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下车时会有校养小精灵们帮忙收拾行李,不然穿着不方便行动的校袍提着沉重的箱子……想也不要想。
我和菲尼、格兰杰、隆巴顿坐在一条船上,船在水面上轻轻地摇晃着,透过水面可以看到重重的黑影。我幽幽地对格兰杰说:“如果以后有机会清醒地下到这个湖里,你就会明白人鱼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了。”
格兰杰打了个哆嗦,看看我,往隆巴顿身边缩了缩:“菲尼,你身边的德拉科,是真的吧?”
菲尼挽住我的胳膊,示威地瞪了她一眼。
我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吓她。
算了吧……我可不想听人鱼级别的尖叫。还是潘西逗起来比较可爱一些。
隆巴顿一直情绪低落,一张圆脸上挂脸对那只惹祸精莱福的沉痛哀悼,显然他已经直接将那只蟾蜍划入了被梅林召唤的范围。但已经渡过了湖麦格教授准备带我们去大厅了,莱福奇迹般地以绝对臣服的姿态出现在麦格教授的脚前,让隆巴顿狂喜不已地一把捞走了那只不情不愿的蟾蜍——它明明已经认麦格教授为主人了。
我就不明白一只如此丑陋的生物怎么能当得起那么多的宠爱,当然,鉴于它很可能是一只会幻影移形的魔法生物——不然我想不出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许还有一些研究价值?
梅林,不要!为什么我会突然滑上了半巨人的思路!
重回霍格沃茨什么都好,只是需要再听一遍分院帽的哀叫这件事太折磨人了,菲尼在抱怨她该把随身听带来,在分院帽唱歌时塞上耳机放上一段重金属摇滚。且不说随身听这些需要用电的麻瓜物品在这里能不能使用,我更无法理解的是她的思路:难道那些破铜烂铁敲打出的噪音混合上不止一个人的尖叫,不比分院帽歌更恐怖吗?
在看着菲尼、格兰杰、波特——一如我的记忆和猜测,波特的分院引起所有人的窃窃私语和骚动,甚至吸引了教父的目光——韦斯莱、隆巴顿等都被分到格来芬多之后,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有考虑过一个严重的问题:我……我不知道自己即将在哪里……
没想过分院是因为我早已将自己定义为了根深蒂固的斯莱特林,但是,我忘记了一个最重要的原则:
高贵纯粹的斯莱特林,血统至上。
而现在的我,是一个泥巴种!
所以,斯莱特林的大门,注定要对我关闭。
不可否认,意识到这一点对我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曾经在霍格沃茨的六年,我是斯莱特林的灵魂。我从未认同过其他任何一个学院,更不要提加入。我朝思暮想的回到霍格沃茨,归根结底,是想回到斯莱特林啊……
所以,在发觉到这种回归的不可能之后,我的精神一直处于一种恍惚状态,麦格教授喊到“德拉科?马尔福”的名字时,我差点走了过去。
“斯莱特林!”
十一岁的我趾高气昂地走向斯莱特林的长桌,理直气壮地接受大家的祝贺和膜拜。
梅林,我真羡慕他……
“德拉科?布雷恩!”
我在微微的骚动中走上台前,因为马尔福小少爷的引人注目,有着同样面孔和名字的我想要低调也是不可能的。
面对着台下坐着,我尽量无视那一双双带着好奇、探究、兴奋或者故意的眼睛,尤其是那些敌视的目光来自斯莱特林长桌这点让我心情相当复杂,再加上某几道从完全相对的方向射来的期待视线……我索性闭上眼睛,把自己的头整个埋进分院帽里,让它隔断外界的视线和声音。
分院帽在我头上自言自语:“难办,非常难办,你和刚才的孩子一样,都是斯莱特林的理想模板……但是,你偏偏违背了斯莱特林最重视的一条——血统。哦……不过身为泥巴种你却从心底里如此厌恶泥巴种,这样的情况我还是头一次遇到。那么……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其他选择,过人的头脑?拉文克劳?专注与勤奋?赫奇帕奇?……还是……那超越死亡的勇气?”
“格来芬多!”
我的心脏真的停止了跳动。
麦格教授已经把帽子摘了下去,但我还僵硬在椅子上一动不能动。
梅林,请告诉我,请告诉我这是我的幻听!
但格来芬多长桌上的欢呼摆明告诉我,这不是幻觉。
“我不要去格来芬多啊……”我在心中痛苦地惨叫了一声。
整个大厅一片寂静。
然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我捂住了嘴,但是已经迟了。
我把那句话喊出来了……
梅林,我上一世的三十六年加这一世的十一年,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望着站在身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麦格教授,我瑟缩了一下……在未来的院长旁边大声地把这句话喊出来……好,这个行为真的很格来芬多!
“孩子……”从背后讲台中央传来的苍老慈爱的声音又让我脊背僵硬,去见梅林吧,不要说了……
“你为什么不想去格来芬多呢?”他的声音极尽安抚之能,但我依然丝毫无法放松,“可以告诉我们吗?或者我们可以让分院帽为你重新分一次?”
“我……”
冷静,冷静……越是这种时候,便越需要冷静。
寂静的大厅中,所有的人全都正在等待着我的回答。毕竟,我还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学生当场质疑学院帽的结论。
我能感觉到背后教师们的目光胶着在我的后背上,面前是全校学生各异的好奇目光,菲尼和格兰杰也在其中,尤其是菲尼,充满了震惊和不解。还有,身侧的,麦格教授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
严厉的麦格教授……对了!
虽然这意味着我将再丢一次更大的人,不过,眼下合理的解释,也只有这一个了……
“我……我害怕……”还好,虽然头皮还在发硬,但我伪装娇怯可怜无辜宝宝的功力经过十一年的锤炼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飞快地偷眼看一眼麦格教授,我垂下头,压低声音,但又让这声音足以让大家听清地说,“我怕麦格教授……她……她一直都不笑……”
几秒钟的怔愣之后,大厅中爆发出愉快的大笑,连麦格教授都没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米勒娃,”邓不利多一边笑一边语重心长地调侃着,“看,我早就说过你对新生过度严厉了。布雷恩小姐的意见,你该好好考虑一下。”
我松了一口气……算是胡弄过去了?
至于狮院院长成为了“微笑的麦格”这一惊悚的存在,那是后话。
“格来芬多已经堕落到需要这样的胆小鬼来充实那空虚的座椅了吗?”同样是不大但能让该听到的人都听到的声音。
呼……给我找麻烦的人,还是我自己。
估计那个不成熟的十一岁小少爷还在为刚才在火车上输掉的那一阵而记恨,试图在这里扳回一局。
我不介意,反正是我自己演的戏,如果恰好与你的台词可以搭配,我真的不介意。于是我配合地用委屈的目光看看他得意的笑脸,又向麦格教授身后缩了缩。
嗯,很完美。多谢!
“当众承认自己的恐惧,更需要极大的勇气。”明显听到了马尔福小少爷的讥讽,邓不利多为我圆场,“布雷恩小姐,你不愧是一个格来芬多。”
喂,这是什么和什么……
我昏昏噩噩地走向格来芬多的长桌。梅林在上,以前如果不是为了寻衅,我从来没来过这里啊……
菲尼和格兰杰倒是都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因为我们三个又都在一个学院了。
但是我依然无法接受自己居然被发配到狮院的现实,连盛大的晚宴也吃得食不知味,我机械地往嘴里填着一向最讨厌的南瓜馅饼,心中只充满了一种想死的绝望感。
梅林啊……够了!
“诶诶,”菲尼碰了碰我的胳膊,“德拉科,你看,刚才那个哈利?波特一直在看你。”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所有的人都在偷看我!梅林请你大发慈悲让他们集体失明两小时可以吗?
不过,呃……对了,她不说我都忘了,现在我和救世主男孩被丢进了同一个学院。
我抬头看向菲尼说的方向,果然遇到了一双猝不及防的绿眼睛,波特好像被吓到了一样,赶紧把头转开跟韦斯莱讲话去了。
……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可怕了。
唉……格来芬多里还有我最讨厌的韦斯莱!几乎与波特一直形影不离的韦斯莱!你真是碍眼!拜托不要用你那老鼠一样的眼睛畏亵我!
把头转到另一个方向,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对红脑袋。那对双胞胎立刻冲我摆手,其中的一个挤了挤眼睛,另一个打了声口哨。
轻浮的没落的纯血叛徒!哪里还有一点贵族该有的矜持!
我恨恨地低下头,倒是菲尼更响地回了他们一个口哨,一边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对那两人示威地呲了呲牙,引起他们的惊叹:“酷!小伙子,第一天就泡到了MM,有前途!要跟学长们混吗?”
“白痴!”一块牛排飞向两个红头发,“这是我妹妹。还有,我是女的!”
“啊,抱歉!但没关系,不影响你做我们的小弟,安吉莉娜也是女的!”
“那是谁?”
“看到了吗?那个黑皮肤扎马尾的大姐!安吉莉娜!亲爱的!宝贝!看我一眼啦!”
安吉莉娜不耐烦地中止与旁边女生的谈话,调过头来恶狠狠地对他比了个中指。
无力地吁了口气……算了,指望格来芬多的女生有风度也是不现实的。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格兰杰是那么彬彬有礼教养良好的姑娘啊……相对……
但菲尼很有兴致地盯着安吉莉娜:“嗯……那位姐姐看上去不错,我喜欢!”
安吉莉娜听到她的大嗓门,回头冲她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齿:“你也不错!梅林,你是新生?你真的只有十一岁?真是高大……喜欢魁地奇吗?看上去你能当个不错的击球手。”
“魁地奇是什么?垒球?”
“哈哈,小伙子不知道什么是魁地奇!”
“你是麻瓜出身吗?你们家里有闹钟吗?能不能送我们一个?”
“没问题,我书包里就有,德拉科也有,我的是电子的她的是机械的。我把我的送你们好了。”
……
该死的……菲尼你可不可以不把麻瓜的概念挂在嘴边?担心别人不知道你是泥巴种吗?
我有些沮丧,虽然这个身份是个不可回避的事实,我也不希望把它当标签贴在额头上。但是……很遗憾,菲尼的存在就是个标签。
还有菲尼你可不可以不理那对活宝和那个黑鬼!跟他们乱跑……尼娅不出三天就会把你抓回家去,或许还会捎上我。
我重申,我讨厌红头发!
满桌子红头发的格来芬多……
梅林……这七年让我怎么过……
心里哀叹着,我继续低头吃东西,却感觉到那双绿眼睛又掉转了过来。
早知道会引起他的注意我就不该那么冲动地在他入学前就让他注意到我的存在……算了,就算那样也避免不了的。刚刚在火车上和马尔福小少爷掐了一架的他依然不可能会注意不到我。
说起来……波特到底对十一岁的我做了什么?
该死的!波特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在我低头吃东西的时候瞄着我!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已经说过我不是天使了你不要把我当成神奇动物观瞻好吗!还有……你到底在脸红什么!我禁不住又颤抖了一下,看着多年的宿敌对着自己脸颊红红的样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恐怖!
虽然他那样要比平日白得像纸片一样时好看得多。
“他又在看你了……德拉科,你认识他吗?”菲尼再次用鸡腿砸了开始问能不能跟他交往的双胞胎之一——还好在格来芬多的长桌上这种食物横飞的情况并不少见菲尼的举动不至于过于惹人注目,回过头来,继续好奇,“听赫敏说他好像很出名。”
“不认识。”我狠狠地切着南瓜馅饼,它们已经成了标准的相等大小十六片,如果旁边有个钳锅我可能会直接反射性地把它们扔进去了,“出名的不一定都是好人!头一次见面就盯着女生看的男生,你觉得会是什么东西!”
菲尼歪着头想了想,显然认同了我的看法,于是气壮山河地把叉子一放,瞪着救世主男孩大声吼了一句:“哈利?波特!不准老是盯着我妹妹!”
我错了……我不该低估菲尼制造骚乱的能力……
谁来救救我吧……我不想在第一天就成为公众人物啊……
不平静的夜
救了我的是邓不利多的学前教导,他的咳嗽成功地让大家好奇的目光移上讲台。再次听到那句“不要靠近三楼右边的走廊”的警告(亦或诱惑?),我才从那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郁闷中走出来,在心里轻叹一声,看来这一年的麻烦将要开始了。回忆起那些过度精彩的经历,我意识到危机与我们是如此切近。
瞟一眼依然红着脸低着头的波特,看样子他此时还完全没有一点自觉。
好好享受这美妙的一年吧,漩涡中心的救世主男孩。
我们穿过了一幅毫无姿色的肥胖女人(后来我知道她的爱好和性格也很烂)的画像。看,格来芬多的守门画像都是如此下品,如果找不到能够不那么让学院丢人现眼的画像,还不如像斯莱特林一样直接将入口隐藏在简洁无装饰的墙壁中。这肯定出身于格来芬多的女人想出的“龙渣”的口令也一样让人无言——这难道不是对他们自己头脑的描述?
看到挤了五张单人床的卧室,我更有想哀叫一声的冲动。梅林在上,为什么格来芬多会如此地……人丁兴旺,以至于本应该只睡两个人的卧室承担了两倍以上的工作量?
我居住的寝室除了我,菲尼和格兰杰之外,还有拉文德?布朗和一位叫做帕瓦蒂?佩蒂尔的女生。比之布朗的白痴留给我的恐怖回忆,我对那个深肤色长得挺好看的佩蒂尔还真没有什么印象,直到她一脸小女儿态地念了半小时以上的“哈利?波特”并且对我受到救世主男孩的注目表现出明显的嫉妒之后,我才恍惚想起来,在四年级的圣诞舞会上,她似乎做过救世主男孩的舞伴?
可怜的姑娘,我现在还记得,她的脚至少被波特踩了四次。
两个新认识的女生都很难让我喜欢,因为她们整个晚上都是兴奋地说个不停,连格兰杰都没有Сhā得上嘴,话题从救世主男孩一直到为什么同样是双胞胎佩蒂尔姐妹就长得一模一样而我和菲尼却从里到外地南辕北辙但他们会被分到两个学院但我们反能在一起最后落到我与斯莱特林的德拉科?马尔福会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当然最后一个话题遭到了菲尼“那个混小子哪配来抢我妹妹”的强烈抗议。菲尼,就算我当年确实是个混小子,你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我还是觉得很刺耳啊……
布朗和佩蒂尔依然在兴致高昂地猜测,哼,去想啊,以你们那有限的脑容量和想像力,是打死也想不到的。好吧……必须承认,这跟脑容量没什么关系,似乎能想到正确方向的人才比较不正常啊……
直到熄灯之后她们两个还在小声地说个没完,习惯了单人或二人同住的我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入睡,索性坐了起来,将身边的窗帘掀起一角望着窗外。
我很少有机会眺望夜晚的霍格沃茨。以前斯莱特林的寝室在地下,虽然我们可以从水下以仰望的角度享受城堡的巍峨,但没有机会像这样一览无余。
草坪,温室,魁地奇球场,甚至禁林……
一切都让我怀念不已。
包着巨大头巾的男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的心突然剧烈地跳起来。
是的,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我记得。
那个人的脑后,扛着令这个巫师界噤若寒蝉的存在。
曾经,那个存在是我的偶像,或者说,是所有纯血贵族的偶像和主宰。他的强大、坚定、执着、骄傲随着枕边故事一起灌输进我的认知,成功地引起我的憧憬。我一度以会我会和父亲一样沉醉于他的袍角之下,甚至付出更多的忠贞。但是,真正亲眼看到那张蛇一般的面孔和血红的双眼,我却没有产生除了恐惧和厌恶之外的任何一种感觉。(作者天音:小龙亲爱的你就承认吧,你丫就一颜控!)
疯狂,冷酷,残忍的魔王。绝对的负面,绝对的阴暗。
你不能要求我对一个几次让我去送死并对我抱有杀意的人怀有什么好感——啊,他已经不能算一个人了,只不过是一个破碎的灵魂。
我不明白为何他能够让我神祇一般的父亲舍弃一切追随到最后。为那个存在他丧失了地位,金钱,名誉,骄傲,自尊……甚至生命,获得的只是一块泯然众人的朴素得甚至不带一丝雕饰的墓碑——死于阿兹卡班的他,甚至没有享受马尔福祖制墓碑的权利。
那个存在,毁了马尔福这个千年世家。
现在在看到那个存在,我已经没有了恐惧,只余下了厌恶,和恨。
他走向禁林的方向。是去采集独角兽的血?似乎早了些。我还记得第一次被罚劳动服务时与他打的那一个照面,那已经是下学期的事了。
但就算不是杀独角兽也绝对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肯定。
我实在很想丢给他一个阿瓦达,只不过,现在,我还不能,开学第一天,绝不是杀人的好时机。当然,距离太远打不到也是一个原因。
然后,我看到从城堡中赶去一道隐于夜色中的身影,如果不是月光正照在他身上几乎我都忽略了他。
那个身影我也是如此熟悉。
整个霍格沃茨,除了他,谁还有那样强横的气势?
他的滚滚黑袍是全校学生(除了斯莱特林)的噩梦,他的脸具有震慑一切笑声的力量(作者天音继续:想到某种不华丽生物的筒子请自阿瓦达一百次),但他是斯莱特林的保护神。
我的教父大人以绝对的威压让那个人的宿主缩成小小一团颤抖地跟在他背后走回城堡。虽然不可能听到他说了什么,但我完全可以想像他毫无感情的目光和招牌式讥讽表情,我也曾试图模仿过他将整张面孔保持石像般僵硬唯有嘴唇扭曲出最恶意的曲线的技巧,但从来没有成功过,而他那丰富多彩妙趣横生的恶毒语言更是让所有斯莱特林学生敬佩到五体投地甚至布雷斯编过一册《斯内普教授经典语录集锦》,可惜后来被他发现没收,令大家深以为憾。
教父背对着那个宿主,我不由为他担心:如果那个人直接从他背后发出恶咒,怎么办?但同时我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现在完全不是那个人与校方闹翻的时机,再说,就算有点状况,教父也能够应付吧,他毕竟是身手最好的食死徒之一。
可惜,在最后关头,他的身手没能让他从那个人手下保护自己。那个人为了一个无聊的理由,用卑鄙的方式杀了他。
他死后,人们说他是英雄,说他忍辱负重甘愿背负误解骂名保护着救世主男孩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说他为了守候爱情献出一切,他被人感激被人称颂被记于史册……
但是他死了。
除了少数几个斯莱特林,没有人真正为他感到悲伤。救世主男孩的叙述让他成了一个神话,这神话用悲壮粉饰了哀伤。胜利后的人们总是喜欢把悲剧变成正剧,甚至喜剧。
我想到尼娅的话:英雄是什么?不过是披着强加光环的可怜人罢了。对我而言,教父就是教父,会毫不留情地训斥讽刺我也会不吝赞扬我,会把脸板成石像也会笑得像个孩子。他喜欢我关心我,并不像对波特那样有什么纠缠不清的负疚与责任,就是发自内心的关怀,所以他能不犹豫地与纳西莎妈妈定下牢不可破誓言,当然那没必要的誓言颇让我恼怒他们的多此一举——好像没有那牵绊他就会不管我一样。他也真切地关心着斯莱特林的学生,其他学院的学生永远不会知道,斯内普教授也会在拗不过学生强烈要求时唱上两句“梅林万福,啊,万福”(走串片场地自PIA)或是不情不愿地揽上被推出来的女生跳一段宫廷华尔兹,而我还知道他的书柜最下层放着二十年份的红酒当然那是父亲送他的他有没有碰过我不清楚,以及一把十八世纪的小提琴……
回忆一旦开始,就不容易停止,即使清楚那些回忆不会再属于我。
不,不对。
有谁规定,我不可以再次拥有这些回忆?
一切悲剧都还没有发生,一切皆有可能。那个人还没有重生,父亲依然屹立,纳西莎妈妈依然温柔微笑,教父依然黑袍翻滚……他们都活生生地在我眼前。
活着。
迷惘忽然消失,我明白了我想要什么:我不是单纯地想要回到魔法世界,而是想要回到有他们在的魔法世界。即使我已不再是原来的我。
重生一次,我何必要再重新经历一次同样的悲伤?
忍不住想笑:德拉科,你真笨啊……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居然直到现在才想清楚!
我有了此生第一次感谢梅林的想法。或许这不是惩罚,而是财富。
(梅林天音:小子,你终于开窍了么……)
盯着两个人消失的城堡入口,我慢慢地呼出一口气:不合理的我,不合理的命运,让我看一看这两者谁更强大吧!
父亲沦为阶下囚,让纳西莎妈妈伤心而逝,杀死教父……曾经发生的一切的罪魁祸首,无疑,是那个人。
如果阻止这一切需要那个人的消失……父亲忧虑的目光、纳西莎妈妈柔柔的微笑、教授紧蹙的眉头交杂着父亲合眼倒地、纳西莎妈妈悬空摇摆、教父满身鲜血的画面再次一一闪过我的眼前,最后是那个人丑陋的蛇脸和扭曲的笑,我的唇角冷冷地挑了起来……
那你就消失吧,伏地魔!
我决不会比救世主男孩客气的。现在的我,比起一切恨意由他人的转述而堆积起的波特,有更多的理由憎恨你和消灭你。
“德拉科!”
忽然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思绪正在激愤与紧张中的我几乎甩了一个恶咒出去,不过立刻我就意识到那不过是菲尼,不觉松了口气。
“你看到了什么?”把我的身子转过去,黑暗中菲尼的黑眼睛灼灼地闪着焦急的亮光,“你的心里很不平静。出什么事了?”
哦……我忘记了,是心灵魔法……
“我……”这个谎是不好撒的,毕竟心灵魔法反映的是绝对的真实,我努力找着模棱两可的理由,“刚到霍格沃茨,我有点兴奋。”
“不对。”菲尼继续直视着我的眼睛,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不是兴奋……是憎恨……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憎恨……为什么?”
“……”我沉默,情况比我想像得还要棘手。为什么菲尼总是这么敏感,即使已经睡熟了,却还会被我的情绪波动惊醒……心灵魔法的作用于她明显要比我强烈。
看她不依不饶的神情,我叹了口气。虽然眼下就有一个很好的理由可以应付过去,但我确实不愿意告诉她,告诉她就意味着她有被拖下水的可能,不过不说的话……
算了,还是我来告诉她吧,这至少好过在某个微妙的时机,由邓不利多亲口告诉她,那样她只怕会陷得更深。
“菲尼,如果你有亲人曾在魔法世界中死去,你会如何?”
菲尼茫然地看着我:“亲人?为什么这么问?”
“算了……虽然妈妈不想让你知道,但我还是告诉你吧。上次邓不利多教授来到我们家时,我听到了一些事。”我把魔杖拿在了手中,“在告诉你之前,你发誓,绝不对第三个人说起这件事,即使是妈妈。”
“好,我保证。”菲尼想也没想就立刻点头。我手中的魔杖划出红光,赤胆忠心咒在我和她之间建立。菲尼茫然地看了一眼,丝毫没有在意,只等着我继续解释。
看看,完全不考虑自己有没有能力做到就允诺,果然是格来芬多。而中了咒又不以为意……我该说她什么?
算了,反正至少她不会说出去。于是我开始了叙述:“我们家族中曾经有过一名巫师。”
“是我们的姨妈。”
菲尼震惊的表情意味着她对此一无所知:“为什么妈妈没有告诉我们?”
“因为,”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冷淡,“她死了。”
“被人虐杀。”
“一个黑巫师。”
“……”张了张嘴,菲尼震惊的表情越发扩大。
“妈妈不希望我们来到魔法世界,就是因为这个。”
渐渐仇恨代替震惊漫上了她的眼睛,我也感觉得到她激动与憎恨的情绪:“是谁?”
“你知道后打算怎么办呢?”
“杀了他。”斩钉截铁的标准格来芬多式回答。
我有些无力……虽然我们打算做的事或许相同,但初衷却是大大有异。我不否认我想让伏地魔消失的理由中有憎恨的成分,但那并不是主要理由。我从来不认为为了复仇杀人是明智的做法——如果我想那么做当年我就可以把审判厅变成一片血海,但这种行为于事无补不是吗。
看来我需要把她的念头掐住。
“那么你可以明白我刚才的憎恨来自哪里了吧……不过,菲尼,那个人已经死了,而且死得很难看。”我尽力地安抚着她。开玩笑,如果叫她搅进这件事……真是灾难!
菲尼的表情有些不甘,沉默良久,才叹口气拍拍我的肩:“便宜了他……我还想切了他喂孟加拉虎呢!”
“……”大概某位魔王已经被规划了无数次的死法中,还从来没有过这一条……或者菲尼其实是个天才也说不定。不过她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倒省了我的事。
“睡吧,德拉科,不要再想了。”菲尼很快从不愉快的情绪中摆脱出来,生气十足地把我裹进被子按在枕头上。
看看两个还在聊得热火朝天的女生,我耸了下肩,向那个方向一瞥:“你觉得我睡得着吗?”
菲尼立刻很不客气地对那两位吼了一句:“都别说了,睡觉!谁再出声别怪我不客气!”
两个女孩被吓得噤声,但眼里是明显的不服,碍于菲尼的块头又不敢有什么不满的表示。倒是刚刚已经雷打不动地睡着的格兰杰被她吵了起来,看明情况后责备了菲尼几句,翻了个身立刻又睡着了。
梅林,格兰杰怎么这么能睡,简直令人佩服……
菲尼掐了火把,寝室被黑暗笼罩,我也合上了眼睛。
算了……只不过是第一天,具体的事以后再想吧……
呵,不过,还真是讽刺……救世主男孩,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站在一条战线上。
不过,但愿你不会太让人失望。如果你太逊,我不会把出手的机会留给你的。
令人怀念的混乱
虽然这样说自己的姐姐是件很不厚道的事,但我必须说,与菲尼同组上课真是一场灾难。
第一天,而且是魔法史这种最不可能出状况的课,她居然也能……从不可能中制造可能。如此看来,尼娅当年不准她来霍格沃茨,实在为霍格沃茨节省了至少百分之三十的师资劳力,邓不利多真该颁给她一个特殊贡献奖。
魔法史的课上,菲尼一直热衷于用羊皮纸团丢宾斯教授的身体。梅林,我宁可她和别的格来芬多一样睡觉,但对她而言纸团能够穿过宾斯教授的身体而他却毫无感觉的现象简直太奇妙了,那种吸引力远远大过睡觉之于精力充沛的她。
但她为什么就不能发现丢出去的纸团反弹在布雷斯和马尔福小少爷的桌上时,那两位的表情可一点也不美妙?
