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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忧璨接过店员列印的收据,拖著秉裕出店门,站定,摘下太阳眼镜。「我想来看你!…被我找到了,找了一早上呢!」

秉裕张大嘴,这不是幻觉吧?

忧璨左右打量秉裕的双肩,伸手碰一下,秉裕缩回身体。「唉!不要碰,好痛!」

「你都晒伤了,还站在这里?」忧璨嘻嘻笑,脱下自己身上的衬衫,披在秉裕肩上。「回旅馆去吧?你住哪里?」

秉裕只是任著忧璨牵起他的手,拖他往前走,双眼盯著忧璨,魂又飞老远去了!

「我先去退房!」忧璨自顾说著:「你房里的床够大吗?」

「还好!」

「我行李里面有特效药可以擦!」忧璨得意的说著。

秉裕被拖去忧璨刚登记的旅馆,听著忧璨跟柜台哈拉英文,望著忧璨用无往不利的笑容摆平不满的柜台,拿了简单的行李,走出旅馆。

真实感回来了!魂魄回归本尊!

「璨…你什麽时候到的?」秉裕松开忧璨的手。

忧璨眯眼笑。「早上!」

秉裕转身走向自己住宿的旅馆,知道璨会跟在身後。「吓死我!你怎麽不通知我会来这里工作?」

「不是工作,我跟他们请假!」忧璨悠哉的说:「反正室内拍完了,室外又因为雪太大没办法进行,他们就放我休假。」

秉裕转身。「休假?…休假也不回去过年?跑来这里?」

忧璨转转眼珠。「我有问你的状况,某个人自动报告你所有的行程让我知道,我想跟你一起过年啊!…我在电话里都可以掐死人,你信不信?」

秉裕会意的笑了,之前全身紧绷的神经,立刻松弛。见面的一瞬间所产生的不安,进了旅馆房间之後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忧璨催秉裕先淋浴,用稍冷的水冲洗,然後拿出特效药,帮秉裕擦晒伤的背部,手指轻柔,房里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连呼吸声都似有若无。

忧璨是他最了解的人,也是最了解他的人!

秉裕半转身,忧璨收了药盒,坐在床上,对秉裕微笑,双眼中,仍旧有著星光点点。

秉裕伸出手臂,将忧璨揽进怀中,忧璨没推卸,双­唇­自然迎向秉裕的­唇­。

「我把年菜吃光了才上飞机!」忧璨悄声说。

「真的收到了?我没抱什麽希望呢!」秉裕垂眼看忧璨的脸。

手指勾勒著璨的眉,眼,鼻,­唇­,脸,…往下,­性­感的锁骨,记忆中的结实胸膛,平坦的小腹,再往下…,秉裕抬起询问的眼。

忧璨好笑的迎视秉裕的眼光。「要工作的不是我,问我没用吧?」

秉裕楞了下,缩手。璨知道他常跟瑶容在一起吗?

忧璨端详秉裕的脸,接著将秉裕推倒在床上。「想什麽?我来找你有这麽奇怪吗?」

「跑那麽远来,的确有点奇怪!」秉裕点头。

忧璨在秉裕身上跨坐,把秉裕锁在床上。「会吗?我想见你就来了,有那麽奇怪?」

「你在生气?」秉裕小心地问,双手准备抵抗忧璨的凌虐。

忧璨呵呵笑,低眼看著秉裕。「你说呢?你要我从哪里开始吃?耳朵?」

秉裕立刻双手捂著双耳。「生什麽气?你都不闻不问的,我只是常跟瑶容一起上街而已,跟别人就没事,瑶容不行吗?虽然不懂事,不过她家里也没人,她陪我,我陪她而已!」

忧璨双手撑在秉裕双肩旁的床面,俯身看秉裕。「我只是担心你根本不设防,吃亏上当,不懂事的小女生会想勾引你上床吗?」

「没有那回事!」秉裕眨眼。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忧璨又不在意的微笑。「下午还有工作吗?」

秉裕还要想一下才摇头。「下午休息,明天一大早。」

忧璨不知想到什麽,忽然对秉裕露出得意的笑容,下床拉秉裕起来。「当宵夜吃好了,穿衣服,我们去逛逛!」

秉裕穿衣服,习惯­性­的跟著忧璨下楼上街。

契约终止(44)

更新时间: 10/0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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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想,习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可怕!

秉裕看著买冰淇淋的忧璨,完全不必问想吃什麽口味,直接点,秉裕只管接过来吃,先离开店面往前走,璨自然会追上来。谁做什麽,谁说什麽,照习惯做就配合的很好。

秉裕停步转身,望著忧璨走过来,漫不经心的四处张望,秉裕心里有种莫名的喜悦感,还是跟璨在一起舒服!璨舔冰淇淋的模样很诱人。

「能休多久?」秉裕轻声问。

「休到我高兴为止!」忧璨调皮的笑。「才刚到你就想赶人了?」

「能休到我离开吗?我下星期五才会回去!」秉裕无辜的眨眼。「如果有你陪就好了!」

「我来就是要陪你的啊?下星期五没问题!」忧璨半转身,招手。「来!去码头看游艇!」

忧璨哈游艇哈的要死,每一艘都想上去看看,跟游艇主人攀谈,秉裕当跟屁虫,被忧璨拖著在码头四处晃。碰到一艘游艇主人自动请他们上船去参观,秉裕在床舱里晃了下,听著游艇主人跟璨在外面聊天,里面又跑个男的出来,对秉裕叽哩瓜啦说了些话,秉裕接过果汁,说谢谢,其他的就点头微笑,万无一失。

秉裕跟著这个澳洲男子到外面去,喝著果汁似懂非懂听他们跟璨聊天,然後秉裕听懂他们问璨跟他的事,秉裕转眼看璨,璨微笑回答。

接下去的问话很短,只有一个秉裕也懂的单字。

「Boyfriend?」(男朋友?)

秉裕只瞄见璨点头傻笑,一口果汁呛出眼泪。正当秉裕咳的死去活来时,忧璨跟这两个人已经像老朋友了。

忧璨一手揽上秉裕的肩,说了些话,然後转头看秉裕。「我说你是摄影师,他们问你可不可以帮他们拍照。」

「我没带相机!」秉裕眨眼,想问那个名词璨怎麽回答的,问不出口。

「晚上跟他们一起吃饭?」忧璨开心的笑著。「左边的叫伯特,右边的叫霍华。伯特说,我们一看就知道!」

秉裕只是惯­性­的点头。「那我要先回去拿相机!」

忧璨跟对方又说了些话,然後说再见,拖著秉裕离开码头。

秉裕只是看著忧璨,那个字在脑中回荡,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

他们在海边坐著看落日,不停的吃冰淇淋,实在太热了,秉裕觉得自己已经是烤熟的虾子,上身红通通,穿著衣服摩擦皮肤都会痛,一直忍,担心明天又要上船去拍照,艳阳无情怎麽办!

忧璨晒了一天,就有完美的小麦­色­,秉裕有点忌妒,可是看著璨,又觉得很好,璨在身边,什麽也不必想!

不必想吗?

回到旅馆,秉裕先淋浴,恨不得有冰水冲。洗好之後,璨拿著特效药等著帮秉裕擦药,手指总是那麽的轻柔。秉裕忍不住抓住璨的手,转身将璨拉下来,推倒在床上,璨身上有海的味道,熟悉的触感。秉裕只是觉得胸口好闷,却不知这种窒息的原因何来,也不知道该想什麽,趴在忧璨胸前,听著规律的心跳声。

「累了?」忧璨低声问。

秉裕摇头,爬起来看忧璨。「你为什麽…纽约的工作几时可以结束?」

忧璨想了下。「目前排到四月,他们的钱太好赚了,我舍不得推掉!」

「台北的公司没催你回去?」

「他们抽佣金,怎麽可能叫我回去!」忧璨呵呵笑了。「公司的企划叫我肥母­鸡­,电话接起来,肥母­鸡­,谁谁谁要去看你,清单列出来。」

秉裕开始笑。「会下金蛋的肥母­鸡­!」

忧璨翻身起床。「换我洗澡,晚上要吃大餐!记得带相机拍那个霍华。」

秉裕虽觉得疑惑,但是没问忧璨。

晚餐四个人一起吃,像轻松的聚餐一样,秉裕常被拉进话题,忧璨帮著翻译,秉裕自己会说简单的英文,会说的就自己说。伯特跟霍华看起来是一对的样子!

聊到一半,两卷底片拍光了,秉裕才知道为什麽璨要他拍霍华。秉裕没做功课,没认出霍华。他是明天冲浪比赛的压轴好戏,职业级的好手,平时很难访问到他,他也不太愿意乖乖站著让人拍照。

忧璨帮了秉裕很大的忙,先跟伯特和霍华混熟,秉裕拍过霍华的照片,知道取什麽角度才拍的漂亮。第二天水上活动又开始,秉裕将一切的活动都收进底片,霍华午後上场,秉裕早就站好位置,霍华远远看到秉裕拿著相机对准他,还特别在冲浪板上做特技让秉裕拍,这种突如其来的动作,没有准备是拍不到经典画面的。

忧璨一直凉凉的坐在海滩的洋伞下喝啤酒,跟伯特聊天玩牌。

出差从没如此愉快过!

秉裕老实对霍华说他拍的照片有可能会登在杂志上,霍华友善的说没问题,秉裕答应他们回去了把所有的照片洗出来,寄一份给他们。

伯特连著两个晚上招待秉裕跟忧璨到他们家去吃晚餐,只要秉裕没工作,他们就开车来载忧璨跟秉裕去玩,到最後,伯特叫他们有空再来要来住他们家。秉裕听忧璨说,伯特是建筑师,霍华游手好閒,专门玩游艇跟冲浪,两人已经交往十年了。

那种窒息的感觉,距离回台湾的时间越接近就越沉重,秉裕努力不去想太多,任何事等回去了再好好思考。

忧璨的班机晚一天,他先送秉裕上飞机。

秉裕始终没有问忧璨为什麽要对伯特说他们在交往的原因,问不出口,也猜不出璨那样做的原因。

「日本见!」忧璨笑著挥手。

秉裕点头,转身踏入出境室,然後猛然转身,警卫拦住秉裕往回跑,秉裕瞠目望著忧璨开心的笑容。日本?什麽意思?

契约终止(45)

更新时间: 10/0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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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秉裕立刻打电话找肇逸,找不到人,急著又打电话找璨的经纪公司,那边回答,忧璨休假中,消失了,大後天在日本有案子,纽约那边派出大票人马,模特儿阵容坚强。秉裕套出行程,前面很紧凑,但是後面就没什麽事,等著最後在东京的走秀。

秉裕去日本的时间很自由,拍自然景观,主要是各式的公园或造景,这样看来,可以把自己的行程调一下,去日本还是可以常见到璨!

打电话找祥彦请他来帮忙,看了下底片的数目,大概上飞机以前都没办法睡觉!秉裕丢著行李先进暗房工作,傍晚祥彦来,小庆也跟著来,秉裕让祥彦在暗房­操­控,自己休息一下,接著瑶容也来了。

秉裕劈头就对瑶容说他後天还要出差日本,小庆在一旁露出得意的笑容,瑶容睁大眼看秉裕。

「我跟你去!」

小庆转头看瑶容,秉裕呆了几秒钟。

「你还要上课吧?」秉裕诧异的反问。「我去工作,不是去玩!你跟著去我也没办法照顾你啊!」

瑶容固执的别过脸。「我跟你一起去,你都没时间陪我,那我就跟你一起出差!放心,食宿机票我自己付!」

「问题不在那里!」秉裕无奈的叹口气。「你就算跟我去,我也没时间陪你呀!」

瑶容跺脚,泪光闪烁,看著秉裕。「那要怎麽样才能跟你在一起嘛!你出差也不打电话给我,什麽消息都没有,不告诉我住哪个饭店,回来也不说班机,我到底算不算你女朋友啊?」

话语落下,室内突然变的安静。秉裕单手撑著额头,垂眼思考。

「秉裕!」瑶容哭喊著。「你到底怎麽了?」

秉裕抬眼看瑶容,眼神有点悲哀。「我不知道该怎麽说你才不会生气。…我以为…我们只是试著交往?」

小庆微笑著站起来往厨房躲,躲进厨房还是听的见客厅的对话。瑶容怔在沙发上,不敢置信的看著秉裕。

「瑶容?」

没回音。

秉裕叹口气。「我们认识到现在,你了解我多少?我不想告诉你我觉得你只是抓我来打发时间而已,…是这样吗?我只是陪你打发时间的人吗?」

「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哽咽的回答。「不行吗?」

「不是行不行的问题!」秉裕无奈的再叹口气。「我承认我不懂得怎麽跟人交往,但是我不是为了交往而交往,也不是打发时间,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沉默僵持一阵子之後,秉裕的语气掺杂些不耐。「你不要光哭不说话!…随便你!我先说好,我去日本要工作,到时候别吵著要我陪你!」

小庆在厨房垂下头暗中叹气,女人就会拿眼泪当武器,秉裕到底在想什麽?去日本不是也会碰到忧璨吗?偷偷在厨房门口往客厅看,秉裕抱著瑶容像是安慰的样子,脸上有的却只是无奈。

秉裕用工作的理由先把瑶容送走,回来帮小庆弄晚餐,小庆只是看了秉裕一眼,闷声不说话。

「你也认为我们在交往?」秉裕低声开口。

小庆点头。「在我的认知里,是这样。…不是吗?」

「只是有空常见面,一起多吃几顿饭,逛街看电影,就是交往?」

小庆转头,秉裕看起来很认真,小庆斟酌著回答:「你不认为那是交往吗?」

「我随便跟什麽人都可以做同样的事,那样是交往的话,我找你去看几场电影,就等於也跟你交往了,不是吗?」秉裕平静地说。

小庆点头。「那样说也有道理,看个人心境吧?瑶容或许一直认为你把她当女朋友看待,还是…她有理由相信你们在交往?」

「讲话不用拐弯抹角,我们没上床!」

「去日本就有机会了!」小庆顺口说:「瑶容是怎样的人,你大概已经知道了!」

秉裕停顿了一会儿,微皱眉。「她怕寂寞,偏偏又找不到人陪她。」

「她那个­性­,谁敢啊?」小庆撇嘴。「看样子已经抓住你的弱点了,吵闹不行,就哭给你看!」

「你真以为我对眼泪没辄吗?」秉裕露出微笑。

这回轮到小庆楞了一下,抬眼看秉裕。

「璨也会去日本!」

小庆眨眼,然後深深吸口气。「你让瑶容跟著去,然後把瑶容丢给忧璨修理?」

「用修理好难听,不是修理!」秉裕还是一脸笑容。

小庆的一口气又吐出来。「我真搞不懂你跟忧璨两个人在玩什麽游戏!」

秉裕考虑了一下,收起笑容。「不是玩游戏,…我…还没想通一些事。」

「感情的事要用想的吗?用感觉而已吧!」小庆瞪了秉裕一眼。「你跟忧璨明明就有感情,然後莫名其妙的说散就散!」

秉裕抬眼凝望空气,缓慢的说:「是啊!就是想不通,璨为何突然把契约终止呢?…我以为我非常了解璨,或许还不够。…反正我期待去日本跟璨见面!」

「你真心想跟瑶容交往吗?」小庆认真的看著秉裕。

「那是比较轻松的一条路!」秉裕垂眼回答。「你知道我的意思。…如果我真放的下璨,我会考虑认真跟瑶容交往。」

小庆咬著下­唇­,惆怅的轻叹气。「我知道你的意思。…跟相爱的人在一起的路比较难走,跟没什麽感情的对象在一起走轻松的路,我宁愿选择前者。」

听出小庆的沉重,秉裕对小庆鼓励的微笑,拍拍他的肩。小庆低下头,他没看错,忧璨的确很爱秉裕,所以他是不是宁愿放逐自己,让秉裕有机会选择人生往後的路该怎麽走?

契约终止(46)

更新时间: 10/0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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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容搭上同班机,秉裕没力气招呼她,赶著把照片洗出来,两个晚上没睡,秉裕坐上飞机就开始睡,睡到降落。带著瑶容出关,搭上往市区的电车,车上照睡。秉裕独自出差习惯了,下电车时,差点忘了瑶容,回头见到她咬牙自己提著大行李箱,秉裕叹口气,接过行李。

坐上巴士,抵达旅馆,秉裕一路上没跟瑶容交谈半个字,还是累,恨不得能睡上二十四小时。

忧璨站在旅馆大厅内,身旁是肇逸,肇逸先看到秉裕,推忧璨的手臂,忧璨见到秉裕身边的瑶容,竟然眼睛眨都不眨,笑著过来帮秉裕拿行李,瑶容把自己的行李箱抢回手,不看忧璨。

协会已经先帮秉裕预约房间了,柜台问秉裕要不要改双人房,秉裕向他们多要一间单人房,拿了钥匙发现楼层不同,瑶容明显的犹豫了一阵子,最後安静地跟秉裕进电梯上楼。

「想先睡觉还是先吃东西?」忧璨望著秉裕。「都没睡?照片全洗好了?」

秉裕点头。「我想先睡一下!」

「那我要去原宿逛!」忧璨转眼看瑶容。「要不要一起去?这家伙已经挂了,先不用理他!」

瑶容迟疑,秉裕对她微笑。「待在旅馆也没事,跟璨去逛吧!玩的跟著他就不会错了!」

瑶容垂眼点头。

忧璨跟秉裕先出电梯,瑶容自己上房间,放下行李没多久,忧璨就来敲门,瑶容拎著皮包默默跟著忧璨。

忧璨有专车跟司机接送,肇逸跟著他们上车,忧璨开心的指著肇逸对瑶容说:「这个人要让他跟著,导游兼翻译!你会说日文吗?」

瑶容摇头。

「那这几天就让肇逸陪你吧?」忧璨微笑。「反正他没事,我明後天都有工作,你想去哪就告诉肇逸,他会带你去,车子借你们用!」

「车子是你的?」瑶容好奇的问。

「跟公司拗来的!」忧璨顺口回答。

瑶容没再说话,虽然她很肯定忧璨不喜欢她,跟她不喜欢忧璨的程度是一样的,但是忧璨摆的出和善的面孔,自己好歹也要友善一点,何况,秉裕一直很护著忧璨。

秉裕没说错,忧璨很会玩,也很会逛,瑶容想逛服饰,忧璨也跟著她,没有不耐烦的样子,还会帮著出主意,瑶容不得不承认忧璨真的有眼光。

瑶容走的有点累的时候,忧璨提议去喝咖啡,肇逸帮著提购物袋,帮著点饮料蛋糕。

「你的腿细细的很漂亮,怎麽常穿裤子遮起来?等一下回去把那件裙子买下来吧?配上靴子,应该很好看!」忧璨看著瑶容。

瑶容点头。「真的吗?我觉得我的腿好粗,穿那种裙子只会暴露身材缺点!」

「假的我就不会说了!那件裙子料子也不错!」忧璨露出笑容。「晚上想吃什麽?」

瑶容想不出吃什麽好。

「不用问裕,他什麽都吃。」忧璨又说:「不过,裕喜欢吃握寿司。」

瑶容睁眼看忧璨。

「他工作的时候别吵他。」忧璨接下去。「裕不回答问话的时候,就表示他有点生气了,还有,他不喜欢逛街。…」

瑶容只是听,没说话。忧璨跟她说这些做什麽?

他们喝完咖啡之後,折回店里买裙子,忧璨建议瑶容回饭店换新衣服,休息一下,接秉裕一起出去吃晚饭。

约定时间在大厅碰面,瑶容下来时,秉裕已经先到了,对瑶容温和的微笑。一路上,吃饭时,都是忧璨跟秉裕在聊天,都跟工作有关。肇逸对日本熟,提供很多资讯,听一下,瑶容发现秉裕会离开东京到其他的城市去拍照,绕一趟回来至少需要一个礼拜。

「要带瑶容一起去吗?」忧璨看秉裕。

「随便!」秉裕转眼看瑶容。「你会想去吗?」

瑶容点头。

秉裕耸肩,抬眼见到忧璨的微笑,秉裕回头喝茶,然後又看瑶容。「你留在东京比较好吧?反正我最後还会回到东京。」

瑶容扁嘴。

秉裕轻叹口气。「来之前我就已经告诉你了,我来工作,没办法陪你,而且我要到处跑,行程不固定,三餐也不固定,连睡觉时间都不固定,跟去了你会吃不消!」

瑶容眨眼,想反驳。

「我会陪瑶容!」肇逸忽然说:「东京很大,我陪你慢慢逛!他们都要工作,被他们冠上妨碍工作的罪名了,会瞪你三天三夜没完没了!」

瑶容只能勉强答应,等秉裕回到东京吧!

晚餐过後,他们散步似的在街道上走了一阵子,忧璨送秉裕跟瑶容回旅馆,直接在车上说再见。

「你在试探秉裕吗?」肇逸在安静的车里低声问。

忧璨从窗外转头看肇逸。「我为何要试探裕?试探什麽?」

肇逸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这麽放心跟他分处两地?他如果跟瑶容交往呢?看样子那女孩很有那个意思!」

忧璨转回去看窗外,停了一下,才回答说:「裕应该有那个权利选择跟任何人交往。我不是大方,只是想重新整理我跟裕之间的关系,去掉我们从小在一起的缘分之後,我跟他还剩下什麽,…这是我很想知道的!」

契约终止(47)

更新时间: 10/0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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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裕相当信任你!」肇逸温吞的又说:「从小在一起很好啊,你怎麽反而介意别人羡慕的事?」

「往後想一辈子在一起,有些事我现在不得不去在意。」忧璨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的街景。「裕有说他很信任我吗?」

「我用说要追你去试探他,他面不改­色­,没说什麽,给我的感觉却好像对我说,你有本事就去追,相信你追不到。」肇逸带著笑意说:「他若不是信任你,就是很有自信!」

忧璨沉思一阵子之後笑了起来,没告诉肇逸他在笑什麽。「瑶容大小姐就麻烦你了!」

肇逸没好气的看了忧璨一眼,反正他拿忧璨没办法,陪瑶容也比跟忧璨去工作会场被其他人当仆人使唤好多了。

秉裕第二天中午就离开东京,每天赶一个城市,有时一天跑两个地方,第六天到了札幌。秉裕向车站的服务员用地图问了方向,找到公园准备拍摄,心里又开始­操­起三字经,空气冻的手指头都没办法按快门了,带的外套在东京穿还可以,来到这里根本没用!还好当初看璨的脸­色­阻止瑶容跟著来,不然还要忙著招呼她的话,他迟早对瑶容发飙。转念想想,或许真的发飙也不错,至少往後就没有『好脾气』这种假象要维持。说璨被自己宠坏,自己不也是被璨宠惯了?离开东京之後,每天晚上都打电话找璨聊两句,肇逸真是个活菩萨,把手机借他,还是…那是璨的指示?

秉裕在公园拍到天­色­快暗了,才收拾东西到市中心找过夜的地方,还要先填饱肚子,拉面已经吃到快反胃,换点花样好了。

秉裕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徘徊很久,想吃烧烤,问题是一个人进去吃看起来很奇怪,他也不会点菜,可是再跑去吃酱油拉面会很对不起老板,因为吃下去绝对立刻吐出来!

手机不知响过几次,也不知响了多久,秉裕才发现那个鬼魅般的音乐铃声是肇逸借他的手机在响。

「喂?」

「戴秉裕,你在搞什麽啊?」忧璨的怒吼声从手机里传来。「我打好几次都不接,你是想被我砍成三十六块丢进火里烧洗澡水吗?你在哪里?」

「札幌啊!」

「札幌哪里?札幌那麽大你要我怎麽找?」还是很生气的语调。

「街…上,我怎麽会知道我在哪儿!」秉裕停下脚步,脑中迅速重播刚才璨说的那句话。「找?你在哪儿?」

「站在那边…不对,找个暖的地方坐著等,不要给我乱动!」说完立刻切线。

秉裕站在街头呆了很久,直到一阵冷风又从毛细孔往身体里钻才回过神来,见到街边的咖啡厅就走进去,点杯咖啡喝,…然後呢?

