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了轻轻的笑声,寒意围着我盘旋,似乎是他在绕着我打转。我一动不动地躺着,我从来不曾期待过他的仁慈,伏地魔的残暴我曾有两年的时间去透彻了解,无论是对敌人,还是下属,愤怒时的他都是绝对恐怖的存在。既然被当场拆破,我不指望他能放过我。
“嗯……”他似乎在自语又似乎在问我,“我该怎么处置你呢?小~鬼~”
我的心里突地一跳:这么问……他不是想马上杀了我!他在犹豫?为什么?这与我记忆中的伏地魔不同……难道……我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斯莱特林不吃眼前亏,有一丝活下来的机会,就要牢牢地抓在手里,即使迎接你的是屈辱与践踏,但是,活下来,才有希望。
“乞求您的宽恕,吾主……”忍住心里的恶心感和身体的疼痛,我一点一点地撑起身子,慢慢地匍匐到那黑影面前,颤抖地展现出最卑下的姿态吻了吻他脚前的地面,“求您原谅您的仆人被野心蒙蔽的灵魂。”
我想不出有什么合理的托辞能洗脱刚才行为的恶意,这样就不如坦荡承认自己的杀意,只不过置换成一个他或许会喜欢的理由。至少,对有胆识和能力的下属,他的暴戾似乎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收敛。
“哦?小鬼,”他的声音依然渗透着笑意,“你想取代我?一个小泥巴种想取代我?你以为自己有这个能力?”剧痛再一次袭来,不过有了刚才的心理准备,我觉得这一次似乎不那么难耐,“那么,现在认识到你的渺小与软弱了吗?”
“……”我跪伏在地大口地喘息着,说不出话,只得靠点头来表示自己的屈从。
“很好……”他的声音透出满足的得意,但接下来的行动却完全表达了相反的意思,他猛地加大了黑魔标记的力量,我猝不及防地一头栽倒,惨叫出声。
梅林的……够了……你到底想怎样……
“不乖的小孩子该受到惩罚,”我的惨叫显然让他愉悦起来,他再一次撤去了咒力,“记住,永远不要妄想反抗我!”
伏地魔,你果然是个变态!
这是我此刻的唯一想法。
“很好,现在,”黑影回到了笔记本中,翻开的纸页上显现出血红的字迹,“带着这个本子回到霍格沃茨,然后,照我的指示去做!”
怪不得……怪不得他没有当场杀我……
那个混蛋,他想慢慢地把我吸成一具干尸!
不要以为我会乖乖就范!到了霍格沃茨,你以为你还能这么逍遥!
虽然心里那么想着,我却还是对他极尽恭敬地鞠了一躬:“是,我的主人。”低头把日记本拾到了怀里。
刚刚他那样地折磨我,我却还要像抱婴儿一样小心翼翼地抱着这个混帐!这感觉真是糟透了!早知道我刚才该多踹他几脚才是!
真的该回去了!菲尼……她或许正在杀死自己||||||||
我清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正要幻影移形,忽然,一个低低的声音从内而外地震动着我的耳膜:“有趣……德拉科……你果然是个相当有趣的存在……”
这声音……伏地魔?
我猛地僵住。
为什么……他会知道我的名字?
眼前忽然一片黑暗,我的意识被拉进了一个未知的空间。
黑暗的虚无,却又不是完全的黑暗,浅浅的荧光仿佛流云一般在身侧流过。我浮在半空,脚下是一片漩涡般的荧光,而四面却都是无尽的暗色。
借着那微光,我能看出我的对面相隔十几步的荧光漩涡上,是一个半透明态年轻英俊的男人。
这是十六岁时的伏地魔?我一直以为父亲桌下照片上才是他十六岁时的样子,没想到,他看上去要比照片上阴沉成熟得多。
“真像卢修斯……”他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这是你成年以后的样子?”
我愕然,低头审视自己。我的身体也呈现着半透明的珍珠色:披过肩头的长发,暗纹蛇袍,绿宝石搭扣,银质蛇杖……原来此时的我,呈现出的是上一世三十六岁的马尔福家主形象。
这里……应该是意识的空间。
现在的我和他,都是……灵魂。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看着我微笑:“意外吗?虽然只是一个会以伏地魔口气交谈的日记本,卢修斯依然对它抱有和对主人一样的崇敬与坦诚哦。没有什么是他不会告诉我的。”
我咬了咬嘴唇,依然保持着沉默。
“你是德拉科?马尔福。”
“……”
“你来自未来。”
“……”
“你已经死了。”
“……”
不愧是钻研过灵魂魔法的伏地魔,一眼就看穿了一切。
但是,那又如何?
他对我从始至终的安静开始沉不住气,脸上浮现出一丝狠戾的神色:“你很狂妄,即使是卢修斯,也不敢对我如此放肆!”
“你没有资格这么叫我父亲的名字!”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就没有再演下去的必要,我面无表情地迎视着他血红的眼睛,沉静中潜伏着几乎要爆开的复杂情绪。
“啧,好大的怨恨……你想杀我,是因为卢修斯?”
“不!准!你!提!他!的!名!字!”我嘶吼着,我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扭曲得厉害,身边的流动荧光因为我的怒气变得不稳定。
魔杖抵上了我的眉心。
“搞清形势比较好,德拉科。即使在这里,你依然无法对我举起魔杖。”
我瞪着他,但没有再做任何徒劳的努力,他再一次微笑了:“很好,很识时务。德拉科,为什么要抱着那么重的敌意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都是征服了死亡的人。”
“很抱歉,我对与你享有共同特征没有任何兴趣。”我压抑了一下,让自己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
“但事实就是如此。事实上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伏地魔探究地绕着我转了一圈,“在死亡瞬间收集灵魂的碎片,传往过去的时空,再将一个合适的活体作为魂器……不,不是这样,这个身体太适合你了,简直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红色的眼睛中越来越燃烧起兴奋的火光,熟悉的不寒而栗又爬上了我的脊背,“了不起的魔法!除了梅林,我想像不出谁还做得到。”
哦……天杀的梅林……
“或许正是那多管闲事的老白痴所为。”
“你和我没有本质的区别,”他眼中的兴奋逐渐转化为一种危险,“我们都是破碎的,零余的,废弃的,为什么梅林选中的是你?”魔杖挑起了我的下巴,他的手顺势扼住了我的喉咙:因为双方都是灵体状态,我们彼此都触碰得到对方,“我本来计划让你替我打开密室,杀光麻瓜和泥巴种,然后奉上你的生命为祭使我复生。不过,现在看起来,用不着那么麻烦。我只需要更换一个宿体,恰好,你本人就是一个最好的宿体。”
恐惧攫住了我,我挡住了他的胳膊试图让自己从他手中脱离出来,我们两个的灵魂力量呈现出一种势均力敌的状态。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契约的力量就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
“你能反抗我吗,德拉科?”他嘲讽地看着我,将手收得越来越紧,虽然是灵魂的形态,我却依然有了呼吸困难的感觉,“现在,乖乖地把身体交给我吧!然后,去告诉梅林,他做了一个完全错误的选择!”
直接作用在灵魂上的痛苦,使我产生了一种灵魂即将崩溃的感觉,而那绝对不是错觉。
“永生的秘密,即将揭开……”他冷笑着看着我,加大了手上的力量。
有点点银白色的星光从我的灵体的崩落,必须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就会被他这样击溃在自己身体中。
这是个意识的空间……控制意识的,是精神……
也就是说,要突破这个空间,需要的也是强韧的精神。
为什么我会被他困住?
仅仅是因为契约?
不对……
更大的原因,是恐惧。无论什么原因,即使是憎恨与复仇的欲望,都掩饰不了我确实对伏地魔怀有深切恐惧的事实。
而这是我现在必须突破的障碍。
不该害怕,他和我一样,曾经也是普通的人类,曾经只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曾经也是斯莱特林……
何况现在的他,只是伏地魔十六岁时分离出的一片灵魂
我可以比他强,可以超越他,因为我至少还是一个理智的人,不是他这种精神分裂的疯子!
我有由衷的牵挂与执着,而不是像他一样迷失在空茫的追求中。
意识抓回一点现实感,我在看到伏地魔难以置信的红色眼睛的同时也看到斯巴达庄园的废墟,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努力让现实的知觉在自己身上更加清晰,伏地魔的嘶吼和风声一同在耳边轰鸣,我咬着牙在头脑中刻画着那几个熟悉的词:
“目标!”
“……你以为你逃得掉?”
“决心!”
“……不要妄想!”
“从容!”
“……去死!”
“幻影移形!”
我吼出了这句咒语,然后感觉自己被一片白光淹没。
将自己送回霍格莫德已经耗尽了我最大的意志力,我眼前发黑,极尽全力喊了一声“菲尼”,便又跌回了伏地魔的空间。
面对着那张已经不再显得英俊的狂怒扭曲面孔,我无力地叹了口气:但愿菲尼离这里不是太远,能快点捡到我……
不过……我只是想到呼救,她就算到来,能做什么呢?
果然,我已经太依赖她了……
“你该知道反抗我的代价!”伏地魔的魔杖指住了我的喉咙,绿光从魔杖尖端开始泛起……
就在此时,一道红光和一道金光划开了整个空间,刺得人睁不开眼睛。金光照在伏地魔身上时,他似乎被什么灼伤了一般地惨叫了一声,化作一道黑气消失了,消失前还不忘留下威胁的一句:“好运的小子,不要以为事情结束了!”
睁开眼睛,我恍惚看到黑气钻进了怀里的日记本,安稳下来。于是我开始定睛观察周围的状况:
我跌在菲尼的胳膊里,她紧紧地搂着我,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她身上的冷汗也沾到我身上,可以理解,心灵魔法的结果就是,我刚才感觉到了什么样的恐惧和绝望,她感到的丝毫不会比我少。
呃……我这次该怎么跟她解释啊?
然后我觉得胳膊快被谁折断了,呃……是救世主男孩在一边很惊恐地死死抓着我的一只手。
“波特,你快掐死我了……”我把手抽了回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好吧,我承认,在很虚弱的时候被气一气也是恢复活力的好办法。不过话说出口我也吓了一跳,声音哑得简直不像我自己。
波特如梦方醒地把手松开,窘窘地低下头退开了两步,一脸又羞愧又委屈的受虐相,看得让人想抽两巴掌——如果我还有力气抽他。
“拿着!”我费力地把日记本从手里抽出来递给救世主男孩,他很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接过去的意思。
“帮我拿一下!”我不知道自己的头上有没有冒出青筋:在我的记忆中波特你好像没有这么呆啊……“如果不是菲尼没手拿我会给你吗!”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把魂器放在灭魂器专业户的波特身上,总要比放在别人身上安全些。
他看我又有要发火的意思才把本子接了过去,我白了他一眼,又把头靠回菲尼的怀里。
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个地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看上去都是一脸急切地想问什么,但我合了眼睛一脸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韦斯莱家的双胞胎就制止了他们的小弟弟和格兰杰的审讯欲望。
我轻轻舒了一口气。
该高兴他们没有提前回去吗?
如果是我,我不保证自己会等在这里。自己不能照顾好自己是一种无能,这是斯莱特林的信条,我一直这么坚信,即使当事人是自己,我依然这样认为。
……呃,好吧,如果是我,我根本不会为了去鬼屋抓鬼这么白痴的理由跑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我很庆幸此时这里还有一群格来芬多。
一群受到惊吓的小鬼们完全没有了出来时的活跃,一个一个安静地往蜂蜜公爵店走去。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到底有多惨,但是一路上菲尼一直抱着我拒绝我一切下去自己行走的要求。随她去吧,我不否认自己确实也自内而外地疲惫到了极点,黑魔标记带来的疼痛,也随着精神的放松侵袭回来。
秘道中的黑暗让我的一切痛楚疲倦一起涌出,我小声地说了一句:“菲尼,我睡一会儿,快出去的时候叫醒我一下。”说完我就合上了眼,根本没有听到她有没有回答。
然而没有用她叫,临近终点时,我自己醒了过来。
叫醒我的是一种直觉,一种危险临近的直觉。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争斗,我已经有些迟钝下去的危险警戒本能被再次唤醒。
我感觉到了威胁,当然,这种威胁与我一晚经历过的其他事情比起来要小得多。
“别出去!”我低吼了一声。
大家都被我一声喝止,只有一个人没有:走在最前面的救世主男孩,因为反应慢了半拍,已经一脚跨了出去。
白痴……我痛苦地捂住了脸。
路痴无脑波特,你夜游被抓到纯粹是活该!
隐在秘道中的小鬼们带着一脸惊恐听着一阵威严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地传来,然后是教父那熟悉的阴森的声音:“晚上好,波特先生,能解释一下你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
……
梅林的!
七宗罪
虽然隔着密道,教父的威压还是丝毫不减,不要说波特,连密道里的小鬼们脸色也都僵得惨得像阴尸一样。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距离密道出口十几步处停下,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在全校教师都在担心大难不死的男孩那可怜安全问题时,很明显当事人却对此不以为意。或者你认为,半夜里的走廊游荡更有益于你的身心健康?”
小小的碎步似乎在向密道的方向移动,但是又有所顾虑地停下,接下来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
……呃,日记本还在他的手里!
这个状况让我愣了一下,我实在判断不出是好是坏。让这个本子落到一个教师手里当然是再好不过,但是……为什么是教父?
那个混蛋既然能凭黑魔标记差点要了我的半条命去,难保他不会对教父也做些什么。
“捡起来,然后交给我!”依然是居高临下的声音。
“不……”意外地,我听到了小小的抗议声。
教父的声音危险起来:“波特,把你的回答再重复一遍!”
“不!”这一回是更响亮清晰的回答。
我攥起了拳头:波特!你这个……笨蛋!已经理亏了,为什么还要去挑战教父的底线?聪明的做法难道不是乖乖交出好好认错然后想个办法再弄回来吗?
算了……指望他的大脑能够想出聪明的办法是我的错!
韦斯莱已经忍不住要冲出密道,我迅速甩出一个“速速禁锢”封住出口,坚决地拉住了他的袖子:“别出去!”
“你在说什么!哈利他被老蝙蝠抓住了啊!”韦斯莱瞪着我低声叫道。
“你出去能干什么?把斯内普教授打昏再给他一个遗忘咒?”我含着一丝冷笑看着他,“无非是让他给格来芬多扣分的理由又多了一个而已。”
“那要我们看着哈利一个人挨骂?这种没义气的事我不做!”他依然想向外冲,从我的手中扯脱出自己的袍袖。
“你要出去可以,但不是现在。听我把话说完,你爱做什么是你的自由。”我从菲尼的怀里挣脱出来站在地上,严肃地让目光一个一个地扫过他们的脸,“失去警惕让自己陷入麻烦,是愚蠢;明知于事无补还把自己拖下水,是加倍的愚蠢。在没能力救援时首先该考虑如何自保及保护有行动能力的同伴,而不是什么虚飘飘的义气!”
“你这叫见死不救!”韦斯莱失控地吼了起来,还好禁锢咒同时有隔断声音的效果。
“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轻率行事会带来多大的危机,不仅是给你自己。波特被抓是他这次应得的教训,不需要别人也为他的失误负责。现在愿意去陪他找死的人留下,剩下的跟我走另一条路!”撤了咒语,我倚着菲尼的胳膊走上了相反的方向,“不过,如果有人出去,你们再也不要指望能通过这条路前往霍格莫德。自己考虑。”
菲尼搀着我慢慢走开,不一会儿,双胞胎和格兰杰陆续跟了过来,双胞胎手中架着他们的小弟弟。原来韦斯莱家也不全是死脑筋的笨蛋,不过罗纳德?韦斯莱……我心下冷笑了一声:还真是……算了,脑筋若能活络起来,就不是他了。
唔……我们都走开了,那个白痴波特大概会很慌乱吧?
但是,不需要可怜他!都提醒过他了,居然还是笨到傻冲出去……活该!
但格兰杰又在半途停下了,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还是猛地转身:“不行……我还是得回去,扔下他不管,我做不到……你们走吧!”说完这几句话,她转身沿着来路跑了回去。
瞪着她的背景愣了片刻,我叹了口气:只记得她的脑子还够用,但我怎么忘了格兰杰是一只多么纯粹的格来芬多!
也罢,波特那笨蛋肯定想不出什么能够蒙混过关的理由,就指望格兰杰的脑子能编出一个令教父满意的答案了。
“放开我,也让我回去!”罗纳德?韦斯莱拼命地在双胞胎的手中挣扎,不过那二位完全没有放开他的意思:“罗恩,德拉科说得有道理。而且,我们可不想看到你收到妈妈的吼叫信。”
“我不在乎,你们给我放手!”拼命地踢打了一阵,他终于挣脱开来,追着格兰杰的背景去了。
呼,命运的三人组,还真是牢不可破!
双胞胎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我冷冷地对他们说:“如果你们想追过去,我不会阻拦的。”
“……不。”其中的一人给了我个颇为意外的答案。
“这违背了我们的夜行者精神!”另一人的答案更令人目瞪口呆。
“自投罗网是对夜游这门艺术的侮辱!”
“轻视夜游这种技术密集型活动,终将无法彻底享受它的欢乐。”
“我们要将自由灵活、神出鬼没的风格发扬到底!”
“敌进我退,避敌主力!”
“走自己的路,让教授找去吧!”
……
我的头又开始疼了:果然,我永远无法理解格来芬多这种生物。
另外……格兰杰,请你不要再借他们麻瓜书籍了好吗?
而那一对活宝还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
“咒语通小妹妹,我们错误多么严重!”
“错过如此有夜游天赋的你,这是多么重大的损失!”
——谢谢,如果有可能我绝对会避免一切夜行。
“居然有人知道我们没发现的秘道!”
——如果不是不得已我才不会让你们知道!
“我们的权威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权威?不要说笑了!那是因为斯莱特林的学生没有在这方面浪费精力!
“你那清晰严谨的冷静思维提供了多么周全的计划!”
——那是你们这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动物永远无法企及的!
“你那纯真无邪的天使面容是多么完美的掩护!”
——……不准再叫我天使!
“你的伪装给了我们新的灵感!”
——你们的名声已经坏到一定级别了不是你们做的坏事也会有人安给你们所以一切伪装对你们都是无效的不要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了!
韦斯莱家的红头发们总有本事气得我青筋暴跳,不过,一般都会有人帮我解决这种问题。
“闭嘴!”菲尼面色阴狠地冲着他们两个吼了一句,“不准再烦德拉科!”
“对不起……”
“我们忘了。”
双胞胎讪讪地退了下去,同情地看了看我。
菲尼,你真是我的女神……
接下来的路途中他们都很明智地保持了安静,我终于能够安全地将一行人带回格来芬多休息室。看他们爬回了自己的寝室,我松了口气。紧张的感觉一旦消除就只剩了疲劳和痛楚。我顺着菲尼的手臂滑下去,立刻感觉自己的双脚又离了地,然后被轻轻地但是急躁地放上了沙发。
“我只是累了,菲尼……”没法阻止她上上下下的检察,我只能低声安慰她。
“你受伤了……我感觉得到……但我看不到……德拉科,你今天到底是去干什么?你那么害怕……你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一个人跑开?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但为什么你一有危险就要离开我?”
“对不起菲尼,我会解释,但可以先让我休息吗?我真的很累……”眼皮很重,我几乎听不清她说话了。
“我送你去医疗翼!”
“不……”
“我才不在乎什么扣分不扣分!”
“我只想休息……别送我去……”话没说完,我再也无法支撑地沉入了睡眠中。
梅林,但愿我不会在医疗翼醒来……
“嘻嘻,你被骄傲欺负了哦!”
沉睡中,我忽然听到耳边传来轻笑的声音,但我真的不想去理。
“真可怜……那家伙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温柔。”
“别吵!”我抬手去驱赶耳边的声音,眼睛也微微睁开了一道缝,而目之所及又让我不得不瞪大了眼睛:我的手又变成了半透明的形态,身形也是成年后的状态。
现在……我是在谁的空间里?
“别害怕,小~德拉科,这只是你自己的梦境哦!”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这一眼让我大吃一惊,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魔杖:“你……伏地魔!”
天真无邪少年伏地魔正盘坐在半空中,手里抱着一只桶状物,用手指挖着其中的白雾津津有味地舔食着:“晚上好,亲爱的小~德拉科!”
“你又来干什么!”
“啊啊,不要说‘又’!那个粗鲁的笨蛋可不是我!”
“要我相信一个黑魔头才有鬼!”
“你看,你又不相信我!我可是最不想跟骄傲那家伙相提并论的!”
“骄傲?”……为什么他一直在叫“骄傲”?难道那是日记本中伏地魔的称呼?
“嗯,”他点点头,“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饕餮!在七个兄弟里我排行最末!骄傲那家伙是我的大哥,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你们……”
骄傲,饕餮……那是不是还有妒忌、愤怒、贪婪、懒惰和色欲?
“我想其他的兄弟我不说你也该知道了吧?”他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问我。
没错……
梅林的……
我已经完全混乱了。
“你的灵魂受伤了,这很不好。”他吮着手指看着我,“你原来就是由碎片拼合成的,现在又受到损害,这会让你更容易受到恶意灵魂的攻击。”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个伏地魔……他是什么意思?
“要吃吗?”献宝一般地,他把手里的桶伸到我面前,笑嘻嘻地看着我,“对现在的你很有好处哦!”
“这是……什么……”我皱着眉看着那一桶翻滚的白雾,心中涌起不祥的感觉:看上去……怎么这么像灵魂……
“游魂的碎屑。”他愉快地说,“每个人死后,总会有那么点游魂碎屑在空气中漂浮,过一段就散了。散失掉就是浪费,还不如趁它们有形时拿来当食物。很美味!”一边说着,他又挖了一口填进嘴里,露出陶醉的神色。
好恶心……怪不得这家伙被叫做饕餮!
“你应该吃一些,它们能够帮助你愈合灵魂的损伤。”他思索着,然后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领子,“来,尝尝看!”
“咳……”毫无防备地被他拖过去灌了一大口那种恶心的白雾,我很丢脸地呛到上气不接下气,他笑眯眯地在我上方转啊转,还不时地拍拍我的后背:“慢点,慢点!我不会和你抢啦!呐,都给你,好不好?看我多大度!”
“滚!”我抡起拳头抽了过去,他很轻松地躲开了:“德拉科,你忘记了吗?你不该对我动手哦!”他邪恶地露出了牙齿,“我生气了也会惩罚你的!”
我瞬间僵了一僵,他恶作剧得逞一般地笑了:“吓你的啦!呐,感觉一下,是不是好多了?”