早知道应该和格兰杰坐在一起的,至少菲尼还满听她的管教——这是令我颇不理解的一件事,菲尼对优等生一直抱着相当程度的敬畏,只除了我。当然这念头只是一转,在我注意到她右边的韦斯莱和波特时打住。梅林在上,我可实在没有将格来芬多三人组发展为四人或五人的兴趣。
于是整整半节课,我几乎都在留神斯莱特林一侧的异动,不同于格来芬多的零起点,大多数小斯莱特林都稍稍会几个恶咒,我得在他们轻声咬牙切齿地丢恶咒来时悄悄架起盔甲护身。
有那么一会我甚至在愤愤地想反正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恶咒,真该让菲尼挨一招接受一下教训。不过鉴于她和我挨得太近,真的听之任之我很可能被牵连得很惨,更何况有些恶咒本来就冲着我……
再次无奈地挡开一个冲击咒,我几乎可以确定,下课时立刻会爆发一场大乱。
果然。
宾斯教授刚刚飘飘悠悠地钻进了墙壁,斯莱特林的长桌就腾地站起了几个明显不是带着善意的身影,看来长时间无理由的施咒失败让他们的怒气积攒得很足。
看看还完全没有一点自觉的菲尼,她还犹自笑嘻嘻地收拾着书本喊格兰杰去吃午饭,我不由得感慨她无知者无畏的淡定。在直接闪远还是拖她离开之间犹豫了一下,很显然,选择后者以我来说有点难度,或许等格兰杰来动手比较好。不过一转念的工夫,马尔福小少爷一行人已经来到面前。
嗯,除了他之外,文森特,格里高里,布雷斯,潘西……人很全。不错,刚开学就把人手集合得这么好了啊……我记得我当时为了拖只爱看戏不爱演戏的布雷斯下水可是用了整整一个星期。
啊啊,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了,只好认真打起精神交流一下了,漠视对手可是对贵族极大的不敬。我悄悄地把魔杖捏在了手里。不过……小少爷,似乎罪魁祸首是菲尼吧?你一脸气势汹汹地瞪着我做什么?
“似乎,”刻意拖长的音调,马尔福小少爷终于慢吞吞地开了口,在他开口的同时他的目光移向了菲尼,“在课堂上打高布石是泥巴种特别的爱好?布雷恩,似乎你以为那样就可以把那带着泥巴种臭味的汁水溅到我的脸上,不过很显然你没有成功。”
……这孩子真的有很严重的被害妄想,我现在可以确定了。
菲尼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我:“德拉科,你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吗?”
“你可以理解为他在夸奖你。”我故意向菲尼点点头,同时忍笑看着一行五人愤怒和跃跃欲试。他们的魔杖虽然都在手里但并没有念咒的意思,此时他们还没养成上手直接扔咒语的习惯,在动手之前还会先舌战一番,这个习惯大概会在四年级时改进。
这对菲尼来说确实是夸奖……居然觉得菲尼会知道高布石,真是太高看她的渊博程度了。
在菲尼叫我名字的时候马尔福小少爷的表情明显地扭曲了,而他身后的布雷斯则没忍住笑了出来,这越发激怒了被宠坏的小少爷,他举起了魔杖。
“安德莉亚飞来!”
十一岁的我出手速度当然比不上现在的我,所以在他的“塔郎泰拉舞”刚念了一个音节,我就直接召唤了他的魔杖。
文森特和格里高里反应相当慢,而且基本记不住什么咒语,可以忽略不计。布雷斯……哦,菲尼先发制人地踢出的一脚够他受了——虽然菲尼完全没有掏魔杖的意识,但她无杖状态绝对要比有魔杖时的战斗力要强大。我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此时他正一脸痛苦地蹲下去。肯定很疼,菲尼平时的踢打对象可大多是些体重在二百斤以上的大家伙。唉,那个狡猾的家伙平时只会看情况决定是否入戏,也有被强拖进来的一天啊。
至于潘西……
“菲尼,你可不可以先把她放开?这样粗鲁地对待一位淑女太过失礼,她没有你高大你可以不用像压制一只豹子一样压制她,你看她已经快哭了。”
一手一只魔杖指住文森特和格里高里,我说得很悠然,并愉悦地欣赏着马尔福小少爷脸上的震惊和些微恐惧。比之我发出的飞来咒,更令他惊疑的或许是另一件事:安德莉亚是我给魔杖取的名字,大概除了我自己没有人会知道。他一定会觉得我是幽灵,或者魔鬼。
呃……好像本来也差不多?
菲尼无所谓地笑笑松了手:“好吧,德拉科,如果你希望。不过她刚才可是想偷袭你哦。”潘西被她随手丢在一边,一恢复自由就立刻红着眼眶抓起魔杖念了一句:“门牙赛大棒。”
该死……距离太近……
盔甲护身似乎来不及了,我直接魔杖甩出一道白光偏移了咒语——教父的招式果然都是最快捷实用的,然后尽量轻地给了潘西一个“除你武器”。缴械咒稍有点粗鲁,希望她不会被甩出去。啊,还好,只是踉跄了一步而已。
我很坦然地接受着越来越多的惊异目光。反正打都打起来了,我也就不再妄想继续维持柔弱的乖宝宝形象:霍格沃茨是个凭实力说话的地方,反正身为泥巴种,被曾经的好友讨厌已是必然,但至少要让他们不敢斜视。曾经身为斯莱特林学生之首,我很清楚,有能力的泥巴种虽然依旧不会被欢迎,却会被定义为值得认真应付的对手而得到范围内的最大尊敬。
比如当年的格兰杰。呃……如果你不打我的脸更好……
然后,我忽然感觉自己被一股强烈的恶意所笼罩,这才想起关心一个问题:刚才的咒语,被我移到谁身上去了?
呃,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米里森,我确实不是故意的……
看着门牙疯长的高大女生表情狰狞地向自己扑过来,还是很恐怖的一件事,尤其米里森还是我们这一届斯莱特林女生中最强壮的一个。万幸,菲尼在她刚抓到我时就拎走了她。
在菲尼殴打米里森的时候格兰杰跑来护住了我,我叹息着低头挽起袖子看了一眼被抓出瘀青的手臂,虽然基本感觉不到疼,但因为肤色过于苍白的缘故视觉效果颇壮观。于是正义感强烈的职业班长大人又搬出了她义正辞严的架势开始了严厉的声讨。
周围慢慢地聚起越来越多的学生,格来芬多的男士们义愤填膺地指责斯莱特林众一票男生欺负女孩子的卑鄙行为,而斯莱特林也毫不示弱地展开技术含量明显要高几分的回骂。
可惜只是开学的头一天,还没掌握多少魔咒的小家伙们上演不出什么精彩的对战。
多么令人怀念的混乱!
我顺势从骚乱中心退了出来,留下马尔福小少爷和波特大眼瞪小眼。
或许先前两张一模一样面孔的相峙已经相当引人注目,不过救世主男孩一出自然会成为新的焦点,尤其小少爷见到他之后原本有些萎靡的斗志立刻又燃烧起来,足够让我在格兰杰的保护下不太显眼地脱身以避免被即将赶来的教授抓现行——带着手里的三只魔杖。
马尔福小少爷,不知道你在没有魔杖的情况下打算怎么做?
悄悄把他们的魔杖扔下然后去吃饭吧……我打着算盘,低头看一眼手中的魔杖,微微呆滞了一下:两支安德莉亚……哪支是我的?
啊……算了,反正都一样……
我随手放下多余的魔杖,看看还打算继续给布雷斯卸关节的菲尼……打到兴致高昂的她似乎一时还真收不住,不仅潘西和布雷斯,一向没人敢去挑战的文森特和格里高里也没逃得过追打。
原谅她吧,她已经很久没打架了。
格兰杰眼里也是同样破罐破摔的表情,一言不发地把我拖离了台风中心直奔医疗翼,路上还顺带通知了路过的麦格教授去处理麻烦——哦,刚开学,她居然找得到医疗翼,真不错的记路本领,比波特强多了。
……喂……格兰杰,一点瘀青而已,我没有那么娇弱你不要太夸张……
大厅里,格来芬多和斯莱特林的长桌上一年级席都人数廖廖,在我就着格兰杰“菲尼也就算了,那是打架你凑什么热闹”的唠叨吃下最后一块布丁后,菲尼毫发无伤神彩飞扬地赶来,心情大好地揽过我在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开始迅速地消灭面前的食物。
看样子是打爽了。
“几个?”我扫视着两张长桌,在心中估算着。
“什么几个?”菲尼费力地吞咽下一口食物。
“有多少人被送去了医疗翼?”我只好把话说完整。
“啊,不多,十来个吧。”
“哦……”十来个啊,那确实不多,“扣了多少分?”
“呃……我忘了……可能扣光了吧?”菲尼大刺刺地说,我不意外地看到格兰杰立刻变了脸色:“什么?我今天课上加的分全被扣光了?天啊……你们……”她愤怒地瞪了我们一眼,甩开袍子蹬蹬地走开了。
我和菲尼对看一眼,她无谓地耸了耸肩:“学院分有什么用?反正挣来的宝石又不归我们!”
……菲尼,我们家好像还没穷到需要卖霍格沃茨的宝石……
她吃到满足,像只猫科动物一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开始轻蔑地看向斯莱特林长桌:“太弱了,他们!连爸爸手下最弱的科考队员都打不过!”
“巫师本来就不靠体力决胜负。”我略略冷了几分表情扫了她一眼,“在这个世界里,保护自己,证明实力,靠的都是魔法而不是其他。就算你用蛮力打倒了全校的学生,依然不会有人承认你。”
“但你不能否认还是体术来得有用。”我的表情让她也微微严肃下来,热烈地反驳起来,“你也看到了,他们还来不及出手就会被打倒。就好像电子游戏里,法师的法术是要发动时间的,但骑士和战士就可以直接攻击……”
我抽了一下嘴角……我没在跟你讨论电子游戏!就算真去打怪,也是法师和圣骑组队比较好吧……咳咳,为什么我会被她带跑题?
“菲尼,你认为,刚才潘西的攻击,你有几分把握躲开?”我托着腮看着她。
果然,她思索了一下,皱起了眉头:“三成?……两成?我不知道。”
“但是只要魔力水平足够,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将魔咒偏移。即使这样你还认为体术比魔法来得有用吗?”我尖锐地盯着菲尼的眼睛,“他们弱是因为他们还是孩子而你的体力已经超过了普通成|人水平。如果你对上一个教授,你觉得自己能赢吗?”
“哦,德拉科,不要说得好像自己是个大人一样!”菲尼笑嘻嘻地又来捏我的脸,“当然,打不过。刚才我就被斯莱特林院长抓住了啊!哦,那只南美吸血蝠叫什么来的?”
我把南瓜汁呛了出来。
教父,我真为您感到悲哀:以前学生们只叫您大蝙蝠,现在菲尼连品种都帮您确定好了。我受不了地抬头……
然后僵硬。
“为教师起外号,格来芬多扣五分!”
一片阴云飘过,叽叽喳喳的大厅立刻寂然无声。
我痛苦地捂了下脸,哦,果然,格来芬多面前的教父是比较可怕……
不过,还有分可扣么?
话说,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见马尔福小少爷出现?他不会是被横着抬进医疗翼的吧?嗯……波特也不在……
“菲尼,”因为刚才处理突发事件的教授们陆续回到大厅,大家不敢像刚才那样肆无忌惮地交谈,我压低了声音,“波特和马尔福去哪里了?”
“啊……”她费力地回想了下,慢慢地说,“……那个德拉科被领到吸血蝠的办公室去了,哈利在我们出来的时候还在麦格教授那儿。谁叫是他们两个挑头呢?”
我怎么记得事是你惹出来的?
我叹息地看着她。算了,当年不也是这样?不管是谁引发了事端,最后总会变成马尔福与救世主男孩的宿命对决……而且,霍格沃茨的教师似乎一向不在意事件的起源,而比较注重结果。如果不是及时离开了现场而事后局面又相当混乱,施了不止一个二年级咒语的我,哪有那么容易逃过审问。
有关劳动服务
我没有盲目乐观到以为自己就这么过关了的程度,但也不会提心吊胆地担心突然袭击式的“恳谈”。上一次的霍格沃茨就读经历使我总结出一个规律:违反校规不要紧,只要不被抓到现行。事后即使有人指控,教授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在暗中多给你一些关注。这种关注会持续一段时间,如果在此期间内你没有惹出新的麻烦,那么你到底做了什么就永远不会被提上议事日程了。
依此规律行事是斯莱特林违规的次数并不比格来芬多少却并没受到那么多惩罚的原因。所以,格来芬多们恨到牙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骂上一句“狡猾的毒蛇”。
哼,骂就骂吧,不过是口舌之快而已,真正的斯莱特林重视的一向是实际利益。
要不要把这个原则告诉菲尼呢?我有些犹豫。
告诉她,或许可以让她逃过很多劳动服务,但也意味着她必然会越发肆无忌惮以至于惹祸的数量和级别翻倍增长。
算了,还是让扣分的刀子悬在她头上好了。反正是格来芬多的分,多扣一点又没有什么关系。被吹胡子瞪眼睛的愤怒小狮子们憎恨一会儿,总比真弄出个断手断脚甚至断头来得好些……
“啊,对了,”菲尼突然想起什么,兴奋地拉住了我的手,“德拉科,晚上陪我去劳动服务吧!麦格教授叫我去守林人的小木屋帮他喂什么……鹰头翼兽?来吧来吧,一定很好玩!说不定我还能抓一只来送信!”
我打了个寒颤。
鹰头马身有翼兽?
想也不要想!那那那……那东西曾经一脚踢断过我的胳膊!虽然当时我是很欠揍吧,但那无改于它踢人确实很疼的现实!我可没有和它交流感情的打算!
“我不去!”
“来嘛!”
“不去!”
“一定很好玩的!说不定还能看到别的动物!”格来芬多猴继续挂在我手上摇啊摇,几乎把我摇到椅子下面去。
“我又没有被罚……你觉得劳动服务是什么好事吗?”
看着她兴奋得闪闪发亮的黑眼睛我一阵无力:被罚了劳动服务还这么高兴的,除了菲尼还能有谁?
……确实还有,因为我立刻就又见到了两个。
“嘿,小伙子,听说你今天放倒了五个斯莱特林?” 一颗红头兴奋地从菲尼左肩后冒出。
菲尼很得意地点点头:“你还少说了一个。”
“干得好!新生中终于有了可以培养的好苗!” 另一颗红头出现在她右肩。
“伟大的壮举。”
“两年了……”
“感谢梅林!”
“我们不会寂寞了。”
——但是我会烦死。冷冷地扫一眼那两个韦斯莱,我就知道我和红头发天生不对盘。
“听说你今天有劳动服务?”
“没错!你们也有?”
“是啊,我们成功地放飞了斯普劳特教授的蜜蜂草。”
“她让我们晚上去跟海格去禁林把它找回来。”
“禁林?”菲尼的好奇心显然立刻升到了最高点。
“怎么样,有兴趣吗?”
“我们有一个伟大计划,要不要听听?”
……他们一唱一和得很开心,但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我站起身:“菲尼,我先走了。”
“诶,等一下嘛~~”一只手拉住我的左臂。
“咒语通小妹妹难道对我们的伟大计划不感兴趣吗?”另一只手搭上我的右肩。
我发现自己这个时候出声真是蠢得要命——
“把手拿开!”毫不客气地在肩膀上的手上抽了一下,我没有掩饰眼中的厌恶,拍打了一下肩膀又拍拍手上的灰,对那对一脸愕然的双胞胎微微扬起下巴,“我允许你们碰我了吗?”费了很大劲,我才把下半句“白痴的韦斯莱”吞回去。
韦斯莱家的双胞胎不以为然地对视一眼,但居然没有发火,反而笑吟吟地看着我,其中一个打了声口哨:“哇呜,梅林,刚才有一瞬间我几乎看到了马尔福家的小鬼。”
另一位开始语重心长:“小妹妹,跟谁学都好,只是不要学那个马尔福,即使他跟你长得很像!”
“要记得学长的忠告哦,见到马尔福要绕着走,不论老的还是小的。那差不多是魔法世界里最邪恶的生物!”
“没错,对麻瓜种孩子他们一家都是危险的存在。”
“傲慢无礼。”
“狂妄自大。”
“自以为是。”
“惹人生厌。”
…………
…………的
……很好,很好……
我的额角开始突突地跳,手指也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骂我也就罢了,居然连父亲一起捎带进去!
虽然对韦斯莱来说这种行为再正常不过,过去我和罗纳德?韦斯莱对骂,没少捎上彼此的家庭成员,甚至可以问候到十几代之前。
但是现在……我只能在这里被动地任那一连串的侮辱砸在我的家族头上,甚至不能还口!
该死的我真想丢他们一个钻心剜骨!
但是……不行……为什么教师席上还有人?我能感觉到落在这一带的目光,有邓不利多,有奇洛,还有教父。
现在……不行……
冷冷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连菲尼都被我看得没了笑容,我才勉强压下即将出口的不可饶恕咒,猛地转身快步走开,袍袖带倒了一杯南瓜汁,湿淋淋地浸透了袍子。
韦斯莱,你给我记住!
因为心情恶劣,菲尼再来撒娇打滚地拖我陪她一起去禁林时我相当粗暴地拒绝了她并以给尼娅写信相威胁,令她很是哀怨,哀怨到下午就跑去了海格的小屋。哀怨就哀怨吧,格来芬多的疯子已经够多了,我还是比较愿意做少数的正常人。
所以我的下午是在图书馆度过的,虽然那些老掉牙的东西我已经是第二次学,却不意味着我有不写作业的权利。霍格沃茨的作业量是欧洲三校中最多的,甚至在全世界的魔法学校中都名列前茅。听说作业是消磨年轻人的精力最合法实用的方式,但最多的麻烦依然出在霍格沃茨,可见此说不可信。
格兰杰在我之后不久也赶来,很显然她还在生气,砰砰地在我对面垒起一座书山,然后躲在后面找资料翻得哗哗响。
真不明白她怎么会对学院分有那样的执着。扣分有什么?再挣回来就是了。以前在斯莱特林大家都是这样,谁扣了多少分就负责拿回多少分,当然多多益善,我也不例外。所以斯莱特林的净分数一向比格来芬多高——我们拿不到学院杯纯粹是因为邓不利多的那些该死的牵强的加分。
对她和我来说,挣学院分都不是什么难事,如果真的那么在意学院杯,稍打几分精神在课上就好。
再说,因为某个人的存在,学院杯不属于格来芬多才怪!一想到这个我就恼火。
我恼怒的对象很配合地出现在我视线内,一脸刚刚被钻心剜骨过的憔悴相使我的心情好了些。他看见我,略一犹豫,还是向我走了过来,虽然依旧苦着脸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嗨……布雷恩小姐,那个,你没事吧?”
我像有事的样子吗?波特,麦格教授罚你做什么了让你脑子犯傻?这话换我问还差不多——当然我不会问就是了。
……嗯,他现在看不出什么异状,不知是真的没怎么样还是已经被庞弗雷夫人的药水调教过了。看他的表情,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于是我的心情指数又上升了一大截,向他点点头:“我很好,多谢你,波特先生。”
“你可以叫我哈利。”救世主男孩对这个称呼皱了皱眉,似乎产生了什么不好的联想。想到他们中午被教父抓了正着……嗯,我可以理解。不过我只是点了点头并未立刻采取他的提议:用教名称呼救世主男孩吗?我还没做好这么亲密的心理准备。
但救世主男孩的心理准备倒是做得很好,他努力地进行着下一步的交谈:“我可以叫你德拉科吗?”
……似乎找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我是不介意,但我不这么建议,”我淡淡地翻着手里的书,“当然,如果你不怕在走廊上喊一声结果有两个人同时回头,而且其中一个立刻对你怒目相向,那么请便。”
他似乎被我的态度小小打击到了,情绪马上低落下去,对面的格兰杰则不耐烦地扣上了手上的书:“看在上帝的份上,德拉科,你可不可以不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讲话?哈利明明是好意。哈利,你不要在意,她就是这个样子,我和她认识五年了她依然在叫我的格兰杰。”
我没有你们这么自来熟!果然是天生的三人组。三人组……说起来,韦斯莱哪里去了?
格兰杰帮我问了这个问题,波特再次打了蔫:“他在医疗翼治牙……扎比尼对他念了恶咒。”
哦,干得好,布雷斯!你果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战果丰硕!
格兰杰皱了皱眉,想了想,又沉下了脸:“这是你们自作主张的代价。哼!鲁莽的男生!打架能解决什么问题?这种情况应该去找教授才对!”
基本等教授赶到战斗早就结束了吧……
我淡淡地想,转头看了一眼救世主男孩,因为格兰杰的训斥他的脸上正红一阵白一阵。思忖一下,我还是折衷地完整叫出他的名字:“……哈利?波特,你今天晚上去哪里劳动服务?”
这个问题使他的脸色又黑了下去,变化之快让我几乎觉得他有易容马格斯的天分,波特垂头丧气地说:“斯内普的办公室。本来麦格教授打算让我去费尔奇那里,但斯内普说,那不足以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上帝,他会让我干什么?”
——明明是费尔奇那里更加恐怖……
再说波特你该感激的!在正式上课之前得到每天两小时的精细切割单独辅导,对你绝对是有益无害,呃,对大家的安全更是有益无害。
你倒是背地里称呼连教授二字都不加,真是无礼习惯了,怪不得教父那么讨厌你。
“大概是给青蛙卵剥皮?”我沉思着回忆我们一年级时做过的事,“或者是给老鼠去肠?或者制作脾脏切片?再或者……”
我每说出一种假设,波特的脸色就白上一分,格兰杰也再次受不了地放下了书:“德拉科,你够了吧?吓唬人很好玩吗?”
吓唬人?我说的都是实话好吧?这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基本操作——虽然我无法对他们解释我为什么知道这些。
看一眼波特的脸色,真是有成就感啊……
“我没有吓唬人,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韦斯莱的哥哥。”把脸板得越发一本正经,我继续作出思索的样子,“嗯……可能还有试药。”
当然,这最后一句是我编的。
“我……我有点头晕,先回去了。”脸色惨白的救世主男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收好书逃跑似的离开了图书馆。
望着他的背影,我从心里笑到打跌。
格兰杰无奈地看着我摇头,表情相当沉痛:“德拉科,你学坏了。”
我抿了下嘴唇给羽毛笔沾上墨水开始对付那两英尺长的魔法史论文:真是的……什么叫学坏?本少爷做坏人还需要学吗?
微笑的麦格
菲尼劳动服务后的感想之一:“哦,我一定要把海格先生介绍给爸爸,他真渊博,他和爸爸一定谈得来!”
——是啊,肯定谈得来。物以类聚,两个半巨人有什么谈不来的?
感想之二:“鹰头马身有翼兽实在太大了,不能当作猫头鹰,好可惜哦……”
——我可以说那不是驮信的,是驮人的吗?
感想之三:“保护神奇动物课太值得期待了!”
——这句话我暂不发表意见。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有魔咒课和变形课。
抛去魔咒课那点个名可以激动到翻下桌子的妖精教授弗立维不说——真怀疑他怎么会是拉文克劳的院长而不是格来芬多,他和麦格教授调换一下或者更合适些。唉,想到总喜欢把对立学院的学院色穿在身上的格来芬多院长大人……不可否认能在一群小斯莱特林明目张胆的挑衅下依然保持相当程度公允的麦格教授是个值得尊敬的女巫,但我确实对他喜欢不起来: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缺乏亲和力的女人?
但这节变形课真是充满了惊喜……或曰惊悚。
首先,是“微笑的麦格”闪亮登场。
如果有那么一张脸,几十年来你已经习惯了它的严肃古板,而有一天你一进教室忽然发现这张脸上挂满可以说是亲切的微笑——
已经很崩溃了吧?
更何况它刚刚出现的时候,还是一张微笑的猫脸……
菲尼欢叫一声“好可爱的猫咪”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讲台抓起猫形教授便开始胡撸毛,我强忍住吐血的冲动在她准备袭击那两只微微摆动的猫耳时抓住了她,菲尼低头看看我的手,奇怪地问:“德拉科,你在发抖……冷么?”
我寒,行么?
花斑猫脱离菲尼的怀抱之后依然从容淡定,优雅地跳回桌子,尾巴甩起一个优美的弧搭在肩膀上,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就是不自然得仿佛一尊雕像。
看看猫脸上显得如此不祥的笑意,我提前哀悼起菲尼的命运:菲尼,你死定了……别怪我不救你……
顾左右而言他地转移着话题:“快回去,要上课了!这只猫很可能是麦格教授的……”
嗯嗯……看,我没说谎,只不过少说了一个词而已。
“哦……”菲尼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尾巴开始竖起的花斑猫,跟我往座位上走去,“不急嘛,你看还有那么多人没有来……”
……那些迷路的白痴格来芬多是肯定会迟到的好吧?如果不跟着我你也会是其中的一个!
在上课铃敲响的同时波特和韦斯莱冲进教室大门,我托着腮看着他们的脸色在没有发现麦格教授时的如释重负在花斑猫跳到他们面前人立而起化形后变成如拾重负。
当然,同时把嘴巴张成“O”字形的还有菲尼。万幸,麦格教授的性格不像教父那样睚眦必报,刚才把她抱在怀里上下其手的菲尼没有受到什么刁难。
在大家为麦格教授把桌子变成猪又变回来的魔法而惊叹不已时,我一直盯着她的脸心中纠结万分:过去没少抱怨为什么麦格教授总是板着脸,但她真的变成这种脸上挂着僵硬微笑的状态,我发现自己更不习惯。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严肃了六十年的女士的笑容抱有什么过大的期待——梅林在上,麦格教授,如果你真的不想微笑就不要勉强自己了,以这种表情进行那么严肃的开学训话只会让这些十一岁的小鬼们留下更大的心理阴影……
尤其是在您走下讲台巡视时用魔杖敲打着隆巴顿的桌面,一边机械地微笑一边用与当年无异的古板语气纠正他的动作错误时,您没看到他颤抖得比在魔药课上还厉害么?看来隆巴顿的灾难课堂以后又要加上一门变形学。
甚至变形学成绩一直还不错的波特也在她诡异的神情下手一哆嗦魔杖指向了韦斯莱的袍子,把圆形的扣子变成了椭圆形。麦格教授极力地安慰他说如果目标没错他大概可以成功,但波特惊恐地看着她的脸,似乎下个动作就是落荒而逃了。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波特感觉到我的目光时越发地瑟缩,脸色与韦斯莱的头发交相辉映。
似乎这样也不错……我愉快地想。
魔杖敲了敲我的桌子,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神走得太久了,连忙把目光收回到桌上摸起魔杖。哦,第一节课是把火柴变成针,一个蛮简单的小魔法。不过我记得,上次一整节课下来好像也没有人成功。这也难怪,毕竟在一年级的课程中变形学可以说是最难的一门了。
而菲尼则极其不怕死地对着麦格教授行注目礼同时抓住她走近的机会赞叹了一声:“太酷了!教授,您刚怎么变成猫的?教我好不好!”
