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又怎么样?”项茹梅说,“是的,大学的时候他是追求过我,那又怎么样?”
“就这些?”
“就这些。”
“就这些他就给我二十万?”
“不是给你二十万,是借。”
“借?”
“借!”
“借钱不用还了?”
“这是投资行为,”项茹梅说,“你到底懂不懂?”
“我不懂什么投资不投资,”欧阳健说,“但是我懂得你经常晚上出去应酬。”
“那时公关的需要。”
“嗬,你什么时候成公关小姐了,恐怕是对内公关吧?”
“硬脑壳!”项茹梅一下子猛扑上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也是第一次打架。
其实说“打架”不确切,准确地说是项茹梅打欧阳建,欧阳建只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推了项茹梅几下,但是就是这也不行。项茹梅感到了一种空前的愤怒,于是,打完“架”之后,她就跑掉了。
当然,项茹梅不是真跑,就是做一个样子。如果项茹梅在虚张声势收拾东西说要走的时候欧阳建说两句软话,或者是项茹梅在骑虎难下不得不提了自己的衣服跨出门的时候,欧阳建能够阻拦一下,那么项茹梅肯定就一ρi股坐到地上,号啕大哭一场,然后诉说着自己的委屈,等着欧阳建良心发现,出面哄她,那么这场风波也就过去了。但是,欧阳建始终都是那样高傲地冷眼看着项茹梅,看着项茹梅边哭边自己收拾东西,看着项茹梅骂骂咧咧地提了自己的洗换衣服跨出了门。
出门之后,项茹梅真的伤心了。在项茹梅的想象中,当她真的要跨出家门的那一刹那,欧阳建肯定是要拦住她的,就是不能低三下四地拦,至少也要赌狠一样地拦。反正只要拦住就行,只要拦住项茹梅就不走了。但是欧阳建没有拦。
项茹梅小时候经常看见邻居家夫妻打架,打到最后都是女人哭着回娘家。每当这时,总有邻居出面阻拦,其实邻居出面劝架是给夫妻双方一个面子,一个台阶。但是这里是深圳,深圳没有邻居的概念,即便是门对门,也互不相识,即便是楼上楼下,也从来没有打过招呼,所以,从来就没有什么邻居劝架这么回事。大约正是因为没有人劝架和看热闹的缘故,深圳人也很少有夫妻吵嘴打架的,不知道是深圳人文明程度高,夫妻之间根本就不会吵嘴打架,还是因为深圳这个地方既没有人看热闹,也没有人劝架,使夫妻之间吵嘴打架的乐趣荡然无存,因此夫妻之间根本就用不着吵嘴打架了,等不到吵嘴打架哪个份上,早就通过律师办理离婚了。但是项茹梅显然是把这一条忘记了,她还沿用小时候在重庆坡坡屋看到的做法,从吵嘴到打架,再从打架到回娘家。只是在真的出了门之后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根本就没有人捧场。楼上楼下左右隔壁的邻居一个个大门紧闭,生怕噪音传入他们的领地而非礼自己的耳朵,自然也就根本没有人出面阻拦,甚至连伸头看一下的人都没有。既然如此,那么就完全依靠欧阳建阻拦,但是欧阳建没有阻拦。欧阳建不但没有阻拦,还拿出一副冷眼观看和不屑一顾的神情,使项茹梅想回头都没有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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