他不提醒我还真没有注意,我确实恢复到了受伤之前的程度,甚至比那时的状态还要好些。
“为什么这么做?”我没有对他露出一丝笑意,因为我绝不相信一个伏地魔会对向他怀有杀意的人抱有什么善心。
“我高兴!”他对我不友好的表情噘嘴,“虽然我知道你想杀我,我的理智也告诉我你消失才最安全,但很不幸,因为我是七个兄弟中最弱的一个,在无意识中诞生,所以我的感情倾向完全受宿主影响。如果我的宿主希望你安全,我也会有同样的愿望。”
“你的宿主……”一股不祥的预感慢慢地从我的心底涌起,“是谁?”
“哦,对了,我平时住在哈利?波特的脑袋里。”
果然……
所以,这个伏地魔一定是传染了波特的白痴!
“不许告诉他哦!”他冲我呲了呲牙,“现在我都只能趁他睡觉时跑到别人的梦境里走走,你要是告诉他,我就只能呆在他脑子里哪都去不了了!他的脑袋里很无趣的!”
看,他果然白痴了。哪有把自己的弱点告诉敌人的!
“不许说!不许说!你敢说我就吃了你!”估计是我沉思的表情和恶意的目光让他感到了危险,他威胁地逼近,突然发难,迎头扑过来一口咬住了我的脖子,剧痛让我眼前一黑,惨叫出声。
我错了,他果然还是伏地魔,无论看上去怎样无害,都是一样的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唉唉……”他停下了动作,摇了摇头,银色的血液沾在他的牙齿和唇间闪烁,眼睛里却渗出了液体,“果然,看到你受伤我还是会很难过……对不起哦,小德拉科,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仿佛刚才像野兽一般狰狞地咬住我的不是他,他一手极尽温柔地环住我的头,另一只手却以截然不同的专制风格把剩下的白雾不由分说地给我灌了进去。
即使感到威胁也无法允许自己伤害我……这就是宿主的影响力?
我昏昏沉沉地想着,体力渐渐恢复我就一把推开了他:“滚!疯子!”
他的脸上露出了我近来非常熟悉的委屈表情,眼里开始堆积起银白色的雾气,然后突然捂着脸转身跑掉了,身后洒落下一行珍珠色的水雾。
好像我欺负他了似的……
我一阵恶寒地打了个哆嗦,无力地捶捶额角,随便地向后一倒,便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寝室的床上,菲尼伏在我床前睡得正熟。
感谢梅林,她没有擅自把我丢去医疗翼。
回想起刚才的梦,我又是一阵头晕:这群伏地魔,真是个个都有把人逼疯的本事!
不存在的怪叔叔
早上醒来时一切不适的感觉都已经消失,环视一眼寝室,我意外地发现格兰杰的床还空着。
事情……貌似有点麻烦?不过问题应该不大……
估计是日记本的问题,我去编一通瞎话应付过去就好了。这件事最好还是由我主动摊牌,不然他们三言两语漏洞越来越大,那时我被牵出来反而被动。
而且貌似可以附带还了那几位的人情债?
我思索着摇醒菲尼,她懵懵地睁开眼睛,例行的呆滞过后就生龙活虎地跳起来:“天亮了?啊……德拉科,你没事了?”
“嗯……”我模棱两可地带了过去,“陪我下楼,我饿了。”
菲尼立刻双眼放光,食物一向是她的兴奋剂。她伸着腰习惯性地提高了声音:“赫敏……咦?她还没回来啊?”
我没有回答她,径自走进了浴室,她随后赶上来从背后抱了我一下,轻声问:“真的好了?”
“嗯……”我冷不防被她晃到差点把刷牙杯里的水扣到身上,“别闹!”
反正你都感觉得到还问我干什么?
“那很好,”她严肃下来,“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我转过身凝视着她,认真地估量着此刻的时机:“菲尼……”
“我保证不说!”她目光灼灼地回视着我。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吐露一些真相,但她这句话反倒叫我没了信心,没信心到赤胆忠心咒都怕它会失效。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一会儿吧,一会儿你就会知道。”
“为什么现在不可以?”她有些怨愤地在牙刷上挤了很长一条牙膏,被镜子愤怒地指责为浪费,我随手丢了镜子一个静音咒。
“因为,”我微微向她一笑,“同样的事情,我不想叙述两次。”
走进大厅,我放远目光在长桌处找了一圈,果然,格来芬多三人组一个都不在。
大概在校长室?
我心不在焉地切着煎蛋卷,一面提防着库林的抢夺。
库林现在已经习惯于在没有信件时也跑来长桌叼我的食物。最近尼娅好像跟着半巨人的科考队跑到阿尔巴尼亚去了,原来她也曾是一名见习博物学家,只不过有了我们以后才专门在家照顾我们……真是人不可貌相。鉴于他们认为深山老林中通信不便——其实我更倾向于认为他们更热衷于与动物交流,库林就呈现着一种没事闲闲喝茶的状态,每天的消遣就是来打扰我的进餐。
“德拉科!”一声怒气冲冲的大吼将我从思索中敲醒过来,大厅中的目光立时都集中在我的位置。韦斯莱直奔我的身侧,满脸的愤怒,身后格兰杰正试图赶上拦住他。
同时,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一边,马尔福小少爷同样对他怒目而视。
“你那个破本……”
他吼了一半就被我用魔杖压在了喉咙上,我冷冷地扫了一眼大厅,将那些好奇的目光都瞪回自己的盘子,这才把注意力转回韦斯莱身上:“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这里是礼堂。”
但是他显然是处于极度激动的情绪下,手臂一抡将我的右臂挥开。我没想到他真会对我动粗,几乎被他甩了出去,整个右臂一阵发麻,魔杖也脱手而飞。
韦斯莱,你果然已经彻底丢失了最后的贵族风范了!
我揉着右臂皱眉看着他想。
“住手!”追上来的格兰杰气愤地指着他,虽然没有了以前的感情,但她对我的维护本能似乎还存在,“你怎么可以打女孩子!”
他在看到我被身后的几个女生扶住的时候也清醒了些,脸和头发又连成了一体,嚅嚅地结巴着:“对……对不起……”
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菲尼直接一巴掌抽了个跟头。
多谢,菲尼。
我抿了一下嘴唇去拾我的安德丽亚,但在我之前,有一只手先将她拾了起来。
看着那只苍白瘦长的手和漆黑的袍袖,我觉得人生很灰暗。
“在礼堂里打架,格来芬多扣十分!”
教父的一句话让喧闹的大厅立刻寂如死水。
我抬起头望着他漆黑的眼睛:“麻烦您,教授。”并向他伸出了手。
教父很意外地看看我,又探究地看着我的魔杖,半晌没有说话,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好吧,我承认我有点挑衅。
礼堂里传来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但我没有理会,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许久,他才慢慢地、似乎很不情愿地把魔杖放进我的手心,还不忘记丢下一句讽刺:“布雷恩小姐似乎在上次的教训和校长的课程之后,还没有意识到魔杖的重要性!”
“对不起,教授,非常感谢您。”我把魔杖握在手里,并没有收起来,而是又问了一句话,“教授,可以把您昨天从波特那里没收的笔记本,也还给我吗?”
正转身离开的教父闻言猛地回过头,死死地盯住我,良久不移。
“布雷恩小姐,你的意思是,那个笔记本是你的?”教父的语调充满怀疑和威胁。
“是的。”我坦然地迎着他的视线。
韦斯莱意外地睁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我会主动承认,格兰杰也显露出惊疑不定的情绪。
“你跟我过来!”他似乎很想一把扯住我的胳膊,不过终究是没有那么做,只是在前面带路示意我跟上。菲尼呆愣片刻,忽然如梦方醒地追了上去:“你这只吸血蝠!你要带我妹妹去哪里!”
“安静!布雷恩小姐,”教父的声音带着暴风雨前的平静,“如果你知道你妹妹执有了一件多么危险的物品,你不会觉得我现在的行为有丝毫不当。”
我冲菲尼使了一个眼色,她立刻会意地跟了上去,教父回头瞪了她几次她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终于厌恶地开了口:“如果你不想在路边当一小时的石像,立刻回到大厅!”
但她一直固执地粘在我身上,教父最终也并没有向她发什么恶咒,于是我们一起进入了校长室。
“……校长,我很抱歉,但是,那确实是我的……”还没进门,我就听到救世主男孩怯怯的声音。
“可以了波特,停止你那拙劣的演出!”教父讥讽地打断了他,“事实上你完全没有必要去编造那些漏洞百出的谎言,有位比你更适合的执有者刚刚重新指认了这个本子的归属。”他把我推到面前,“邓不利多,或许我们该听听布雷恩小姐的说法。”
我的出现让波特露出了慌乱和绝望的神色,为何好像还有一点……担忧?
没有时间仔细分析他的心理,我看了一眼日记本,它平静地放在邓不利多面前,就仿佛一本真正的日记。
真不像伏地魔的风格……他怎么会被老老实实地任自己的魂器被带到邓不利多面前?嗯?他好像确实不可以离开日记本太远,需要有人带着本子才能够移动……怪不得他当时不杀我而是要求我带它到霍格沃茨……
停止,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
深吸一口气,我让自己进入头脑高速运转和精神高度集中状态:“教授,对不起,我应该昨天就告诉您的……”话刚说到一半,我就被热情的凤凰扑了个趔趄,福克斯与上次一样赖在我头顶不动了。
这只天杀的凤凰……
“放松,孩子。”将一杯热可可悬浮到我的手边,邓不利多向我示意了一下身边的椅子,“别紧张,慢慢坐下说。”
我顺从地端着杯子坐下,教父显然没有邓不利多那么好的耐心,直接发问:“布雷恩小姐,现在从头开始说,你知道的,全部。你有幸在什么时间,从谁那里得到了这个本子?”
“对角巷。”我平静地回答,不紧不慢地开始压榨自己编故事的才能:获得笔记本的时间被我拉到入学之前取魔杖的那一天,持有者为一个奇怪的红眼睛兜帽大叔,经过闲聊我成功地获得了他的好感和一个在魔法学习过程中可以给我很大帮助的礼物,即这个笔记本。在这个本子写上想知道的咒语,它就能像老师一样对我进行详细的指导。但同时,我不可以对任何人提起关于笔记本的一切,不然就会受到惩罚。
教父对我的叙述嗤之以鼻:“于是,急于求成的布雷恩小姐就没经过任何思考,感恩戴德地接受了这份可疑的礼物,向这份危险的礼物学习了很多不该知道的……甚至禁忌的咒语?”
“西弗勒斯,让她说下去。”邓不利多对他摆了摆手,教父愤怒地停下了:“继续。”
我在头脑中搜索着关于这本日记的其他信息,并继续编造它离奇的身世:我从这个叫做汤姆?里德尔的巫师留下的笔记本上学到很多,产生了对送我这份神奇礼物的大叔表达谢意的想法,于是昨天笔记本告诉我,晚上我可以见见那位大叔。
“那个人在哪里?”教父的声音紧张而咄咄逼人。
“不知道,它没告诉我……”我一边努力地想托辞一面瑟缩,倒也不全是演戏,“它只告诉我,带着本子,我自然就会知道该往哪里走。”
邓不利多和教父的脸色都随着我的叙述越发严肃,我悄悄地观察着他们:很显然他们相信了。唔……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居然能编出这么多事来,以前我怎么没发现我在虚构事件方面如此有天赋。
“孩子,昨天你见到那个人了吗?”邓不利多安抚地问。
“没有。”我小声回答,“我半路遇上了赫敏,波特先生和韦斯莱先生,他们认为我不该去,要带我回宿舍,我不得已告诉了他们关于本子的事。结果,我立刻受到了惩罚。”
咬了下嘴唇,再次想到昨天夜里与伏地魔遭遇的情形,我的左臂又是一阵隐痛,脸色想必不好看。
“教授后来赶到的时候,我其实就在旁边。”我小心地偷眼看着教父,他果然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但是他们三个说我当时……不该出来……那很疼……我不太清醒……”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了下去,邓不利多面色凝重地沉思着。
很好,他果然完全相信了,现在只要再吹一点风……
“教授,请您一定不要责怪他们,他们是为了陪我才呆到那么晚,是怕我受到伤害才跟教授说谎,教授,您能原谅他们吗?”
虽然我对这种求情相当不以为然,但我相信邓不利多会吃之一套。
马尔福不欠人情,看在波特你在费心思为我掩饰的份上,我勉为其难拉你一把!
哼,感谢本少爷的仁慈吧!
“没有人会受到不该得的惩罚,孩子……”邓不利多深深地看着我,“但是有一个可能会让你很伤心的消息,送给你笔记本的那个人,恐怕不是出于什么善良的目的!”
“怎么会?”我夸张地露出一脸诧异,“他是个好人,他的笔记本帮了我很大的忙啊!”
“布雷恩小姐,请用用你那可怜的脑子想一下,一件善良的礼物需要向别人隐瞒吗?”教父冷冷地嘲弄着我。
我张了张口回答不出来——反正我也不需要回答。但我有点忿忿:教父,我的脑子哪里可怜了!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平,他又冷笑着补充了一句:“任何一个有头脑的人都不会相信一件拥有自己思想的物品。”
我乖乖地停止了腹诽,这是每一个纯血家族孩子被从小教育的重要信条之一。当然,考虑到现在我的出身,还算情有可原。
“事实上,这是一件危险的黑魔法物品。”邓不利多深思地看着伏地魔的日记本,“这上面很有可能带着当今世界上最危险的黑巫师的力量。昨天晚上,它曾试图攻击斯内普教授。”
我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刚好顺手把我讨厌的热可可扣在了地上,我看到邓不利多眼里流过一丝惋惜:“孩子,开学以来,你的身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令你感到奇怪的事?”
我顺水推舟地搬用了曾经被日记本控制过的韦斯莱小丫头原供词:“这正是我昨天想找您谈的。有时我会出现在一个我从未来过的地方,之前发生了什么,完全都记不得。”停顿一下,我补充了一句,“尤其是万圣节那天,我清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呆在一个黑暗的通道里,身边一个人也没有,魔杖也不在身上,吓得要命……但是,因为也没有特别不好的事情,我没想好要不要跟您说,因为当时我怕您会拿走这个笔记本。”
趁这个机会,把矛盾从父亲那里再转回我自己的身上,也不错。反正现在无论我做过什么,顶罪的都是伏地魔。
“果然,我早就该这么做了……把你的魔杖给我!”教父说话的同时便伸手取走了我的魔杖,用了一个闪回咒。我近来几乎一直在使用无杖魔法,魔杖上依然还能看到马尔福小少爷的恶作剧,教父的脸上渐渐露出不太好看的神色,尤其在看到他那一盒打破的水晶瓶时,我不由得开始为马尔福小少爷默哀。
但下一句话让我怀疑自己搞错了该默哀的对象:
“邓不利多,我想你该不介意我根据闪回咒展现的事实,为格来芬多扣上几分?”
……喂,教父……你这是耍赖!
算了,他一向如此。就算知道是他亲爱的教子做出这些事来,他也不会承认的。当然,邓不利多也会明白这一点。
“西弗勒斯,我猜你的意思是,有两个有着相同教名的小孩子,他们搞出了一个小小的错误?”
“看上去是如此。看来在那件事上我们都错了,包括卢修斯。”教父把安德莉亚收了起来,“我去找这支魔杖的真正主人。”他似笑非笑地扫了我一眼,离开了。
但我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喉咙口。
我还以为,一切都已经解决了,为什么在这关头,要冒出一个马尔福小少爷?
别人不清楚,马尔福小少爷……他可是能够一眼认出父亲抽屉中的笔记本啊!
手撕烧烤伏地魔
冷静……最近我经常需要提醒自己,要冷静。
只要有办法激他们在马尔福小少爷抵达之前毁掉这个本子,事情就不被暴露。校长室在顶楼,斯莱特林休息室在地窖,时间还很充裕。
虽然两只手已冷得像冰,我却还努力保持着声音的镇定:“教授……您说,这个本子带着当今世界上最危险的黑巫师的力量……那个人是谁?”
“是……”邓不利多微微走神,眉头又深深地锁了起来,“我没想到,他居然回来得这么早……”
“是谁?我去揍他一顿!”菲尼很不客气地挽起了袖子,在她眼里世界上最危险的黑巫师跟韦斯莱没什么区别——或许只是块头的大小?
沉思片刻,邓不利多目光依次扫过我们三人:“好吧,你们迟早该知道这些,因为这个人与你们,或者说你们的亲人都有着相当大的恩怨……他就是……伏地魔!”
波特因为这个名字的出现而露出了憎恨的神情,很显然前几天邓不利多已经让他得知了自己与这位魔头的孽缘:“又是他……”
“没错,哈利,”邓不利多的手指敲打着日记本,“这曾经是他当年的日记,不过现在,它是控制他人的工具。”
空中浮起银色的字母,扭曲片刻在他面前不情愿地重新排了下队,从一个普通的名字变成了令人发指的黑暗魔君。
这个日记本确实有点太老实了……看来邓不利多确实用什么手段制住了它。
但这样不能不让我产生疑问:你既然能制住它,为什么不直接毁了它?
菲尼恨恨地走了过去,一巴掌把闪烁着银光的字母打成焰火落了一桌,像拎着一块抹布一样捏起一角把笔记本提在空中:“不就是个破本子么?看我烧了它!”说着她一扬手就把笔记本往壁炉里一扔,邓不利多试图拦住她但她已经扔进去了。
呼……真那么容易就好了!
本子不仅没有烧着,反而扑地腾起了好大一团黑灰,把菲尼从头到脚裹成一块黑炭,她在渐散的黑烟中眨了眨眼睛,黑炭般的脸上白色的眼仁一闪一闪分外明显,看得我忍不住想笑。
“小样儿……我不信我灭不了你了!”菲尼又抓起本子一顿撕扯,撕扯无果她又把本子顺手往波特手上一丢:“拿着!”继续满校长室寻找尖利物品。
……我很想知道伏地魔现在的心情。
邓不利多纵容地微笑试图按住她的手:“菲尼,它不是那么……”
“嘶……”一声轻响打断了邓不利多的话,我们吃惊地掉过头去,发现一直呈现小白痴状态的救世主男孩正带着一脸平日里绝不会有的冷酷和仇恨,将日记本中扯下了一页。
一股黑气从纸页中显现,张牙舞爪地扑向他,但是在刚刚接触到他的时候,就哀叫一声散尽了。然后,他再去撕扯第二张,第三张,黑气在他的手下发出痛苦的惨号,然后渐渐消失。
我有些傻住了:波特,我记得你对我说,这东西只有蛇怪毒牙、格来芬多宝剑或者魔鬼之焰才处理得掉?难道你自己比千年老妖们更加好用?
不过想来也不是没可能的:在现阶段,救世主男孩还是伏地魔相当大的克星。直到伏地魔用他的血复活之后,直接的身体接触才不能对他造成致命伤害。
很好。来,伏地魔,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在这个男孩手下粉身碎骨吧!
背对着邓不利多,我的脸上泛起阴暗的微笑。
“哇,老爷爷……啊不,邓不利多教授,你的刀真帅!”菲尼不知什么时候不顾分院帽的尖叫抗议把格来芬多宝剑拎了出来,“不过你为什么要把它装在帽子里?不会扎破吗?”
邓不利多露出几分意外,似乎想说什么,但菲尼完全没有看到,她满意地挥挥剑,似乎感到非常称手,兴冲冲地往波特那边一指:“来,哈利,给我留几页砍砍!”
波特其实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但他发现菲尼的剑尖离他的脸只有几英寸远,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把本子掉在了地上。
在他停止撕扯本子时,我的左臂又泛起一阵痛楚,但疼痛的程度已经远远无法与昨天相比,不难忍受。我知道,已经虚弱不堪的伏地魔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若敢毁了我,我就……”
嘶哑的声音神经质地吼叫着,但其中夹杂着更多的惨叫。
你就怎样啊?伏地魔。想拿我来做威胁吗?现在的你,还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我微微抿着唇坐在椅子上,不让自己露出正在忍受疼痛的状况,但菲尼立刻就有所觉察,怒骂着一剑抡了过去:“混帐!你还敢动我妹妹!”
看,果然用工具效率还是要高上很多,波特半天才撕了小半本,她一剑下去所有的纸页全砍穿了。
碎片因为剑风略略腾了起来,黑色的污浊液体溅了一地,凤凰非常厌恶地看了一眼,吐了个火球,把地上的碎片烧了个精光。
残余的黑气号叫着,越发狂怒,张牙舞爪地向我扑了过来。
伏地魔……把你的魂器连撕带砍的是他们吧?我什么都没做好不好……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执念?
在我有反应之前,斜刺里一个魔咒就偏移了黑气的方向,邓不利多指着黑气喃喃地念了声咒。但黑气微微缩小后退几分后,又转向了我,我下意识地要用盔甲护身抵抗,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魔杖……魔杖刚刚被教父拿走了!
当着邓不利多的面用无杖魔法吗?还是……
我并没有纠结太久,邓不利多把我掩在身后,抬手指住黑气,淡淡地说:“到此为止,汤姆。”
黑气停下,在半空中幻出一个人影,是几乎透明的十六岁阴沉少年伏地魔形象。他冷笑着看着邓不利多,声音带着颤抖和喘息:“为什么停下,邓不利多?动手啊,再一记魔咒,就可以彻底把我打散。”
“我的目的从来不是杀你,汤姆。”邓不利多不知做了什么,让他的虚影稍稍稳定了一些,表情也不似刚才那般痛苦难耐。
“你总是挑在不当的时刻表现你的仁慈。”伏地魔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样痛苦难耐,他似乎是想离开,但飘开一段距离就不得不停下,“很好,看来你很清楚我的弱点。这次你又羸了,不过,你不要以为这就是最终的胜利。”
邓不利多看着:“已经够了。现在的你应该已经明白了吧?力量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汤姆,为什么不及时回头,将你的力量用在需要的位置上呢?”
什么?我没听错吧?我异样地扫了一眼邓不利多:他在劝伏地魔的魂器……改邪归正?他被龙喷了头吗?
“不准叫我这个令人诅咒的名字!”伏地魔愤怒地吼着,他的形象又崩塌了几处,变得更加模糊。
“汤姆这个名字虽然普通,但总比伏地魔要好。”邓不利多没有改口,“请帮我向真正的汤姆传达几句话:救人是高尚荣耀的行为,而不是让人忘之而后快的污点。汤姆,你正视自己的心吧。当年没有看到你的另一面是我的错误,但你自己不应该回避真实的自己。”
唔……邓不利多,我也真佩服你,你真以为他会控制我做出救人的行为?算了,这老家伙虽然在思维和行为过程中有着不输于任何斯莱特林的狡猾,但骨子里依然是一个信仰人心皆善的格来芬多。
但我可不认为这个伏地魔会乖乖地听他说教,波特脑子里的白痴说过,这家伙可是“骄傲”啊!