我抚额:菲尼,她不提这件事你就该感谢梅林了,怎么还会白痴到主动去招惹她……
不过麦格教授没有发怒,只是用严肃的声音解释道:“虽然我为你的好学感到欣慰,但是阿尼马格斯是变形学的最高阶魔法,一年级的学生不应该过问。在你有能力问津之前,最好先完成今天的课堂练习。”
“哦……”菲尼丝毫没有被打击的意思,把她佩剑一般的长魔杖抽了出来——看到这支魔杖麦格教授皱了皱眉——双手一握挥了出去……
我抱头背向她的方向,但等了半天并没有听到预计中的爆炸声。抬起头我刚好看到麦格教授露出了极其惊讶的神色,便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菲尼,不由也大吃一惊。
原本火柴应在的位置,只有一根细细的银针。
这不可能!不要说她的手势和动作与变形咒风马牛不相及,她甚至没有念咒!
“你……你怎么做到的?”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充满了艰涩和怀疑。魔力控制能力惨不忍睹、全无魔法基础的菲尼怎么可能使出无声咒?
“不知道。”她诚实地看着我,又诚恳地抬头看着麦格教授,“您知道么?”
麦格教授此时收敛了微笑变回我记忆中的严肃面孔,我悄悄地松了口气:“虽然你成功地变出了针,但是,菲尼克斯?布雷恩小姐,我希望看到的是准确的咒语运用。德拉科?布雷恩小姐,请为你的姐姐示范一下应有的操作。”
我乖乖地遵从了她的指示。
麦格教授审视了一下我的针,终于露出了一个比较正常的笑容:“很好,布雷恩小姐已经成功变出了针。格来芬多加两分。”
说话的同时她将银针向学生们展示了一下,看上去相当满意。我首先完成的事实显然刺激到了格兰杰,她加紧了练习的速度,于是不多时也很骄傲地举起自己的针把麦格教授叫了过去。她得到了表扬,但是没有加分,因为麦格教授的加分一向很吝啬。
大家……似乎都比我记忆中的做得要好?
“为什么你有加分我没有?明明我比你先做到!”在麦格教授的背影离开我们一段距离后,菲尼很不满意地用魔杖继续捅着那根针,她每捅一下,针就会变一个样子,甚至变成麦格教授示范时的花猪迷你版——小指甲大的一只小猪。
“因为你没有用今天学的咒语。……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把她变出来的小猪放在手心里,好奇地看着它迈着瓢虫一样的细腿跑来跑去,我觉得真不可思议:这种程度恐怕大师也做不到……难道粗枝大叶的菲尼其实是个魔法天才?
她茫然的表情表示她真的不知道原因。
接下来的事情使我刚刚萌生的重新评估菲尼能力的想法全部消失:她不知道该怎样让猪变回针了……而被迫用正常的变形咒完成这个任务时,她几乎戳烂了课桌。
最后她只得到了一个D,还被迫写比大家长五英寸的论文。
在她的怨声载道中我们走出了教室,我摸出课表看了一下,当天下午的时间段上,扭来扭去闪着暗光的“黑魔法防御术”几个字令我手微微一颤。
这门课……我真不确定在课上我能不能完全保持冷静。
“德拉科?”菲尼和格兰杰走出几步,发现我没有跟上,又折了回来,“快一点,楼梯要变了!”格兰杰拉住我的手就快步跑上了另一段楼梯,“上帝,你的手好凉!病了么?”
“嗯……”我顺水推舟地敷衍道,“我有些头晕,下午的黑魔法防御课帮我请个假好吗?”
菲尼摸了摸我的额头,满不在乎地收回了手:“唉,不发烧啊!小娇皮娃娃,别闷在寝室啦,出来走走就好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强壮?”格兰杰不客气地甩了她一句,审视着我的脸色,“去医疗翼看看吧,我想庞弗雷夫人会有些好建议。”
格兰杰,为什么你如此执着于拖我去医疗翼……我没得罪你吧?
“算了……”菲尼嫌恶地吸了吸鼻子,“那儿的药我喝了都胃疼,你还是别折腾她了。”
“没那么严重,躺躺就好了。”我故意说得比较平淡。格兰杰和菲尼都没有怀疑,看来幼时经常生病的唯一好处就是现在装病比较方便。
“那好,菲尼你送德拉科回去吧,我去大厅给你们拿午饭!”格兰杰以不容置疑的口气下令,然后立刻向着大厅跑去了。呼……还真是雷厉风行……格兰杰果然是个天生的格来芬多!
成功摆脱了第一节黑魔法防御课,我在床上被菲尼裹成一只卷饼状思考着以后要怎么办。每次都逃课是不现实的,或许我该找个没人的角落直接给他一个阿瓦达?但同一身体两个灵魂,一次阿瓦达只能杀一个的,救世主男孩决战时的死里逃生就是证明。不知道那样死的会是奇洛还是伏地魔,太不稳妥……
亦或是考虑一下引导救世主男孩早些给奇洛一个拥抱然后再加一个狂风咒?可是狂风咒似乎对灵魂没有效果……
“来,亲爱的们,吃午饭了!”格兰杰端了一只与她的身形颇不相称的巨大托盘,上面红糊糊的一片看得我想昏倒:她干脆直接装一木桶肉来算了……或许,她才更适合帮那只半巨人喂鹰头马身有翼兽?
还好有一只堪比饭桶的格来芬多猴……真奇怪,菲尼吃得一点也不比文森特和格里高里少,为什么她不会长到那两位的宽度?
“德拉科,不许挑食!”格兰杰用她的叉子拦住了我打算把馅饼里的牛肉剔出去的动作,目光以她这个年级的女孩来说相当严厉,“你就是总挑食才生病!又不是兔子,不要光吃沙拉!把这些牛肉都吃下去!”于是,除了我试图让菲尼帮忙消灭的牛肉馅之外,又有两大块牛排丢进了我的盘子。
梅林……虽然我并非素食主义者,但我真的很讨厌牛肉啊……天知道霍格沃茨的校养精灵为什么对牛肉有着如此执着的爱。
逃课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肚子几乎被涨破地倒在床上,我无力地想着。
反正逃一节也是逃,两节也是逃,我索性连第二天的课也请了假,成功避开了第二次规模较小的两院冲突。这次的摩擦小到没有人被扣分,只不过黄金男孩和“白金男孩”(双胞胎之一的发明,这个称呼实在让我恨得牙根发痒)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了在大厅中隔着两个院的长桌互相瞪视的地步。我很奇怪,记得当年我和波特真正的冲突是到飞行课之后才开始的啊,为什么这回发展得这么快?
两天的冥想中我一直在思索让那只碍眼的双面人消失的方法。杀奇洛不难,难的是同时灭掉伏地魔的灵魂。努力回忆马尔福家族私藏书籍中有没有驱散灵魂相关的秘术,但是并没有什么印象。据我现在能够回想起的对灵魂有作用的攻击,似乎只有蛇怪的眼睛,但控制蛇类明显不是我的能力范围——这个时候我才会嫉妒波特的蛇佬腔。教唆波特去把蛇怪放出来瞪死他?算了……那东西应该还是最听黑魔王的调遣,届时一个临阵倒戈,整个霍格沃茨谁也活不了。
总之,我还得调整心态尽量正常地出现在黑魔法防御术的课堂,见机行事。
真是恼人的结论啊……
希望接下来的魔药课能让我的心情好起来。
哦,这个希望还是比较大的……
看着怯生生地跟在格兰杰身后的隆巴顿和完全没有危机感打打闹闹走向地窖的波特和韦斯莱,我真正有了种“人生终于要有些乐趣了”的感慨。
魔药课,魔药课
“如果我是你,我就再请一天假。”
这是本次入校以来韦斯莱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两天没有出现在课堂,跑来问候我的格来芬多还不少,包括波特和韦斯莱。
对韦斯莱话我抱以大大的白眼,自顾自地跟菲尼和格兰杰走上了去地窖的路。
“梅林,我一定是看错了。”嘟嘟囔囔地跟在后面不远,韦斯莱有些惊恐地搭着波特,“看她的表情我会认为她很开心去见老蝙蝠。”
去上教父的课我就是蛮开心的,你有意见?
呃……似乎以我现在的身分来说,我非常不该开心。因为霍格沃茨恐怖人物榜首的魔药教授大人,与我现在的所属学院处于截然相对的立场。
梅林的,我总是忘记这一点。
有格来芬多在的课前一向热闹非凡,喧闹有时甚至会延续到上课几分钟以后——时间长短与教授恐怖程度呈反比。
在此时的魔药教室里,这些好动的小狮子们却寂静得仿佛马上就会掀起一场风暴。
没有人迟到,没有人抬头,教父富有威压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讲台前,秘银刀一样的冷光从他的幽黑眼睛射出,切割过一个一个格来芬多,似乎要把他们的头细细地解剖开数数里面到底有多少脑细胞。在他切到救世主男孩的身上时,似乎格外多下了几刀,让我怀疑波特的灵魂是不是已经遭到了与伏地魔一样的命运。不过,正在赶写下周一要交的魔法史作业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有某个角度上来说,他挺幸运的。但从长远来说,轻视教父的结果肯定是不幸。
我也享受了与黄金男孩一样的待遇,梅林在上,这待遇可不是那么美妙。
不过比之面对波特时的混着恨意的复杂目光,他看向我时只是有些疑惑。深思地皱了皱眉,他瘦长苍白的手指下意识地敲着胳膊。我很好奇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可惜,我的偷窥立刻就被发现了,他警告地狠狠瞪了我一眼,但仅仅是瞪了一眼而已——以他对格来芬多的憎恨来真的很客气。随即他的目光转向我身边正把坩埚倒扣过来测试硬度般地轻轻敲打的菲尼,眼中涌起毫不掩饰的厌恶。
噢……他就是这样,即使只是不尊重魔药制备仪器的行为,在他眼里也是十恶不赦。
上课……点名……又是点名……
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点名,尤其是在格来芬多和斯莱特林的联合课堂上。那意味着我将再次接受的集体目光洗礼中会包括进一部分恨不得将我四分五裂掉的眼神,比如说来自马尔福小少爷和潘西——尤其今天点名者还是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使格来芬多难堪机会的教父。
当“德拉科”这个单词带着微妙的转音讽刺意味十足地从他缺乏血色的唇中逸出时,我开始在斯莱特林学院压抑或不压抑的嗤笑声中头一次后悔:为什么尼娅要为她的两个女儿取这么……个性十足的名字……
即使有波特的小Сhā曲作调剂,我依然无法摆脱被教父大人讥讽了的沮丧。看戏是一回事,演戏是另一回事……我终于明白了布雷斯这句话的深刻。
在波特成功地为格来芬多扣了三分之后,大家被赶去橱柜里拿材料。看一眼菲尼眼中兴奋过度时特有的闪光,我坚决地把她按在了椅子上:“呆着别动,我去!”
开玩笑,或许乱翻其他教授的柜子你还有活命的机会,但是教父的材料柜……还是算了,在他眼里你的小命肯定没有非洲蛇树皮珍贵。以最快的速度取回干荨麻、毒蛇牙粉、触角鼻涕虫和豪猪刺,我在格来芬多大部队抵达前逃离了那个是非之地,以免被不够细致的动作可能引发的无法预测灾难波及——被小小地磕碰擦炸一下还是小事,为完全与自己无关的白痴失误承受教父大人原料被毁时的愤怒……至少迄今为止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回到座位上我终于轻轻地舒了口气,随即觉得有点不对:那道熟悉的目光落在头上的感觉……我做错了什么吗?一边把材料在桌上一一排开,一边努力回忆着自己刚才的行为——
冷汗从我的背上渗了出来,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作为一个首次进入魔药教室的泥巴种,我表现得对这个柜子实在太过熟悉,干荨麻和毒蛇牙粉我甚至没有经过称量就取了差不多刚好的分量,几乎可以免去在座位上称量的步骤。
不可能不熟悉,除了六年的正常上课和特别辅导,还有时不时的劳动服务和一年教学助理,这个柜子里的魔药材料我虽然不至于像教父那样闭着眼睛就能拿对但也基本不用怎么看标签,尤其我刚才又想着快去快回……
该死的……但愿教父不会想多。但是,梅林在上,如果他连这么大的漏洞都不留意,哪里还能做得过那么多年的间谍?早被伏地魔阿瓦达一百次了……
谁来搞出点状况吧!如果没什么事情转移一下职业情报大师的注意力我只怕会受到不知何种形式的刁难……
喂……菲尼,就算我需要有人闯祸你也不要来凑热闹!
“这是……”好奇地拈起一支毫猪刺,菲尼辩认了一下,将近两年的博物学徒生活倒是使她立刻辨认出来,“毫猪纤……行气止痛,治疗皮肤过敏的效果不错。”她继续拨弄着荨麻,“荨麻……这是治关节炎和小儿惊风的……这两种东西能放在一起么?外用倒是可以治荨麻疹,但是内服……使用不当是会中毒的……”
“不要把魔药和麻瓜药物混为一谈!”我低低地对她吼道。周围有些嘈杂,希望能够完美地淹没她的话:这种话连我听到了都会觉得是对这门学科的沾污,更不要说视魔药如珍宝的教父大人。
但菲尼的兴致依然在研究剩余的魔药材料上:“这个……我不大确认。它看上去像蜒蚰,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只的蜒蚰,吸血蝠昨天给他们灌碳酸水了吗?”
这算什么?更大的你还没见过呢,比如韦斯莱吐出来的那些……呃,为什么我要想起那个,好恶心!
“它们是蒸煮过的……菲尼,那个有毒不能直接吃!” 我几乎快昏过去地阻止了她沾取了一点毒蛇牙粉打算尝一下的动作,“……算了,你什么也不要碰!”再次打开她打算拣干荨麻的手,“听见没有!别碰!”
“哟哟,真凶!”她满不在乎地说着,但也确实停下了动作,“我是想像不出一堆恶心的有毒物质怎么能煮出能吃的药来……你慢慢玩,反正这些细活不适合我。”
……真难得,菲尼也有有自知之明的时候啊!格来芬多们渐渐回了自己的座位,教室里安静下来。我悄悄地竖了一下手指,她会意地不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看着我操作。
四种配料、二十七分三十五秒就可以完成的药剂,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在我们两人后面的隆巴顿……如果他注定要毁掉坩埚,我只希望能够在第一时间逃离危险。
这一回他的搭档是格兰杰,我是不是可以稍微乐观一些?但看一眼由于头一次操作动作也有些笨拙的格兰杰,我的信心指数持续下降。
“这个到底是什么啊?”菲尼依然没有放弃探究最后一种她不知道的成分,我没好气地低吼了一声,“看书!”
真没办法……如果没人提起,她永远想不起世界上有一种叫做书本的东西存在。
“哦……”菲尼相当好脾气地打开《魔法药剂与药水》,翻到第一页,用手指点着句子读下去,然后惊呼了一声:“魔碎的蛇的毒牙粉!太残忍了!我们这一节课要拔多少毒蛇的牙啊!”
立刻,她收到了全体师生的注目礼。这一次,难得地一致,斯莱特林与格来芬多的眼神中都带着由衷的敬佩。
梅林,可不可以让我昏倒?
我绝望地听着教父明显夹杂着怒气的脚步声快速地移动过来。菲尼,这次你真的死定了……或许我还会是个不错的陪葬品……我或许会被做成白金色天龙图腾镇墓兽?如果教父心情好,或许还会镶上一圈亮闪闪的边。
够华丽,够大手笔……华丽到让人抓狂!
一边在内心哀号着一边数准秒把毒蛇牙粉加入,端下坩埚,熄火。在头顶被阴云笼罩的同时,我把切好的毫猪刺丢了进去。
坩埚上升腾起形状色泽标准的蒸汽,我稍稍地松了口气埋下头:至少,可以不用听到他进一步在药品结果上的讽刺……
“很显然,布雷恩小姐把她那廉价的同情心用在了完全错误的地方。”带着特殊波动的声调将讽刺的意味渗入每一个单词中,我可以想像那双微眯的幽黑眼中的恶毒光芒,“比起担心那些小东西们的牙齿,我觉得你应该首先担心一下你本节课的成绩。让我们来看看感情丰富的布雷恩小姐的坩埚中,内容和色彩是不是也一样丰富?”
他的目光在坩埚中略一停留,惊讶的光芒一闪而过,又滑向我,定定地看了几秒,讥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似乎,另一位布雷恩小姐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做协作与谦让。”
唔……好吧,如果之前我不明白波特的东方女友口中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什么意思,那么我现在懂了。教父……您找格来芬多麻烦的时候真的很天才!
“既然如此,我猜,刚刚没有得到练习机会的这位布雷恩小姐,很愿意给我们为我们演示一下她的技术?”哦,我又看到了教父扭曲嘴唇的动作,而且这一次是在正面……
我确信,教父是气糊涂了。
虽然给格来芬多找茬是他的爱好,但是他可从来没有过把自己视若珍宝的魔药材料搭进去的打算。平时上课那是没办法,但是在明明可以回避的情况下还执意继续这种无意义的消耗,事后他肯定会后悔。
“我很乐意!”菲尼不怕死地挽起了袖子,不过桌上所剩无几的干荨麻和毒蛇牙粉让她略微茫然了下,然后兴奋的目光移向了材料柜……
哦,我想她的反应已经让教父开始后悔了,他一定刚刚意识到菲尼的破坏力远超他的想像。不过,他自己说出去的话,毫无原因地收回来,未免太让他的恐怖形象大打折扣。
认命地叹息一声,我在她冲向那些宝贵的实验原料前起身:“我去拿。”
以菲尼的风格,估计整个柜子中不会有多少药材幸免于难的。其他还好,但四号柜子的右下第二格里盛放的稀有药种样品如果出了差错,连我都会心疼到想阿瓦达她的。那是父亲托了德国的朋友才帮教父捎来的,若是毁掉恐怕梅林都没法再找出第二份。
教父的眉毛极斯莱特林地向上扬了起来,不露痕迹地移步拦住了我:“我记得,我是在请那一位布雷恩小姐为我们演示。难道这一位布雷恩小姐就喜欢挑选这种时机才展示自己的无私与友爱?”
唉……我亲爱的教父大人,您怎么就不能学会变通一点呢?现在这算在赌哪一门的气?请回忆起身为魔药大师的矜持吧,您不是最讨厌沾污魔药这门艺术的行为在您眼前发生吗?
咳咳……三十出头的青年果然还是冲动的。
我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抬头看着他了,教父的神情在我的脸与他相对时有一分不自然一闪而过。我忽然冒出了一股绝对不属于斯莱特林的冲动:考虑到他对德拉科?马尔福的纵容,如果现在的德拉科?布雷恩出言顶撞,他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处理我呢?
我果然是在格来芬多呆久了!(作者天音:啊呸!才一个星期!久个头啊!)
“但是……您刚刚教育过我要懂得协作。”我坦然地以最正直无辜的目光望着他,就像我曾经无数次地在他面前强词夺理时一样。
虽然我的声音不大,但教室中的寂静比刚才菲尼喊出那句“给多少毒蛇拔牙”时丝毫不逊。眼角的余光中我瞟到了一脸讶异的格兰杰,颤抖的隆巴顿——他手中的不明物体正因为颤抖而漏下,可疑地飘向翻腾着液体的坩埚,恐惧的波特和韦斯莱,以及震惊的马尔福小少爷一行。
哦,我成功地激怒了教父大人。
看来我过高估计了自己形象对他的影响——似乎那种气死人的无辜眼神只有来自马尔福小少爷时对他才有杀伤力,也过低地估计了他对格来芬多的厌恶程度。看着那张一直还很平静的脸忽然扭曲起来,我在心底为自己刚才的鲁莽吐了吐舌头。
“格来芬多扣五分!因为顶撞老师!”恶狠狠地说出这句话,他的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我,手却把在他身边没心没肺窃笑中的菲尼一把拎了出来,推向我的方向,“一起去拿你们的材料,布雷恩!”
他这一推帮了菲尼的大忙。因为在菲尼刚刚拉住差点被撞倒的我时,隆巴顿的坩埚就一如我记忆中地爆炸了,冒着泡的绿色酸性液体恰好溅在了菲尼刚刚坐的位置,把椅子灼出几个深深的痕迹。
教室里一片混乱,菲尼也有些后悔后怕地盯着那几个焦痕,声音发涩地问我:“德拉科……你确定,这种药是喝的?”
因为事故的发生菲尼的演示被搁在一边,教父的兴趣集中在了骂隆巴顿和找波特的麻烦上,把两个人都骂成了成熟过度的向日葵。波特试图分辩却被韦斯莱拉住了。
真难得韦斯莱也有冷静的时候。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都在桌上避难,菲尼晃着脚同情地看着一边抽泣一边被教父咒骂着赶往医疗翼的隆巴顿,感慨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真是名符其实的疥疮药水,溅到哪里,哪里就长疥疮!我发誓以后打死我也不喝魔药这种东西,太恐怖了!”
菲尼已经完全把隆巴顿制造的垃圾当成了正常产品。
低声聊着天打发了剩余的时间,在此期间两院自然无法避免地例行争吵,好在教父提前让他们上交了魔杖这才没有发生械斗而只停留在肉搏级。我真心希望以后每节魔药课他都把魔杖收上去,这样像当年波特他们给我捣乱的类似事件就不会发生了。
等到教父赶回后已经临近下课,他只来得及扣了格来芬多的破坏秩序分,并没有试图寻找罪魁祸首,与那些事情相比他更关心的是催促大家上交装着自己药水样品的水晶瓶。早已熟悉这个流程的我已在刚才把那份药水装入了两只瓶子。菲尼建议格兰杰也从我那里盛一小瓶走,被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于是格兰杰用刚才的时间蹲在桌上重做了一份,虽然成色不是太好,但据我目测至少也是个E的水平,虽然教父只给了个A。——好吧,如果连我那么完美的药水都只能得到E的话,基本格来芬多的成绩整体往上提一档,才是他们的真实成绩。
在我和菲尼把水晶瓶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斜了一眼菲尼的瓶子,从鼻孔中冷哼一声,直接写了个T。我也没指望这种小动作能够逃得过去,耸耸肩走向教室大门,但背后的一声阴沉的呼唤让我停下了脚步:“德拉科?布雷恩小姐!”
“嗯?”我转身看着他似乎很纠结的神情,“教授,还有事吗?”
“晚上八点,这里,劳动服务!”
激动的情绪忽然浮上我的心头,天知道我是多么怀念这个教室,以及他的办公室,于是我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谢谢您,教……授。”
还没有走出教室的人都齐刷刷地转过头,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我,包括教父本人。
该死……为什么只是这一节课就出了这么多状况?
我的头脑飞快地旋转着,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虽然我猜这个理由一定会让教父气得想吐血:“谢谢您救了菲尼。”
果然,他的表情立刻狰狞起来,狠狠地冲我吼了一声:“滚!”
我忍着笑顺势跟着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菲尼和格兰杰走出了教室。
有趣,菲尼的行为比我要过分许多,但您却单单罚我劳动服务,真是意味深长不是吗?
再次劳动服务
我按时地出现在地窖门口,在下意识地喊出口令前猛地吓出一身冷汗改为伸手敲门。不过我的手指还没有碰到门板,门就已经拉开了。
开门的是马尔福小少爷。
看到我他明显愣了愣,不过我倒是有心理准备:那个时候六点半到八点是我的私人辅导时间,碰不上才怪。
他的发愣只是一瞬便被带着几分得意的假笑取代:“劳动服务?相信你会有个印象深刻的夜晚,布雷恩。不过,只是你一个人?我对你格来芬多式的勇气表示钦佩,你居然没有带你的跟班姐姐就闯进我们的地窖!”我看到曾经的自己眼里闪烁着预谋什么的恶质光芒,无聊地耸了耸肩膀。
给来地窖劳动服务的学生找麻烦,是我刚入学时最热衷的娱乐方式——不过只是几次,便被教父一句“你什么时候可以不执着于这种低级的恶作剧”的训斥抽干了一切兴趣,改为研究更有杀伤力的方案。
“我不记得地窖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我想它属于霍格沃茨,就算退一步讲也该是属于斯内普教授。”我看着他的背后伏案忙碌的黑色身影,声音放得并不低,提醒着他另一个人的存在,“而且我看不出来这里需要与什么鲁莽愚蠢的勇气扯上关系。如果你没其他事了麻烦让一下好吗?我猜斯内普教授不会有耐心等太久。”
他的脸颊上泛起了微微的粉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以最绅士的姿态打开门欠身做了个“请进”的姿势:“祝您劳动愉快,小?姐!”
我轻轻地挑了挑嘴角:还记得保持礼节啊,看样子没被我彻底地气昏头。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我提起裙角也回了他一个完美的淑女礼:“多谢,马尔福先生。”
在与他擦肩而过时,我压低声音:“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想在教授的门外搞什么陷阱或混淆咒之类的小把戏。当然,如果你享受于斯内普教授的愤怒,请忘记我刚刚说的。”
扔下石化状态的马尔福小少爷,我向教父走了过去。虽然在我们刚才对话时他一直专注于一叠四年级作业,不过我可不觉得我们刚才的对话逃过了他的耳朵。
“斯内普教授,德拉科?布雷恩报到,为完成她的劳动服务。”我习惯地让这句说得很顺的开场词滑出口去,一边斜眼看了看桌上的作业,愉快地在一份有着金红色标记的羊皮纸上看到了一个大大的D。
教父放下了羽毛笔,抬起头眯眼仔细地看着我,幽黑的眼里依旧充满了深思:“看来你不需要关于如何提醒我你的到来的训练。去三号材料柜,在那里你可以看到你今晚的劳动服务内容。”
“是,教授。”我顺从地走了过去,那里正有一堆透明的眼球浸在大型培养皿里,数目比我想像得要少,我怀疑这是波特上次服务的剩余部分。
差一点又直接动了手,不过马尔福是不会允许同样的错误出现两次的。开玩笑,再出漏子我估计就要被摄神取念了。虽然贝拉姨妈说我的大脑封闭术学得不错,但在二十多年完全的荒废之后,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在教父的思维入侵下坚持几分钟。哦,当然,他这样做和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我身上有什么令他感到危险的信息。
“我该怎么做,教授?”我尽量平静地问,然后被劈头甩来一声饱含嘲弄的冷笑:“哦?真令人意外,我还以为布雷恩小姐是无所不知的。”
没有还口,我很清楚如果不让他骂个痛快,接下来很可能有其他的麻烦。果然我顺服的态度使他满意地挑了挑嘴角,只补上了一句:“看到自己大脑的空白了吗?不过,我或许可以期待你那能够意识到格来芬多的鲁莽和愚蠢的脑子可以明白一件事,魔药课需要的是踏实细致,而不是小聪明!”
