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到今天我一直是压抑着满腔的怒火,这时窝在肚子的怒火像千丈瀑布飞泄而下,我道:“好,你走!”
吃了饭,我问二姐回家不,想让她送我。她惊奇地张大眼睛,问:“李文君呢?”
“他不去!”我愤恨地说。
二姐没说话,找到李文君,说:“你到这里了,不去我家,别人会怎么说?你有事,住一两个晚上可以回来。”
“现在真的有事好忙的,下次再去吧。”李文君摆着一副无可商量的样子说。二姐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道:“坐公交车,我送你们去大姐家吧。”我愤恨在心,看着这个缺乏教养,没有人情味的家伙,直觉恶心,下了公车,我对二姐道:“你帮我把朵朵抱去大姐家,我去汽车站买票,我不回去了。”姐在后面叫我也懒得理。李文君也跟着我的后面,也是买票。
我们各自买了回家的票,车还要到十二点,现在才九点,我们还得去大姐家呆会儿。而在这时我心里开始隐隐作痛,这疼痛慢慢向喉咙,并在那里结成一块,随即化为眼泪。我懊恼地蹙着眉头,瞪了眼前这个蛮横,没有人性的家伙一眼,他也像吹喇叭似的用鼻子嗤了一声。
大姐看着我们,叹了口气道:“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文君抢着答,“我觉得梁静茹结了婚还像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做什么事都没有大脑的。人比较自私,哪有这种人,结了婚还只想着娘家。去了我家就只催回,根本就不考虑老人的想法。”说完他的一个嘴角垂了下来,一道眉毛翘了上去。
“你呢?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回到家,你们呣子就亲热的拉扯到一边,完全不顾我这个语言不通的人。而且诸事向她汇报,包括自己家来的哪些人,是干什么的,在学校来了多久?”我的心头一阵剧痛,仿佛一只野兽用尖牙在咬着我。我委屈的泪水直泄而下,声音气得打抖,把结婚以来受到的委屈与不满全部发泄出来。
姐她们坐在沙发里,心紧心般的痛。大姐深沉地说:“我一直以为你们两人的感情好,过得很幸福,谁知竟是这样。你们年龄都不小了,又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处理问题应该要冷静。”
“现在为了梁静茹我家里人对我都有很大的看法,一直对我好的父亲也有意见了?”
只觉得一阵怒火和内在仇恨在狠咬我的脏腑,糖浆往往比酸酣能抓到更多的苍蝇,而我是要抓住并且降服这只苍蝇,使得他再也休想来控制我了,愤怒地道:“你想为什么不想想他们为什么对你有意见?他们又做得怎么样?我知道我对于你来说我只不过就是个局外人,是个巴着男人吃饭的人,我对你给我解决的这份工作应该对你,乃至到你家里人都得五体投地的感恩。”
“我没这个意思,我妈也没这么说。”
我气得胸脯一鼓一鼓地站在那里。“你成一个男人未免太冤了吧,说过的话转背就不认,这种人太让人瞧不起了。”一种连我自己也不理解的失望,好比一个孩子眼看自己的幻想破灭时的失望,像火焰般在我心里燃烧,道:“你怎么就忘记了你妈在我生了小孩还不到十天指着我鼻子骂着说的,‘你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还不是个妖精,迷着我的儿子,靠男人吃饭的人。’你在床上也多次在我耳边说,‘说句心里话,你说要不要感谢我。如果你没找我还不知道在哪流浪,还在为工作四处奔波呢。’”
“我看你们两个人是在练嘴皮子,这些事有必要拣起吗?”二姐说。“两个人过日子,相互照顾与帮助,本是应该的,一方逼着另方说感谢,值得吗?感激之情也是应该的,但这是存在于一个人的心理,行动上,不是许诺在嘴边。”
沉默了一阵的大姐道:“既然你们选择了对方作为自己的在人生路上的另一半,你们就必须为对方负责。婚姻想要长久的幸福与美满是需要认真的经营与宽容,及双方做出的牺牲和让步,而做这些的原因是由于深爱着对方。因为你们相爱走到了一起,就要让彼此快乐,让彼此觉得你是他一生最好的选择,为这双方就必须为了彼此的爱情做一些退让,对一些自己所厌恶的事多忍耐一点,同样你也会和他一样的。”说到这里,姐长长的叹了一声,道:“在婚姻生活中,我们总希望把对方改变成自己希望的样子,但是没有什么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愿望进行的,更何况是一个只不过才相识几年的人,尽管你们深爱着。爱情是最坚固的,也是最脆弱的,因为爱情,我们改变自己的生活,也因为爱情我们感受到幸福。