有画纸和笔吗?”程乐乐突然道,红玉被她这么大声一吓,顿时清醒了。道:“你要画纸做什么?”
“当然是画画啊。”
“你画画?”红玉嘿嘿笑着站在原地不动,希望她能稍加考虑清楚,省得把东西备好了她又不画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程乐乐拿眼上下扫视着她,红玉被她扫得极不自在,小跑着下去准备了。
红玉取来了纸笔,一一摆放在榻角的小木桌上。
“你去睡吧。”程乐乐冲她道,左手提起右手的袖子调着色彩。
“不,我不困。”
“不困也给我躺着去。”程乐乐指向帐内,那本是该她睡的床,现在已被她让给了红玉了。对这一点,红玉也抗议过很多次,只是没能成功罢了。
这下异是一如以往,正一步三回头地往帐内走去,不消一会儿,便传来细细的鼾声。
程乐乐提着画笔,瞪着雪白的宣纸不知该从何处下笔,画画对她来说确实太难了。一时的心血来潮如今也消失不见了。
最终只能泄气地将笔放回苋台上,身了微微靠在榻上,盯着烛台上跳动的烛火发呆。烛火微颤,迷蒙中,她看到杨君逸那张淡莫的脸。想要看清时,却换化成了二王子的。
两张脸不时地换化着,直至烛火燃尽,程乐乐也已经看累了,身子斜斜地倒在榻上,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程乐乐突觉有温暖的东西覆上她的脸,来回游移着,好轻,好柔。
可是,也扰得她很痒。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将那倾扰她睡梦的东西拂去。手刚碰上,程乐乐便蓦然惊醒了,紧紧地捏着那一袭温暖。居然是一只手?而且是男人的手。
尴尬
虽然尚有一根烛火未烯尽,可是屋里还是很暗,加上她的眼睛不好。迷蒙中,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没错,确实是属于男人的身影!
“色狼!!”程乐乐大吼一声,猛地翻身坐起身子,抬脚狠狠地踹在人影的肚子上:“丫的揍不死你!?”
耍得分外帅气的小腿突然被来人挡下,他搂住她的身子好让她平衡,轻声道:“是我。”
“我管你是谁?!”挣出他的怀抱又是一脚。
皇上忙侧身避了开去,长臂一伸,将她紧紧地控制在怀里,另一只手捧起她的脸:“是我,乐乐,看清楚。”
“皇上……?”程乐乐低呼一声,惊愣着要退同他的怀抱施礼:“对不起,奴婢不知道是皇上,你没事吧?”刚刚有踢到他吗?没有吧?好像是没有!
弑君可是死罪,她可不想死呀。
皇上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托起她的身子,刚要开口,一盆冰水便狠狠地由他头上浇了下来。他要说的是:算了,原谅你了。
“色狼!敢打我们乐乐的主意!”同样睡得迷糊的红玉,端起木架上的水盆便往来人的头上浇去!
程乐乐尖叫一声,惊恐地盯着他。冰凉的水源着他的发丝滑落,滴上他的衣上,地上。要多狼贝便有多狼狈。
幸好红玉端的是水盆而不是夜壶,天啊!
“皇上……!”程乐乐结巴着开口,虽然她看不清他的脸是什么表情,但想想任谁被这么泼一下,不气死才怪!
“皇上——。”红玉哀嚎一声,身子一软,两眼一翻,往地上瘫去。
程乐乐望了红玉一眼,再望望一身是水的皇上,不知该顾哪个好。算了,红玉就让她在地上躺会吧。
想着,程乐乐忙找来干毛巾,替他擦拭着脸上发上的水珠。
“朕想原谅你都不成。”皇上瞟了她一眼,冷声道,抬手至衣襟处准备脱下这一身湿袍。
“皇上,您还是回去换套衣服吧。”程乐乐忙转过身子背对他,有没有搞错,随便就乱脱衣服玩?!
皇上轻笑一声,从后边搂上她的腰身,在她的耳边低低道:“反正都要就寝了,无需再换。”说着将她往内帐大床带去。
“虽是夏末天气,晚上还是容易着凉,为何不睡床上?嗯?”
他要干什么??程乐乐慌了,这么大晚上过来,孤男寡女的还能干什么?!“皇上……我……。”
“你怎么了?”皇上钳着她挣扎不断的身子,坏笑着:“别怕,每个女人都会有这么一段经历。”
程乐乐羞红着脸,当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在越过红玉身旁时,狠狠地一脚踩在她的手上。红玉哇的一声尖叫便跳了起来,总算是醒过来了,愣愣地瞪着程乐乐求救的目光,发软的双腿却丝毫移动不了。
门外突然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急切的脚步声一直往院外奔跑而去。红玉逮着机会便往门外溜去,道:“奴婢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皇上才没兴趣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迷离的双眸沈视着程乐乐的脸,昏暗的烛光下,她的脸上透着一片清灵的美,这种美无声地挑逗着他全身上下的感观。
“皇上!请你不要这样!”程乐乐偏过脸,回避着他充满着情yu的视线。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她疯狂地挣扎着,只想着要逃离他的怀抱。
“你是朕的女人,为什么不能这样?”皇上不由分说,身子一倾,双双跌入秀床。他压在她的身上,埋头吻上她的颈项。
程乐乐顾不得那么多了,挣扎着喊道:“我不是你的女人!不是!”她知道这么说会惹恼他,只是,目前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他可以离开她的身子。
皇上果然恼了,抬首盯着她的眼,淡然道:“为什么?成为朕的女人委屈你了么?”
“不委屈……”程乐乐摇头。
“难道你心底寻一份对昱王的好感仍然深藏着?”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程乐乐不想撒谎,更不想给昱王带去麻烦,正愁不知如何回答时,帐外传来红玉着急的声音:“皇上,荃选侍,凤贵人突然闹胃疼,很是严重哩。”
皇上一愣,并没有从程乐乐身上起来,冲帐外扬声道:“请太医了没有?”
“请了,凤贵人病糊涂了,嘴里一直喊着皇上哩。”
“皇上,您快过去看看吧。”程乐乐在心底深嘘口气,她猜想着凤贵人定是装病,曾经她设计帮凌贵人勾引皇上,她这是在报复呢。这个报复真是太过唯妙唯俏了,明天定要好好感谢她。
“朕不是太医,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别去添乱了。”皇上道,心底失落得紧,她就这么想赶她走吗?
“皇上这就不对了,凤贵人喊着皇上,证明她现在正念着您?您去了,也许她的病就好得快了。”
她奈心地劝着,皇上睨着她,良久,从她身上爬起身子,甩袖往帐外走去。
“奴婢恭送皇上。”程乐乐和红玉跪地送安,随即相视一眼,举起手掌,做了胜利的一击。
皇上回身,便看到她们开得格外开怀的脸。
程乐乐一惊,转而嘿嘿干笑着用帕子去擦红玉的脸,故作轻松道:“脸这么脏,也不知道要洗一下。”
皇上暗哼一声,往西院走去,只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了。两人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红玉理着衣裙道:“皇上真到凤贵人屋里去了呢,你这么做不太好吧,皇上可是很难得来一趟的。”
最好永远都不要来,程乐乐在心里说出这句话,无所谓地甩手回到屋里,倒在榻上闭眼。
她能想像到明天凤贵人会以一种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高昂着头,不屑的眼神……。
陪驾
“皇上,臣有事启奏。”兵部尚书拱手道。
皇上翻阅着手中的折子,睨了他一眼:“说。”
“禀皇上,因昱王的失职,临阳城几度受外夷攻打,百姓伤亡严重。”李大人说得很大声,很严肃。
坐在角落的程乐乐一惊,笔尖墨滴由白纸上漫开,形成一朵黑色的小花。
“怎么回事?”皇上瞪着李大人,在这之前临阳城虽不时有小骚乱,但不至于造成大的伤亡。
“不知因何故,范将军已遵皇上旨意退了兵,昱王迟迟未出现在临阳城,这才导致边境处突然失了防范,给了敌军进攻的机会。”
皇上沉吟着,思虑着,良久才不可至信地开口:“昱王一向尽功尽责,不应该会出现这种失常才对。”随即怒道:“范将军呢?昱王的兵没到之前怎可退兵?”
“回皇上,昱王的兵是到了,可不足范将军一半,又是群龙无首,只靠副将领导,又怎可能防得住兵强将猛的敌军?”
昱王前些日子的去向?怕是只有程乐乐知道了,他为了救她而造成了这么大的失误?她的心里突然被一阵惭愧压上。
可是,明明不爱她,为什么要救她回来呢?难道又是为了表示他对皇家的忠诚?
程乐乐抬眸时,便接触到皇上探究的目光,她忙低下头去继续抄折子,借以躲避。
皇上是何等聪明的人,只用一眼,他便能猜到事情的大概了。一向重稳健的昱王,突然出了这种错误,定是大有原因。是他低估了昱王对程乐乐的感情了!
“昱王的兵力还剩多少?”
“回皇上,只剩一半。”
“再派五千铁骑给昱王,告诉他,朕会将他的过失留着。”
“臣遵命。”李大人道,摇着头退了出去,昱王明明就更善于水战,为何偏要将他派到临阳城?皇上的心,他不懂!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皇上深吸口气,想到昱王,不禁烦躁起来。虽然他将程乐乐送回了他的身边,但是,他对程乐乐的情却是割舍不断的。
皇上握拳的手砸在木案上,心中不禁升起一阵愧疚,临阳城出了这等大事,国土都将不保了,他居然还有心思去想这点私事!