这么绕口的长句,除了他也没人会说得这么通顺。
典型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式夸奖,我该感谢他。虽然这种夸奖只有斯莱特林听得懂。
我忍着笑意,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更加谦卑:“是,教授,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
“现在,”他斜了我一眼,似乎在为挑不出其他毛病而生气,“将水晶蛙眼球与外膜分离。五号刀、八号刀、C型镊子和避光茶晶瓶在一号器皿架,你可以在门后的储物架上找到合适的手套和实验袍。如果你认真预习过,应该不需要示范。立刻开始,十点钟结束,希望你能够在结束之前处理好。记得要细致!”教父的声音突然变得凶狠,“不要像你们引以为傲的黄金男孩那样笨手笨脚!如果造成什么不必要的损失,我想你知道后果!”
是~是~如果不知道这是都您的宝贝,我也不会自己找事被罚来劳动服务。哼,在您眼里蜗牛卵永远比您教子可爱!
虽然在腹诽但不影响我向他露出一个纯真无邪的笑容:“我明白了,教授,我马上去。”
他又瞪了我一眼,眼神有点异样和怀疑,可能因为他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笑着接受劳动服务的格来芬多,然后继续批改那些天灾人祸的论文。梅林,我知道那有多痛苦,在做教学助理的那一年我几乎被格来芬多和赫奇帕奇的论文折磨到吐血。不过,为什么他明明在改作业,正在换上实验袍和手套的我却依然有一种自己在被打量的感觉?
在我刚开始处理那些眼球时他看了一眼,便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不再理我了,我知道那意味着满意。整个魔药预备室里很安静,粘膜和剪刀接触的濡湿响动、笼子里的毒蛇窸窸索索的挪移声清晰可辨,和着羽毛笔的沙沙声,偶尔会有火把与蜡烛爆开火花啪地一响。宁谧的气氛那样美好,我几乎错觉自己又回到了十一岁。
……哦,我现在不是已经回到了十一岁吗?当然,是不是该用“回”这个字还是很值得商榷。
“教……授,我做好了。”又差一点说走嘴,在最后一刻险险改口,气氛果然是相当危险的东西。黑色的眼睛从深埋住它们的漆黑头发后抬起,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处理过后的成品,最后落在我的脸上:“看来布雷恩小姐对处理水晶蛙的眼球相当……驾轻就熟?”
哦……不要,审问开始了……
“不,我头一次见到水晶蛙眼球。”我尽量诚恳地望着他,同时极力地封锁起大脑,“但在我父亲做关于箱头蛙和虎纹蛙的研究时,我曾经帮他制作过眼球外膜永久玻片。箱头蛙的眼球不透明,但其他都大同小异……”
半巨人博物学家的招牌有时还是挺好用的。
他皱起鼻子露出了几分厌恶,似乎有了什么不良的联想:“停止!自作主张地把麻瓜的概念搬进魔法世界难道是梅多斯家的爱好?”
“是……对不起,教授。”
作为泥巴种,最好永远不要顶撞伟大的魔药教授。这是我接下来需要牢记的生存法则。
“马上离开这里。如果在宵禁时你没有回到格来芬多的休息室,我不介意为格来分多扣上五分。”
虽然还有十分钟才到十点,但教父明显地下了逐客令,即使我并不想那么早离开。看看他有些阴沉的脸色……我还是老实些好。
“是,教授。祝您晚安。”我谨慎地提裙欠身,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忽然,一个令我心惊胆战的句子在我背后炸响:“布雷恩小姐,我不想问你为什么会知道不属于一年级的咒语。但是,如果被我看到你对我学院的学生使用第二次,我会很乐意给你的母亲寄一封吼叫信,叫她带着你和你那把坩埚当鼓敲的姐姐滚回麻瓜世界去!”
“是……教授。”我的声音一定是带上了相当的沮丧,而这种沮丧也成功地娱乐了他,因为我发誓在我离开地窖的时候他心情非常愉悦。
梅林,教父你不要总是那么敏锐地抓住我的弱点好吗?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只不过威胁我的对象从父亲变成了尼娅……
该死的邓不利多,你少说两句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哦,差点忘了,教父也是个凤凰社员。但愿他没有在救世主男孩之外,还要兼顾菲尼和我这两个麻烦。我对此可不怎么乐观——虽然“照顾梅多斯家的女孩”这个任务更可能交给麦格教授,但与多卡斯·梅多斯差不多同级的教父应该不能完全置身事外。
邓不利多,教父可不是你的家养小精灵!这样压榨手下的员工的行为,连伏地魔都做不出!
在回去的路上,我捡到了迷路的波特。天知道他怎么有本事从猫头鹰塔楼迷路一直迷到地窖外!这种游荡法不被抓到才怪!
我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只甩了他一句:“跟紧,不要让我每转一个弯就又发现你消失在楼梯的夹缝里!”就快步走在前面。
“我只被夹住了两次而已……罗恩被绊住了五次呢!”救世主男孩红着脸虚弱地抗议着,被我直接无视。
仅仅被我发现像没头苍蝇一样游荡就已经是第二次了,而开学还仅仅是第一个星期!
我没猜错,这个笨蛋就是个路痴!如果加上韦斯莱,他们的路痴指数可不仅仅是平方那么简单。只要想想他们今天早上才是第一次正确地走到大厅……梅林,就算自己不记路,跟着别人走也能跟丢的本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
看,他又开始莫名其妙地转向了与我不同的方向。难道他的视线真的是拐弯的?
“如果你再往前走就会闯进禁区的走廊。”我用堪比幽灵的冰冷声音在他背后说道,吓得他一个激灵转过头来:“……德拉科……上帝,你为什么跑到我后面去了?”
我翻了个白眼:这话该我问才对吧!白痴波特!
“那里会有什么呢?”虽然跟在我背后,他好奇的目光还在打量走廊心头紧闭的屋门。
“你不会喜欢的……如果真想知道可以去问你的海格。”——反正你迟早会进去,我不介意提前煽动你一下去望望风。
要命……格来芬多塔楼居然在八层!我走得微微有点喘:如果低上几层,是不是格来芬多们还能少迷几次路?
背后没有回答,我带着不祥的预感回头:梅林,他又走向了级长盥洗室……
白痴,你这辈子是不会有机会进去的!
深吸一口气,我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波特,你这个笨蛋!”
趁他被骂懵的一刻我抓起他的胳膊,恨恨地拖着他走向了格来芬多休息室。路上,一位贵妇画像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看着我:“孩子,你早该这么做了!”
我用一个静音咒回敬了她。目睹了我狂暴状态的救世主男孩噤若寒蝉地老实了很多。
或许,我确实早该这么做了。
周末,我给尼娅写了信。当然,对于学校的混乱我只字未提,斯莱特林也不在我的信件范围内,倒只描述了格来芬多内我能记住的几个人。第二天一早,我收到了尼娅的回信。
库林的效率真不错!这是我拆信时的想法。
菲尼在看到库林把一包足以砸死人的硬物扔在桌上时重新燃起了去禁林里抓只有翼动物的斗志,我只希望她的下一个目标不是夜骥。哦,她现在还看不见那东西。梅林在上,她最好永远别看见。
而那包砸得半张长桌上的食物悬浮三秒、让双胞胎沉思地问菲尼“为什么你妈妈会给你寄一块石头?”的蛋糕则让我再次悲叹:一个人如果没有烹饪天分,那真的是如何培养也不会成功的。
菲尼先把信抢走,草草一看又丢回给了我,拿着“石头”作为“牙牙的礼物”跟波特和韦斯莱一起去找海格约会了,望着他们的背影我为海格那只大狗默哀了一下,然后打开了信。
“亲爱的菲尼和德拉科,得知你们很享受霍格沃茨的生活,我很欣慰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希望你们在学校的每一天都过得开心。
关于你们的分院,你们三个能在一起很好,方便互相照顾。德拉科你进了格来芬多真是让我感到意外,我一直以为你会被分到拉文克劳或者赫奇帕奇,因为你一直那么安静。你上学时的事和这件事都让我反思了很久,或者妈妈还是不够了解你,希望你能原谅妈妈。
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多卡斯当年就在这个学院。格来芬多一向是多事之地。他们的学生太过喜欢冒险,这一个星期你们平安度过我都觉得很意外——孩子们,你们没有什么事瞒着妈妈吧?德拉科,在菲尼冒出危险念头时你和格兰杰一定要拦住她。如果她敢凶你们就告诉妈妈,等放假我会批评她。
很高兴听到菲尼认识了巫师朋友。关于韦斯莱家我听说过很多,他们对普通人很友好,菲尼你要多向人家了解一些魔法世界的知识,不要老想着玩。德拉科,为什么我没听到关于你新朋友的消息?你对同学的评价太过冷漠刻薄,不要总是一个人,多和大家交流对你很有好处,通过交流我们才能发现别人身上的优点。我们都是因为有朋友,才能在这个世界上顺利地生活下去。亲爱的德拉科,下次请给我也讲一讲你的朋友吧。
最后,关于那个救世主男孩哈利?波特,我不希望你们和他走得太近。或许他是个好孩子,但是名人身边都会有很多麻烦。另外,太多人围在身边也会使一个人增加不必要的压力,你们应该给他留下更多自己的空间。无论是为你们自己还是为他着想,我都建议你们和他保持距离。
PS:妈妈这次烤了黑列巴,看上去很像照片上的样子,但口感有些奇怪……不过我还是决定让库林带给你们尝一尝,听说有一种粉碎咒还是切割咒可以把它打碎。嗯……如果实在不好吃的话就直接扔掉,不要勉强。
爱你的,尼娅”
我合起了信:唔……尼娅真是个不一般的女人。虽然她远在伦敦,为什么我会有种一切都在她料想之中的感觉呢?难道当年的多卡斯真的是每天一信事无巨细地把霍格沃茨的一切都描述给了自己的小妹妹?
但是,好吧,指望身在霍格沃茨的我们能够平静地度过这七年,这根本是不现实啊!
库林轻轻地咬着我的手指,我这才想起还没有给它吃东西。顺手从自己的三明治里拣给它一小片牛肉火腿。它咬了咬,歪歪头,极其轻蔑地看了我一眼,用爪子把火腿拨到地上,径自抓起我的煎蛋饼飞走了。
呃……原来我的蛇雕也讨厌牛肉?
盯着眼前空空的盘子,我认真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强横一些了:为什么连一只鸟都来欺负我?
飞行……课?
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我满脸阴云地在格来芬多长桌前端详着手中的课表,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一大早就叹气会老得很快的!”菲尼放下手里的叉子捏了捏我的脸,然后凑过来看着我手中羊皮纸上闪烁的字母,欢呼了一声:“哇呜!飞行课!我期待了很久了!”
相信每个人都期待了很久,去看看那些男生几乎人手一本的《魁地奇遡源》就可以明白他们的狂热。连韦斯莱那样的穷鬼手中甚至都有一本,此时他正错误百出地对波特卖弄他可怜的常识,而全然不知的救世主男孩则难得地神采飞扬,一双平时常常充满了茫然的绿眼睛很是灵动流转。
我又叹了一口气。现在我依然向往飞行,虽然已经不像当年那么狂热。但如今可没有父亲会送我那把可爱的光轮2001,而唯恐我和菲尼陷入任何一点不安全因素的尼娅更不可能批准任何有关飞天扫帚的请求,我可能真的只能在课上飞一飞了。但想到那些时不时失灵的校产扫帚,我无法不沮丧:他们之中最好的一把甚至都没有到横扫级。
菲尼喋喋不休地说着种种关于飞行的猜想,在我看来那根本是幻想:她一直在叫着用扫帚飞行不够酷,为什么不能变出一双翅膀来飞,想飞多远飞多远……
拜托,你真以为自己是凤凰吗?
“菲尼,”在我终于忍受不了她的唠叨之后,终于慢慢地转向她开了口,“人和动物的根本区别是什么?”
菲尼茫然。
很显然,在麻瓜学校里学的东西她已经忘光了。
“是能否制造和使用工具。”
轻动手指把课表传送到寝室,我似笑非笑地站了起来,“所以说,用扫帚飞行的是人,用翅膀飞行的是动物。”然后我无征兆地把脸凑到她的鼻尖前,“就这么简单。”
菲尼丝毫没有被吓到,只是歪了歪头,不同意地看着我眨眼:“德拉科,你忘记天使了。”
又是天使……我的嘴角再次抽搐。
菲尼看到我扭曲的表情后终于满足了,转而跑去骚扰格兰杰,但格兰杰的兴趣明显在隆巴顿的记忆球上,根本没仔细听她说什么。此时她和隆巴顿两人正在对着红得吓人的记忆球冥思苦想,那股劲头仿佛是要把记忆球变成冥想球。
目前为止,曾经的韦斯莱夫人怎么看都是成为隆巴顿夫人的可能性比较大,不知道经过接下来的几天情况会不会发生变化。但在我看来那对格兰杰而言差别不大:都是必然会被她驯养的笨男人!
由此可见,格兰杰挑男人的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记忆球这种小东西很漂亮也很有趣。我现在看到它依然很好奇:记忆球里装的那种白雾一般像记忆似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好想把它打开看看。
好吧,这也是我当年想做而没做成后来就一直扔在脑后的一件事。
此刻的马尔福小少爷怀着我当年的梦想把记忆球抢在手里,又在波特与韦斯莱双双虎视眈眈的威压下悻悻地丢了回去,嘟囔着“连看看也不行”懊恼地走开了。
我下意识地捂了捂发烫的脸颊:好丢人……真是毫无贵族风度的恶劣行为啊!一个打劫未遂的马尔福……梅林!这绝对是我一生的污点!
我现在完全想不起来当时自己为什么就执着于抢那个球,想拆的话明明可以自己去买一个啊,那东西大概也就几个西可而已!我的好奇纯粹是因为……我头一次见到这种物品。
记忆球太平民了,马尔福家不会收藏那么不华丽的物品。
我暗暗发誓明天就邮购一只记忆球给当年的自己,免得他继续跑出来丢马尔福家的人。
不过,看一眼继续义愤填膺地声讨马尔福小少爷的波特和韦斯莱,我觉得,如果一定要给我当年那股莫名其妙的执念找一个理由,只能说,这两个人成功地激起了我的对抗心理。
好吧,这只是一个方面……而已……梅林,我怎么越说越没有底气了……
再次看到了年轻版的霍奇夫人,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偷眼看向斯莱特林的方向。作为霍格沃茨最年轻美貌的女教师的霍奇夫人,又出身于斯莱特林学院,在第一节飞行课之后就成了很多斯莱特林绅士的梦中情人,号曰“斯莱特林圣女”——似乎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她已经是霍奇“夫人”而不是“小姐”。哦,其实霍奇夫人到底有没有结婚实在是个谜,因为从来没有人见到过霍奇先生……而且,据说她婚前就姓霍奇……的788d986905533aba051261497ecffcbb
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这些信息都来自斯莱特林资料狂人布雷斯,他的代表作之一就是《霍奇夫人婚姻之谜考据集》,知名度仅次于《斯内普教授经典语录集锦》。嗯,布雷斯这家伙,平时不苟言笑地像个乖宝宝,原来飞行课上盯霍奇夫人盯得最紧的就是他,我还以为他平时看惯自己的母亲对美女的抵抗力会强一些呢。唉,当年我如果我注意到得更及时一些,手里就再多抓一条他的小辫子。
“德拉科……别告诉我你在扮静流牡丹!”菲尼皱着眉头看着我的坐姿,“你这样很容易掉下来!”
静流牡丹?那是谁……
菲尼自从十一岁从东方回来之后口中就会经常蹦出一堆我听不懂的名词,不过,似乎都没有什么实用意义。
我行我素地继续维持侧坐姿态,作为一个淑女,如果不是在魁地奇赛场,跨坐实在太有失风度了。
相比之下更值得担心的是她,几乎是最后一个让扫帚飞到手里的家伙却又跃跃欲试地一直拿足尖点着地,还有闲心提醒我别掉下去!
“你看好自己就好了。”我说得相当没好气,并且随时准备在她扫帚发疯时把她扯下来。还好升空哨还没吹响意外便及时发生,没有给她受伤的机会。
隆巴顿依然是成功把自己摔下扫帚的第一人,他的骨折惨状让菲尼收敛了许多。我隐忍地看着马尔福小少爷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跑去捡记忆球,片刻还是捂住脸悲愤地别开了头:梅林,实在是太丢人了……
不知救世主男孩若知道他所谓的“把记忆球藏起来让那笨蛋找不到”只是意识到自己失态后的蹩脚掩饰,还会不会那么积级地抢救那个小球。
当然,他不会知道,所以格来芬多拣到了百年来唯一的一年级找球手,而马尔福小少爷则悔青了肠子。
魁地奇,令人怀念的运动。
可惜,这一回我大概与它无缘了。
并不是我太悲观。我以前的身体素质不见得多好,现在更是惨不忍睹,所以魁地奇中我可能胜任的位置只有找球手,但在格来芬多,有波特这个天才找球手的存在,自然不会再有我的出场机会。
我唯一承认自己会输给救世主男孩的就是魁地奇,这是数度较量后无可奈何的结论。魁地奇一类的运动项目中天赋确实起了相当大的作用,我和他的差距并不大,但最后总是会有那微妙的一点,我每次都会输在那一点上。父亲曾毫不留情地指出过,出身在从未有人将精力置于这种无意义运动的马尔福家族,我能做到现在的程度已经大大超出了预料。这看似夸奖的评价让我哭笑不得。
当然还有不可否认的一点,在魁地奇赛场上我绝对没有波特那么不要命。
虽说如此,波特收到那柄光轮两千的时候,我还是相当羡慕。但菲尼只是挑剔地看了一眼:“再漂亮它也是一把扫帚,我想要的是一对翅膀!”
哦,菲尼,如果你真的想要永久型翅膀请下楼梯一直到地窖,去问你口中的“吸血蝠”,我相信以教父的本事是有能力把你灌出一对翅膀来的,而且永远别想把它们摘下去!暂时性翅膀请上二楼找麦格教授如果你有本事说服她教你阿尼马格斯。出门右转左手边楼梯好走不送谢谢。
总之不要在我耳边无休止地念,我现在做梦都在飘白羽毛……
比之格来芬多的欢呼雀跃,斯莱特林学院长桌上空笼罩着低气压。我好奇地远远望去,发生了什么事?我完全没有印象。
漩涡中心是马尔福小少爷。他又怎么了?如果我没记错,现在应该没有人惹他。何况,我想他应该已经拿到了前几天烦恼的根源,没什么好不满了吧?
哦,或许这正是问题的症结。我怎么忘记了小孩子是多么薄脸皮的事实,尤其还是一个心思敏感的傲慢小混蛋……
咳咳,我发现自己骂自己的时候真是越来越多了。
“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在捉弄我……”我竖着耳朵,捕捉到了几个字,唔……这孩子的被害妄想再次发作。我悄悄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正透过两张长桌狠狠地瞪着沉浸在新扫帚喜悦中的波特。对于波特再次不幸替我背了黑锅的现实,我并不怎么感到抱歉:反正他们之间怨恨的帐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点。
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我看着惆怅地搅着麦片粥的马尔福小少爷。没人明白他眼中失落的真正含义,他更多气的是自己,气自己为什么又把可以不那么糟糕的事情搞砸。
人人都以为我是在故意给救世主男孩找麻烦,到后来我自己也相信了我们的对立是格来芬多与斯莱特林的宿命沿续,但有谁知道那并不是我的本意?
包括前一天晚上的决斗,我不过随口激了波特一句,没指望他答应,谁知道会有煽风点火的韦斯莱跳出指手划脚,甚至连要做他替补的话都说了出来——难道我真的会杀了巫师界的宝贝黄金男孩不成?而在我试图溜出宿舍、结果半路遇到教父被悲惨地拎回去的第二天早上,却发现自己已经成了设置陷阱陷害正义的格来芬多的卑鄙小人。
马尔福的骄傲使我挺着腰杆坦然背过了这个罪名,从没跟任何人解释过。当然,当时我也不知道他们晚上到底遇见了什么。
格来芬多长桌上也有对那阵欢腾嗤之以鼻的人在。格兰杰一脸厌恶地看着正在撺掇波特去试飞的男孩:“哼,这帮无聊的男生……在他们眼里纪律到底是什么!打架,夜游,乱施魔法……真应该让他们都去看看那个东西,他们才会收敛一点!”
错!格兰杰,相信我,他们看到三头犬只会更兴奋说不定还会想拉出来骑骑。不过话说,昨天晚上你还是跑出去跟他们混在一起了吗?我还以为这一回格兰芬多三人组不会成立了呢。
可能确实不会成立了,除了这一回让她与波特和韦斯莱关系闹僵的事件,他没再和那两位有什么过多的接触。
比如魔咒课她的旁边一向是隆巴顿和菲尼。
但我没想到她会和菲尼吵起来,契机是菲尼在格兰杰第八次试图纠正她发音时忍无可忍的一句“烦死了,赫敏,我知道你会了行了吗?弗立维教授已经给你加过分了,不会再加一次,你不需要再继续炫耀!”
格兰杰立刻像狮子一样炸了毛,瞪着眼睛反驳:“什么叫炫耀?如果没有某些人锲而不舍地为学院扣分,我也不会加分加得这么辛苦!”
她的声音不是很轻,被这话捎带上的人都皱起了眉,菲尼满不在乎地一抿嘴又继续拿魔杖捅着羽毛,羽毛变成各种形状但就是不飘起来:“你可以用不着这么做,又没有人求你。”
“你……”格兰杰气结,“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好了,我亲爱的职业班长大人,现在你不是班长没有什么混蛋责任,你想加分就去加。但是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要说得好像我们欠你一样。”菲尼又是狠狠地一捅,羽毛彻底烧焦了。
被格兰杰的一同指责了的韦斯莱向菲尼比了一下大拇指,做了一个“说得好”的口形,但被格兰杰恰好一转头撞个正着,瑟缩地蜷了回去。
我觉得格兰杰有点可怜,混得人缘这么差也不容易。但事实证明格兰杰确实有让人讨厌的资本,她掉过头来盯着我面前飘来飘去的羽毛,哼了一声:“德拉科也是,明明有能力,给学院挣分却一点也不积级。”
我眨了眨眼:给格来芬多挣分?我还没这个打算,我不去故意扣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的德拉科和你不一样。”菲尼笑嘻嘻地搂住我,“至少她从不故意炫耀,也不会拿学院分啊荣誉责任什么的做虚荣心的挡箭牌!”
菲尼平时是不吵架,但她真吵起来真是尖锐。
“你们……无可救药!”格兰杰愤愤地把魔杖往桌上一扔。
“不要教训我!”菲尼稍稍敛了笑意,“赫敏,我听够你的管教了!从现在起,我做什么你都不要管!”
格兰杰难以置信地瞪了菲尼一眼,下课铃一响就冲了出去。然后,菲尼被一群男生围了起来:“嘿,菲尼,你太帅了!”
“你说出了我们的心声。”
“啊,好像有点过头,她真的生气了……不过,如果你被一个人念了五年多,你也会忍不住想爆发一下的。”菲尼耸着肩膀无所谓地说。
我想起来,这是万圣节的早晨。
呼……注定不会平凡的一天,就这样以菲尼不寻常的暴躁易怒为开端吧。
一忘皆空
今天早上的事件显示出一个事实:格兰杰依然不受欢迎。
为什么我一直没太注意到这个问题?不得不让人认真地思索。
作为自幼一起长大的伙伴,在我们眼前格兰杰是个有些唠叨的大姐姐形象,但从课间其他人的议论中看,她是一个因为成绩好就唯我独尊谁都想教训的多事炸毛狮,“长得还不怎么样。”韦斯莱补充,并给了嚅嚅想为格兰杰辩解的隆巴顿一记轻轻的敲头。
韦斯莱,如果被未来的夫人听到你这句评价,你会跪一辈子搓板的。
虽然就目前来看这是实话。
那么,在其他人的眼中,现在的菲尼和我,又是什么形象?
肯定会与我们自己认为的不同。
菲尼无疑是我们三人中最受欢迎的一个,因为她是个非常典型的格来芬多,豪爽(粗野,注:括号外是格来芬多们的评语,里面才是我自己的看法),直率(狂妄),大胆(鲁莽),乐观(盲目),走到哪里都能给人带来笑声(在格来芬多内居然那里不包含嘲笑),最重要的是纯粹(简单),那种绝对的纯真无邪(茫然无知)使她有一种让人原谅她种种无心之失的力量,即使后果相当严重(严重到已经顾不上跟她发火了)。
而我……似乎除了与菲尼和格兰杰,哦,波特也算一个吧,我和别人几乎没说过几句话,仅限于有人问候我时回以淡笑和点头。据说有人对我也颇有微辞,因为我对曾在开学第一天打架受罚的人没有任何表示,甚至没说过一声谢谢。我曾经亲耳听到过这样的议论:“她可真冷漠,难道她完全不关心那些为她们的缘故而进了医疗翼的同学吗?”
难道要我提上鲜花去慰问他们?真可怕的想像。
自己不能照顾自己的家伙本来就是笨蛋。
但他们对我的态度确实要比对格兰杰宽容许多,即使我与格来芬多最大的对头(仅限学生)长了一张同样的脸。可见多管闲事总是要比全不管事更不得人心。
(作者天音:是人们对美人的宽容指数一向比较高吧?)
晚宴,格兰杰没有出现在大厅,也没有人问起她在哪里。下午还念叨了一句要不要去找格兰杰道歉的菲尼此时正和韦斯莱家的双胞胎聊得眉飞色舞:她们凑到一起向来可以忘记所有的事情,唯一可能关心她去向的隆巴顿,还没有从惨痛的课程打击中回过神,就被迎头飞来的一盆浓汤淋了个透。至于曾经的两位英雄……我扫了一眼波特,他正在跟韦斯莱指着半空中的蝙蝠一脸贼笑地说着什么,我猜肯定不是好话。
如果今年还会有巨怪被放出来,与此事毫无关系的他们,还会去英雄救美吗?
奇洛准时地冲进来砸自己的黑魔法防御课的招牌,惨叫一声“巨怪”就在地上铺成一张伏地皮。
真是个好机会,希望他能被混乱的学生踩死。
在韦斯莱家级长整队的过程中,我在认真地思考在走过大门的时候有没有机会连续对他来一个双连发阿瓦达索命。有点难度,鉴于索命咒是魔力要求最高的咒语,在极短时间无声聚集起那么多的魔力……且不提我的双连咒教导者贝拉姨妈,就算是伏地魔,他做得到吗?
或者在救世主男孩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丢一个夺魂咒让他老实地呆在身体里,再绊他一个跟头,让他们来个亲密拥抱?居然波特事后可能会在撇清自己的取向问题上遇到相当大的困难,不过……那关我什么事?