果然,伏地魔在短暂的迷惑后露出了完全不像他的激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现在你知道我也是人类了?为什么当年你要用那种眼神整整盯了我七年!我拼命让自己优秀,但你却永远防备我,永远不会真正地认同我,永远不给我重回霍格沃茨的机会!”
“我承认你的野心让我感到危险,使我无法不带一丝偏见地看你。”邓不利多虽然是在说忏悔一般的话,却依旧保持着一种不卑不亢的语气,“我忽略了,适当的野心也能将人引向良性发展的方向,这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汤姆,我在为此后悔,你何不以我这个垂暮的老人为戒,在做出更多让自己后悔的事前及时停手呢?”
“晚了邓不利多,”伏地魔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笑了出来,虽然那种笑容似乎掺杂了一丝复杂的意味,“你该知道……后悔的事,一旦做出,就无法改变了。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你……”邓不利多脸色忽然一变,异常沉痛地看着他,“于是……你那样做了?”
“哈……”伏地魔嘲弄地看着他,“你该不会以为,我只是一个传声筒式的虚像吧?这就是我!我的一部分!我高看了你的智慧,邓不利多。”
“十年前的万圣节,我就开始怀疑,但我一直不相信你真做了这种蠢事……人们啊,始终无法明白:永生,是最愚蠢的追求。”邓不利多在说出这句话时表情有瞬间的破碎,但立刻消失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眼中也不再有刚才那般柔和,再次举起了手指,“既然如此,抱歉!不能留下你!”
他撤去了维持虚影稳定的魔法,伏地魔的身形再一次开始崩溃。
“哼,”伏地魔冷笑一声,“下决心杀我了?但是,我不会就这么死的,你后悔得还不够!还差得很远!要发生更多让你后悔的事,让你意识到自己的无能,才有意思啊!”
他的身影渐渐消散,每个人都以为他要消失了,但凭空他忽然又聚成一道黑气,径直向我冲过来:“邓不利多,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相信这个小鬼!”
我再次缩向邓不利多的背后,但黑气在临近时忽然燃烧起来,那种光芒我再了解不过——
是魔鬼之焰!
伏地魔,……这个疯子,居然想到这种同归于尽的黑魔法。
也是,他有足够的理由憎恨我这个三言两语将他逼上绝路的家伙。
好像来不及逃开了?这不是咒语,而是以灵魂为代价的召唤,没法用反咒让它停止。即使是邓不利多,也无法抵得过魔鬼之焰的威力吧?
临死也要拉陪葬,还真是伏地魔的风格。
忽然,我的头上猛地一重,接下来又是一轻,在我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一道明亮的火光与黑焰在我和邓不利多面前撞到了一起,燃起了刺眼的火球,我被他捂住了眼睛急速退开。
许久,光芒消散,我眼前的手松开,看向刚刚撞击的位置,只剩下了一堆黑色的粉末。
然后,黑色的粉末蠕动了几下,从里面钻出了一只小小的、皱皱的烤鸡,身上还冒着热气,拍拍似乎芳香四溢的肉红色翅膀,发出难听的一声“呱”……
呃,错了,是凤凰……刚刚涅磐的凤凰福克斯……
“看……”温和的大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说过,被一只凤凰喜欢是很幸福的事。”
我抬头看他的眼睛,镜片后的蓝眼睛里一片慈爱,并看不出太多的戒备。
伏地魔,貌似我的信用比你好?
但是,我清楚,他绝对不会完全忽略伏地魔那几句话的。
唔……最后,这件事给我的感想之一:烧死这种不华丽的死法,确实非常适合这个灵魂分裂的疯子。
感想之二:谁说魂器只能用那几件千年妖物毁啊?
菲尼和波特也走了过来,菲尼不客气地从粉末上踏了过来,毫不在意把灰沫蹭了一身,也是,她已经满头灰尘了,再多一点也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没有魔杖我就直接丢她一个清理一新了。
“那个……他……真的死了吗?”救世主男孩小心地绕过地上的污液和粉末,扯碎的纸片在刚才的高温之下,也都成了纸灰。
“……”邓不利多叹息着,同时把我们三个揽住,摸了摸我们的头发,我皱眉,菲尼身上的灰已经蹭得到处都是了。
“还没有……”他轻声说。
“教授,你为什么不高兴?”菲尼观察着他的脸色,“打败了坏人是件很开心的事啊!”
“没有任何一个教师愿意看到自己亲手接入魔法世界的学生走入歧途,”邓不利多抚摸着她的头发,我看着他变得漆黑的手由衷佩服他的勇气,“他有能力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巫师,很可惜……”顿了顿,他的声音又变得坚决起来,“他必须死……他已经不是人类了。为了这个世界,也为了让他的灵魂安息,我们必须消灭他,必须。”
我知道,这些话不是为了说给我们听,而是给他自己。
校长室的门又被打开,脸色阴沉的教父和一脸受到严重打击态的马尔福小少爷走了进来。教父把他往门边一推:“在这里等着。”一边将安德莉亚朝我手中一抛就径直走到邓不利多耳边耳语了开,都没有探讨我的行为到底需要给格来芬多扣多少分。
“莱斯特兰奇?”邓不利多月牙镜片后的眼睛猛然睁大,刚刚的惆怅表情一扫而光,但他立刻又恢复了常态,微笑着面向我们:“对不起孩子们,一些小麻烦使我很遗憾地不能继续同你们分享胜利后的愉悦。让我们暂时忘记这件事,从现在起做个无忧无虑的普通学生吧。记住,生活并非充满危机,祝你们享受愉快的一天。”
他眨了眨眼睛,我给了他一个完美的感激的微笑,然后在菲尼绝对保护的姿态下走向校长室的大门,波特跟在我们身后。
在经过马尔福小少爷附近时,他下意识地把身体站直,如以往一样高扬着下巴拿眼角斜扫着我们一眼,冷哼一声,菲尼和波特不客气地瞪了回去。我几乎可以确定,要不是在校长室,他们又会打起来。
唉……硬充什么呢?眼角通红,分明是刚刚哭过。
不过……奇怪……我可不记得自己这么大了还会被教父骂哭。
除非……我呆了一下,然后有了种非常不妙的感觉:那不是教父……
但我并没来得及细想,就已经被菲尼揽出了校长室。
多灾多难的日子
“谢谢你德拉科,我以为自己要被开除了……还好有你……”
沉默地走出足够远的距离,救世主男孩犹豫地开始了结结巴巴的道谢,我不耐烦地翻了下眼睛,面对这家伙我永远无法保持应有的贵族风范:“波特,你该搞清一件事:我可不是为了救你而来。”
他立刻闭上了嘴一脸受了打击的表情,我心里泛起一丝得逞的快感,并毫不留情地开始了进一步的践踏:“顺便,如果你没有把握在夜游时搞清自己是不是正在走向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晚上就请不要随随便便离开宿舍。毕竟我还不想看到计分器上出现极其不雅的黑色,虽然你的好运经常能够为你带来弥补的机会,但你也无法保证这种好运的持续时间,是吗?”
呼……看,多美好的长句,教父,你该为我骄傲!
“德拉科,这件事你真不该……”菲尼板着脸刚想说教我,就被快速冲来的格兰杰和韦斯莱匆匆打断:“哈利!菲尼!德拉科!你们没事吧?”
两个人围住波特上上下下地观察,如果不是碍于男女有别格兰杰一定会把他扒个精光的,在确定他们的黄金男孩没有任何一个隐秘的零件正泡在魔药教授的大玻璃罐中之后,他们把注意力调转到我身上。
我立刻缩到了菲尼背后,菲尼对韦斯莱怒目而视,把他瞪出五步开外。
救世主男孩的叙述夹杂着格兰杰连珠炮似的追问,我在尽力忍耐了几分钟之后,终于铁青着脸色打断了他将我塑造成为挺身而出、以圣母般臂膀救他脱离危机之女神形象的努力:“停止你的臆想!波特,在你抒情时至少考虑一下周围的环境。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在走廊里大声地发表这种风格夸张的……创作!”
波特红着脸住了口,格兰杰挑起眉毛看着我:“德拉科,就算你说得对,也请不要用这种口气。你的阴阳怪气简直像个斯莱特林!我不喜欢这样!”
阴阳怪气……几天没听到这个词还真有点怀念。
不过,格兰杰你还真是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啊……
咳,天杀的麻瓜教科书。
“那你就当我是个斯莱特林好了。”我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菲尼,我们走。”
“那些阴险的斯莱特林才不会为了我们而说谎……”波特小声嘟哝着跟了上来,我甩了一个眼神过去,他瑟瑟地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要死的波特……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乖?
“你呀……”菲尼开始荼毒我的头发,一面紧紧禁锢住我的行动,“这次一定不能让你再逃跑了!来,跟我们去看魁地奇训练!”
“放开我菲尼,我要去图书馆……”我徒劳地挣扎着,一面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对菲尼太纵容了——她以前至少不会随时像只考拉一样地抱着我。
“好啦好啦,少看一天书又不会死。”她挟着我跟着那三个人一起走向操场,“身体才恢复,就乖乖休息一天。呐,哈利要比赛了,我们去看看他的训练吧。”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坐在空荡荡的魁地奇看台上,被菲尼、格兰杰、韦斯莱三个人紧紧地逼问我昨天到底去了哪里,我抚额看天:梅林,请赐我一把扫帚让我飞到他们追堵不到的地方吧。
“你怀疑了,所以,你就用笔记本约了那个人,想一个人跑到校外把本子还给他?”格兰杰瞪大了眼睛,“上帝,你也太大胆了。这种事情……你该早点把本子交给老师!”
格兰杰,在你眼中老师未免太万能了。
“如果有可能,我毕竟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因为这是我自己的事。
我百感杂陈地眺望着天空中飞来飞去的扫帚:“不管对方是谁,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不该违背自己的诺言。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我居然会败得这么彻底。
没想到,我连碰他一个手指都做不到!
没想到,我只能任他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我紧紧地攥起了拳头:这样下去……我能做什么?伏地魔随便哪片灵魂都有置我于死地的能力,我还讲什么将那些可怕的事件扼杀于萌芽阶段?我岂不是还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事再次发生?
“不管怎么说,感谢梅林你没事……”一直闷不作声的韦斯莱忽然生硬地冒出一句,我猛地转过头带着万分诧异看着他:一个韦斯莱居然会对马尔福说出这种话,我该大笑还是痛哭?
他被我的动作的目光吓得避后两个座位,结巴了片刻,才说出话来:“那个……对不起……早上我太冲动了……你还好吧?”
“……”我不提,你还主动跟我说这个!
我恨恨地吐了口气:“托你的福,手还没断!”
“对不起……”他由衷地补充道,“我还有一件事要道歉……就是……就是……”
我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他在我的眼神之下越发紧张起来。还有什么事?我努力回忆着,我好像没有其他的场合被他冒犯过?那他是想说什么?
“昨天晚上,”他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你不让我去救哈利,我说你见死不救,还在心里骂你是懦夫……我错怪你了。我不该那么想……梅林,这对一个格来芬多是多么大的侮辱……你是个勇敢的女孩……你能原谅我吗?”
……切,我以为是什么事……
我一阵无力,甚至无法继续维持狠厉的目光,又勉强自己瞪了他几眼,终于败下阵笑了出来。好吧,能让人气极反笑也是一种本事。
真是……或者格来芬多会认为这种毫无意义的所谓勇气是侮辱,但我不会。
韦斯莱,所以说你够白痴,这种你不说没人会知道的事,拿出来对人坦白还道歉,不是多此一举吗?
不过,看在你的白痴娱乐了我的份上,我主不和你计较了。
我的笑让他认为自己得到了原谅,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响亮了吸了下鼻子。我厌恶地白了他一眼:韦斯莱啊韦斯莱,请你不要再用这种粗鄙的行为谋杀纯血贵族的称号了好吗?
受不了地别过头,我叹息一声站起身:“无聊,如果你们的审讯到此结束,那么失陪了。”说着无视他们的挽留从座椅中间穿向楼梯。忽然,我的余光瞄到额角划过一点跳跃的金色,少年时代的条件反射使我一把抓住——
嗯,完美,如果这是真正的比赛,我肯定会得到一百五十分,不过……
一阵撞击的疼痛和眩晕之后,我发现自己仰倒在座椅上,双耳轰轰作响。救世主男孩放大的惊慌失措的脸庞悬在我的正上方,距离不过几寸。
梅~林~的!
“对……对……对不起……”他吓得连句连贯的话也说不出来。
我闭了闭眼忍住恶咒出口的冲动,但无法控制自己不骂人:“滚开,波特!”
他仿佛烫到一般地爬起来,但我包裹着金色飞贼的右手还被他下意识地紧紧地抓着,于是在他突然的拖曳下我不受控制地跌进他的怀里。
给我去死!
我听到自己理智崩断的声音,一脚踹上他的小腿:“我说放手!波特你这个白痴!”
他哀叫了一声退后几步,扫帚从他的后背上滑下——似乎刚才它是直接砸在那儿了?但我毫不同情地把手中的金色飞贼冲他劈头丢了过去,他捂住头又发出一声可怜兮兮的惨叫。
韦斯莱家的双胞胎一左一右地在他的身边降下,笑嘻嘻地扶住他:“似乎发生了一点小事故?”
“一点美妙的小事故。”另一个红脑袋打了声口哨补充道。
“好样的!”一只手搭上波特的肩膀。
“恭喜你,哈利!”一只胳膊挽住他的脖子。
“……”波特惊恐地看看我,又看看韦斯莱双胞胎,“求求你们不要说了……”
很好……非常好……
我活动一下生疼的手腕,慢慢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和长袍,然后露出一个让波特打了个寒噤的微笑,出其不意地拔出魔杖给他们一人一记石化咒,在看台上造出一组造型古怪的雕塑之后,愤怒地走下了楼梯。
会听从菲尼的提议像追星的小丫头跑来看魁地奇训练,我也是个白痴!
我决定了,以后有波特在的魁地奇球场,我绝对不走进来一步!
“德拉科!德拉科!”
菲尼在后面追了上来,但我没有丝毫减慢步速,飞快地走进大厅。
“唉……德拉科,你呀……”菲尼终于赶上了我,挽住我的胳膊,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笑意,“哈利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发那么大的火?”
我……好吧,我可能确实有点反应过度。但是一回想刚才那个诡异的情景,我依然感觉血液上涌:我该给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一忘皆空才对!
“好啦好啦,”菲尼开始捏我的脸,“别把小脸板得跟什么似的。一会儿哈利再来跟你道歉,不许再那么凶了哦,也不许再对人家念咒!”
“我什么时候需要听你的指挥了?”我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着她。
“是,是……不是听我指挥,”嘻皮笑脸地对我鞠了一大躬,她抬头闪着眼睛看着我,“算是给姐姐一个面子,好不好?请求德拉科公主殿下开恩,饶恕可怜的小哈利那无心的错误吧~~~”
唉……我真受不了这群格来芬多!
“算了……”我绕过依旧保持着东方施礼姿态的菲尼走向楼梯,“既然我已经满足你的愿望去过了魁地奇球场,而事实也证明我的选择并不明智,那么接下来请不要再阻止我去图书馆。”
“唔……去吧去吧!别学成书呆子就好啊!”菲尼很大度地挥了挥手转身跑掉了,我摇摇头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啊,对,等等德拉科!”刚刚跑开的菲尼又折了回来,冲着已经站在楼梯上旋离地面的我挥手大喊,“你的那个石头人咒语,怎么办?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解开呢!”
轮不到你操心吧……那群学长又不是白读到了五年级……
“告诉你?”我回过身,倚在楼梯扶手上托着腮看着她,“就算我告诉你,你确定不会把它用成四分五裂吗?”
“德~拉~科!”菲尼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句,把她的超长魔杖拔了出来,我的脸色微生一变:虽然菲尼几乎无法正确地使用任何一个咒语,但是她的破坏力可是隆巴顿都无法企及的。我不能保证她会不会把楼梯炸塌半边……所以,我必须先动手,我举起了魔杖——
“除你武器。”一个淡漠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在我之前念出了这道咒语,菲尼的巨型魔杖贴着我的头向我上方飞了过去,又在一声轻轻的撞击后跌落地面。
“西弗勒斯,我不知道,原来霍格沃茨已经堕落到学生可以公然在楼梯上互发恶咒的程度了吗?”
熟悉的优雅而华丽的声音,让我立时如同坠入了冰窖,浑身冰冷而僵硬——
父亲!
我懊恼得几乎想从楼梯上跳下去。梅林的……为什么是在这种时候被父亲撞到?
不用想也知道,尊重秩序的父亲,脸上该是带着怎样的一种厌恶的神情。
“在走廊里乱施魔咒,格来芬多扣十分!”阴森的声音随后停在我的面前,“布雷恩小姐,刚才因为一点事情耽误了关于你惩罚问题的讨论,看来你对此已经迫不及待了。私自将黑魔法物品带入学校,说谎隐瞒教师,格来芬多扣五十分。每晚八点劳动服务,魔药教室,直到圣诞节之前。”
“是,教授。”我只能木然地答应,完全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来。
“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做!”菲尼愤怒地抗议,“该死的吸血蝠!还有纽芬兰白狼!”
“菲尼!”我急急地喝止了她。教父的绰号你叫过很多次回也就罢了,给父亲起绰号……且不说你是不是找死,从我的角度便绝对无法容忍。
——估计父亲也不会容忍。
“布雷恩小姐,似乎你很想加入你妹妹的劳动服务行列,我会满足你的愿望。”教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恶意的微笑,“不过我也会提醒费尔奇好好分配开你的劳动任务的。”
“你……”菲尼愤怒地想冲上楼梯,但立刻被一个无声的咒语击中,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瘫倒下去。
无声咒……昏昏倒地!
这……太过分了……
我也震惊地转过了头,父亲依然一脸漠然,蛇杖从菲尼的方向慢慢地收回,仿佛他用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静音咒。
“卢修斯……”教父皱了皱眉,声音中明显透露出不赞成,“用攻击性魔咒惩罚学生的行为是被谴责的。”
“一个泥巴种而已。”他双手合放于蛇杖上,笔直在站在上方几级台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我始终认为,无教养、无秩序的泥巴种,完全不应该存在于霍格沃茨。”
我紧紧地抓住了楼梯扶手,手指颤抖得厉害。
“德拉科?”他的唇角翘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慢慢地,优雅地走下楼梯,停在我的面前。
我低下头回避着他的目光,但蛇杖抵住了我的下巴,轻轻一抬,我被迫仰起头正面对着父亲的脸,面对着那双毫无温度的冷灰色眼睛。他慢慢地、威胁地又重复了一遍:“你叫德拉科?”
剑
蛇杖抵着我的喉咙,冰冷和干涩感让我发不出声音,而相比之下,更令我胸口剧痛的是父亲眼中绝然的冷酷,我拼命地想要回避他的目光,但又像中了咒一般,只能直直地望着,丝毫不能移开。
我……我在做什么啊……我该回答父亲的问题……怎么可以让父亲等那么久……
德拉科,该死的你给我冷静下来!
我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蛇杖的力量却又在此时加重了几分,喉咙已经开始发疼,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从父亲眼中看到了杀意,他似乎真想就这么用蛇杖抵碎我的喉咙。但那种感觉只是一闪而逝,渐渐聚集为鄙夷的情绪:“你也配叫做德拉科?”
父亲有没有再说什么我不知道,因为自从这一句话闯进耳中起,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了,眼前只是一片明晃晃的光点在闪烁,连父亲的脸也模糊下去,唯有那双眼中的鄙夷与憎恶,挥之不去。
蛇杖不轻不重地将我向后一推,我的背在楼梯栏杆上撞了一下,这才从恍如梦魇的状态下惊醒。父亲收回蛇杖,不再看我一眼,以他惯有的不急不徐步伐走过我,长发甩过我的眼前,如同一道闪电,径直走下楼梯。教父在他身后走过,阴影将我笼罩进去,又移开。
“我……”已经站在大厅中的父亲忽然回过头,又微微蹙着眉盯住了我,我下意识地把身体站直,他嘴唇微动,直盯着我吐出一句残忍的话,“……不希望在霍格沃茨再看到你,明白吗?”
“……”
这句本应该带来更大打击的话,对我的冲击反而不像刚才那么严重,或者是因为刚才的那句话已经彻底消灭了我自己都没发现的不应有的企望。是啊,这样对待一个令自己看不顺眼的泥巴种小丫头,对父亲来说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吗?对他的态度还存有一分期待的我,才是真正在妄想吧?
我抿紧嘴唇静静地与父亲对视着,忽然有点想笑。
“我不会走的。”手指掐着楼梯扶手,我同样一瞬不移地凝视着父亲的眼睛,听到自己用冷静得超乎想像的声音回答他,“绝不。”
父亲的表情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似乎我的回答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从容地转过身,他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是吗?”就走向了大厅的出口。
菲尼在他的脚边,他瞟也没有瞟一眼。
我就在原地那么看着,看父亲和教父的背景消失在城堡的大门外,才虚脱地顺着扶手坐在了台阶上,一动也不想动。直到一个意外的声音叫住我:“布雷恩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翠色长袍拖过我面前,哦,是麦格教授……
我扶着楼梯扶手慢慢站起身,麦格教授担心地看着我的脸色:“布雷恩小姐,我想你或许需要去一趟医疗翼。需要我送你过去吗?”
“不……”正常的知觉和思维逐渐回复到我的身体上,我的目光落到大厅里,“哦,不是我。教授……我的姐姐……您能帮我送菲尼去医疗翼吗?”
麦格教授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伏倒在地一动不动的菲尼,惊呼一声:“梅林……刚才出了什么事?”一面冲下楼梯把她扶起来迅速检察了一下,“似乎是昏迷咒……有人攻击了你们?”
我摇了摇头:“不是……我说不大清楚……”
这确实很难解释……算什么?半真半假的胡闹被不适当的人在不适当的时机发现引发的严重后果?
今天的时机的确非常不当:发现自己家中失窃物品被毁于霍格沃茨却只能装作一无所知,父亲的心情一定相当恶劣。
我突然打了个寒噤:那一瞬间“会被杀死”的危险感并不完全是错觉。父亲……他不是随口说说,他是认真想把我这个碍眼的存在抹杀掉的。
早上的事我不知道教父会告诉他多少,也猜不出他能推断出多少。他不至于能判断出我是谁,但如果教父将早上发生的一切全盘托出……昨天他丢失的物品当晚就出现在霍格沃茨,我却坦承它已属于我很久,他看不出其中的联系才怪!