程乐乐被他的怒气吓一跳,忙站起身子,谄媚地安慰道:“皇上,您别急,把敌军赶出去便是。”
赶出去便是?程乐乐知道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说法,人命关天呀!可是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安抚他的。
“程乐乐,你过来!”皇上头也不回冷声道。
“奴婢知错了。”程乐乐两步一顿地挪到他面前,垂着头道。
皇上没好气的瞟了她一眼:“你一天到晚知错知错,何时见你改错了?”
“奴婢知错。”
“行了!”皇上冲她一挥手,道:“把你那一套都收起来,陪朕出去走走。”
“又要出去走走哦?”程乐乐滴咕着,声音很小,皇上还是听见了。
“嗯?”他睨着她,她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成?
程乐乐偷偷瞄了他一眼,壮着胆子开口:“皇上为何总要奴婢陪着散步,奴婢嘴笨,每次说不到两句话就惹恼了皇上。”
“你这是在怪朕脾气暴躁?!”
“没有,没有。”程乐乐慌忙摇头。皇上轻笑一声,道:“朕就喜欢你这种倔强的个性,一味的百依百顺和讨好,就显得很没意思了。”
“这叫自虐狂!”程乐乐口快地接话,说完便后悔了,用手捂上嘴巴,后怕地望着他。
皇上原本想生气来着,见她这副模样,狠吐了口气缓和了情绪道:“走吧,朕答应你不生气。”
“生气是小狗!”
该死的!皇上双目一凛瞪着她,他想不生气,难呀!
“看吧,又生气了。”程乐乐用食指对着他的脸。
“对不起,主子。”皇上咬牙切齿地突出这几个字,强忍住揍她一顿的冲动,甩手往殿外走去。
程乐乐紧跟其后追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陪在他的身后。宫里从来就没有奴才先开口说话的规举,程乐乐自然也不会去破坏这个宫规。一路走来遇到不少的妃嫔,皇上都一一打发掉了。
意外的,皇太后出现在宁花园的凉亭内,一副娴雅的样子,坐在石桌旁品着茶。亭子的旁边一位歌姬正弹奏着轻如流水的曲子。皇上紧绷的脸总算得以舒展了些,往亭内行去,行礼后坐在皇太后的对面。
程乐乐也随之行了礼,站在皇上身边。
皇太后打量着她,惊奇道:“皇儿,这不是那个救你命的婢女吗?”
“是的,母后。”
“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能用一个选待就打发了呢?至少也该封妃吧?”皇太后拉过程乐乐的手轻拍着,嗔怒地冲皇上道。
程乐乐忙跪地,道:“谢太后厚爱,护主是奴婢的职责,奴婢不敢邀赏。”成为皇妃?可千万别呀!
“嗯,好丫头,起身吧。”皇太后托起她的身子,笑眯眯道:“有你这么个忠心的女子陪在皇上身边,哀家也就放心了。”
“母后不必操心儿臣的人身安全,儿臣也不是没手没脚的废人。”皇上含笑道。
“你是母后十月怀胎所生,母后能不操心吗?”皇太后慈爱地看了他一眼,轻啜一口杯中的茶水。
此时,优美的曲子稍停,皇太后冲歌姬一甩手,歌姬便福身下去了。
“乐乐啊,你去弹一曲给哀家和皇上解解闷儿可好?”皇太后转向程乐乐,微笑道。
程乐乐一惊,半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应答,要她弹古筝?这难度有点高呵。虽然在荣王府学过一小段时间,但也都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根本没学到多少。
陪驾 2
对了,皇上最知道她的。如是,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到皇上的脸上,后者只是懒懒地睨了她一眼,端起茶水轻啜起来。
“怎么了?”皇太后打量着她。
“回太后,奴婢的琴弹得不好……。”声音越来越小。
“没关系,琴是需要多练的,再说,皇上的女人怎能不懂琴呢?”
“奴婢遵命。”程乐乐几乎是哭着说出这四个字的,起身往古琴的方向挪去,十指搭在琴弦上。稍动,琴声便由她的指尖滑落,自是比不上歌姬,但也不至于太难听。
皇太后微笑着,倾听着,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她起身行了过去,温和道:“手指要贴紧琴弦往上拔弄,这样琴音才会清灵。”说着将右手放在琴弦上拔弄了几个音调道:“就像这样子。”
“明白了。”程乐乐点头,皇太后没有要她停下的意思,她只能再弹一次了。
几十回合后,皇太后总算想起该回宫休息了,这才笑意连连地离去,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她要常到长寿宫陪陪她老人家。
皇上也起身准备离去,抬足往来时的方向走去。突然很想吃许久没吃过的如意糕了,如是回头冲程乐乐道:“朕突然想吃如意糕了。”
很显然,她似乎没有听见,正边走边低着头对十只手指头吹着气。
“你怎么了?”皇上停下脚步,拉过她的手察看起来,十只细嫩的手指头,红得几近发肿了。
“弹琴至于弄成这样吗?”他蹙着眉,将她的手指抬到嘴边,轻吹着。
“没事,可能是奴婢的指法不对。”程乐乐忙抽回手背到身后,开玩笑,那么细的琴弦玩上一两个小时,不痛才怪呢。这话她当然不敢说,转尔呵呵笑道:“皇上想吃如意糕吗?奴婢给你做好送到理政殿去。”
皇上瞪了眼空了的双手,不悦道:“不用你送,你今晚给朕留门就行了。”
“那多麻烦,还是奴婢送去吧。”
“朕就喜欢麻烦!”皇上气急攻心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快步离去。这死女人,居然敢拒他于千里之外?真不明白她的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程乐乐长叹一声,抬步穿梭在这奢华的宫墙内院,里面还有许多地方都是她没有去过的,想要走完,只怕得要上几天。
“乐乐,不能再往前了。”身后的红玉扯了扯她的衣解,后怕到。
程乐乐望了一眼前方稍显破败的院子,道:“为什么?是鬼屋吗?”如果是,她更要去瞧上一瞧了。
“比鬼屋还恐怖。”红玉搓着双臂,压低声音道:“是冷宫,一般人是不可以靠近的。”
冷宫?程乐乐提起裙解便往里走去,对红玉的惊乎充耳不闻。院内,破败的宫墙,萧条的院子,和别的地方比起来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呵。
几个目光呆滞的女人正坐在一颗老梅树下,连望着程乐乐的时候都是呆滞的,程乐乐心头一紧,一股同情迅速地由心底冒上脑门。
正当她杵在原地不知该进该退时,突然从屋里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大笑着抓住程乐乐的手摇晃着:“乐乐,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乐乐,只要你带我离开这里,我保正以后都乖乖的,我发誓!”
程乐乐被她晃得一阵头晕目眩,被她紧紧地抓在手里的手臂传来一阵刺痛,她强忍着全身上下的不适,打量着她,凌贵人?!
“凌贵人?你还好吗?”程乐乐问出口,问完便发觉这话多余了,看她目前的状况,怎么可能好?
“不好,乐乐,我不好,好多人要杀我!乐乐,皇上对你那么好,你帮我求求他放我出去!我不要呆在这里!”说着抓住程乐乐的手又是一阵猛晃,晃得程乐乐站立不定,急道:“放开,凌贵人你放手。”
“你答应我呀!”
一直不敢进院门的红玉慌忙从门外冲了进来,将程乐乐从凌贵人的手里抢了出来,拖着也快步往院门退去:“乐乐,凌贵人疯了,我们赶紧走吧!”
程乐乐被拖着狼狈地逃出好远之后才停下脚步,低喃着开口中:“疯了?”
“你看里面哪里还有正常的女人?”红玉喘着大气道。
程乐乐惊愣着盯着她,忍不住回头多望了一眼那破败的宫墙,疯了,就更没有走出冷宫的可能了。
凌贵人……,她摇摇头,往栖凤院的方向走去。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自己也成为里面的一员。
走进栖凤院的时候,远远便能听到东院传来的一阵优美的琵琶音律,程乐乐一惊,快步往屋里走去。操音者,原来是王心影,她轻笑一声睨着她:“恭喜呀,荃选侍。”
“你是在挖苦我吗?”程乐乐哀叹一声,在她身旁边坐下。时隔半月,王心影的琵琶倒学得有模有样了。
王心影收了琵琶,睨着她万分失落的脸劝慰道:“乐乐,你别再痴情下去了,昱王他根本不适合你,皇上也不可能放你到他身边去,他那么宠你,你为何就不能开开心心的留在宫里当皇妃呢?”
“我根本就不爱他。”
“人心是可以改变的。”王心影拍了拍怀里的琵琶接着道:“就像你从小喜欢钢琴,可是现在你还不是放下了,转而喜欢琵琶了。”
“心影你错了,我根本就不喜欢琵琶,是皇上赏赐的,如果你喜欢,我还可以将它送给你。”
“那么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昱王三五年之内都不一定回得了皇城。”
“我也不知道。”
王心影拍拍她的肩,叹息道:“你可别太嚣张了,皇上必竟是皇上,惹急了他不但你活不成,昱王也很有可能遭殃。”
“心影,你知道吗,上次宁城兵器出事故,是皇上故意弄的,荣王也有份参与。”
王心影一愣,讶然地盯着她,良久才苦笑着开口:“乐乐,他们兄弟之间的斗争,我们不参与,不关注,不理睬,好吗?”