秉裕看了下手机,打电话到旅馆接璨的房间,房里没人接电话。惨,忘了问肇逸住几号房,秉裕又想了一阵子,算了,拿出地图研究一下,身边的现金快光了,找可以用信用卡的旅馆住?这笔费用报上去,不知道协会愿不愿意补偿?日本什麽都好,就是消费太高让人吃不消。

盘算一阵子之後,快饿昏了,付账走出店门,刚才看到街角有香烟自动贩卖机,往街角走,摸零钱的时候,秉裕才想起他把珍贵的地图忘在咖啡店里,匆忙转身往回走,在店门口跟里面出来的人撞个满怀。

本来肚子就饿,这一撞给撞个满眼星星飞舞,秉裕退後两步,正想用日文说抱歉,对方抓住他双肩开始用力摇。

「我不是叫你坐在一个地方不要乱动吗?」忧璨铁青的脸凑上来。「你还给我乱跑!…裕?…裕,你怎麽了?」

秉裕眨眼,想笑。「星星在飞,…我好饿,别在我眼前乱晃!」

忧璨伸手把秉裕背的行李袋拉下来,脱下大衣先帮秉裕披上,探了下秉裕的额头,没发烧啊!「你脸­色­好苍白!…裕?能走吗?」

「可以!我需要食物而已!」秉裕努力眨眼,把星星眨掉。「对了,地图忘在里面!」

忧璨背起秉裕的行李袋,跟著秉裕又进店里,他们受到全店的注目礼,秉裕大概没发现,忧璨根本不理会。

「你怎麽跑来了?我以为是幻觉!」秉裕拿回地图,向服务生道谢,转头看忧璨。

忧璨撇嘴,抓住秉裕的手往外拖。「先去旅馆再说吧!我差点杀了那女人,你想耍帅也不要把命都赔了好吗?明知道你会往冷的地方移动,还把大外套借给她?我连你都想杀了算了!不准再带那个女人出差了!」

「我再也不要吃酱油拉面了!」秉裕只能吐出这句心声。

契约终止(48)

更新时间: 10/0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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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的地盘上,是他宠忧璨,到了外地,变成忧璨照顾他!

一个小时之後,秉裕坐在温泉旅馆的房间里,面对一桌的怀石料理,忧璨打电话告诉肇逸他找到秉裕,没事了。秉裕接过电话,问肇逸经过的情形。

忧璨昨天就知道秉裕没带大衣,因为见到瑶容穿著秉裕的外套,差点当场在餐厅里掀了桌子,肇逸不善形容,说场面十分火爆,指著瑶容的鼻子毫不客气的骂,更正,肇逸用的是口不择言这词,接著忧璨立刻走人,把瑶容丢在餐厅里,肇逸送哭哭啼啼的瑶容回去,回到他们旅馆时,刚好碰上忧璨抓著美国派来的首席摄影师的领子,威胁著如果今天不帮他调时段,他就立刻开天窗,肇逸利用手机定位追踪找到秉裕的所在地,平息忧璨的怒火。肇逸当时还觉得事情没那麽严重,然後问秉裕怎麽没去买件大衣。秉裕支唔半天,说不出口是因为想省钱,大衣好贵。

「你怎麽来的?」秉裕放下电话。

「飞机!」忧璨翻白眼。「回去绝对要修理那女人!」

秉裕想了下,说:「你不是已经骂够了?外套前一天晚上就借她了,你也在场不是吗?我只是忘了拿回来,不完全是瑶容的错。」

「不单是这件事!」忧璨拿起筷子。「我每次联络的时候,小狗就对我说瑶容怎样怎样,气她气的半死,同样的年纪,小狗比她成熟多了。我最看不过去的是她完全不顾朋友,把别人的诚意当垃圾踩。」

秉裕正想开口,忧璨换气,又继续说:「还有,一看就知道她是自我中心的人,所有的事情只想到她自己想要怎样,完全不理会别人怎样,跟这种人交往会累死你,到时候被我骂活该了你就不要哭!」

秉裕无辜的眨眼。「我没跟她交往,…还没!」

忧璨冷哼。「忠告到此为止!」

寂静滑过房内。

秉裕吃的差不多了才抬头望著窗外,自言自语般的说:「其实我好像根本不知道怎麽跟人交往!」

「你认为怎样才是两个人在交往?」忧璨似笑非笑的望著秉裕。

秉裕认真想了很久。「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吃饭逛街常碰面,就这样吗?小庆说他也认为我跟瑶容交往,我自己怎麽一点感觉都没有?…」

忧璨等了几秒钟,秉裕还在迟疑。「然後呢?接著说完啊!瑶容大小姐好像也认为你们交往著呀!…跟我抢著要送大衣来,偏偏什麽事都不会做,我看的人也够多了,还真的没见过这种人!好啊,让你送,北海道,找的到人,我孵的金蛋就全数奉上!」

秉裕听到金蛋开始笑,一笑就停不了。

忧璨挖苦的望著秉裕。「那麽好笑?刚才还失魂落魄的,你一路上来光吃酱油拉面?」

「我只会酱油拉面的日文啊!」秉裕摊在榻榻米上。「不过,我认为交往似乎该带有感情成份,才叫做交往,否则只像普通朋友而已。」

忧璨侧著头想了下,点头赞成。「也对!…不过回去东京,你家那个瑶容大小姐,你自己解决吧!我懒得再理她了,她大概也不想让我理!」

秉裕点头,收敛笑容,看著忧璨,一直盯著忧璨。

饭後去散步,然後等夜深了去泡温泉,整个温泉区只有他们享用。忧璨颇有语言天份,常接触各国的人,所以很多语言都会应对几句,秉裕找璨临时抱佛脚,学一些食物的名称,多少钱,数字单位等。璨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回东京,秉裕还要游荡两个地方才回的去。

睡前,秉裕数日圆钞票,真的不够,必须去换钱。忧璨在一旁望著秉裕烦恼,只是微笑。秉裕转眼看他,嘿嘿两声。

忧璨拿出自己的皮夹。「嘿,想借多少啊?」

「三万日币?」秉裕小心问。

「三万你想吃屁的?」忧璨拉下脸,也开始数钞票。「三餐外加咖啡下午茶,烟钱交通费,三万想混两三天,我真该拜你为师!」

秉裕接过一叠钞票,数一数有十五万日币。

「三万借你,剩下的我请你,拿去吃料理!」忧璨咧嘴笑。「北海道的海鲜是日本出了名的美味,既然都来了,就享受一下!」

秉裕微笑。「那你还要先教我怎麽点菜!我就往最好的握寿司店杀进去吃到饱!」

「呵呵!问食物你就问对人了!纸笔拿出来!」

秉裕认真抄了一堆食物名称,忧璨第一句就教秉裕说,师傅决定,我会说停。

熬到清晨两点多,秉裕催忧璨睡,忧璨不情不愿的躺下,秉裕熄灯,忧璨望著秉裕的脸,低声道:「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你对我笑的样子,你常常皮笑­肉­不笑的,不过对我都是真心的笑!…连冷的快冻僵,又饿的头昏眼花的时候,你还是看到我就那样笑,像现在这样!」

秉裕转身躺下,望著天花板。「为什麽要终止契约?」

忧璨隔了许久的沉默之後才轻声回答:「因为我想放你自由,你还会得很多奖,会变得很出名,有一天会变成你挑案子,只做你想做的就好,开摄影展,巡回世界,专门会修理模特儿,身边一堆助理可以使唤!…相信我的眼光,不会错的!光想到那个,我就觉得好兴奋,我随便挑个你随便拍的照片,随便就得奖,你对自己缺乏信心。」

缺乏信心,是的,但是也只有璨知道而已。

「以後我不会再帮你了!我能做的全都做了!」忧璨又说:「我的格局也就这麽大,没办法再有突破,摄影师跟模特儿不同,我会将契约终止,有很大一部份是因为我不想你走我走过的路,没经验的祥彦小子都看得出来,你的技术应该没有拍摄物体的限制,往後的路,你要自己走,所以我必须先让你自由!」

契约终止(49)

更新时间: 10/0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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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裕闭上双眼,自由?是啊!忽然想起契约中有一条,璨会尽一切力量帮自己踏上摄影师这条路,他也做到了。跨进这行,拍璨拍出名,案子接著来,就在满心无奈无法突破时,璨帮他拿了个摄影奖,前面的路又忽然变的宽广。

契约终止,两人都得到自由了!

忧璨没睡多少,一早就搭飞机回东京,秉裕睡到饱,离开旅馆时,发现忧璨已经结帐了,秉裕背著器材继续旅程,璨会在东京停留一阵子,那是他已确定的,工作结束之後还会继续留著休假。

秉裕偏离原定行程,往南走,又往西移动,一路上找拍摄地点,一路吃,仍旧每晚打电话给忧璨聊两句,多半告诉忧璨他拍了什麽好景­色­,吃了什麽好料理,听到秉裕炫耀的说他找到一家小店,只花了三千日币,吃到一顿海胆套餐,忧璨气的挂他电话。

秉裕只是想笑,璨是出了名的老饕。接著打电话给瑶容,问候一声也好。

「秉裕!」

「还好你还没睡!」秉裕说。

「你什麽时候要回东京?不是说一个礼拜吗?已经一个礼拜了!」

「还要两三天吧!」秉裕喝口啤酒,舒服的在小旅馆房里欣赏外面的夜­色­。

「赶快回来陪我好不好?他们都说有事,人家都不知道要去哪里逛,连吃什麽都不知道,好想你…」

秉裕等了一阵子,听见啜泣的声音,叹口气。「我当初不是告诉你跟著来日本会很无趣吗?我根本没办法陪你啊!…你在哭?」

沉默。

「瑶容,你先回去台北吧?」秉裕平静的说:「觉得不好玩,改机票先回去吧!就算我回到东京,也没办法陪你,我还要在东京拍照四处跑,等回去了我再找时间陪你逛街吧?好吗?你先回去!」

「不要!」

「不然怎麽办?你自己没办法上街,大家都是来出差工作的,这样好了,我问肇逸或璨帮忙,你告诉他们想逛什麽地方,请他们带你去,但是他们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你自己逛,他们忙完了去接你,好吗?」

「我不想找他们!你都不打电话给我,人家每天都在等你的电话!」

秉裕深呼吸,接著轻吐气。「瑶容,别惹我生气好吗?这工作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现在没办法分心,我必须在工作上努力,你还没踏出社会,或许你不能明白,至少请你了解这一点,我的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知道啊!我没有吵你不是吗?让你去工作!」

秉裕想把啤酒倒在自己头上降温,因为头顶冒烟了!「你先回台北吧!等我回去了,我们要好好谈一谈!」

「你生气了?」

秉裕苦笑。「应该还没吧!瑶容,你自己先考虑一下,我希望可以跟你交往,可是目前这种状态,我不觉得我们在交往,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麽,可是我不认为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麽。」

又一阵沉默。

秉裕叹气。「回去了我们再谈吧?了解彼此需要时间,我想过,我们的年纪差距还不至於造成代沟,也算能聊天,你对我付出很多,我都知道,可是…」

「可是什麽?」

「如果你只是把我当成交往对象之一,或是单纯交往没有共同目的的对象,我玩不起这种游戏,你懂吗?」

两人之间停顿很久,然後瑶容小声说:「可以麻烦肇逸帮我改机票吗?我明天就回去!」

「你可以自己去请他帮你忙吧?」秉裕回答,语气依然平静。「肇逸没空就找璨,璨会帮你的!」

几秒的迟疑,接著瑶容说:「好!晚安!」

秉裕等对方挂掉电话才切线,爬到窗边看夜­色­,心里浮上一丝恐惧。

往後就只能靠自己,自己要爬出一条路,要往上爬,爬到璨说的境界。这样分别打电话,可以给自己明显的差异感。跟璨聊天总是愉快,听听璨的牢­骚­,跟璨说好玩的事,那种惬意的感觉,跟瑶容聊天时就没有。打电话给瑶容之後,心情立刻沉淀,想著怎样才是交往,怎样可以让瑶容了解自己,怎样慢慢培养感情,想到就头痛!

三天後回到东京,瑶容早回台北了。璨拖著肇逸到火车站来接人,一脸笑嘻嘻的模样,问秉裕怎麽把瑶容打发的,秉裕只能据实以告,然後急著先去洗试拍的照片,忧璨一手包办,抓著肇逸当翻译,当导游,最後到餐厅吃晚餐。

忧璨跟肇逸急著看秉裕拍的照片,餐桌上堆满照片,肇逸非常意外他所看到的照片。

「这些洗出来都是名作呢!」肇逸指著一堆照片。

「戴秉裕拍的,废话嘛你!」忧璨伸手推肇逸,转过手中的照片。「这张我喜欢,等很久吧?迷雾之间,还看的到景­色­,有种朦胧的美。」

「那个要放长拍摄秒数!」秉裕微笑,看著忧璨。

忧璨爽快的笑著。「你不急著回去吧?我把肇逸踢走,再去绕日本一圈?」

「我没钱!」秉裕直接回答。

「我出!」忧璨挑战的看肇逸一眼,回头看秉裕。「肥母­鸡­还在下金蛋,别担心!你要带我回去那家三千块吃海胆吃到饱的小店,我也要吃一次!」

肇逸没反对,只是看著秉裕的反应,秉裕爽快的答应,肇逸垂眼沉思。

契约终止(50)

更新时间: 10/0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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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裕改了机票,在东京多花三天的时间拍照,又多花一个礼拜的时间陪忧璨逛日本吃美食,跟璨相处完全不必花心思,璨是对自己完全坦白的人,想笑就笑,想生气就发飙,每一种面孔秉裕都有办法回应。

在日本的最後一晚,秉裕问忧璨一起睡,忧璨没拒绝。以前的感觉依然存在,两个人钻进被里玩,就算没有灯光,还是熟悉对方的身体,明白对方的反应,璨还是一如以往,腻著顺著,有如螃蟹般的夹住就不放。

机场道别的时候,秉裕望著忧璨的笑脸,看仔细了。「有什麽事就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忧璨点头。「赚够钱了我就会回去的!」

秉裕牵起璨的手,依依不舍,不知为何会有这感觉,就是不舍,昨晚缠绵的後遗症?「需要什麽说一声,我就寄过去给你!」

忧璨哈哈笑著。「我要泡菜!要你做的泡菜!…记得提高价码,你已经不是泛泛之辈了!」

秉裕为难的点头,泡菜…。璨在刁难他,因为他之前所有的尝试全都失败!上飞机之後,秉裕才找到那种感觉的形容词,失落。

回到台北,瑶容没来接机,秉裕也没通知,根本没联络,给瑶容时间自己去想想,暂时别吵她!

秉裕开始挑案子,不是因为璨的劝告,而是因为若接了所有的邀约,绝对会过劳死,一些不太想做的案子就抬高价码,想做的先接,安排费时好几天,秉裕的工作档就排到十月去了!

腌泡菜是秉裕回到家第一件做的事,买材料来做,这次研究食谱之後才按部就班的执行所有步骤,如果成的话,璨很快就可以吃到泡菜!秉裕心里还是很得意,因为璨还会问他要东西,还会找他,不是之前想像的契约终止就什麽都没有。璨赚够了回来开店,秉裕还是可以帮的上忙,拍海报什麽的。

但是又为何有那种失落感呢?

瑶容好一阵子没联络,泡菜寄出去,秉裕接著忙案子,不知不觉中春假就到了,秉裕自己去扫墓,母亲年纪大,兄姊向来把这事丢给他处理,往年都是璨陪他去父亲坟上扫墓祭拜的,今年自己去。

回想起来,秉裕认为自己终究不如想像中坚强,出事了通常会找璨,想依赖璨。大学二年级父亲过世,秉裕记得自己哭的差点昏倒,璨一滴眼泪都没有,帮著安慰大姊跟母亲,帮著大哥处理琐事,璨也戴孝,因为戴伯父像是他父亲一样。忌日周年那天去坟上烧香,璨才哭。问他怎麽了,璨当时说,因为之前不能哭,怕戴爸爸担心走不了,伤心的眼泪压了整整一年。

秉裕按照惯例习俗,去父亲坟上,锄草祭拜,然後坐一整天,想心事,知道父亲听不到,还是聊聊天。回家路上,秉裕忽然想起忘了开手机,才开机,简讯就传来,璨留了话。

『裕,记得去扫墓,列祖列宗都别忘了,帮我跟乾爹说声嗨。胃药没了,还有,去帮我整理地方打包好吗?我要停租,肇逸会跟你联络。就这样,保重!』

秉裕皱眉,停租?

肇逸第二天就找上门,忧璨的动作迅速确实,肇逸效率也很好,大概一接到消息就跑过来。

秉裕无奈的认栽,跟肇逸过去璨租的地方,开始打包。

「你的地方放的下吗?」肇逸询问秉裕。「看样子东西不少。」

秉裕点头。「全部先搬到我那儿,我再想办法解决!」

肇逸卷起袖子,开始帮著打包,他依照秉裕的指示行动,自然跟著秉裕移动,秉裕是最佳人选,有这边的磁卡,熟悉忧璨的一切,这边也像他家一样。

「你常接国外的案子吗?」肇逸随口问。

「跑太远又没什麽钱的我不接。」秉裕跟著随意回答。

「接个纽约的案子吧!」肇逸又说:「我上个月去纽约一趟,忧璨的工作情况不是很好,那边的公司政策改了又改,企划停摆,把所有的人都卡在不上不下的地方,签了约忧璨没办法接其他工作,乾耗在那儿,我们怎麽努力也没法子帮忙,只能定期派人去陪忧璨。…主要是,我觉得忧璨好像染上毒品了!」

秉裕转身看肇逸,身子僵硬,眼神专注。「毒品?璨不会碰毒品的!」

「请你自己去看他,眼见为凭?」肇逸语气温和,表情却严肃。

秉裕沉寂一阵子,看著肇逸。「你在试探我吗?我相信璨不会去碰毒品的,璨的自律­性­非常高,自爱,自重,他绝不碰毒品!」

「忧璨没食欲,明显的瘦了,脾气焦躁,你自己去确认吧!」肇逸还是用温吞的语气说著:「我去纽约的时候,跟忧璨谈过私人感情的事。我问他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个认定的对象,忧璨回答我说,那不是很明显吗?我又问他,你是不是真的爱他,忧璨说,我认识他多久就爱他多久,只是我不知道他爱不爱我而已,然後又说,容貌会变,年龄会增加,爱的不真,他宁可不要,不要了还是可以看著对方到老。」

秉裕没吭声,只是望著肇逸。

「秉裕,我认识忧璨多久就认识你多久,就算我再怎麽喜欢忧璨,我也跨不进你们的世界。你在对忧璨做什麽?放他走,交个女朋友,这样你就高兴了吗?你们之间的事我的确不知情,但是你就这麽放弃了?忧璨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爱的无悔无怨,你说你了解他,你了解他对你的这份感情吗?」

「算我肤浅,但是请你不要挑拨离间。」秉裕转身低语。「璨给我这个机会,我就该去试。从小到现在,我只知道璨,只了解他,只依赖他。我没交女朋友,虽然我想尝试,…没有比较,你不会知道什麽是好坏,我也不过拿自己的感情去比较而已,我懦弱想走比较好走的路,你也没资格站在那儿批评我的好坏,只有璨有权利批评我。」

「你的确肤浅!只看的见漂亮的东西,看不见真正美的东西!」肇逸俯身贴胶带。「我还是劝你去纽约一趟,看看他也好,其他的,随你们高兴。」

契约终止(51)

更新时间: 10/0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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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裕没有回答肇逸,专心打包。他们用了三天整理忧璨的地方。这之间,瑶容约秉裕吃晚餐,秉裕请瑶容到家里来吃饭,谈话比较没顾忌。

连著三天打电话都找不到忧璨,秉裕没留话,想直接跟忧璨讲,最後秉裕找小庆,小庆说他也有一阵子没跟忧璨联络,不过小庆记得忧璨之前告诉他,会去朋友家住几天。

秉裕停了一下,又问:「你在上课?」

「我在等上课!怎麽了?」

「晚上有空过来这边吗?」

小庆完全没考虑。「好,要我几点过去?」

「尽量晚一点吧!我要先跟瑶容吃饭,有点事要谈,九点以後可以吗?」

「好!晚点见!」

秉裕放下话筒,轻叹口气。其实秉裕知道肇逸是骗他的,用常理推断就晓得了,如果忧璨真的状况不好,肇逸还会在这里晃吗?恐怕会一直留在纽约陪忧璨吧?毕竟璨是他们公司会下金蛋的肥母­鸡­,肇逸会出此下策,应该有他的理由。

瑶容提早到,秉裕有点意外,约七点,她六点半就到。秉裕还在做饭,瑶容来厨房帮忙。秉裕奇怪的看瑶容一眼,她今天异常安静,而且一阵子不见好像瘦了点。

「课上的怎麽样?」秉裕找话题。

「还好!」瑶容小声回答。

秉裕想不出还有什麽可以聊,乾脆不讲话好了。安静地煮,然後安静的吃,瑶容也没说话。

瑶容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离开,秉裕有点讶异,她今天怎麽完全变了?「你…没事吧?」

瑶容在门口转身,抬眼看秉裕,停顿了一下,才开口说:「你只把我当朋友。」

秉裕怔了下,困惑的点头。「目前是,你想说什麽?」

瑶容轻咬下­唇­,思考了一阵子之後才说:「那就先当朋友吧!我可以再找你一起吃饭吗?」

「当然!」秉裕还是满腹疑惑的送瑶容下楼。

小庆来的时候,秉裕第一件就是问瑶容的事。「你最近有跟瑶容见面吗?」

小庆点头。「有啊!她常去找宜妃,宜妃常在文浩那儿一起念书。」

「她今天变的好奇怪!」秉裕自言自语似的说:「跟之前完全不同,走的时候还说,我们就先当朋友,整晚没说几句话。」

小庆转转眼珠,视线落在秉裕脸上。「她有问我你跟忧璨的关系。」

「然後?」

秉裕好像不介意这件事,小庆放下心。「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她了啊!然後她就说,那忧璨岂不是永远会卡在她跟你之间?在场的人全点头说对,文浩还对她说,除非秉裕跟忧璨翻脸,老死不相往来,那忧璨就不会是问题,可是看样子机率很小。」

秉裕眨眼想事情。

「这些箱子是做什麽的?」小庆指著堆放在客厅的箱子。「要我帮忙搬吗?」

「不用搬,就摆著,璨的东西!」

「他要回来了?」小庆一脸惊喜的表情。

「他那边退租,东西搬过来摆著。」秉裕好笑的看小庆。「你希望璨回来?」

小庆猛点头。「当然!他那边退租,回来了不就会跟你住这里?你们还是在一起,这样最好了!」

秉裕又想了下,半开玩笑的问:「你相信一见锺情的感情吗?」

小庆要思考一会儿才明白秉裕的问题。「很…难说啊!有时候一见锺情那种感觉不管认识多久都不会消失,有的时候交往一阵子之後火就熄了。怎麽忽然问我这种事?」

秉裕摇头。「没事,忽然想到,随便问问而已。…如果,…如果我去找璨,叫他回来,你认为璨会回来吗?我听说他最近工作不是很顺利,不知道要拖多久,他好像没什麽­精­神。」

小庆眨眼。「你怎麽忽然间也变了?想通了?之前不是想偷懒去找个女朋友?」

秉裕苦笑著忍耐小庆的讽刺。「终究舍不得吧!我的确相信就算我跟别人交往,璨对我还是不会变。…我想通了,璨把契约终止,或许是希望我跟他可以重新开始,立场平等,当我有各种感情经验之後,我就知道我们对彼此的意义是什麽,而不是他说什麽我做什麽,一辈子靠他,像个扶不起的阿斗。」

