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尽黑,占地不知几何的安远王府内。只见一株株树墨影重重。蒋星凡从侧门进去,一路往里。所行之处,皆不见人影。偌大一个王府,却似死人之所,处处透着阴冷之气。就如这府里的主人一般。穿过几个月洞门后,王府的仆人引着他走到通往正屋的长廊。蒋星凡顺看长廊望过去,只见楼宇姐森。房屋洞黑。上百年的大宅。承载着无尽的恩宠与荣耀,却没有丝毫的温馨之感。沉厘古扑的气息里,透着冰冷的苍凉。
“什么重要的人,能让你拿这东西来求我?”安远王府的书房内。黑漆螺钿祥云太诗椅上,一个身着蛟纹玄衣。面色略显苍白的年轻男子接过蒋星凡递上去的金花蝴蝶钗。看了一眼。认出是自家的东西。便难得道了句调侃般的话,只是说话时。他面上的神色却照旧是淡淡的。
蒋星凡笑了一下,将今日的事说了。又特意指出自家母亲和金氏之间的情谊。
他说话时,虽特意将声调放缓了。但却毫不减他那爽朗痛快的语气,倒是跟那座上略显阴郁沉闷的男子形成鲜明对比。
座上男子似无趣般地转了转那金钗。然后递环给他。又问了一句:“白天时光顾着说正事,倒是忘了问了。你母亲最沂可好?上月老祖宗还跟我说起曾姑奶奶,听说她老人家最近身体大不如前了。”
“多谢王爷惦记着,我母亲身体无大碍。外祖母想是年纪大了。自年初时患过一次伤寒,就没好利索过。如今还一直吃着药。”
“上官家的子息向来单薄。旁系也不多。能叫出名来的更是少。”座上男子似叹了一声。又接着道:“我如今回了京。就剩老祖宗一个人在柳州的锦园里。你母亲平日里若是无事,可多去锦园走动走动,陪老祖宗说说话,给她老人家解解闷儿。”
蒋星凡有些意外地着了眼前这个身份尊贵的男子一眼。他们两人之间虽然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但一直以来他都自常见避开这一点。从来只就事论事,不想对方眼下倒是主动说起这个。安远王虽比他小几岁,论起辈分,也是比他还低一辈。但他可从不认为对方是个会亲戚情分的主。
记得五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安远王时,对方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满身的孤高傲气,手段却是极为阴狠毒辣。且杀戮决断从不迟疑。于是他们一拍即合…
…
安远王在桌上扣扣地敲了两下。外头应声走进一名面貌极普通的灰家仆人。
“九爷有个朋友不见了。你领九爷去找一下。死活都得带回来。”安远王简短地吩咐了一句,只是刚说完。就贝他眉头微一蹙。面色似比之前又苍白了几分。那仆人才领命。瞧着安远王这一蹙眉。马上就上前一步,却被安远王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定住了。
蒋星凡看了安远王一眼,他从西洋回来后。就隐隐听到一个关于安远王受了重伤的传闻,眼下瞧着。似乎是真的。只是这等秘闻,不是他能打听得起的,多知道一些对自己的不利就多一分,蒋星凡随即就哈哈一笑,朝安远王抱拳道:“多谢王爷。眼下时间紧迫。容在下先行告退,改日再登门道谢!”
安远王未多话,只是淡漠地点了点头。那灰衣仆人只得收起眼中的担忧,领着蒋星凡出去了。
任府那边,蒋星凡才出去没多会。任荀就回来了。并多少也从下人嘴里听说千瑶的事,于是便到金氏房中问道:“一个丫鬟而已。没了再买一个就是,何须闹这么大动静。明儿派人到官府那报备一下就行。”
金氏一边帮他宽衣,一边道:“到底矛华儿身动的丫鬟。没准还是有人盯上的,若真出了什么事,再传出什么不三不四的话。对华儿也不好。不过老爷放心,我也只是让人出去悄悄打听。没大肆声张的。刚刚也差不多都回来了。”
“眼下是正是多事之秋,各家都小心翼翼着。你别为了个丫鬟。让人生出什么话来。”任荀换了常服。坐下喝了口茶。又道,“对了。听说宋老太爷病了,似乎还挺凶猛的。”
金氏一惊:“怎么好好就病了!”
“估计是被那几个儿孙子气的。不过宋老太爷也是过了古稀之年,自宋大人走后,他身体一直就不怎么好,就看这次能不能挺得过去了。”
任荀说着,面色渐渐沉下来。心里生出些许担忧。眼下他正需要宋老太爷帮着拉人脉的时候,宋温君的官路也需要宋老太爷的扶持。
而任宋两家的联姻,能有宋老太爷在一旁主持。到时人脉,便能拉得稳一些。无论如何。在这当口。宋老大爷不能没了,否则对任宋两家都是损失。
金也隐隐意识到这一点。随即就叹口气道,“怎么偏挑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