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几个男人坐在一起谈生意经，而几个女人则凑在一起看《宝宝画册》。

“那块地进行得怎么样？”

“老爷子已经打过招呼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主要的问题是耕地类型，要重新调整，把耕地改为一般农用地。”

“实在不行，也可以先动工建设，再补办手续，反正处罚成本比报批成本还便宜。”

“也可以。镇政府那边我再让人沟通一下，原来那老板还不想放手，看来得让他受点教训，最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何屋村的农民还在上访吗？”

唐子烨和欧逸辰的谈话从客厅隐约飘至偏厅，吴菲听得心里发凉，原来那个背后发话的领导是唐副市长，是唐子烨看上了那块地。

吴菲想不明白，那块地在县郊，做房地产根本就赚不了大钱，何况从没听说过唐子烨要进军房地产呀？还有，欧逸辰要这块山高水远的地­干­什么，他在市区的存量土地就够他开发好几年了！

这样的消息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吴菲更为何屋村的农民感到前途渺茫，这个上访路怕是难走得很！

吴菲觉得兴味索然，跟石秋告辞，说想回去温书。

Lily的意思是继续留下来搓一圈麻将，反正她回去也没事­干­。

“我让逸辰送送你吧。”石秋没等吴菲答应，就朝客厅叫着，“逸辰，吴菲要回去了，你可以帮我送送她吗？”

这下吴菲想拒绝也不行了，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连让人家表示绅士风度的机会都不给，也太不近人情了。

在车上，吴菲很沉默，眼前的这个欧逸辰是个半生不熟的人，说不是朋友吧，他倒是给吴菲帮过忙，还一起吃过几回饭，说是朋友吧，好像又没那么熟络，一时倒是难以界定。

“在想什么？”欧逸辰打破沉默。

“没什么。”

“我觉得你在我面前很拘谨，跟在石秋她们面前完全像两个人。”

“有什么不同吗？”

“你在她们面前又笑又闹，像个­精­灵一样；在我面前就像是正襟危坐的女法官。”

“我不是女法官，我只是女监察员。”

“第一次见你是在拍卖厅门口，你冒冒失失地撞上来，漫天的纸片纷飞，我当时觉得怎么有这么马大哈的监察员呀。”

说到那次邂逅，吴菲也抿嘴一笑，他可不知道她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暴发户”。

“第二次，是在子烨的洞房，你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仿佛看一场无关痛痒的游戏。我当时有点怀疑这是不是我在国土局遇到的那个吴菲呀？”

吴菲倒是有些意外，那天的他也很让她大开眼界，原来男人都跳不开有钱就想坏的窠臼，那种游戏花间的*子弟的作风算是让吴菲鄙夷到家了。

“第三次，是在你的办公室里，你穿着制服，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我就想你不去当法官真是太可惜了。”

吴菲想起了当时倒是恨不得揍他几下，他趾高气扬，对法律不屑一顾的样子，可恨违法成本太低，根本触动不了地产商的利益。

“再后来，在名典，在剧院，在别的地方，我们见面的次数也不少了，应该算得上是朋友了吧？”

他这么突然其来的发问，让吴菲有点措手不及：“算是吧。”

“那么，我想请朋友喝杯咖啡可以吗？”

“现在？”

“如果不方便就改天吧。”

“改天吧，我今天还有一章书没消化完。”

“经济法和国际经济法我还是比较熟的，如果有需要可以切磋一下。”

“谢谢你，有疑问一定向您请教。欧总是复旦大学的经济学硕士，我可没忘。”

“哈哈……”想到那次做笔录，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吴菲嘴角还带着浅笑，别了欧逸辰，往楼道走去。

“吴菲——”黑暗中好像听到叶一峰的声音，回头一看，真的是他，在米兰树下站着，昏暗的路灯照着他一脸的紧张。

“叶一峰，你找我？怎么不打个电话？”吴菲走近，看到细小的米兰花粉落在他的头发上、肩上，也不知他来了多久了。

“我打了，你没接。”叶一峰像个孩子般委屈起来。

吴菲拿出手机，手机还处在振动状态，几个未接来电正好是她在唐家做厨师的时候打进来的。“不好意思，调振动了，没听见。找我有事吗？”

“没，没事。就是想见见你。”叶一峰忽然脸红了。

吴菲看他腼腆的样子突然很想恶作剧：“现在见着了，你可以走了。”

叶一峰欲言又止，最后说：“刚才那个不是欧逸辰吗？你跟他很熟？”

吴菲忍住笑，板着脸说：“嗯，比较熟。”

“那我走了。”叶一峰倒不再说话了，跨上摩托车，一拧钥匙，加大油门，“我明天给你打电话。”

吴菲点点头，看着他消失在小区的转弯处，那突突的摩托车马达声渐行渐远。

这人真可爱——吴菲笑着走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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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难料费思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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