「忧璨真是惨,要忍受你这些奇怪的想法跟作风!」小庆翻眼叹口气。「那你要去找忧璨吗?我可以帮你顾家!」

秉裕沉默许久,然後摇头。「现在还不能去。」

契约终止(52)

更新时间: 10/0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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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礼拜之後,秉裕才连络上忧璨。

「是我,秉裕。」

「你怎麽那麽早起床?那边几点?」璨的声音听起来跟往常一样平稳。

「六点多。我一直联络不到你,你那边退租了,东西都在我这儿。」秉裕说:「车子我请肇逸牵去保养厂代管,丢在楼下会被偷!」

忧璨呵呵笑了下。「我忘了车子的事啊!」

「等你想起来就太迟了!…肇逸说你的工作不是很顺利?」

「还…好吧!」

「对我投诉说你在吸毒,有那麽糟吗?」秉裕平淡的说:「现在还是卡著?」

「肇逸真的对你那样说?」忧璨在那头大笑。「你相信他吗?」

「我相信他就表示我不信任你,你说呢?」秉裕无力的回答:「何况,如果是真的,肇逸这个公司的红牌经理还会有閒暇在那边打包搬家吗?老早就赶过去照顾肥母­鸡­了!」

忧璨笑的更乐了。「他见到我的时候,我真的状况不太好,後来我们连署参了一本上去给公司的高层,总裁还真的来跟我们开会呢!」

「你带头的吧?」

「不去吵我会疯掉!」忧璨吐口气。「光把我们卡在半空中,工作不做跑去开吵架会议,又不让我们接案子,怎麽可能不跟他们吵!…我下礼拜要搬家,从破烂公寓搬到一周五百多美金租金的公寓去!」

秉裕瞠目。一周五百美金一个月就六万多台币呀!「谁付租金?」

「当然是公司啊!我又接案子了,打发时间也好,嘿,这一票赚的猛!」

秉裕停了几秒,低声道:「我对瑶容说清楚了,现在只是朋友,以後的事以後再说,她也接受了!」

忧璨却变安静了。

「璨?」

「嗯?」

秉裕深呼吸,接著缓缓吐气。「现在愿意谈吗?你要睡了吗?」

「还没要睡,你说,我听。」

「只是觉得我很糟糕而已!」秉裕苦笑。「好像在利用人达到自己的目的,利用完之後,就会丢一旁不管。」

「只要对方甘愿被利用,谁也无法说什麽,对吧?」忧璨若有所思的说:「有些人是真的甘愿被利用,有些人会在最後反咬你一口!…你研究出交往是怎麽一回事了吗?」

「要有感情,有共同目标,才是交往吧?」秉裕无奈的说:「小难题是,你怎麽投入一段交往当中?专心吗?我只对你,对工作专心,感情吗?我认为感情需要时间培养,忽然发现,很难找到人愿意了解我这个人!」

「那是缘分吧?」忧璨的语气轻松了点。「你…认真交个女朋友吧?瑶容之前虽然爱玩,不过感觉对你挺死心的!胆敢跟我大吼大叫,有气魄!」

秉裕皱眉。「璨!…」

「我不是大方!」忧璨打断秉裕想说的话。「我跟你一起有十几年,从高中算起好歹也十年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相信我不说你都懂。」

秉裕燃菸。「也许我开始迷惑了?…我要什麽我自己很清楚,只是我的璨要的是什麽?那个影像现在渐渐模糊了!」

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璨?…我可以去看你吗?」

「你来了就回不去了!」忧璨呵呵笑答,秉裕听得出笑声中的苦闷。

秉裕忽然间有种心痛的感觉,语气还是一贯的温和。「那你就好好照顾自己吧?」

「这个没问题!」忧璨立刻答。「你呢?一切还好吗?」

这下换秉裕沉默。

「裕…别顾虑我!」那头的声音忽然软了下去。「怎样的你都是你,我会看著!」

秉裕闭上眼。

「有一天,裕,总有一天,你就会看的见我想要什麽!我要的也只有你能给!…专心工作,…保持联络?」

「嗯!」秉裕只能发出类似的声音。

电话切断之後,秉裕盲目的回房,躺上床,往事如排山倒海般涌入思绪。

璨的爱,是什麽爱?早在他们都还小的时候,璨就爱黏他,初中高中,一度以为璨不在乎,契约在莫名其妙之间成立。秉裕从来也没後悔过,既然不後悔,又为什麽想找女朋友?

现在还年轻,什麽都可以嚐试,老来怎麽办?能给璨的有多少?能为璨做的又有多少?原来放弃是这麽难以做到的事!总是回头,总是拖泥带水的在乎,总是依赖璨!如果还是依赖,是否自己担不起两人的未来?担不起就放弃吗?

交往是什麽?璨从来也没提过。当年,秉裕只是欢喜著接受璨的条约,幼稚的想法中,想把璨据为己有,璨的所有一切,理应为自己所有。璨出名了,红了,世界变­色­,追著璨的脚步走;原来自己的感情还是小学生!

秉裕将脸埋进枕头,拳头握紧了,璨不在身边的夜晚,一向是如此难耐,绝对不如今晚!只要自己猜不透璨要的是什麽,璨就绝对不会回来!想出名,想独当一面,想要的很多,其实在想要的无数目标尽头,就是璨想要的。记得曾说过,一定会陪璨,一起长大,一起探索太空,一起遨游世界,…世界依然广阔,让人轻易迷失!

契约终止(53)

更新时间: 10/0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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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璨不想回来,他就有办法留在纽约,只要他愿意,案子是接不完的。秉裕非常清楚璨的能力,肇逸请秉裕找璨回来,秉裕婉拒。

偶尔联络渐渐成了久久才联络一次,秉裕知道小庆一直跟忧璨保持著联系,间接从祥彦那边听来的,只是自己很忙,除了接案子,也开始找景物拍,刚开始都参加小型摄影比赛,得奖的次数多了之後,改中大型比赛。

秉裕的预言成真,分开半年变成一年,转眼又变成一年多,小庆毕业典礼那天,秉裕人在国外,隔了两个礼拜才回来。

小庆帮秉裕看家,见到秉裕回来,脸­色­非常不好。

秉裕没问候,先休息要紧,随口向小庆道歉他没赶回来参加毕业典礼。小庆跟著秉裕到房里,在门口停步。

「忧璨有回来!」小庆闷声说。

秉裕站在房内,四处看了下,语气平淡:「嗯…看得出来,东西还是乱丢!」

小庆瞪著秉裕。「才回来一个礼拜,又回去纽约了,你错过他了耶!」

秉裕回身看小庆,露出微笑。「错过就错过了,我能怎样?璨没通知就回来,表示这是意外的安排,公司找他开会吧!」

小庆怔站在原地。

秉裕转眼想了一下,问:「璨有碰到瑶容吗?」

听到瑶容,小庆开始笑。「有,两次,每次见面每次吵,他们好像不吵架就无法同处一室!」

「你没告诉璨瑶容有男朋友了?」秉裕再转身,开始收拾房间。

「有啊!」小庆得意的笑著。「忧璨以为你跟瑶容正式交往,半天都不说话,祥彦说,不是秉裕,忧璨才比较高兴的样子,请我们去吃大餐。」

秉裕不打算回应小庆话中的弦外之音。「璨有留话给我?」

小庆侧头望著秉裕。「你怎麽知道他会留话给你?」

秉裕无奈的转过头看小庆,脸上的表情说著:这不是废话吗?

「没什麽重要的,他说要跟你说恭喜。」

秉裕停止动作,僵了好久,小庆眨眼,一句恭喜很重要吗?连恭喜什麽都没说,秉裕明白吗?

秉裕丢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往客厅跑。「璨有听电话留言吗?」

「不知道!」小庆疑惑的跟著秉裕。

一堆的留言,秉裕每个只听前面两句话就往下搜寻,六天前的留言,说英文,秉裕专心听完,重复听了好几次。

小庆听了差点昏倒。对方说她是某个国际摄影协会的秘书,代表总裁向戴先生说声恭喜,戴先生参加比赛的照片得到入选,接著说了些注意事项,最後请戴先生跟她联络。

「又得奖了?」小庆扯秉裕的袖子,兴奋的跳来跳去,欢呼著。

秉裕又呆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他们只有入选,每次比赛都是从几千几万张照片中筛选的,选出十张入选的照片,入选就有五万美金的奖金!…我看上的是他们会帮入选者办摄影展,…原来我的技术真有这麽好,作梦都想不到!」

「忧璨说恭喜,就是这件事?」

秉裕转头看小庆,笑容变得有些诡异。「他们的总部在美国,纽约!」

小庆的脸­色­变了好几次,停留在狂喜的表情。「太好了!…什麽时候要去?去了顺便去找忧璨吧?赶快跟那个小姐联络一下吧?」

「文浩有空吗?我会说不清楚,也听不清楚,请他帮我打电话!」秉裕沉稳的笑著。

这种事文浩一定帮,每次秉裕得了国外的大小奖,文浩一定会被拖过来当翻译。入选发表会的日期排在九月,有三个月的准备时间,然後是摄影展的估计日期,明年六月,这样秉裕有三季的时间准备。

原来奖金这麽高是因为摄影展!摄影师为了准备那个摄影展,就没办法自己接案子,而且全部交出去的照片归协会所有,他们也卖那些照片,收入也没有摄影师的份。对秉裕来说,这样很公平,小有名气的人自己接案子,一年也接不到五万美金的收入,入选之後,名气会直速窜升,然後还会有个人摄影展。这意义很大,代表往後会有人指名要他拍照,而且会被不小的案子指定!

本来预期两年後才有可能发生的事,如今提早发生了,秉裕心里其实五味杂陈,整晚日历画了又画,该做的先做好,然後思考。

从晚上想到清晨,清晨又想到天亮,天才亮,秉裕就拿起电话,拨了号码打到纽约去,秉裕忽然发现自己心跳的加快,手指因为紧张而颤抖。

「Hello?」睡眼惺忪的声音传来,接著一连串的英文,语气颇是埋怨。

秉裕的心脏掉回原位,心跳渐归正常。

那头停了几秒钟。「裕?」

「抱歉,吵醒你了!」秉裕微笑。「实在是找不到人分享,只想的到你!」

「臭小狗告诉你了?」忧璨的声音一下子清醒过来,语带笑意。「现在该叫你大师了,年轻有为啊!」

秉裕有些尴尬的笑了下。「我是想告诉你,我九月会去纽约一趟。」

「嗯…我请肇逸排在九月过来好了,他可以跟你一起来!」忧璨开心的说:「我去接机!」

「如果他方便的话,请他跟我联络吧!」

「不方便也会变方便,我跟他们解约了,到年底为止!」忧璨不以为意的说:「年底我就回去!」

秉裕保持安静,听著电话另一端的声音讲话。璨的声音不是那种听一次就忘不了的,但是璨说话时的语调会让人专心,­阴­阳顿挫表情丰富,咬字又清楚,语尾音带著共鸣震动。

「我答应他们还是会偶尔接接案子,帮他们训练新人,拿顾问的薪水,刁了他们半年多,肇逸差点没跟我下跪,看在肇逸的面子上,我才答应的!」忧璨说著:「开会时还说什麽长期合作好歹有点交情,我真想把咖啡倒在他们头上,跟我要抽佣的时候,没交情可言,现在还想吃我,这行我混了十几年不是白混的!」

秉裕忍笑。「你本来跟他们要多少顾问薪水?最後多少成交?」

「理想是十五万月薪,我还可以帮他们找案子给新人,最後被肇逸一哭二闹三上吊砍了一半!」

秉裕大笑,肥母­鸡­这下子就让他独吞了!

契约终止(54)

更新时间: 10/0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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璨给他的感觉变暖了。之前总是冷冷的,握有绝对主导权,渐渐变的…温暖,契约终止之後就慢慢变了。

秉裕去纽约之前有许多时间整理工作表,有些案子要推掉,推不掉的改时间。祥彦也毕业了,和小庆一样等当兵,帮秉裕找来两个想学摄影的学弟,接替他当秉裕的免费助理。

秉裕为了赶案子,上飞机去纽约的两个礼拜前病倒,被送进医院。祥彦通知小庆,小庆一通电话打去纽约通知忧璨,忧璨好像不紧张,结果是肇逸被忧璨派去医院看秉裕。

感冒加劳累,不是很严重,住院一晚就可以回家休息。问题是,还有案子没做完,哪来的时间休息?

从医院回到家,秉裕又整理器材准备出门,肇逸坐在客厅看秉裕把摄影器材放进背包里,露出微笑。

「找个人替你不行吗?」肇逸温和的问。

秉裕摇头。「我已经答应了,不能开天窗!」

「我帮你找个人去拍,你在家休息吧?」肇逸拿起手机,一边说:「既然是工作,就不能失约,找个人代替总可以吧?…我这是在帮你。按照忧璨的意思,他是要我把你所有的案子全部推掉,专心准备摄影展的事。他随时会打电话来查,听到你又跑出去工作,不知谁会先被他砍头?业主不会不讲理,你刚出院,要延要拖,或找人代替,他们应该都可以接受。」

听到砍头,秉裕的动作慢了下来。

「你找的到人吗?」肇逸还是看著秉裕。

秉裕皱眉,这麽短的时间之内不可能找的到人有空!

「拍什麽?」肇逸接著问。

秉裕接过祥彦递给他的镜头,眼光停留在祥彦脸上。「可以找徒弟代替吗?」

「你在一旁指导,应该是没问题的!」肇逸微笑。

祥彦开始摇头。「我不行,一定不行,别找我!」

「你看惯了我拍照的习惯,你清楚我的要求,你熟悉我的手法,就是你!」秉裕也开始微笑。「我会跟在一旁看,只是拍出来的成品必须挂我的名字,你不介意的话,就上场吧!凡事总有第一次,而且,你不帮忙我就要自己去,你怕不怕璨发飙?」

祥彦听到忧璨这名字,就只能无奈的点头答应。秉裕出国之前的三个案子,最後全部由祥彦完成。

肇逸跟秉裕一起出发,转机的时候秉裕发现有个伴的确不错,不必一个人在候机室里乾耗。抵达纽约时当地时间已经七八点了,忧璨真的在等他们,身边还有个朋友,看就知道也是模特儿,肇逸也认识这位模特儿,介绍秉裕的时候,肇逸说秉裕是忧璨的男朋友,对方的名字是史提夫。

史提夫笑笑的对秉裕打招呼,他是被忧璨抓来当司机的,住同一栋公寓,在忧璨隔壁,原本就因为工作关系跟忧璨很熟。

他们直接把行李丢在车上,去餐厅吃饭。秉裕努力跟史提夫交谈,听他说些忧璨的事。忧璨在这里也受到同行的欢迎,总是带头搞怪,公司对他很头痛,可是忧璨却是个敬业的模特儿,要求他什麽,他都做得到。

秉裕微笑,璨到哪儿都是这个样子!

史提夫又说,忧璨对秉裕引以为傲,每个人都知道秉裕得奖,要来纽约参加颁奖典礼,大家想帮他办个庆祝宴,全被忧璨拒绝了。

秉裕笑了下,不知该怎麽应付。

忧璨在一旁转头看史提夫。「他又不认识你们,办什麽宴会?而且还要我张罗跟收拾,休想!」

史提夫只是开心的笑,没反驳忧璨。「明天还要用车吗?」

「你这个司机还有空吗?」忧璨反问。

「下午可以!」

忧璨点头。「再说吧!也许明天让裕休息,他有时差!」

秉裕保持安静,让璨处理就好!

回公寓途中先把肇逸送到旅馆去,距离公寓不算远,忧璨要秉裕跟他住,秉裕没反对,这只是帮协会省钱而已。

史提夫没有打扰他们的意思,上楼就说晚安,回他自己的单位。

秉裕踏进忧璨的公寓,四处看了下。这里真的不错,颇像电影中的场地,素雅的布置,高级的家具,全都是跟著公寓一起出租的,看起来什麽都大,连房间也很宽敞。秉裕意外的是,到处都收拾的很乾净!

「有人帮忙打扫吗?」秉裕站在房门口看著里面的摆设。

忧璨呵呵笑了。「没有,有这个服务,但是要收费,我没登记。」

秉裕走到衣橱前开门,不出所料,一堆衣服跟杂物滚出来,秉裕转身看忧璨。

「先别管那个!」忧璨挥手,把秉裕不多的行李搬进房间。「你在飞机上有睡吗?」

「有!」秉裕俯身开始收拾掉出来的衣物。「肇逸劝我别睡,但是我不小心睡了一阵子!」

「先洗个澡吧!」忧璨过来拿下秉裕手中的衣物。「我自己整理!」

秉裕觉得自己下飞机开始就有点恍神,先洗澡让­精­神好一点也不错。

「行李里面有给你的东西,先拿出来吧!」秉裕转身。「都是些乾粮,差不多够你吃到年底。」

忧璨自动跟过来,开心的翻秉裕的行李。

一年多没有见面了吧?秉裕进浴室淋浴,是因为许久不见,所以有点紧张吗?还是因为对这次见面有所期待?老实说,肇逸介绍史提夫时,秉裕听到他被介绍为璨的男朋友时,心里好像放下一块石头似的,紊乱的思绪在一瞬间变的好清楚。

他在这些日子想的事情,璨都想过吗?现在跟璨谈,会不会太晚了?

契约终止(55)

更新时间: 10/0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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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之後,秉裕陪忧璨坐在熄了灯的客厅里,望著窗外的纽约夜景,分一杯酒。时光在倒转,一年多以前,偶尔他们也会这样,分享酒分享夜景,三年前也是,十年前还是一样,只是心情不可能相同。

「你怎麽..好像没有很高兴?」忧璨转眼看秉裕。「喂?大奖耶!还有个人摄影展。…还是你已经高兴过了,开始在烦恼摄影展的事?」

秉裕好笑的看著忧璨眼里的光彩。「比较高兴的是你年底要回家。早就决定的吗?」

「早就在想的,跟公司确定回去了还有顾问可以做才决定年底回去!」忧璨把双脚放在矮凳上,舒服的半躺下。「我决定服装店要走高级路线,回去之前要先挖到一个首席设计师才行!」

秉裕考虑一下,说:「你有觉悟有可能做不起来吗?」

「做不起来就收掉,继续当我的顾问!」忧璨挥手,这些他早想过,也预期秉裕会问了。「现在还有另一个行业可以做,当戴秉裕的经纪人,坐在家里接案子数钞票!」

秉裕瞄了忧璨一眼。「你是要抽成还是想拿死薪水?」

「抽成就好!」忧璨得意的笑。「酒!」

秉裕把酒杯递给忧璨,仔仔细细把璨的脸看一遍,露出微笑。「你知道吗?我们从来也没交往过!」

忧璨抬眼楞了一下,然後会意的笑了起来。「那不是走倒路吗?交往是为了了解彼此,认识对方,想习惯在一起的感觉,才会交往。全世界还有比你了解我的人,我把双手剁下来给他!」

秉裕稍微思考遣词用字,低声道:「我一直没想通你为什麽要终止契约,虽然我一直不在意契约这件事。後来我才知道你的意思…」

忧璨喝著酒,垂下双眼没说话。

「那都是关於我!」秉裕继续说,看著窗外。「我不想因为你而成名,我想靠自己,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的惰­性­就会让我自己永远也走不出去,所以你答应来纽约工作。…你不在身边,我想找个人代替你,分享事情,把瑶容当作可能交往的对象,你也完全不反对…」

室内开始沉默,外面楼下偶尔有车辆经过,秋风的声音听来很陌生,连呼吸的空气都陌生。一杯酒喝完之後,忧璨起身再倒一杯,回到沙发旁,杯子拿给秉裕。

秉裕望著手中的酒杯,呆了很久,轻叹口气。「我想说的不是那些!…我是想问你,你呢?…我跟小庆应该最谈的来,之前跟瑶容在一起,讲两句话我就觉得不耐烦,好像不同星球的人用不同的语言在一起聊天,各说各话。跟小庆聊天每次都会谈到你,他让我觉得惭愧,跟你认识没多久,他读的出你所做的事,背後有什麽原因或理由,而我认识你一辈子,看不见你的心。」

忧璨重新在秉裕身边坐下,拾起秉裕空著的手,专注的看著秉裕。

「我想了很多!」秉裕抬眼微笑。「来这里见到你,我想告诉你,我希望交往的对象是你。」

忧璨迟疑了几秒钟之後才开口。「我对你做错的事,就是成立契约,你考上大学时,我就开始後悔,现在还是後悔。契约终止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改过的方法。」

秉裕抬眼想开口,忧璨抬手阻止。

「当初只是不希望你离开我。」忧璨无奈的笑了下。「半开玩笑的用契约把你绑住,完全没想到你真的一直遵守著契约条例。…没想到现在终止契约也为时已晚!…你应该找个女孩子,认真的跟她交往!」

秉裕皱眉,保持安静。

忧璨等了一阵子,懊恼的望著秉裕。「你气什麽?气我做决定不跟你商量?当初成立契约时我也没跟你商量,没契约你就自由了,不用听閒言閒语,看不到指指点点,再也没有不必要的压力。」

秉裕缩回放在忧璨手里的手,开口时的语气,明显的压抑著愤怒。「你在意閒言閒语吗?我又不是没听过,早就习惯了!…你想去哪里?坐好!」

忧璨原本站了起来,又立刻坐下,望著秉裕,满脸无辜,裕真的生气了!

「我以为你只是想重新整理我们的关系,所以终止契约?」秉裕接著说,把心一横不理会璨脸上的表情。「那我们就重新整理,没有条例,没有规则,用我们各自的方式交往。你那样简直就否定我们过去十几年的关系,否定你自己,你以为我会拍拍手说声谢谢,然後当没这回事?」

忧璨在沙发上往後移,稍微离秉裕远一点。「你要不要冷静一点?」

秉裕站起来四处找菸,点了菸踱步到落地窗前打开窗户,一阵冷风钻进屋里。之前想了很多,这是完全想不到的发展!

契约终止(56)

更新时间: 10/0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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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璨坐在原处没动,看著秉裕的背影,每个字都带著无奈。「我不是否定我自己,或否定我们的关系。…我不在意閒言閒语,反正本来就常被人指指点点,但你并不是完全无动於衷吧?…所以,契约终止,回到平行线上,是我唯一能做的。」

秉裕僵直的背影靠在窗边。

忧璨等了又等,说不下去,裕会懂就是懂,不懂也没办法。

回房睡,半夜,秉裕也回到床上抱著忧璨,忧璨执意不理,转身继续睡。

第二天,沉默僵持整个早上,秉裕自己联络协会,确认所有事项,没有颁奖大会,只有入选作品发表会,然後还要腾一天跟他们讨论摄影展的事。中午忧璨出门工作,两人没交谈,连视线也回避对方,秉裕送忧璨出门,站在门口看忧璨等电梯,璨还是不看他。

秉裕独自在公寓里转了转,能做的都做,苦媳­妇­般的打扫,连摆设都擦的发亮,门铃响时,秉裕觉得奇怪,开门,史提夫站在门外。秉裕眨眼,这下惨了,英文,英文!

「璨叫我带你出门走走!」史提夫站在门外,还是同样的笑容。

秉裕垂下的双眼又抬起。璨?

「璨说你听的懂,想说什麽就用比的告诉我!」史提夫又说。「你的外套,走吧?」

秉裕拿了外套,拎相机,跟著史提夫出门,璨把钥匙留给他了!璨已经安排了吗?整个早上不说一句话,昨晚的事情还没说完呐!

