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队的社员们,讶异的看着这个意外的访客,与其说是惊讶他出现在此,倒不如说是惊愕他那会吃人般的愤怒。
跟队长向来处不好的学生会会长,为何会一脸担心地跪在这里?遑论他眼中那簇要找人算帐的火焰烧得多吓人。
柳冰雾静静的环视着顿时鸦雀无声的足球社社员们,隐然的怒气自眼中迸射出来,震慑了每一个在场的人。
撞倒卫靳岭的学长心虚不已,他的确是有意要给他好看。才看准时机狠狠冲过去,却怎么也料想不到他会一昏不起。
既然没人怪罪到他身上,原本他想事情或许可以无事落幕,但老天爷似乎没听到他内心的请求,竟然半途杀出个程咬金。
当那犀利得彷佛会刺穿人的目光往他的方向扫来时,他试图装作若无其事想蒙混过去,直到他感觉到那道杀人般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
战战兢兢的想撇开头,假装若无其事,但那彷如针般尖锐的瞪视,却精准的盯住它的一举一动。
「我……我不是故意的!」心一慌,他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我以为他会躲开呀!」他替自己脱罪似的辩解。
柳冰雾泠泠的瞄了他一眼,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怒气,起身走到他眼前。
「是你做的?」他沉声确认道。
这是在场所有人从未听过的声音,阴森、低沉而令人心悸,实在让人无法将之和柳冰雾平常的形象联想在一起。
这话针对的对象因此不由得起了一阵寒颤,三年级的学长早已忘了自己面对的只是个学弟,身子害怕得不断向后倾斜。
「他应该要躲开的!」
他大吼,右脚反射性的后退一步,可是即使如此,仍抵挡不了柳冰雾猝不及防发动的攻势。
那学长的腹部结实的挨了一拳,力道之大,让他险些当场昏厥过去,但使出这击的人将轻重拿捏得恰到好处,攻击的位置也似乎经过特殊的选择;因此,只是一拳而已,他就痛得抱住肚子直不起身来,但并没失去意识。
他倒宁愿自己能昏倒算了,因为醒着承受这种痛苦可真不是幸运的事。
在简短且狠准的教训这个不怀好意的学长后,柳冰雾紧张的发现卫靳岭并没有因这场骚动而清醒过来。
如果只是因一时的冲击而倒地,应当是很快就会苏醒过来的呀。
「还是把队长带到保健室比较好吧?」一旁的学弟不禁忧心忡忡,因为卫靳岭就像睡死了一样毫无动静。
和卫靳岭同班的朋友困惑的瞥了柳冰雾一眼后,点点头,蹲到卫靳岭身边,并伸手打算扶起他的肩膀。
「你帮忙抬那边。」
「不要碰他!」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柳冰雾粗鲁的推开自己的同班同学,一把夺过正昏得不省人事的卫靳岭。
「喂……」
不顾自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柳冰雾打横抱起昏迷中的卫靳岭,拒绝任何人的帮忙,快步朝保健室的方向跑去。
看着形象温文的学生会会长轻轻松松抱起他们应该很重的队长,足球队的队员们个个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队长……不是很重吗?」半晌,一个曾和卫靳岭在场上对撞后,被冲击的力道震返到数步之远的新队员呆呆的问。
「是啊。」跟两人是同学的二年级学生点点头,想起学期初健康检查时,他讶异的发现卫靳岭实际上比看起来要重得许多。
常运动的人大半如此,尤其是像卫靳岭这种骨架修长的人,很容易给人视觉上的错误认知。
「可是会长……好象很轻松的样子。」
「嗯。」
「柳冰雾一年级时有参加过运动社团吗?」
「好象没有。」
「那是不是校队的候选人?」
「好象也不是。」
「不过……他的力气真大耶。」
「真令人意想不到。」
「是呀。」
一旁的队员也陆续加入这有些愚蠢的对话。他们今天见识到一个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学生会会长,也实地体验到何谓人不可貌相。
不用说,柳冰雾向来努力维持的文质彬彬的形象,在这一刻已知碎成细尘的玻璃一样,随风逝去。
「老师!」
连敲门这道手续都省略过去,柳冰雾就着抱住卫靳岭的模样,匆匆忙忙的用脚尖推开毛玻璃门。
「怎么了?」负责全校学生健康的女老师,也感染到他紧绷的情绪,扔下手中的记事本,猛地起身。
「他昏倒了!」柳冰雾几乎是用喊的叫出声。
「过来,先把他放到*。」
照着保健老师的指示,他将怀里的卫靳岭小心翼翼的放到床铺上,尽可能让他舒适的平躺下来。
一旁的老师也如临大敌的检查着至今仍昏迷不醒的卫靳岭,一边听着柳冰雾叙述事情的经过;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仔细查看,连最小的地方都不放过。
最后,在所有该做的检查都完毕后,她直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并如释重负的吁出一口气。
「老师!」等不到答案,柳冰雾焦急的催促着看起来一脸轻松的保健老师,「他到底怎么了?」
「你不用这么紧张,他没事的。」
「那他为什么一直没醒来?」
「看起来不像是打到头的样子,他身上也没任何伤口,应该不是因为被撞倒而失去意识。」
「可是……」他仍旧神经兮兮。
「就我看来,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睡、睡着?」
「八成没错。」她耸耸肩,「大概是因为睡眠不足,所以在被撞倒后,身体就顺理成章的进入睡眠状态吧。」
「他真的……没事?」他的神经还是绷得很紧。
「你自己看,他的脸色可比你红润多了,因为意外而失去意识昏迷不醒的人,是不会有这种健康的神色的。」
「但是……」
「没事啦,老师说的话你不相信?」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她脸上带着微笑,和柳冰雾放松不下来的表情形成强烈对比,「你只是很担心他而已。」
「我……」担心?他在担心卫靳岭?
「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紧张的样子呢!」
「我没有……」他下意识的反驳。
确定卫靳岭平安无事后,他讶异的发现自己大大的松了口气,更诧异自己出现意料之外的举止。
他为什么会在看到卫靳岭昏倒时,恐惧得心跳彷佛要停了?然后想也不想的跑到足球场上,只因为他昏过去了。
那个时候,他不正是打算把预算案的争议书面报告交到事务室的吗?报告呢?他丢到哪儿去了?
还有,他居然……居然会因为他的关系,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留情的揍倒那位三年级的学长!
天呀!他的脑袋究竟在想什么?
「他没事,你的脸色都比他惨白多了,我看有事的是你吧?」把他的沉默当作忧虑,保健老师再次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