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另一卦,便是替你卜的,卦相……徒儿,卦相不妙,显你五百年后将遭逢大难,若是过了自有机缘升仙,若过不得,唉……’说到这里,他便叹了口气ˇ父当真是关心我的,他那天的样子我至今历历在目。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接了上面的话:‘……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徐清风一悚,说道:“万劫不复?有如此严重?”
白璐儿苍凉一笑,道:“那时我懂不得这些玄理,只觉师父对我有所隐瞒,心情当然好不起来。那晚我们静坐了一宿,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第二天,师父就再也没有来过。我难受了很久,始终净不下心修炼,过了几年才慢慢明白,原来师父他羽化飞升,炼就了仙缘。我想得明白便高兴得紧,自然替师父姿仙福,从此一门心思开始修炼。”zm
“五百年来,我修了五道光彩,时时以真身原形飞腾森林各处。有时碰到打猎砍柴的礁夫猎人,他们倒是奇怪得很,见到我就连忙跪下磕头,硬说我是什么五色神鹿,能保佑他们吉祥如意。我暗暗好笑,也不理会他们,略施小术就遁形消失ˇ父那句‘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放在心底深处,料想少见生人或许能避过天劫……咳…咳…”
她咳了两声,徐清风忙道:“你若累了便不要再说,疗伤要紧。”
白璐儿微微一笑,摇头道:“如今看来这劫难躲是躲不过了,但总算是应付了去。只可惜我耗费三百年功力挡了神枪一击,恐怕只有从头再来修炼。”说到这里,似不以修炼艰苦为意,走前两步,正要感谢徐清风,头脑突然昏昏沉沉,脚下一软,作势就要跌倒§清风赶忙将她扶住,白璐儿面含感谢,接着心脉绞疼翻滚,吐了两口鲜血出来,喘道:“我……我……那枪伤了我元神……”言毕晕了过去。
徐清风急忙将她扶住,心中慌乱,摇晃几下,叫道:“白璐姑娘,白璐姑娘……”叫得几声,白璐儿脸色乌青,仍是昏迷不醒,一时没了办法,将她轻轻放下,然后盘膝打坐,运起功来牵引气息自丹田缓缓行走,从手太阴肺经开始,依次传至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等十二正经。初时真元点点滴滴,行得甚慢,如此转了一圈,又回到手太阴肺经,真元已如涓涓细水,引气导元大为顺畅,待又搬运了三个周天,真气运行更无滞怠,功力倒也恢复了四五成。
他精神虚脱萎靡,非一时片刻便能复原如初,此刻有了几成功力,心头稍作宽松,想道:“她不惜三百年修为救我一命,心性良善,大多世人也有所不如,我……我总要想法报答于她。”伸出两根指头搭在白璐儿脉搏听诊起来,但觉她气息微弱,心脉跳动时慢时快,有时手臂轻微搐动,想来多半是做了噩梦。
徐清风喟然一叹,食指抵住她百会茓,默运“五气朝元”疗伤心法,真气缓缓自指尖溢出,从头顶注入,沿后顶茓、风府茓自上而下到天突茓、膻中茓,然后转入任督二脉游走周身。过了好些时候,徐清风渐觉后继无力,真元在她胸腹阴维脉始终不能通过,他心中奇怪,轻轻探了过去,赫然发现正是她内丹藏匿之处。那丹珠已非先前润白,隐隐泛赤,他真元稍一接近,便生出一股阳烈无匹的炎热,顺着真气逆行反噬§清风顿时如坠火窟,浑身大汗淋漓,那炎热与真气针锋缠斗,强横霸道,他无可抵挡,又的伤了白璐儿身子,于是急忙收回真元,卦调息。
不到一盏茶时分,白璐儿幽幽转醒,怔了片刻,拭去嘴角血痕,也不理会徐清风,径往洞外走去∵了两步,耳中传来徐清风声音:“你往哪儿去?”白璐儿停下步子,嫣然笑道:“我受伤甚重,须得觅个福地疗养生息。”徐清风心想:“她内丹被长枪炎毒侵蚀,每过一日便会消耗数分,不出一年就会饱受丹毁功散的痛楚,那时大罗金仙也救她不得……可……可是直言厉害,她心中不免绝望,那就更加糟糕了。”片刻犹豫,猛地下了决心,起身道:“我师门有套疗伤心法,叫作五气朝元,调用人身上下左右中五行气息润神养腑,于元神内丹受损极具神效。你若不嫌弃,我把神功传述给你,你依照心法修炼总要好些。”
白璐儿闻言欢喜,盈盈施了一礼,悦道:“那真是谢谢你啦,道门正统玄功比我自行疗养得好。”徐清风道:“我内元遭那神雷灼炼,折损匪浅,需要几日才能恢复◇右无事,我一边传你心法,一边养气,正好指点你玄功晦涩难通之处。”白璐儿道:“如此最好。”
二人讨了商量,白璐儿找来干草木柴将山洞稍作布置,权做栖身之所§清风外出觅食,走出洞外,知道她不食荤腥,心想:“她是麋鹿化身,虽已练成人形,但不知树叶青草还合不合她口味。”想了一会,觉得讳言询问大大的不妥,于是不再多想,看准方向朝瀑布遁去。
还未走近,便听得隆隆声涛有若雷鸣,近到崖前一看,只见峰顶一条玉带飞流直下,仿佛银河倾泻、天马凌驰,那水流奔至峰下湖泊,翻起一朵朵大白花,滔滔顺流远去,待见山谷弥扬着清凉雾水,朦朦胧胧,如云似烟,衬着瀑帘边上的五彩虹桥,一副仙境图画跃然而生。
徐清风暗自惊异大自然的神工鬼斧,眼前诗画美景,不抑触景动情,豪生逍遥天地的情怀,心道:“创教祖师当年凭一部《御逍遥》立下本门,那是何等人物。逍遥,逍遥,自该自由自在,历游名山大川,无拘无束,笑傲天地之间。”想到这里,再难自已,昂首清啸,声音远远传开,与那瀑布轰隆交织鸣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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