只可惜无论哪种方案我都没机会尝试,在队伍出发之前弗立维教授已经把那片蒜味伏地皮漂浮起来,移上前往医疗翼的路。
庞弗雷夫人,但愿你别忘记拆开他那从没洗过的头巾给他来场彻底的检察,或许你会看到一张撞扁了鼻子的蛇脸——哦,我忘记那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他根本没有鼻子!
波特和韦斯莱确实有当英雄的计划,在走上二楼时他们以令人敬佩的勇气悄悄溜出队伍去“挑战地下室的巨怪”。但是梅林在上,他们走向的是教授云集的医疗翼。
灵异的路痴……愿梅林保佑他们不会被正在焦躁中的教授们罚到学年末。
而菲尼,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格兰杰没有来,对她平日的细心程度抱有任何希望都是荒谬的。好吧,或许她意识到了才是灾难……
没有人去管她……她或许会死吧。
或许可以寄希望于教授们?不过,伏地魔够他们忙了……
依然跟着队伍向楼上走着,我回头望了一眼地下的入口,一片不祥的安静。
我没有义务去救她,所谓的朋友不过是她一厢情愿,一个马尔福不会把自己送进危险之中。哦,虽然不过一只巨怪而已……算不得危险。
但这样下去她可能确实会死……又转过一道楼梯,我的心情越发烦躁起来。
该死的惯性……为什么我要去担心那个泥巴种!我真是疯了……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躁。
……梅林……我控制不了……为什么?
算了,至少去告诉教授有人还在地下室。
“麦格教授在哪里?”我顺手问身边的布朗,她对我突然跟她说话很奇怪。
“在大厅就和我们分开了,好像往那边走了。”布朗没有回答,倒是佩蒂尔用手指了一下。
如果她指的方向没错,麦格教授应该是去了禁区走廊。希望她的加入能够使上一次孤军作战的教父得到援助,不至于被那只狗咬伤。
“那你看到其他教授去哪儿了吗?”
“医疗翼!”布朗对我打扰了她们关于“谁是霍格沃茨最有魅力的男教师”讨论相当不满,粗暴地扔给我三个字,就拉着佩蒂尔走开了。
都去了医疗翼?
我其实没有理由腹诽“为什么真正需要时从来一个教授也找不到”,毕竟伏地魔是比游荡的巨怪更严重的事。
难道,只能自力更生?
也罢,就当你们帮我解决伏地魔,我来帮你们解决巨怪。对等交易,两不亏欠。
再次转弯,我眼前出现了一尊狮子雕像,正在打磕睡的狮子被经过的学生打扰,很不满地低低咆哮了一声。
到了。
那雕像背后的墙,实际该是一条直通地窖的密道。曾经在父亲去世后继承了校董事会长职位的我同时也拿到了据称校长也无法有机会一窥的建校详图,对霍格沃茨的构造有了更深的认识。我几乎不相信当初那四位先祖大人怎么能在一座城堡中塞下这么多密道:他们到底是想盖学校还是盖迷宫?
瞄一眼正在拧双胞之一耳朵的菲尼,她似乎还以为我在她身边。看来有时存在感稀薄也不是什么坏事。
在走过雕像时,我不着痕迹地向右一闪,隐入了墙壁。
用照明咒点亮魔杖,形状诡异的滑道将我飞速送下,速度快到让我有点想吐。但愿我抵达地下室时还没有被甩成分子。
就算现在我的冲动行为很是匪夷所思,但是,马尔福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比起事后后悔,我宁可选择现在纠结。……好吧,虽然这么做我事后很可能也会后悔。
格兰杰,这些年你照顾我关心我,虽然“朋友”只是你单方面的臆想,但是我不否认我没少从中得益。马尔福不欠别人的人情,这次算我还你,之后,我们就两清了。
我不希望在以后需要做什么抉择时,你的存在会成为干扰我下决心的因素。
太多的感情,我受不起。这辈子多出来的尼娅和菲尼,已经让我有些不堪重负了,不要再加上一个你。
落在地下的走廊中,我轻轻吸气,试图寻找能将我带到巨怪所在位置的恶心气味。
不过,让我发现他们的不是气味,而是格兰杰一声惊恐的惨叫。我立刻对自己施了羽毛脚咒,飞奔而去。
一路上她的惨叫并没有断过,而且越来越充满绝望甚至痛苦。梅林的……但愿我赶到时不会看到一只被嚼了一半的格兰杰。
不会有人听到:这里是偏僻到连画像和幽灵都不屑一来的所在,而在不知道有学生落单在危险区的情况下,就算禁区走廊和医疗翼之外还剩下几个教授,他们的首要任务也当然是把大队学生送到安全位置,然后再来处理麻烦。
巨怪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恶心的生物,难怪父亲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霍格沃茨还要保留这种东西作为校产的一部分。
格兰杰跌在走廊的一角,右腿呈现着不正常的扭曲和僵硬,惊恐地抬头望着那只巨大的怪物,而巨怪正笨拙地举起木棒。
看来我赶到得还不够快,但至少还不算太晚。
这种必然会用到高阶魔咒的场合,使用自己的魔杖无疑是不明智的,而我又没强悍到可以用无杖魔法去跟这种魔法免疫很强的巨怪拼命——或许这对全盛时期的我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不是以这个柔弱的十一岁女孩身体!
不想惹麻烦的最方便手段无疑是直接用格兰杰的魔杖灭掉这只大家伙。
格兰杰的魔杖飞来!
我默念了一句,但空气中毫无反应。
……这个没常识的泥巴种小丫头该不是……没带魔杖!
梅林的……
巨怪再次缓慢地举起了手中的木棍,情势已经不容我再多想。
除你武器。四分五裂。
我拔出安德莉亚,一边大步匀速走向他们,一边在心中默念咒语。六七年级是我记忆中相当黑暗的时期,但不可否认这期间我学到了最多的东西。贝拉姨妈或许是个疯子,但麻瓜有一句话,天才往往都是疯子——以一介女子之身击杀格来芬多的王子殿下西里斯·布莱克,她靠的是真正的实力。一年多时间,她近乎凌虐的密集训练使我掌握了令教父也无法突破的大脑封闭术,以及极其实用的双连击咒语。
这一对双连咒先解决了巨怪的武器。碎裂的木块向四面八方绽开,于是我又分别向巨怪和格兰杰发出了障碍重重和盔甲护身。可惜对这种过于巨大的生物,障碍重重作用只是使他已经很笨拙的动作更加缓慢。巨怪缓缓地转动那双眼睛很久,才意识到我的存在,慢慢转过身呆滞地朝向我试图移动。
我依然保持匀速地走过去,一边在心里选择着咒语:昏昏倒地或许能解决它,但是我不确定面对这么大的兽类我能保证一击必杀,听傲罗说一般放倒一只山怪需要发十个以上的昏昏倒地,或许先累晕的是我。
对这种令我完全无法产生任何好感的生物没有留情的必要。
为保险,我先给了它一记神锋无影双连咒,这种我曾亲身体验过效果的魔法攻击相当奏效,或许因为它最接近物理攻击——果然教父的发明都是相当可靠的。看着那怪物满身鲜血地哀号起来,我停下了脚步,在它面前站定,抬起手,魔杖指它摇摆不定的头。
魔力在我手中酝酿,绿光在聚焦,但是,还不是时机……
挣扎的巨怪的脸忽远忽近,我站在原地等待着那个最佳距离。
那颗巨大的头猛地向我面前探过来,看上去几乎要将我砸在下面。
就是现在!
杖尖对准那越凑越近的眉心,我清晰平稳地念了一句:“阿瓦达索命。”
不可否认我是想复习一下这个咒语,因为我怀疑以后还会用到它。
绿光笼罩了那个大块头,它像山一样崩塌坍倒下去。我忍着有些发软的手腕又对自己加了一记羽毛脚咒迅速向后退去,避开它砸下的巨大身体。
一股恶心的沾液混着血水低低溅起,它不动了。
在走向格兰杰前我又念了一个空气清新,这才长长地吸了口气。梅林的,刚才我几乎一直都在闭气,终于可以呼吸了。
连着使用了太多咒语,双连击比两个魔咒的正常连发要多耗两倍魔力,更何况还有一个号称魔力绞干机的索命咒……我累到几乎不想动,女孩的身体素质真是差到我欲哭无泪。其实还应该给溅血的地面一个清理一新的,但我实在不想再念咒了。至少,我还要留点力气,或许过一会儿我还需要念一个中级以上的咒语,虽然我更希望可以避免。
格兰杰呆呆地看着我,似乎完全不认识的样子。我伸手想去察看她的腿伤,但是她一把拍开了我的手:“你……你是谁?”
“德拉科。”我不带感情垂下眼看着她,“我是德拉科。”
德拉科·马尔福.
……现在,也是德拉科·布雷恩。
“不,你不是……”她混乱地摇着看着我,“德拉科不可能会不可饶恕咒!”
我抱着手臂挑了挑眉:真是惊人的阅读量,刚入校这么短的时间,她已经知道了不可饶恕咒的内容。
那么,想必也知道使用的后果。切……有时我真希望你不要这么聪明。的d395771085
“没什么不可能,格兰杰,你该明白你并不了解我,我会的东西远远超出你的想像。”
格兰杰的目光依然混乱而复杂,我不明白她听懂了多少。
“只不过是一只巨怪而已,”我单膝跪地观察着她的腿,“对方不是人,就只是阿瓦达索命而已,不存在什么不可饶恕。”
还好,没我想像得严重,我还以为她的骨头被巨怪的木棒打碎了,原来只是扭伤,估计是逃跑时忘记了洗手间和走廊地面的落差。我轻舒了一口气,正要起身,突然……
“啪!”一记耳光毫无征兆地甩上我的脸,把我打了一个踉跄。
我揉着疼痛的脸颊,恨恨地瞪着她:该死的,又打我的脸!你的手跟我的脸犯冲吗?难道我命中注定无论何种情况都要挨格兰杰一个耳光?
“好吧,既然你觉得我的行为是个错误……”脸颊热辣辣的感觉消了一些,真是的,害我回去之前还要用混淆咒。
“当然是个错误!”格兰杰含着眼泪对我吼着,“你该呆在菲尼身边!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用这个咒语?”她的眼泪流了下来,“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对我们隐瞒了这么多……”
“你会把我送进阿兹卡班吗?”我微笑了,但威胁地盯住她,“格兰杰,你会把你的救命恩人送进阿兹卡班吗?”
她怔住了,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角,半晌,哆嗦着嘴唇喃喃地吐出一句:“……上帝……是我的错……我让你犯了罪……”
我微微叹息,她的犹豫让我做了决定。
“格兰杰,你太死板,我太事故,这就是我们永远无法成为朋友的原因。”我站起身,用魔杖对准了她的头,她的眼睛再次惊愕地张大,“既然你觉得这段记忆是个罪恶,那就忘掉它吧!反正……有些事,如果没有人记得,它就真的相当于从来不曾发生……”
我的眼睛有些酸涩。梅林的,为什么……我会为这一刻感到伤感?
“对不起。”我扬起手,魔杖尖端开始酝酿出白色渗金的光芒,我向她露出一个一定是有些凄凉的微笑,因为她的表情越来越惊讶,“对不起……赫敏……”
这是我头一次叫她的名字。
格兰杰怔怔地看着我:“你……德拉科……”
“一忘皆空!”我清晰地念出了这句咒语。
伏地魔……逃跑了?
在一忘皆空里我渗入了号称失传的马尔福家传秘术。她虽然只会丧失今晚的一段记忆,但是,她曾有的一切关于我正面负面感情,会全部被从事件中剥离出来抽出并打散。
所以,从现在起,我对于她将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同期生。
她的目光在白光笼罩下开始涣散,身体也渐渐瘫倒在墙壁上。我看着白光打散她的记忆,丝丝缕缕的银雾是那么脆弱,轻轻一碰就消失了。
忘了吧,都忘了吧……
或许真诚,但是,格来芬多式的友情,永远不可能属于我。
咒语停下,我的手无力地垂落,几乎抓不住魔杖。太多太密集的高阶魔咒……这一回我真的感到自己力量被抽空了,连腿都在发软。
但是……这不是休息的时间。远远地,已经有脚步声传来。犯规不要紧,只是不能被抓现场!我打起精神转入最近一条秘道,在阴暗狭窄的小路深处隐去了自己的身影。
她不会有事,老师会发现她。
今晚的一切,愿它成为霍格沃茨一段永远的悬案。
在黑暗的秘道里我都不想动手发出一个路蒙斯照明,但是,魔杖的使用痕迹需要掩饰,我只得连发了一串清理一新,直到确信足以躲过闪回咒的检察。(作者天音:小龙,刷屏是不对的,指!)哦,差点忘记了脸上的痕迹,早知道该先用迷惑咒的,现在只好不用魔杖了。
……好想睡觉……这该死的身体,我真是受够了!
但是,不能停下。按推算今天是楼梯变化最复杂的一天,需要上上下下转好几个来回,现在估计格来芬多刚刚走到塔楼,如果我回去得够快,还可以推说迷路,不引起过多的注意。
——反正格来芬多盛产路痴!
秘道的出口在五楼,刚好使我出现在移动楼梯附近。我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就要到了……
但是,事实证明,当你还没有完全脱离麻烦,这口气是不能随便松的。
我试图把安德莉亚Сhā回腰间。胳膊和手指很是酸痛僵直,甚至微微有点打颤,而这时,楼下走廊中传出的脚步声又让我打了个哆嗦,于是,很没面子地,魔杖从我的手中滑出,顺着下一层的移动楼梯滚了下去……
梅林!不要啊……那段楼梯的下面,是空的……
看着那条下坠的轨迹我很绝望,唔……是我的错觉么?我觉得那条线在不自然地向一侧歪过去。
其实现在剩余的力气倒还勉强能够让我用一个悬浮咒,但是,眼看走廊中有人马上要走到能目击我行动的范围内,我可不想冒这个险。
黑色和绿色两道身影出现在走廊出口,呃,不对,是三个。
教父的手里,赫然拎着明显被施了静音咒和石化咒束缚后依然一脸不忿的菲尼。
梅林的袜子!
“布雷恩!梅林……你怎么会在这里?”麦格教授惊呼了一声。
“我……”我瑟缩地在他们的目光中低下头绞住衣角:德拉科,考验你演技的时刻到了!
“教授……我在找……”
看上去教父不想给我太多发挥的机会,直接打断了我的解释:“在你那容易激动的姐姐发疯似的在禁区走廊中横冲直撞时,似乎布雷恩小姐一直在安然无恙地漫步于楼梯之间。所以,菲尼克斯?布雷恩小姐,”他解开了菲尼身上的咒语,“你可以停止关于我把你的妹妹扔进钳锅炼成了金色液体的臆想。”
获得自由的菲尼立刻向我冲过来上上下下一顿检察,她看我的眼神颇有些奇怪,但我没来得及多想,因为教父微启的唇意味着即将开始的审讯。
感谢梅林,我破罐破摔地想,至少来的不是邓不利多,而且,也感谢梅林至少这一次教父的腿没有任何问题。
“西弗勒斯,我们该先去地窖!”麦格教授提醒他。教父瞪眼看了我一会儿,不得不表示赞同:“你们应该庆幸自己还有一点串供时间。如果在我们赶回之后你们还给不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威胁意味十足的尾音,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好可怕……果然有些恐吓不说出口绝对要比说出来的效果更好。
“跟我们下楼,然后先去我的办公室。”麦格教授匆匆地看了我们一眼,示意我们跟上,“等事情结束后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菲尼紧紧地拉着我一副“我就这样了怎么着”的死相昂首阔步地跟了上去,不甚满意的教父也耸耸肩,紧跟在我们背后以押解的姿态走下楼梯。
我轻轻地松了口气:还好那个问题不是那么难以解释,甚至我现在就可以说清。于是我将自己的声音压得稍稍有些打颤:“教授……我不是有意的……我的魔杖……它从楼梯上滚下来了……我好久都找不到……”
“我是不是可以假设,麻瓜出身的布雷恩小姐甚至现在还没有理解魔杖的重要性,以至于在如此紧张的时刻,还会发生遗失?”
就是这种混乱的时候才比较容易丢东西好吧?
还记得上次的一年级万圣节,在赶回寝室的拥挤中我被一个疑似格来芬多大块头高年级撞了一下,魔杖被撞飞出去,潘西陪我找了好一会才找到。结果还是被拖着伤腿下楼的教父逮到还没回寝室,大发雷霆,当晚就将我拎到办公室进行了一个小时风格多变的审讯和责骂,然后第二天我悲惨地接到了父亲关于“抄写《魔杖的重要性及保养法则》一百遍”的通知——还好父亲一向认为吼叫信有失风度,使我免去了成为霍格沃茨全校师生笑料的危险。
哦……这段回忆让我想捂脸……早想起来这个我该更早做好防备才是!
“……对不起……教授。我会好好反省……”这种时候的抗议是绝对不会收到任何效果的,还是乖乖认骂比较好,好好认错好好道歉,就算你压根没犯任何错误,反正让他找不到继续骂你的理由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果然,教父深吸了一口气:“但原你还知道反省一词怎么写。”但没再说出什么讥讽的话来,只是警告地说了一句:“记住,我们的谈话还只进行到一半!”
我在心里吐了吐舌头。
教父先去了地窖,麦格教授快步将我们领向她的办公室,在关上门前又严厉地叮嘱了一句:“呆着别动!”就转身离开了。
我瘫在了沙发上合上眼。好累……我可以在这里睡一会儿吗?
“德拉科,”菲尼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带着不寻常的严肃与忍耐,我不由得睁开眼睛正视着她,她也在直直地盯着我,“你刚才,到底去哪里了?”
我微微一颤,但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就再一次被打开,麦格教授走了进来,匆匆地喊了一声:“布雷恩小姐们,跟我出来。”
“什么啊……来来回回地……”菲尼一边向外走一边低声嘟囔,麦格教授明显听到了,但只是扬了下眉甚至都没批评她,只是飞快地走着,我几乎要小跑才跟得上。她带我们走进了大厅,我看到了凯特尔格恩教授抱着眼神还有些茫然的格兰杰正向着医疗翼走去,邓不利多则正在双眉紧锁地沉思,甚至都没有发现麦格教授和我们的到来。
斯普劳特教授和霍奇夫人却正从医疗翼的方向走过来,身后跟着像腌制过的腮囊草一样没精神的韦斯莱。邓不利多看到绝对不该出现的韦斯莱时甚至都没多问一句,而是问了一个绝对在我意料之外的问题:“弗立维怎么样了?”
弗立维教授受伤了?
我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我真是……笨得可以啊!伏地魔怎么可能乖乖让人将自己送向暴露危险巨大的医疗翼?弗立维教授被攻击,那简直是必然!太大意了。
“还好……真幸运他的妖精血统救了他。”斯普劳特教授同样皱着眉回答,“这种黑魔法,如果攻击在纯粹的人类身上,不可能有谁活下来。”
“感谢梅林。”邓不利多由衷地说,然后目光落在了韦斯莱身上,“韦斯莱先生?”
“大难不死的男孩和英勇伟大的骑士,他们那塞满了不切实际幻想的大脑不知为何,做出了自己有能力从山怪的危机中救全校师生于水火的判断。”挑高了眉毛,教父从来不会重复的讽刺语调让那株腮囊草又变蔫了几分,“而显然,事实上他们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甚至还找不到去地窖的正确道路。虽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迷路的结果要比正确地走向目的地要好得多。”
邓不利多的表情很意外,教父瞪了他一会儿,终于在他锲而不舍的追问眼神下不情愿地继续了他风格鲜明的解释,听得忍无可忍的斯普劳特教授和霍奇夫人时不时地把他的话翻译成适合正常人听的表达方式。
攻击弗立维的凶手在逃跑过程中,幸运地得到了与救世主男孩迎头相撞和拥抱的机会,并且波特身上摞了个大块头韦斯莱使这个热情接触更加亲密且牢固……
后果就是把自己烧成了一把炭灰。
当然,还没弄清状况的救世主男孩也无法避免地被过大的冲击波撞晕在地,被韦斯莱扛进了医疗翼——梅林,虽然只有二百多米,但是他能找对路真是奇迹!
这个混乱而纠结的事实让我很是无言,并再一次深深地认识到:波特的狗屎运,还真的在哪个时空中都不是一般地强大。
“带我去看一看弗立维。”邓不利多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如此脱离了他控制的情势走向,一定也让他头疼万分了。
再次向着医疗翼的方向走去,消失在走廊的阴影中。
大厅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我意识到,教父的神情也相当……微妙,似乎带着几分不甘。
是啊,当然不甘……只有一个拥抱?
还是叫那家伙逃了啊……
我咬住了嘴唇。
他该死透的!他必须死透!
彻底地杀死伏地魔的主魂,才是阻止他那场将整个马尔福家拖进深渊的灾难性复活最简单的方法。
可惜,现在,这个方法不可行了。
我的指甲掐进了手心,而片刻我意识到自己的胳膊也是一阵剧痛。是菲尼紧紧抓在那里的手,她盯着医疗翼的方向,脸上写满了懊悔和难过。
是的,她是很难过,甚至痛苦,那种几乎要把胸口压垮的压抑感影响到了我,我的情绪也无可救药地低落下去。
心灵魔法,情绪的共享。虽然平日里,这种共享对她的影响要比对我大得多。
菲尼,我明白你的感觉,但是……可不可以放开我?我的胳膊要被你捏断了!
似乎是梅林听到了我的祈祷,那只手松开了,然后,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我……真他妈混蛋!”爆出一句粗口,她在还留在大厅中的三人惊异的目光中径直冲向了医疗翼。
“米勒娃,”教父表情扭曲声音平板地说,“我真心地认为,你该好好教育你学院里的学生。”
麦格教授没有反驳,头疼地看着菲尼的背影叹了口气:“我也认为自己非常需要反省。谢谢你的建议,西弗勒斯。但是在宵禁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的现在,还是该先让他们回到床上。”
“哦,这是个好提议。”教父讽刺地挑了挑唇角,“我不介意让他们先享受一个提心吊胆的夜晚。”
“韦斯莱先生,布雷恩小姐。因为你们晚上的私自行动,我将给格来芬多扣去五十分。”麦格教授生硬地扔下这句话,“那么,现在,马上回到你们的床上。”
“是,教授。”我和韦斯莱都乖乖地站着,麦格教授和教父一前一后也走向医疗翼的方向。我刚打算转身上楼,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迅速地在周围察看着。
安德莉亚……她掉到哪里去了?
“似乎布雷恩小姐还对这里有所留恋?”嘲讽的声音在我用目光四下搜索的时候再次响起,我的头又微微疼了起来:亲爱的教父,您怎么又回来了?
“对不起,教授,我马上回去。”迅速收回目光,韦斯莱已经逃跑般地爬上了楼梯并隔着将近一米的距离就跳上了下一段——原来格来芬多的勇气在极度的恐惧中会从另一个方面表现出来。
我也转身打算走上即将离开二楼平台的楼梯,但他又慢慢地、恶质地加上了一句,“如果你是在找你的魔杖,我想它就在那里!”
我意外地转身,教父掏出魔杖指住楼下大厅边不起眼的的一道砖缝:“魔杖飞来!”
果然,安德莉亚飞到了他的手中。
好强悍的眼力……教父,您不愧是间谍出身!
“多谢您,教授。”我略低头面对着他,等待他把魔杖交给我,或许同时交给我的还会有几句讽刺。
但是半天,他没有一点动作,甚至声音。
我偷偷抬眼观察了一下,他正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仔细察看着那支魔杖。
呃……似乎他还不知道我和马尔福小少爷有着一模一样的魔杖。
“布雷恩小姐,这是你的魔杖?”他怀疑地开了口。
“是的。”我尽量平静地回答。
“你确定?”他的声音略带威胁地提高了一点。
“……是的……”我无力地回答。唉……我该怎么解释?
“西弗勒斯,你还没……”麦格教授也折了回来,正好看到了这个情景,“哦,你找到它了?感谢梅林。不过布雷恩小姐,你现在最该做的事是回寝室睡觉!”
麦格教授的话让教父眼中的怀疑淡了下去,他紧紧地抿了抿嘴,再次仔细地看了看安德莉亚:“我不知道……布雷恩小姐会有一支如此……合乎某人喜好的魔杖。”然后把她交给了我,与麦格教授离开了。
我轻轻地舒了口气:麦格教授,这一刻您真是女神!
秘密
我拖着疲惫的脚步走上三楼,意外地,发现韦斯莱正苦着脸站在那里。
又迷路了?我皱着眉头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径直迈向下一道楼梯。他一言不发地跟了上来。
喂,你要干嘛?该死的韦斯莱!不要跟得这么紧!!
红头发家族韦斯莱一向是整个霍格沃茨中我最无法容忍的存在,如果说波特或许还能让我燃起掐一架的兴致,韦斯莱就只是让人想直接当成融进泥土里的背景直接从上面踏过去的……物质。
我的麻瓜知识真的掌握得不错。
我加快了脚步,打算把他甩开一段距离。你要是真找不着路想借个顺风向导,请站在我十步开外,我不会故意引着你往墙上撞的:一个马尔福可不会采取这么低等的手段——呃……你说当年?
这是个好问题……不过,现在我关心的是——
为什么他还是紧紧粘在我后面啊?
我猛地回头,收不住脚的韦斯莱吓得惨叫一声,硬生生地把自己的方向往斜刺里扭去,两脚猛地一绊,几乎跌了一跤。
看吧,韦斯莱就是这么笨的物种!
“梅林的胡子啊……那个……布雷恩,你能不能不要停得这么突然?”他仍然苦着脸有些郁闷地说。
你以为我愿意让你差点撞到我?
“不要跟着我!”我很不客气地直接明白地告诉他。
“可是……”他抓了抓头发,看上去相当为难,“我也住在格来芬多塔啊……”
“……”韦斯莱的理解能力真不是一般地差,我只得说得更清楚一些,“如果你要跟着我才找得到宿舍,那么,至少与我保持十步的距离!”
“可是,”他为难地看着我,“那样的话,如果有了危险,我怕会来不及救你!”
“……”
瞪着他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开玩笑……谁救谁啊!
梅林,你说遭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我该怎么回答?
他似乎还没搞明白状况,还以为我在怀疑他的话,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膛担保:“你放心!巨怪啊狼人啊其实都没有什么……”
我冷笑一声:说得真轻松!好啊,早知道应该记得把你丢下去的。块大肉厚,说不定巨怪啃了你之后就不会想再去伤害别人,那样你还能为霍格沃茨 做出你此生能够做到的最大贡献。
我越来越不屑的笑容终于让他收住了嘴,看着他发僵的脸我难得地善良了一下没有让声调显得更讽刺:“还真是多谢了,不过,我想我不需要!”