父亲是相当重视这个本子的,虽然他事前并不知道那是伏地魔的魂器,却很清楚它与那个人有着密切的关系。本子失窃他的震怒可想而知——从早上马尔福小少爷的惨状就可见一斑了。
我在心底惨叫了一声:就算我瞒过了一切人,父亲这一关,却到底还是没过得了!
梅林在上!我只能祈祷教父对凤凰社的忠诚能够让他隐瞒足够多的信息,虽然父亲的反应意味着那个希望并不大。
麦格教授也没期待我做出什么回答,直接把菲尼悬浮起来叫上我一起往医疗翼的方向走过去。不过菲尼的精力真是很好,半路上就醒了过来,揉揉眼睛,发觉自己被悬在半空,四肢并用地刨了几下,好像在游泳:“啊……麦格教授,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叫声麦格教授立刻停下咒语,她扑通一声跳到地上伸了个腰,根本没有一点刚被魔咒攻击过的样子。麦格教授不易觉察地松了口气:“布雷恩小姐,很高兴你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但为了保险也请你到医疗翼做一下检察。请问你刚刚与谁起了冲突?”
“还不是那只吸血蝠和……”菲尼说到一半就被麦格教授瞪了一眼,“布雷恩小姐,要尊敬教授,随便给教授起绰号的行为,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即使你是我学院里的学生,我也依然会给你扣分!”
菲尼吐了吐舌头:“啊,对不起了教授。不过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他就给我们扣分!还罚德拉科劳动服务!德拉科你说是不是!”
麦格教授微微皱眉,但什么也没有说,等医疗翼的门打开就把我们送了进去:“我还有事,你们一会儿自己回寝室吧。关于劳动服务的问题我会和斯内普教授谈一下,但在那之前,我不希望你们再有任何跟他冲突的行为。”
我感激地对她点了点头,然后被庞弗雷夫人一把拖了过去,莫名其妙地遭受了一顿身体检察,由于过于震惊我开始都忘记了抗议,愣了许久才说出话来:“抱歉庞弗雷夫人,受伤的不是我……是菲尼……”
庞弗雷夫人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不早说!”但还是丢了我一瓶药水去擦脖子和手——我对自己这种轻轻磕碰就会出现瘀痕的体质也颇感烦恼——然后继续没好气地给菲尼做了检察之后,什么措施也没采取就把我们轰了出去:“没事就不要跑到这里来给我添乱,还嫌这帮小鬼们惹的麻烦不够多吗!”
我相当无言:菲尼,你还真不是一般地皮糙肉厚!
回去的路上,我们迎头又撞上了教父,菲尼气势汹汹地大有扑上去的架势,我慌忙死死地扯住她,懊恼得要命:菲尼,你能不能不这样斗志昂扬啊?
教父侥有兴致地挑高了眉毛:“看来布雷恩小姐的精力之丰富,连昏迷咒也不能减损分毫。那么,重新考虑一下你的劳动服务问题,你应该不会在意?”
“不就是劳动服务吗?我豁出去做七年,也一定要揍你这个混蛋一顿……”菲尼拼命又将我往旁边一甩就要直接冲上去与教父肉博,我头大地挡在她面前:“好了啊,菲尼!你忘记刚才麦格教授说什么了?”
“切……”菲尼愤愤不平地看看我,我坚决地对她摇了摇头,她这才只是狠狠又瞪了教父一眼,拉住我的手,“德拉科,我们走!”
她故意紧贴着教父走了过去,在擦身而过的时候狠狠地撞了一下,但明显撞上了早有准备的盔甲护身,自己反而被冲得一晃,呲牙咧嘴了片刻,但坚持着没叫出声来。我无奈抚额,在被她扯着拖过教父面前时匆匆丢下一句“对不起教授”便被拉走了。
进入大厅前,我回头看了一眼,教父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们这个方向,我微微打了个寒噤:现在我对教父的行为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的反应很可能意味着父亲的态度。哦……想到圣诞节前的劳动服务,我的头又疼了起来。
或许在魔药教室被灭口对德拉科·马尔福来说也算死得其所?
他发现我回头似乎很不快,威胁地瞪了我一眼,掉头走向了地窖。
医疗翼与地窖又不在一条路上,他绕到这边来做什么?
午饭时分,菲尼在餐桌上大讲特讲“吸血蝠和纽芬兰白狼”的种种恶行,引起格来芬多长桌上一片声讨,听得我连连翻白眼,胡乱填了两口就起身离开。
菲尼和波特的叙述都非常具有导向性,区别只在于波特是完全天马行空式的臆想和创作,在揣测他人心理时表现得尤甚,偏偏因为他黄金男孩的身份很少有人去怀疑那明显漏洞百出的叙述;而菲尼虽然不会刻意扭曲事实,却会在叙述中用上倾向性极强的词汇,对听话者情绪相当有影响力和误导。反正两个人都是让听话者完全认同他们的观点并产生深深同情的类型——让人恨得牙根发痒。
我永远适应不了格来芬多的长桌,因为那里永远充斥着各种各样对斯莱特林的中伤——好吧,虽然以前在斯莱特林的状况也差不多是同样的。但是……我就双重标准怎么样?不习惯就是不习惯,我骨子里并不属于格来芬多,这不是时间长就能改善的问题。
走到四楼,我眼角的余光忽然瞄到禁区走廊中有个人影,不觉大为意外:奇洛已经消失,笔记本也已经毁掉,还有谁会打魔法石的主意呢?
难道……伏地魔的其他魂器,又有了什么动作?
上一次我并不是救世主男孩的盟友,对魂器的了解并不算太多——只知道有七个魂器,连到底是哪七个都不是特别清楚。我恍惚记得霍格沃茨里似乎有一个魂器,是什么?
除了伏地魔,应该不会有别人再对魔法石感兴趣了……
会是它吗?
我悄悄地摸了过去,贴着墙壁蹭到一个拐角前:如果我刚才没看错,那个人影就会从这里出来……
如果是它……无法动手的我该在第一时间通知谁?邓不利多?教父?麦格教授?还是……
一个小小的影子怯生生地冒了个头,但足够我看清他是谁。我只想一个耳光抽过去:波特……不要告诉我你又在迷路……
远远洛丽丝夫人的身影闪过,我立刻扑上去把他按回到拐角后,用魔杖指住了他的喉咙:“无声无息!”
还好……赶在了他惊叫之前……
看样子是来不及跟他走正路回去了……我无力地叹口气,瞪着眼恶狠狠地低吼:“如果不想死就别出声,乖乖跟着我走!”
他吓得脸色惨白地点着头,我又皱着眉白了他一眼,拖他闪进密道。
真是要死……这个位置的密道变化多端,稍有不慎就得绕上两个小时才出得去。我再三叮嘱他一定跟上,但他磕磕绊绊地紧紧跟在我后面还是三五不时会小转个向,甚至还被魔鬼网绊上了一次,害我不得不和他一起跳下去。
梅林的……这个密道居然还通向收藏魔法石的密室吗?
虽然我有些好奇那屋子里到底有什么,但麻瓜有句名言说得好:好奇心可以杀死猫。
我相信也能杀死龙。当然,不会是我。
如果我没想错,我们应该已经触发了警戒咒了,得赶紧出去!
但是……怎么办?
我的手心已经泛起了一把冷汗,还好波特的脑子虽然不济眼睛倒是还够用,从角落中拎出一把飞天扫帚。
呼,很烂,不过勉强还能用……但是,为什么只有一把?
悲愤地被他一只手紧紧地箍在胸前飞向我们跌下来的通道口时,我狠狠地想:该死的波特,我绝不会再让你有迷路的机会的!
虽然顺利地避开了老师,我们还得在密道里继续绕路。饶是我最后忍无可忍地拖着他的胳膊带路,还是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从格来芬多休息室边的画像后出现。菲尼很奇怪为什么我离开得那么早却刚刚才进屋,还附带着一个我告诉他可以讲话了才敢出声的垂头丧气版救世主男孩。双胞胎更是一边一个搭上我的肩膀嘻笑着问我们进展如何,这句话正好戳中我的愤怒,我沉着脸叫了一声:“菲尼——”他们便乖乖地跳开逃远了。
呼,一物总有一物降,这话果然不错!
无视他们异样的目光,我把救世主男孩牵到角落中,目光严肃地看着他。他大概以为自己又要挨一记魔咒,颤抖着缩成了比平时还小的一团。
我无力地望天:
为什么……我觉得眼前的波特比隆巴顿还隆巴顿?
这个样子的波特,真的能承担救世主男孩的责任?
我曾经对自己说过,如果他太逊,我不会留给他向伏地魔出手的机会。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我被剥夺了出手的能力——因为那天杀的黑魔标记。
奇洛一次,日记本一次,事实证明,波特确实是伏地魔天生的克星。我千算万算的结果,几乎把自己性命搭上的冒险,比不上他一个无心的举动、甚至是荒唐的行为带来的效果。
他就是为了消灭伏地魔而存在的,这是他存在的意义。
如果我不能亲自动手,就只有把他的当作手中的剑。
好吧,把波特视为工具的行为不高尚,不过此时我不觉得有任何错误——反正,不止我一个人如此认为。
但是现在的波特,作为一把剑,太钝了!
我会试着把这把剑磨利。从最微小的细节开始。
“波特,看好我的动作,我只做一次!”我摸出魔杖摆在眼前,盯住他的眼睛,那双翡翠色的绿眼睛先还有些迷茫,渐渐在我的面前变得澄明,甚至带了几分坚毅。
嗯,还好,眼神不错,有那么几分像我的斯科普斯。
“给我指路!”我在他面前念出了咒语,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的每一个动作。
安德莉亚发出白光,微微不稳定地晃了晃,我轻轻说了声“卧室”,它便倏地一下转了过去指向我的卧室。我收起魔杖站起身来:“这个咒语能够帮你指出你想去的位置。对你来说,作用就是减少你在走廊中游荡的时间,和被斯内普教授和费尔奇逮住的机率!我只告诉你这些,能做到什么程度,看你自己。”
扔下一脸愕然的救世主男孩,我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是变强还是泯然众人,你自己决定吧。
波特,适当的时刻,我会决定,你有没有资格做我的剑。
关上寝室的门,我长长地吁了口气,抬起眼睛,却意外地对上了两道不善的眼神。
史前生物纳吉尼
这两道目光来自寝室中我比较不熟悉的两个人,佩蒂尔和布朗。
对这两个人我向来是无视态度,她们与我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或者说,即使有什么怨言也不会敢让它们直接传到我耳朵里,这么明目张胆的敌意流露倒还真是第一次。不过我是没兴致陪幼稚的小丫头玩什么心理猜测游戏,淡淡地瞟了一眼,自顾自地走到我自己的床边铺上被子准备午睡。
她们显然对我搅乱了某些状况却若无其事的行为相当不满,我刚刚躺下,就听布朗凉凉地问了一句:“德拉科公主殿下,和哈利手拉手的感觉好吗?”
“不好。”现在对这种称呼已经完全漠然了,我只是合着眼想也不想地回答,“一把骨头,硌手。”
我说的是实话。相比之下还是菲尼的手臂手感比较好,结实有力而富有弹性……啊,当然,我更喜欢的还是潘西和阿丝托莉亚那种贵族少女的柔若无骨。你问格兰杰?抱歉,我只被她拖过,没有主动拉过她。
屋子里一阵诡异的沉默。
“所以,你们确实拉过手了?”佩蒂尔的语气没有布朗那么尖刻,但也透露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酸意。我在自己的手掌下翻了个白眼:麻烦的女生啊……话说目前看来又呆又胆小的救世主男孩哪里值得受到这么多欢迎?就是因为那一道怎么看怎么都城只能起到毁容效果的闪电伤疤?
长时间得不到回答令她们有些焦躁,布朗哼了一声:“口是心非啊德拉科,感觉不好你还拖着人家不放。不过是拉手而已,哈利才不会喜欢一张与马尔福相同的脸。”
“哦,那我真该庆幸。”我由衷地说,一面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话说波特,在你面对我的时候,真的没有一点心理障碍?那我还真要佩服你,试想如果我面对一个整天对我凶巴巴的女版哈利?波特……
我的头脑中出现一个黑色长发、眨着怯生生泪汪汪的眼绿睛、红色公主裙上系着金色蝴蝶结的瘦小救世主女孩愤怒地伸手指着我“你是坏人!”……我打了个哆嗦,好可怕,还是不要再胡想了。
布朗立刻涨红了一张脸,愤怒而幼稚地指责道:“你这叫得了便宜卖乖!哈利?波特该有一个比傲慢的小泥巴种更好的朋友!”
这句话成功地触到了我的底线,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与此同时佩蒂尔急急地喝住了她:“拉文德!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布朗似乎也意识到了失言,张口又叫说什么,不过在她开口前我就直接甩了她一个静音咒,冷笑一声,起身披上外袍俯视着她们:“不得不说,布朗小姐,对你脱口而出的心里话我感到非常意外。很好,以一视同仁自诩的格来芬多,也会把泥巴种这个词用得如此流畅,看来我需要好好调整一下对格来芬多学院的认识!不知你们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攻击斯莱特林?顺便,希望你们搞清一件事,我对所谓黄金男孩的兴趣,远没有你们想像得那么大!”
在两个女孩的瑟瑟发抖中我摔门冲出了屋子,穿过塔楼间的密道一直走到猫头鹰房。从上一世起我有这个习惯,会在心情不好时爬到仅次于天文塔的猫头鹰塔楼上眺望一下禁林和黑湖。以前在斯莱特林,我来得相当频繁,不仅限于心情不好,平日散心我也会爬上来——毕竟在地窖中很难找到这种高瞻远瞩的美妙感。进入格来芬多后,这种行为的必要性似乎不是那么大了,所以,今天还是我本次进入霍格沃茨后的头一回。
我拣拾着地上各种颜色的猫头鹰羽毛,然后走到塔楼外间坐下,两脚从栏杆中伸出去轻轻地荡着,然后一点一点把羽毛撕碎,扬进风里。
泥巴种,我知道我现在是泥巴种!不需要你们再提醒我!我有着巫师中最低贱的血统,没有半点势力半点依靠甚至没有一个在魔法世界的亲属……我都知道!
这不是我想选择的!
你们有谁比我更反感泥巴种?
想到父亲的眼神,我的手又紧紧地攥了起来。
不为其他,只为这一个身份,我这一生就只能远远地看着父亲,注定无法沐浴到他哪怕一个笑容。
我从袍子内侧取下昨晚顺手带出来的相框,解除了变形术,它从一枚胸针恢复了原来应有的样子,默默地看着那张照片回忆当时的情景:那时我还不满五岁,父亲似乎是刚刚作为英国魔法部代表出使德国签署合作协议归来,在一级梅林勋章的授勋仪式上,勉强应允了媒体为他拍摄全家合影的强烈要求。
于是我们有了这样一张照片:头一次亮相于公众场合的我努力维持着一位贵族小少爷应有的风度,站在父亲和纳西莎妈妈之间,却依然有些局促地暗暗捏着妈妈的衣角;妈妈安慰地抚着我的肩头,笑得矜持高贵而不失温柔;父亲脸上是一贯的淡漠,左手搭着蛇杖,无名指的戒指闪着清冷的光芒,右手却在背后有意无意地支撑着我的身体……
凝视着照片,我慢慢释出魔力用了一个融合了空间魔法的复杂变形咒将相框变作一个简约的银色挂坠盒,打开磨砂暗蛇纹的盖子只能看到一面小镜子,镜子背后从外面看不到的隐藏空间中才是真正珍贵的照片,以及与照片夹在一起的铂金色长发。
手指轻轻地抚过那缕长发,我再次咬紧了嘴唇。
父亲……为什么我要成为你最讨厌的存在?
够了!
真是……受够了。
梅林,我究竟哪里惹到你了,你要这么戏弄我!
突然我的肩膀被什么东西轻轻击了一下,我转过头去,蛇雕库林正歪着头期待地看着我。我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脚上,一卷厚厚的信。
尼娅?她们从阿尔巴尼亚回来了?
我把信解了下来,库林轻轻啄着我的手,似乎是想讨些奖励。
抱歉……现在我可没处给你弄煎蛋卷,至于猫头鹰粮……那是什么东西?
真是……明明是捕食能力强大的猛禽,不要老像小宠物鸟一样找主人撒娇好吗?我就不信学校里的老鼠不够你吃——实在不够韦斯莱那里还有一只。
哦!我居然忘记了那只混蛋的老鼠!我记不住它的名字,好像是……虫尾巴?真是适合一个卑鄙小人的名字。那个狗仗人势的懦夫平日对父亲那样卑躬屈膝,却居然敢在父亲的魔杖被剥夺不过几小时后用水银手指指住他的脸!虽然我当年就狠狠抽过他不止一次,但现在想起来还是会牙根发痒。
我到现在才想起你的存在是你的幸运!等着被活剥吧!
可是我现在不能带库林回宿舍抓老鼠,于是四顾一圈之后我很恶毒地用阿霍拉洞开打开了波特的猫头鹰笼。既然你刚才给我惹了那么多麻烦,那我现在借用你一点猫头鹰粮也不算过分。库林很不客气地走了进去,不顾那只白色小雪枭的抗议就在食槽中大大地啄了一口。雪枭愤怒地攻击这个不速之客,但它们的个头虽然相差不大,但单纯作为信使培养的雪枭显然在体力上远不是野生动物出身的库林的对手,一爪子就被拍到角落里,吃痛地叫起来。
宠物真像主人……这只小雪枭委屈哀叫的神情跟波特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库林怎么一点不像我?……好吧,有那么一点点……
唔……算了,库林你还是出来吧。拿别人的宠物出气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而且……作为一名蛇雕绅士,对女士要保持起码的风度!
很显然那廉价的猫头鹰粮也不符合库林的喜好,不用我招呼它自己就飞了出来,然后向往地盯着马尔福小少爷家华丽金色笼子中的高级猛禽饲料,我无语了片刻,把它从那只笼子前面拖走:去抢安第斯秃鹰的食物,你还是太弱了些……
“去,自己去禁林抓蛇!”我挥挥手把它赶了出去,库林不悦地飞起来,在我头上威胁地盘旋了一圈,我已经做好了防御它扑下来咬我一口的准备,但它居然只是盘旋一圈就直接走掉了。
呼,真意外,是学乖了还是……嗯,最好别还是,学乖了就好。
心情好了些,可见人还是需要养宠物的,至少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它们能让你开心起来——不管是以什么方式。
我一边拆着信一边往回走,果然是尼娅的信,还附了一张报纸。我扫了一眼,只是普通的麻瓜报纸,于是暂时把它放在背后,先来读信:
亲爱的菲尼,德拉科,我的宝贝们。请原谅妈妈这么长时间没有跟你们联系,原因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我随卢克参加了阿尔巴尼亚森林的考察。这真是一次激动人心的考察,我们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险境但奇迹般地平安无事,你们的爸爸获得了有生以来最珍贵的一件收藏,也是整个生物学史上的一个重大发现……
读到这里我就被面前的一个声音叫住了:“布雷恩小姐,走路读信不是好习惯。”
“谢谢您麦格教授,我会注意的。”送给她一个感激的微笑,我把信折起来收好。其实麦格教授当院长也不错,虽然严肃(那段灾难的时期除外),对我们还一丝不苟地关心着的。
“布雷恩小姐,我希望你能控制一下魔咒的使用。”麦格教授有些严厉地看着我,“无论什么原因,不准随便使用任何魔咒攻击同学,我想你该明白这一点。如果再有同学出现在我面前请求解决你引发的咒语攻击问题,我将会给你应得的惩罚。”
——看,所以我说女生很麻烦。有点小事就会跑去找教师哭诉,换成男生,再严重的攻击,他们也只会试图凭自己的实力讨回来。这一点连格兰杰都不能幸免。
虽然心里腹诽着,但我还是作出很虚心懊悔的表情:“是,教授,我会注意的。”
“还有一件事,”麦格教授已经走开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地回过身,“布雷恩小姐,昨晚的事情我已经听说,我不觉得斯内普教授的惩罚过当。希望你能从这件事中吸取教训,不要轻信任何能够自己思想的魔法物品。我不知道你从那里学到了多少危险的咒语,但请你不要使用任何攻击性口语,也不要随便使用功能不明的咒语,那很可能引起非常严重的后果。”
“我明白,教授。”
是啊……不会有谁比我更明白这个后果有多严重,想当年我差点被白痴波特的神锋无影实验杀死!
她的表情和缓了一些:“另外,斯内普教授已经答应将你姐姐的劳动服务内容交由我安排,你回去告诉她晚上来我的办公室吧。”
“太好了,教授,谢谢您。”我由衷地给她鞠了深深一躬,这无疑是在顺水推舟地安排我昨天为菲尼请求的补习,麦格教授你果然是女神!
麦格教授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轻轻点头放我离开,我轻快地奔向格来芬多休息室。
没想到教父那么容易就松口了……或许是没有阻止菲尼的受伤让他愧疚了吧。虽然口里恶毒,实际上他是最不能忍受学生在他面前受到伤害的,无论他们来自哪个学院。
呃……想想教父刚才的话,“重新考虑一下你的劳动服务问题”……我悄悄地擦了把汗,他去医疗翼很可能就是想通知我们这个消息……只不过菲尼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罢了。
绝大多数人在午睡,休息室中只有几个人。角落里波特还在认认真真地练习刚才我教他的指路咒,已经基本完成的进度让我小小地有了点成就感:好吧,就魔法学习来说这家伙还不是无可救药。
休息室正中,没有午睡习惯的菲尼正在咬着嘴唇和韦斯莱下巫师棋,在我走近时她的王刚刚被对方的后砸了个稀烂,她抽搐着嘴角捶了下桌子。
……嗯?王缴械投降棋局就结束了吧?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被砸烂的王,以及如此……无奈的后?
韦斯莱双胞胎一边一个地开始取笑她:
“菲尼,你每次就被逼到绝路还不认输,你的王会很可怜哦!”
“你有没有发现罗恩的后都不忍下手了?”
“切……就差一点,可恶!”
“输满五局了哦,来,菲尼,认赌服输,明天下午我们去禁林约会吧!”
“去就去,谁怕谁!”菲尼豪爽地给了他一拳。
“你要是敢去我就把你石化一个下午。”我阴森森地走到她面前:菲尼,好歹你现在也算是我的姐姐。要我的姐姐去跟一个韦斯莱约会?想都不要想!
菲尼乐得顺着我的台阶走下来:“呐,你们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去哦,是我家德拉科不准我去!所以……”她一摊手。
“这怎么行?”韦斯莱笑嘻嘻地看着我,“这是打~赌~哦,咒语通小妹妹。明白吗?如果你想把姐姐羸回去,要在下棋上胜了我们才行。”
什么叫把姐姐赢回去?菲尼又没卖给你们!
