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但听或哈哈,或嘻嘻,或嘿嘿各种笑声响起,有的说道:“笑死我了!”还有的说道:“小妹妹给吓傻了,胡言胡语说些疯话。”花面狼神则捧腹哈哈大笑,道:“老子一巴掌,管教你哭半天鼻子。”笑到后面,一只手搭在媚娘子肩上,似乎站也站不稳了。那媚娘子肩膀一抖,将他的手抖了下来,白眼一翻,道:“臭爪子可不要乱搭,没来得弄脏我身子。”
龙香小嘴紧闭,脸蛋儿胀得通红,两只手紧紧抓着火龙臂膀,不再出声置辩。江寒怒气渐生,暗道:“龙香不卑不亢,有胆有识,果然有大家风范。但不知天巫教当年发生什么大事,其祸竟乾至龙香身上。”转念又想:“黑炎教和灵兽宫若是不利龙香,我总须出手相助于她,我辈中人原该守正卫道,扬善避邪。”
只听罗衡神威凛凛大喝一声:“有什么好笑!都闭嘴!”他这一声喝气如排山,势如倒海,众人气息一紧,笑声顿时闭进胸口,功力低的只觉头脑一阵眩晕,差点一ρi股坐倒地上,各人心中均不胜骇然。
死不了微微一笑,道:“龙香公主,你这脾气性子与你爷爷倒有七八分象。我所以无比尊敬他,泰半也是因为他的性子。”龙香道:“既有如此情分,你为何要谋害我们?谋害天巫教?”死不了道:“只因你爹爹颟顸糊涂,背叛了天巫教数百年的信仰,背叛了天兽巫神!”
罗衡大怒道:“什么狗屁巫神!天巫教数百年来崇拜邪兽,人人狂热,以至善恶不分,是非不明→教主认清邪兽面目,深自忏悔,我天巫教众从此便立地化佛,摆脱了邪神的阴影々顸糊涂的不是龙教主,而是你!”死不了嘴角一抽,低沉着声音道:“罗衡,你侮辱我也就罢了,但你若辱及巫神,我惟有和你不死不休。”他敬语一变,直呼罗衡,显是动了杀机。
罗衡重重哼了一声,不作置答。死不了见他没有接腔,脸上又露出笑容,继续对龙香说道:“罗兄说天巫教当年崇信邪兽,岂不等于说你爷爷也是糊涂之人?天巫教原本强霸一方,何以落至今天这般地步?主因便是你爹爹龙木,是他,是他对原不该动摇的信仰产生了动摇。巫神愤怒之下,自然不会保佑天巫教了。”
罗衡喟然一叹,摇头缓缓道:“死不了,你可知前任龙教主临死前留下了什么遗言?”死不了道:“什么遗言?”罗衡道:“六十一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灾变,令天巫教损失惨重,元气大伤“教主虽侥幸活了下来,但伤患深种,已不能拔,否则他一身盖世神通,何以五十五岁便踏上了仙路?”死不了道:“是了,龙教主四十岁才生下长子龙木,原是身体不适所致。”
罗衡道:“那年前教主病重卧榻,将他几个子女叫进房间,说道:‘天巫教数百年来崇拜天兽,人人狂热而迷失自我,我睹之害怕,思之惶恐,每日都在痛苦与煎熬中度过,身心疲乏,已至极处☆知长此下去,天巫教固然将毁于一旦,便连苗疆也逃避不了大祸临头的灾难……凡此种种,无法尽言。如今我大限已至,更不愿见邪神诅咒重现于你们身上,将你们唤来,便是要你们明白,天巫教数百年崇拜的天兽乃是……上古邪兽,其性残忍嗜杀,实为苗疆祸难之源。我天巫教若再深信邪兽,必将沦入万劫不复之地,几百年基业,只怕……只怕……唉……然则此刻回头,亦不算太晚。只是天巫教众对邪兽崇拜已达病入膏肓之境,你们须慢慢拔除迷信,下药不可太猛太急,以免教众反弹,祸乱立生。’接着前教主便揭出邪兽真实面目,嘱咐子女如何拔除迷信而不自伤。天巫教自六十一年前灾变发生,已然式微凋零,如若再生变故,只怕顷刻便会分崩离析,不复存在了。”他侃侃而言,转述遗言时,带入了气调抑扬顿挫,便似前教主亲口叙话一般。
死不了冷笑几声:“荒谬!龙教主当年带领天巫教逐步蚕食异族,而后计划挥师中原,成就霸业。他对巫神的虔诚信仰有多坚定,你我心中比谁都明白。现今他逝世多年,你杜撰几句遗言我便信了?当初你我几人皆侯在门口,可没人听见龙教主说了什么。难道你练了顺风耳么?荒谬!”
罗衡道:“这些话我自是没有听见,那时我对邪兽狂热只怕不输于前教主,他当然不便对我讲这些,原由自是后来龙木教主告诉我的。”死不了哈哈大笑,站在一旁的阴阳书生也笑了起来。罗衡微忿道:“有什么好笑?前教主改变信仰,并非极其惊人的大事。你二人浑浑噩噩过了几十年,可知道前教主为什么动摇信仰?”
阴阳书生笑道:“倒要请罗兄指点。”罗衡道:“那时我和死不了刚入天巫教,还未有所作为。次年,前任龙教主继位登基,也正是他加冕的那一天,教中发生了大事,这件大事,就是他信心动摇的引子。死不了,你从头至尾经历了灾难,请你仔仔细细回忆一下前教主的心思变化。”
死不了嘿嘿一笑,道:“我原当众要道出你对我的恩情,若不是岔开了话题,我先前便已讲了出来。”众人心中恍然:罗衡曾救得死不了性命,原来就在六十一年前天巫教灾变的时候。只是他不便亲口叙述救人的事,于是将皮球踢到死不了脚下。
忽听龙香道:“罗长老,当年教中发生了什么大变?为何阿爸从来不给大伙讲?”死不了微笑道:“这等大耻之事,龙木自然不会对你讲了。你想知道,我讲给你听。”龙香转眼看着死不了,神色平淡,道:“劳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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