“当然好,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我们都是好朋友。”程乐乐笑道。
“有了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心影起身:“好了,我该回去了。”
“小心点啊。”程乐乐送她出院门,王心影走了几十步后,回头,盯着她道:“乐乐,我要结婚了。”
“真的?!”
王心影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侍寑
月挂高空时刻,一直被程乐乐遣去大门口望风的红玉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了,指着大门结结巴巴道:“皇……皇上正往这边来呢。”
程乐乐腾地站起身子,忙道:“快把烛火灭掉一些,你先下去睡吧。”
红玉点着头跑了,院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程乐乐打量着屋子,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就在皇上前脚跨进的那一刻,她一急,趴下身子往床底滚去。
皇上扫视着空无一人的屋子,目光落在圆桌的如意糕上,径直往内阁走去,内阁亦是空无一人。他轻笑一声,扬声道:“程乐乐,别躲了,快出来。”声音不大,但威严。
程乐乐整颗心都玄到了嗓子眼,根本顾不得他的命令,趴在床底下一声不吭。
皇上的声音再度响起:“朕刚刚看着你灭烛火的,再不出来可要治罪了。”说完,抬脚狠狠地踢了一脚床柱。
程乐乐被吓得惊叫一声,不管了,死都不能出去。“皇上不离开,奴婢就不出去。”
“你敢?”皇上差点又要狠踢一脚床柱,想想踢断了很有可能将她压死,便很及时地收了脚。
“皇上,奴婢把如意糕做好放桌上了,您请慢用。”用完赶紧走吧!
“朕数三下,你若再不出来,朕可要叫人拆床了。”皇上的声音冷了几分,如意糕?这个时候他还吃得下如意糕?
程乐乐豁出去了,两眼一闭,道:“您数十下奴婢也不出去。”
“为什么?”
“奴婢不想做选侍,不想做皇上的女人。”
“是因为昱王?”
“奴婢不敢隐瞒,正是。”
“可是你一开始就属于朕的,如果你觉得选侍头衔太低,朕可以依了皇太后的意思,封你当皇妃。”只要你心没不再拈念昱王,不再提他!
“皇上,奴婢从来就没有属于过皇上,奴婢不小心闯入新月宫,被误当成秀女选秀。来到南越国,奴婢见到的第一个男人便是昱王……。”
“够了!”皇上怒喝一声,程乐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自己的男人面前说这些话?!昱王?!他绝不会将她拱手让给他!
皇上强压住心底的爆怒,走出外阁,冲守在门外的玉公公道:“派人侍候荃选侍沐浴更衣,抬到朕的寝宫。”
“奴才遵命。”
皇上冷哼一声,甩袖往院门口方向走去。一直在院子里披星赏月的凤贵人正皇上一脸怒容地走出来,含笑着迎了上去,轻柔地唤了声:“皇上,您怎么了?”
皇上驻足,停下脚步斜视她一眼:“凤贵人今天可是哪又不舒服了?”
凤贵人脸上一窘,忙退到一边弯腰送驾。
程乐乐听闻皇上离开前的那句话,吓得赶紧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怎么会这个样子?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荃先侍请随奴婢沐浴更衣去。”一位年纪稍长的宫女领着一群小宫女走进内阁,在程乐乐脚下跪下。
“我不要!”程乐乐揪紧衣襟后退一步,惊恐地盯着她。
“皇上有命,奴婢不敢不从,委屈主子了。”年纪稍长的宫女磕了个头,一招手,连同身后的宫女们齐齐将程乐乐围住,簇拥着她往浴房走去。
程乐乐挣扎了一翻,见不管用也就不再白费力气了,任由她们在她身上弄来弄去,最后以一种最正棕的侍寝方式抬到皇上的寝宫。
躺在明黄|色的大床上,身上只盖一层薄被的程乐乐的心跳动得越来越快,而且毫无规律。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如何脱身的办法。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殿外传来几声沉重的脚步声,她知道一定是皇上来了,揪紧被单的指节开始泛白,额角有密密的汗泣渗下。
皇上进来便看到她这副颤抖不已的模样,轻轻一笑坐在床沿上,睨着她的眸子满是笑意,道:“乐乐,怎么紧张成这样?”
说着用手去揭她额角的汗粒,程乐乐一惊,往里挪了一挪,惊恐地瞪着他。
皇上的手僵在半空中,一丝不悦闪上脸庞:“朕就这么让你讨厌吗?”他的手落下,落在她雪白的香肩上,轻柔地抚摸着。
“皇上,请您放了奴婢。”程乐乐泣声道,泪水由她的眼角滑落,一副可怜惜惜的模样。
“程乐乐,朕这辈子都不会放你走。”皇上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眼前的女子,他是真心想爱,想疼的呵。
“放开我!皇上!求你放开我!”程乐乐哇哇大叫地挣扎着,双手握成拳,一下下地砸在皇上的背上。
皇上却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今晚,他必须得到她,只有她的身体属于他的,心,才有可能收得回来。
程乐乐感受着他温热的吻落在脸上,颈间,心中绝望得快要死掉。脑中早已是空白一片,一声长啸由她的嘴里溢中:“杨君逸救我——!”
果然,吻停下了,只稍停了那么一下,更粗鲁的掠夺袭来。她的一声杨君逸已经彻底将皇上惹毛了,他的吻不再温柔,他的抚摸也不再是带着宠溺。
程乐乐知道今天自己是逃不了了,古代女子的贞操观念那么强,被一个男人占去就再不可能跟另一个人。只是,要她在后宫里生活一辈子,她宁愿死去。
想到了死,她抬手往头上摸去,发现头上并没有可以帮她解脱的发钗。其实,古人用这种方式侍寝,怕的就是哪位女子会对皇帝行凶,婢女们早在她进来之前就卸光她身上所有的东西了。
侍寑2
皇上一边抚摸着她的身子,一边在她耳边冷硬地开口:“程乐乐,你可知道他是个无心的人,他永远都不可能爱上一个女人,这辈子都不可能。”
程乐乐根本理解不了他的话,此刻的她,只想死!
迷蒙中,她看到皇上头顶纯金打造的头簪正闪耀着光茫,她忘了哭泣,屏息等他不注意的时候伸手拔了下来。手臂转了个方向奋力往脖子上刺去,不巧的是她的小计谋被皇上看穿,皇上明眼手快地抓住她往脖子上刺的手,顿时间从情yu中清醒了,瞪着她。
“皇上,让我死了吧,求您成全。”程乐乐用模糊的泪眼望着他,乞求着。
皇上的心瞬间寒到了极点,高举她的手臂痛恨地瞪着她:“程乐乐,你宁原死也不留在朕的身边?”
“是的。”程乐乐如实地开口。
皇上挫败地闭了闭眼,放开她的手,睁眼时,目光被一束红光吸引,那是程乐乐手腕上的血玉。此刻正闪耀着妖媚的红光。
皇上大惊,重新抓上她的手,认真地沈视着那一块血玉,颤声问道:“这块玉你是从哪来的?”
程乐乐扯着丝被祼好身子,不明白他的反应这什么这么大,呐呐地开口:“我不知道从哪来的,从小我妈,不,我娘就把它戴在我手上了。”
皇上哈哈大笑一声,转身走出内阁,进来时手中多了一把剪刀,也不问程乐乐是否愿意,剪断栓玉的红绳子,玉便到了他的手上。
程乐乐已经不敢再质问他为什么抢她的东西了,只要他今晚放了她,玉拿去就算了吧。
皇上冷笑着理好服饰,冲门外喊道:“来人。”
“奴才在。”
“送荃选侍回栖凤院。”
程乐乐高兴坏了,不停地磕头谢恩,感动得一塌糊涂。也许是太过感动了,皇上脸上那一抹残忍的冷笑她并没有发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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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红玉便告诉她皇太后招她到长寿宫去,程乐乐生怕她再抓她练琴去,只好称病不去了。
想不到的是,皇太后居然亲自到栖凤院来看她了,吓得她赶紧躺床上装病。
皇太后握着她的手,关切道:“乐乐啊,你可不能病倒呀,皇上他离不开你。”
“太后别这么说,奴婢担当不起。”程乐乐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道。
皇太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哀家可是将皇上托付给你照顾了,可别让哀家失望呀。”说着停两秒才接着道:“做皇上的女人,不仅要知书达礼,还得多才多艺,可懂?”
“奴婢懂了。”学琴,学画,想想这些,程乐乐就觉得头大。
皇太后说了一大堆关于这一类的话后,带着满意的笑容起驾离去。程乐乐深呼口气,呆呆地瞪着天花板,目前,她最希望的就是王心影快点结婚。荣王结婚,身为兄弟的昱王没道理不回来吧?