史提夫带秉裕到纽约著名的景点参观,苦笑著说可惜双子星大楼现在看不到,秉裕就这话题开始跟史提夫聊天,表达能力不好,但是史提夫说他习惯跟英文不好的外国人相处,一点问题都没有,说璨的英文让大家吓了一跳,说的很溜,秉裕告诉史提夫那是璨自己念出来的。

参观之後,到咖啡店休息,史提夫望著秉裕,笑著。「你来以前,璨的地方都是你的照片,他知道你要来,全部收起来了,我在机场一见到你就知道是你,很荣幸能见到你,认识你!」

秉裕尴尬的笑了下。

史提夫停顿几秒之後,接著说:「其实,公司看过你拍的照片,一直想找你来拍一系列的广告,这是我听来的。他们看到你帮璨拍的照片,璨一直不愿意帮公司联络你,之前工作停顿好久,也是因为不满意拍出来的成品,璨就是不肯帮忙,後来大家开会的时候,璨才说,他的案子你不会答应,那就是要公司选一个,模特儿或摄影师。…你真的不愿意接有璨的案子吗?」

秉裕点头,毫不迟疑。「因为…我…我不会说!…抱歉!」

史提夫点头。「没关系。…我看照片也看多了,我们都看得出来,你拍的到璨的灵魂。…你拍的景物有生命,很吸引人!…你跟逸很熟吗?」

「还好!」

史提夫又顿了下。「逸今天陪璨去跟公司谈事情,还有一些工作,明天逸就有空陪你!」

「谢谢你今天…陪我…逛纽约!」秉裕开始微笑。

「那是因为我们很喜欢璨,对你很好奇!」史提夫直率的说:「璨有好多追求者,以前我也是其中之一,璨漂亮,聪明,有点神秘感,对每个人都友善,连我们讨厌的行销经理璨也能保持友好关系,我从来不觉得东方男人好看,璨是第一个,或许是唯一的一个,只是没人追的到璨,原因,你!」

秉裕哑口无言。

「璨平常难以说服,为了你,他什麽事都好说!」史提夫调皮的笑了下。「你刚到就跟他吵架了?璨打电话给我,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拜托我找你出来走走,带你逛一下!…我跟璨只是一起工作的朋友,其他什麽都没有,我也说了,没人追的到璨,他心里只有你。」

秉裕想抽烟,这里禁烟,秉裕忍耐著。吵架?如果真能跟璨吵架,应该也不错!

「我…跟璨一起长大!」秉裕缓慢的挣扎在陌生语言当中。「我了解璨,…所以我拍到璨的灵魂,…因为我了解他。…我们没有吵架,璨要我去找个女孩子,…我…那是误会!」

史提夫相当了解的看著秉裕。「你们的社会给的压力更大吧?想跟璨在一起,家人会反对?…不能结婚,没有小孩,朋友会疏离,工作也会找不到?…璨一直工作一直存钱,是为了你吗?…璨工作的样子我看了都担心,可以外接案子以後,他每天工作到好晚,每天,周末都不放弃,堂堂一个国际知名模特儿去接邮购目录的案子,我们都觉得璨为了钱而失去理智了!公司对那件事一直很不谅解,连律师都出面了,我不知道璨怎麽跟律师说的,後来他们好像也没什麽大反应。…他爱你,爱的很深!」

秉裕深深吸口气,丢下史提夫跟自己的相机,冲到咖啡店门外找菸点。过了一会儿,史提夫背著秉裕的相机出来,笑著看秉裕。

「抱歉!」秉裕木讷的说。

「没关系!」史提夫开朗的一笑置之。「等你抽完菸,我们该动身了。我答应璨七点半把你送到他眼前,我有免费晚餐当酬谢礼!」

秉裕抬眼看史提夫。模特儿他看惯了,但是国际知名模特儿也属稀有,史提夫是其中之一,模特儿这行业的辛苦,秉裕全知道。他们想哭的时候,还必须拿出笑容,想吃大餐,还要节制,想放荡,绝对不行,按照规律的起居生活,但是,他们对社会的体验比一般人多!

秉裕拿过相机,调镜头,史提夫不注意的时候,秉裕按下快门。模特儿讶异的转眼看秉裕,笑了下,指引秉裕回到车上。

忧璨跟肇逸先到,坐在餐厅里喝杯餐前酒,坐好之後,肇逸不知有意无意,找史提夫聊天。秉裕坐在餐桌旁,跟忧璨沉默以对。

契约终止(57)

更新时间: 10/0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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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虽然是美食,秉裕吃的索然无味,听著餐桌上的交流,璨还是跟史提夫与肇逸聊天,秉裕沉默的吃晚餐。

回到璨的公寓,史提夫在门口看秉裕跟忧璨,看了下,忽然笑了。「陪我小酌一下?璨?」

璨无言的走到史提夫身边,秉裕开门进屋里,关上大门,深深叹口气。平行线不是我要的,璨就是不明白!契约是一回事,成长是另一回事。这些年如果没有璨,自己不会走这条路,今天不会站在这里,既然都走过了,还能怎样?後悔也於事无补,况且,习惯了!

秉裕准备休息,一边准备等会儿璨回来,要说的话,自言自语的念著,考虑著,躺上床,渐渐困了,听到门铃声又惊醒。

璨进门也没说话,直接回房间换洗,秉裕在房里等了又等,觉得不对去敲浴室门,里面没回应,水声继续著,门没锁,秉裕直接进去。璨坐在浴缸里发呆,水都快满了,秉裕走过去才发现水是冷的。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言语。

秉裕开了热水,扶著忧璨起来冲热水,直到冰凉的身体有点温度,发紫的嘴­唇­恢复红润,带忧璨离开浴缸,擦乾身体,包在睡袍里,拉忧璨回房间躺下,冲杯热牛­奶­回来,看忧璨慢慢的将牛­奶­喝完,又看著忧璨躺下。这下子刚才想到的话全给忘的一乾二净了!

秉裕在床边坐下,打算看著璨睡下再说。璨只是垂眼发呆,寂静弥漫房里每个角落,秉裕望著璨垂下的睫毛,不放心的拾起璨的手探探璨的体温。

忧璨忽然坐起身,抬眼看秉裕。「留在这儿,陪我到年底,一起回去,好吗?」

秉裕斟酌著忧璨要求这种荒谬的事,有几分认真?「那边我还有案子没交!」

忧璨懊恼的又躺下,牵著秉裕的手。「冷!…抱我?」

秉裕哑声笑了,伸手熄灯在璨身边躺下,将凉凉的身体揽进怀中。「你就是这样,我在的时候什麽傻事都做的出来,我不在身边时,你又拼命帮我把我自己的事情处理妥当。你在眼前,我又慌又忙,不在我身边,又让我可以放心,被宠坏的人,原来是我!…你肯跟我讲话了?」

「是你自己不想跟我讲话的!」忧璨闷声说。

「我哪有?」秉裕手臂收紧些。「明天你还有工作吗?」

「没!只有今天的会议我推不掉,再来都没事,直到你回去为止。」

秉裕静默了一阵子。「机票都买了,不用好浪费,我还是必须回去,案子也要完结。你在这里别乱来,乖乖等到年底打包回去,好吗?」

「你知道你软的来我会没辄,昨晚还生我的气?」

秉裕抬眼看天花板,那花纹不错啊!「我的确是生气,来了想告诉你我不想跟别人交往,只想跟你交往,你一盆冷水往我头上泼,我能不生气吗?」

忧璨保持安静,抱著秉裕环绕他的手臂,身子缩了下。

秉裕调整自己的姿势,让忧璨舒服的靠著自己。「我花了那麽多时间弄明白的事,两三句就让你堵回头,刚才想了很多话,又被你吓跑…明天再说吧!」

忧璨在黑暗中皱眉,秉裕看不见。「我把你害惨了!」

秉裕没回答,浅吻落在忧璨颈後的敏感地带,忧璨又缩了下。

秉裕说话时,语气充满笑意。「我回去以後,每天打电话给你好了!你记得晚上十点以前到家,等我的电话,我会记得所有的节日,可是刚才忽然想到我不知道你喜欢什麽花,玫瑰好吗?」

忧璨停了几秒之後,忽然无声的开始笑。

「是不是被你害惨,要由我自己判断!」秉裕不理会璨忽然发神经,继续说:「刚才我就想到这句话,可以堵你所有的反驳,让我自己判断。…明天我想请史提夫吃饭,他了不起,明明喜欢我们家忧璨,见到主子立刻退让,还有那个气度陪我逛整天,尽说我们家忧璨的好处,捧璨捧上天了!」

忧璨笑的更厉害了,转个身钻进秉裕怀里,就这样笑著,秉裕没再说什麽,忧璨笑完之後想睡,临睡前,勉强撑起沉重的眼皮在黑暗中看秉裕。

「如果你不理我了,我绝对会死!」

契约终止(58)

更新时间: 10/0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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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裕咀嚼璨睡前的这句话,璨睡著之後,秉裕也睡了。第二天醒来时,他们还维持著前晚睡时的姿势,抱著璨,奇怪两人都没翻身。

一切依照习惯,秉裕弄早餐,忧璨摊开地图计划要带秉裕去哪里观光,对於忧璨的提议秉裕全以「好」回答。

忧璨抬头看秉裕。「全部都好?你不想就说啊!」

秉裕耸肩。「我无所谓!」

呆了下,忧璨收起地图。「我不是否定我们的过去,我说过了。你想谈,现在谈吧!」

秉裕开始沉默。

忧璨垂眼说:「契约开始之前,你明明很开心交了女朋友,还问我意见,我提出契约,你就把她给甩了。…你知道我是安著什麽心提出契约的吗?我忌妒你那个女朋友,我恨她分散了你对我的注意力,…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种胜利的感觉,你很清楚我是只为了我自己的人,你大概也知道我在你背後做了些什麽事,破坏任何人可能接近你的机会。」

秉裕望著自己的杯子。「知道一些。」

「你当时要是发了脾气,我不会拖到现在才终止契约,可你从不跟我生气。连你知道我派臭小狗当我的眼线盯著你,报告你的一举一动,你还是没反应。」忧璨抬眼看秉裕,眼神无奈。「你想知道我的行踪,想知道我车子哪里来的,想知道我跟谁在一起,想知道我为何生气或高兴,可是你全都不问。」

「我的耐力好!」

「契约绑著你!」忧璨立刻还口:「无形的约束你的行动,契约终止你就自由了!你可以跟任何人交往,不用承担我做的任何事的後果…」

「我自由的选择跟你交往,你却拿我会在意閒言閒语来堵我!」秉裕打断忧璨的话。「我记得我有说那种事我习惯了!」

「习惯就表示你在意!」忧璨的语气转强硬。「而我就是在意你会在意!」

秉裕站起来收拾餐桌:「你要不要换个角度,想想我的感觉?就算当初我很高兴有个女朋友,也不代表现在有女朋友我还是会同样觉得高兴,自由对我来说,一点也不轻松,所有经历重新来过,问题是,我不认为我找的到对象交往。我总会拿你去比较,过年的时候,瑶容还努力的陪我,打扫,采购,做年菜,问我想吃什麽,我想到你。」

「那我们是不是暂时不要联络比较好?」忧璨低声说:「至少你可以重新开始没有我的生活!」

「璨!」秉裕无力的转身看他。「你试著坦白一点好吗?你在害怕什麽?不肯明确拒绝我交往的提议,又拼命劝我改变主意,你在顾虑什麽?」

忧璨在桌上趴下,不肯回答。

「交往对象有共同的目标,这是我对交往的定义,我在日本时告诉过你。」秉裕温和的继续说:「之前因为有契约关系,我把一切视为理所当然,所以没有交往的感觉,现在没契约的约束,我在机场看到你的时候,觉得高兴,也觉得紧张不安,那时我想到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我们要一起去太空旅行,我想成为名摄影师,你想开服装店…」

「我的目标是你,不是太空旅游!」忧璨抬起头来看秉裕。「可是这对你不公平!」

秉裕转眼想了下,点菸。「怎麽不公平?被社会歧视?不能结婚没有小孩?那些比不过失去你的担忧!…史提夫昨天说了差不多的话,我才忽然想到。」

忧璨勾眼望著秉裕。

「你以为我没想过?」秉裕诡异的笑了下。「你在担心什麽?」

忧璨又垂眼想了下,悠然说:「我的占有欲很强,要是交往,我会想公开,戴秉裕就是我的人,谁也不能碰,我想跟你一起去玩,想吻你就吻,想抱你就抱,只是你能承受那些吗?压力会增加,有一天你会受不了,到那时怎麽办?现在至少你还会回头看我,注意我的一切,只要别不理我,我怎样都好!」

秉裕看著忧璨,看了很久,彷佛小时候见到璨那天躲在厕所一样,看到璨双眼中的星光,倔将的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弱点,却又掩饰不住他的痛,就快失去自己仅有的依靠,未来渺茫,找不到走下去的信心。

秉裕向前一步,俯身轻吻璨。

忧璨抬眼看著秉裕,双眼眨著眨著,泪光浮现。

秉裕开始微笑。「那些我都想过了,试试看吧?你自己说了,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不也就是最适合跟你交往的人吗?十几年的习惯不可能一下子打破,其他的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傻瓜!」

忧璨呆坐在椅子中。

秉裕盯著忧璨呆滞的眼睛。「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什麽花?我不敢对未来做承诺,但是我不会离开你。没遇到我就不知道我能承受到什麽程度,可是,我现在想像的未来总是有你的存在。戴秉裕属於汪忧璨,可是…我觉得你属於我!」

「百合花!」混乱中的一句回答。

秉裕笑了。

忧璨著急的站起来。「裕,你明白我刚才说什麽吗?…这一步走出去,我不可能让你回头,你说的好像去那里吃顿饭一样轻松!…这关系你的未来你的人生,当初提契约是我的错,我只要能保持联络就好,为什麽你硬要我继续错下去?」

「对错与否,让我自己判断!」秉裕有些得意自己想到这招反堵璨。「你真的认为我们在一起是错的吗?这麽不堪吗?」

忧璨颓丧的又坐下。

秉裕先让话题到此为止,再说下去可能又会说僵了。

契约终止(59)完

更新时间: 10/0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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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了^____^

接下去还有番外,我想休息一下,整理下个文,名字是『忘夜』。我本身很喜欢『忘夜』这故事,但是有点悲调,写的投入时,会让自己很悲惨,写文速度也就慢。『忘夜』人物很简单,一个医生,一个病患,还有一个病患的老师而已。我也会帮『忘夜』开个新栏,上载时,请多多指教。

写契约时,其实我是写的挺开心的,虽然写了爆炸的「写在契约终止之前」,但是契约整篇文,我尽量铺的轻松,连结尾我也觉得很轻松。契约比较没有什麽深刻的感情交流,或许该说,我不想那麽沉重,故意忽略一些该点到的事情,我把这故事当成是一个感情故事说的。每个人面对感情的表达方式都不同,所以我写的只是其中一两种,感情是为自己好,还是为对方好,才是恰当的呢?

秉裕在纽约原本只停留十天,随肇逸一起回去,肇逸私下建议秉裕延期,帮他改机票,肇逸也挺狠的,一改就是一个月。拿回机票时,秉裕看了下日期,然後只能苦笑。国内的工作肇逸保证帮秉裕处理,然後肇逸就忙他自己的事去了。

忧璨说要带秉裕去玩,头两天就接连演出纽约迷路记,带著地图都没办法,结果两人就迷著路玩,然後想办法回来。史提夫听到忧璨还车时说不想借车要改搭大众交通工具之後,问了原因,然後大笑。但是,接下去,他们就每天都有司机车子可以使唤,朋友轮流来帮忙,每个都说目的是想看秉裕,但秉裕知道这些朋友都是卖璨的面子愿意帮忙,而这些朋友几乎全是模特儿,秉裕很高兴看到璨站在这些模特儿身边一点也不逊­色­,或许还可以说,璨比一些模特儿更出­色­!

他们没再继续那天的话题,秉裕调适自己的心态,把璨当成交往对象,虽然不至於把自己催眠,但是只要那样想,跟璨在一起时,心情就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肇逸回国那天,他们去送飞机,前一晚秉裕才告诉璨他准备多留一个月,璨的脸­色­立刻暗了下去,秉裕觉得奇怪,问璨他也不肯说原因,秉裕耐著­性­子去睡,反正他总会知道原因的,先别想璨是不愿意他多留一些时日,这样等於不信任璨!

在机场时,秉裕跟肇逸有时间聊几句,忧璨去帮肇逸买些飞机上可以看的杂志。

「你知道我们的事?」秉裕不打哑谜,时间不多,直接就问了。「之前跟现在都知道?」

肇逸微笑著点头。「忧璨常会说溜嘴,简单的算数我还可以,一加一等於二,拼凑一下就知道真相了!」

秉裕转眼想了下。「那你劝我多留一个月,有目的吗?昨晚我告诉他的时候,他好像不是很高兴。」

肇逸先楞了几秒钟,然後明显的忍耐笑容。「那请你千万别告诉他你留下来是我提议的,不然我会被他谋杀,然後弃尸荒野!…明天你就知道了!他不是不高兴,有些原因的!」

秉裕无奈的叹口气。

「你的工作我会处理妥当的!」肇逸又说:「放心休个假吧!」

秉裕点头。机票都改好了,还能怎样?

肇逸跟忧璨道别时神态自若,完全看不出他居然也有在忧璨背後搞鬼成功这回事。

秉裕第二天就知道肇逸所说的话是什麽意思了。璨一早就要出门工作,拉著一张脸,在门口还抱著秉裕不肯放,嘴里不知念些什麽,秉裕忽然想起来,向璨要他的工作表,璨把电子秘书给秉裕,立刻转身开溜。

秉裕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电子秘书记事本,一口咖啡喷的满桌都是。今、明、後天,全部排满,早上九点到晚上十点,接下去两天出差到水牛城,然後又是满满两天的工作量。…这是什麽工作表?

秉裕到隔壁史提夫家按门铃,史提夫在家,见到秉裕就开始笑。秉裕笨拙的先道歉,然後问史提夫璨的工作情形。

「逸有跟我说他要你留下来制止璨这种工作方式!」史提夫没回答秉裕,直接说重点。「你有方法吗?逸说只有你有办法,其他人怎麽说璨都不会听的!」

秉裕愕然。璨被肇逸摆了一道啊?此刻应该感谢肇逸的帮忙,像这样工作,璨没倒下去是个奇迹!

秉裕对史提夫道谢,正想转身回去,史提夫叫住他,秉裕回头。

「裕,璨…」史提夫迟疑了一会儿。「我不如你了解他,但是我认识他一年多,我觉得他是个懂感情的人,请你珍惜他!」

秉裕侧头想了下。「可以请你帮我忙吗?」

史提夫微笑。「你说!」

秉裕花了好些努力才让史提夫知道他想做什麽,史提夫笑笑的答应。

秉裕回到屋里,费尽心思准备晚餐,都是中式料理,璨会喜欢的菜。秉裕托史提夫送了一大束百合去璨工作的地方。後来,史提夫偷偷告诉秉裕,璨收到花时,当场在摄影棚笑著落泪。

这也够了!

秉裕送了花束之後,忧璨减轻工作量,那是肇逸的目的。忧璨旁人说不听,秉裕总会拿他有办法,不需要争吵,也不需要讲道理,忧璨自然会收敛。秉裕祭出的方法,只用了一大束百合花,第一招就让忧璨妥协。

忧璨拨出时间陪秉裕,始终跟平常一样对待秉裕,见到秉裕就笑,拖著秉裕去玩,夜里缠著秉裕不放,一直没再提起交往的事。

秉裕就顺著忧璨。愿意的话,璨也说不出口吧?璨就是这样,什麽都不说。心痛了不说,来美国吃苦了也不说;想要什麽不说,哭什麽也不说。

就这样吗?

秉裕准备上飞机的前一晚,忧璨帮他打包。秉裕望著忧璨的脸。

「璨?看我,璨!」秉裕转过忧璨的脸,这张脸快哭出来了。「我先回去,你把这里的工作结束就回去,好吗?」

忧璨埋脸进秉裕怀中,没回应。

秉裕停了下,说:「璨,就这样吧!我回去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能不回去。你有时间可以想清楚,我不是明知道压力会很大,还硬要往里面跳,而是跟别人或跟你交往,我宁愿选择你。…现在我去找任何女孩子,跟她交往结婚组家庭,她都会很辛苦,因为我的心思永远有一半放在汪忧璨身上。年底你回来了,如果你愿意,如果你看到的未来有我,就来找我,你知道去哪里找!」

忧璨没说话。

原本以为会睡不好,秉裕却一觉到天亮。史提夫开车送秉裕到机场,忧璨又是平常的样子,脸上挂著微笑。

秉裕在出境室前转身道别,史提夫伤心的抱了秉裕一下,秉裕转头看忧璨,忧璨只是笑著,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秉裕迟疑了几秒钟,伸手轻拍忧璨的肩膀,转身离开,身後传来史提夫说再见保重的声音。

秉裕转进出境室护照查验口,排队的人好多,秉裕有点怅然,但是该说的都说了,要留住这关系的勇气,比放弃大。

人群忽然变的安静些,秉裕听到外面传来一句话的最後几个字,说的是中文。「…你答应的!」

出境室内更安静了,队伍中有人也忽然大声用英文说:「没听见,再说一次!」

「每天一通电话,你答应的!」仍然是中文。

那声音秉裕化成灰也认得。本来装傻就没事,璨没指名道姓,只是秉裕想笑,全身的神经忽然间松了下来,蹲下去埋起脸忍笑。整个出境室的人开始交头接耳,接著排在秉裕後面的人说:「在这里,应该是这个!」