他的脸胀成了和头发相同的颜色,瞪眼看着我:“怪不得弗雷德和乔治说你很古怪……布雷恩,我不喜欢你!”
“多谢。”啊,你如果喜欢我我才想撞墙撞死!
“……”他张口结舌地站在那里,在他能想出反击的话之前我已快步走开。
呼……清静了。
在格来芬多塔楼的入口前我探头向下望了一眼,那个笨蛋居然还在那里发呆,扁着嘴唇一脸委屈。
嗯,这个角度看过去也有点可怜啊……
我作着如此的感慨爬进了格来芬多塔楼。
胡乱在花洒下冲了一把我就把自己丢在了床上。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似乎也还有太多事要考虑,但是,还没等我开始思想就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伏地魔:
还是俊美少年的伏地魔看上去大概是父亲水晶桌面下照片上的年纪,从自己身后凭空一掏,扯开虚空掏出一只西瓜大的白雾球。这时他似乎发现了我的窥看,愉快地向我挥了挥手,并把白雾球体举高了一些,笑容极其灿烂:“很好吃哦,你要不要尝尝?”
我打了个寒噤无言以对。梅林在上,我从来没有面对一个如此……天真无邪——至少看上去是如此——的伏地魔的准备。
他对我的沉默耸耸肩露出一个遗憾懊恼的表情:“你不喜欢啊……那我只好一个人吃了。”他对白雾球念了一个四分五裂,然后双手捧起一块,咬了一口,“凉凉的,像薄荷糖。”
这句话……真耳熟……
不过,就算梅林抱着扫帚跳伦巴我也不会相信伏地魔有一日会变成一个单纯的孩子。最初的惊讶之后,愤怒与恨意再次充满了我的胸膛:“闭嘴,灵魂分裂的疯子!”我抽出魔杖向他甩了一组神锋无影和阿瓦达索命二连咒。
咒语在距离他英几尺处凭空消失,我愕然地呆在原地,他哀怨地看着我,忧伤地问:“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一边问一边向我走……不,是飘过来。我下意识地向后退去,梅林的……为什么面对他我还是会恐惧?
“我们,明明是一样的……”
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周身忽然燃烧起来,火苗燎过的皮肤就好像被波特的手抓过一样,他痛苦地尖号,但同时又飞快地滑向我,在我来得及闪避之前,用那带着不祥火焰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拼命地甩但是甩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苗燃上自己的身体……
然后我醒了,但在刚刚清醒的瞬间我还以为伏地魔真的就在面前,因为我的手臂确实在被紧紧地抓住……摇。
“菲尼?”我空闲的手揉着眼睛,犹自还带着一身冷汗,月光映出菲尼带着狷狂之气的棱角分明的脸。我坐了起来:“怎么了?”
“你出来一下。”菲尼没有笑容,甚至没给我披上睡衣外袍的时间,就直接把我扯起来拖到了公共休息室里。
“你干什么!”甩开她的手,我甚至还赤着脚,凉凉的空气让我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爬上沙发坐在了壁炉旁边。菲尼发现了她的疏忽,把她的外袍脱下来丢在我身上:“冷就披上,我有话问你。”
她的表情让我也不得不认真起来,我吸了一口气,暗暗在周围布了一个静音咒,然后点点头:“你问吧。”
“刚才你到底去哪里了?”菲尼在我对面坐下,抱着手臂,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
果然是这个问题。刚才没来得及回答,现在也依然跑不掉。
“就在你附近。”我模棱两可地回答。
“德拉科,别对我撒谎!”菲尼的手啪地按在面前的茶几上,我吓了一跳:看来刚才设下静音咒真是太明智了。不过,我头一次看到她这么生气。
“你该知道,我们两个无法对对方撒谎。”
是……我该知道,这该死的心灵魔法比吐真剂和摄神取念还好用。虽然结果不明晰,但它强大在没有任何方法能够抵抗,或是解除。
我毫不让步地也看着她,她也坚决地看着我,我们就这么对视了很久。
“我不想说。”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但是,菲尼,我可以保证我没做坏事。”
“……我很想相信你,德拉科。”菲尼的眼神有些受伤,“但是,我感觉到了杀意。我不能不担心。德拉科,你到底有什么事需要瞒我?”
“你不相信就算了。”我起身打算绕开她回寝室,但她抬手轻轻一带,就把我按回了沙发:“德拉科,我知道杀人不是你的本意,在那阵杀意后我又感觉到了悲伤。告诉我,我会帮你。”
“我没杀人!”我努力抑制住怒吼的欲望,“停止你的胡思乱想,菲尼,放我回去,我很累我要睡觉!”
“你还是什么都不说!”菲尼的手反而更深地嵌进了我的肩膀,“从小你就是这样,很少有你关心的事,从来不告诉别人你的烦恼。我不去深究你的秘密,总觉得你长大就会好。你那么喜欢魔法,我还以为到了这里你会开朗一点,但你还是没有一点变化。我知道你有秘密,你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会很多的魔法,但我不问,因为我相信你比我聪明,什么事都能比我解决得好。任何小事我都可以随便你,但是今天,不一样!你必须告诉我,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不要逼我去……”她吸了一口气,把后半句话硬咽了回去。
“去怎么样?把我交给斯内普教授灌吐真剂还是交给邓不利多教授摄神取念?”被她的手劲钳到说话都有些哆嗦,但我还是嘲讽地看着她,虽然我说的话她可能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明白地告诉你,他们在找的危险人物就是我。”
菲尼愕然地松了手,虽然她这么猜测,但绝对只是想听到我的反驳,所以她此时有点混乱:“上帝……德拉科,你真的杀人了……”
“如果巨怪也算人的话,那我是杀了‘人’。”我无奈地头疼认输,揉着被她掐得青紫的肩膀。
……所以我讨厌格来芬多,他们每个人都像一只野兽!
菲尼身上凌厉的气息一扫而光,把自己放松的身体往沙发里一扔,叹了口气受不了地看着我:“德拉科,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我用了不该用的咒语。”我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既然已经开了口,索性就说明白算了,“在魔法世界中,有三种咒语被称为不可饶恕咒:夺魂咒——控制行为,钻心咒——折磨肉体,和索命咒——剥夺生命。无论对别人使用了哪一条,都会被判入巫师的监狱阿兹卡班。”
“所以……赫敏的遗忘咒也是你做的?”她用手掌撑着下巴,看向我的目光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是。我还不想被锁进那到处是摄魂怪的地方!”我闭了闭眼赶走不佳的联想,“我知道她可能说走嘴……”
“那你最好也给我一个遗忘咒,”菲尼思索地咬着手指然后干脆地说,“我觉得我的嘴还不如她严呢!”
我愣了愣,一时拿不准她是气话还是认真。
“反正我是不会让你进什么阿卡班斯的!”
——是阿兹卡班!
菲尼诡异的思考继续着:“监狱里关的都该是坏人,德拉科你又没有做坏事,凭什么把你关进去?不过听你说得那么危险,你还是给我一个遗忘咒好了,不然我每天想着这件事,又得跟别人说那么多话,很可能会一不小心说出去啊。呃……遗忘咒疼不疼?”
……………………………………………………
遗忘咒不疼,我头疼……
看着热心地向我申请体验遗忘咒的菲尼,我再次感觉我们两个思维完全不在同一平面。为什么会有菲尼这种神奇生物的存在?
我长时间的沉默使她以为遗忘咒是一种痛苦万分的咒语,她吸了一口气,以一种大义凛然的姿态闭着眼仰在沙发上:“不用担心德拉科,我可是个勇敢的格来芬多,这点疼不算什么!来吧!”
……再这么白痴我钻心剜骨了你!
平静了一下情绪,我隐忍地拉起了她:“其实还有一种咒语比遗忘咒要好得多,它叫做赤胆忠心咒。”
“哦,我喜欢这个名字。”菲尼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搭住我,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推了我一把,“喂,有更好的咒语你为什么要给赫敏用遗忘咒?”
“赤胆忠心咒需要对方配合才可以。”我捏起手指以便起到类似魔杖的集中效果,有些情绪低落地看着她,“如果你本人并不愿意为我保守秘密,就无法完成这个咒语。很显然,在格兰杰眼里,秩序和法律要比我重要。”
菲尼耸了耸肩:“好吧……如果那是她的选择。但是,”她的黑色眼珠认真地看着我,“在我这里,德拉科,你才是最重要的!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烂俗无比的台词,但她说得分外庄重。
“在魔法世界我保护你还差不多!”我没好气地扔给她一句,但她反而笑得很开心:“是,是,我是小~~~德拉科!可以开始了。”
红色的光芒缠绕在我们两个身上,我看着她被映红的帅气面庞:“你愿意发誓,为我对你说的这一切保密吗?”
“我发誓,我决不会把德拉科告诉我的任何秘密泄露给第三个人。”
仿佛焰火升起,我在契约达成的光芒中恍惚看到了凤凰的身影。
……任何秘密啊……
菲尼,那我可不可以再信任你一点?
菲尼打了个哈欠,一把把我揽过去:“好累哦……我们回去睡觉吧……”
“你不说我也会回去。”被她裹在面前挟着走向卧室,我想起来,停下脚步低声问了一句,“稍等……格兰杰……怎么样了?”
“不妨事,明天就能去上课,只不过走路不大方便。”她笑眯眯地说,轻松的表情意味着两个人已和好如初,“还有就是你干的好事啦……不知道她有没有把学过的魔法忘光,如果那样她会哭死的!”
咳……其实挺值得一试?我刚才为什么没有想到……
“那……你呢?”
“咦,德拉科在担心我吗?”
“……我什么都没说!”
“嘻嘻,害羞了!”
“闭嘴!”
“呐,只是五十分和两个月的劳动服务。我想哈利?波特一个人就会加回来的,不用担心。”
“为什么只有两个月?”
“德拉科……”
那天晚上,我没有再做噩梦。
邓不利多的黑防课
霍格沃茨从来不乏充满八卦精神的教师和学生,哈利?波特的勇斗邪恶教授英雄行为在早餐时就已经成了大厅中纷纷议论的焦点,韦斯莱以他难得的流利叙述使他们的叠罗汉表演变成了惊心动魄的黑魔法大战——梅林在上,就算我成年以后也不可能在几分钟内连续使出那么多足以被投进阿兹卡班十次的高阶黑魔法。那些热血沸腾的格来芬多们匆匆填了几口饭顺带借花献佛地揣走一点南瓜饼香蕉派后直冲医疗翼,大概是怕自己的学院吉祥物在饮食方面受到庞弗雷夫人的虐待,于是我不禁再次感慨格来芬多果然是充满了穷孩子的学院。
菲尼也拉着我向那里去了。我本是不想凑种这热闹的,但是菲尼一句“你不是也很担心赫敏吗”让我不知如何作答,只得任她拉着走:算了,反正我们多半也是进不去的。庞夫雷夫人怎么会允许这种扰乱病人休息的大混乱发生?
果然,大股的人群被阻在门外忍受着那高一声低一声的训斥:“这里可不是神奇生物陈列馆!回去,都回去,病人需要休息!有什么事等波特出院再说!”
领教过庞弗雷夫人厉害的过来人们立刻乖乖噤声走开,但仍有相当多不知端倪的小鬼还在软磨硬泡,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阴渗渗地在背后响起:“扰乱医疗翼秩序,格来芬多扣十分!”
哄地一声,小狮子们如鸟兽散,包括侥幸逃过扣分的赫奇帕奇与拉文克劳。唔,真好的威慑力……不过,难道他们不知道与庞弗雷夫人的恐怖相比,教父根本是小意思?
我打算混在人群中离开,但是菲尼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所以被她扯着手的我也只得站在原地。我悄悄地看一眼教父的脸色,他显然心情正差,比平日里的魔药教授更要阴沉几分。
这是为什么?……我可不想陪菲尼一起成为教父早间长句练习的对象!
菲尼梗着脖子迎视着教父,似乎斗志满满地期待着一场对决,而教父……哦,有格来芬多学生可以调教的时候他从来不会缺少兴致的……
于是我求救地看向庞弗雷夫人。
她并没有看到我申请援助的眼神,但这不妨碍她冲着菲尼怒吼一声:“布雷恩小姐!为什么你们还不走!”
“我们来接赫敏去上黑魔法课!”菲尼理直气壮地转头。
——咳,是黑魔法防御术课。拜托,菲尼你少说了一个词整个意思都反了……
果然,我听到教父从鼻孔中不屑地哼了一声,头顶的乌云团似乎又变大了些。
哦……我怎么忘记了,霍格沃茨另外一个能让教父心情变差的因素,就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职位的申请。看来,他这次依然没有成功。
庞弗雷夫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原来你们是找格兰杰小姐?那我可以很高兴地通知你们,她能够出院了。”
她刚转身准备回去叫人,格兰杰的头已经探了出来:“哦,是菲尼,稍等一下,我马上来!”然后我听到到里面悉悉琐琐的声音和格兰杰愉快的说话:“没想到已经说了这么久……那我走了,哈利,出院后见!”
唔……听上去她去救世主男孩相处愉快?
也许,从现在起,她会逐渐回到原本应有的生活轨迹吧?
格兰杰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看不出半点憔悴或恐惧,她对菲尼微笑着张张口正要说话,就已经被菲尼一把抓住胳膊拼命摇起来:“赫敏,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呃,我应该早点说的,这样你就不会……啊,反正就是对不起啦!赫敏,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你一定要原谅我!”
“菲尼……”格兰杰被她摇得站不稳身,眼神又扫到明显在隐忍着怒气的教父,微微吃了一惊。
“刚刚好,”教父的目光落在格兰杰的身上,“你们的院长麦格教授需要与格兰杰小姐进行一场关于昨晚袭击的小谈话,既然你已经可以自己行走,我猜你不需要我带路?”
“是的,教授,谢谢您告诉我,我马上去。”格兰杰迅速回答,并且立刻拉着菲尼离开。菲尼还想说什么,但格兰杰非常坚决地将她拉走了。我对教父和庞弗雷夫人略略施礼然后也跟她们一起离开。能感觉到教父的目光追随我片刻,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径自推开医疗翼的门走了进去。
大概是去看波特了,我想。
——不过在此时的波特看来,大概是去吓他。
菲尼一路上还在喋喋不休着:“赫敏你不生气了对不对?你知道我不是故意说你的是吧?你一定要原谅我,你不原谅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喂,菲尼,有你这么道歉的吗?
格兰杰与她的感情看上去与以前没有什么变化——看来我的咒语控制得还不错,她笑眯眯地说了一句:“我说过没关系啦!不过,你该表达一下你道歉的诚意。这样吧,我的脚受伤了还需要休养,接下来的几天你来帮我来拿文件夹,啊,还有借书。”
菲尼很开心地点了点头:“好的。如果只是给你做几天苦力,很划算啊!”
“好,那你现在就先帮我拿到教室去,再跟教授请个假。我得先去麦格教授的办公室,大概会晚一会儿到。”
“没问题!”
……
我安静地走在她们背后,没有Сhā过一句话。
自始至终,格兰杰没有看我。
这样很好。我对自己说。这样很好。
在二楼我们分了手,格兰杰继续走向麦格教授的办公室,我们则走向黑魔法防御术教室。
时间不早,我们走进教室时讲台上已站了临时教师邓不利多。
看到他不算意外:在整个霍格沃茨,他无疑是最强的巫师,而且招进伏地魔这个大麻烦是他自己的失职,在找到新教授之前这个没报酬拿的苦工理应由他来承担。
他对我们微微一笑:“早安,布雷恩小姐们,快回到座位上,我们的课要开始了。”
因为已经知道了奇洛已经变成一堆焦炭,大家对他的出现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除了马尔福小少爷等人略微为教父愤愤不平,也没有谁露出不满的情绪。
我很好奇他会教我们些什么。
在上课前,他先发表了一番训话:“昨天,我们经历了一个不平静的万圣节,希望这件事没有给你们留下不愉快的阴影,要相信教授会处理好一切。因为昨晚的事件,你们失去了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这有点让人遗憾不过最终你们会发现这是种幸运。不要着急,我会尽快还给你们一个更好的教授。那么,孩子们,我们开始上课。”
“在正式上课之前,我要问一个问题,”邓不利多的白胡子蓬蓬地垂在面前,半月形的镜片后蓝色的眼睛兴奋似地闪烁着,“要想在危险之中保护自己,你首先要保证的是什么?”
一片沉寂之后,小小的议论声开始响起,于是各种各样的回答开始从人群中冒出:“保持警惕!”“不让别人看到自己!”“尽快跑开!”“把敌人打倒!”……
白痴!随随便便就能逃避或打倒的敌人,能叫做“危险”吗?
越来越不靠谱的答案却只让邓不利多脸上的笑意越扩越大,真是个疯子……如果是我,这么多令人头大的白痴答案,我会给格来芬多扣五十分的!
“哦~哦~看来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邓不利多虽然还在微笑,但是他的眼神却明明白白地透露出他已经开始认真的事实,与麦格教授颇为神似,“作为一个巫师,你首先应该牢记的一点,就是,魔杖是你的半条生命!”
这话没错,父亲也曾多次叮嘱我牢记。但是他在这个微妙的时机说出这句话……我为什么就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有深意。
“所以,越是危险的时刻,越要注意拿好自己的魔杖,一定不能让魔杖离身,有了它,才有了防御的可能。”他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在讲台下默默转动,我发誓我看到他别有深意地扫了我一眼。
我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作出很痛心疾首的样子。但实际上我没有自己想像中愤怒。
……不就是被鄙视了一下吗?
但是,我怎么忽然感觉到,在另一侧的斯莱特林席上,传来了低低的笑声,和一股……杀气?
邓不利多在前,我可不敢像其他课上那样肆无忌惮地打量斯莱特林的学生,不然引起他的好奇可不是什么好解释的事,尤其是我开学之前就已经引火烧身地主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笑声是……潘西?
“而能够进行更好的防御的前提,是用最快的速度让魔杖进入蓄势待发的状态。”邓不利多继续叙述下去,但是他没有拿出自己的魔杖,“奥利凡德的那句名言大家一定都很熟悉,是魔杖选择它们的巫师。但是,随着我们魔力的成长,我们会发现,你能使用的并非只是那一支魔杖——哦,我决不建议你们现在就去尝试,一年级的学生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魔力,我不想看到这个教室变成奥利凡德魔杖店。”
学生中泛起了轻轻的笑声,又很快沉静下去。
“那为什么还要特别去选购魔杖呢?”他富有技巧性地顿了顿,然后继续解释,“与你自己契合度最高的魔杖,能够最快地进入施咒模式,这无疑会在不可避免的冲突中为你赢得先机。”他一边说一边轻轻点了点黑板,黑板上出现了“沉睡→苏醒→战备”的字样,“但是,除了选择最适合自己的魔杖之外,有没有其他的方法缩短苏醒的时间呢?”
他停下来,似乎又在期待学生们的回应。但是格兰杰不在的课堂,似乎确实会沉闷许多。
“向魔杖中灌注魔力。”
出神意料地,布雷斯地回答了问题。我很意外地瞟了他一眼:这家伙今天怎么这么积级?哦……肯定是前几天被扣分了!
“很好,斯莱特林加两分。”邓不利多满意地微笑点头,“平常状态下,我们握起魔杖时魔力会自然流向魔杖,刻意地灌注无疑能缩短这个时间。这是我们今天的教学内容之一。那么还有其他答案吗?”
“尽快把魔杖拿在手里!”
格来芬多果然是一定不肯居于斯莱特林之后的,受了布雷斯的刺激,韦斯莱立刻涨红着脸给出了这个很没大脑的答案,斯莱特林中立刻泛起了不屑的轻笑。
邓不利多却没有嘲笑的意思:“于是,你们知道了今天的第二个教学内容。同样,格来芬多加两分。”
面对几乎是全体的惊讶表情,邓不利多继续解释:“不可以小看取出魔杖的环节。将魔杖放于不同的位置,你取得它的时间会有很大的差别。绝大多数巫师喜欢把魔杖Сhā在腰间,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位置,你需要揭开袍襟才拿得到它,而且一旦丢失也不容易发现。但是,哪里是最佳位置却没有定论,因为每个人的习惯不同。我们今天的任务,一个是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魔杖放置位置,一个是学会在取魔杖的同时注入恰当的魔力……”
我不得不承认,邓不利多是个相当称职的教授。这两个操作起来非常简单的步骤,却可以让一个巫师最大限度地在战斗中取得主动地位。或许在熟练使用魔杖五年十年之后,这两个步骤会形成一种下意识的习惯,但是大多数巫师并不会刹留意到这一点。但邓不利多抓住了它,并有意识地教给刚刚接触魔法的学生,无疑会使这些孩子受益匪浅。
咳……明明可以当个很好的教授,老大不小了却偏偏半途转行当起了热血青年的头目……
算了,他自己还不一样是个热血老头?
怀着这样的感慨我开始了练习,一转眼,不由得又头大起来。
——菲尼这回终于得到了光明正大地将魔杖当剑挥的理由了……
“看我的拔刀斩!”
烟尘四起。
站在混乱中心头发焦黑竖立的菲尼茫然地看了看魔杖,抹了一把脸,立刻,看上去仿佛戴了一张食死徒面具。
……
梅林……请拯救这只格来芬多猴那令人绝望的魔力控制能力吧!
小小的混乱后教室又恢复了平静的练习,菲尼被邓不利多拉到前面“特别保护”去了,邓不利多看样子非常善于应对这一类型的小鬼,从菲尼不时发出的愉快大笑就可以看出来——虽然她这节课并没再得到碰魔杖的机会而只是用邓不利多变给她的普通木棍代替。
忽然,斯莱特林那边传来的议论让我竖起了耳朵:
“……用别人的魔杖有什么大不了?我昨天就用过了……”
“是啊,他用我的魔杖,很帅地一个‘德拉科的魔杖飞来’,就看见他的魔杖从半空中回到了他的手里……”
“潘西,小点声!”
“咦?你为什么要对自己的魔杖用飞来咒?”
“……布雷斯,有时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习惯。”
“……我也能吗?”
“你啊……”
“让我试试吧德拉科。”
“前面可是邓不利多!”
“出了麻烦算我的!”
“随便你……不过请冲着格来芬多那边……”
“好!”
“喂我说随便你不要拿我的魔杖……”
轰!
我在看到那一道蓝光时就架起了盔甲护身,侥幸逃过一劫,而大多数格来芬多却没有这样的幸运,变成了与菲尼刚才相当近似的造型。
文森特……你这家伙怎么就是对火焰系魔法这么执着?
不过,这一系魔法……你……最好还是不要接触……尤其是属于禁忌的……魔鬼火焰!
邓不利多用清水如泉熄灭了火。他的笑容消失了,把菲尼的魔杖放下走下讲台,站在了被向后甩出刚刚爬起来的文森特面前:“克拉布先生,你刚才做了什么?”
……其实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火焰熊熊。但是,他用的是安德丽亚,那支魔杖的增幅力量,可要比普通魔杖要强上太多,而且它有一个最大的特点:
欺生!
而且是对方越弱,她就越暴躁的那种欺生……
安德莉亚在文森特面前,邓不利多皱着眉拾起了它,又扫了他一眼,念了一声:“闪回前咒!”
火焰熊熊。下一个……
清理一新?
不……不会吧!
不过……我毕竟是连续用了很多清理一新,闪回咒不会有那么强的力量……
但是,面对邓不利多,我不是那么有把握了。
果然,在又一个“清理一新”之后,“一忘皆空”作用后格兰杰茫然的脸浮了出来。
我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一般地呆在了原地。
梅林!怎么办!
父亲的来访
在我头脑一片空白的时候,菲尼倒是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将我从震惊中唤醒过来。
是啊……现在哪里是发愣的时候?
冷静!冷静才是最重要的……
对,问题并没有我想像得那么糟糕。目前看来我们两个的魔杖都曾离手,而且据我判断他丢失魔杖应该也是在昨晚混乱期间——对,联想当年的回忆,就是那个时段。所以,他不需要对魔杖遗失期间出现的咒语负任何责任。
现在他属于对一切毫不知情的状况,这反而对他很有利——梅林在上,我对自己十一岁时的演技没有任何信心,还是让他天然地叙述比较好。只要他咬定自己的无辜,教授们不会为难他。
按兵不动,先看他们的处理来决定怎么收场吧。
于是我趁邓不利多将注意力集中在飘忽的格兰杰幻影上时对菲尼作个噤声的手势,菲尼立刻会意。好在当时教室中惊奇的也不只是菲尼一人,格来芬多们正在进行着咀嚼肌发达程度的攀比活动——深得他们的学院徽标精髓,邓不利多又恰好背对着我,这个小动作很幸运地逃过了他的眼睛。
闪回咒效果不是无穷的,以正常巫师的能力闪回咒只能回放三四个咒语,父亲和成年后的我或许能达到七八个。可邓不利多这只陈年老妖至少回放了十个咒语,并且似乎还有能力继续追遡到更早,但是他停下了。我大致猜得到原因,他不希望在教室里映出一个巨怪虚像引起人心惶惶,但有那个一忘皆空,已经足以证明昨晚地窖的一切源于这支魔杖。
事实教训我们,永远不要轻视你的对手。
马尔福小少爷并不知道格兰杰与巨怪的亲密接触,只是疑惑地与潘西对看一眼,潘西也是一脸惊讶。文森特还在呆呆地站着,邓不利多没有看他,只是一直沉思地盯着魔杖前的映像,他一直把映像定在一忘皆空这个咒语上,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这时,门被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麦格教授和格兰杰一前一后地出现在门口:“邓不利多,我来送……梅林!那是——”麦格教授的目光在触到格兰杰虚像的时候声音立刻变得尖锐。
“哦……米勒娃,你来得正好。”邓不利多停止了闪回咒,格兰杰的影子在空中消失。他转身严肃地看着麦格教授:“我想我无意中遇到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孩子们,很抱歉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你们可以离开了。”
“稍等一下,”麦格教授叫住了因为提前下课而雀跃不已的学生,“最近一段时间大家依然要小心行动,注意安全,每次出门必须两人以上结伴,三年级以上的同学会护送你们上课下课。在教授排除一切危险因素之后,一切都将恢复正常。大家可以放心,这段时间不会持续很久。如果有谁看到形迹可疑的人,一定要及时向教授汇报。”
教室中有短暂的混乱,我满耳充斥着各种各样靠谱或不靠谱、充满娱乐性的猜测,不禁嘲讽一笑:如果你们知道,这个危险因素就逍遥于这个教室之中,会作何感想呢?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学生们还是陆续地离开了教室,我听到格来芬多学生的低声议论“他一定攻击了赫敏!你看赫敏今天都没有来上课!”“是啊,斯莱特林这是第几次欺负我们学院的女生了?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没错!”“那么什么时候……”
呼……似乎两个学院间正酝酿着一场新的……战役?