数着日子过活,总是最痛苦的。
王心影说要举行一个西方的花园式婚礼,她只好帮忙张罗一切结婚事宜了。
婚礼是在一个晴朗的白天举行的,虽然这种婚礼得不到这些古人的认同,可是,当两个新人说出相互间的誓言时,程乐乐还是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一生忠于你,爱护你,同甘,共苦……。”
王心影开怀地扔出的花球落在程乐乐的怀里,皇上哈哈大笑道:“程乐乐,看来下一位就到你了。”
程乐乐苦笑,道:“新娘子做了弊,不准了。”
“谁说的,我可没有作弊。”王心影哇哇大喊道。
婚礼在哄闹中结束,看着王心影幸福,程乐乐打从心底替她高兴。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外加电闪雷鸣。
人家说结婚当天下了雨,是一种不吉利的征兆。
王心影早被幸福冲昏了头,根本无心留意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这是程乐乐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二场雷雨,第一场雨是她来的第一天。望着窗外的雷雨交加,一阵心异样的感觉突然袭上心头。
淡淡的,但是很痛。
一种不知明的想法促使着她走出屋子,淋着雨爬上马背,马儿箭一般地驶出荣王府,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奔驰着。
昱王府的大门依然是紧闭的,程乐乐使尽全力地拍打着厚实的木门,只到她的双手发红,徐伯才姗姗来迟地开了门。
额头上布满着密密麻麻的,不知是水还是汗,他用袖子擦了一下,错谔地瞪着门外一身湿透的程乐乐,良久才反应过来,屈膝跪地道:“老奴见过荃选侍。”
“我要见杨君逸!”程乐乐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道。
徐管家慌忙摆手:“不!不行!”
“你让开!”程乐乐越过他,往里院跑去。
“荃选侍呀,您不能去呀!昱王已经睡下了。”徐管家慌忙追了上去,扯着她的衣角。
“还我去见他,求求你!”程乐乐扑通一声跪在水洼中,呼呼磕头。
“不行!真的不行!”
“我自己去找!”杨家乐起身,往上次她去过的南院奔去。南院,依然是那么的诡异,轰响的雷鸣如一只张开大口吞食生灵的野兽,对南院虎视眈眈,似乎下一次就会将之吞没。
程乐乐像无头苍蝇般奔走在一间间的房门前,南院好大,房间也好多,在她急得就要哭出来的时候,右手边一个房间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她慌忙跑过去,推门而入,房间很黑,依稀能看到蜷在门边瑟瑟发抖的一个人影。要影娇小的一看便知是女人,而房间角落的一张大床上,两束绿光勿明勿暗。
这种绿光对程乐乐来说并不陌生,她缓步往那绿光走去,眼睛稍稍适应了室内的黑暗。一个闪电划空而过,挤过门缝撒在床上的人影身上。
诅咒
她见到了她第一天来这个时代的那一刻,床上的杨君逸,似在忍受着一种极大的痛苦。一声怒吼由他的嘴里溢出,紧接着,程乐乐便被扑面而来的气浪推倒在地。
程乐乐惊叫一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杨君逸喘着粗气,冷冷地命令道:“出去!”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一股强大的气浪由他体内漫开,冲体而出。他的手紧紧地攀着床沿,忍受着这股强大的痛楚。
“杨君逸,你怎么了?”程乐乐并不出去,爬到床前,在夜幕下打量着他。抚摸着他半祼的身子,他的背部好烫,汗如雨下。她毫不考虑地将自己冰凉的身子覆了上去,试图替他减轻一点点痛楚。
“快点出去!”杨君逸再次命令道。
程乐乐并不听他的,紧紧地抱着他坚决道:“我不出去!”
话音刚落,气浪再起,瘦小的她便被甩出几米外,头部重重地撞在桌脚上,顿时晕死过去。
“乐乐!程乐乐!”杨君逸焦急地喊着,她为什么就是那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出去?他滚到地上,搂着她的身子,惭惭地也随之失去知觉。
外面的雷声惭小,雨势渐轻,房内,相拥的两人终于得以安静,终于睡去。
第二天,晨曦刚至,天气大好。杨君逸被一阵女子的笑声吵醒,睁眼,便见无花正在房内载歌载舞,疯疯癫癫地大笑着,她,昨晚被吓疯了。
杨君逸的目光落在怀里的人儿身上,程乐乐睡得正香,被撞红的额角正渗着血丝。他抱紧了她的身子,疼惜地抚着她苍白的面容。
昨晚,她一定吓坏了。
“君逸,告诉我昨晚发生什么事……。”程乐乐脸贴着他的,幽幽地开口。
杨君逸只是无力地抱着她,虚弱得好似被抽空了灵魂。艰难地开口:“乐乐,我不能爱你,原谅我不能爱你。”
“为什么?”程乐乐趴在他的身上,凝视着他无奈的双眸。
此时,余管家端着药碗推门进来了,似乎对这一室的狼藉早已习惯,摇头叹息着将药碗放在桌上,道:“荃选侍,请您让一让,让老奴扶昱王床上休息。”
程乐乐擦了擦泪水,慌忙爬起身子,帮着余管家将杨君逸扶到床上。
“王爷,把药喝了吧。”余管家将药碗递到杨君逸的手里,杨君逸接过碗,望了程乐乐一眼后仰头喝下。喝过药的他倒回床上,然后沉沉睡去。
余管家招来下人将无花带出去后转向程乐乐:“荃选侍,您还是回宫去吧。”
“余伯伯,你叫我乐乐吧。”乐乐认真道,将目光由杨君逸的身上移到他的脸上:“我想知道,昱王到底得了什么病。”
余管家为难地摇头,叹道:“老奴不能说啊。”
程乐乐蓦地起身,抓过墙上的剑抵在自己脖子上,大声道:“你不说,我便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别……别……。”余管家被她吓着了,手足无措地挥舞着。
“那你现在就说。”程乐乐发现这一招管用,决定一用到底。
果然,余管家开始沉思,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其实昱王这并不是病,是被诅咒附身罢了,每到雷雨时刻,就会生不如死。”
“诅咒?”程乐乐讶然地盯着他,天下间真的有诅咒么?
“是的,当年皇太后被封为皇后的时候,别国一位史者羡上了一对龙凤血玉,恭祝她与皇上百年好合,并盯嘱她不能让血玉分开。谁知不久之后,凤玉被皇后宫里的一位婢女偷出了宫外,两玉从此失散。那年正好是两位皇子出生的时候,却不知为何诅咒会落到昱王身上,也因止,皇太后将剩下的龙玉挂在了昱王的身上,并早早将他送出宫外。”
“是不是找回凤玉就可以解除诅咒?”程乐乐急切道。
“找不回来了。”余管家摇头:“乐乐呀,你不能靠近昱王呀,你越是靠近他,他越是痛苦不堪,昱王早就被剥夺了爱人的权利了。”
“我不信!”程乐乐大声道:“无花为什么可以呆在他身边那么久?”
“因为王爷不爱她。”
程乐乐愣了,他不爱无花?可是他明明就在受伤的时候喊着无花的名字,难道他是在故意气她的么?
她突然想到了,为什么杨君每次见到她都要叫她离他远一点,为什么都次她靠近的时候,他似乎都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原来,他根本就是一早就爱上她了,这一发现,让她好开心,只是,开心过却是无尽的苦涩。
为什么诅咒要降临到他的身上?
“我想看看那块玉。”程乐乐央求道,心底有那么些岂盼,亦有些激动,她想起了自己会到这里来,正是因为一块凤玉。
难道,跟这个有关系吗?仙姑也曾跟她说过,她会到千年以前再续前缘。难道,她要续缘的那个人真的是昱王吗?
余管家迟疑了一下,犹豫着走到杨君逸的床头处,用他那只枯瘦的手在床头处摸索了许久,掏出一个精美的小鉔子。
里面躺着的血玉,散发着淡淡的红光,程乐乐惊愣地将血玉拿到眼前,和她自己那只,除了图案不同外,完全一模一样。
果然如她所料!
“乐乐啊,不该让你知道的东西全让你知道了,还请您以后不要再见昱王了,对你对他都好呀。”余管家用几近岂求的口吻说着,将血玉收合盒子里。
程乐乐抬眸,盯着他:“我有一只一模一样的玉,只不过玉上雕了凤。”
“凤玉?”余管家大惊,错谔地瞪着她,随即失笑,摇头道:“那一定是假的。”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程乐乐腾地起身,走到杨君逸床头处,俯身将唇印在他冰冷的唇上,在他耳边轻声道:“杨君逸,我会跟皇上要回凤玉的,你等着。”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去。
诅咒2
“乐乐……!”余管家冲她的背影呼喊着,想着这小女子又不知要搞什么花样出来了。
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宫里,程乐乐直接往理政殿的方向奔去,意外的,皇上并没有在理政殿。据说是到外面散步去了,皇上向来喜欢到宁花园去,这一点程乐乐最清楚了,如是,她转身往宁花园跑去。
依然没有皇上的身影,没事把皇宫建那么大做什么,程乐乐暗骂道,只能无奈地回了栖凤院。
栖凤院今天显得特别诡异,门外守着两排皇上的贴身侍卫,不用猜也知道是皇上驾临了。希望是去凤贵人那里的,程乐乐双手合实地祈祷着。
偏偏事如愿违,程乐乐跨足东院时,目光便接触到一双深遂的眸子,她禁不住倒吸口气,驻足,随之下跪:“皇上万福。”
“昨晚在昱王府过的吧?”皇上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程乐乐一怵,抬眸盯着他,他怎么知道?想想他是皇上,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她低下头:“是的。”
皇上负手行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看到了什么?”
“奴婢看到了皇上所想到的。”
皇上轻笑一声:“怕么?”