一片哗然,笑声四起。

该站起来吗?脸一定已经红了,…说习惯了这种事,是不是在逞强?

~~~~~~(完)~~~~~~

写在契约终止完结之前

来鲜网载文,算一算有一年又三个月。去年六月初次用「天堂後花园」上载成为鲜网作家,关於写文的一切还不是很明了,就受到一些前辈的鼓励,我一直铭记在心。鲜网里对我影响最大的人是小Ken,他用Kenmovie在鲜网载文,我从当时看到现在,依然喜爱他的文,最先在鲜网推荐我的人,也是小Ken,最想对小Ken说声谢谢。

天堂载完,换残情,看文的人,逐渐增加。我曾经痛苦的挣扎,为了排名而痛苦,是实话,现在不是了。今年三月左右,鲜网邀稿,当时我兴奋的打字的双手会发抖,出了书,心里反而放开,不过如此,没有真实感。我觉得真实的时候,是有人来留言告诉我,他很喜欢我的文。我会很兴奋,希望大家能够一直喜欢我写的东西,希望我可以把自己的人生经验分享,希望没有人走我走的路。

残情载完,换28巷,鲜网对我待遇宽厚,如今又帮我出了28巷的书。从天堂到28巷,或许追溯更之前,我曾崩溃过两三次,心病很难治好,我见到很多留言的读者,或许跟我面临同样的状况,但我无能为力,这条路很难走。我有过期望,曾经失去,现在拥有,短短几年之内,我获得一生所能经历的所有,如今还活著,就是该感谢我在这里认识的所有人,我想说的,还有很多很多。

28巷之後轮到契约,我回忆载文顺序,从苦恋,到暧昧不明,到契约的默契,有点像我这两年的心路历程。之前有人将文中人物套在我身上,我总有些不以为然,现在看看,我不敢贸然断言那不是我。为了写文,我常常在半夜发疯抓狂,只求得到那点感觉,我写的每个字,用我的生命去换,生命中的每分每秒,放在我不成熟的文字里,想对大家说些什麽,各自想想每个人存在的意义,为了自己,也为身边的人,生命给你的意义是什麽。

写到契约,算是我的里程碑。往後写多写少,在於我对生命的感觉多少。当你有爱的时候,请尽管去爱,当你想保护自己的时候,请小心保护。付出的感情,不要奢望收回,因为你在为自己的生命,写下宝贵的一页。

有一天,Torias会消失,但是我希望我曾留下的文,对你,对你这一生,有些贡献。你记得也好,遗忘也好;冉伶怎样的容忍,只为坚持自己的感情;秋怎样的苦,只为身边人的幸福;禾均怎样的退让,为了相处融洽;忧璨如何委屈,冀望自己能够幸福;天下之大,我们的存在渺小。

我会继续写,直到我写不下去为止。一直鼓励我的朋友们,我想不出什麽话可以对你说,只能请你看著我,看到最後,好吗?你们看到我放在文字里的心,没有技巧,没有屏障,我想说的就是那麽多,这一生会走到哪里,我不知道,但是,此刻我知道我还是活著,为了我的小小生活奔波,为了我自己夜夜赶文,为了期待的你们写文,如果我曾带给你一点点的快乐,这一生也就够了!

契约终止 番外

秉裕送小庆去当兵,那时已经年底了。文浩考上研究所,从此跟小庆的生活分两头进行,小庆之前每天跑去找秉裕,埋怨加自怜,秉裕全部接收,陪小庆聊天。小庆也不过想要个了解他的聊天对象而已!

从纽约回来之後,秉裕就清理公寓,打包回老家住,要陪老母亲呀!

秉裕是老么,大哥对秉裕自然欢迎,秉裕才进家门,大哥全家就跟著老妈拉著他问东问西,小儿子出门就是搞丢了,回家来算捡到了。年底时,连大姊都携家带眷的回来。侄儿甥儿好几个,秉裕小心维护他的相机,每晚记得打电话。

年底过了,新年过了,忧璨没说回来的时间。秉裕在电话里也不敢问,扯些无聊的事。把小庆送去当兵,秉裕自己开始到处取景,摄影展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时间不多。

一月初,秉裕陪著姊姊到新加坡,多半是为了拍照,新加坡之後是马来西亚,然後顺便就去印尼,接著菲律宾,想一想,硬是绕到泰国越南去。秉裕告诉忧璨自己要出国拍照,暂时不会联络,忧璨也说没问题的,秉裕就放心的到处找景观。

回国时,接近农历过年。秉裕很满意这次巡回拍照的成果,放心的搭车回家,开门时,秉裕差点吓的转头就跑。

璨站在门内,仍旧是熟悉的高傲姿态,双手交抱,看著秉裕。「小少爷总算回来了啊!」

秉裕眨眼。

「阿裕?忧璨等你一个礼拜了!」母亲在忧璨身後笑著说:「一回来就找你,我跟璨儿说你去出差了!」

秉裕僵在门口。忧璨伸手把秉裕的行李拿过手,转身往屋里走。「戴妈只说你今天回来,你不通知班机,不然现在就一桌菜等著你了!兔崽子,不肖子一个!」

秉裕跟著母亲走进客厅,母亲喜欢璨,从小就纵容他,现在更不得了,璨在戴家是皇帝!秉裕打定主意,过完年就开溜。不过璨有个特别的功能,专门治理那些小鬼头,他们现在放假,每天玩电玩,用电话聊天,还可以三更半夜兄妹吵架把整家人都吵醒。

想著想著,侄甥们就准备打开忧璨摆在走道上的行李,吵秉裕要礼物。

忧璨走过去,站在一旁看著三个小孩子。「我有说你们可以碰这些行李吗?想­干­嘛?秉裕是去出差,不是去玩,要什麽礼物?还有两只跑哪儿去了?我不是说晚餐之前不许出门吗?」

秉裕忍笑,母亲也在忍。

「他们只是去借书还书!」最小的侄女说,抬眼看忧璨。「十分钟回来!」

「带手机了吗?」忧璨又问,一脚拨开最小的小孩。「我刚才说过了,不准动这两个行李,现在听到了吗?」

小孩子整齐划一的站开来,转头看忧璨。

「去把那两只叫回来,限你们二十分钟,找不到人你们都不要回来,去外面当流浪儿!」忧璨挥挥手。

不到十分钟就把人拉回来了!小孩子对小孩子有办法,忧璨皮,深知这道理。

依照旧时的习惯,忧璨是跟秉裕睡同一个房间的,这麽大了还要睡一起也没人觉得奇怪,秉裕永远是么子,璨永远是宝贝。睡前,秉裕整理行李,把礼物拿出来,无奈的看著忧璨。

忧璨呆了下。「没我的?就给那些死小孩?」

秉裕眨眼。「我不知道你会回来啊!之前也没告诉我,不然…这个给你!」

忧璨看了下盒子,小零嘴而已,转头拿了衣服去洗澡,哼都不哼一声。秉裕放下盒子,继续整理行李,这就是习惯了!

忧璨好久都没回房,秉裕好奇的出房间找人,见到大姊拉著璨在客厅聊天,腻在一起,姐夫也在,秉裕对自己笑了下,全世界能吃璨豆腐的就只有大姊了!他是不是只是大姊的替代品?璨特别喜欢大姊,大家都知道!秉裕跟大姊长的像,也是公认的!

戴宜铃眼尖看到秉裕,招手要秉裕加入他们。「你家这只璨儿,越来越讨人喜欢!小时候太皮了!」

「不皮怎麽治的住你们家的小孩?」秉裕哼了声。「差点把我的相机摔坏,我都没说了…」

「有一个要念国中了吧?」忧璨侧头说:「叛逆期,叛逆我最会了!」

大姊忽然站起来。「阿裕,来帮我弄宵夜!」

秉裕闷声跟著姊姊到厨房。

「被人一往情深的对待,感觉不错吧?」戴宜铃忽然小声说。

「啊?」秉裕错楞的转头看姊姊。

姊姊轻声笑了下。「你心知肚明,啊什麽啊?璨儿从小就喜欢你,现在长大了反而让人摸不清楚。他还好吧?瘦了一圈!」

秉裕既不承认也不反驳。「之前在纽约,吃了点苦头,他不会照顾自己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我能怎样?你是两个孩子的娘,请不要对单身男人上下其手好吗?摸的那麽仔细…!」

宜铃只是乾笑,没再说下去。

忧璨留下来跟戴家人一起过年,他把小孩子全部捏死死的,小学五年级到国中三年级,没一个逃的掉。除夕夜跟小孩子去放烟火,玩的最疯的是忧璨。

年一过,忧璨回家去。宜铃使出铁手段,逼著秉裕跟忧璨一起回去,秉裕照样闷著听话。

回家了,忧璨帮忙挑照片,秉裕信任璨的眼光,挑什麽照片就让忧璨决定。忧璨回来没多久就跑到戴家去找他,可是只需要一两天的时间,璨就可以把住的地方变成猪窝,秉裕收拾了一整天。

睡前,忧璨开了瓶陈年好酒,分秉裕喝,望著秉裕的双眼,有些感慨,又有些欢喜。

「怎麽了?」秉裕微笑。

忧璨摇头。「没什麽!…总算回到家了!」

秉裕会很忙,忙著准备摄影展,这是忧璨已经知道的。忧璨回国之後,工作内容改变很大,开始当顾问,筹备自己的服装店,接的案子也少很多,小案子请不到汪忧璨,大案子还要看酬劳。忧璨的公寓退了,搬回来跟秉裕住,正式这样同居是第一次,之前两人都有各自的地方。

忧璨回国之後就直接往戴家跑,屋子没整理,之前秉裕帮他打包的箱子还在原地。从戴家回来之後,秉裕整理了忧璨弄乱的地方,其他的事,装做没看到,然後秉裕忙他的工作去。

这个眼不见为净的态度,彻底颠覆他们之前的关系。

一个礼拜以後,忧璨才发现秉裕根本不想帮他整理东西,任著箱子堆放在客厅,每天往外跑,有时一出门就去个好多天,三月初,秉裕居然跑到尼泊尔,说要上喜马拉亚山拍摄景物。

忧璨听著电话,一时不知该说什麽,最後说:「请你务必活著回来!」

秉裕笑著挂电话。

忧璨转身看客厅墙边的箱子,静默三秒钟,还是自己整理吧!秉裕打定主意不帮忙,只能自己来。

秉裕不在,忧璨忙著上班,筹备开店,整理地方,忙到周末忽然空閒下来,独自坐在客厅考虑晚上吃什麽。之前在纽约也是这样,平时忙,有时会忽然空閒,那时会想找秉裕,时差不对忍了下来。嗯…太依赖秉裕了吧!

钱不够!存的钱不够开店!

忧璨烦恼这件事,自己生活不成问题,他虽然懒惰,总是依赖秉裕,真的碰上了,还是会乖乖打点一切,裕也对他放心这一点,虽然睡觉的时候会觉得寂寞,早上醒来就会忘了寂寞的滋味。

先把车子卖了,换个小车,房子拿去抵押贷款,应该能凑到一笔为数不小的周转资金?忧璨算了许久,自己不是会计财务专科,无法贸然就去实践想法,店面也看好了,设计师也找到了,工厂也安排妥当了,连营业执照都拿到了,剩下自己豁出去的决心。

有何不可呢?会担心两人的生活没著落,要是自己赔钱做生意,裕的负担会很大。

这是交往。交往不是交换­肉­体快感,交往是把自己的未来,与对方的未来做个连结,认真经营两个人的生活,这才是裕所谓的交往。裕提到未来时,忧璨就明白他的意思,裕在意的不是过去,不是现在,是未来!未来有什麽?老了还是在一起,有自己的房子,有存款让生活优渥,没什麽可以担心的,享受共同的生活。

忧璨自己把地方整理好,有好几次,独自在屋里发脾气丢东西。戴秉裕你好狠,来个电话就跑了。想要你帮忙你也不帮,工作忙翻了,你情人就不是人!我要找谁商量开店的事啊?还不就是你,你居然在这关头脚底抹油!

发过脾气之後,忧璨收拾残局,会笑自己发疯。裕这样完全没消息这麽久,好像是头一次?已经快两个多月了!

肇逸毕竟细心,又跟忧璨熟,隔两天之後,开完会,肇逸邀请忧璨吃午餐。肇逸只要稍微问一下,忧璨就会说。

秉裕上山拍景物,不是普通的山,是世界第一高峰,人生地不熟的,一去就是两个月,没有一通电话,没有只字片语,之前还放心,现在担忧开始扰乱情绪。为了工作不联络,没什麽,咬牙忍一下就过去了。秉裕不是这种人,不是这麽久都不来消息的人。两个月的时间,足够让秉裕上山拍摄,然後下山,那又是为了什麽不联络?没下山?上山需要两个月吗?秉裕又不是去征服世界第一高峰,他只要找到景物拍摄,拍完了就可以下山回家,出了什麽事吗?

肇逸温和的看著忧璨。「这样吧!我认识旅行社的人,托人去问问看,尽量请他们打听秉裕的消息。秉裕一定会有个饷导,没安排不可能上山,所以应该会有记录,我托人问问看!」

忧璨抬眼看肇逸,平静的眼神,没表情的脸。「麻烦你!谢谢!」

肇逸心里想的可不是那麽单纯。上山就算登记,要是出了事也没办法立刻知道,只能当作失踪人口,直到被人发现为止。忧璨应该想到了,应该是把所有最坏的事全想过一遍,全部打算好了,如今才会有这种平静的表情!

「有事想找人聊,记得找我!」肇逸忍不住说。

忧璨低下眼。「好!谢谢!」

中饭过後,肇逸劝忧璨回家休息,忧璨看来明显的疲惫,比在纽约时还过犹不及。

忧璨回家想躺一下,结果大白天就开始喝酒。找了张爵士乐专辑放来听,打量宽敞的客厅。当初想买房子时,秉裕还是帮他找地方的人,这里前面风景好,环境单纯,一层两户,通风采光都是秉裕认可的,房价贵的吓死人,忧璨没想太多就听秉裕的意见买下了。当时会想买这麽大的地方,忧璨其实把秉裕算在人口里,这边是小家庭单位,隔壁是大家庭单位。这边两个房间,一间打算用来当暗房,秉裕自己把暗房弄出来的,只是後来忧璨去住公司提供的大厦,这边好像秉裕的房子一样。

买的时候,喜欢这麽大的地方,坚持要黑­色­皮套沙发,害秉裕跑遍台北市才找到中意的!…从没想过,自己要住在这里,而没有秉裕陪伴!

忧璨喝完酒准备去房间躺一下时,门铃响了。忧璨开门,瑶容站在门口,见到忧璨,没笑容,有点愕然。

「秉裕不在,改天再来吧!」忧璨不给好脸­色­,直接想把门再关上。

「等一下!」瑶容伸手挡住门。「秉裕什麽时候会回来?」

忧璨正眼看瑶容,也许不会回来了!「不知道!」

瑶容皱眉。「你怎麽不问他?他有联络吗?问一下会死啊?…你那是什麽眼神?我告诉你,我不怕你,随便你是什麽人都好,你也拿我没办法,我就等著秉裕对你这种死样子厌倦,到时别怪我抢赢了!」

忧璨冷哼了声。「你不是另结新欢了吗?专心他吧!想要秉裕,作梦!」

「是不是作梦,咱们走著瞧!」瑶容狠狠的瞪著忧璨。「连一声何时回家都不过问的伴,你不配秉裕!」

忧璨用力甩上门。

多久没联络了?几乎快数不清了!秉裕在哪儿?在做什麽?秉裕对他的思念,永远也不如他对秉裕的强烈,这是自己早就知道的!明天去把公司成立,贷款开店,该做的还是要做,生意一定要成功,要把房子贷款缴清,几年都可以等,等秉裕回来!

恐惧原来是这麽的沉重!完全没想过的事,细细去想,如果现在要承担的有那麽多,当初又是为了什麽?

第二天肇逸不放心的又来看忧璨,来开门的脸上还带著睡意,双眼布满血丝,穿著昨天肇逸见到他穿的衣服。肇逸进门同时心里暗中叹口气,事情怎麽还在重复呢?当初忧璨独自去美国时,刚开始那段时间也是这样子,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在家喝酒,喝完了去睡,忧璨没染上酒瘾实在是奇迹,还是忧璨的自律能力本来就比别人高?

忧璨请肇逸坐下,倒水给他之後,回房间换洗,出来时衣著整齐,宿醉的神情也不见了。

肇逸苦笑。「我不是来催你去公司的,今天本来就没有会议,好像也没训练课程吧?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听到没必要进公司工作,忧璨往沙发上倒,表情像是换面具似的,一下子又露出疲惫的样子。「肇逸,就算裕有拜托你,你也不必照顾我。我之前对你说的很明白了,我跟你是没可能的。」

肇逸温和的说:「我记得。情人做不成,连关心你也不行了吗?」

忧璨没回答,停了几秒钟以後,低声说:「催眠我,肇逸,催眠我。对我说,秉裕不会有事,很快就回来了!…说!」

肇逸皱眉。

「我整天想催眠我自己,这两句话说的好顺口。」忧璨又喃喃念著:「裕不会有事的,我胡思乱想罢了,裕很快就会回来了,很快,就会回,来,了!等到我躺上床,却一直想著裕在哪里,他怎麽了,会不会求救无门,自己一个人吗?有伴吗?…」

「我相信秉裕不会有事的!」肇逸打断忧璨。「只是被耽误了下山时间而已,可能今天晚一点,或是明天,就会打电话来报平安了!」

忧璨躺著发呆,隔了许久之後,才坐起来,抬眼看肇逸。「听起来没什麽说服力!…我决定去贷款,你说这房子能贷多少?」

肇逸认真的想了下。「应该不少。真的要开店了?」

忧璨点头。「我想清楚了。人都找齐了,店面也有,前面装修的时候,里间可以暂时当办公室,只差我说一声开工而已。」

肇逸小心的斟酌话语。「我想过了,还想了挺久的,…想问你我可以投资吗?」

忧璨只是望著肇逸,眼神冷淡。

肇逸不得不解释:「我不是在帮你。…我不会拿自己的钱开玩笑,之前我投资朋友开餐厅,现在赚钱了。这是增加财富的好办法,风险虽然高,但是我还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你会赚钱,我投资你,你会帮我赚钱!你的资金有多少,我就拿三成出来投资,利润就分三成,但是我不会介入营运面,我只管等著你的财务报表,等看看是赚钱还是赔钱!」

忧璨只考虑两秒钟,然後点头。「好,让你投资!」

肇逸跟忧璨商量好之後回公司上班,忧璨去忙服装店的筹备。

肇逸收到从旅行社捎来的消息,立刻连络忧璨转达给他。秉裕的确上山了,在秉裕上山的申请书上,注明了至少三个月,预计返回的日期也写在出发日算起的四个月後,秉裕带了足够的配备跟人力一起上山的。

忧璨在电话里停了几秒之後,平静的说:「他回来时,我准备把他放血剥皮煮来吃!…谢谢!」

肇逸自己算是放下心来,但他还是跟忧璨保持密切联络,常去找忧璨。忧璨忙,连回到家都带著一堆资料,联络工厂,联络设计师,店面装修,帐本已经开始运作,会计做好之後,忧璨一条一条自己检查,有这种事事求完美的个­性­,最累的是自己。肇逸一直想问忧璨还会不会胡思乱想,忧璨只跟他谈生意的事情,工作的时候看起来也好好的,肇逸不想­干­涉太多,知道秉裕安全就够了。

衣服开始制作,店面开幕日期敲定,忧璨的动作迅速确实,另外兼顾著模特儿公司的顾问工作,星期六下午也进公司跟主管们开会。

会开到一半忧璨的手机响,大家习惯了,忧璨自己是老板,店面开幕在即,电话多是正常的。

忧璨只听了对方两句话,立刻变脸­色­。肇逸正想问他什麽事,忧璨开始对著电话怒吼,完全不理会有多少人在场。

「你现在才说人在机场,我怎麽去接你?你真会挑时间,我还在公司开会,自己想办法回去,计程车一堆,…没钱不会去提款啊?去了一趟鸟山你的脑袋就坏了吗?」

肇逸非常惊讶的看著忧璨,那是秉裕从机场打来的吗?

「我没扒你的皮就不错了,还跟我哼哼哈哈的?去这麽久也不会事先告诉我,我以为要去帮你收尸了,现在发脾气你能怪我吗?告诉你,往後我就去找一只卫星行动电话,你出门了给我随身带著,这是你自找的!自己想办法回去!」

气冲冲说完话,忧璨就把通讯切断了。

会议室内一片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大约五分钟,肇逸抿著嘴低下头,快笑出来了。忧璨把玩手机沉思了一阵子,然後看手表,一副什麽事都没发生过的态若自然,平静的开口打破沉默。

「再一个小时,不管会议有没有结果,我都要走人了!我们继续吧?」

肇逸自己已经不想开会了,抬眼看忧璨。「卫星行动电话?」

忧璨满脸认真的点头回答:「卫星电话,就算他去到南极拍鲸群,照样一通电话找的到人!」

忧璨甚至不在意满室的人听他这一说就全部笑出声。秉裕向来能安抚忧璨的脾气,肇逸这次倒很想知道,秉裕会怎麽安抚!

忧璨一秒钟也不愿意多留,接下去的会议他聚­精­会神讨论事项,距离一个小时期限还有五分钟时,忧璨开始收拾面前桌上的纸张跟记事本,一边念出会议结论,大家都停了下,忧璨的脑袋瓜里安装了闹钟吗?时间都不必看,就知道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

忧璨的顾问身分特殊,把模特儿的问题解决之後,其他的也不归他管,可以先离开会议室。

飞车回到家,裕应该到了!忧璨开门见到客厅的景象就呆在门口。他每天努力维持的整洁化为乌有,不过看仔细了,还可以推断裕进门之後的动作。先脱鞋,同时放下背包,可能打开背包想找什麽,东西翻出来就丢地上,接著小心把相机袋摆在矮桌上,然後脱下薄外套,丢在椅子上,再往厨房走,大概撞到一旁的杂志架,书报杂志散了一地,从冰箱拿了冰啤酒之後回到沙发边,倒在沙发中喝啤酒看手中的便条纸,接著就睡著了。啤酒安稳的站在秉裕的肚子上,他一手还扶著瓶罐,居然累成这样!

忧璨轻巧的关上大门,微笑著走过去俯身看秉裕。晒黑了,瘦了,但是这张脸再怎麽变,忧璨也认的出来。伸手将啤酒罐抽离秉裕的手,再去拿另一手的便条纸,拿到了才发现那不是便条纸,是四乘六大小的照片,那张得了亚洲摄影协会首奖的照片,现在有点破破烂烂的样子了!

忧璨看了下照片中的自己,随手放在矮桌上,转身回房间换衣服。晚上叫寿司店外送好了,裕出门三个多月,大概有三个多月不知米滋味!裕回来了,这种心情平顺的感觉真好!

忧璨回到客厅,接下去却站在客厅一边,不知道要做什麽好。收拾?会吵醒裕,晚上叫外送,又不必准备晚餐,看电视听音乐都会太吵,那怎麽办?他不是秉裕,想安静的时候钻进暗房就好,看书?开玩笑,现在哪有心情看书!到餐桌上查帐本吧!

忧璨打电话叫外送,要店家准时八点送来,这样裕至少睡了三四个小时,起来吃饭,再去睡。忧璨专心看文件跟帐本,浑然不知道天­色­很快就暗了,

秉裕醒来,一时之间还不清楚身在何方,转头看到忧璨坐在餐桌旁专心看文件,秉裕露出微笑,趁璨不注意的时候,多看一下好了。秉裕知道在机场打电话,璨会发飙,不过秉裕一搭上回来的飞机时,就已经知道璨会气炸了。他自己都不清楚在山上过了几天,去到一个地方,拍了好风景,又会想再上去一点或许收获会更多,就那样一队人一直往上爬,久了就习惯露营,秉裕的相机在山上是最文明的东西,不知不觉中,几个月就过了,秉裕下山之後才知道他以为两个月原来是三个多月,当时吓了一跳,心里已经想到璨会有的反应了。从机场先打电话回来,璨顶多在电话里骂一骂,气消了之後再见面,秉裕还有机会活命,要是忽然间就出现在璨面前,生气不说,弄不好璨还会切了关系,从此不必担心受怕,璨就是这样。

秉裕悄悄的从沙发上爬起来,忧璨马上就注意到了,抬眼看秉裕,秉裕坐著不动,等待忧璨的反应。

忧璨看著秉裕,只有几秒钟的安静,接著露出微笑。「我叫了寿司外送,八点会送到,你不睡了?」

秉裕看了下时钟,站起来伸懒腰。「还有四十分钟,我收拾一下也好,要洗个澡,好久没洗澡了!」