任何事都有双面性,拥有真爱是最幸运的人生,为爱的人付出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你方唱罢我登台,”我鄙夷地瞥了一眼因愤概鼓起两个腮帮的李文君,象找到了什么似的,道:“不,有些事我要在这说,李文君口才好,能说会道,他不会承认他所说的一切及他妈对我所做的一切,如果我单面与你们谈,还以为我在向你们告状,你们在对我搬弄事非。妈在月子里照顾我,李文君就说妈搬弄事非,挑拨离间我与他和他妈的关系,他就没想着他妈是个什么人?与哪个人相处好了?那天妈生日,他去超市买东西,我看他妈一个人在家没趣,就叫他带他妈去。结果一回来他妈对我们不理不睬,回来就睡了,饭也不做,他也不高兴回家便睡觉。妈做了饭叫她们吃也不理,妈要给小孩洗澡,喂牛奶、洗尿片,忙得转不过来,忘了洗碗。第二天,他妈起来把他们呣子吃饭的碗洗了,没洗我与妈吃饭的碗。更令人气愤的是第二天早晨他妈气冲冲地跑到我的房子,嚷着道:‘我来给小孩洗澡,李文君你帮我。’嘴里唠叨个没完没了,说什么妈争着做好是为了讨女婿的喜欢,是为了争宠,她看了就讨厌,不喜欢等。”姐她们一直以为李文君是个好人,要我好好的珍惜,待他好点等,可她们怎么会知道这只是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披着人皮的狼?今天她们算是见识了他的蛮横。我家虽是农村的,但我们是书香门之家,曾祖父是私熟先生,祖父大学毕业在一所大学从教,在四十年代早期死于一场痨病。我们由于遗传的关系,都比较温和而富有教养,即使在很生气时声音也很平和。我姐她们尽管不喜欢李文君,不会有丝毫的表现,她们是和颜悦色的劝说着我们,当然她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要我们重归于好。都是三十岁的人了才碰上对方,要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缘份。
“你们就是一对母恋子,子恋母的人。”我没好声好气地说,其实本来就是这样。
“事情没有你说的这么糟。”李文君截住我的话道。
“像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完全否决,电视里,书本上都有。你父亲过逝早,你是家里的重心骨,你妈对你的依恋也不可能否决。她觉得你结婚了,有人照顾,你对她由以前对她一个人的爱到现在分享到两个人的爱,你母亲觉得你要家不要她了,不关心她了,这也出于情理之中。但是李文君你要知道,你与梁静茹是由两个完全的陌生人走到一起是有很大难度,因为你们的生活、起居、饮食都有不同,受到的家庭教育也不同,对问题的解决方式,看法各不相同,这就需要宽容。你说你母亲是那种人,为什么你不想想梁静茹也是这种人?婆媳争吵,做儿子与丈夫的只能把砝码摆在天平的中间,不能偏向哪一方。生活中这个道理你要明白,与你过一生的是你老婆,不是你的妈妈。学校离你们家不太远,你们可以常回家看看,但不要久住。像这种事情我就有深切感受,我婆婆家搞的饭菜不好吃,我是吃不下的,睡的床也是。我们回去一般都是吃餐饭就回来,你们也可采取这种方法。并且婆媳在一起矛盾多,能避免的尽量避免。”
“我们回去就是给父母高兴,陪他们多说说话。你我每天在一起,有说话的时候,她们却不同。”李文君说。
“我只是个局外人,你什么事与我商量过吗?就像朵朵做酒这件事,你与我提过吗?你去买货了,你知道你妈怎么对我说?‘说回来做酒,钱都不带?’好像是我不要你带钱,要去她那要几个钱似的。”
沉默只由一句话点到要|茓,而将它散播至整个房间,我的心情像残散的云在天空,不停的被风卷去,还要继续地飞走。好一会,大姐打破这种局面,道:“你到了这里不去我家,又是在春节,梁静茹肯定有想法。要是换成你会有想法吗?”
“我看你们就去把票退了,坐下午的车回去,我们一起回去。你们的都是些小事,都好商量,矛盾的起源就是没有沟通。”二姐说。
李文君看了客厅的钟一眼,道:“时间到了,我要走了。”说着就站起身,拉开门走出客厅。我看着李文君走,把朵朵放在沙发上,我去买票时就想好了,反正已是破罐子破摔,大不了来个两败俱伤,全军覆没。活着已对我没有任何的意义,死对于我来说已是种解脱。但是死也不能做个冤死鬼,回到家得与他好好的干一场,如果他还能活成的话让他带着一辈子的遗憾度过余下的光年。道:“姐,朵朵就麻烦你们了。”大姐严厉地道:“我有什么权力来帮你带小孩。”二姐出门拉住了李文君,李文君像头倔件似的拉了回来,但是我还是执意的要走,二姐道:“你就没有李文君会做人。”
大概十一点了,大姐拿过我们手中的票,去车站退票。
我们由姐陪着回家了,在家里住两天就回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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