也不错……让教授们从魔杖问题上分出点精力吧!
我拖慢了速度最后几个走出教室,听到邓不利多的声音:“米勒娃,我想我们需要去西弗勒斯的办公室,我有个相当有趣的发现,不过需要他的确认。”
“我知道了,格兰杰小姐需要一起去吗?”
“哦~哦~亲爱的,受伤后的孩子需要的是休息,我们不该给她太大的压力。”
“我知道了。”
“那么,克拉布先生,请跟我来吧。”
“等等!”马尔福小少爷突然出声叫住了邓不利多,“邓不利多教授,请等一下,那支魔杖的主人,是我!”
唔,很格来芬多的行为……
不过其实十一岁时的我还没有这么仗义,但是事情到了教父那里总归逃不过,与其被拎着耳朵拖去,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早招了好,还能顺让某人小感激小愧疚一下——十一岁的马尔福也是马尔福。
“是这样吗?马尔福先生。”邓不利多沉吟到,“那事情或许更好解释……那就请你先跟我们去地窖吧。”
几个人从教室里出来,从慢步的我身边经过,马尔福小少爷还在急切地分辨着:“但是我没有攻击格兰杰,确实没有!”
“是啊,教授,”匆匆跟上的潘西也快速地补充着,“昨天晚上德拉科的魔杖丢过,一定是被坏人用了……”
“是吗……我想也是如此……”邓不利多听不出什么感情地说。
“唉……”麦格教授叹息一声,“也是丢魔杖……怎么昨天丢魔杖的都是平时看起来最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孩子?”
——确实是低级错误!梅林的……
“呜……”我听到马尔福小少爷沮丧的哀叹。
这倒霉的孩子昨天一定以为自己已经过关了,没想到,还是逃不过《魔杖的重要性及保养法则》抄写一百遍的命运。
他们走下了地窖,我和菲尼则在大厅处与他们分开,菲尼今天非常默契地一言不发,直到我们走进了校园远离人群,她才犹豫地开了口:“德拉科……你们,连魔杖也是一样的?”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个小混蛋……会被送进阿卡班斯吗?”
“……是阿兹卡班!白痴菲尼!”我没好气地甩了她一眼,走到湖边倚着山毛榉树坐下,“不会……应该不会……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一年级的孩子会发出死咒,再说你听到了,他也丢了魔杖。教授们会继续去追查真正的凶手。”
“那……”菲尼担心地看着我。
“别忘了,”我耸了下肩,冷冷一笑,“我也是一年级。”
“但是为什么你就能……”
“停止讨论这个问题!”我打断了她的话,“比起这个,我要看一下这支魔杖……”
我也用了闪回咒,菲尼脸上透出兴奋的光芒,然后,渐渐被嫌恶的表情取代。
我自己的脸色,想必也不好看。
用悬浮咒将浓汤淋在隆巴顿头上,用切割咒切了奇洛的袍子露出内裤,用飞来咒抢了布雷斯的《斯内普教授经典语录V1.0.1》,……呃……臭小子,你还把教父的一盒未开封的紫水晶瓶打碎了,而且用了很多修复咒也没修复成功?
笨!想用一个修复咒同时修复十二个水晶瓶?你以为自己是梅林么!这种情况当然要把包装拆开一个一个地来嘛,被发现你私拆他的包裹总要比打坏整盒器材要来得安全……这种问题我九岁就会掩饰了。
早点去招供吧!教父一猜就是你干的,现在格来芬多还没修行到偷药品摸原料如家常便饭的境界,除了你谁还有胆子闯魔药教授的办公室?你以为他不骂你就是不知道吗?咳,不点破的后果往往更可怕,因为他很可能会直接把帐单寄给父亲顺带写明原因让他再送两盒过来……
“真是好样的!”我的左肩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咒语通小妹妹做了我们都想做而没敢做的事!”我的右肩也挨了同样力量的一巴掌。
“你终于体会到了传说中的格来芬多精神!”
“这就是传说中的——”
“人不可貌相!”
“我们的倒蛇俱乐部欢迎你的加入。”
“惊险刺激,其乐无穷,包您满意!”
“入会费只要三个金加隆!”
…………………………………………
该死!又是韦斯莱家的红头发……
“菲尼……”我极其无辜地看着她,“能不能帮我把这两个家伙丢进湖里?”
“没问题!”菲尼对这个建议充满了热情,两眼放光精神百倍地在湖边把两个红头发追得拔腿狂奔连连求饶,但最后还是被一脚一个踢下了湖。
呼……清静了……
有点遗憾……只是万圣节后啊,为什么不是圣诞节呢?
我在思索着要不要给这两个家伙也来上个一忘皆空,但还是放弃了:适当留一张牌也好,虽然目前看来不会有什么事,但万一马尔福小少爷真有什么麻烦,我还是把矛头转向自己这边的好。
咳,经过这几次的考验,我现在对自己的演技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再说反正我迟早会受到传唤:现在至少教父和麦格教授两个人都知道我的魔杖形态,以教父的护短和麦格教授的认真,他们不可能不来找我。当然,最多也是问问我在哪里丢了魔杖遇到过什么人而已,我只要咬定什么也不知道就好了。
但他们居然没来找我,我反倒有些不安了。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这种时刻,越是平静,越不是好兆。
而更不正常的事情发生在第二天傍晚。
草药课后,我正与其他课的学生从温室走回城堡,一面思索着邓不利多调查的最新进展:当天下午马尔福小少爷正常出现在教室,并没有什么遭受了严重精神虐待的痕迹——那是后来的事,第二天早上猫头鹰送过家信后才听到他的哀叫。
但是么轻易就放过了眼前的线索,明显不是他们的风格。难道他们从哪里又得到了新的信息?
正低头走着,忽然前面的佩蒂尔和布朗停了下来,我也不得不随着人群停下脚步,好奇地抬头,同时听到佩蒂尔的一声惊呼:“梅林,他可真帅!”
我顺着她们的目光望过去,一道绝对在我意料之外的身影映入眼中,我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
父亲?父亲为什么会来这里?
父亲似乎是被匆匆叫来的,还没换下在魔法部时的工作长袍,袍子上只是普通的银色搭扣,没有华丽的蛇纹和马尔福家徽,但与霍格沃茨教授们不修边幅的装束相比,还是相当耀眼。他的蛇杖轻轻地敲打着地面,配合着不急不徐的脚步,透露出无法效仿的优雅。
我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他走向城堡的大门,我忽然没来由地一阵恐惧,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别去!父亲,别去!
我在心底无声地呐喊,企望他能够听到。
但是,在他一直毫不斜视的目光突然向我这侧偏过来的时候,我却不受控制地迅速地把头埋下,完全不敢迎视他的目光,只能躲在激动的佩蒂尔和布朗身后悄悄地望着。
身后传来马尔福小少爷讶异的声音:“爸爸?”
他的呼唤一出口,我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释然。
但父亲只是一瞥,并没有再向两边看一眼,仿佛夹道让路的学生在他眼中只是两排绿化树。
直到他消失在城堡的大门。
他没有看到我。我庆幸着,用大口的呼吸缓解着胸前的压抑。
我明白,自己已没有资格,也没有胆量直接面对父亲。
教父和父亲进入城堡之后,学生们开始继续移动,并纷纷议论起来。
很多学生对他如何做到与前面黑袍滚滚的教父保持相同速度却保持头发、披风和长袍都处于自然下垂的状态兴趣盎然,而更多的女生则关心的是他什么时候还会再来学校以及有没有可能成为霍格沃茨的教授。当然这种对话只限于的小鬼之中,稍有见识的巫师便不会把注意的重点放在这些无足轻重的小环节上,而留意起这个名字和身份在巫师界中的意义。
而在那时,这种对偶像般的好奇心就只会被两种情绪取代:尊敬,憎恶。
并且,无论哪一种感情,都会走上极端。
身为马尔福,注定无法平凡。
话说回来,为什么父亲会被叫来这里?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出场?
在我记忆中,如果没有需要经过官方流程的特殊事件,他从来都是走教父的壁炉来学校,既能省去从霍格莫德走到学校的时间,又能避免跟他讨厌的邓不利多应酬。
我可以确定他的到来与万圣节的事件有关,但是,会是什么样的事?把马尔福小少爷开除?追问伏地魔的消息?还是干脆……
刚才那股没来由的恐惧到底是什么?
邓不利多盯着那道一忘皆空映像的沉思玩味目光,总让我觉得心里发毛。
“我有个相当有趣的发现……不过需要……”
教父的确认?
“……马尔福先生……那就更好解释了……”
“不是你……我想也是如此……”
我忽然停下了脚步……
糟了!
这一次……是真的糟了!
正在捧着画满各种植物的笔记好奇地跟隆巴顿讨论的菲尼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德拉科?从那个人出现,你就有点不对劲。”
“菲尼,你一个人去吃晚饭吧,我有点事要处理!”
匆匆扔下这句话,我大步地跑进了城堡。
窃听与交锋
该死……我为什么会忘记了这一点!
那个一忘皆空,可不是什么纯粹的一忘皆空……
情感抽离魔咒,马尔福家族家传秘术,起源于中世纪某位作风荒唐到我不想提名字的先祖大人,专门用于对付他那批数不胜数的情妇……咳,不是什么光彩的历史,在私人生活严谨、亲情高于一切的马尔福家是不可容忍的存在。所以,深以为耻的马尔福后代将记载有这段魔咒的笔记埋藏在私人书库的最深处。若不是当年心境最黑暗时我曾疯狂地寻找过抹杀自己一切感情的方法,也不会发现它——不过,后来我自己还是克服了那股自毁欲望没有使用,格兰杰是我的第一个人类实验对象。
这种魔咒,按理说不会有人知道,但是,邓不利多永远让人料不到……
他是怎么得知这道咒语我迟早会查出来的,要是让我发现了你在马尔福家的地盘上玩什么花招……哼!
不过,不是现在。
假如当真是我想到的这个原因,那么他第一个怀疑到的自然会是父亲这位现任马尔福家主,不过……
我该感谢校长室在顶楼,这让我有充足的时间冷静下来,不至于凭着一股冲动跑去对几乎是整个魔法界最大的老狐狸坦承那些基本不会有人相信的事实:父亲原本就不占主动地位,我若贸然Сhā手无异于添乱。
我捂了捂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烫的脸颊,心里迅速地计算着:邓不利多不敢真把父亲怎么样的。且不说他的表面势力绝对无法与父亲相提并论——在战争并没有正式开始时,隐而未发的凤凰社是一股不可动用的力量,与前食死徒没有正式冲突的理由。他最多会旁敲侧击地警告,就像曾经二年级的那一次。
更何况父亲也有充足的理由来否认邓不利多的指控:最厌恶麻瓜和泥巴种的马尔福家主大人,怎么可能出手救一个格来芬多泥巴种小丫头?还为这个小丫头使用危险不可饶恕咒和秘咒?
但是,想到父亲的另一个身份,他也无法完全洗清嫌疑。躲藏在奇洛脑后的伏地魔,伏地魔前任下属的家族秘咒,这二者同时出现,若说其中完全没有联系……你信吗?
切……真麻烦……
总之,一切都是伏地魔的错!
等着!你跑得了奇洛跑不了日记本,我今晚就把你烧掉!还省去了你对父亲指手划脚去开你的鬼秘室!
因为一开始冲得太快,我爬上八楼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当我的目光对上校长室门前的滴水石兽,不禁自嘲地笑出来:果然在格来芬多呆久了脑子变差了,都忘记了校长室根本就不是想进就能进的,门外有很尽责的守卫啊!
进不去,不过,眼下我也没有必要进去。
石兽盯着我等待着我说出口令,我差不多猜得到,那位甜食疯子邓不利多十有八九设定了:冰镇柠檬汁。
…………
嗯?我只不过是自语了一句,门居然就开了!
这石兽也太主动了!如果一群格来芬多在门前就晚餐的饮料问题展开讨论,它跳来跳去还不累死……
但是……唉……这个时候才会体会到救世主男孩隐形衣的妙处。
我不可以进去。
我相信父亲绝对知道“德拉科?布雷恩”的存在,而且……绝对不会有任何好印象,我几乎可以想见马尔福小少爷在与父亲通信时提及我时的恶毒字眼。设想一下父亲用那种投射在泥巴种身上时才会有的鄙夷与厌恶眼神轻蔑地扫过我的脸……我无法忍受。
在那样的情景下我绝对演不下去。
我应该……只能在他们发现我之前尽早离开。
但父亲冷淡而优雅的声音隐隐传出,我的脚一时又像钉在地板上一般挪不动步子。这样傻站在费尔奇和洛丽丝夫人出没的走廊中无疑等于自杀,但是……好吧,只要能在最后一刻避开与父亲的正面相遇,我愿意付出整个霍格沃茨期间的劳动服务和邓不利多的长久关注和精神折磨来换取这一刻的倾听。
“……附有邪恶灵魂的教授、在学校中随便游荡的巨怪……邓不利多,我怀疑以你的能力能否胜任霍格沃茨校长一职。”
“啊,你已经不止一次地提出这个质疑,但是,似乎其他校董与你在这一点上有着不同的见解。”
“但我相信这一次的攻击事件会改变他们的观点。我很早就说过,巨怪这种生物应该从霍格沃茨的校产名单中剔除。”
“哈,卢修斯,放松。如果你能继续像这样舍弃以往的偏见、奋不顾身甚至不惜使用禁咒地保护我们的学生,我会很放心地离开霍格沃茨。”
“邓不利多,希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比我更清楚,亲爱的卢修斯,不是吗?”
“在没有任何根据的情况下作出如此危险的指控……”
“哦,这不是指控,是感谢。”
“邓不利多,永远——不要——把马尔福和泥巴种扯在一起!”
“啊,放松,放松,我们很久没有进行一场心平气和的交谈了,在你签署罢免协议之前,我想你不介意陪一位孤独的老人喝上一杯冰镇柠檬汁?”
“非常好,邓不利多,我果然高估了你的理智。我想,在魔法部相关人员询问我今天下午会议中离席的原因,我可以回答是因为一个发疯的老头想找一个下午茶伙伴来排遣他的寂寞。”
父亲的声音中开始渗入怒气。
“为什么不坦诚一些呢?卢修斯,就好像你明明救了那个孩子,却还要剥除她的记忆?亲爱的,你和西弗勒斯一样,都是如此恐惧向孩子展示你们真实的一面。”
嗯……邓不利多,你够狠……明明知道父亲有多讨厌泥巴种,却还是要这样激怒他。不过你太低估了父亲,就算他真是怀着某种目的做出与平常作风相背的行为,也不会因为这样几句挑衅就露出破绽。
“停止关于泥巴种的任何问题,邓不利多。现在,说明你本次述职的重点。”
“好的,好的,那么我们进入正题。”停顿,“伏地魔要做什么?”
我屏住了呼吸。
梅林,他居然直接问了。
也是,有时单刀直入反而是最简单的办法。
长久的沉默。
然后邓不利多静静地补充了一句:“你知道的。至少,你知道,他要你做什么。”
然后我听到父亲怒冲冲的脚步声快速移动出来:“无稽之谈!会来赶赴这场约谈是我的愚蠢!”
“卢修斯,你该明白,”邓不利多也停止了调笑的语气,“他回来了。无关纯血混血,所有的孩子,包括你的儿子,德拉科,都笼罩在危险之中。这些年,你做了足够多的事可以激怒他。”
父亲有一瞬间停下了脚步。
我捏紧了拳头,手指关节轻轻地响着:你很好啊,邓不利多!你果然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这种时候你居然把我搬出来!这是赤祼祼的要胁!
虽然他的目的也是我的期望,但我不能容忍将我做为胁持父亲工具的行为。
这种事情……已经有个混蛋做过一次,难道你认为我会接受第二次?
但蛇杖击打地面的声音很快又恢复了平稳:“先担心你自己吧,邓不利多。这个星期之内我会召开董事会议,就你多年以来在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招聘上的不谨慎进行一些讨论。我期待你的解释。现在,让开!”
“卢修斯,”邓不利多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你有权选择自己的立场,但是,记住,永远不要试图伤害霍格沃茨的学生,正如,永远不要唤醒一条沉睡的龙!”
风声渐近,我闪到石兽背后,看着父亲压抑着怒气从校长室大步离开,无奈地叹了口气。
难道,我以后就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了吗?
“孩子,你可以进来了。”邓不利多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我无力地走进了大门,任石兽在我背后跳回原来的位置。
我刚才就没有抱不被发现的希望,这是他自己的地盘,如果我能在门口站那么久他还毫无觉察……或许他会考虑让我做教父的接班人?
这是一次危机,危险,但是,也有机会存在。如果利用得好……这次会面反可以成为有利于我的棋子。毕竟,我们的敌人还是一致的。
“偷听不是好习惯,布雷恩小姐。我猜你不介意我叫你德拉科?有什么事需要我这个老头子帮忙吗?”他微笑着问。
我没有立刻回答,眼睛盯着在屋子里没头苍蝇般地乱飞的凤凰福克斯,它正把很多东西碰得摇摇欲坠,呱呱的叫声也相当接近于一种全黑的不祥鸟类,令我非常惊讶:“它……它怎么了?”
“福克斯到了青春期,”他的蓝眼睛闪烁着,“有着一点少年的小烦恼。”
……你可以直接说它在发情……
我忍着嘴角的抽搐想。
“你要小心,它喜欢美丽的女孩子。”邓不利多非常悠闲地微笑着,但我看着他的表情只想骂街……
梅林的你怎么不早说!
该死的鸟,从我的头上滚下来!不要玩我的头发!怎么跟菲尼一个毛病!果然是同类……
试图把福克斯甩掉但半天无果,而邓不利多只是慢悠悠地在一边喝茶,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看,我没说错吧?被一只凤凰喜欢是很幸福的事。”
——如果它对我喜欢到了可以被策反的地步,我无奈地想,或许被它骚扰一下还不算吃亏?
“希望刚才我和马尔福先生的对话没有对你造成惊吓。”邓不利多慈爱地看着我,“贵族看上去会有那么一点不够……平易近人。但是,他们本质上还是很可爱的孩子……”
……不准叫父亲……孩子!
“我知道,”压抑着抽他一个耳光的冲动,我很爽快地点点头,“我没有害怕。马尔福先生是好人。”
“哦?”邓不利多的表情有点意外。
我继续认真地看着他:“刚才我都听到了,他救了赫敏,而且还不向别人炫耀。”
哼,你刚才敢用这句话挤兑父亲,现在我就要用它挤兑你!
看着他尴尬的神情从眼中一闪而过,我在心里冷笑:邓不利多,料你也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嗯……很好,我非常高兴你能够看到别人的优点。那么,孩子,”他为我召唤来一杯热柠檬汁,“你来找我,是为什么事呢?”
我不露声色地啜了一口。
邓不利多对食物尤其是甜食的热心推荐确有他的目的,但并非布雷斯所猜测的掺有吐真剂或测谎水之类,他跟乌姆里奇还是有区别的。邓不利多有自己的矜持,吐真剂一类药品虽然他也用,但只会用在小巴蒂?克劳奇那种人身上,对学生不会出手。他是在借着观察你是否能够坦然吃下他提供的食物,来判断你的心中到底存有多少不安罢了。
果然,我的泰然自若让他的神情更加慈爱了些。
“是关于我的姐姐,菲尼克斯。”放下杯子,我认真地解释道。
对不起了,菲尼,拿你当挡箭牌。不过你不会介意的,是吧?
福克斯听到菲尼的名字非常兴奋,从我的头上离开,飞回到架子上非常认真地歪头看着我,我心里又纠结了一下。
“您知道,我的姐姐魔力控制能力很差,经常弄出危险,我非常担心她。”搬出标准的懂事宝宝面孔,我仰起头迎视邓不利多的眼睛,“但我又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昨天上课时我看到她非常喜欢您,她头一次表现得这么喜欢一个教授。请问您能帮助她吗?是您的话一定能够做到的。”
这个问题其实相当冒失,但是,德拉科·布雷恩提出这个要求,看在邓不利多眼中却并不会显得太不合理。毕竟,在入学之前,我就曾因入学问题大胆地向他求助。
我现在要创造的,就是一个对校长大人怀有强烈崇拜和无限信任的无脑小鬼形象。
答应吧答应吧,我非常乐意看到你承受菲尼巨型魔杖的破坏力!
“啊,德拉科,你和你姐姐的亲情很令我感动。”邓不利多微笑着,“不过很不巧,我这几天恐怕不常在学校,但是你可以去找麦格教授。”
唔……看来父亲的威胁还是有些效果的,在免职问题当头时邓不利多很需要打起精神应对。何况那可不止是威胁而已,父亲一直热衷于进行将邓不利多赶出霍格沃茨推教父上位的努力。其实……这点我倒不置可否,教父绝不会喜欢这种一天到晚应酬不断的工作,斯莱特林院长的杂务已经使他很烦躁了。
“但是我有点害怕她……”
“我会叮嘱她和善一些的,别担心。”
想到麦格教授灾难性的微笑,我打了个哆嗦:您还是别说了……说了才可怕啊!
“好啦,不要为你的姐姐担心太多,”邓不利多很耐心地安慰我,“我听米勒娃说过,她在变形学上非常有天赋。相信我,任何一方面有天赋的孩子都会有出息。”
“嗯!”我露出很开心的表情,“那好的,教授,我这就去找麦格教授。”
“啊啊,不要急,孩子,在那之前,你该先去吃晚饭。”邓不利多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哦,我忘了,多谢教授。”我鞠了一躬,转身打算离开,却忽然听到一个令我一下子紧张起来的问题:“对了,德拉科,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从哪里知道我办公室的口令的?”
呼……看吧,这就是邓不利多的厉害之处。在你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把最有杀伤力的问题抛出来,打你个措手不及。
但曾经和各种各样的人周旋过很久的我,这招已经不好用了。
于是我转过头展示了一个最纯真无邪的微笑:“我不知道口令。我来到的时候,有一位学长在邀请一位学姐下楼吃晚餐,他们刚要离开门就开了。”
邓不利多微微一怔,沉吟着低下了头:“是这样么?……那你先离开吧。”
我走了几步,故意放慢脚步,又犹豫地折回:“教授……”
“嗯?”邓不利多的目光中带着几丝深意看着我,“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我沉默片刻,“不……没事……谢谢您。”
“如果你有什么困惑,孩子,”他深深地凝视着我,“校长室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是,教授,我会的,”我笑容中的感激并非全是做作——你终于肯放过我了,“真的很谢谢您。”
直到走出校长室,我都感觉得到他若有所思的目光。
我松了一口气,还算顺利……看来格来芬多和凤凰社后代的身份,在邓不利多这里还真是格外好用。
他应该刚刚开始怀疑我,而我适时地给出了“我正在犹豫是不是告诉您一些秘密”的暗示。以邓不利多的个性,他会将此看作信任的表现,等待我主动开口。这将为我下一步的行动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哼,跑得了奇洛跑不了笔记,我可不止是说说而已!
夜访霍格莫德
离开校长室,我立刻发挥斯莱特林的严谨作风,开始了新一轮大规模违反校规活动的系列筹备工作。梅林在上,冲动行事的麻烦我已经领教过了,可不想再来一次。
程序化地去找了麦格教授,这位正直善良的女士毫不怀疑地表示从下周一晚上起一定会帮菲尼补习。我真诚地感谢了她——菲尼的魔控力实在让我束手无策,如果她真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会减少多少麻烦!甚至菲尼会从累赘变成助力也说不定。
离开办公室我一走到没人看得见的角落就开始狂奔,进了格来芬多休息室看看挂钟,晚饭时间还没过,寝室空无一人。我翻出备用被子变出一个熟睡的自己放在床上,估计一下返回时间,将变形术解除时刻控制在夜里十二点左右。其实这种方法远没有复方汤剂来得安全,但是,在没有充足的时间、药材和可靠人物的情况下,只能暂时用它来代替。放下床帘和“已睡勿扰”的牌子我轻舒口气:应该不会有人仔细察看,因为在布朗几次以揉搓的方式叫我起床、被我挟带着起床气的恶咒横抽到屋子的另一侧后,她们已经了解我的习惯,不会无故“叫醒沉睡的龙”。
看,校训还是很有道理的。
在我回到大厅时,菲尼已吃过晚饭,正在和韦斯莱双胞胎和波特韦斯莱路痴二人组就夜游事宜展开热烈商讨。我疑惑地看了一眼波特,他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波特有些羞赧地冲我一笑便又回过头,精神集中得很不正常。
格兰杰依然在锲而不舍地试图掐灭一切可能扣分的小火苗,却反被五个人七嘴八舌地说服入伙以至于完全Сhā不上嘴反击,不知为什么关心的重点就变成了“什么时候能赶回来”。我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沙拉,推说有点累想早点睡就要离开。正处于违法乱纪马力全开的兴奋态菲尼只是很大方地挥挥手说声“去吧去吧”便回到了他们的对话上。倒是格兰杰问了一句“德拉科不舒服吗?”被我直接用“睡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你们回去时轻声些”敷衍过去。
——万幸她现在对我只保持着室友级别的关心,不会像从前那样大惊小怪,动不动就一把拖住直冲医疗翼。
一切都很顺利……
下一步,就是潜进马尔福庄园了。嗯……这是个需要好好考虑的问题。
教父的壁炉是霍格沃茨唯一通往马尔福庄园的飞路系统,不过我当然不可能走这条路:虽然偷偷摸进魔药办公室轻而易举,但我却无法保证家里纳西莎妈妈不会恰好呆在客厅。虽然我很想念她,但是直接冲到她眼前的方式……我不希望她受到惊吓。
离开霍格沃茨,然后幻影移形到庄园外是比较可行的方案。以我对马尔福庄园的熟悉程度,避开一切人类和非人类生物对我来说并不困难。
那么问题就变成了怎么离开霍格沃茨。
四楼有密道通往霍格莫德,但出口是蜂蜜公爵糖果店,在那里被人看到一个明显不足龄的霍格沃茨学生在非假期出现在那里,说不定会被过于负责的成年人遣送回来的……嗯?也未必……或许幻身咒会解决这个问题?
“嗨!
“咒语通小妹妹!”
“抓到你了!”
“真是个惊喜!”
“原来乖宝宝——”
“——也有犯罪的欲望!”
……
这一唱一和的声调让我的头轰地一声大了起来,而更头大的是接下来的声音——
“德拉科!”
菲尼的声音充满意外:“你不是去睡觉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无力地转身望过去:韦斯莱双胞胎,路痴二人组,甚至还有被路痴二人组架来的一脸愤怒的格兰杰……真好,全了!
真让人绝望……
“你们来干什么?别告诉我要这个时间出校!”我皱眉看着他们,额角微微地跳着,事情已经够麻烦了,这帮混蛋不能不来添乱?——尤其其中还有那个漩涡体质的救世主男孩。波特,你不知道什么叫低调吗?要惹事也请多少等几天好么?现在刚出了伏地魔的事,知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你!