忧璨眨眼,回到他的文件中。秉裕这麽爱乾净的人,为了拍照肯忍受一阵子不洗澡,忧璨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再责怪裕都不连络,过去的三个多月,好像不曾存在似的。

秉裕洗澡就用了半个小时,出来之後先不准备收拾,转进餐厅在忧璨身边拉椅子坐下。「好饿!」

忧璨好笑的看秉裕。「口水不要流出来!再十分钟就送来了!」

秉裕伸手把忧璨手中的文件抽走,放在餐桌上,拉忧璨过去坐他腿上,环腰抱著忧璨,将脸埋进忧璨的颈窝。「让我抱一下?」

忧璨没回答,也没站起来,身体往後靠,闭上双眼,轻声说:「你下次要是再忘了告诉我回家的日期,以後就没得抱了。」

「抱歉!」秉裕低声说:「我出发的很匆忙,忘了多打通电话告诉你我会上山很久。…你担心了?」

忧璨没生气,他也知道裕摸的出他现在不会生气,语气还是温和。「我不担心有别人会担心吗?如果有,你下次直接回那人家,别回来这儿!」

秉裕闷声笑了。「还会有谁?璨,不要一直跟我的工作吃醋好吗?你吃不完的,除非我改行,可是我没其他专长,没办法改变我的工作。」

忧璨只是哼了声,没再说下去,转头吻上秉裕的­唇­。两人之间的气温逐渐高升时,忧璨脑里还有个小声音说,晚餐,不过转身换坐姿之後,忧璨就忘了那回事。

只不过几分钟而已,门铃响的时候,秉裕刚好半拖著忧璨往房间走,忧璨停步。

「不要管他!」秉裕挥手。

忧璨先往房间走,抓了睡袍披上,接著到餐厅找衣服,皮夹在口袋里。「那是晚餐,不能不理!」

秉裕呆了下,无奈的叹口气,跟著忧璨回到客厅收拾刚才脱下来的衣服。

忧璨拿了外送回到餐厅,秉裕已经把餐厅收拾乾净,准备吃晚餐了。

「客厅的东西我明天再收拾。」秉裕先说。

「反正我不会帮你收就是了!」忧璨毫不客气的说:「自己整理!」

秉裕露出微笑。

「拍的顺利吗?」忧璨习惯­性­的问。「有没有比较满意的?」

秉裕点头。「应该不错,要洗出来才知道效果。」

意思是秉裕没有马上再出门的打算,忧璨两边­唇­角上扬。「之後呢?还打算去哪里?」

秉裕没立刻回答,沉吟了一阵子之後才小心的说:「我大概只有时间多跑一个地方,想去印尼,或是邻近国家。」

忧璨算了下时间,那也没错,九月的摄影展,应该在六、七月就该收工了。先在这里问一下卫星电话的事情,否则就要找美国的朋友帮忙,下次裕出门前一定要弄到手!

忧璨没对秉裕提起卫星电话的事,秉裕也没想到要问一下璨是不是认真的,忧璨隔天就打电话给史提夫请他帮忙。

第二天星期天,忧璨没工作,八点多醒来就自动起床,下床的动作把秉裕吵醒。秉裕在床上翻身看时间,然後转头看忧璨。

「你怎麽这麽早起?」秉裕的声音里带了点讶异。

「你再睡!」忧璨转身看秉裕,顿了一下,然後探身给秉裕早安吻。

秉裕坐起来,璨变了好多,不过三个月而已,他错过什麽了?以前璨都要人叫,然後还会赖床,自己赖床就算了,还会拉秉裕一起赖,怎麽现在璨自己醒来,自己起床,看样子是要去做早餐的样子?

「你要上班?」秉裕直接问。

忧璨又转身看秉裕。「今天星期天,我没工作,店里的装修工人今天也要休息啊!…你再睡吧,三个月没睡好了!」

秉裕等忧璨离开房间之後,因为实在很好奇,所以穿上衣服跟著去厨房找璨,他真的在做早餐。秉裕在餐桌旁坐下,看著忧璨的背影。

「我都没睡好,那你睡的好吗?」秉裕忽然想通了,露出微笑。

忧璨没反应,专心弄早餐。

没睡好就会早起,一阵子下来就会习惯,不赖床的璨,早起都做什麽?「工作忙吗?」

这种问题,璨就愿意回答。「还好,开店前会比较忙,之後就会好很多了。」

秉裕沉思著接下去说:「然後就可以帮我接案子?太罗唆的案子记得先别帮我接,好吗?」

忧璨转身看秉裕,双眼亮晶晶的,炯炯有神。「只要不罗唆就接?你会被案子活活压死!戴先生,请你搞清楚,你现在是得过大小奖的摄影师,不是单一个小奖而已,你正在准备自己的摄影展,随便的案子都接,你会过劳死!」

秉裕微笑。「那就你决定吧!」

忧璨忽然抿嘴,转回去。

秉裕没再说下去。明白璨的用意就好,刚才有一瞬间以为到此为止,璨不再需要他,自己生活的很好,赖床都改的过来,照样是只下金蛋的肥母­鸡­,那他就没有理由留在璨身边。

忧璨弄了丰盛的早餐,秉裕有种恍惚著看世界颠倒的感觉。之前都是他做这些事,忧璨黏著他,现在是自己希望跟璨一直交往,忽然间璨就在做他之前做的事,这不是世界颠倒是什麽?

秉裕怀著感激的心情吃早餐,忧璨抬眼看他。

「等一下我帮你收拾行李好了,你有很多照片要洗吧?」

秉裕正在吃青菜沙拉,听到忧璨那句话,食物跑进气管去。忧璨安静地看秉裕咳嗽,安静的微笑,双眼含著促挟的光芒。

「什麽时候还要出门拍照,记得提前三天给我警告!」忧璨又温和的说。「你要交往是吧?我交往就是这个样子,把你锁的死死的!」

秉裕咳嗽咳的双眼泪下,只能点头,说不出话,连呼吸都困难。

整理行李只需要半天,秉裕洗照片足足洗了六天,还是几乎不睡觉的赶著,才会在一个礼拜之内就解决。他们的生活好像跟以前一样,只是角­色­互换过来,以前秉裕是顾家的那个,忧璨坐著等人服侍,现在忧璨是整理家里的人,秉裕除了洗照片之外,什麽都不用做。又花了两天的时间整理照片,然後秉裕发现他没事做了。

客厅里的矮柜换了高柜子,电视柜旁边加了书柜,进门的地方也多了衣架,忧璨重新把家里整顿一次,这里总算有点璨的味道了!秉裕看时间,去旅行社之後就去找璨吃晚饭吧!

璨的店面并不是在热闹的商圈中,而是在比较幽静的地段,附近都是高级­精­品店,秉裕下了计程车,一眼就看到装潢工人还在工作的店面,招牌已经挂上了,店名叫『Simplicity』,秉裕站在门口看著招牌,怔了一阵子,他都没问璨店名是什麽,事实上,服装店的事,他根本从没表示关心过!

「这不是戴先生吗?」一个有点印象的女音说。

秉裕转头,忧璨的模特儿朋友之一,秉裕记得璨叫她丹妮尔。「丹妮尔,怎麽有空过来?没秀?」

丹妮尔开心的笑了。「你记得我啊?忧璨没把你分尸了?」

秉裕无辜的眨眼。

「你没说一声就出差三个月,忧璨本来担心,後来开始恨,听到你的名字就生气!」丹妮尔开始说:「我们以为你会被他抛弃的,没事了嘛!」

秉裕微笑。「我还活著,应该是没事了!」

丹妮尔伸手把秉裕拉进店里,提高声量说:「忧璨!看谁来了!」

忧璨跟两个女孩子还有一个看似工头的人站在店里的柜台旁边,闻声转头看,秉裕对忧璨微笑,忧璨没表情,又转回去继续讨论话题,两个女孩子望著秉裕,然後又看忧璨。

其中一个问:「他是谁?」

丹妮尔不等忧璨回答就先说:「这位就是戴秉裕,那个忧璨的摄影师!百闻不如一见吧?」

「丹妮尔,衣服换下来,你可以滚了!改天我再请你吃饭!」忧璨语调平稳的说:「他不是我的摄影师。」

丹妮尔扁嘴的同时,秉裕说:「不是吗?」

忧璨顿了两秒钟,又转头看秉裕。「你说是就是罗!你是来找我问候一声,还是来找我抬杠的?」

所有人听起来,忧璨的语气都充满火药味,秉裕不著痕迹的闪过。「我去附近走一圈,晚上外面吃吧?」

忧璨一听秉裕那样说,­唇­角就上扬。「站在那儿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忧璨都开口了,秉裕只好乖乖等。

丹妮尔跟忧璨应该很熟,忧璨的口气不好她没当一回事,帮忧璨展示的服装换下来之後,拉著秉裕跟她聊天。

秉裕将就丹妮尔聊天,注意到忧璨不时转头看他们,丹妮尔也注意到了,伸手挽秉裕的手臂,凑近脸讲话。秉裕知道忧璨这些模特儿朋友们,每个都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不想冒犯丹妮尔,就让她挽著手臂。

丹妮尔一句话还没说完,忧璨冰冷的话传过来:「丹妮尔,注意一下你拉的那个是什麽人,你可以对公司拿翘,也不要来惹我。提醒你一下,我手上握著一大把你的赞助商!」

丹妮尔大笑,放开秉裕,秉裕抬眼看忧璨,璨脸上没表情。丹妮尔笑完以後就先走了,秉裕在店里呆站了十分钟,忧璨结束讨论,交代事项之後,走到秉裕身前。

「车子停很远,你在这里等我把车开过来?」忧璨终於有了微笑。

「一起走过去吧!」秉裕站直身体,璨是不是瘦了?好几天没好好看璨一眼了。「我决定去马来西亚,机票订好了,下礼拜四出发,去一个月,下个月十八号回来。」

言下之意,我提前八天事先通知!忧璨领先往外面走,没回应。走了十五分钟的路程上车,忧璨问秉裕想吃什麽,秉裕回答随便。

跟人交往是一件令人心烦意乱的事,尤其跟一个很了解你的人交往,把主导权交出去,任对方宰割,生活情绪失控,以为恨透这个人,但不是爱怎麽会恨呢?忧璨开始踩油门,下班交通尖峰时间在大街上蛇行,秉裕保持安静。

跑车一路飙出市区,往他们的海边飞驰,在熟悉的餐厅前紧急煞车,忧璨转头看秉裕,微笑。「大爷,请下车吧!」

秉裕半转身,正眼看忧璨。「璨,吓我没用,以後请你开车小心,不管我是不是坐在旁边,都要小心,好吗?」

忧璨楞了下。

「你了解我的工作状况,所以你完全不说话。」秉裕接著说:「你生什麽气?因为我又要出门一个月?」

忧璨打档,把车子停好,自己先下车,秉裕跟著他走。不是周末的夜晚,餐厅客人少,忧璨选了角落的桌子坐下,还是不出声。

秉裕让忧璨点菜,揣测忧璨不说话的原因,大概是刚才被说中了吧?

服务生离开之後,秉裕低声说:「我不会有事的,你知道我的个­性­,有准备了我才会进雨林拍照。我等著五六十年後,要你比我先死,剩下的我来承担,你让我安心出差好吗?」

忧璨喝口茶,转头看窗外的黑夜。「问题不在那个!」

「不然你是怎麽了?」秉裕颓丧的问。

忧璨转眼看秉裕,想了下,最後还是没说话。

第二天秉裕醒来时,忧璨已经离家上班去了,秉裕进厨房看见璨留在餐桌上给他的早餐,忽然发现他跟璨之间的沟通,出了问题,不过,是沟通还是相处出问题?

秉裕吃过早餐,觉得无聊,把照片拿出来翻。璨的照片好多,生平第一次拍照,拍的就是璨,国中吧?那张照片还在,那时璨已经有美丽的迹象了,轮廓五官收进照片里,特别引人注目。合欢山上拍的璨,要加洗一张带出门,原本的那张已经破旧不堪了!

璨是怎麽了?开始有话不说,之前不是这样的!之前的璨对自己而言,是张透明的玻璃,璨搞什麽把戏,完全读的出来。可是契约终止之後,就完全失控。秉裕把照片又收起来,静静的想一想,璨没说出口的话是什麽。出差不是重点,什麽才是?璨是美好的!什麽都敢坦承,那需要很多的勇气才做得到,自己也只是随波逐留,璨说什麽都好,陪著璨就好。

秉裕烦闷的起来到处翻看,电话旁有一堆便条纸,之前没有的,秉裕好奇的拿起来看,多半是重要记事留言,名字电话事项,有一张很特别,璨的笔迹写著一三五晚间七点到九点,自备材料,接著是日期,六月十二日,那时自己都已经在不知名的热带雨林里了!

秉裕拨了电话号码,接听的是个女士的声音,XX烹饪班,您好!秉裕立刻挂上电话,站在柜子前呆了好久,接著狂笑!想改变相处模式是吧?这是你想要的吗?契约是个障碍?不是吧?契约时期,让自己认识了真正的璨,知道要怎麽相处,其实秉裕不想出差,陪著璨好的多,但是想到未来,出差是必然的!

秉裕想了又想,改变相处模式是吧?那他们之间,该用谁的方式交往?璨的个­性­火爆,感情却柔,自己处事温吞,感情却强。璨居然想在忙碌的工作中,排出时间去学烹饪?外卖一向不错,真的没辄,自己也还会煮些简单的菜。…璨只会弄早餐,最近就把早餐弄得完美,敢对同事说那种给我小心的话,回到家却像个小媳­妇­!

璨很累吧?忙开店,还有顾问工作,自己出差,璨还要担心,之前不担心吗?还是璨之前只是把这些情绪压著而已?

秉裕换了衣服出门,先去旅行社付款确认机票,接著到璨的服装店。

肇逸也在店里,店面装潢的差不多了,秉裕随口问开幕时间,回答是下个周末,那时秉裕已经出差了。忧璨就算看的出秉裕听到开幕日期之後有点不自在,也完全没表示什麽,肇逸看在眼里,保持沉默。

秉裕趁忧璨有点空档的时候问:「你要我延期出发吗?」

忧璨垂眼。「你要我怎麽回答?」

秉裕暗中叹口气。若是以前,璨要他做什麽都会在第一时间就说,怎麽现在反而要玩起猜谜游戏了?「我先回去,你晚上有应酬吗?」

忧璨只是摇头,转身继续检查装潢好的部分。

秉裕先去超市一趟才回家,满脑子想的就是璨变的好奇怪,最近一直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举动,有些话对他不再直言,要玩猜迷游戏,交往还有什麽意思?璨不是不知道工作对他的意义重大,璨的工作也重要,他向来尊重,如果不为他出差生气,那璨现在又闹什麽脾气?

秉裕看时间准备晚餐,从七点等到八点,璨才回到家。

餐桌上,璨一直保持沉默,秉裕耐著­性­子吃饭,饭後秉裕又閒了,璨好像躲他一样,先自己去楼下买东西,接著打开电视也不看,然後去洗澡更衣,出来以後抱著帐本猛看。

秉裕一ρi股在餐桌旁坐下,正视忧璨。「说吧!你怎麽了?不高兴什麽事?」

忧璨抬眼看了秉裕一眼,接著又低眼看帐本。

秉裕伸手就把帐本扯过来盖上。「要我做什麽你说啊!」

忧璨皱眉。「要我说就没意义了,你猜不到就算了,帐本还我!」

不知怎麽的,秉裕忽然觉得怒气冲天,声音也跟著大了点。「这就是你所谓的交往?什麽都不说,要我猜,猜不到我活该是吗?如果你生气之前我没通知就一去三个月,我也道歉了,我不是故意的。这次去我就通知你了,最多一个月,其实应该两三个礼拜我就可以回来。我从来也没­干­涉过你的工作,我尊重,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有我能帮忙的就说,我乐意帮忙。我怀疑你尊重我的工作吗?还是因为我没感谢过你,我靠著你成名的?」

最後哪几句话,让忧璨听了瞪大眼,语气又重又深。「我有要你的感谢吗?成名是你家的事,我哪管的著?全部的事情都要我说清楚你才会懂,这个不是交往,你认识我多久了?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碰你,还在我眼前跟人搂搂抱抱的,我算什麽?你说不介意,不介意到哪里去了?旁人多看几眼你就不自在,现在还问我不高兴什麽,不高兴跟我交往的人是你!」

秉裕完全没时间多想,立刻回应。「那是你的同事,能不能得罪我拿捏不著,你不高兴我碰你的同事就说清楚,我不碰就是了,犯的著扣我一顶不想交往的帽子吗?之前不想交往的人是你,现在还质问我?」

忧璨一拳槌在餐桌上。「去找你喜欢的女人,我无法满足你,你做什麽都不自在。我说过,跟我交往,你会遇到一些閒言閒语,冷言讥讽,你说了什麽?你不在乎吗?我现在就给你後悔的机会!」

秉裕望著忧璨,笑也不是,气也不是,保持冷淡的语气说:「我跟什麽人搂搂抱抱你不喜欢,往後说清楚,别把我的主题扯远了。我问的是你,不高兴什麽事就对我说,我会改正,你要我猜,我多半猜不到,认识你再久,也无法完全了解你的人,我要用一辈子去了解。我去找别的女人之後,你怎麽办?每天哭著对我爹说我的是非?你当真要我另外找别人?」

忧璨气闷了。「你不自在,找别人会好一点。」

秉裕把帐本还给忧璨,站起来伸懒腰。「我改了行程,星期天才出发,来的及参加你的店开幕。你大方,算你行,帮我找个好女人交往吧!」

秉裕才走到房门口,忧璨就追上来,从後面栏腰抱著秉裕,秉裕停步。

忧璨许久没声音,秉裕要一阵子之後,才意识到璨其实掉著眼泪。在外面叱刹风云的璨,也有他的泪。秉裕有点後悔刚才说找别人的话,僵在原地,不知怎麽应付。

「为什麽不说你爱我?」

秉裕听了皱眉。「爱会退­色­,我想陪你一辈子。」

「跟我在一起害了你,不被承认,还要面对是非,我放不开,你要我怎麽办?」

秉裕不需要思考就能回答。「那就别放?是非我可以面对,要我做什麽就说,你最近总是在我面前,碰到女人就矮了半截,你会帮我想未来,我很高兴,只是你没帮我的感情想过,璨就是璨,喜欢同­性­我早知道了,喜欢我,很荣幸。契约一开始就很清楚了不是吗?现在来问我是不是害了我,你希望我怎麽回答你?」

环抱的双手紧了点,秉裕叹息。

「璨,让我出差,让我回来,就这样好吗?」

深深的拥抱松了手,秉裕制止自己回头看,进房间。

忧璨大概在深夜一点多上床,秉裕装睡,反覆的想著璨问的那句话,为什麽不说你爱我。爱也不能担保能够一直在一起,不爱或许才能长久?只是长久在一起的基础,要用什麽去建立?

现在终於了解璨的心态了,在床上总是委曲求全,他说什麽璨都愿意配合,刻意柔顺的跟女人似的,他有曾给过璨一些类似承诺的话语吗?好像没有,所以璨不安,所以璨耍脾气,从小父母忽略的璨,事到如今,还认为自己一无是处?

天还没亮,秉裕就醒了,转个身就看到璨的睡脸。

璨的确是美丽的,在摄影师的眼中,璨是个完美的化身。模特儿多半是女人占优势,璨在这行业当中,也挣了不小的地位,物以稀为贵,璨是那个物稀的贵。男模的需求不比女模小,问题是男模可遇不可求,愿意卖笑的男人不多,璨是少数愿意的其中几位。

秉裕翻个身,压上沉睡中的忧璨,忧璨惊醒,睁眼就看到秉裕的笑脸。

「裕?」

秉裕封住那双­唇­。「嘘…!让我做个够,出差不会太想你,…爱你就好吗?等我的爱退­色­了,你还会想要什麽?」

「想要其他你不给别人的好!」

「现在不够好?」

忧璨的微笑,被秉裕的吻埋进深情中。

开幕的那天,秉裕全程参与。忧璨的确有他的本事,不少高层消费者都应邀出席,秉裕在一旁瞪大眼看。所有璨的模特儿同事全部免费助阵,在临时搭建的伸展台上展示『Simplicity』的服装,开幕当天就有十几万的收入,肇逸笑的嘴巴合不拢。对秉裕而言,考验是晚上的庆功宴,难题不在不认识人,惨的就是他都认识,加上最近璨会做出意外的举动,而且这是『交往』以来头一次陪著璨参加聚会。

这些年来,璨一直把他们的关系弄得扑朔迷离,让外人搞不清楚,所以閒言閒语都当笑话听,现在好像不能再用随便的态度去应对了,璨会公开到什麽程度?这是今晚的考验。

他们一群十几个人先去餐厅吃饭,肇逸请客,除了帮忙的模特儿们,还有店里的员工,一个会计三个店员,全是女孩子,算一下,超过一打人,男的只有五个。

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之前套招了,忧璨身边的位置,留给秉裕,秉裕还故意晃到最後才进餐厅的个别间,肇逸跟忧璨夹著秉裕坐。吃饭时还好,大家就聊开幕的事,肇逸跟秉裕聊,问了秉裕的行程,秉裕同样的托肇逸他不在的时候来看一下忧璨的生活状况,肇逸也同样的答应。

吃饭时喝了啤酒,饭後同样一班人往KTV移动,秉裕心里开始叫惨,吃饭时璨帮他夹菜,就已经惹来一堆想看热闹的眼光,酒酣耳热之後,秉裕有什麽能耐应付接下去这些人会起哄的事?重要的是不能摆出不自在的样子,不然璨看进眼里,回去了还会大声几句的。

大家刚进KTV的包厢里时,忙抢麦克风,抢点歌,点饮料点心,所以有一阵子秉裕可以安静地坐在一旁,璨坐对面,秉裕连打暗号都没办法。

气氛比较热闹之後,有人把麦克风塞给忧璨,嚷著要忧璨陪她对唱,秉裕眨眼,立刻起身到外面抽菸,肇逸跟著他出来。

秉裕看了肇逸一眼。「你也知道啊?」

肇逸忍著一脸的笑,点头。「五音不全都无法形容,要是忧璨歌喉好,我早就劝他往歌唱发展了。」

秉裕正想说话,隔著门传来忧璨的歌声,秉裕皱眉。

肇逸继续说:「凭他那个身材跟长相,只要稍微有点音感,都可以大红大紫,他说不演戏,我只好全算了。」

秉裕不忍心的走远几步,抬眼看肇逸。「他当模特儿都有点辛苦了,…现在当了老板比较适合他,你真敢把钱砸在他身上?要是赔钱生意呢?」

「忧璨做的起来!」肇逸不著痕迹的安慰秉裕。「他认识的人都是舍得花钱的人,当初就指定找忧璨拍广告,花再多也要他,现在只是捧场买些衣服,谁不肯?…忧璨的公关做的很好,比我都好!」

秉裕吸口气,缓缓吐出。「我不是对他没信心,我对景气没信心。…璨随便捅个篓子,你保守估计要多少才救的起来?」

「至少几十万吧!」肇逸小心回答:「看篓子大小!…我还可以去找资金,最差就是跟我公司合并,我看忧璨挺懂得做生意的,应该不会走到那一步!」

秉裕还是皱眉。肇逸盯著秉裕看。

秉裕苦笑。「我到哪里找几十万?存款没十分之一,再找到几十万奖金的比赛,机率微乎其微,…除非…」

肇逸拍拍秉裕的肩。「忧璨要的不是那些吧?他的工作就让他自己处理,你的工作他也没管过,我愿意投资是因为我知道忧璨能赚钱,他清楚拒绝我过,但是他接受我的投资,这是两回事!」

秉裕垂眼。

房间门打开,一群人叫他们进去,秉裕又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一进去就被点名跟忧璨再合唱一首歌。肇逸投来同情的眼光,说声上厕所又立刻脱逃。

秉裕想在原来的地方坐下,一堆人拉著拉著就被拉到忧璨身边,秉裕对忧璨飞快的看了一眼,坐下。

「唱漏词就要惩罚!」有人起哄。

「走音几次就罚几次!」

秉裕接过麦克风,璨已经打暗号了!

秉裕自己把一首歌唱完,璨醉倒在他身边,肇逸进来时,又是同情的看秉裕一眼,秉裕差点笑出来,唱完之後,满间的鼓掌,很少人知道秉裕其实会唱歌,跟忧璨颠倒的特­性­。忧璨外表亮丽,秉裕不怎麽起眼;忧璨快言快语,秉裕慢吞吞的;忧璨脾气来去无踪,秉裕深沉稳定。一个五音不全,配上一个好歌喉,可惜两个人不能融合一下再分开。

「漏了两个字!忧璨吻两个!」

一堆人就拼命拍手,忧璨勉强爬起来,往秉裕脸颊上一吻,接著转头往另一边的女模一吻。

「再来一首!」忧璨站起来,然後一个踉跄往後躺。

秉裕最快,伸手接住忧璨的身子。「他差不多了!」

一片哗然。

「我明天要出差,中午的飞机,还没打包。」秉裕带著歉意继续说:「让我先带他回去吧?肇逸,麻烦帮我处理帐单,明天找璨请款!」