我瞟了一眼坐在棋盘对面的罗纳德?韦斯莱没说话,这家伙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下棋,在这上面胜过他我还真没有把握。再说……我凭什么要按你们的游戏规则来?
“考虑得如何,小妹妹?先说好,小德拉科,输了的话,连你自己也会输掉哦!”双胞胎笑得像条狐狸。
……给我安静吧!不准说这种听起来就很奇怪的话!再说,菲尼自己的烂摊子我凭什么要替她收拾!
“没兴趣!”我不再理那对双胞胎,自顾自地把信和报纸递给了菲尼,“妈妈的信。”
“真的?妈妈好久没来信了!”菲尼兴奋地一把抢了过去,迅速几眼看完,然后猛地举起报纸蹦了个高,“哦!爸爸我爱你!你真是太伟大了!”
我疑惑地扫了她一眼,那个半巨人?他做了什么?
我伸手去拿信和报纸,菲尼已经喋喋不休地开始宣讲开了:“爸爸好厉害!他的科考队在阿尔巴尼亚森林发现了史前生物哦!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剧毒蟒蛇!比最长的南美森蚺还要长十五英尺,有三英尺粗,绝对可以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她越描述我越觉得不妙,我带着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先去搜索报纸上的照片……是了,在这里:《阿尔巴尼亚森林惊现世界最大蟒蛇——博物学家布雷恩称这是世界上首例剧毒大蟒》,旁边配着大幅照片,那条我再熟悉不过的大蛇正在爆着电火花的重重金属网束缚之下愤怒昂首,威胁地露出两道长牙。
报纸从我手中滑了下去,我的腿有些发软,不受控制地喃喃说出了口:“纳……纳吉尼……”
反抗或逃避?
为什么?我向后一靠仰在沙发上,直直地瞪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曾经,伏地魔自打波特入学就开始兴奋,每年出来折腾一番提醒人们他的存在。但那时他多少明白什么叫循序渐进,一年最多闹出一件大事,哪会像现在这样,半年还没到就跳出来三头!
多少也给对方留下一点喘息的机会吧……
嗯,我知道我是在妄想,伏地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但是……梅林的!
(作者天音:小龙你想多了,后面那两位真的不是他自己的意愿……)
菲尼还在兴奋之中,她没有看到我的表情,只是听到了我的喃喃自语,猛地击了下掌:“纳吉尼……好名字!德拉科你真聪明!我这就写信告诉爸爸!”
我翻了个白眼:拜托,菲尼你到底在兴奋什么?在家养一只伏地魔那么好玩?
“帮我写一句,圣诞我要回去看看这条蛇。”我有气无力地在沙发上坐下,一只手捂着脸。
这个世界总是能突破我的想像,每次我觉得局面已经匪夷所思到极点时,都会蹦出一个更叫我目瞪口呆的惊悚事件。
为什么?我的记忆中没有这么多混乱啊……
“咦德拉科,难得见你对动物感兴趣哦!”菲尼一边拿她无限张扬的字迹荼毒着尼娅信件的背面,一面好奇地打了声口哨,“怎么,前几天还听你说圣诞不想回家,转性了?”
我沮丧地不想理她。
“不过,要纠正你一个错误,它是蟒,不是蛇。这两者区别很大的。”菲尼以严谨的科学态度纠正我,我斜了她一眼:“请用用你在亚洲大陆那两年积累的常识!你见过有毒的蟒?”
菲尼思索了一会儿:“也是哦……等我问问爸爸,他应该还没有彻底给纳吉尼定性,到底是蛇还是蟒呢?唔……”她把这句话补在信上,“找到可爱的小家伙当然好啦,但是为什么是蛇?现在抽斯莱特林抽得我很爽,见到真蛇都忍不住想去踩两脚了。”菲尼一边说一边折起信向猫头鹰房冲了出去,扔下目瞪口呆的韦斯莱一行。
小家伙……
我强忍着嘴角的抽搐:菲尼,你已经被海格祸害得没救了!
“乔治,你觉不觉得,这条蛇……很像是魔法生物?”弗雷德?韦斯莱把地上的报纸拾起来,皱着眉看了看那张不会动的图片。
“麻瓜不认识的话,应该是了吧。”乔治?韦斯莱凑过去捅着报纸,仿佛那样捅几下人物就会活动起来,“不过,魔法生物里有这么大只的蛇吗?”但他的兴趣显然跟弗雷德不在一个方向,他戳着大蛇身边小小的人影,“德拉科,这是你爸爸?很帅啊!菲尼很像他!”
你确定那么小的照片能看出半巨人的五官?
这家伙……不会真的看上菲尼了吧?我惊恐地想。
韦斯莱的小孩真早熟……我的斯科普斯……好吧,他才十一岁……
“我觉得我们应该告诉爸爸。”罗纳德?韦斯莱只扫了一眼就拒绝再看了,似乎除了蜘蛛之外其他的变温动物也能成功激起他的恐惧感。
“嗯……”弗雷德?韦斯莱点点头,“是有这个必要。”立刻去找羊皮纸。
我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连你们小孩子都注意得到的信息,魔法部会忽略?尤其是纳吉尼的品种,虽然只有六十四分之一的蛇怪血统,双眼并没有杀人的能力,但在魔法生物中也绝对算得上是危险分子了!
不过……想想六岁时那场游乐园事件……魔法部的办事效率还真叫我没自信啊……
乔治?韦斯莱眼睛转了转,凑了过来:“德拉科,你知道那条蛇现在在哪里吗?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是你爸爸抓到的,你肯定知道吧。”
这群好奇心过旺的家伙!
我艰难地摇摇头:“不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动物都带回家的。”
……咳,但愿半巨人不会把那东西弄回农场!
白痴的麻瓜!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捡了多大的一个麻烦!
不过,说来奇怪,为什么半巨人居然有本事逮到纳吉尼?除去巨大和剧毒,它的智力远比一般的蛇要高出许多,很清楚谁可以攻击、谁可以戏弄、谁可以对它造成威胁。当年那条蛇盘距在马尔福庄园时,我不幸正被它判定为“可以戏弄”的对象。每次穿过走廊我都提心吊胆,因为它的爱好就是突然冒出来:或者对我呲牙,或者把我缠起来、抛起来、用身体埋起来,或者叼着我的衣领把我往高处挂,甚至盘成一只缸把我丢进去拖着爬来爬去……
那简直是噩梦!不,不止是噩梦,因为每次我从被巨蛇拆吞入腹的梦中惊醒的时候,纳吉尼那张巨大的蛇脸很可能真的就悬在我面前!
伏地魔对他的蛇非常纵容,居然阴惨惨地笑着告诉我,纳吉尼很高兴有一个同龄的玩伴!以至于贝拉姨妈讽刺我说我成为食死徒的唯一作用就是哄主人的蛇开心……
梅林在上,我可不是它的玩具!
这样的一条蛇,为什么会在一个纯粹的麻瓜男人手中乖乖束手(?它有么?)就缚?
“韦斯莱,”我把头脑里乱七八糟的记忆赶走,向他伸出一只手,“把报纸拿给我看下谢谢。”
乔治?韦斯莱把报纸递到我手边,我伸手去接,他又猛地缩回手让我抓了个空。我狠狠地一眼瞪去,他却嘻嘻一笑,表情甚是愉快。
无聊!我自己十三岁时可不会这么喜欢捉弄女孩子!……潘西除外。
呃……好吧,当时的我全副精力都用在跟波特掐架上,或者不太具有参考价值……
我不再问他讨,直接甩了一个飞来咒把报纸抢了过来,皱着眉头读那篇整版的报道。
伤亡相当惨重的一场抓捕行动啊!
三十个科考队员死了十八个伤了十个……唯二完好无损的就是尼娅和半巨人……
他们还真是好运!皱眉读着那些明显经过平淡化处理却依然惊心动魄的战斗描述,我感到一阵后怕。
……于是,纳吉尼最后是被已经不抱生还希望的半巨人把激光电鱼叉丢进了嘴里,在一阵浓烟中直接变成外焦里嫩江烧烤蛇……魔法生物的生命力原来比普通生物顽强这么多?能杀死鲸鱼的电击居然只是让它昏迷了两天!
我对半巨人的行事风格相当无言:去森林考察会带电鱼叉的,大概也只有他了。不过山地撒鱼网、海底布陷坑、各场合器械的无厘头式协同利用倒也是他的一贯作风。但幸好他有这种混乱的习惯,这次换了第二个人,无论巫师还是麻瓜,大概都只有死在那里的份。
纳吉尼被安置在了附近的一个国际科研中心接受严密保护和抢救,为保护这一珍惜物种的基因不从地球上消失……世界各国的生物学精英正在开往这个巴尔干半岛上的小国……
我的头涨成了三个大:麻瓜们啊……请搞清自己在做什么好吗?知不知道你们正在尽全力从死亡线上往回拉的不明生物,很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为你们带来灭顶之灾?
败在最不屑的麻瓜科技之下,伏地魔大概很想撞死吧?
不过,会发生这种事颇有些奇怪:以伏地魔的谨慎,他难道都不会给周围的森林或是自己的魂器加上一个麻瓜驱逐咒?
……除非,他已经虚弱到了连一个麻瓜屏蔽也用不出的程度!
或者这个魂片和波特脑袋里的白痴一样,都没有强大到能够影响宿主意志的程度?
这不是个坏消息。伏地魔,选择活体作为魂器是你的不智。
他的主魂去哪儿了?没有来找过他的前身体?
纳吉尼会知道些什么吗?
能从它口中问出来就好了……我沉思着。
不是没可能哦……现在这间屋子里刚好有个可以与蛇对话的方便翻译。
“波特!”我起身走到还在练习指路咒的波特身边,他魔咒的完成状况让人满意,可是……能不能换一个目标?不要总指着我的寝室好吗?
我的忽然出现吓了他一跳,他一失手把魔杖掉在地上,我忍着发作的欲望等他把魔杖拾起来,开门见山地问:“你能听懂……”
刚说出这几个字我便觉得不妥,迅速把后半句话收住:现在,恐怕波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他是蛇佬腔的事实,我也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点。而且,不同于在斯莱特林,格来芬多中突然出现一个蛇佬腔,肯定会在相当范围内引起负面的轰动,何况这个拥有者还是原本就位于台风中心的救世主男孩……
在这个时间泄露这个不大不小的秘密,我不能确定是否明智。
毕竟,致命一击的剑,是需要封藏的。
至少不要当众问吧……
波特见我迟迟没有说出下半句话,迟疑地问了一句:“德拉科?你想说什么?”
我立刻换了一副恶声恶气的面孔:“你听懂我刚才在讲什么了吗?指路咒指向的是你要前往的目的地,而不是确定方位的坐标点。不要总是指向同一个位置!”
“呃……”波特如梦方醒地握紧魔杖,脸红了一红,弗雷德?韦斯莱拿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羊皮纸恰好绕到他的背后,伸手揉搓他一头鸟窝般的乱发,“没有错,那里正是小哈利最想去的地方,是吧?”
韦斯莱,少说一句你会死?
我威胁地按上了魔杖,韦斯莱笑嘻嘻地躲在了波特背后,但很明显他失策了,恼羞成怒的救世主男孩一扫刚才的窝囊,回头就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跟他撕咬成一团。
我悠闲地坐在了沙发上:呼……这时的波特还有点像我记忆中的样子!
——不过,我关于此时段波特的记忆,好像也只有他愤怒的姿态吧?
“你真的不去看么?”走在去劳动服务的路上,菲尼惋惜地看着我,“今年的第一场比赛,错过了很可惜哦。我们都从来没有机会看到飞在空中的球赛啊!”
“你知道我一向对任何球赛都没兴趣。”我故作平淡地给出言不由衷的回答,“我宁可把那些时间用来睡觉!”
“你呀……不就是被撞了一下吗?不要太小气。再说,是你自己先抓了哈利的小金球,不能全怪人家。”菲尼蹂躏着我的脸,近来她的爱好从我的头发转到了脸上,致力于使我的脸上呈现出真正的红色,“你看你晚上一句‘绝对不去’,哈利的表情有多失望!明天他要是发挥失常可是你的错哦!”
“你也太小看他了……”我不屑地嗤了一声,这家伙被游走球追得死去活来都能照样将飞贼手到擒来,据我所之能够使他错过金色飞贼的事物,只有摄魂怪。因为在走神思索在教父那里可能受到什么刁难我一不留神说出了最熟悉的记忆,“如果没有意外,他还真没那么容易失常!”
“咦?你很了解嘛!”菲尼别有用意地笑眯眯看着我。
啊……糟糕,好像说得太多了!该庆幸现在身边只有菲尼吗?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看来果然什么时候都是大意不得的。
菲尼笑得和韦斯莱双胞胎一样可恶,看得我很想抽一巴掌:那两个混帐,到底对她灌输了些什么啊?
“反正我不去!”把菲尼往麦格教授办公室的方向一推,我继续快步走下楼梯,菲尼的笑声在背后响起,她挥着手,“小心点哦!如果吸血蝠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你是从哪里卯了这么多力气想跟教父对掐啊?麦格教授弗立维教授霍奇夫人都没少批评你,怎么不见你这么激动!
都是被韦斯莱拐的!
似乎真该想点办法让菲尼离韦斯莱家的红头发们远一点了。
为了避免再和马尔福小少爷撞个正着,我距离办公室大门一段距离等待着,打算看他离开再进门。但是直到八点整,我都没有看到办公室的大门有打开的意思,挥手让莹绿色的时间浮现在眼前,看来确实无法再耽搁,我才敲了敲门。
办公室的门无声地滑开,我看到桌前的教父收回了挥动魔杖的手。马尔福小少爷还在,阴郁地瞟了我一眼,但伏在桌前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呃……他在……抄书……
我早该想到的!
“晚上好,教授。晚上好,马尔福先生。”我承认,我与马尔福小少爷打招呼,纯粹是想观察一下他的反应。
他的表情纠结了一下,直直地瞪了我一眼,一脸恶狠狠的表情似乎是很想撕了我。不过,因为实在没有什么理由,他只是勉强地轻轻抬了抬下巴算作回答。
教父瞟了我一眼,却没有做出任何指示,继续在一张论文上批下一个大大的T。
“教授,我该做什么?”站了片刻,我开始感觉不对:教父总不可能是单纯叫我来罚站,他在等什么?
“站在那里,等待某位对你怀有无限好奇的贵族绅士到来。”教父讥诮地回答,“或者,布雷恩小姐认为单纯的等待太过无聊,已经急不可待地想与仓鼠进行一次亲密接触?”
是父亲?
我愣住了。
白天的情景一幕幕从眼前流过:父亲的轻蔑,父亲的鄙夷,父亲的杀意,蛇杖抵住喉咙的疼痛,以及那句“你也配叫德拉科”所带来的剖开胸膛一般的痛……
我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呼吸也沉重起来:难道在这里,这一切又要重演一遍?
我不想再经历这些!
不想再看到那样的父亲……
我宁可永远躲在柱子背后看他的一言一行,宁可,永远只保留着我心中完美的月神。
教父感觉到我的异样,再一次从论文中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我问了一句:“布雷恩小姐?”
“如果……”深吸一口气,我忍住眼中的酸涩,尽力保持着声音的平静,“是今天的那位马尔福先生,我拒绝!”
遗失的问题
教父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紧紧盯住我丝毫不移:“德拉科,”说话的同时他拍了拍马尔福小少爷的手,“你今天的劳动服务结束了,马上回寝室!”
马尔福小少爷也在听到我那句话的瞬间露出震惊的神色,随即目光变得怨毒,异常凶恶地瞪着我。但他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到无视教父命令的程度,虽然带了几分不情愿,却依然迅速收好东西起身离开。在与我擦身而过时,他给了我一个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分明在告诉我:你将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当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教父两个人,他的脸色立刻阴郁下来:“布雷恩小姐,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拒绝教授的指令,你是否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不,我清楚得很!”固执地给出这句回答,我在教父猛地提升威压之时丝毫没有让步,硬碰硬地与之对抗着。长久未能在气势上压倒我的教父露出相当惊异的神色。
“对不起,教授,我无意冒犯您。”凝视着教父看不出内容的幽黑双眼,我一字一句,“正是因为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才不想见那位先生。”
教父被我说得一愣,但在短暂的迷惑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保持着声音的冷静继续说下去:“我很清楚,我这种身份的人,在贵族眼中是什么样的存在。肮脏的、卑贱的泥巴种,是这样说没错吧?没有谁愿意自取其辱,教授,既然那位大人已经说过不希望在霍格沃茨看到我,我便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即使是泥巴种,也不是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请原谅,教授,我要离开,请代我向那位先生说声抱歉。至于今天的劳动服务,我会另找时间补上的。”
我径直推门离开了屋子,教父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但是,他没有阻拦我。
走出很远,我捧了捧自己发烫的脸颊,回想刚才的情景,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做了什么?同时顶撞了教父回绝了父亲!
……这种事情,上一世我可从来连想都没有想过……居然做出这么冲动的行为,我肯定是在格来芬多呆太久了!
但是……让我回头再选择一次,我很可能依然做出同样的决定。
父亲,我是真的,不想看到这样的您!
……也不想让您看到这样的我。
我梦游一般地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洛丽丝夫人从我的脚边跑过,又折回来,瞪着一双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喵地叫了一声。我下意识地蹲下身,摸着它手感很好的皮毛,安静地等着费尔奇来抓我。
这种心情……一切憋在胸中无从发泄的感觉……我宁可现在有人出来痛骂我一顿,哪怕那个人是费尔奇。
但并没有谁赶来,它围着我转了几圈,又蹭了蹭我的袍子,跳过我的肩膀跑开了。
居然这样我都没被逮到。
洛丽丝夫人的反应,有点奇怪哦……
因为身心的双重疲惫,我早早地躺下沉入梦境,却在刚刚睡着没多久就气愤地发现,波特脑子里的白痴版伏地魔又提着一小袋银白色发光颗粒出现了。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是我的错觉吗?我觉得他好像长大了一些?
才一天啊……
“Hi!”他向我挥挥手,兴冲冲地靠着我坐下,拿着一颗星星模样的东西献宝似的举到我嘴边,“这次是薄荷口味的哦,或许你会喜欢。”
“你该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伏地魔。”我不耐烦地挥开了他的手,“既然你已经和波特一样白痴,那么至少学学他的识趣!”
“哼!”他瞪着眼睛跳了起来,“人家本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但是你却这么说人家,我不说了。”一边说着一边气冲冲地就要离开。
我的心突地一跳:重要的事?难道,他知道主魂的去向?
我闪身拦在了他面前:“站住!你知道些什么?”
他退后几步做了一个很大的鬼脸:“是你让我离远点的!现在又自己凑过来!我好歹还是伏地魔的一部分诶,有那么好欺负吗?”
被他气到隐隐头痛,但我迅速估量一下信息的价值,勉强压抑了一下情绪:“谨在此恳求你的告知,伏地魔大人。”
“要叫主人!”他凑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不依不饶。
“是,主?人!”我的口气恶劣得如同想吃人。
他立刻像小孩子一样眉开眼笑了:“真乖!来,告诉你伟大的主人,两个消息,一个关于你自己,一个关于我们七兄弟的老爹,你要听哪个?”
反应了一会儿,我才明白过来“七兄弟的老爹”指的是伏地魔的主魂,这个表述让我一阵恶寒。
“哪个?”我让自己的声线变得讽刺,“莫非伟~大~的~主~人~还想有所保留?”
“都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嘛!”他又朝嘴里扔进一颗星星,“选哪个?我个人建议你选第一个哦~~~”
“第二个。”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他。我可不觉得伏地魔会给出什么善良的提议。
“切……还是不相信我嘛!”他又不快地白了我一眼,“好吧。老爹已经找到了新的身体。”
“什么?”我吃了一惊,“哪里?什么?说出你知道的,全部。”
“有你这么恳请的吗?再说也别把我当成万能的,”他把口中的星星咬得嘎崩嘎崩直响,“我只他是最弱的一丝灵魂,能模糊地感觉到主魂的一些事情就不错了。他就在附近……有忠心的仆人与他在一起……他在变强……在获得力量……不久的将来,他将集合旧部东山再起。”
我随着他的叙述深深地纠起了眉:这听上去像是一个去除了一切花哨的预言,而且与我记忆中出入相当大。伏地魔不是在魁地奇世界杯前不久才获得了身体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这消息很差也很急,该不该通知其他人?但该去告诉谁?又怎么解释我的消息来源?我可不像救世主男孩那样在额头上带着上一个天然的双向镜,难道能直接说我连续几天与伏地魔在梦里约会?
……教父会真的把我的脑袋敲开检察里面的零件的。
“那么另一个消息是什么?”我沉思地问。
“德拉科是贪心的德拉科,明明告诉你只可以选择一个了,还要继续问。”他带着几分恶质地微笑着,飘浮起来悠闲地绕着我旋转,“另一个消息,我永远不会告诉你的。”
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瞪着他:为什么我不能给他一个阿瓦达?
“后悔了?”他忽然睁大一双莹红的眼睛凑近了我的耳朵,声音中颇有几分得意,“因为急于得到一个暧昧不明的信息,而放弃与自己切实相关的内容,小德拉科,你错在太过多疑和急于求成。这是你过于不信任我的代价!如果有一天你死在我们中某个人手下,原因必然是你的急躁。”
咬住嘴唇合了合眼,我的眼皮微微跳动着:虽然被白痴版的伏地魔教训是件令人恼火的事,但不可否认,他说得没错,我确实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思量间忽然有东西冷不防地塞进了我口中,冰冷的触感和清凉的气息从唇齿间口腔中蔓延开。我立刻试图把它吐出来,但那东西仿佛钻进了我的灵体中一般,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睁开眼对他怒目而视:“你又给我吃了什么!”
“放轻松放轻松,”他几乎是安抚地说,“说过我不会害你啦!肯定是对你有好处的东西喽!呐,味道不错吧?”
“我与你这种脑壳里只装了胃的家伙不是同类!”我把这句话一字一字地挤出喉咙:这个混蛋……
“我走了。”他丝毫不以我的愤怒为意,蹦蹦跳跳地走开,一副天真少年的姿态让人想抽两巴掌,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笑眯眯地冲我挥挥手,“来吧,德拉科,我可是很期待,你将如何面对自己的问题啊!”
……
他反复强调的我的问题……是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
本学期首场魁地奇比赛的清晨,礼堂里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但没想到最不想与这一天的热闹扯上一丝干系的我,会成为这种热闹或曰混乱的增幅剂。
早餐时分照例有猫头鹰流涌入大厅,纷纷扬扬的信件被空投在各人面前。库林也在其中,我远远瞟了一眼:意料之中,这家伙送信速度向来飞快。
不过……在它越飞越近后我开始皱眉:它拿的……是什么东西?
