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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若虚-蛊毒 > 第65章 风住尘香花已尽(13)

第65章 风住尘香花已尽(13)

他并不是有多想为这个已死的女人查清死亡真相,只是恨自己被骗了那么久,虽然也没有那么爱,可到底付出了时间­精­力,也许过山盟海誓的承诺,怎么转眼间原来一切都是骗局,他被宠幸的女人骗,他的臣僚们也要骗他,他还像个皇帝么,他在这国家还有威信么,纵算他说上千百句话也比不上有些人沉默时的影响力。

皇帝严令重查案情的诏令很快就传入了尚书台和廷尉,董允拿着诏令去找了费祎,第一句话就说,你惹出好大的祸!我问你,那个宫女阿美到底怎么回事?

费祎沉默一会儿,反问道,你以为呢?

董允于是明白了,阿美知道小杜为柔兰­干­­阴­事儿的秘密,费祎便捏着她一家老少的命根子,逼着她把污眼睛的­淫­物塞到柔兰的宫里,她也知道自此没有生路了,便趁着口角之争,一头撞死。

董允跺足道,费文伟,你怎么尽­干­­阴­险事,丞相托我们把那女人弄出去,你就想出这一手?

费祎说,那你说该怎么办,用寻常手段,我们查不出实情,休昭,非常时期非常决断,你若是嫌我做事­阴­狠,尽管捅出去!

董允叹息,咱俩是早栓一根藤上了,死活都得一起了,只是这事牵涉太广,彻查下去就得连累丞相,你还嫌丞相的事不多么?

费祎很无奈,他说,事情本来已经过去了,案情陈述也很完整,陛下是怎么了,居然为一个罪孽深重的女人翻案。

董允叹口气,这就是我们的陛下,眼里永远盯着­鸡­毛小事,就是没有江山社稷。文伟,事已经出了,你必须得把这事了了,丞相在前线,我们不能在后方惹事端,让他不安心。

费祎沉默很久,我知道怎么做,就是有点对不起她。

那一日,天清气爽,听说汉中至祁山一线在下雨,可成都的天气是极好的,高示其没在丞相府,她回了一趟家,小莲没跟她回来,最近小莲在跟黄月英学针黹,两个相处甚欢,高示其开玩笑说,小莲索­性­认黄月英做大姐,以后就叫诸葛亮姐夫,叫诸葛果乖侄女,这样一来,自己的辈分也提升了,可以明目张胆地抚摸诸葛果的脑袋,让她对自己行晚辈礼。

她才把家门打开,打巷口堪堪行来一骑,那人也没骑马,只牵着马,一步步走得凝重迟滞,像是双脚灌了铅,后边跟着几个仆从,全都一付我很不快活的呆痴模样。

“原来是费费,怎么的,想请我喝酒?”高示其玩笑道。

费祎没笑,神­色­很沉凝,“能请我进去么?”

“哎唷,费大人光临寒舍,蓬那个什么生辉,快进来,快进来!”高示其怪叫着。

面对这样鲜活可爱的女子,那些残忍的话可怎么开得了口,费祎愁苦着脸­色­跟高示其进屋了,高示其说费费,我肚子饿了,你要不要和我共进晚膳,不过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点儿,那个那个,你懂的咯。

费祎说,我不是爆竹,我没有那些死板规矩。

高示其就说,我没钱了,要不你请我吃饭吧,小莲不在家,我不开火,我要吃外边酒楼的,你懂的咯。

费祎说,我懂。他便对守在外边的僮仆吩咐,去成都最好的酒馆要一席送过来,不要怕花钱。

高示其笑得呲牙咧嘴,费费大手笔,当官儿的就是有钱,怪不得世上的男人都哭着喊着要当官。

一会儿酒席送来了,高示其嫌屋里窄,不方便活动,两个就在院子里对酌,高示其一面吃一面夸费祎大方,不像爆竹,就是一吝啬鬼,抠门­精­,他把钱省下来­干­嘛,要讨小妾?可他连皇帝娶多少老婆都管,他只怕不肯讨很多小妾,那他省钱­干­嘛,置办房产?

费祎见她越说越带劲,可再这么Сhā科打诨下去,只怕把正事耽搁了,他就绕着弯说道:“今晨北方来信,丞相这次出祁山,战事顺利,连战连捷。”

高示其听得欢喜,“那敢情好!”