“奴婢不是第一次见到昱王发病,所以不怕。”
“据说朕赐给他的无花被吓疯了。”
“无花是无花,程乐乐是程乐乐。”程乐乐往后挪了挪身子,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讫求道:“求皇上把凤玉还给奴婢。”
皇上温怒地托起她的身子,咬牙齿道:“休想!”
“皇上,他是您的亲弟弟呀。”程乐乐的泪顺颊而下,低喊道。
“就是因为他是朕的亲弟弟,朕才更恨他!”皇上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冷笑道:“你想朕把凤玉还给他,然后与他双宿双飞?”
“皇上……。”程乐乐一窒,一时间说不上话来,没错,她做梦都想和杨君逸在一起。只是,依皇上的个性,又怎么可能答应?
“被朕说中了吧?”皇上痛心地深吸口气,道:“程乐乐,你是朕的,这辈子都休想离开,从今天起,你不得离开皇宫半步!”
“皇上!”程乐乐大惊,不得离开皇宫半步?她不要哇!“皇上,求您放了奴婢吧!”
皇上残忍的笑意由嘴角漫向双眸,道:“朕给你两个选择……。”程乐乐讶然地望着他,一时间忘了哭泣。
皇上用指腹揭去她脸上的泪,睨着她的双眸:“第一,把玉留下,朕放你出宫。第二,把玉赐给昱王,你要做朕的妃子,爱着朕,等着朕,守着朕,只到老死。”
“不要!皇上!”程乐乐哭喊着,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讫求着,这两个选择无非都是把她往绝路上赶,她不要呵!
“朕数三下,你必须做出个选择,否则……。”皇上从怀里掏出凤玉,在她面前扬了扬,道:“朕立刻毁了它。”
“不可以!皇上!不可以呵!”
“一……。”残忍的声音由他嘴里溢出。
程乐乐瞪着眼前这个陪了自己十几年的凤玉,直恨为什么却在最后关头到了皇上的手里?为什么她早不能发现玉的秘密?
“二……三……。”数完,皇上作势要将凤玉往地板砸去,程乐乐慌忙抱上他的腿,惊叫着:“皇上!奴婢选第二,奴婢做您的妃子,爱着您,等着您,守着您,只到老死”
“好!”皇上大笑一声,冲门外道:“来人!”
“奴才在。”玉公公恭敬道。
“宣昱王即刻到理政殿领赏!”
“是!”玉公公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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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政殿内,程乐乐与皇上同坐龙椅内,盛妆过后的程乐乐显得漂亮而高贵,因为哭太多,隐形眼镜是没法戴了,只能戴上她的红框眼镜。
视线与杨君逸交会的那一刻,她的泪差一点又要往外冒了,还好及时的控制住了。
她的伤感,并没有逃过杨君逸的双眼,今天早上的事,已经从余管家的口中也知道了,虽然不太相信她会有凤玉。
“臣叩见皇上,叩见荃妃娘娘。”杨君逸单膝跪地施礼,程乐乐一天之内由选侍直封为妃,真是前无古人呵。
他的心,一如以往般疼的慌。
“昱王呀,荃妃娘娘可是有好东西要赏你呀。”皇上哈哈大笑道,搂着程乐乐的腰身起座,来到昱王的面前。
杨君逸伏在两人脚下没有抬头:“谢荃妃娘娘赏赐。”他的心,却隐隐感到不安。
“平身吧。”程乐乐幽幽道,从手腕上解下凤玉递到他手里:“半年前,一位仙姑发现了我身上一直戴着这块玉,告戒我务必将凤玉归还拥有龙玉的人,所以我来到了南越国。总算任务完成了,以后你好生保管便是。”
杨君逸捧着凤玉的双手微微颤抖着,随即举过头顶:“臣不敢收那么贵重的玄赏,请荃妃娘娘收回。”如果是她用自由换来的,那么,他宁愿不要!
她的痛楚,他能够感觉得到,她对他的情,他亦能感觉得到。
“放肆!”皇上怒喝:“荃妃娘娘赏赐,岂容你这般拒绝?!”
“请娘娘赐罪。”杨君逸淡然道。
程乐乐深吸口气,强压住心底的酸楚,平静道:“本宫身为皇上的女人,什么样的玉没有,这玉,昱王就收着吧”
她的话语让杨君逸为之一震,她是在告诉他,她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可是,没有了她,他要这块玉又有什么用?
心爱的人不能再爱,这玉,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还不谢恩?”玉公公小声提醒道。
“谢皇上,谢荃妃娘娘。”杨君逸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只觉整个心都被掏空了,心,已成为一座空城。”
捧着这块寻找二十多年的凤玉,他脚步凛乱地走出理政殿,感受着身后深情的目光,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程乐乐,他却没有勇气再回头看她一眼。
虐杀
月圆之夜,皇上的寝宫内,程乐乐麻木地任由皇上将她的衣衫一件件地剥落。她的心,频临死亡的边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不想再管了。
唯一能证明她还活着的,只有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
皇上抚触着她的肌肤,吻着她的泪,想要占领她的愿望是那么的强烈。在他看来,只有身子归属了他,心,才会慢慢归属。
可是,她的身子是那么的僵硬,那么的冰冷,冰冷的一如没有了生命。
“乐乐……。”他低喃着,试图唤醒她的心,她的身。
“皇上,求您杀了我吧!”她的泪流得更凶了,如果能在这一刻死去,她会感激上苍,感激眼前的男人。
“乐乐,朕不能失去你,你可知道?”
“皇上,我感受得到你的痛,因为我比你更痛。”她微微睁眼,用泪眼望着他。
“你在为别的男人在痛!是么?告诉朕,要怎么样才可以使你不再痛?”
程乐乐撇开脸,幽幽道:“杀了我。”
皇上蓦然从她身上翻身下来,怒瞪着她:“做朕的女人,就真的让你那么痛苦么?”他的心,早已被伤得体无完肤,却还是痛得他不能自已。
“皇上,我答应过皇上这辈子要爱着皇上,可是却做不到,这是欺君之罪啊,”
“朕愿意给你时间。”
“可是乐乐的心却死了。”
皇上气结,咬牙切齿道:“朕会让你的心活过来的。”
程乐乐错谔地盯着他,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他的话里,浓浓的全是恨意。
“乐乐呀,朕舍不得你,却又看不得你这般伤心难过,你爱昱王是么?朕会赐你们婚书,让你的心重新活过来。”皇上轻叹着开口,手掌抚触着她光滑的手臂,昏暗的烛光下,看不清他的面容。
程乐乐惊得半张着嘴,说不上话来,他愿意放了她?也真的愿意?
“皇上……。”良久,她才吐出这两个字。
皇上又是一声噫叹,无奈道:“看着你那么痛苦,朕心疼呀,你一心求死,朕留你在身边又有何用?”
“谢皇上隆恩!”程乐乐大喜过望,扯着被单往床下滚去,对着他呼呼磕头。心底的激动,早已无法形容。
皇上俯身,抱起她的身子放在床上,柔声道:“睡吧,好好睡一觉。”
说完,他理好衣衫走出殿外,往凤舞宫的方向行去。
程乐乐是在一片婢女的呼唤声醒来的,红玉早就不敢只称她闰名了,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道:“请荃妃娘娘安,皇上已在外面等着娘娘呢。”
又是皇上!程乐乐深吸口气,目光望向格子窗外,已是艳阳高照了。
洗漱完毕,程乐乐走出帐外,外阁大厅内,一个魁梧,明黄|色的背影正对着她。程乐乐迟疑了一下,上前行了礼。
皇上转身,轻笑着开口:“朕一下朝就赶来看你了,睡的可好呀?”
“谢皇上,睡得很好。”程乐乐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只能小心翼翼地应着。
“嗯,那就好。”皇上点了一下头,前来拉过她的手:“走吧,朕带你见一个人。”
程乐乐心头一窒:“什么人?”
“你最想见的人。”皇上诡异地一笑,携了她的手走出殿外。
程乐乐的心瞬间跳得飞快,她最想见的人?会是杨君逸吗?皇上同意让她见他了?她偷偷望了一眼皇上的侧脸,那张微笑着的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轿子走了半个多钟后,总算停下了,轿外太监挑开门帘道:“皇上,荃妃娘娘请下轿。”
皇上‘嗯’了一声,执起程乐乐的手走出轿子,踏出轿子的那一刻,程乐乐差点没被吓晕过去,居然是地牢?!皇上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很快,答案便揭晓了,地牢的最深处,杨君逸正被冰冷的铁链捆锁在石墙上。也许是被锁得太久,也许是不愿看见来人,他正在闭目养神。雪白的衣衫,帅气的面容,在这一刻,依然是那么的迷人。
“杨君逸?!”程乐乐惊呼一声,上前无措地打量着他。
听闻是程乐乐的声音,杨君逸猛地睁开双眸,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他的心底一片百感交集,找到了玉,附在他身上二十多年的诅咒终是解了。却不能像以前一般,不管程乐乐有没有现身,只要她在身边百米内,他都能感觉得到她的存在。
那种感觉,其实也是美好的!
他注视着她,温柔而无奈,这辈子,他都将无法给于她想要的东西,即使是那么的爱她。
他的无言相对,让程乐乐的泪瞬间趟下。
她就知道,皇上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杨君逸的,更不会那么容易赐她婚书,昨晚所说的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程乐乐转身,愤然地盯着身后笑得残忍的男人:“皇上,你怎么可以这样?”
