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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在历史的下降线行走 > 1.袈裟与权杖(1)

1.袈裟与权杖(1)

( 那年,我还是一个正在就学的老童生,闲暇时间比较多,书看得相当杂。一次旅行,在火车即将要开的时候,上来了一个身穿袈裟的老和尚,大约有六七十岁的样子,恰好就在我的上铺。硬卧列车的上铺高且险,见他有点不方便,我就将下铺让了出来。老和尚平淡地道了谢,坐了下来。不过因此我们谈了起来,他是僧人,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三界之外。好在我还看过几本佛经,记得只片语,因此总能接上几句,逗起老和尚的谈兴。火车在咣啷咣啷地走(那时还没有提速),我们在着要当和尚的游戏,但毕竟没有真的出家。凡是佛教势力一大,占了过多的资源,就会生出灭佛的“法难”。不过,即便如此,并不等于佛教界在政治上无所作为,佛界只是退到了一个合适的清客位置,依然对俗界的政务生着或大或小的影响。只有一个地方例外,那就是西藏。西藏佛教进入得比内地晚,但展的势头却要猛得多,最后形成了僧侣直接掌权的政教合一的局面,一直维持到和平解放。口述史的主人邢肃芝老人,在内地就已享高僧之名,而进入西藏之后,又获得了藏传佛教最高的佛学学阶——拉然巴格西。使得他无论是在佛教处于清客地位的内地,还是在处于主人地位的西藏,均能占据一个显要的高位势来介入政治,为我们留下了袈裟与权杖关系的最好注释。邢肃芝老人出家的那个年代,无论在世界还是中国,都处于宗教势力消退的势头上。老人童年出家生活的回忆无疑是准确的,寺庙不仅会遭到军警的­骚­扰,而且连记者也会欺负到和尚头上。更大危险来自于办学堂的热潮。老人第二次出家住的种善寺,就因当地乡绅的办学热,被强占了去,连一向号称灵验的菩萨也被从大殿里搬出来,堆在院子里。实际上,这种毁庙办学的现象,从戊戌维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苗头,到了清末废科举之后,已经成为一种时髦。在西人东来的过程中,中学的节节败退,也累带着佛教和道教等本土宗教成了落伍的宗教,其教义和轨仪似乎只剩下了“迷信”的意义,而其僧团和寺庙更是只有浪费资源的价值。这种源于现代化的毁佛势头,搅杂着传统的道学­精­神,来势相当凶猛,以至于佛教界不得不更加依赖于有权势的军阀政客,施展灵异的左门旁道,以求自存。佛教对世俗权力的依赖,无可挽回地堕入了更低一层次。正像邢肃芝老人口述史里说的那样,风头最劲的太虚法师,既要借助张学良的力量保护陕西的佛寺,还要答应去蒋介石的小小的祖庙雪窦寺担任方丈,更需要将一堆军长师长甚至国民党中委纳入自己的门下。佛教的高僧大德,要为军阀政客做升迁法事、做护国(集团的命运)法事、平安法事,许多赫赫有名的军阀,像赵恒惕、孙传芳、刘湘以及书中提到的四川省长王陵基(书中提到的是他的号王芳洲,似有误,应为方舟),都是那时节大开法会的主儿。更有甚者,有时佛教还直接作用于军阀集团对内部的整合,比如湖南军阀唐生智,就在擅长藏密的顾法长的参与下,让全军将士受居士戒,练成了一支“佛军”。

当然,这一切只是象征着佛教的式微。从某种意义上讲,邢肃芝老人的老师太虚法师提倡的“人间佛教”的努力,以及向内地佛教界引入藏密,都可以说是佛教界某种挽回颓势的尝试。正是由于这种尝试,年轻的邢肃芝有缘接触到了藏密,从而引了他雪域求法的念头。

从年轻的邢肃芝的身上,我们还能看到事的另一面,虽然佛教在式微,但对佛学的探求在近代知识界却出现了一个**。这其中,既有杨仁山、欧阳竟无以及支那内学院师生的努力,也有马一浮、章太炎等人对佛理的探究。已经在僧俗两界小有名气的邢肃芝,之所以放弃眼前的尊荣,甘愿冒九死一生的危险,尝艰难跋涉的苦辛,步入一个完全不可知境地,应该说,支配他行动的也是知识界佛学探究的冲动。

在西藏,虽然藏传佛教与内地佛教有很大的不同,但同样一边是与世俗功利的紧密纠葛,一边是对佛理佛法的孜孜追求。与内地的清客模样不同,佛教在西藏是唱大戏的主角,喇嘛教中的花教、白教、红教和黄教各个教派,谁跟权力靠得近,谁就占主导地位。到了清代,西藏早已是黄教的一统天下,藏地喇嘛教黄教教派的最高领袖——**和班禅分别是前藏和后藏的实际统治者。不过,在邢肃芝入藏的时候,**已经挤走了班禅,控制了全藏。西藏是个贵族的社会,同时又是一个佛教的社会,这两个基本点决定了西藏政治的特­色­。先,西藏的统治者是以封建领主的形态存在的,100多个世袭贵族家族构成了西藏上层社会的主体。他们都有自己的世袭领地和庄园,拥有对领地农奴的生杀予夺总之大家都是在做投资——回收的买卖,无论僧俗。不过,对于贵族而,大的贵族,领地多,收益丰厚,自然投资的本钱也大,所以一般来说官做得也大,小贵族只有投靠了大贵族,或者有其他的机缘,才可能置身高官的行列。自然,所有的官,最大的卖主就是**喇嘛,虽然他不一定亲自料理这种买卖,甚至可能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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