肇逸帮著扶忧璨到门外等电梯,望著忧璨带著笑容的渴睡脸。「你可以应付吗?要不要我跟你回去?」

「不用了,还没醉瘫就好!」秉裕回应。

电梯门关上,忧璨就自己站直了。「几点的飞机?」

秉裕眨眼看忧璨。「你的酒量越来越不好了?…中午的飞机,我打包好了。」

忧璨斜眼看秉裕。「你说,最多一个月?」

秉裕点头。「最少两个礼拜,我只差几张照片而已,…等我回来?」

「我先去花心一下吧!」忧璨领先走出电梯。「一个月好长!」

秉裕闷声跟著走,招了计程车,一路上两人就是沉默,回到家进门,忧璨又开始不说话,自己先抢著换洗,秉裕让步,检查行李。

就寝时已是清晨两点多,秉裕翻身看忧璨的背影,再翻身背对著,想起没给璨什麽承诺过,陪一辈子不是承诺吗?爱?相处比爱重要!璨大概不是这麽想的,秉裕又翻身,拉忧璨过来靠著自己的身体。

「你订个规则吧?」秉裕悄声说:「一年出差最多几个月,往後我尽量做到,接下去案子让你决定,你可以控制我的出差期限。…有空去走走,不必学什麽烹饪了,青菜沙拉我都好,下飞机我就打电话,能联络我一定联络!…璨,我知道我在做什麽,请你相信我!」

忧璨一时没回答。

秉裕叹口气,又说:「我有勉强吗?我有不自在吗?…我觉得还好,有你在身边就好,嗯?」

隔了相当久的一阵寂静,忧璨才开口,声音清楚。「现在什麽都好,我们都还算年轻,我可以看,赏心悦目的,…再过三四十年呢?你会不会後悔没去结婚,生一堆小孩子来头痛?会不会看著身分证的配偶栏空白,然後怪我误你一生?等到我没头发掉牙齿,要坐在轮椅里,你愿意把屎把尿的吗?现实的问题你想过没?」

「碰到了再去想?或许情况颠倒?」秉裕立刻回应:「我比你先坐轮椅?你愿意推著我去散步吗?我说什麽都说不清楚,你会知道我想说什麽吗?…我觉得你会知道,我说的未来就是这个,怎麽会没想过?…配偶栏空白又怎样?我知道我老了你还会在,有些人还没那个福分,老了被丢进养老院,死的时候要靠陌生人帮他念经,我比一些人还要幸运不是吗?」

忧璨转过身,把脸埋进秉裕胸前。「我没人要,你是大家的宝,你怎麽跟乾妈交代?姊姊呢?大哥呢?…公开至少要那个程度,他们不要看著我,然後说要帮你介绍对象,我不要!」

秉裕不自觉的又皱起眉头。「你真的想好多,有些没意义的事情,不必想太多!等我出差回来,就回去跟他们说一声吧,你乾爹不在,乾娘年纪也大,事情比较好办,其他的人也不能拿我怎样!…你乾爹顶多来梦里­骚­扰我们,他很疼你,不至於吧?…大姊早知道了!」

忧璨猛然抬头,头顶敲到秉裕的下巴,秉裕闷声哼了下。

「铃姊?」

秉裕扶著自己的下巴点头。「早知道了!我还没知道她就知道了!」

忧璨好久没动静,秉裕努力在黑暗中想看清忧璨的表情。

忧璨转个身,拉秉裕的手环绕他的腰。「那就好!…那就好了!」

秉裕呆一阵子,然後发现忧璨自己立刻睡下,发生什麽事了?大姊有什麽魅力?她知道有什麽用?璨好奇怪!这样就可以安心睡?早知道,几年前就告诉璨,不就什麽事也没有了?…仔细想想之後,秉裕开始生气,大姊什麽能耐?璨怎麽听到大姊知道就安心?

你在意的是我,还是旁人的反对?

醒来时,忧璨已经做了早餐等著秉裕,吃完之後,直接把秉裕送到机场,出境海关前,忧璨把一只看起来大的不像话的手机塞给秉裕。

「一三五打电话给我,十点半,记得!」忧璨说。

秉裕看了下电话。「这是什麽?」

「卫星电话!」忧璨露出笑容。「别一直开机,会没电!三六好了,星期三六打电话给我。最多一个月,迟一天你给我走著瞧!」

「卫星?」秉裕掉下巴。

「快来不及了!进去吧!」忧璨推秉裕到入关警卫前,把护照登机证给警卫看。「拜拜!」

秉裕糊里糊涂的就被推进出境关卡,手上还拿著卫星电话,回头看忧璨,一些平常会骂出口的话,见到忧璨的笑容全部吞回肚子里。…卫星电话,要是我都不开机呢?下场会有好几个。一是家门进不了,二是璨一眼见到就开始像暴龙发飙,三是回来虽然璨来接机,却在高速公路上被踢下车,四是回到家进了门,然後死无全尸。

星期三、六是吧?奉陪!

出差有了卫星电话,好像就在隔壁城市一样。星期三秉裕开机打电话,声音非常清楚,而他正在热带雨林深处。

忧璨没说很多,秉裕报平安之後就切线。

然後每个三六,秉裕记得睡前打电话,第二次,谈话多了些,忧璨碰到员工轮班出问题,跟秉裕发了脾气,秉裕花时间安抚璨,让忧璨好好的去睡。第三次谈话更多了,隔著几千里,几小时的时差,十几年来头一次谈到对彼此的要求。

「我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忧璨悠然的说:「其他的事我来烦恼。」

秉裕笑了。「那个要不要让我去烦恼?还是那个璨,说什麽做什麽,谁也不必忌讳,天下无难事!」

「那边天黑了吗?你喜欢丛林的风景吗?」

「天早就黑了,风景还不错,想拍什麽,总要把景象摆心里才拍的出来。我下礼拜尽量赶回去。」

「裕?」

「嗯?」

「如果不是爱,你给我的是什麽?」

秉裕迟疑了一阵子,说:「我要想一下,你忽然这样问,我一时答不出来。」

忧璨嗯了声,又讲了几句话,切线。

秉裕把忧璨的问题摆在心里,反覆想著,那璨给他的又是什麽?

下一次通话时,秉裕就问了:「你问我给你的是什麽,你呢?」

那端沉默好久,秉裕喂了好几声。

一声轻语传来。「我全部的爱。」

爱?你的爱,能够抵我全部的信任,思念,依赖与宠溺吗?连我到老都还要靠你,当爱不再有活力,床上无法活动时,剩下什麽?愿意看著对方年老,生命走到终点的勇气?没有亲友子孙,独自缅怀过去的孤寂?

璨,你愿意陪我到最後一刻,我就走的过去!

10

接著的通话,说没多久,话机没电,硬是在秉裕说话说到一半时就断讯了。想给璨的是什麽,都还没说清楚!秉裕无可奈何的收好手机,可以猜到下次他出门,除了手机还会多一个备用电池!

秉裕赶著三个星期就收工,估计他拍到的照片能用的数目差不多时,就回到城市改回程机票的日期,要等两天才能上飞机,没想到晚餐之後,秉裕回饭店就开始上吐下泻,立刻进医院。

人生地不熟,也没有人帮忙,送秉裕到医院的饭店经理帮秉裕办了手续,帮秉裕打了通很重要的电话,之後因为还有工作就先走了。秉裕觉得自己应该是吃坏肚子,急诊室里人不多,问题是秉裕每隔十分钟就想跑厕所,护士也不理他,最後秉裕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医生才珊珊来迟。

医生的问话听的懂,回答就很吃力,所以折腾了半天,等到医生离开时,秉裕已经觉得差不多可以挂了,接著护士也开始过来问东问西,秉裕索­性­装累,闭上眼休息,就这样睡下。

醒来时,外面天­色­刚亮,秉裕看了下四周,他好像被移进病房里,有那麽严重吗?吃坏肚子,点滴吊一晚补充水分大概就可以滚了,把他摆在病房里做什麽?昨晚护士好像有问他保险的事,有,每次出门必定保险,平安险医疗险,你要什麽有什麽,保险公司应该把他列为VIP才对。常常各地跑,在外地进医院好像是头一次?房间的摄影器材安全吧?好歹也是国际连锁的饭店,不过就算器材被偷,他也保了失窃险,哈哈,这就是未雨绸缪的习惯。

想坐起来的时候,秉裕才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睁眼看著天花板,这种无力感好可怕。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有护士进来,一个个病床轮流看一下,轮到秉裕,几哩呱拉说了几句话,秉裕还没整理出英文,『我要住院多久』这句话,护士就转身走掉了。

下午问,不然等会儿也会有医生巡房,到时再问医生好了。

睡睡醒醒两三次,又醒来时,估计不到中午,床边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秉裕转头,瞪大双眼。

忧璨探身看他。「好点吗?」

秉裕眨眼,再眨眼,赶快眨掉幻影,还有幻听。

「怎麽了?」

开口时,声音有点沙哑。「你怎麽会在这里?」

「旅馆的人通知我,挂掉电话我就往机场跑了。」忧璨微笑。「不是你请他们联络我的吗?」

他的英文表达能力真的要检讨了。「我是请他们告诉你,我有事被耽误,没办法联络你。…你包机来的吗?晚上没班机了啊!」

忧璨停了下,决定不去追究秉裕为何没想要他来。「晚上最後一班飞机先去新加坡,早上头一班飞机过来,这还不简单!」

秉裕楞了下,这就不简单了。…璨在机场晃了一整个晚上?

「你不知道你得了疟疾吗?」忧璨又说:「还好不是很严重,而且立刻找医生,要观察到明天。」

「不是吃坏肚子?」秉裕皱脸。「明天?我明天的飞机回去!」

「延期罗!」忧璨站起来。「你看起来还好,我比较放心了。我先去旅馆放行李,要我拿什麽来吗?换洗的衣服?你住几号房?」

「1215。」秉裕自动回答:「帮我看一下相机还在不在,保险单跟护照放一起。」

「那些我会办!」忧璨挥挥手,转身离开。

秉裕重新调整姿势,安稳的躺好,几分钟之後,才想起来还没告诉璨他能给的是什麽。

没烦恼了,秉裕又想睡,迷糊著思考一些事。爱对璨来说,包含些什麽?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心动,一生当中会心动的事很多,会心动的对象应该也不少,但是心动会淡化,一阵子之後就没了。璨可以在家等,璨知道他有能力应付这些事,生病看医生,病好回家,简单。可是璨匆忙的就跑过来,转机在机场耗一整晚,明知是白跑一趟,还是来了。

来到身边这感情,就是璨给的。

秉裕住院两天,忧璨帮他把事情处理好,机票改过,保险弄妥,入院手续忧璨补齐,出院手续也是他办的,张罗秉裕的琐事,出院後秉裕还可以休息两天才上飞机,期间,忧璨半句埋怨也没有。

回国时,秉裕被海关拦下,入境之後还要到卫生所报到,秉裕无奈的照规矩来,几天之後要去卫生所报到还是忧璨提醒他的。

秉裕开始安心在家看照片,对忧璨始终没提起之前没说的话。他回到之前的日子,在家整理打扫煮饭,接了几个酬劳不错但工作轻松的案子,感觉一切平顺,却总是缺了什麽似的,偶尔会有一丝的不安浮上心头。

11

八月初,秉裕就把摄影展的照片弄妥,一古脑全寄出去给纽约的总部,接著准备去参加自己的摄影展。

忧璨的服装店,起起落落,季初生意不错,入季就不好,季末又好了点。秉裕只能一旁看,也无可奈何。忧璨每次抱著帐本就算一整晚,连会计都没学过,肇逸给秉裕的话,是忧璨很了不起了,收支完全平衡。

「意思是没赚到钱?」秉裕在电话里问。

「没有那种一开始就赚的生意!收支平衡就不错了!」肇逸回答:「至少没赔钱,你有机会劝劝他,顺著时尚走,一季的设计他打掉一半,坚持要品味,要了品味没钱赚的!」

秉裕沉吟了一阵子。「你认为璨做的起来?这一行做的下去?」

肇逸一样深思之後才回答:「应该做的下去。…忧璨有独特的品味,而且绝对敏锐。…问题是,一般大众可能没那种格调会欣赏忧璨做出来的服装,这就好像你的照片,到了一定程度之後,一般的案子不会来找你一样,你明白我说的?」

「明白!」秉裕顿了一下,还是说了。「我不想在璨的背後玩花招,但是,…如果店赔了钱,需要新的资金,麻烦你先通知我。」

「你也想投资?」

「不是!」秉裕又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璨的个­性­输不起,服装店做不起来,对他的打击会很大。我有免利息的资金可以借,反正有那麽一天,麻烦你通知我就是了!」

「然後要用我的名义出资?」

「拜托你了!」

「你倒不如跟忧璨说个明白!」肇逸居然笑了。「他对你,什麽都好,你还不了解吗?」

是了!这就是不安的由来!「不管怎样,麻烦你先通知我,可以吗?」

「好!」

秉裕放下电话,独自静思一段时间。璨的改变让他不安,如果只是不再对他有什麽要求那还好,可是现在连话都不太说了,就算碰上问题也不说。以前他们会聊很多话题,工作、同事、碰到有趣的事、碰到的问题,感觉就像他们各自的生活与对方息息相关,现在真的天天住在一起,反而感觉有点陌生。

忧璨照样从公司回来之後,吃了晚饭又要去店里看一下。

「我能去看一下吗?」秉裕小心地问。

忧璨只是点头。

秉裕等到车上才又问:「你一定要每天去店里吗?」

忧璨沉默一阵子之後才回答:「不一定。」然後没下文。

秉裕心里叹口气。「店里的生意还好吗?」

忧璨飞快的看秉裕一眼,­唇­边泛起微笑。「那个你不必烦恼。…如果你想要我在身边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也会在需要你的时候老实告诉你的。」

还要通知啊?秉裕无奈的看忧璨,现在不适合谈论一些有可能会造成冲突的事情,璨气的时候,车子开的飞快,自己的心脏会受不了。

秉裕去的时间挑的好,店里生意不错,忧璨老板往店里一站,整个店面生­色­不少,秉裕尽量找角落躲起来,时尚他不懂,服务更不懂,只要别碍事就谢天谢地了。

忧璨就算忙著招呼客人,偶尔也会用眼光寻找秉裕,见到秉裕了也会放心的笑,秉裕将忧璨摆在眼底的神情看进心里。

十点打烊,忧璨让员工先走,弄到十点半才降下铁门,秉裕走近忧璨身边,看著电脑显示的营业额,呆了下。一天有七万多的收入,肇逸认为不算好?

「收支还可以吗?」秉裕小声问。

忧璨转眼看秉裕,微笑里有包容与了解。「今天还算不错的,有时一天只有几千块的营业额,也有一天几十万的,月结的时候才晓得收支能不能平衡。」

秉裕望著忧璨回头专心看电脑的脸,伸出手,手背轻触忧璨的脸庞。「累吗?」

「你都不喊累了,我不能喊累!」忧璨又微笑。

秉裕又在心底叹口气。「其实,…我希望你喊累,叫我做这做那的,做什麽我都高兴。之前还好,可是现在我不了解你的工作,也帮不上忙,我只是待在你身边就好吗?…我常要出差,我认为那些你了解,你没­干­涉过我的工作,还帮我不少的忙,现在,我觉得我一无是处,怎麽帮你我都没头绪。」

忧璨抬眼,看进秉裕眼里。

秉裕看他时,通常眼里都会有点微笑,就算不笑,也会有点温柔,秉裕的包容跟体贴他都懂,跟著来店里是秉裕的体贴,想帮忙是他的温柔。

「你什麽时候要回老家跟乾娘说我们的关系?」

秉裕楞了几秒,随後微笑。「有空就回去罗!…别人怎麽看,你很在意吗?」

忧璨噘嘴。「废话!这里不是我能抓你去公证结婚的国度,我当然在意,我习惯在意别人怎麽看了,其实可以不必理会,但是你的家人…」

秉裕笑著摸摸忧璨的脑袋。「我的家人我去处理,就算你喊乾娘,也都是我的亲娘,她绝对拿我们没办法,她很疼你,不会把你扫地出门的!」

忧璨垂眼。

「你收一下,等会我开车,去兜风?」秉裕又微笑。

忧璨点头,开心的笑了。

小跑车的确系出名门,璨开了好几年,依然会跑。秉裕开这车的机会不多,之前总是小心翼翼的,直到现在才发现璨喜欢猛踩油门的乐趣在哪。起步加速到六十公里不到八秒钟,把其他的车子甩在车尾,秉裕一路飙车飙到他们熟悉的海边。

忧璨刚开始还只是微笑,秉裕越加速忧璨就笑的越厉害。车子在海边的公路旁停下,秉裕空踩油门,听著引擎咆哮的声音。

「Porsche跟Ferrari的声音特别好听!」忧璨笑著转头看秉裕。「真赚了钱,我去换一辆Ferrari给你!」

「Audi的车比较稳当,比较像我会开的车!」秉裕微笑回应。「不然休旅车也好,後座就放我的器材。」

忧璨开门下车。

秉裕追上去,牵起璨的手。「冷吗?」

忧璨又笑了下,摇头。

「别特别替我做什麽事!」秉裕沉稳的开口说:「我会不知道怎麽接受,可是我的心意不会改变,跟著你就跟著你,我也喜欢跟你相处,看得到我的未来有你,想著觉得有趣,我的璨脾气好大,我的璨漂亮,也许连老的时候都跟劳勃瑞福一样老的很有味道,我想一直跟著你走下去!」

12

忧璨沉默一阵子,拉著秉裕在沙滩上走了一段路之後,才停步转眼看秉裕。「跟我在一起压力不大吗?你没说我就跑去马来西亚找你,多管閒事做了很多,你都不说你不喜欢我做什麽,我没准则。」

盛夏黑夜的海边,天晴的好天气,夜空的星光点点依然辉映在璨的双眼中,秉裕喜欢璨眼中的星光,有生命有活力,天边的星光需要好几千几万光年才能传达到地球上的,璨眼中的光彩在自己心中,应该也是留存几千年。

秉裕不说话,就看著璨双瞳中的星辉,探身吻下去再说。

觉得认识好久,了解好久,熟悉好久,习惯也好久。璨的吻有甘甜的味道,吻没变,人没变,关系也没变,可是怎麽好像每件事都不一样了?

「我不喜欢你好像每件事都没把握的样子!」秉裕低声开口。「我不喜欢我每件事都要开口问你,之前我不问都知道你会怎麽想,现在忽然没头绪了。」

忧璨微皱眉。

「为什麽我不说我爱你?因为光说我爱你,对事情并没什麽帮助。现在我不懂你,你也说不懂我,我不知道你想什麽,你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麽,难道全部都可以因为一句我爱你就得到解决吗?」秉裕继续用著平稳的语调说:「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距离,不希望距离越拉越远,要我做什麽,才能维持我们的关系到老?所有的前提都是你要相信我希望老的时候,还是跟你在一起的!」

忧璨屏息说:「我忌妒心强,个­性­…」

「个­性­火爆。」秉裕打断忧璨。「好胜不服输,说话做事有时欠考虑,这些我都知道,既然知道了我还跟你在一起这麽久,你觉得我会在意那些吗?」

忧璨轻叹口气。

秉裕牵起忧璨的手,跟著叹口气。「其实我很感谢你听到我病了,就赶去马来西亚看我,虽然我认为没必要让你多跑一趟那麽累,但我还是感激,我也愿意接受,那是你对我的好。…现在我却怀疑你是不是故意造成我们之间有距离。我家里不接受,你就会离开吗?哪天你认为你无法供我挥霍,你就离开吗?我出名了,你却变的没没无闻,你会离开吗?」

忧璨摇头。

「那麽我怎麽觉得你开始把一种无法衡量的感情,用物质的多少去测量呢?我会想出名赚钱,因为我不希望成为你的负担。出差之後,总会回来你身边。」秉裕轻语:「你认为你给的不够多,不足我所需要的,我就不爱你吗?」

忧璨猛然抬头看秉裕。「不是!就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才会爱上你!」

秉裕停步,对忧璨浅笑。「因为我是这,种,人,…所以你爱我?」

忧璨停了几秒,然後甩开秉裕的手,气愤令他有点失去理智。「你为什麽要这样?你到底想说什麽?…我卑鄙,我会耍手段,我自私,我得不到的全天下的人也别想得到,我就是这麽肤浅,这麽看重物质。…我赚的钱全给你,吃好的穿好的,享受全天下的所有,这些你却全部不要,你到底要我怎麽做才会高兴?…我不能赚钱,我没没无闻,就不配跟你在一起,就不配要求什麽,现在或未来,你要走,我绝不阻止,别把你自己绑在我身边!」

秉裕面对忽然的情绪爆发,有点措手不及,只是望著忧璨。

忧璨见到秉裕没反应,原本的气愤,升至沸点。「说话!」

秉裕眨眼。「说什麽?」

忧璨看著秉裕,犹豫了一阵子,最後转身踏步离开。秉裕追著忧璨,整理思绪,回想刚才璨的口不择言说了什麽。璨没听懂他的意思,这是肯定的;璨还误会了,这是比较糟糕的!

他跟璨的脑波果然要调整,­鸡­同鸭讲似的,各说各话,浪费时间!

「你赚够钱了,我就要一辆Ferrari!」秉裕忽然说。「破产也要买给我!」

忧璨停步转身。

奏效!秉裕露出微笑。「我还要一栋靠海的别墅,每天早上起床之後,跟你在阳台看海吃早餐,天气冷了,就在室内看花卉,麻烦别墅要附赠一个佣人,打扫煮饭什麽的,不用我亲自去做,我可以专心拍照,还可以收集各种相机镜头,这些你办的到吗?」

忧璨睁大眼睛,考虑是否答应。

「办不到吗?」秉裕微笑。「办不到我就某天去找个小姑娘结婚,反正你也不会留我!」

「给我时间!」忧璨皱眉。「总要给我时间吧?…你在唬我吗?笑成那样。…不准你离开我!」

秉裕看著璨那张认真又忧虑的脸,好像有人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问他要钱要命似的,命不能给,钱又舍不得。

璨啊!我的璨,你要我的命,我给你就是了!

「好啊!」秉裕有趣的反问:「你要多少时间?」

忧璨杵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说:「三年!给我三年的时间,可以吗?」

呿!怎麽不说十年或二十年呢?那样就二十年之内不必烦恼沟通的问题,只要陪著璨帮他就好。

三年不保险!「三年就够吗?」

「够!」忧璨露出微笑,微笑中有著骄傲。「Ferrari加郊外别墅一栋,了不起两三千万,你要市区内的别墅我就买不起,一栋少说四五千万的,房价没个准,靠海就是郊外,郊外好办!」

两,两三,千…千万?这样说起来,他们住的公寓,还算中低阶层的?从来也没问过那种别墅的价位,从来也不知道车价,埋在自己的摄影世界中…这样也活了这麽久,难怪家里要担心他,见到璨肯跟他在一起就放心了!

「我开车!」秉裕抢先说。

他跟璨,非常有互补的作用。璨现实,他务实。有好几千万,他宁愿存起来养老。而璨,…璨愿意花在他身上!

13

秉裕了解到现实是什麽,这个冲击挺大的。

回到家,璨犹如卸下心事般躺了就睡。

秉裕被那个一两千万的数目吓坏了,躺著就是睡不著。半撑起上身,转眼看身边熟睡的忧璨。璨睡的时候,像个睡美人,浑然天成的美,加上璨独特的脾气与个­性­,成为让他倾心的人,宁愿选了这条不好走的路。

不是不肯说爱,而是爱无常。这感情要走到尽头,尽头是一方被另一方抛下,光有爱不够,还要更多,他们都有,如何表达?璨的现实,用物质满足表达,他的务实,用守著未来表达。