“程乐乐,你爱他是吗?”皇上伸手,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冷声道:“你宁原跟他也不要做皇贵妃是吗?”
程乐乐愣愣地盯着他,她想说是,可是那样定会给杨君逸招来杀身之祸。
皇上放开她的下巴,往杨君逸的身边走去,轻音如鬼魅般响彻整个地牢:“你是喜欢他的这张脸,还是喜欢她的一身好武艺?还是……?”说话间,手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晃幽在两指间。
匕首泛起的寒光直直地射入程乐乐的眼眸,心,寒到了极点。
“皇上!”她慌忙上前一步,抱住他的手臂,颤声道:“您要做什么?”
“你爱他的这张脸是吗?”皇上微微挣开她的手,刀刃抵上杨君逸俊美的面容:“你可知道,朕平生最恨的就是这张脸!”
虐杀2
杨君逸垂眸,对置于脸上冰冷的匕首视若无睹,更没有半丝的慌乱。他当然知道皇上恨他这张脸,这一天也终究会来,程乐乐只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
“皇上!他是你的亲弟弟呀。”程乐乐哭喊着,哀求着,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扯着皇上的袍角。
她到底还是连累了他!害了他呵!
“就是因为他是朕的亲弟弟,所以……。”手起刀落,杨君逸绝美的脸上瞬间留下一条血印,嫣红的血水顺颊而落。滴在雪白的衣袍上,开起一朵朵火红的花瓣儿。
“不要!”程乐乐尖叫着再一次抱住皇上执刀的手,痛哭着:“皇上……乐乐愿意爱着您,守着您,等着您只到老死……。”
她再也不敢妄想得到杨君逸的爱了,再也不要了,只要皇上愿意放了他,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只要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乐乐……。”皇上侧头盯着她,用丝帕拭去刀上的血水低喃着:“你做不到。”
“我做得到!皇上!我可以发誓!”
杨君逸依然没有吱一声,脸上火辣辣的痛楚侵食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忍受着痛楚微微睁眼,疼惜地望着程乐乐艰难地开口:“乐乐,不要求他,不值得。”
“杨君逸……。”程乐乐往前一步,趴在他身上痛哭着,泪水混合着血水湿了他的衣衫。
皇上见此画面,一把将程乐乐的身子扯回怀里,刀刃再一次划过杨君逸的脸。
这一刀如同刺入程乐乐的心头,痛楚让她除了哭泣便什么也做不到了。杨君逸只是闷哼一声,抬手,温柔地拭去程乐乐脸上的泪。他想叫她别哭,可是却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
他的胸前,早已是嫣红一片。
“你还爱他的一身好武艺是么?”皇上再度用丝帕拭去刀刃上的血水,对程乐乐露出梦幻般的笑容。
程乐乐的泪水似是永远也流不完般往下滑落,水汪汪的眸子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嗜血男人,咬牙道:“就算你毁了他的脸,我也依然爱他。”
杨君逸心中一动,深情地凝神着她的泪脸,苦笑着开口:“乐乐,你这又是何苦呢?”
程乐乐摇头,啜泣道:“我眼睛半瞎了,不代表我的心也瞎了,怎么可能会爱上这种人!”她的手指一转,直直地指住皇上。
皇上一怒,只道了声:“那么朕就让他成为一废人!”这一刀挑在杨君逸的手腕上,杨君逸终究没能忍受住这至命的痛楚,痛苦的尖叫回荡在这阴湿的牢房内。
“皇上饶命呀!”程乐乐再也受不了了,身子软软地往地下趴去,要她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受这种罪,真的是太残忍了。
杨君逸的手筋被挑,将意味着他再也不能舞刀弄剑,不能带兵出征了,从些,他将成为一个废人。
皇上微微招手,一直躲在墙角发抖的士卒忙冲了过来,解下紧锁杨君逸的铁链,杨君逸便这么直直地往地上倒去。
“这样,你还爱么?”皇上的声意没有半丝温渡,仿佛他折磨的只是一个卑微的小太监,一个外人。
程乐乐慌忙爬到杨君逸的身边,抱起他的半个身子,一边流泪一边用丝帕捂住他脸上的伤口。
泪水一颗颗地打在他的身上,她紧紧地凝视着杨君逸,坚决地开口:“杨君逸,你听好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程乐乐都只爱你,今生今世!”
杨君逸躺在她的怀里,深遂的眸子头一次因爱而湿润,透过泪光,迎视着程乐乐深情的目光。有此深情,今生何惜?
皇上的锐气彻底的被打败了,眼前的小女人,他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对付她。他终于意识到了这点,只是,他是天子,又岂会让这种丢人的事情发生?
“玉公公。”
“奴才在。”玉公公摸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走了上来。
“赐昱王和荃妃娘娘婚书。”
程乐乐一愣,抬起泪眼盯着他,他准备放过她们了吗?终于良心发现了么?
杨君逸的身子动了动,紧紧地抓住程乐乐的手,艰难地开口:“乐乐,不要信他的话,永远都不要信……。”
说完,紧抓她的左手垂下,晕死过去。
“杨君逸!你醒醒,醒醒呀!”程乐乐哭喊着,摇晃着他的身子。心,瞬间玄在喉间,他死了吗?
他死了,她绝不独活!
程乐乐痴痴地抱着他温热的身子,终于抵抗不住浑身上下的不适,晕倒在他的身上。闭上眼的那一刻,她依希能看到皇上笑得阴险残忍的帅脸,那张与杨君逸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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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王府的后院,几个婢女正在来回忙碌着,身为荣王妃的王心影坐在床前,守着床上昏迷了一天一夜地程乐乐,一刻也不愿离去。
如果不是她赶到地牢救出程乐乐,后面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她轻叹一声,起身行至窗前,望着院外开得正艳的黄菊,已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到这里也快半年,程乐乐却始终还是安定不下来。
她从来就不知道,皇上还有这么狠毒的一面。
“王妃娘娘,荃妃娘娘醒来了。”一位婢女在她身后恭敬道。
王心影一喜,转身往床上奔去,在越过婢女身边时停下脚步冲她怒喝道:“她不是什么荃妃娘娘,以后叫她程姑娘!”
婢女一怵,忙俯身称是。
程乐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虽然眼前一片模糊,但王心影的模样还是可以认出的。只是,这一刻她要见的根本不是王心影。
虐杀3
“乐乐,你可算醒来了。”王心影惊喜欢地拉上她的手。
她扫视了周围一眼,盯着王心影虚弱地开口:“杨君逸呢?”
“昱王?”王心影一愣,她跑去牢里的时候只顾救出程乐乐,杨君逸后来去哪了她根本不知道。
“告诉我他在哪里?!”程乐乐蓦地从床上蹦了起来,抓着王心影的手臂摇晃,泪水瞬间滑了下来:“心影,我要见杨君逸。”
王心影被她晃得一阵头昏眼花,忙按住激动不已的她,劝慰着开口:“乐乐,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要去找他!”程乐乐哭喊着从床上滑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她已经管不了是不是摔疼了,只知道她一定要找到杨君逸,他伤得那么重,一定需要她的!
“乐乐,等你养好了身子再去,我陪你去找。”
“不!我现在就要见到他!”程乐乐摸去脸上的泪,哭道:“皇上毁了他的脸,也毁了他的手,他好狠啊!心影,我好恨他!”
“我知道,我知道……。”王心影疼惜的泪水顺颊而落,拉着她的手想要将她从地上扶起。
“不用找了。”门口突然传来荣王的声音,两女子止了哭同时望向门口处。荣王轻叹了口气行了进来,用极尽无奈的声音道:“乐乐,杨君逸十有八九已经死了,就算不死,也已经是废人一个,皇上的恩宠,你应该好好珍惜。”
“昱王死了?”王心影愣然地盯着他。
杨君逸是死是活,荣王并不知道,皇命在身,他只能按照皇上的旨意将他丢弃山野之中。在这个南越国,想要好好的存活,就只能效忠于皇上,他,也是没有办法呵。
“杨君逸不可能死的!绝对不可能!”程乐乐朝荣王怒吼着,要她接受这么残忍的事实,不如杀了她吧。
荣王看着激动不已的她,摇头又是一声叹息。
程乐乐大哭着爬到荣王的脚边,扯着他的袍角哀求着:“荣王,求求你带我去找他!他不会死的!”
“乐乐!”王心影大叫着,试图让她安静下来。
程乐乐根本听不到外人的声音,呼呼往地上磕着头,眼泪早已湿了一地。荣王见她一时半会安静不下来,手起掌落,击在她的肩处,程乐乐的身子就这么软软地趴进王心影的怀里。
屋内一时间安静了。
王心影用丝帕拭去程乐乐脸上的泪,抬起泪眼盯着荣王,幽幽问道:“你是不是把昱王杀了?”
荣王一怵,忙蹲下身子拉住她的手,摇头:“心影,我没有,皇上命我将他扔在密林中由他自生自灭……。”
“你照做了?!”王心影吼道,打断他。
“如果我不照做,那么下一个入地牢的就该是我了,心影,你要知道,南越国只有一个主子,我们都是臣!”
“可昱王是你的亲哥哥呀。”王心影的心都寒了,闭了闭眼:“上次你连合宾部尚书抽换了昱王的箭,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乐乐和昱王不知道吗?”