库林轻盈迅速地在长桌上方划了一首优美的弧,将两件东西准确地扔在我和菲尼面前,同时爪尖穿起我的煎蛋卷就飘然而去,动作利落得……让人感慨它果然已经是惯犯了。
我耸了耸肩:好吧……至少它今天没有打算一直在我身边盯着我直到我吃不下饭。
“啊~~~”我的身边,一向还比较能保持冷静的格兰杰突然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叫,引来众人的视线聚焦。我不悦地侧头扫了她一眼:这丫头怎么了?却意外地看到她惊恐的目光正对着我的盘子。
我把目光调转回盘子,不由得也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起身后退了一步,差点把椅子撞翻。
先前盛着煎蛋卷的盘子里,赫然是一条两尺多长满身鲜血的细长翠绿色小蛇。
我的嘴唇不受控制地扭曲起来:
——死库林,我阿瓦达了你!
越来越多的女孩们吓得尖叫飞逃,我在第一时间摸出魔杖给了盘子一个清理一新,但她们依然都逃得远远的,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又不是我让它抓来的,你们瞪着我做什么……我无奈地坐在一片空白中继续吃我的早点,身边只剩下了菲尼。
是跟谁学的?库林,我不就是把你赶到禁林让你去自己捉蛇吃了么?你至于这么报复我……
于是,我现在可以断定,我的第一次魔法生物改造实验失败得还真是彻底。这家伙的服从性,只怕还不及纳吉尼……
“真可怜……十八个人啊……”菲尼倒是一直沉默地看完妈妈的信,脸色黯淡地感慨了一句,“上次在亚洲他们还都好好的……加里叔叔还从吉尔狮手下救过我……可惜了……”然后她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开始摇,“我们该责怪纳吉尼吗?但是它也很可怜啊,它又不知道杀人是错的,只是为了自卫……它整个消化道都炭化了,现在连东西都不能吃,恐怕得一辈子打针了……那针头有你的拇指那么粗,一天要打十几公斤的药水进去……啊啊,它也应该得到好好的安慰。”
我横了她一眼:安慰?怎么安慰?把你自己喂给它么?
“它是个美丽的小姐,你不觉得吗?”菲尼继续盯着照片上的纳吉尼一脸陶醉,“希望给它做手术的科学家们不会弄伤它漂亮的蛇皮。”
我受不了地别过头:菲尼你是哪只眼睛看出它美丽的?我可从来不觉得水桶粗的大蛇有什么美感。
纳吉尼,恭喜你有了一位仰慕者。哦,错了,我忘记了你也是一条母蛇……
不过,咳,它还真是凄惨……
看着照片上明显已经老实很多、呈现瞳孔发散身体瘫软状态的纳吉尼,我忽然有种心有戚戚的同情:相信我,魔法世界出身的人或动物,大概永远不会习惯麻瓜的注射液。那种自血液中向外渗透的冰冷感,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怖……
尤其对于一条本身就是冷血动物的蛇!
……真遗憾,为什么伏地魔不在纳吉尼身体里?
我脸色阴沉地思索着把刀叉放下,一言不发地周身盘旋着低气压离开桌子。
“你要去哪里?”菲尼拉住我的胳膊,似乎我的状态又让她有些担心。
“猫头鹰房。”我阴惨惨地回答,“不乖的宠物需要调教。”
菲尼的表情立刻变得轻松,笑了出来:“你不会真的跟一只鸟生气吧?它只是一只蛇雕而已。”
“你不要管了。”我从她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走向礼堂大门。
“啊,好吧,好吧……”菲尼也和我一起离开桌子走了一段,一边抚着我的头发,“记得给它留几片羽毛啊。蛇雕被拔了毛之后再长出来很费劲的。”
“放心,庞弗雷夫人那里有最好的宠物生毛剂。”面无表情地留下这句话,我加快步子走出了大门。
菲尼在背后无奈地对行注目视的大家叹息道:“啊啊,我妹妹气性总是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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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不可能与一只脑容量不及我百分之一的鸟一般见识,只是想试着借此对它的状态进行整理和修正罢了。毕竟库林是我后天制造出来的魔法生物,理论上,通过魔力的抽离和重新注入就能够改良它的服从性。
不过库林那家伙很精明地消失了。嗯,干完坏事及时开溜,这作风很像我……
算了,反正这改造也并非必须,那家伙顶多悠闲时会捣捣乱,信使的本职工作却做得毫不含糊,远远胜过一般的猫头鹰。既然它足够识趣,那就暂时再给它一次做鸟的机会吧——也免得让我被发现使用这种属于禁术的咒语。
纳吉尼的事似乎可以放一放——我对麻瓜的注射剂非常之有信心,在它的进食能力恢复、注射停止之前,它绝不会有力气逃跑的。
再者,我也深深了解以半巨人为首的科学家的疯狂:他们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把纳吉尼供在那里,闲来没事抽点血,割点肉,放点胆汁毒液,掀片麟说不定还烤一烤或灌点药……
——但就是不会弄死它!
这就是传说中的求生不能,欲死不得?
站在塔楼顶端的阳台上,我眺望着飞行操场。扫帚在空中翻飞着激烈追逐,隐约看得见波特疯狂的身影如没头苍蝇一般乱蹿。
我轻轻一笑转过了身:啊,今天是救世主男孩的表演舞台。没有奇洛打扰的他,该有一场很精彩的演出吧?
倚着栏杆坐下,我摸出自制的挂坠盒,弹开镜子凝视着里面的照片。骤然射入的光线让照片上的我又往妈妈怀里缩了缩,皱着眉用手挡了下眼睛,父亲的眼睛也微微地眯了一会儿才睁开,似乎重见光明让他心情很好,唇角透出一丝隐约的笑意,看得我不禁菀尔。
梅林在上,我是多么想念他的笑容!
但父亲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严肃,我不禁考虑要不要再把盖子合上然后重新打开,但这念头只是一转:真那样做的话,父亲更可能表现出的情绪是……愤怒。的
良久,我叹息一声将挂坠盒合起贴身挂好,又整理好领口掩住挂绳,回到塔楼里。百无聊赖中我顺手牵过布雷斯的猫头鹰,从它脚上摸下一份《预言家日报》闲翻起来——这家伙因为太急于去看比赛收集第一手资料而把今天的报纸置之不理了。算了,指望他能放弃亲眼见证某些事件或曰八卦的机会而将时间浪费在读报上是不现实的。
不知魔法部对纳吉尼被抓事件观点如何?
但是翻来覆去地找了许久,我也没在昨天的报纸上看到任何关于此事的报道。这照理说是不应该的。尼娅在信中说过,他们十八小时才等到救援的车队,在纳吉尼被运到研究中心、情况稳定下来后才将这一发现透露给媒体,也就是说,那时距纳吉尼被抓已经有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而昨天尼娅寄来的那张载有报道的报纸也是四天之前的了。魔法部再怎么迟钝,在事情发生后一星期还全无觉察,太荒谬了!
是魔法部的效率真的低下到这个程度,还是他们隐瞒了这个消息,选择低调处理?
若果真如此,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种搅进了麻瓜的事,恐怕还得让菲尼从韦斯莱们身上打听。
报上的另一则消息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博金?博克商店古董拍卖目录》,赫奇帕奇的圣杯赫然在列。
赫奇帕奇的圣杯?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是属于贝拉姨妈的财产:纳西莎妈妈的相册中就有贝拉姨妈捧起圣杯亲吻的照片——她一直为伏地魔将它赏赐给自己而骄傲,因为在她眼里这处行为证明了她自己在主人心中的价值。
我想到那天晚上经过霍格莫德蜂蜜公爵店时听到的“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被盗”传言,看来事情是真的了。
可是,谁有这么大本事从古灵阁偷东西?
又是谁这么嚣张,在案发之后风声正紧的几天,就把能为自己带来最大嫌疑的物品进行拍卖?
博金先生是怎么了?以他的精明,他该知道入手和拍卖这件物品对自己有害无益吧?
突然,我意识到一个问题:
——只有食死徒,才知道那个圣杯的所在!
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兴奋与恐惧在身体中交织着:
……这算是一次变相的召集吗?
很多猜测还需要证实,恐怕我需要去一趟对角巷才能明白……不,翻倒巷。
我快步走下楼梯,心里盘算着:教师办公室里的壁炉大多是能够通往对角巷的,教父的甚至直接通往翻倒巷……现在格来芬多和斯莱特林都在魁地奇球扬上打比赛,教授们都在看台上……
结论一:要偷溜出去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但是……回来呢?
我可不确定他们的比赛会拖多长时间,如果比赛结束后还没来得及赶回,我很可能在从壁炉中冲出时正好与麦格教授或教父打上一个照面……
结论二:还是从霍格莫德的密道回来比较好。
再者,穿着狮院制服的十一岁小女孩跑去翻倒巷一本正经地翻查黑魔法物品……那根本就等于是引人犯罪!回想当年被某几位嗜好奇特的老婆婆热情招待的经历……那绝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所以,结论三:如果一定要去,必须隐瞒我的身份。
唉……这个时候我就开始羡慕那位易容马格斯表姐的能力了!
我能伪装成什么?一只动物?一只成年的德拉科?还是……我摸上了胸口的挂坠盒,眼中泛起一丝惆怅:父亲。
化兽不是我的能力范围不作考虑,换句话说,就是我要在增龄剂和复方汤剂间做一个选择:
前者的好处是操作方便,但你需要给自己预备一个足够圆滑能够瞒过绝大多数巫师盘问的背景资料;
后者的好处,是马尔福家主的特权及影响力,以与博金先生的私交——虽然我严肃怀疑博金先生身上会不会有私交这种概念的存在——能大大降低探问信息方面的难度,但不方便之处就在于我需要自己完成复方汤剂的最后一个步骤。
但无论是哪一种,我都需要动用教父的魔药储备。
我望天叹息一声:所谓一入江湖无尽期,原来继我在马尔福庄园做贼之后,我又要把盗窃之手伸向教父的宝贝库房?
果然我跟那只光荣之手缘分太深了么?
教父,请你原谅我,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魁地奇比赛真是无比美好的注意力转移对象,一路空荡荡的我就不曾遇到一个活着的生物。顺利地念出口令推开门,我直奔成品半成品魔药柜:增龄剂……真不幸,恰好空着。我略感懊恼:早知道如此,上个星期看到双胞胎向不满三年级的学生推销小剂量增龄剂时,我该顺手敲诈他们两瓶才是。
……那就只剩下复方汤剂一个选择了。
要披着父亲的外表行走于翻倒巷,我心里还是难免一阵抵触。
但现在可没有多少时间胡思乱想,我以最快的速度摸出一小瓶半成品复方汤剂溜到了外间。在我打开办公室大门时,身后忽然传来了壁炉飞路系统启动特有的劈叭声,绿色的光芒也开始将昏暗的房间映亮。
有人来了?
我吃了一惊,立刻冲出了办公室,偏巧前面远远又传来了不急不徐的脚步,我当即立断地闪进了最近的密道。
梅林的……当年我做校董事会会长时,可从来没想到过这些无意间记下的常识,会以此种方式发挥它的作用。
从二楼的出口现出身形,我审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依然很安静,看样子比赛还没有结束。
我面前正是桃金娘的盥洗室。
真令人怀念的地点……虽然那并不是什么好记忆。
但很合适我现在要做的事,不是吗?
说起来,这间已经废弃的盥洗室还真是违规事件专用预备室,无论是对格来芬多还是斯莱特林,无论是对波特,还是我。
而且多半情况下还会与复方汤剂有关系。
……桃金娘,如果你想做一个好客的主人,就该直接预备一个坩埚,顺带担任起放哨工作,以方便来到你这里进行破坏活动的少年们……
万幸这一次我不需要自己整整煮上二十一天草蛉虫,只要把变化对象身上的一部分放入半成品药水中震荡就好。
沉思地打开挂坠盒,我从那绺铂金色的长发中拈出一丝,投入药剂中,盯着它渐渐在液体中融解。
“你是德拉科。”突然从洗手间的隔间中穿墙而出的桃金娘让我微微吃了一惊,不过那个并不陌生的幽怨尖利并存之音让我无意地舒了一口气,“桃金娘,不要吓我。”
她凑近好奇地看着我手中的液体:“复方汤剂?哈,我猜你在酝酿一个恶作剧!”
“是。”我并不否认,用一种哄小孩的口吻说,“如果你能保密,或者我会考虑下次帮你带几个朋友过来。”
“真的?”她立刻很惊喜,“那我一定不对别人说。”
——看,孤独的鬼魂是个非常容易满足的存在,只要给她一点点交流,她就可以义无反顾地为你做很多他人眼里很困难的事。
“不过,”她困惑不解地看着我,“为什么总想变成其他人?你现在的样子明明就已经不是你自己。”
“很难说清,你可以理解为有些事要做。”我含糊地一笑带过,仰头喝下了一口药水,然后盯着镜子等待自己的变化。
这确实是父亲的头发。
镜中,父亲的形象凝视着我。
仅仅是形象而已,父亲的眼中永远不会出现这样的迷茫与寂寥,这些软弱的感情不该属于一个马尔福家主。
对于父亲的坚定,我永远学不到神似,所以我也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主。
桃金娘的声音忽然不快地激烈起来:“哦……又是他!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变成他?你是这样,那个人也是这样……”
“那个人?”我的瞳孔猛地一收,急急转过头盯住她,“谁?”
桃金娘一向喜欢别人问她的身世,欢叫着蹦了个高跳到水箱里,过了一会儿又浮出来:“哈哈,你想知道?终于有人想知道了!”
不得不承认,韦斯莱叫他疯疯颠颠的桃金娘还是相当有道理的,有时她的思考回路真有把人气到七窍生烟的本事。
“说!”我的声音渐渐失了冷静,真该抽自己一个耳光,把父亲华丽优雅的声音演绎成这个样子,可以自行阿瓦达一百次了……
“那个人!当然是看着我死去的汤姆学长!”桃金娘翻转着身体,一脸陶醉地飘在半空,“我在上面可是看得很清楚哦!那位英俊的学长跪在地上抱着我的尸体,那双美丽的黑玉般的眼睛深情地凝视着我,他是那么惊恐那么不舍……哦,我是那么想去安慰他,又怕让他受到惊吓……”
…………
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现在已经纠结成什么样子。
女人的自恋和狂想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第一次杀人的恐慌能够被她理解到这个方向……我已经不想作任何评论了。
“我等了汤姆三十五年,我始终坚信他会回到我死亡的地方!终于十四年前那一天他回来了,只不过,是变成这个人的样子。每次回来他都变成这个人的样子!但是,十年前他却突然消失,再也不来了。”她惋惜地叹了口气,“我一直在想念他,虽然他已经认不出我,但在我心里他永远是那位第一个温柔对我的学长,虽然当时我已经死了。”她的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珍珠色柔光,“他的灵魂后来变得很奇怪,但在我眼中他永远那么英俊!啊,学长,你什么时候也能变成一个鬼魂,我们就可以在霍格沃茨城堡里过着幸福的生活了……”
……………………………………………………
瞧,果然是泥巴种吧?一听就是被麻瓜童话毒残了脑子的花痴小女孩!
“停止对我表达你对那家伙的仰慕之情,”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我忍住发作的冲动问她,“那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她有些茫然地回忆着,“他说的话我听不懂。他会带着一些东西下去。他不告诉我我是不会主动去问的,他一定有他的道理,作为一个理解他的女人我会一直信任他……”
“好了,桃金娘。”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你说得够清楚了。现在,忘记你曾经对我说的这些话,也忘记我曾经来过这里!”
在说话的同时,我给了她一个遗忘咒,但她只是露出一点迷茫的神色,并没有中咒的意思。
啊……我怎么忘记了,她是鬼魂,思维控制类咒语都对她不起作用。
还好,遗忘咒不可用的话,摄神取念也一样无效,只要她自己不说就没问题。
“今天这里的一切事,如果你对别人说起一个字,我就告诉全校的学生和鬼魂,谁也不来你的盥洗室,不和你说话,让你一直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威胁地看着她。别看这句话极其荒谬幼稚,对桃金娘却有着无比的约束力。她连连保证:“我不会说的,我绝对不说!你不要那样做!”
于是我推门走出了盥洗室,转身打算前往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办公室。现在那个办公室是闲置状态,从那里前往翻倒巷,应该不会受到太多打搅。
忽然,我的背后响起了一个此时我最不想听到的声音:“早上好,亲爱的卢修斯,在这里看到你真让人惊讶。”
我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
——邓不利多!他不是应该在魁地奇赛场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激流勇退的圣杯
邓不利多特有的沉稳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狂跳着,思忖着可能受到的质询。
不可以紧张!不可以失态!德拉科,记住,你现在是以父亲的形象面对邓不利多!
我慢慢地转过身,手扶蛇杖,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邓不利多,傲慢地抬了抬下巴:“早安,邓不利多。对你的话我也深表同感。我以为,这个时间,你似乎应该在魁地奇的赛场上保护你的黄金男孩,避免他遭受什么令人遗憾的……意外。”
“啊,似乎你对魁地奇赛场上会出现意外这一点相当确信。”邓不利多带着一丝微笑看着我,但犀利的蓝眼睛中没有一丝笑意。
“魁地奇一向是项危险的运动,但很不幸地,越是危险的运动,往往越受到男孩们的青睐,连我的儿子也不能免俗。我对此深感遗憾。”
在与邓不利多进行言辞交锋的同时我的头脑飞快地转着:听上去,比赛又出了其他问题?奇洛不是已经死了吗?不过以伏地魔现在动作频频的风格,会有什么其他意外也说不定。
“啊啊,毕竟年轻人还是需要活力和刺激的。”邓不利多很随意地发表了一句极其格来芬多的评论,然后目光落在我身边的盥洗室大门上,“时隔十年,是什么让你再一次对这间默默无闻、废弃多年的盥洗室发生了兴趣呢,亲爱的卢修斯!”他的目光和语气都随着最后几个词的出口变得咄咄逼人,释放出强大的威压,一瞬间我几乎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暗暗叫了声不妙,伏地魔当年的小动作果然还是引起了邓不利多的怀疑,他现在十有八九把现在的我认作了黑魔头!
但为什么他这么确定我不是父亲?
我不露声色地评估着眼前的形式:邓不利多很强,我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对别人或者还存有几分仁慈之心,但在面对伏地魔时是绝对不会留手的。
不能跟他硬碰硬,只能先与他周旋,至少让他相信我是真正的卢修斯?马尔福……
我再次将下巴抬了抬,慢吞吞地开了口:“我想,作为霍格沃茨的十二校董之首,我有权利在我认为必要的时间巡视任何应当加以注意的角落。”我把蛇杖轻轻一抬,指了指桃金娘的盥洗室,“比如,这样曾经发生过死亡事件的盥洗室,既然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就应当像这样……”我挥动蛇杖施出了校董身份象征的契约魔法“永恒封闭”,“封闭起来,以免过于活跃的学生在里面从事其他……危险的活动!”
感谢梅林,这件事再次证明了灵魂契约不会随着身体的改换而失效,父亲的语气我也足够熟悉,刚才的对话中我应该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邓不利多的目光在看到我施咒之后稍有缓和——不曾留名于校董契约上的伏地魔是无论如何发不出这个魔法的:“啊,卢修斯,这不失为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但是,若以此为标准的话,霍格沃茨恐怕会有半数以上的房间陷入禁用状态。”
我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桃金娘的声音忽然从我背后响起,“喂!你太过分了,德……”
已经滑出的字头让我心里一紧,猛地回手一个静音咒,然后转过身背对着邓不利多盯住半边身子探出墙外的桃金娘:“随便打断校长的工作探讨,泥巴种的鬼魂也是一样不知礼貌为何物!”虽然口中讥讽地吐出这句话,我却用眼神示意着她并做了个少安毋躁的口形。她看上去明白了我的意思,没再争执,乖乖地退了回去。
努力保持着一脸平静淡定地回身,实际上我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不知道桃金娘的那个将出未出的字头,是否会引起邓不利多的注意。
邓不利多确实在深思,但似乎思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半晌,他终于慢慢地说出了一句让我几乎当场崩溃的话:“亲爱的卢修斯,有件事你或许会很感兴趣。刚才,我在来到这里的途中,遇到了西弗勒斯和另一个卢修斯,不知你是不是愿意跟我去辨认一下,那一位卢修斯的真面目?”
梅林的……袜子!我绝望地想。
父亲,您什么时候对霍格沃茨这么有兴趣了?当年您不是因为讨厌邓不利多,除了探望我和找麻烦之外,对于一切视察活动能避则避吗?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回避邓不利多灼灼的目光,极力镇定下来地给了他一个傲慢的笑:“哦?那必将是一场有趣的会面。我非常期待,请你带路吧,邓不利多。”
邓不利多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请跟我来,亲爱的卢修斯。”
努力维持高贵冷漠的姿态走在邓不利多背后几步处,我的心已经快跳出了喉咙:
怎么办?
攻击他?
找一个恰当的时机逃走?
挟持一个人质离开?
……
不能轻举妄动……邓不利多虽然看似没有回头,实际是在密切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只要我有丝毫的异动,他绝对会立刻一个无杖咒把我放倒。
但若是真跟着他走到父亲和教父面前,恐怕就不止是放倒的问题了……
事实证明,我的运势也很强大。
即将走到大厅门口,我已经能远远地看到父亲和教父从魁地奇球场的方向走来的身影,不抱什么希望时,沸腾的格来芬多学生忽然从大厅涌入,欢呼着“我们赢了!”搂抱着拥挤着把我和邓不利多冲撞开,推挤向两个方向。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当即立断地拉开我和邓不利多的距离,热情的格来芬多们在激动的情绪下簇拥住他们敬爱的校长大人。我用轻蔑的目光在身边轻轻一扫,感谢梅林,因为父亲平日做足了“生人勿近”的功课,学生们自动地在我身边留出了一带空白空间。
我看到邓不利多的目光变得愤怒,但在周围都是学生、韦斯莱双胞胎还兴奋地搂住了他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出手。
“那么,邓不利多,请与你宠爱的格来芬多们好好享受这美妙的一刻吧,毕竟,很可能从明年开始,你们将不再有机会体会这种胜利。”
我开始后退,并有意无意地用蛇杖指着周围的学生,同时给了他一个恶毒的微笑:这种手段是有些卑鄙,但是对邓不利多却必然有效。
果然,他眼睁睁地看着我沿着学生们闪出的秘道快步离开,闪进最近的一条密道。
在密道中飞奔到出口,我心头狂跳着飞奔到距离最近的魔药办公室,喊出口令直接冲了进去,抓一把飞路粉扬起来就一声“翻倒巷”,在一阵绿光中旋转着离开。
我从博金博克商店的壁炉中走出时几乎完全虚脱,发软的手臂扶着椅背在黑暗中倚靠了许久才渐渐恢复。还好周围没有一个人,不至于有谁撞见一个面色惨白呼吸急促的父亲……
我慢慢地打理着自己的形象:梅林的……这一世我受到的所有惊吓都集中在这几天了,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患上麻瓜们所说的心脏病!