秉裕知道不用回家说清楚,母亲都明白。他只能跟璨在一起,不是没有选择,而是唯一的选择。秉裕悄悄将忧璨拉进怀里抱著,忧璨只是转个身,把脸靠进秉裕怀里。璨要的是什麽?璨晚上也提到他在意别人怎麽看,看什麽呢?看他的生活还是感情?看他的事业还是态度?…这种事想破头也没用,还是顺著璨就好吧!

第二天秉裕起晚了,以为忧璨已经出门上班,谁知道出房门转个弯就见到忧璨把餐桌当书桌,正在看服装设计稿,桌上摊了一堆文件,看到秉裕起床,忧璨放下手中的图。「我帮你煮咖啡!」

秉裕跟著进厨房。「怎麽没去上班?」

「我告诉他们没事我就不进去了。」平淡的口吻回答。

秉裕转眼想了下,微笑。「你这麽跩不怕他们明年不跟你签约?」

忧璨呵呵笑。「我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们全知道的,既然知道了还想指使我做不是我份内的事,他们大概忘了我手中还握有戴秉裕这张牌!」

「怎麽了?」秉裕拉椅子坐下。

忧璨转身放下秉裕的煎蛋。「他们九月要招新人,其实那没我的事,招进来的新人才会变成我的责任,可是呢…那些主管硬要我参加评审,九月我没空。」

秉裕开始吃早餐,一定不止这麽简单。「一天两天都腾不出来?」

「我人在美国,能腾几天?」忧璨又把烤好的吐司面包丢进秉裕的盘子里。

美国?秉裕诧异的抬起头看忧璨。

「我要跟你去!」忧璨还是閒聊般的说:「你的第一个个人摄影展,我没在受邀行列的话就去拆了展场。」

秉裕低头继续早餐。「然後呢?」

「友商的广告公司拿了个大案子,当然很多生意都丢给我们吃,问题就来了,广告公司要我出面,还要找个很好的摄影师!那个创意总监还真有说服力,戴秉裕拍汪忧璨拍出名了,谁都知道只有戴秉裕能把汪忧璨拍的最好。好啦,我可以帮忙,钱拿来就好,但是时间不能放在九月…」

秉裕已经猜到结果了。

「公司要我做人情!」忧璨帮秉裕倒咖啡,语气一直温温和和的。「开什麽玩笑,要我帮公司做人情?就算我愿意,戴秉裕也不能用人情两个字就想把我打发掉,我从没见过那麽天真的生意人!」

他们踩到老虎尾巴了!秉裕微笑。「然後你就翘班了?」

忧璨点头,伸手从秉裕手中捏了一块吐司塞进嘴里。「我把所有的条件全部开出来,评审我让步,不是九月就可以,要我代言也可以,价钱跟以前一样,他们自己考虑一下。至於戴秉裕的事,我完全没提。」

秉裕开始笑,一笑就停不了。

忧璨得意的望著秉裕。「翘班不错啊!」

秉裕挥手。广告公司会自己来找他,问题是对方不知道现在他会把案子交给璨决定,想也知道广告公司认为拿忧璨来说服秉裕会是个好主意,可到头来他们还是会碰到忧璨!「肇逸怎麽反应?」

忧璨耸肩。「那不是他的管辖范围,他大概也想看好戏吧!」

不到中午电话就真的来了。秉裕自己接的电话,对方表明身分,某某广告公司的经理,有个案子想找秉裕商量。

秉裕知道自己该怎麽做。「麻烦你等一下,这种事你要跟忧璨谈。」

「忧璨?」

秉裕笑著递话筒给忧璨,然後走远一点笑。忧璨两三句就把对方打发了,秉裕隐约听见忧璨提到价码问题,忽然间笑意全无。他从刚开始的一张照片一两千,到一张要价几千元,到後来一系列可以拿到几万元的酬劳,现在忧璨开出的价位是几十万。璨可以不必那麽辛苦不是吗?他总算有点名气,可以独当一面了!

忧璨放下电话,冷笑几声,回头找秉裕。

秉裕望著忧璨,忧璨报以微笑。

「璨…」秉裕深深吸口气。「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不会拿这个来要胁我?」

忧璨眼睛眨都不眨。「会!」

秉裕傻眼。

忧璨浅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就是这样改也改不了。我想改,问题是我知道我办不到。…你要的不只是爱,我知道,所以你不说。」

秉裕一时之间说不出什麽话,只是呆望著忧璨。

「你在马来西亚的时候,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给我的如果不是爱,那麽是什麽呢?」忧璨又开口:「我放弃跟你交往,因为那样会让你很痛苦很难做,你一直在感情上让我依赖,我就继续依赖,姑且不去谈爱,因为我也不是很相信那种感情,我从小就发誓等我有能力了我一定会照顾你,就如你说的,因为你最了解我,最适合我,跟你在一起最自在,我就是我,我转个念头,情绪起伏,不用说你都知道,不但知道,你还接受。我想给你我所有的全部,希望你按照我的想法生活,控制你的一切,或许这就是我的爱。不交往,你就是我的。」

秉裕垂眼。「那个时候…我想说,我信任你,常把你放在脑子里想,想帮你做些什麽事,你的依赖我觉得安心。…人都会变,你我也不能例外,我们不是都已经变了吗?变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我希望再怎麽变,我都还能让你依赖。契约没了,我就没头绪。一直都是你帮我,我好像从来也没帮你什麽,我要你买车买房子是个藉口。你知道我们之间有问题吗?每次说到这种事就牛头不对马嘴,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忧璨侧头思考,然後还是微笑。「可是我们还能在一起啊!」

14

秉裕看著忧璨,看了好久。还能在一起,是啊!不管发生什麽事,不管他们之间有什麽误会,或是无法沟通,他们还是在一起。秉裕听见忧璨没说的话,不管发生什麽事,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你这种心情,会不会有一天就消失了?」秉裕轻问。

「放心!」忧璨走到秉裕身前,双臂围绕秉裕的颈子,身体贴近了。「我还担心你有天会开始嫌我丑嫌我老呢!…跟你交往很累,你会猜不到,摸不出我想的要的,不交往,反正我们够了解彼此了还交往个什麽劲呢?你直接属於我最乾脆,车子房子就算是藉口也好,我必须要个目标才会有个跟你在一起的实在感,不然我会不知道要做什麽。…契约终止之後,我在美国就过的好闷,我能给的你都不要,不然你是要什麽?…」

秉裕环抱忧璨的腰,低声笑了。「不知道,要你信任我吧?…我怕跟你吵,怕吵一架就什麽也没有,我怕问太多惹你烦,管太多你会没耐心,我对自己没信心,什麽藉口都好,你说的就算数。」

「我信任你啊!吵翻天了,第二天你还是会来叫醒我去上班,我做什麽你都还是支持,怎麽会不信任你呢?」

自己要的是言语沟通,璨要的是行动表达。秉裕忽然觉得好笑,转了一大圈,这麽简单的事,现在才弄清楚!

「房子…一起买好吗?好歹让我有点贡献?」秉裕趁机问。

「现在要买?」忧璨抬眼看秉裕。

「你需要一个书房。」秉裕微笑。「我需要电脑,暗房也不够大了。」

「换大一点的地方,还是别墅现在就要?」忧璨又问,担心写在脸上。

「换个大一点的单位吧!」秉裕笑著回答:「至少三个房间,一个暗房一个书房一个睡房,这里卖的出去吗?」

忧璨点头。「我去处理!…你订机票的时候记得帮我一起订。」

差不多时候了,九月中的摄影展,早一点去比较妥当。

秉裕当天就订了机票,忧璨连翘了三天班,最後公司投降,打电话来说服忧璨回去上班。忧璨讲电话时,秉裕就在一旁听,听了一下秉裕就有点替忧璨担心,他不但不给人台阶下,反而提高价码,那个广告案子忧璨答应接,价钱提高,要找戴秉裕也可以,价钱提高。秉裕闷声吞了好几口气,然後听到忧璨回答对方,好,明天去公司签约。

秉裕呆坐在椅子上望著忧璨。

忧璨算了下,对秉裕微笑。「你加我,大概五十个工作天,四十万!」

秉裕的下巴差点掉了。「敲定了?」

忧璨点头。「我明天去看契约,可以就签,我会帮你带回来给你签。」

「我跟你一起去吧!」秉裕又吞口气。

他们第二天下午才去忧璨的公司,秉裕跟著忧璨走,他来过一两次,但这是头一次跟忧璨一起来。忧璨直接往总经理的办公室走,秘书帮忧璨通报,对秉裕微笑。他们来的正好,广告公司的人也在,总经理请他们进去,一进门忧璨就说:「别跟我讨价还价,否则我立刻走人!」

当然不会讨价还价,他们已经被忧璨的大牌吓坏了!秉裕接过契约,仔细看了下内容,他这行业该注意的都看过,觉得没问题,转眼看忧璨。

忧璨默默的把他那份契约递给秉裕看,秉裕有点奇怪,不过还是仔细看一次,看到後面一项条约时,秉裕顿了下,拿起笔就直接把这条划掉,忧璨立刻大笑。条约说,如果有必要,忧璨必须脱衣服。

秉裕抬眼看忧璨。「你愿意?」

忧璨还是笑。秉裕转向广告公司的人。「如果你们坚持保留这一条,请你们找别的摄影师,我不拍。」

「为什麽?因为这样所以想找你啊!你拍忧璨拍的好,不容置疑!」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立刻说。

秉裕皱眉想了下,转眼瞪了下还在笑的忧璨,回眼看对方。「我自己看都嫌看不够了,怎麽可能要我拍了拿给别人看?我也是有私心的,那种事我做不到,你们不删条约我就不签!」

室内一阵寂静,只有忧璨的笑声不断,笑的快掉出椅子了。

「那种照片由我来拍也绝对拍不好的!」秉裕加一句。

「有没有商量的馀地呢?镜头运用随你,最多拍背面而已。」

秉裕转眼看忧璨,等他笑个够。

「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麽吗?」忧璨迎视秉裕。

秉裕撇嘴。「我当然知道!你真的愿意?」

忧璨停了一阵子,看著焦急的总经理与创意总监,回眼看秉裕。「由你来拍我比较放心,你介意的话到时候清场就好了,底片握在你手里,随你怎麽修都可以!」

秉裕犹豫了一会儿,拿笔在自己的契约书上签名。「汪忧璨,这是我这一生最後一次跟你在工作上合作,记得了!」

忧璨笑著点头。

15

摄影展很顺利,秉裕提早一个礼拜到美国,忧璨当然陪著他。展出的照片里完全没有忧璨,但是有些来宾还是认出他,有些人本来就认识,有些人看过秉裕拿到亚洲奖的照片,摄影协会帮秉裕打了不少的广告,因为拍忧璨那张,是秉裕唯一一张拍人物得奖的照片,自然有不少人印象深刻。

展期一个礼拜,累垮他们,结束之後,秉裕意外的拿到协会的一点补助金,忧璨回头念念有词,还不是因为照片卖的出去,才会想讨好摄影师。

回到家已经十月了,秉裕还有几天可以休息,忧璨立刻要忙服装店的事。

接著,案子开拍。才开始两三天,秉裕就佩服那些能把自己锺爱的人物画出来或拍出来的人,他怎样也做不到,这种状况下,辛苦的是当模特儿的忧璨。忧璨有他的专业,当模特儿当了十几年,每个摄影师都喜欢,最主要的原因是忧璨非常尊重摄影师,秉裕也知道这一点,所以错的不是模特儿,错的是摄影师。

一个礼拜过去,秉裕一点进度也没有,广告公司创意总监自己来现场探班,肇逸友情支援。秉裕就算把企划内容背的滚瓜烂熟,也拍不出满意的照片,肇逸一直沉默不说话,他了解这两个人,这种情况提建议会被忧璨削一顿,而且帮不了秉裕。

看到总监来,秉裕转向他。「拍不出来!」

忧璨转身看他们。

「拍了什麽吗?能让我看一下吗?」总监微笑。

秉裕把试拍的照片丢给业主。「不要告诉我这些不错,这不是我的水准!」

总监安静地看了试拍照片,聪明的没做任何评语,只提醒秉裕要记得期限,广告公司也有他们的业主要交代,然後就离开了。

重新来过,忧璨按照要求摆姿势,秉裕按了两次快门,接著站直身子望著忧璨。「不是那样!…你脑子里在想什麽?给我一个愉快的表情好吗?不要光用微笑表达,用肢体语言,你不是最懂肢体语言吗?…专心一点好不好!」

忧璨停步望著秉裕。

助理在一旁小声开口:「你这态度忧璨还笑的出来吗?他已经无可挑剔了,你在找碴吗?」

肇逸推开助理。

秉裕皱眉。「璨!…抱歉!…我出去抽根烟,你休息一下!」

「裕?」忧璨微笑。「别对我道歉,你的标准提高了,所以你会不满,这是正常的,我说过我无法再帮你什麽,你懂我的意思了?」

秉裕转身走向忧璨,抱紧忧璨,轻叹口气。「让你为难了!」

忧璨只是微笑。秉裕离开摄影棚之後,肇逸对忧璨笑了。「我们的肥母­鸡­难得被摄影师修理的这麽惨啊!」

忧璨耸肩。「他是老大呀!我还能怎样?」

肇逸稍微顿了下,然後眼神认真的看忧璨。「愿意听我的意见吗?」

「你说。」

肇逸斟酌著字眼。「你们…该说太专业吗?…我看来问题出在这里,你们都很专业。…明明不是单纯的摄影师与模特儿关系,却各自划清界线,丝毫不夹杂私情。…你要不要试著…把这个当作是秉裕为了想拍你而拍,不是为了案子?…他很少跟你一起共事,不习惯你专业的表情,我见过他拍你的照片,都是生活上的你,不是工作的你。…你懂我的意思吗?只有戴秉裕才拍的到真正的汪忧璨,那个界线要由你去跨越。」

忧璨沉吟了一会儿,点头。

秉裕回来以後,拍摄忽然变的顺利极了。肇逸在一旁微笑,助理傻了眼,因为忧璨变的一点也不专业,每件事都问秉裕要怎样,一边还跟秉裕聊天,讨论晚上要在家吃饭还是外面吃,外面吃要去哪里吃,秉裕要吃日本料理,忧璨争著要吃义大利菜,不知不觉中,全拍好了。

秉裕决定他请客,去吃义大利菜,收拾东西的时候,秉裕问肇逸:「你对璨说了什麽?…他的表情不一样了!」

肇逸微笑。「那只有你才看得出来,我只是给他一点专业的意见而已!」

秉裕停顿几秒钟之後,低声说:「不管怎样,谢谢!」

肇逸转眼看秉裕。「业主会找你跟忧璨,就是看你们关系匪浅能擦出火花,所以不惜花那麽多酬劳跟你们签,你跟忧璨不只是模特儿跟摄影师,好好的利用这一点!」

秉裕迟疑了一下才回应说:「我就是不想利用那一点,所以拍的很痛苦。」

「那就由你自己拿捏吧!」肇逸笑了下。

秉裕拿捏的很好,之後拍的照片让看的人咋舌,连­祼­露镜头秉裕都拍了,清场拍的,照片秉裕修过,有些模糊的效果,但是美感依然存在。秉裕拍的忧璨笑容少,神韵却能完全掌握,有些照片看起来甚至不像汪忧璨。

挑片的时候,秉裕只带了二十张照片让业主挑出其中五张,那是他们谈好的数目,剩下的照片所有权还是属於秉裕。一组创意加总监五个人,讨论了两个小时没结果。

「可不可以都要?」其中一个创意问。

忧璨微笑先回答:「可以啊!契约说好五张,二十五万,一张五万,剩下的十五张都想带回去的话,先把七十五万拿来。」

秉裕完全不想说话,他其实有个冲动想把照片全部收回来带回家。

「不是那样算的吧?」另一个开口,转眼看忧璨。

「我现在就是这样算!」忧璨保持微笑。「你不高兴的话拉倒,我全部拿回去,算我们毁约,赔你们就是了,你们另请高明去!」

又来了!秉裕转眼看忧璨,璨谈生意的手段好可怕,口气之大连他都有些听不下去。秉裕正想开口,肇逸拍拍秉裕的肩,给秉裕一个眼神,像是说著:让忧璨去谈。秉裕暗地里叹口气。

总监挥手要手下的别再说话,抬眼看忧璨。「预算挪一下,我们应该可以多留个两三张照片,问题是摄影师愿意吗?」

「问璨!」秉裕简单的回答。

忧璨点头。「一张五万!」

肇逸又拍秉裕的肩。「去外面抽根菸?」

秉裕站起来跟著肇逸走到公司的抽烟区。「我不知道你抽菸!」

「很少抽!」肇逸微笑,接过秉裕给他的菸。「服装店快周转不灵了。…我记得你曾经要我有事了通知你!」

秉裕楞了一下。「周转不灵?…什麽意思?」

16

肇逸考虑著回答:「我们最近才发现的,忧璨打算改变一点方针。之前为了服装的独特­性­,每个款式每个尺寸都限制在五件,可是一件衣服从设计到布料到制作都有一定的成本,这就跟你接案子差不多,你不可能为了一张照片去拍一百张来挑,你有成本要负担,只是你是接了案子才去做,卖衣服还要等顾客上门。」

秉裕想了下,稍微懂一点。「那…还需要资金?」

「我正在筹!」肇逸微笑。「希望过得去。」

秉裕眨眼又想了下。「大概会需要多少才撑得过去?」

「一季至少也要几十万,准备一百万是底限!」

秉裕沉思许久,最後向肇逸道谢,回到会议室。

忧璨没对秉裕提起服装店的事,只字不提。秉裕等了一个礼拜,璨还是没说什麽。秉裕有点受伤的感觉,如果信任,应该把问题说清楚吧?璨是什麽意思?自己独吞问题,自己想办法解决?那麽他这个生活上的夥伴又有什麽地位?璨有他自己的方法,秉裕尊重璨的做法,可是如果连碰到问题了说都不说,在一起有什麽意思呢?不就是互相帮忙互相体让吗?璨从没问过他有多少财产,一眛的想给秉裕优渥的生活,一眛的把生活担子往自己身上揽!

秉裕忍耐一个多礼拜,开始接许多收入不错的案子,常半夜坐在床上看著璨的睡脸,心里满是无奈。璨帮他做了许多,他从没帮璨做过什麽,现在因为他这种被动的个­性­,让璨把所有的责任放在他自己身上,想问璨,为什麽不告诉我,又问不出口。

看样子璨是永远也会不告诉他的!秉裕去了银行一趟,不要问不要谈,做就是了。转帐之後秉裕又等了两天,忧璨才在上班没多久之後打电话回来。

「裕?」

「嗯?忘了东西吗?」

「不是!…钱,你转过来的?」

「嗯。」

「你怎麽会有那麽多钱?哪里来的?」

秉裕觉得好笑。「存的,放心,不是去跟地下钱庄借的,我还有,还要吗?我把剩下的都转过去!」

「存的?」

「我本来存的养老本,可是距离我们老至少还有四十年吧?再存就好了!」

忧璨沉吟了一阵子,轻声说:「肇逸告诉你的?那家伙完蛋了!」

「为什麽?是我请肇逸通知我的!」秉裕立刻说:「我也不明白你为什麽都不告诉我,跟你谈大概还是会谈不出什麽,反正我的道理很简单,我不是属於你吗?那麽我的就是你的。」

一阵沉默。秉裕得意的对自己微笑。「这麽简单的道理要想那麽久?…璨,你认为我是那种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吗?你可不可以试著对『我们』公平一点?以前有契约的关系不算,现在还是只能你养我,我不能养你?没那回事!」

忧璨还是不说话。

「我的就是你的,还没想明白吗?」秉裕又等了一下,叹口气。「好吧!汪忧璨,我爱你,所以请你把钱拿去补店面营运的需要,别想太多,好吗?」

才说完,秉裕就听见电话那头一阵大笑夹著一阵杂音。秉裕皱眉,那边电话扩音吗?「璨?」

又一阵杂音之後,忧璨回到电话中。「在,…我回去再跟你说好了!掰!」

发生什麽事了?不过…只要璨不跟他吵就好了!

下午肇逸来电话,想问清楚钱的事。秉裕告诉肇逸那是他自己的存款,肇逸松口气,暂时不用忙著到处筹钱了。

「早上你在吗?璨打电话问我的时候,你在吗?」秉裕好奇的问。

「我在开会,你们讲好了吗?」

「应该是说好了,…你不知道那时发生了什麽事?」

「怎麽了?忧璨今天看起来没问题啊!」

「他的电话有扩音装置吗?」秉裕直接问。

「公司每只电话都有扩音功能,你怀疑有人偷听?那个应该比较难,忧璨用的是专线,而且只要是跟你讲电话他都不用扩音,何况你们谈的事跟钱有关。」

秉裕想了下,说:「那应该没事。我只是听到璨身边有笑声,以为他用扩音。」

「那时你在电话上啊?」肇逸恍然大悟。「那就是你罗?忧璨好端端的从椅子上跌下去,我就觉得奇怪,忧璨看到新人也不必那麽吃惊,他先看过他们的照片了!…你说了什麽话吗?」

秉裕皱脸,闷声回答:「说什麽我也忘了,没事就好,谢谢你!」

「店也有我的一份,我才要谢你呢!…那就先这样,再联络吧!」

秉裕挂了电话,回头准备晚餐。忧璨提早回来,平常都要七点多,今天五点多就到家了,提著好大一个盒子,秉裕看一眼就知道里面是什麽,盒子外面就有名牌服饰的字样。

「需要帮忙吗?」忧璨笑嘻嘻的问。

「不用!你今天比较早嘛!」秉裕回报微笑。「衣服拿去挂起来,别乱丢!」

忧璨转身离开厨房,没争论,也没再提起钱的事。吃过晚餐之後,忧璨又把盒子从房间拿出来,打开盒子,里面躺著一件大衣。「给你的!」

秉裕楞了很久,第一个念头是璨疯了,他怎麽可能会去穿这麽贵的大衣!

「不喜欢?可以换颜­色­,不然换另一个式样?」忧璨满脸期待的望著秉裕。

「不是!」秉裕迟疑著,他知道拒绝会惹璨不高兴,抬手摸摸忧璨的额头。「你还好吧?」

忧璨只是笑。「我很好啊!再好不过了!」

秉裕吞口气。

「想说我浪费钱?」忧璨看著秉裕。「花在爱我的人身上不叫浪费。…你不是说了吗?想收回去?」

秉裕转眼想了下,那三个字真好用!「我没有要收回,不过我每说一次你就送一个礼物,还是算浪费,以後不说了!」

忧璨张嘴,呆了一下,还是找不到话反驳。秉裕大笑,外套拿起来回房间挂好。真是好用,这下子情势逆转,璨完全没脾气了,平常开他这种玩笑,他一定发飙的!

睡前,秉裕关灯上床,看了眼背对他的忧璨,对自己微笑。「璨?」

「嗯?」

「生气了?」

忧璨翻身坐起来,在黑暗中望著秉裕。「没,大衣好几天以前就订了,今天才去拿的。…其实你说不说都无所谓,我记得你说过,你不认为说我爱你有什麽意义,我明白你的意思。…早上听到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秉裕安静地等待下文。

「抱歉,我只是不想太习惯那麽依赖你,觉得自己没什麽用。…下次碰到问题了,我会找你商量的!」

秉裕伸手把忧璨拉进自己怀中。「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好,不用道歉。」

忧璨没再说什麽,躺一阵子就睡著了。

秉裕转眼看窗外,会一直在一起的话,什麽问题都可以慢慢解决,慢慢调适,总有一天会觉得依赖也没什麽不好吧!今晚没什麽月光,也没星光。星光?…属於他的星光趴在自己身上,睡的正熟呢!

~~~~~完~~~~~ 更多内容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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