荣王后退一步,惊愣地瞪着她,她怎么会知道?
“这些都是皇上的旨意。”
“就算他是天子,你用得着昧着良心奉承他吗?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昱王?又怎么对得起乐乐?”
荣王只是愣在一旁,任由她大声地指责着。
他又何尝想要这么做,伴君如伴虎呵!
这一天的清晨,程乐乐不再吵闹,不再哭喊。只是默默地收拾几件简单的东西,皇宫也好,荣王府也罢,都已经留不住她的心了。
天涯海角,她会一路寻去,只到找到杨君逸。
王心影自知留不住她,捧过那一箱象牙麻将行至她面前,轻叹一声道:“你拿去把它当了,当路费吧。”
程乐乐垂眸,盯着眼前这一箱王景影爱不释手的麻将,微微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拿了你不少首饰,够了。”她拉上王心影的手,苦笑着继续道:“看到你幸福,我也就放心了,心影,你已经是尊贵的荣王妃了,有些礼节还是要守的。以后尽量不要和丫头们玩成一桌了。”
“我知道了。”王心影点头,陪着她走出荣王府,叮咛道:“明年的今天,不管找没找到昱王,都要到荣王府来找我。”
程乐乐嗯了声,心想着一年后会是什么景像谁又能知道?一年后的今天,她还能活在这个世上吗?找不到杨君逸,她还有可能活着吗?
深吸口气,程乐乐翻身上马,望了王心景一眼后绝尘而去。
接下来的要去哪里,她并不知道,只能这么盲目地寻找着。飞驰的白马经过一间当铺时,程乐乐驻足走了进去。从脖子上摘下杨子凡送她的白金项链,递到老板的面前,老板看了半晌后迟疑地接了过去,再看了半晌后递回程乐乐的手中,摇头道:“此项链不值钱。”
程乐乐一愣,仔细看了看,确定是杨子凡送她的那条带钻的项链,怎么可能不值钱呢?突然想起,古代是不兴铂金和钻石的。
无奈,她只能拿出王心影塞给她的玉镯子,换了银俩重新上路。
转眼,秋去冬来,转眼,大雪封地。
万物都已经有了变化,唯一不变的,是程乐乐那颗找寻的心。跑遍了整个南越国,她,已经开始走向绝望。
寒冷的天气,已经将程乐乐折腾得毫无人样,原本就瘦弱的身子更显凋零了。
几天高烧下来,让她不得不前往药铺为自己抓药,再这么拖下去,迟早该出人命了。
寻找
宁城已经是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街上一片繁华。程乐乐随便找了间店让老板给她抓了退烧药,在转身离去那一刻,身子被迎面冲来的人影撞了个人仰马翻。
程乐乐吃了痛,艰难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愤恨的目光落在来人身上。
来人是一位漂亮年轻的女子,睨了一眼地上的程乐乐不加理会,长剑出鞘,剑尖直逼店老板。
老板一个哆嗦,双膝一屈往地上跪去,高举着双手带着哭腔道:“还珠姑娘饶命呀,姑娘想要什么尽管说。”
还珠将剑轻轻一挑,更逼紧了他的肌肤,冷声喝道:“你上回给我的药,一点效果都没有!你这老东西,居然敢唬本姑娘?!”
店老板摇头,摸了一把脸上的老泪:“还珠姑娘,老身早就说过,手筋断了就再也好不回去了,老身给姑娘开的药只作养身护体之用呀。”
趴在地上一时缓不过神的程乐乐闻言大惊,又惊又喜地盯着还珠,她口中的病人,会是杨君逸吗?
她想要开口时,还珠一把抓上老板的手譬道:“我不管,反正你必须治好他。”说着拎上他往店外走去。
还珠顾不得大夫的哀嚎,将他甩到马背上,自己也随后纵身上马,双腿一夹,马儿便往街心冲去。
程乐乐慌了,忍着周身的不适也上了马,往她们离去的方向追去。
刺骨寒风打在她的脸上,痛彻心霏。此刻她的心是燥动不安的,找寻了那么久,终于有了一点点线索,叫她怎么可能不激动?
前方的马已形成了一个黑点,奔驰在无边际的雪地中,黑点越来越小,终于,再也看不见了。
程乐乐的大惊,在这慌山野领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要继续前行吗?可是已经没有了对方的踪际。
她下了马,沿着对方在雪地上留下的足迹艰难地前行。只要有半分希望,她也是不打算放过的。
天惭惭晚了,四周一片漆黑,再也看不清地上的路。程乐乐无奈,只能随便找了个能避风雪的地方落脚。
环抱着身子靠在石墙上,脑中被烧得一片浑然,隐约中,四周只有雪水滴落的声音。
眼皮不住地交缠,然后睡去,耳边呼呼的风声,亦唤不醒身心交悴的她。
醒来时,雪依然在下,程乐乐盯着眼前的一片雪白,上面的马蹄印已经被大雪覆盖。也就意味着她将断去这唯一的线索,泪水顺颊而落,她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只到哭累了,又冷又饿的她才摸去脸上的泪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深山的方向走去,昨晚的那个女子就是从这里消失的,也许,正在深山的某一个地方。
无边际的雪地,如一块大地毡般铺盖着整个大地,四周除了枯树,便只剩下这洁白一片了。
不知过了多久,走了多久,当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有体力再往前时。雪雾濛濛的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些异常,苍茫的半山上,株红色的建筑群若隐若现。
这一发现,让程乐乐惊喜不已,突然就有了继续往前的筋力,往那一片屋子走去。
爬上一条长长的石阶,左边是一片热络的院子,隐约传来男子习武的呼喝声。右边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长廊,深得,让她倒吸口气。
似有什么东西牵引着,程乐乐扶着株红的圆柱一步步往回廊的深处走去。习武的声音惭惭消失了,四周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凄凉得让人毛骨悚然。
程乐乐轻轻地打了个冷颤,揪紧胸前的衣襟,只迟疑了那么一下,抬腿往前走去。
每一步前进,她的心就往上提一次,这种感觉,让她又惊又怕,更多的是期待。前方百米处,雪花翻飞,夹杂着片片深红的梅花瓣儿,模糊中,一个黑色的身影跃入她的眼睑。
魁悟的身躯略显落漠,风,撕扯着他黑色的袍角,他的发丝,这种凄凉的美,荡人心弦。
程乐乐缓缓向前,盯着那一抹黑色,杨君逸喜欢白袍,也从来都是只穿白袍的。眼前的男人,会是他吗?那背影真的好像呵。
她站在他的身后,泪便这么流了下来,属于他的味道,他的气息,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往前一步,她从后面紧紧地抱上他的腰身,泪水潮水般涌出。
杨君逸的身子猛地一震,一种异样的感觉由心底漫开,面具下,一丝温柔闪过眼底。良久之后,温暖的大掌抚上腰间的小手,她的手,好冰!
“杨君逸,你这个混蛋!”程乐乐的脸贴在他的背上,哽咽着开口。他的手是那么的温暖,淡淡的暖流漫过她冰冷的小手,直达心底深处。
杨君逸强压住心底的悸动,用强硬的口气道:“程乐乐,你不该到这里来。”他已经是废人一个了,不仅容貌尽毁,右手也已经被废。
留在她的身边,只会拖累她罢了。
他有种冲动,回身看看她,看看她还好吗?可是,他不能!他和她,中间总有各种各样的东西牵拌着,阻挡着。
“皇上赐了我们婚书,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这辈子都别想丢下我。”程乐乐松开手,绕到他的根前,杨君逸一怵,转身背对着她,不愿让她看到他的此等容貌。
程乐乐从别一边绕到他面前,不给他逃避的机会。打量着眼前这个许久不见,却天天想念着的人。
眼前的他,飞扬的长发随意地披散肩头,原本帅气的脸被半张银面具遮挡了去,长发垂在左脸上,盖去了脸上的狼狈。
寻找
程乐乐颤抖着伸手,指尖柔柔地抚上他的脸,一直没有停过的泪水一颗颗滑落,因为她,皇上才会下些毒手的,她对不起他呵。
她在害怕么?杨君逸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火热的心。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儿终于出现了,他却有着无尽的惆怅。
程乐乐趁他不注意时瞬间拿下他脸上的面惧,突然出现的脸让她后退一步,差点尖叫出声。他的左脸上,两条长长的疤痕触目惊心。
杨君逸的脸上闪过一丝无措,迅速地再次背过身子,他吓到她了吗?
惊愣了三秒,程乐乐再次绕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双手紧紧地搂上他的脖子,让自己的脸和他的更靠近些。细细地打量着那两道恐怖的伤口,然后倾身,缓缓地将红唇印在那伤口之上。
她的唇冰冷而又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太爱。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她爱的始终是他,永远都不会改变。她要让他知道,她并不害怕,不介意他的脸。
“乐乐,你为什么要出现呢?”杨君逸低喃着,用完好的左手拂去她身上的雪片,紧紧地拥住她的身体,她的身子忽冷忽热,是病了么?