担心时效不足,我又喝干了剩下的药水,等到紧张感和脱力感都不再对我的行动造成影响,这才以父亲在翻倒巷时惯有的慵懒姿态走了出去。
博金先生很客气地带着巴结的姿态上来向我寒暄,我懒懒地回应着,一面看似随意实则紧张地打量着架子上的货物,余光同时在观察着博金的反应。
他的态度很正常,并没有中过夺魂咒的迹象。
——赫奇帕奇的圣杯并未陈列在货架上。
“听说你入手了很划算的货物?”我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博金先生,今天《预言家日报》的发行想必会使你的小店不堪重负?”
“如你所见,马尔福先生,不过如此而已。”博金眉开眼笑地向我伸出手来,“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见到它。我始终认为,能将宝贝卖给您这样有身份的贵族才是我最大的荣幸,也是宝贝的荣幸。”
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见吗?果然……所谓拍卖不过是个噱头,真正的目的还是召集吧……
不会让那家伙得逞的!
我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不敢当。我只是好奇而已。不知我有没有这个机会在明天的拍卖会开始之前先睹为快呢?”
“当然,当然,马尔福先生,您这边请。”
他引我走向一个深深的小屋,门上的重锁咯嗒一声打开,一盏幽绿色的灯在头顶燃起,满屋阴森森的黑魔法道具闪着鬼魅的光芒。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赫奇帕奇圣杯。我其实是头一次看到它的实物,之前只见过照片:小小的雕刻着獾纹的金杯,两只不大却精致的耳柄……从外形上看就是它。
但是,我伸手触了触杯子,从那个杯子上却感觉不到一丝魔法波动,比起一般魔法家庭的水杯甚至还要平静些——简直就像麻瓜的杯子。
这……会是真品吗?据说赫奇帕奇的圣杯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四大创始人的遗物都是如此,但是现在,它上面完全没有任何魔力存在过的迹象。
我严肃怀疑。
或者博金得到的杯子就是赝品。
事实上,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它代表的……与伏地魔相关的信息!
但是,对我来说,让博金相信它是赝品比较有利。
这意味着这场召集的破灭。
我决定赌一赌。
“哦,哦,马尔福先生,相信你也听说了它的传说。”博金观察着我的沉思,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传说中神秘的圣杯,将使人拥有媲美赫尔加?赫奇帕奇的力量!您该知道有多少人对它梦寐以求。虽然它应该出现在明天的拍卖会上,但是您知道我向来优待老朋友,如果是您的话,只需要支付起拍价五千金加隆!
五千金加隆,真是个好数字。
以霍格沃茨四大创始人遗物的身价来看,确实不算昂贵。——前提是如果那是真品。
对马尔福家主来说为个不需皱眉就拿得出的数目,但很可惜,现在不止杯子,连我也是个仿冒品,伪装之下不过是个麻瓜出身的小丫头。
呃……事实上这次跑出来我连一个纳特也没带。
这个认知还真让我无言了一下。
“你从哪里得到它?”我审视着那个金杯。
“从一个银色面具的神秘灰衣人手里。”博金意味深长地说,“他说,对于该知道的人,这些信息足够了。”
“嗯,我明白,不过博金先生,那位神秘的灰衣人难道没有告诉您,对于该知道的人,拿出一件赝品,是相当无礼的事情吗?”
博金的脸色煞时变得惨白:“马尔福先生,您……”
“如果我是您,博金先生,我不会入手没有绝对把握的货物。”我轻轻地把金杯悬浮回它的位置,博金一脸提心吊胆地看着,直到杯子稳稳落下才松了口气,然后他把目光掉转到我的脸上,慢慢地评估着。
“我当然不会入手没有把握的货物!”博金露出愤怒的神色。
“哦?”我慢悠悠地拉长着声音,“莫非博金先生认为,您会比我更熟悉莱斯特兰奇夫人的私人财产?”
这句话击中了他,他的脸色煞时变得惨白。
“忠心的仆人不会允许主人的任何宝物流落在外,无论他们在哪里。”我补充了一句,博金的表情越发僵硬,“所以,博金先生,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你的慧眼出现了一次严重的失误。那位神秘灰衣人的身份很可能与您所想的正好相反。高明的诡计,他躲在背后,而您不幸地成了陷阱的实际设置者。试想,如果明天黑魔标记在拍卖会现场升起后这个问题才被发现,博金·博克商店的声誉,将蒙受很大损失吧?不仅如此,忠诚的仆人毫无意义地陷入危险之中,那位大人的愤怒,恐怕不是您能够承受的。”
良久的沉默,他在犹豫。
看得出他的紧张,他的目光在我和圣杯间移动着。
他不会知道,我比他更紧张。
博金犹豫沉思着,终于,他冲向了壁炉,把头伸了进去:“伙计,帮个忙,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好,将明天的拍卖目录中的赫奇帕奇圣杯删掉!”
我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明智的决定,博金先生。”
“多亏您的出现,使我避免了一场巨大的危机!”他谄媚地笑了,我的唇角也微微挑起懒懒的笑意,漫不经心地再次环视一圈。
“请随便看看,马尔福先生,我非常愿意给出能够负担得起的回报!”
“你该知道,”我轻蔑地扫了一眼黑压压的架子,“能够吸引马尔福的,只有斯莱特林。”
博金有些结巴地跟上我陪笑道:“我的店里还真曾经拥有过斯莱特林的遗物,只不过现在它已经不在了,很遗憾您错过了它。但是,还有一份价值连城的宝贝,如果您有意,我只拿给您一个人看。”
故弄玄虚!我厌恶地想,但还是端坐着看了他一眼:“博金先生又有什么诱人的提议呢?”
他小声地凑到我的耳边,我皱着眉避开了他过于贴近带来的不舒服感觉,但他似乎故意一般地又凑得更近:“一卷诱人的黑魔法笔记,据称,它是黑魔王的遗物……”
“遗物?”我慢慢抬起下巴,在话语中渗入一丝威胁,眯起眼瞟了他一眼,“注意你的措词,博金先生。”
他立刻惶恐地低下了头,我这才继续问:“它在哪里?”
“是……请您过目。”他卑躬屈膝地捧出了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我的瞳孔缩小了一下,立刻接了过来。
那个本子……它与伏地魔的魂器笔记本,一模一样!
医疗翼之旅
这个本子……难道是另一个魂器?
我仔细察看了一下,感觉不到黑魔法的气息……它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笔记本。
但是,从那笔狷狂的字迹来判断,它确实属于伏地魔。
我草草地向后翻了几页,眉头越皱越紧:
这看上去是伏地魔的黑魔法防御术笔记……不……不对,还是黑魔法笔记比较准确。
……呃,严格说来也不像,与其说是学习笔记,倒不如说是教学笔记。
如果单从这个笔记上来看,伏地魔倒是以非常认真的态度在申请黑魔法防御术教师的职务。不过,我可不认为他会是个敬业的老师。
越向后翻,前言不达后语的句子就越多起来,后来到了每行都有的程度:……灵魂……咒杀……遗物……若干带有暗示性的名字,之间却是不成其为句子甚至单词的词汇。
一定夹杂了一些其他内容。以一种秘语的方式。
从那几个有数的词语来看,我倾向于怀疑它与伏地魔的灵魂分裂有关,但是,记载得如此隐晦……怪不得他胆敢如此大意地处置这本笔记。
另一个原因可能就是他的灵魂切片已经顺手到了完全不需要使用说明的地步!
短期之内我或许不能解读,不过,没有人规定我不能长时间地拥有它。
原本只是想阻止圣杯背后的召集,会遇到这个笔记本还真是个意外收获,只是……
我用眼角余光扫一眼博金,不知这家伙会怎样狮子大开口。
……这个笔记本的价值是否值得一记夺魂咒?
翻了大约三分之二,笔迹猛地一变,成了博金本人的字迹,涂着满页的帐目。
哼,正想着给我个杀价的理由,你果然就留了一个忘记处理的把柄。
这样……对我们来说都简单多了,不是吗?
我高高地扬起眉毛瞟了他一眼:“用黑魔王的笔记来记帐,博金先生好大手笔。”
我话一出口博金才猛地想起这一点,脸色立刻变得灰白。
“可见……在黑魔王不在的日子,人们对他的畏惧已经渐渐淡去。”我露出阴阴的微笑,“也包括您啊,博金先生。”
“呃……”博金的声音开始颤抖,显然,父亲前食死徒的身份还是让他感到相当恐惧,“很长时间我都没有意识到这个本子属于黑魔王,直到昨天我再次看到他的笔迹……”
“我很好奇……曾经身为黑魔王第一任工作提供者的您,居然会淡忘那位大人的笔迹吗?”我继续危险地眯起眼把本子合拢起来,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封面。
“马尔福先生……”
“主人即将归来,博金先生。”我凑近了他的耳朵,低声道,“如果主人知道在他不在的日子您曾试图出售他宝贵的笔记,会怎么样呢?……后果,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是,是……”博金汗如雨下,脸色惨白。
我阴糁糁的笑容继续着:“不过,到目前为止,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我明白了,马尔福先生,从现在起,这个本子请您代为保管。”博金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迅速完成所有权的移交。
“啊……”我大大方方地将本子收起,抱起手臂打量了一下店里的其他货物,“那在下就甘冒被韦斯莱那个败类突击查抄的危险,勉为其难地保存了。”
博金脸上瞬间有怨毒闪过,但立刻又在我的一瞥之下恢复了谄媚的姿态。
我优雅地伸出手从博金的笔筒里召唤出一支羽毛笔一张货单,尽量回忆着……消失柜、光荣之手、诅咒项链……还有我能想起的一切霍格沃茨入侵道具,迅速地填写完毕,盖上了戒指上的家族纹章,对他懒懒一笑:“博金先生,你该知道怎么做。”
长长的单子看得博金露出被割了肉一般的不甘表情,但也只得乖乖拿出专用VIP购买记录页复制成双,并盖上“已付”印章。我用手指拂了上去,顺利地通过了马尔福家主身份认证。
“下午四点,马尔福庄园,接收人:家养小精灵多比。”在货单上填下以上字样,让它飞出门去。我径自收起了笔记本,站起了身走向门口,博金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我露出最高傲的微笑,向表情精彩的博金完美地施了一礼:“祝您生意兴隆,博金先生。”
看着他抽痛的表情,我暗暗最小程度地修改了博金的记忆以不露出改动痕迹,在他瞬间的迷茫中抽走了一切能够证明此交易与马尔福家族相关的底联,勉强忍住发笑的欲望走出了店门。
虽然经常在父亲手下吃亏,但博金大概还是头一回被敲诈得这么惨。
父亲,毁了一个本子,再还您一个,就当是我自作主张的赔罪好了。
当然,也是借您的名义,讨来一件礼物……
时间不多,我匆匆幻影移形到马尔福庄园外把多比拎出来下了个命令:“把下午四点送到马尔福庄园的东西全部毁掉,我回来时如果还有一件能够使用……”我留下半句话不说出口,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是,是的,主人。多比明白,多比一定完成主人的命令,多比一定会完成的……”多比战战兢兢语无伦次地答应着,我有点想笑:真怀念。
头顶的窗子打开了,纳西莎妈妈探出了头:“卢修斯?哦,亲爱的我不知道你今天中午会回来。我去叫小精灵准备午餐。”
“不必了西茜,我马上就走。”忍着心头的狂跳,我尽量平静地向纳西莎妈妈微笑,她眨了眨美丽的蓝眼睛:“去过霍格沃茨了吗?德拉科还好吧?”
“很好。”她的问话让我心头一揪,只能板紧脸尽量让出口得话变得简短,不然我无法抑制声音的颤抖和表情的破碎。
“不要太严厉了,卢修斯,”纳西莎妈妈看我的表情有些忧虑,“他还是个孩子,孩子总是会犯错的……”
我坚决地打断了她的话,淡淡地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那么,西茜,晚上见。”说完这句话立刻转身走开,转身的瞬间泪水就已经盈满了眼眶。
妈妈……原谅我……
没办法再保持平静……
我必须立刻离开!
“早点回来,亲爱的。”纳西莎妈妈柔软甜美的声音愉快地飘荡在我的身后。
好想再听听她的声音……
可是,我不能停下来。
一出大门我立刻幻影移形到霍格莫德,刚一落地就恢复了德拉科?布雷恩的形态。我抹了抹眼睛,在避人处静静蹲了一会儿,平静了一下情绪,这才起身,解除了衣服等物的变形咒,长长地舒了口气。
时间刚刚好……万圣节以来就数今天的事情处理得最顺利了。
想到父亲回家后的莫名其妙和震怒,我忍不住忧心忡忡地一笑: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
但将一切危险掐灭在萌芽阶段,是最保险的做法不是吗?
从密道赶回霍格沃茨,我将笔记本伪装成变形学课本塞回寝室,走下楼时刚好赶上午饭时间。菲尼正在到处找我,打眼看到我就狠狠地一把拖过来一阵猛摇,摇得我几乎站不住:“德拉科!我一只眼睛没看到你,你就给我跑个无影无踪!说,你今天跑到哪里去了!”
“我……我就在图书馆……”我被摇到眼冒金星,虚弱地抵抗着。刚刚经历了连续的长距离幻影移形,精神又紧绷了一个上午,现在我只想放松些,完全没有跟菲尼拼气势的欲望,于是只是任她发泄——反正菲尼不会伤害我。
菲尼竖起了两道眉毛:“胡说!我跟赫敏来回找了你两圈!你根本没去图书馆!老老实实告诉我,去哪儿了?”她很邪恶地一笑,一把把我抓到怀里按住威胁地举起手来,“不要逼我家法哦!”
虽然话说得重,但这次她没感到我有丝毫危险,所以并没有像前几回那样认真地审讯。我小声耳语了一句“在发掘学校里的密道”她就愉快地接受了,还兴冲冲地告诉我下次一定要叫上她。
大概因为赢了球,包括菲尼在内的所有人心情都很好,但放眼扫过去,波特却不在餐桌上。想起上午邓不利多的话,我微微一怔:该不会波特的魁地奇招灾体质已经强横到能够召唤伏地魔的地步了吧?
于是我装做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我们赢了吗?”
立刻,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寂静中,我的肩膀突然被重重一拍:“我们赢了比赛。”
——好……疼……
我微微地抽了口凉气,这手劲……不用看也知道是韦斯莱双胞胎之一。
“但是,我们失去了哈利!”
另一边肩膀也挨了同样力道的一下,我整个身子都开始发木,刚才菲尼摇晃我时的晕眩又有点返了上来,我试图甩开他们的手,未果。
“他为我们的胜利——”
“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
“永垂不朽——”
……真好,是不是再过一会儿珍珠白色的波特就该飘过来了?
然后,梆梆两声,他们的头上各挨了狠狠的一下。我漠然地扫了一眼:还以为是菲尼,原来是伍德和安吉莉娜。
“菲尼,帮我翻译一下。”我不动声色地搅着一勺沙拉。
……头有些发晕,身体也不太舒服,刚才被他们摇晃加敲打引起的恶心感始终消退不去,完全没有食欲啊……
菲尼还在嘻嘻哈哈地看双胞胎被那两位拖到角落里私刑,倒是格兰杰解释了几句。
原来波特的扫帚依然毫无悬念地失灵了,而且直到比赛结束也没有好转,但他在飞贼滑过的瞬间直接从扫帚上跳了下来抓住了飞贼。
我的眉毛挑了起来:看,这白痴就是这么不要命!
一场球赛而已啊波特,你就向“死在校级魁地奇赛上的男孩”的混蛋方向努力吧!
腹诽地看着一团糟的盘子,我终于不想再忍受生理上的负面感觉放下了勺子。
“我做不到。”沉默良久,我喃喃地说了一句。
“嗯?”格兰杰没明白,疑惑地掉过头来看着我,我叹息一声:“我说,如果是我,我做不到。我没法对一场球赛那么认真。”
格兰杰微微一笑,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是啊,大家都做不到。所以,只有他是哈利·波特!”
这句话使我顿了顿,然后耸了耸肩。
……头好晕。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躺在救世主男孩的邻床,隔着帘子跟他大眼瞪小眼,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似乎是我被抓来和寝室里其他女孩一起来医疗翼看望波特,格兰杰指控教父对波特的扫帚下恶咒,菲尼摩拳擦掌地叫嚣着“一定要给吸血蝠点颜色看看”径直往外冲,而我头大地去追菲尼时被她顺手一推摔了一跤……
记忆断在了这里。
“夫人,她醒了!”看到我睁开眼睛波特立刻提起声音叫来了火龙态庞弗雷夫人,我绝望地瑟缩着把自己贴在了床单上。
“你到底做了什么!” 庞弗雷夫人怒吼着捞起我捏住鼻子就开始灌魔力稳定药水和精力魔药,“我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一年级的学生有什么场合需要把自己逼到体力魔力双重透支的程度!”
——梅林在上,从万圣节连续折腾到今天,我哪一天不是在高度紧张随时备战的状态下度过?连睡个觉都有伏地魔来捣乱,好得起来才怪!
但我今天确实是没做什么——好吧,复方汤剂有一点点……哦,在变化对象的魔力远远大于本体的身体负荷时不止是一点点……消耗精力的负作用,为保持与父亲气势的一致我又需要始终保持着魔力外发的状态……
不过,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居然是格来芬多式的粗犷打闹!
不管怎么说,累积到这个时候才垮掉,我真不是一般的幸运。换上之前任何一个地点,恐怕都不是死一死这么简单。
第一口辛辣的药水冲到胃里,却唤醒了随意识平息下去的恶心感,我很没形象地吐了个昏天黑地,夹杂着庞弗雷夫人第二轮的怒吼,不过还好,强烈的耳鸣让我听不清她都骂了些什么。
所以……我悲愤地诅咒这个女孩子的身体!
一通忙碌后,我被灌了七八种药水下去,脸色凄惨到令波特痛苦地转过了头,并被勒令在医疗翼过夜。
“可是……我还有劳动服务……”我仰在枕头上,视线还有点雾蒙蒙的:随便旷工,教父会生气的……虽然昨天他已经被我好好地气了一次了……
“就算是梅林也别想把我的病人从病床上拉走!”庞弗雷夫人斩钉截铁,“谁抓你干活?西弗勒斯是吧?我会去好~好~跟他解释一下的。”
我确定自己从庞弗雷夫人脸上看到了狞笑,不禁打了个寒噤:教父……您保重……
所谓调教……
“……谢谢……谢谢你来陪……看我……”波特没话找话地在被子里缩成小小的一团,露出半张脸。他的一条腿吊在床上,正在生骨药水的作用下发出咯崩咯崩的声音。
又不是我主动要来的……
不过,既然难得地有了充分的私人对谈时间,刚好可以把某些问题问清楚。
“波特,我问你,你的扫帚……光轮2000……确定是突然开始发疯?”虽然已经听格兰杰说过,但我还是想亲自确认一下,因为我一时间确实无法想到可能的嫌疑人。
“嗯……”他点点头,一脸愤慨,“赫敏说这一定是咒语引起的。斯内普为什么那么恨我恨到想要杀我?”
“请叫他斯内普教授!波特,用用你脖子以上的东西。你确定自己有被杀的价值?”我没好气地抢白了他一句,“相信我,如果他想杀你你根本活不到今天!一滴药水就够了,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波特被我训得几乎要缩回被子里,但还是没有被说服:“那他为什么要盯着我念恶咒?”
“我不得不遗憾地说,你被害妄想了!”我冷哼一声,“恶咒都有反咒,你上了快一学期魔咒课,应该不会没印象吧?告诉你,斯内普教授是最不可能害你的。”
突然一个闪现在我脑中的念头让我呆了呆:虽然教父不可能,但似乎……与教父在一起的父亲,完全有这个立场……
不会吧……
我内心纠结着:专门为了这种事跑来霍格沃茨……这不是父亲的风格,而且教父会在事情发生之前阻止他的,嗯,肯定会的……
大概……会吧……
我发现自己底气不太足。
我摇摇头坚决地把这个念头赶出脑子:怎么可能有这种猜测!这件事太不马尔福了,一定不是父亲!一定不是!
然后我发现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问题:“抱歉,刚才走神了,你刚刚说什么?”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波特有些茫然地看着我。
我暗暗地呸了自己一句:所谓言多必失,以后说话还是要时刻记得小心些……
“你别管我为什么确定,记着就好!”
“嗯……”他茫然地点点头,“你说是,那就一定是了。”
“喂……”我无奈地看着他,“虽然说我现在说的是实话,但你也未免太轻信别人了。”
看看……这叫什么状况?我敢说现在就算我把他卖给伏地魔,他恐怕还会帮忙数钱!
“可是你不会害我啊……”波特继续眨眼,一双莹绿的眼睛越发像猫,“善良的天使姐姐从上学前就开始帮助我……”
………………
梅林在上!这家伙怎么还记得这个称呼!
“波特,我警告你!”我威胁地瞪着他,“你要是再敢这么叫我,我就把你变成一只黑猫,再也变不回人!”
他很委屈地停下了:“……对不起,我一直以为这是个好称呼……可是看来我错了……你也不喜欢……”
“……”也?
我呆在原地把这句话消化了几秒钟,“我可不可以猜测,你……曾经这样叫过马尔福?”
“嗯……”他局促地纠结着手指点了点头,“……因为,你们真的很像。第一次见到他时,我以为那是你……然后他打了我……”
我抚了抚额头:马尔福小少爷,像个麻瓜一样打架?我一直以为他只有挨打的份……也罢,他也就能揍揍波特……
“如果我是男生,你这么叫我我也会揍你。”我面无表情地说。
他吐了吐舌头,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笑了笑:“那天好混乱……后来罗恩出现了,帮我打了回去……然后他们的爸爸也出现了……罗恩的爸爸打架很厉害……最后丽痕书店的老板把我们都赶了出去,我……”
“够了!”我厉声喝止了他,紧握着拳头,从波特的惊恐可以看出我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狰狞,“永远——不要——让我再听到这件事!”
我合了眼背对着波特躺下,二年级时的那一幕闪过我的眼前:那个老混蛋韦斯莱……他居然敢用那双只配来拿旧书烂本子的脏手,把父亲摔倒在书架上,还拿书砸伤了他的眼睛!