“丞相在前方征战,我们在后方就该尽心竭力,俾使朝政平稳,不要拖他后腿,”费祎说得很隐晦,可真难啊,到底该如何把真正的意思表达出来。

“嗯。”

“可是现在朝廷出了这一场风波,朝野震荡,陛下也为此动怒,是我们没有把事情做好。”

“嗯。”高示其夹起一只鸭腿,“这个酱鸭子烧得一般,没有小莲烧得好。”

“本来案情已经审结了,现在就是各方协力,以期抓住匪首,偏偏出了纰漏。”费祎快要把自己逼疯了。

高示其又舀了一口汤,皱眉道:“汤太咸了,这家酒馆是不是买盐不用钱,盐铁府该去查查他们,莫不是偷偷自己在开盐井。”

费祎见高示其仍在喋喋吃食,那置若罔闻的模样仿佛把眼前的大活人当空气,他憋不住了,“我说,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高示其把手中的酒爵举起来,一口饮尽,“我本来想吃完这顿饭,再听你说,可你偏偏要打断我,费大人,一顿安生饭你都不让我吃完,太残忍了吧。”

费祎呆住,高示其把酒爵一放,“好吧,你想说就说,别绕弯子了,有什么尽管说!”

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子原来拥有一颗剔透玲珑的心,她那展于世人的疯疯癫癫不过是隔绝俗世的非常手段,费祎无法再拐弯抹角下去,他索­性­坦白道:“李柔兰的事走风了,你那晚去见她的事,被陛下知道了,他现在勒令重查案情。”

“哦。”高示其慢慢地斟酒,“那你们想怎么办?”

既然都到这份上了,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了,那还畏缩什么呢,费祎一咬牙,说道:“目前看来,陛下只知道你那晚见了她,至于其他,他并不知情,但我们再想隐瞒已经不可能,只能把他知道的真相承认了,一切就好办了。”

“你要让我顶下罪名是么?”高示其很透彻地说。

高示其如此清醒,费祎倒不知如何说了,他含蓄道:“这事牵涉的人太多,就说私藏李柔兰这事,里边还牵着丞相千金,要是查下去,岂不会波及丞相,那是我们都不愿意看见的。”

高示其没情绪地一笑,“我说这事办成后会不会灭我的口,原来真要灭我口啊。”

费祎急得要解释,高示其对他一摆手,“费大人,你不用说了,我不会连累丞相千金,更不会连累丞相。”

她苦涩一叹,“其实在我见李柔兰时,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你说吧,是顶死罪么?”

费祎忙道:“你放心,我们就是拼死也不会让你被判死罪,如果能免罪那最好不过,退一万步说,先帝赐你免死之权…”

“费大人忘了么,我的免死之权已经用过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绝对不会不管!”费祎言之凿凿。

高示其摇头,“当官的话信不过。”她见费祎又要说,喝道:“行了,闭嘴!让我吃完这顿饭!”

她把碗里的饭拔完,酒也喝光了,一抬头,正看见费祎满脸窘急,她笑了一下,“有一句话我得说明白了,我这么做不是为你们那个不懂事的皇帝,我是为了丞相。”

夕照如同一件斑斓外袍,缓缓地披在身上,黄月英和小莲倚着窗做针黹活路,时不时闲话一二,黄月英问小莲多大了,是哪里人,听小莲说起鹿惊风的事,也唏嘘感叹,赞她是痴心女子,若是将来有意成家了,我给你做媒,必定给你找个好归宿。

高示其款款从长廊走过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点儿伤感,也有点儿欣慰。

黄月英抬头见着她,笑着招招手。

她便走到她们身边,看她们绣得­精­致的花面儿,说绣得真好,我就没这手艺,总是绣歪了线,好端端一朵花绣成一张哭脸。

小莲笑她满口乱说话,你绣给丞相的细辛草不是很好么,还装呢?

她说完觉得自个口没遮拦,不该在黄月英面前说这话,倒闹个红脸,黄月英却很大度,还请高示其也绣一绣,下次绣了送给我。

高示其站着看了半晌,摸着肚子对小莲说饿了,能不能请小莲姐姐给我做碗汤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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