“杨君逸,你知道吗?我从醒来那一刻就开始找你,如果再找不到你,我准备独自到一个地方了结自己的生命,绝不独活。”她将唇移到他的耳边轻语着:“我说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请你不要丢下我不管。”
“乐乐,我再也没有能力保护你了。”他的脸贴着她的,轻叹着开口。
“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找到了他,程乐乐的心总算安了,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可以得以舒展了。如今,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暖暖地睡一觉,最主要的,是醒来时能看见他。
“乐乐,你怎么了?”杨君逸单手搂着她,焦急地打量着小脸通红的她,她病了么?
“杨君逸,如果醒来时看不到你,我就离开,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到另一个世界去。”她胡言成语着,微微瞌上眼。
“我会守着你,所以你要快点醒。”杨君逸在她的唇上吻了吻,准备抱她回房休息。这才想起自已的右手已经不能动了,这么多日子以来,他第一次这么痛恨起自已的右手。
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无法抱起,他的心里,难过得快要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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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视着床上憔悴的睡颜,一声噫叹由杨君逸的嘴里溢出,她真的病了,冰天雪地里独自一路找寻着上山,换作是男儿身,也经受不住吧。
窗外的雪依然在下,雾濛濛一片。
转身,便接触到门边处还珠失落的目光,她的眼眶微红,正默默地注视着杨君逸。对于她的情,杨君逸不是感受不到,而是,心早已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师兄,我来帮你梳发。”还珠轻移莲步行了进来,一改她在药店的嚣张野蛮。
杨君逸望了床上的人儿一眼,轻轻摇头:“我自己来就行了。”
还珠却不依他,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柔声道:“从小我们就一块长大,一块习武,一起玩乐,怎到了今天,却生疏了呢?”
梳子穿梭在他的发间,一下紧接着一下。
“杨君逸……等我……。”床那边传来程乐乐的梦讫,杨君逸慌起身准备行过去。还珠小手攀上他的手臂,摇头:“人在做恶梦的时候,不要去打扰她。”
睨了一眼床上的人儿,还珠强压住心底的妒意,细心地梳发。
没有像每一次恶梦般,总有一只大手握住自已的手,程乐乐蓦然惊醒,瞬间由床上坐起身子。
目光在适应了一室的晨光后打量着四周,落在桌前的两人身上。
杨君逸本能地想要上前,理智却告诉自己,他不能对她温柔,不能对她关切过多。昨晚,她只是生病了,在说胡话罢了。
他只是个废人,永远都不能带给她幸福的废人!
程乐乐瞪着眼前的漂亮女子,她记得她,那个用剑指着店老板的嚣张女人。她果然是在给杨君逸抓药!还给他梳发?!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足走到她的跟前,将杨君逸的发丝由她手中夺下:“我是他的妻子,这种事应该有我来做!”
“妻子?!”还珠大惊,错谔地望着她,随即将目光落在杨君逸的脸上,问道:“师兄,她说的是真的吗?”
杨君逸微微侧过头,回避着两个女人逼视的目光,摇头。
程乐乐的心突然就碎了一地,他摇头,代表着不承认婚书的存在吗?
还珠朗声一笑,将梳子拍在木桌上,道:“程乐乐,你看见了吧?!师兄根本就没有成亲,又哪会有什么妻子?”
程乐乐含泪瞪着杨君逸,怒道:“杨君逸!我有皇上赐的婚书,你敢不认?!”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直保存完好的婚书,在他的面前扬了扬。
“师兄他不爱你!”还珠不死心道,她明知道他爱程乐乐的,却还要说出这种自欺欺人的话。
程乐乐盯着杨君逸,苦涩地开口:“爱不爱,我都要听你亲口说,杨君逸,我要你亲口说。”
杨君逸不愿接触她痛楚的双眸,起身单手抓过她的裘衣罩在她的身子,口是心非道:“程乐乐,你走吧,回到宫里去,那里才是你该呆的地方。”
“那只是你认为适合我罢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恨那个地方?”程乐乐抱着他的腰身,吸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哽咽道:“我不相信你不爱我,我也是有感觉的人,我也知道你此刻在想些什么,可是,我还是昨天的那句话。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这辈子我都只爱你一个。”
她的话,连身为深爱杨君逸的还珠都为之感动了,悄然退出房间,她知道,就算她武功再高,也斗不过眼前的这位弱女子了。
“乐乐,我该拿你怎么办?”杨君逸低喃着,左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身子。
“请停止这相互的折磨吧,我再也受不了了。”她抬脸,泪眼汪汪地望着他。杨君逸心底的最后一丝防线终于蹦塌,低头深深地吻去她眼角的泪,吻着她的唇。
两颗饱受煎熬的真心,终于在这一刻相靠一起。
接下来的生活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只要此刻幸福便好。
此生情 (大结局)
三天后,当程乐乐以为自己终于寻找到幸福时,当她以为所有劫难都已经过去时。雪白的大地毡尽头,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是一个使者,夺命使者。
这一头的杨君逸似乎早已料定他会出现般,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意,只有身后的程乐乐浑身颤抖的利害。
荣王的出现将意味着皇上的出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任谁都能想像得到。
“三哥,皇命在上,要么你死,要么我亡。”荣王轻吸口气,他不能死,荣王府需要他,太妃需要他,荣王妃更需要他。
“我明白。”杨君逸平静道,雪花飞落,打在他的身上,衣上,好冷。“四弟不必心觉愧疚,就算你放过我以死谢罪,皇上依然会再派人前来取我性命。”
原本以为这里够隐密,最终还是被人找到了,他的脑中闪过一个人影,那个爱他至深的还珠。
除了她,不会有谁了吧?她亦是抱着那种宁愿毁掉也不让人占有的心态吧。
“荣王,你不能杀他,不可以杀他啊!”程乐乐惊慌失措的奔向荣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兄弟之间,为何一定要相互残杀呢?
杨君逸往前几步,拉起她的身子搂在怀里,用他那宽大的袖子挡去吹打在她身上的雪片。再次望向荣王,道:“请你不要伤害我师父,还有里面的人,他们都没有罪。”
荣王望了一眼雪雾中的亭台楼阁,点头。
“替我好好照顾乐乐。”他低头,在她冰冷的脸上吻了一吻,左手一甩,将她推倒在几米外。
“不!不要!”程乐乐大哭着,这一箭射下来,杨君逸必死无疑。他已经不能拿剑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赶尽杀绝呢?
杨君逸微微瞌上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荣王手中的箭稍稍抬高,拉弓的弧度拉到最满,在箭秆离弦的那一刻。
‘砰’的一声,响彻整个寒空,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深邃回音,潮水般排山倒海,震起一波波的音浪,绵延不绝!
那是程乐乐手中的枪声,那把杨子凡借给她玩的手枪。还有荣王手中的弓箭应声而落的声音,落地的,还有他的身子,仿佛被吸走了魂魄的生灵,掉入迷梦中,沉睡不醒。
世界,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转。
杨君逸睁眼,便看到程乐乐手中的枪枝由手中滑落,摔在雪地中。
她杀了他?杀了王心影最爱的男人!
荣王倒下的身后,王心影摇摇欲坠的身子随风飘零,瞪着程乐乐的双眸血红一片,别人不懂枪枝的利害,她懂。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倒下,血水染红了雪白的地面,她的心,跟着死了。
“为什么?!”一声狂啸由她的口中喊出,再也支撑不住沉得的身子,倒在荣王的身上。
程乐乐懵了,挫败地跌坐在雪堆中。
荣王府内,荣王冰冷的身子再也没有醒来,王心影趴在床边,泪水干了一拨又一拨。王爷死后,按照南越国的律法,没有子嗣的妃子妾室一律陪葬。
王心影自然逃不去这样的恶运。
“心影,快逃吧。”愧疚深深地压迫着程乐乐的胸口,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王心影只是摇头,泪水一颗颗地打在紧握的大手上,没有了荣王,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对不起。”程乐乐跪在她的脚边,哽咽着开口。
“乐乐,我不怪你。”王心影凄然而笑,一阵血腥涌上喉间,血水由她的嘴角溢出。
“心影!”程乐乐惊叫一声,扶往她往地上倒去的身子,大哭道:“心影,你怎么了?!”
“乐乐,我愿意随他去。”嫣红的血水染红了她的衣襟,脸上染上幸福的笑容,艰难地倾身向前,趴在荣王的心口处,幽幽地开口:“这辈子,我陪着你生,陪着你死。”
“心影——!”程乐乐长啸一声,痛哭着摇晃着她的身子。回应她的,是王心影脸上那一抹定格的笑容,她,终于也离开了这个世界了。
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终究,也被她害死了!
一片光秃的山坡处,程乐乐跪在雪地中对着眼前的墓碑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被冻得通红的小手捧起一堆堆白雪,堆积在土包上,土包下面,葬着一对她将愧对一生的人儿。
抹去脸上的泪回身,杨君逸立在她的身后,黑袍被寒风挑动得翻飞不止,面具下,那双幽黑的眸子闪烁着无尽的伤感。
转身,走向一片雪白的尽头,风夹着雪花,绕满整片天空。
程乐乐的目光穿过层层白雪,追随在那个越惭远去的黑影上,泪,顺颊而落,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慌忙用沾雪的袖子擦去眼里的泪,生怕一转眼,就不见了他的身影。
就这么细小的一个动作,茫茫世界中,再也看不到那一抹黑色。到底,她还是把他弄丢了!
人生走到了这一步,她,突然就迷失了方向。
天琴的失败之作,总算熬到结局了,感谢读者朋友们一路以来的支持和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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