“德拉科,你原来早就知道这里,居然都不告诉我!”菲尼一脸哀怨地看着我,波特和韦斯莱也同样深以为恨地点了点头。
“我以为禁林能满足你们,不过看上去我错了。”我冷冷地看着他们,“韦斯莱果然不同反响,势力都发展到了霍格莫德?”
男孩子们都皱了眉,他们长久以来就不喜欢我说话的态度,但菲尼并没有这种感觉。
“没错!弗雷德和乔治在那里发现了一个鬼屋,我们正要去把那只恶鬼捉拿归案!”
鬼屋?是尖叫棚屋吧?还真是符合格来芬多的喜好……
“仅仅因为好奇,就摸半小时的夜路?”没脑子的白痴,拿自己的安全在当什么啊!
我看着她深深地叹息:当年的波特三人组可远没有这么能惹事,菲尼,你真是名符其实的麻烦制造机和增幅剂!
“切,德拉科,你不也一样?”菲尼无所谓地嘻笑着搂住我,“装什么乖宝宝?跟我们一起去吧,听说里面有壁画哦。”
不要把我的行为与格来芬多的白痴冒险混为一谈!
不过,这样……或许也有好处?
我用格兰杰风格的正直目光瞪视着他们,心下却迅速评估着这样的利害:至少不会比我一个人的偷溜更能引人注意,即使被抓到,大家的关注点肯定都集中在波特身上,没人会追究我这个明显是被拖下水的从犯……而且过程也不至于太麻烦:只要跟他们一起走出秘道,然后幻影移形就好了。
在双胞胎笑眯眯来拍我肩膀时,我忽然听到远远地快速移来的脚步声,那熟悉程度我能够立刻判断出是父亲和教父。我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一把抓住他们之中块头最小的波特往秘道里一推:“都进去!快!”
格来芬多捣蛋鬼们躲进秘道,但六个小脑袋坚持着一起凑在入口旁倾听着那两位“肯定是黑巫师”的对话。
父亲透露着愤怒和焦躁的声音压得很低:“是那位大人!西弗勒斯,我希望今天你的状态只是个意外,似乎这十年的霍格沃茨生涯让你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记住,能使用那个,除了我,就只有那位大人!”
我差点被一口气噎到。真是个让我……不知该如何评价的猜测!
父亲,果然扯上伏地魔您就会变得疯狂。那家伙到底哪里值得您如此地……神魂颠倒?甚至还允许他涉猎从不外传的家族魔法……您不会真的中了夺魂咒吧?
“我很抱歉卢修斯,但恕我无法理解他的动机……”
父亲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暂时我也无法理解,但那位大人从不做没原因的事。”
哼!他没道理的事少做了吗?拜托,父亲,您的理智哪里去了?请您稍微清醒一点吧!
我还想再听下去,但是他们已经走远,听不清在说什么了。秘道中的孩子们失望地叹了口气,在狭窄的通道中排成长队一个接一个地出发了,荧光闪烁的微蓝幽光飘向霍格莫德,低声的议论也逐渐放大到正常音量。
“是老蝙蝠……和谁?”
“卢修斯?马尔福。那个混蛋小马尔福更混蛋的老爹!他们一家都是那个人的死忠!啊……”
发出无声的锁腿咒,我给了那不知是谁的双胞胎之一一个教训。他扑通地栽了一个跟头,我在走过时装作无意地在他手上狠狠踩了一脚,在听到一声惨叫后才慢悠悠地说:“好像有什么绊到我了……嗯?你怎么了?”
在心中我冷哼一声:第二次了,是吧?第二次当着我的面侮辱父亲!梅林的你该庆幸现在是在秘道里,嫌疑目标太好确认,不然我直接甩你一个钻心剜骨!
“喂弗雷德……你走个路也能摔倒!”罗纳德?韦斯莱轻蔑地说,于是我很配合地解开咒语等他刚爬起站稳又再发一个,造成弗雷德?韦斯莱连续磕碰的印象。
“哈……真古怪……”他听不出沮丧地喊了一声,“我怀疑皮皮鬼跟来了!”
“哦也,带一只鬼魂去鬼屋抓鬼!”乔治?韦斯莱一手捞着自己的双胞胎兄弟,一边用奇怪的腔调唱着。我几乎要捂住耳朵。
“你们要去找鬼魂吗?”忽然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半晌才颤抖着魔杖呆呆地让亮光照过去。
半空中飘着珍珠白的女孩形象,是哭泣的桃金娘,正有些幽怨地看着我们。
看到是他双胞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桃金娘,不要吓我们……”
“可以带我去吗?”桃金娘的鬼魂忽地凑近,空洞的眼珠在过大的镜片后直直地盯着他们,被幽幽的荧光映得格外阴气重重。
似乎是怕他们不答应,她又补充了一句:“霍格沃茨的鬼魂不喜欢我。”
嗯,我记得,桃金娘是个相当孤单的鬼魂,她只是一个人(?)来来回回地在那个没人愿意拜访的洗手间徘徊,找每一个她能遇到的学生说话,帮他们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无论是谁。
甚至包括我。
“你最好不要离开学校。”我看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如果他们真抓到了鬼是会带回来的,虽然我更倾向于认为他们什么也不会见到。”
她的目光转向了我,并且向我飘了过来,仔细地若有所思地盯住了我,那种看透了什么的目光忽然叫我没来由地心虚——
“咦,你……你像他……”她直直地瞪着我的眼睛,“不,你是他……”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血液停止了流动。
是了,对鬼魂而言,如果他们想,他们是可以看清活人的灵魂的。
虽然,我想过可能终有一天会有谁认出我的身份,但我绝没有想到过会是她!一个女鬼!
梅林……被一个女鬼拆穿,这个方式太不华丽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同行的其他人,他们会怎么办?
“疯疯颠颠的桃金娘……”韦斯莱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滚开!”
桃金娘的鬼魂眼里立刻聚集起了珍珠色的水珠,尖利地大哭着:“你们,你们都讨厌我!”一边穿进墙壁消失了。
是啊,从来没有谁相信过她,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即使她说的是实话。
梅林的,我发现我越来越爱感慨了,这可绝不是好现象!至少现在,没有人留意她的话,我是该感谢梅林才是!
“你不该骂走她,罗恩,她哭了!”格兰杰充满正义感地指控。
“而且她可能告诉别的鬼魂!”双胞胎之一有些犹豫地说,“我们今晚回来时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算啦,反正出来都出来了!”菲尼大刺刺地说,“不就是回去扣分加劳动服务吗?”
这句绝对倒行逆施的话安慰了疯狂的小狮子们,他们继续走向霍格莫德。
教父,拜托您今天晚上起来巡逻吧,这帮小鬼实在太无法无天了!
“那里……”救世主男孩终于犹豫地开了口,他从一开始看上去就不是纯然的激动,“真的有鬼吗?”
我翻了个白眼:波特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在霍格沃茨里你见过的鬼魂都可以开PARTY了!
“我听说尖叫棚屋只是附近村民的传说!根据我查到的资料,那里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件。从书上提供的照片判断,那只是一个四面缝隙能够影响空气流动的屋子,可以引起号叫一般的声音效果罢了。所以它只叫做‘尖叫棚屋’而不是‘魔鬼之屋’或‘僵尸之屋’。”
格兰杰的语气依然有些气鼓鼓的,似乎还在为被挟持来而耿耿于怀,但事实上……她进入冒险程式比我快得多。这个表面规矩的格来芬多女王狮绝对不像她表现出来得那么安分,如果有夜游而不扣分的办法,我相信她会比菲尼更加热衷。而且她的破坏力也绝对是这四个一年级中最大的一个!胆大妄为不可怕,但胆大妄为若是配合上足够的头脑和理智,那就是件相当恐怖的事了。
“但我听说那里确实有吃小孩子的鬼!”韦斯莱涨红了鼻子反驳道。
你确定你不是从身边的两位“兄长”那里听说的?
波特其实没有十分认真听格兰杰在说什么,而是低头沉思着,片刻抬起头来急切地看着双胞胎:“弗雷德,乔治,那里的墙上真的有我妈妈的名字?”
双胞胎之一捏了捏他的脸:“我已经说过十多次啦!不仅有,而且你妈妈的名字还用红心圈起来了哦!”
救世主男孩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继续追问着:“那……有我爸爸的吗?”
“不知道……”另一个回忆着,“那里只提到了什么尖角叉子、大脚板、月亮脸什么的,没有看到像詹姆的词。也可能是我们没有看仔细,反正马上就要到了,你自己去找吧!”
“我希望那里有鬼魂,”波特说了一句出乎大家意料的话,“那里的鬼魂很可能是我妈妈,或者至少认识我妈妈。我希望它能给我讲一讲我的父母……”
他的声音低落下去,引起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格兰杰叹息一声,安慰给了他一个拥抱。
怪不得他会在这么敏感的时刻还要坚决地跑出来……除了这个理由,还会是什么呢?
我忽然意识到,在我的周围,在为自己的父母而伤怀烦恼的,不止是我一个人。
秘道前透出了光亮,蜂蜜公爵店的糖果甜香已经弥散在我们周围,商店还没有打烊,不过听起来主人一家正在店面后的小屋里聊天:
“古灵阁又发生了盗窃案……现在连那里也不保险了,真不知道我们还可以信任谁。”
“是啊……没想到连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也会失窃……”
“富有的纯血贵族,主人又一辈子关在阿兹卡班,有人觊觎很正常吧……”
这个名字让我顿了顿。
如果我没听错,他们在说……贝拉姨妈和罗道夫斯姨父的金库失窃了?
贝拉姨妈的金库里有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窃贼突然在这种时候出手呢?
“希望我们小门小户人家不会被盯上……”
“是啊……现在生意可不好做……”
呃……很可能,明天的报纸上又会出现“马尔福庄园失窃”的头版消息?
估计又会引起一片人心惶惶。
我正消化着意外得到的信息,菲尼在身后推了推我:“德拉科,怎么不出去?你挡住我了!”
“哦……”我悄悄地在她身上施了幻身咒,放她溜了出去,然后自己也做了伪装。至于另外的几个人……关我什么事?
我们快步溜出了蜂蜜公爵店,听到声音的店主走到外间时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又摇摇晃晃地关好门踱了回去:“今天的风可真大……”
这种迟钝的反应让韦斯莱立刻提议回去时顺走几只巧克力蛙,被他两位兄长一边一个狠狠地敲了头。
以韦斯莱双胞胎为首,一行人走向尖叫棚屋的方向,我没有解除自己身上的幻身咒,只是寻找着脱离他们的最佳地点。终于,在尖叫棚屋出现在视线内时,他们兴奋地跑了过去,而我则闪到了一幢房子后,轻轻念出了“幻影移形”。
眼前被白色的光芒笼罩,耳边是尖利的呼声,在视线再次变得清晰之后,巍峨的马尔福庄园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前。
雕刻华美的铁门……
繁盛的花木……
水流潺潺的喷泉……
富丽堂皇的别墅……
还有那只悠闲漫步的白孔雀爱丽娜……
一如我的记忆,什么都没有改变。我的眼眶不禁有点发潮。
唉……没想到,重生以来,第一次回家,居然会是这种形式!
不管怎么说,我回来了。
昂首看一眼面前的铁门,我径直走向了那扇漆黑高大的铁门。
永远的黑魔标记
问我为什么一直没有遇到盘问和阻拦?哼,如果你认为马尔福庄园还要浪费人力在防范窃贼这种小问题上,那你也太小看了这个被称为“魔法界活化石”的古老贵族家族。在一千多年前庄园修建时它就已经筑入了最好的、现已失传的自动防御法阵,而且只对历代家主言听计从,只要未得家主允许的人员闯入,一切警戒魔法将立刻启动,那时你就只能祈祷自己还剩得下一片完整的尸体。
这个强大的魔法系统从未出过故障——请忽略当年伏地魔将此作为总部的时期。那个白痴强令父亲中止家族警戒法阵改用他自己设定的混乱魔法屏障。梅林在上,那甚至都无法阻止一个受伤的小精灵幻影移形——当年多比可是因为需要经常随父亲出门才能特别享有离开庄园的优待。
不过,这个系统对我无效。虽然身体不同,我的灵魂依然被这个系统判定为马尔福家族的一员。
白孔雀爱丽娜踱到我面前,安静地看着我,目光中带着一丝企盼。八成是多比“为了让爱丽娜小姐保持与贵族身份相符的身材”又克扣了她的孔雀粮。我与它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明白不给她点食物她对我是不会比库林更客气的。但是我严肃怀疑身上没有可吃的东西……带着一丝希望上下翻找了一会儿,但愿菲尼塞给我的零食没被我随手喂了库林……
哦,感谢梅林,还有一袋洒了大半的比比多味豆。我抓了一把尽可能分散地抛远,但愿她的运气够好,不至于被这种危险的零食送进圣芒戈珍禽异兽部。
爱丽娜不满地在我手上狠狠啄了一口,然后迈着不紧不慢的优雅步子开始了艰难地寻食之旅,这种优雅在我又找到一只巧克力蛙并且把它放出来之后被一阵狂奔代替。
咳……多比的训练果然是表面工夫。
我小心地绕过家养小精灵们的聚集地以免引起他们的顶礼膜拜,有一瞬间我觉得似乎多比要发现我了,慢慢地向我的方向摸过来,一边还在自言自语:“多比是不是作梦了?多比嗅到小主人的气息。多比没有去迎接小主人……”他越走越近,我几乎要忍不住给他一个昏昏倒地,这时爱丽娜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挽救了他(或者说是我?)。多比用自己的头撞了一会儿地,然后叫着:“多比没有照顾好爱丽娜,多比是个坏精灵,多比没有教育好爱丽娜……”然后身后跟着其他家养小精灵一路狂奔而去。很快我就听到爱丽娜更加凄惨的哀叫,并夹杂着小精灵们关于“风度”和“气质”的教诲。
咳,梅林在上,请首先注意自己的礼仪问题好吗?再说,如果一只孔雀能够在吃到一颗鼻涕味或者呕吐味的比比多味豆之后还能保持优雅,我会将它的驯养者立刻聘为斯科普斯的礼仪教师!
二楼的窗子打开了,不耐烦地抛出一句“安静!”又合上。所有的小精灵立刻齐齐地收住了口,改为以头抢地。
我微笑了:纳西莎妈妈的对下专用冷脸,杀伤力还真不小!
这阵混乱为我接下来的潜入工作提供了极大便利,我迅速地闪进别墅,终于松了一口气:安全了……感谢父亲不容忍与一切低等生物同处一居的习惯,我不必在接下来的时间担心与游荡的生命体相撞。
看一眼大厅正对面雕饰精美的铜牌,流动的水银字符显示纳西莎妈妈在二楼厨房,而在我进入后,又慢慢地浮出了“德拉科?马尔福,一层大厅”的字样。我瞪着那串字母叹了口气:梅林的……这个时候就想埋怨这块铜牌,为什么要这么尽职?
纳西莎妈妈一时未必会来看它,但如果没有意外父亲很快就会回来,我必须得在他回家之前离开,不然……咳,十一岁的我会很倒霉。
没有多少时间,我径直奔向父亲的书房。凭我当年无数次偷偷潜入时的印象,在那个本子被丢进韦斯莱家小丫头的坩锅之前,它就夹在父亲抽屉里一叠风格相似的黑皮笔记本中。
但是,就在我走上二楼之后,一阵轻轻的歌声让我停下了脚步。
“森林里的小木屋哟,红红的炉火……”
不受控制地,我停下脚步,慢慢地转向相反的方向,走向歌声传来的源头。
——那是妈妈的歌声。
“……小壁炉,小壁炉,请你暖暖宝宝的被窝……”
厨房的门开着一道小小的缝,熟悉的点心甜香和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一起逸出房门。
“安心地睡吧我的小龙,阿爸已坐上回家的马车……”
从门缝望去,妈妈系着淡粉色的围裙侧对着门口,脸上挂着恬静幸福的笑容正轻轻地哼唱着,沾了些许面粉的手安抚着暴躁的烤箱,垂在耳边的金发在灯光下闪着熠熠的光芒。
简单的儿歌,只是那么几句,反反复复地在妈妈的喉中低吟流动着,像一池温暖的水,柔柔地将我整个包裹住……
就好像我刚刚有了记忆时,那一双怀抱着我的手臂,柔软,又坚强……
那个时候,她也是用那双温柔如水的蔚蓝色眼睛充满爱意地望着我,轻轻地唱着:
“森林里的小木屋哟,红红的炉火……”
“……小壁炉,小壁炉,请你暖暖宝宝的被窝……”
“安心地睡吧我的小龙,阿爸已坐上回家的马车……”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我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厨房的门框,指甲卷起从缝隙里渗出血来,但我不想去管。
只是一扇门……妈妈,就在背后……推开门,我就可以抓住她的手……抱住她的肩膀……埋头在她的怀里……
只要推开那扇门……
但是——
不行!不可以!
他们此时已有德拉科?马尔福,并不需要一个泥巴种的德拉科?布雷恩。
现在的我有什么资格搅进这个完整的、幸福的家?有什么资格给他们带来风波和困扰?
他们已经给过我生命,甚至给了我他们自己的生命,我有什么权利向他们再一次平白地要求这一切?
德拉科,你太贪婪了!明明知道……他们会因为我,把自己推进危险,甚至死亡……
而你这个不知满足的混蛋居然还在企盼贪恋已不属于你的温情!你这自私的混蛋!搞清楚,现在该是你向他们偿还的时刻!偿还那份你永远还不清的、超越一切的爱!
“森林里的小木屋哟,红红的炉火……”
“……小壁炉,小壁炉,请你暖暖宝宝的被窝……”
“安心地睡吧我的小龙,阿爸已坐上回家的马车……”
不要唱了……妈妈……不要再唱了……
我紧紧地咬住嘴唇,直到感觉到唇齿间充斥起血腥气。我捂住耳朵猛地跑开,冲进了父亲的书房,紧紧地关上房门。
我需要冷静一下……冷静!
不要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我是为了杀死那个灵魂分裂的疯子而来的!
书桌右侧,上数第三个抽屉……是这个,但是上了锁。真麻烦……马尔福家主的书桌防护比其他位置都要严密,除了钥匙,还需要家主的特别验证,否则特别防御系统也会开启,你会被迫以血人巴罗的姿态在桌边等待主人抵达后仁慈地出手给你最后一击。
我试着碰了碰锁孔,它没有要攻击我的意思,于是我摸到三号书架最下排……《秘而不宣的黑暗世界》,是这个!父亲的习惯果然一如我的记忆,咳……我从未想到当年过于旺盛的好奇心会在这个时刻后知后觉地显现出它的意义。摸出夹在书中的钥匙打开抽屉,我立刻就看到了夹在一排低调地华丽着的黑皮笔记本中那个不协调的旧本子——父亲,果然你既要兼顾马尔福家的品味又想为这个从外观到内在毫无可取之处的本子做掩饰的努力是不可能收到预期效果的!
我伸手去拿伏地魔的日记,但在我触到本子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直平静的抽屉中忽然涌起一股黑气,死死地缠住了我的手,并且以惊人的速度沿着手臂爬了上去,将我的整条右臂紧紧地缚在桌边,无论如何尽力挣扎,都依然被死死地扣住,动弹不得。
梅林的袜子!以前我也碰过这个本子,怎么从没遇到过这种事?
果然,我还是太相信过去的印象了吗?但愿我能够有机会记得这个深刻的教训——前提是我要能够活着出去!
黑气还在向我身体的其他位置扩散,只要它侵袭到的身体都如中了石化咒一般僵硬。这个变故让我目瞪口呆,我第一反应就是用还能动的左手摸出魔杖,但仅仅是摸出魔杖而已:不知道这是什么诅咒,我的魔力居然不知何时被抽了个一干二净。
拜托,我可不想就这样被抓个正着!这种情况父亲绝对问都不会问,直接一个死咒就送我去见梅林了。
这种死法……不要……太冤了……
但是……怎么办?
谁来帮帮我?
梅林薇薇安上帝该隐撒旦斯莱特林拉文克劳赫奇帕奇甚至格来芬多……是谁都好……救救我!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我的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心里翻腾着一股尖叫的冲动,但僵硬感已经传到了脖子,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脚步声移到门口,我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喉咙。但它并没有在门前停下,而是继续向着卧室和我的房间响过去了。我的精神依然丝毫无法放松:这只不过是暂时的幸运,照这样下去,我终归逃不过父亲的阿瓦达索命。
“晚上好西茜,我回来了!”远远地,从楼下传来父亲低沉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刚刚的脚步声又快速地原路返回移向楼下:“晚上好亲爱的,今天怎么这么晚?”
“被一只老疯狗拖走咬了一口,不得不加班到现在。”父亲的声音里仍然带着一丝怒气,忽然顿了顿,充满讶异地问,“西茜……德拉科什么时候回来了?”
“德拉科?”妈妈愕然地反问,片刻,也发出一声惊呼,“梅林……我居然没有发现!”
“又去乱翻我的东西……我早告诉他什么都不准动!果然,西弗勒斯对他太过和蔼了!”
我的头脑里浮现出父亲一脸阴沉地走上楼梯的表情,心里已经完全被绝望填满。但就在这时,弥漫到我左上臂的黑气仿佛碰到了什么一般瞬间消散,束缚消失,魔力也回到了我的身体,似乎刚才的危机根本不曾出现。我一秒钟也没有耽搁,抽出本子砰地合上了抽屉,转身冲向窗台。在离开的刹那我的眼角瞄到了桌上摆放的全家福照片,也顺手牵羊地一把抓了去。在开窗的同时,我听到父亲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下,声音中是勉强压抑的怒气:“德拉科,看上去我们需要一场关于规则和秩序的交流,给你三分钟把我的物品归位,我希望你能够在时限内出现在大厅!”
——没有立刻冲进来是您的失误,亲爱的父亲大人……
我对着窗台念了个“滑道平平”,又对着窗外墙壁发了一个昏昏倒地借着反力一口气滑出了马尔福庄园。听得到发觉情况不对的父亲立刻破门而入,但那头耀眼的白金长发刚刚在窗口闪过时我的咒立停就已经把滑道收了回去。
感谢梅林,虽然父亲的书桌不肯认我,这座房子倒还肯听我的调遣:不然你以为马尔福庄园的别墅哪里那么容易被魔咒驱动!
但愿他没有看到我——在幻影移形的同时,我心中祈祷着。
我并没有立刻回霍格莫德,而是幻影移形到与马尔福庄园一湖之隔的斯巴达庄园。这里很安全,自我三岁那年安洁丽娜一家死后这里便逐年荒弃,现在已是一座废墟。毕竟,比之在一群好奇心有余头脑不足的小鬼面前眼前带着危险的日记伏地魔到处晃,绝对是销赃后再回去更明智些。估计一下时间,据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或者还没玩到尽兴,或者已找我找到发疯。呃……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我刚才精神过度紧张,没有去感觉菲尼的情绪,现在定下心来,才发现她已经快因自责而死了。
所以,还是早点把事情处理完回去吧,再晚的话……咳,虽然我有增没见过菲尼真正发火的样子,但上一次她的逼供已经害得我肩膀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把日记本往地上一丢,我泄愤地一脚踹了上去,却没想到从本子里掉出一个透明塑料膜小包。我好奇地拾起来仔细看了看,里面似乎是几根铂金色的长发。
会是父亲的吗?……他把父亲的头发夹到日记本里干什么?那个变态,难道他除了精神分裂之外还有什么不好可启齿的嗜好?真是恶心!
话说回来,更有可能是父亲自己提供的,十有八九伏地魔曾借他的身份做过什么侮辱父亲智慧的事情……
不过也不一定是父亲……做副复方汤剂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等等……现在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我的思路现在越发爱偏离应有的轨道了。
把小包装进相框夹层,一起施了缩小咒又变成枚胸针别在袍子里侧,我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日记本上:我曾记得魂器销毁专家救世主男孩说过,这种几十年的老东西已经成了精,必须要用蛇怪牙齿、格来芬多宝剑之类更高级别的千年妖精才降得住,或者是万年不减恐惧的地狱业火。
似乎我能够操作的只有最后一种。
为了保证成功,我决定还是使用一下自交换后就没得到施展机会的魔杖。或者会有被发现的危险,但是为了这种大事,冒一次险值得。
但没有想到的是,我刚刚把魔杖举起,咒语第一个音还没有发全,一股钻心的疼痛忽然从我左上臂上泛起,并迅速地弥漫到全身。
这突如其来的剧痛立刻让我丧失了全部行动力,我无法控制地扑倒在地,勉强握着魔杖。伏地魔的日记就在我眼前,但我的视野一片模糊辨不清它具体的样子,摇晃的手指根本无法瞄准。每次呼吸都牵动着肋骨的疼痛,我甚至不能念出那一道已在喉口的咒语。
这就是传说中的钻心剜骨?
曾经在亲人和朋友的庇护下我从不曾有被施以这种残酷咒语的机会,所以我只是猜测。
但是……没有咒语,没有魔杖,甚至没有施咒的实体……
为什么会这样?
好像有什么答案模糊地闪过脑海,但正在丧失思考能力的我抓不住它。
从日记本上升起一道黑色的人影,我不是看到,印象却异常清楚,仿佛我的意识直接映照出这个情景。
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我知道,那是伏地魔。
“被我标记的人,我的奴仆啊……”居高临下的声音和刺骨的疼痛搅在一起,让我无法抑制住身体的颤抖,“你想杀了我吗?”
黑影飘近,冰冷感浸透了我的皮肤,我的下巴仿佛被没有实体的细长手指捏住了,彻骨的寒意从接触点渗进骨髓:“刚刚放你一马,就反过头来打算恩将仇报?真不乖!”左臂上疼痛的源点被安抚地般地拂过,泛起一身毛骨悚然的恶心感,“啧……可怜的小鬼,没有人告诉过你吧?奴仆,永远无法对主人举起魔杖!”
是黑魔标记!
虽然它已不显现在我的手臂,但是,灵魂的契约,效力永在。
那意味着绝对的服从,不可抗拒。
一瞬间,我的心底比伏地魔的指尖还要冷。
没想到,我虽然重生,却依然摆脱不掉这个烙印的阴影,和棱辱……
魂器
“我居然标记过这么小的孩子……而且……还是个泥巴种……”黑影侥有兴致地放开手,浮在我上方看着我的挣扎,“怪不得连卢修斯有时也会不理解那一个我的行为方式。”片刻,似乎他对我的越来越无力的动作失了兴趣,收回了黑魔标记的力量。
疼痛消失得与出现一样突然,突然的轻松反而让我瞬间无法适应,我的头重重栽在地上,全身肌肉依然维持在僵硬状态,弯曲的手指都无法伸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