因为这件事,就算战争结束后他对我多有回护,我依然不能原谅他。的
波特对我突如其来的暴怒无所适从,又小心翼翼地喊了我几声,我坚决地不回答,他只得住了口。
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痛苦的叫声惊醒。
我不悦地睁眼,周围已是一片黑暗。医疗翼里只有我和波特两个人,既然不是我,那就肯定是他了。
是梦魇了吧?
……为什么这么久还不醒?
……半夜三更你这么叫很糁的……
唉,本来不想管他……算了,这样下去我也别想睡!
我从床头摸了一个空药瓶,拉开帘子丢了过去砸在他头上,然后摇了摇床头的铃,不多时,屋里突然一亮,我反射性地闭上眼睛,庞弗雷夫人的声音响起:“出了什么事,孩子?”
我慢慢地适应着外界的光线,指了指波特:“不是我,夫人,是他。”
波特已经被砸醒了,正瞪大一双绿色的杏仁眼喘息着,零乱的黑发碎碎地粘在额头上,一脸惊吓过度的神情。庞弗雷夫人正全面收敛了恶魔状态、尽力温柔地展示出天使的一面安抚着他:“没事……亲爱的……只是作梦……没有给你用酣眠药水是我的错。你等一等。”
波特回身坐了起来,他的腿骨似乎已经长好,已经被放下能够自由动作了。
在他面对我时我看到他发间红得刺眼的伤疤。
“那里……”我用手在额头上比了一下,“很疼?”
“嗯……”他胡乱地揉着,“其实以前不怎么疼的,但最近经常疼。啊对,”他指了一下我床头的零食,“下午菲尼他们来过,但你在睡觉,庞弗雷夫人没让他们进来。”
我没有理会那些不相干的问题,皱眉思索着:“这样啊……有人给你解释过原因了吧?”
“嗯……”他点点头,“邓不利多教授说过,这是伏地魔行动的消息。”
“那你梦见什么了?”我带着几分希望问。
曾经伏地魔非常困扰于波特与他的思维联系,不过反过来,这种思维联系对伏地魔的敌人是相当有用的。
但我的问题被归来的庞弗雷夫人打断了。
“来,喝了药好好睡吧。布雷恩小姐你也不要说话了,你们都需要休息。”庞弗雷夫人盯着波特把药喝掉,同时也抛给我一只小瓶,“这是你的。”
……我好像没在入睡上遇到什么困扰吧?
“谢谢您,夫人……”但我还是接了过来,经验告诉我,永远不要试图忤逆庞弗雷夫人的意思。
灯光再一次暗了下来,我把小瓶子收在枕头下,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良久,我听到小小的召唤声:“德拉科……你在睡吗?”
“……你没吃药?”不可否认我很意外,有本事在庞弗雷夫人的青蛙式盯人下逃过喝药的命运……反正我是做不到。
“它太难吃了……所以,我吐掉了……”
我皱眉……好恶心……好浪费……酣眠药水煮起来很麻烦的!真该替教父抽你两巴掌。
“德拉科,你不会告诉庞弗雷夫人吧?”波特怯生生地试探着问我。
“看情况。”我很邪恶地回答,“如果你惹到我我不介意告诉她。”
然后我发现救世主男孩的心理其实非常乐观而健康,他直接把这句话理解为了同意。
“刚才,你梦见了什么?”片刻的寂静后,我用静音咒阻隔了我们与其他空间,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有人死了……”他犹豫了很久,才说了出来,“很暗的房间,有人被杀了。一道绿色的光。他在生气,他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他烧了房子……”
“……你看得清被杀的是谁吗?”
“不……很暗……我用他的眼睛在看,说话的人一直在我背后。”
“这样啊……”听上去好像是与奇洛同样模式的附身:伏地魔,你真没创意!
“你最好尽快告诉校长,我想他可能会知道些什么。”我小声说。
“嗯,我明天就告诉他。”得出这个结论后,波特似乎轻松了很多。
他是真心地信任着邓不利多的。
在现阶段,信任邓不利多并不是什么不明智的做法,我没有作出评价。
邓不利多那家伙太闲了,也该给他点事操操心,别整天窝在办公室里用砂糖荼毒各种能吃不能吃的物体,把什么事都丢给一群十一岁的小孩子!
我的思考依然飞快地继续着:不知与波特的头脑相通的是哪一个伏地魔,今天的情况看来,该是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主魂。
但是,已知的除了主魂和被消灭的日记本,波特头脑里的那个伏地魔也有思考的能力,那大概可以推断其他的魂器至少也会有些简单的思维活动。
影响着波特的会是哪一个呢?
上一世因为厌恶那场战争,我刻意回避着战后一切关于哈利?波特英雄事迹的宣传,后果就是,我甚至记不全那些魂器的载体。我能确定的是日记本、纳吉尼、波特和拉文克劳金冠,影响波特的应该不在以上这四件中:日记本毁了,纳吉尼半死不活,波特的白痴饕餮还在用食物谋杀着脑细胞,剩下一个拉文克劳金冠……
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分院帽,不由自主地一阵恶寒:拉文克劳的品味……应该会好些吧。
但还有三个是什么,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早知道会有今天,我不该太过淡化这些记忆的。
不过似乎还可以补救,如果我的猜测没错,今天从博金?博克商店里弄到的本子,上面该有伏地魔自己的招供。
我需要的是捕获更多信息。
“波特,今天比赛的时候,你的头疼了吗?”先从确定今天对波特下手的那一位身份开始吧。
“我不确定……好像没有……”他犹豫地说,“我当时只顾当心不要从扫帚上摔下来……”
唉,早该知道他注意不到这种细支末节的小事,会抱有从他这里得到有用信息的希望,我真是够蠢!
“是吗?我听到的版本是,勇敢的救世主男孩在五十英尺的高空勇敢地抛弃了发疯的扫帚。” 不悦地瞟了他一眼,带着情绪我的反问相当尖刻。
“我只是为了抓飞贼……”他虚弱地申辩着,声音越来越小,“我觉得,应该没事的……”
“我以为黄金男孩会明白自己的价值不止在于一个找球手。”我毫不客气地打击着他,“格来芬多最欠缺的品质,就是在做事之前搞清自己的行为是否具有与其代价相称的效益。”
“我只是希望大家喜欢我……”他的声音略略低了下去,“我想看到大家因为我而高兴……来到霍格沃茨以前,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注意,更不会为我高兴。我以为那是正常的。我没有父母,我的亲戚讨厌我……你是第一个帮助我的人,但你只是一闪就消失了,我甚至不确定你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我的幻觉。一直到海格出现,我才第一次知道被人关心和喜欢的滋味……那感觉很好……在霍格沃茨在格来芬多这种感觉强烈多了,罗恩说,这是家的感觉。大家的表现也告诉我,我有能力让别人高兴,有能力得到别人的喜欢。我希望这种感觉能够一直保持下去,无论需要我做什么……如果能让维持这种感觉,我真的不介意摔伤……”
“愚蠢!”我冷笑一声,果然还是急切希望得到认可的小鬼吗?
“你认为这些所谓的‘高兴’都是出于关心和喜爱?没有谁会得到所有人的喜爱。救世主的名号会为你赢得虚无的关注,但关注不等于关心……”
“我并不喜欢这个身份……”他抗议地Сhā嘴。
“你只是在告诉自己不喜欢,波特,而事实上你在享受它带来的万众瞩目的虚荣!”我直接引用了当年教父的评论,继续残忍地揭露着他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念头,“好好反省一下吧,想想自己不经意间听到别人议论时的感觉,你敢说自己从不曾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沾沾自喜?”
“……”虽然黑暗中隔了两重帘幕,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在反省,也在惊恐。
“连应该重视什么都搞不清楚的家伙!这些‘高兴’里有几个是出于真正的关心和喜欢?”我把手枕在枕下,“在输球和看你受伤之间,在意你的人绝不会选择前者。而在那些从头欢呼到尾的人眼里,你不过是个能为格来芬多带来荣誉的工具。还是那句话,想得到全体的认可是不可能的,需要介意什么无视什么,应该不需要我告诉你吧。”
“德拉科,你的说法很自私……”波特的声音严肃下来,“如果每个人的眼中都只有少得可怜的几个人,世界会变得很小……”
“我就是很自私!”我冷然回答,双眼凝视着黑暗。
在我的世界里确实只有几个人而已,但是,仅仅这几个人,就已经让我感到不堪重负了……
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我摇摇头:“真是……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如果你不能认可,就忘了吧。”
“不,我当然会好好记住。”波特几乎是热烈地说,“因为,德拉科肯告诉我这些,是因为关心我啊!”
“哼,”我嗤笑一声,一个马尔福关心一个波特?开什么玩笑!
“不要自作多情。”
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彻底地把你当作一个工具!
波特听上去受了不小的打击:“德拉科……你……讨厌我吗?”
“……”我顿了顿,这是个好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三十六年前,他这样问我,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是的。”
但是现在……
好吧,一个心智成熟的人,已经不会轻易产生“讨厌”这种幼稚的感情了。
那我现在对他这些烦躁、关注又反感的情绪,算是什么?
“波特,知不知道在别人眼中,你意味着什么?”又沉默了很久,我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他们叫我救世主,叫我大难不死的男孩……他们说……我天生的使命,就是消灭伏地魔,我们是宿命的敌人……”波特犹豫一下,给出这个答案,“但是……我不觉得这值得自豪……”
“你自己怎么看?”
“……我不知道所谓宿命的敌人到底是指什么……”波特安静了一会儿,说,声音变得坚决起来,“但我不会放过杀害我父母的凶手。爸爸为救我而死,妈妈用她的生命保护了我,我要用我的手为他们报仇。”的
“很好。”我在黑暗中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果然,能够让孩子坚强起来的,必然是他们的父母,反之亦然。虽然,我永远不认为“报仇”是展开杀戮的好理由。
“那么我告诉你,我和你有同样的目的。”
“……”
“我也希望那个人死。”
“……为……”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我打断了他犹豫的问题,“你只需要明白,我们站在同一阵线上。所以,如果你没有完成你的使命就死掉,我会很困扰。所以,我会反感你的弱小、冲动及无必要的冒险行为。这与讨厌或喜欢无关,更与朋友式的关心毫无联系。”
这是一种相当伤人的说法,但是,救世主男孩的感情与自尊心问题,我没有义务考虑。如果这样一点小小的打击都受不了,那他就不值得被抱有太大希望。
一个心灵敏感而脆弱的小鬼,是无法战胜伏地魔的。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朋友。”波特在慎重考虑了很久之后郑重地点点头,“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该为他的抗打击能力稍微欣慰下吗?不过这个结论还真是让人想翻白眼。
可惜了波特,你注定得不到预期中的热情回应……马尔福不需要那么多朋友。
唉,这群格来芬多啊……为什么那么爱单方面地宣称自己的朋友属性?
不完全的招供
教父猛地把撑在面前的双手啪地扣在了桌上,瞪着我半晌没说出话来。
“很好……”他终于慢慢地讥讽地说了出来,“一个一年级的学生去翻倒巷……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能够让我不会立刻开除你的理由!”
“我去……”深深吸了口气,“博金?博克商店里……拿一件东西。”
教父已经完全出离了愤怒,眯起眼睛,语调中渗入讽刺的意味:“我以为,布雷恩小姐,你已经从那个禁忌的黑魔法笔记中吃到了足够的苦头。黑魔法道具难道对你就有着如此巨大的吸引力?现在,给你三分钟,去把你拿回来的东西交给我,马上!”
“是……”我飞快地敬了一个礼跑出了教父的办公室。
伏地魔的这本笔记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它真的是个普通的笔记本。那就意味着,复制成双的咒语对它是有效的。
我在宿舍里留下了一个副本,带着原本又回到了教父的办公室。
公共休息室里波特和格兰杰等很奇怪我这么急地跑来跑去是在做什么,在听说我被教父抓去问话时都是一脸天塌下来的表情,我只得勉强安慰他们两句。
不过,菲尼倒是不在,她去哪里了?
眼下没有时间想太多,我只能尽快赶回教父的办公室。
把笔记本放在教父的面前时,他的表情真的已经无奈到了极点。
“布雷恩小姐,”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再重复一遍,你真的是,完全没有一点吸取教训的意识!”
我乖乖地噤声任他骂。
骂过了就没事了……我很了解这一点。
教父把笔记本打开,一看上面的字迹,脸色就是一变,顺着字迹往下读去,越读越严肃,也越困惑。
“布雷恩小姐,”合上本子时他脸上已经完全严肃下来,“你通过什么途径得知这个本子的存在?”
“上一个笔记本,被毁掉的那个。”我咬着嘴唇,胡说的最高境界就是三句真话一句假话,让假话听起来像真话,“我觉得,伏地魔的上一个笔记本既然很不好,这个一定也不是好东西。我们应该把它也毁掉。”
教父有一瞬间似乎想笑,但在听到“伏地魔”三个字时眼神立刻又变得危险:“你直呼了黑魔王的名字,布雷恩小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妈妈说,直呼对方的姓名,意味着给你的敌人对等的尊敬。” 我直视着教父的眼睛,慢慢地、清晰地说出这句话,
“虽然,我不觉得他配得上这种尊敬。”
教父盯着我的目光有一瞬间变得非常犀利。
他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布雷恩小姐,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到了我无权处理的地步。现在,跟我到校长室去。”
我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梅林在上,我不想跟那只老狐狸周旋啊!
但我只能乖乖听命。
我在校长室里意外地见到了菲尼。她似乎在我被教父带走的第一时间跑来向邓不利多求助,还在被安抚中。看到我们进来,她立刻一把抓过我,严严实实地把我护在身后,再也不准教父碰我一个指头。
“西弗勒斯,我们正要去找你。”邓不利多将一块柠檬雪宝放入口中,“你该考虑下次请孩子们去你那里交流感情时,不要用那么粗鲁的方式。那很容易让小孩子们受惊的。”
“邓不利多,据我们‘交流感情’的结果,这位布雷恩小姐远没有那么容易受惊。事实上,她比当年的梅多斯小姐还要……无法无天。”
唔?那位现在的我应当叫做姨妈的多卡斯·梅多斯,莫非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教父用特有的讽刺语调把我的行为叙述一遍,邓不利多安静地听着,一直在微笑,笑得别有深意,笑得我浑身发冷。
我明白,今天必须跟邓不利多亮出部分底牌了。在以父亲的身份与他交锋时,我已经流露出太多不能解释的破绽。而菲尼一脸“你等着我回去慢慢和你算帐”的表情,也看得我极其绝望。梅林,你怎么可以这么耍我?
我的心里充满悲愤。
“布雷恩小姐,我不得不说,你找到的东西非常有价值。”邓不利多抚着胡子看着笔记本,“这里面隐藏了很多非常重要的信息。你立了一功。”
教父在旁边响亮地不屑地哼了一声。
“但是,这种行为不值得提倡。”他严肃但慈爱地看着我,“你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如果让教授去处理,可能远不需要那么麻烦。要学会多信任教授一些,好吗?”
我乖乖地点头。
“为你的行为,格来芬多扣五十分。但是,鉴于你取得了如此宝贵的一本资料,我又要为格来芬多加上五十分。”
教父的脸色很难看,而我也想在心底发出一阵由衷的讽刺大笑。
“西弗勒斯,我想,卢修斯那边你需要解释一下。”邓不利多看向教父,教父默默地点了点头:“我会的。”说着转身就要离开校长室。
“教授……”我急切地叫了一声,追上两步,乞求地看着他,“您不会告诉他的,是吗?”
“哼……”教父又瞪了我一眼,不置可否地大步走了出去。
我大大地松了口气,这是他默认的表示。于是我感激地对着他背影喊了一声:“谢谢您,教授。”
我发誓我看到教父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叹息一声,我回过身,接下来的对话,我不知该以什么心情去迎接。
“菲尼……”我与邓不利多对视着微笑,“我和邓不利多教授还有一些话要说,你先回去好吗?”
“啊啊,不带我吗?”菲尼有些怨愤地冲我呲了呲牙。
“会告诉你的。”我敷衍着。
她耸耸肩,不轻不重在我后背上拍了一巴掌,先离开了校长室。
校长室里的气氛立刻严肃下来。火炉轻轻地响着,画像们静静地半合着眼,已经不再那么像烤鸡的福克斯歪在架子上打着盹。
“你……那么恨他?”邓不利多轻声问我,目光安静。
一瞬间,酸涩的感觉充满了我的眼眶。
“我不想说,邓不利多……”我的脸上一定充满了悲哀,邓不利多站了起来,安抚地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你只要知道,我有充分的理由恨他!比波特,比尼娅,比斯内普教授,都要更充分的理由……”
无法抑制地颤抖着,指甲在手心里刺出了血,嘴唇也咬出了血腥的气息,我周身的魔力狂暴地蹿动着,邓不利多温和但坚决地压制了我的失控,看着我的眼睛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孩子,想哭就哭出来吧。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你有扑到大人怀里放声大哭的权利。”
我忍回眼泪,惨淡一笑摇了摇头:“在看着伏地魔彻底消失之前,我没有权利流眼泪。”
“你很爱卢修斯……”片刻的沉默后,邓不利多默默地说。
“……你既然猜到了,我不否认。但是父亲他不是罪无可赦,邓不利多,他是可以拯救的。”我的情绪再次陷入无法控制的状态,语速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失去逻辑,“是伏地魔的错!他控制了他们……”
“我知道,我知道……”邓不利多继续安抚着我,“卢修斯没有堕落到那个程度,他和贝拉特里克斯和罗道夫斯不同。善与恶,明与暗,在他一念之间。纳西莎,你的母亲,是个光明的天使,你也不差,你们有能力拉他悬崖勒马。爱可以救他,可以唤回他的神志……我相信你们,你们一定做得到。”
“我必须做到……我会让伏地魔付出应有的代价!”
“孩子啊……”邓不利多有些忧心忡忡,“请你一定记住一点,掌握好自己的心,不要在过分的感情中迷失。爱与恨的差异,只有一条线。但是,前者能将人带往天堂,而后者,只是地狱!不要让恨迷住了你的心。”
“可我无法不恨他!”我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血珠顺着伤口滴下。
镜片后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我:“所以,你不能触碰他,而他能伤害你。”
我沉默。这个问题,我没想过。
邓不利多为我治疗着手上的伤痕:“为什么他能伤害你,却不能伤害哈利·波特?试着多接触一下哈利?波特吧,他身上有着你正缺少的东西。”
波特身上有我没有的东西?是什么……
“平和。”
平和?
“在那样的家庭中,生长了十一年,但是,却依然能抱着对真善美的爱,这是天性的平和,是你正缺少的东西。多和波特接触吧,你们都会从对方身上受益良多。”
“……邓不利多,你在明明已经知道我是谁,还要说这种话!”
“去试一试吧,没有坏处。”
“……我知道了。拜托,不要告诉任何人……”
“……如果那是你的希望……”
“……谢谢。”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颇为平静,学校里潜伏着的伏地魔势力始终没有暴露的迹象,在那次那次对波特的扫帚施咒后就如销声匿迹了一般,再没有任何动作。
我恍惚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一时就是想不起来。
作为对桃金娘的回报我把那个盥洗室的位置间接捅给了菲尼,她很愉快地拖上韦斯莱双胞胎把那里作为了新恶作剧及魔法道具实验基地,并与主人相处愉快。
我对这个结果很是无语——当年我是不知道韦斯莱笑话商店的产品从哪里研发而得,但差不多可以确定的是,以后那些产品将诞生于女洗手间里了!
……届时我该把这一点告诉他们的忠实顾客吗?
不知道教父后来如何对父亲解释了那一连串的混乱事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父亲表现出让我觉得不正常的平静。包括那晚被我拒绝了的会面,也再没有被提起过。
其实我心里还存着不安:如果说教父那里勉强算是蒙混过关,父亲这边却是完全不要抱任何妄想。第一次会面中那瞬间的杀意就已经表明,他已确认我与马尔福庄园的笔记本盗窃案脱不开干系,而稍加思索便可发现接下来的事件都是笔记本事件的后续。
父亲对一切都很清楚,只不过,因为那笔记本身份的尴尬,他无法说出口而已。
我们只不过维持着表面的平衡,即使双方都很清楚对方是在做戏。
默默收拾烂摊子并不是父亲的作风,他没有立即出手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等待我露出更多的破绽,寻找适当的时机,理由充足或不着痕迹一击毙杀。
真是让人无论如何也乐观不起来的结论啊!
万幸,他暂时还没有动手的迹象。大概是因为如我这般卑微柔弱的泥巴种小丫头,他不屑于正视为敌人……
半巨人在收到我的信之后对波特进行了近乎疯狂的邀请,并且为了“避免波特同学在翻译蛇语时遇到常识性的困难”,每天让库林拖来直逼它体力极限的大量蛇类研究相关资料,吓得本身就有点晕书的波特目瞪口呆,每天一见到库林就会露出绝望和欲落荒逃之而不能的神情。那堆书籍占据了格来芬多休息室的相当空间,但波特从来都是远远绕开,倒是便宜了资料狂格兰杰——顺带让其他学院的资料狂眼馋不已。
而尼娅对此事则持保留态度,她在给我的信中不很严厉地指责了我和救世主男孩走得太近的行为,并对波特的蛇佬腔表示了相当的不安——她连这个都知道让我无比惊讶。顺便她还带给我一个意料之中而又有些意外的消息:魔法部果然还是暗中采取了措施,科研中心受到突然的保密处置,大多数科学家遭到了一忘皆空的洗礼,尼娅第一时间搬出邓不利多和多卡斯?梅多斯提出抗议,并直接求助阿米莉亚?博恩斯,他们的科考队得以幸免于难,顺带得到了照顾顺便研究纳吉尼直到它恢复健康的权利。在信末她托我们问一问海格是否愿意在纳吉尼康复后接手照料它的工作,让我很是纠结了一下:她提出的人选还真是无比合适啊!
我再次在心中对魔法部比了下中指,他们大概除了掩饰真相隐瞒大众也没什么其他的能力了。比如,那夜博金?博克商店伙计被害、店铺失火事件,只是一笔带过,甚至连圣杯再次失窃都没有提;而在莱斯特兰奇金库事件的后续报道中,他们居然敢声称案件已告破,罪行累累的凶手“在逃跑过程中大快人心地受到了摄魂怪之吻”。
真他梅林的荒谬!
一只纸鹤飞到了我的手边。我有些奇怪:在格来芬多,这种传递信息的方式可不常见。我打开字条:“美丽的小姐,你那些养蛇的书可不可以借我看一看?”
那跃动的熟悉字迹让我胸口猛地一跳,立刻抬起头望向斯莱特林长桌。
……布雷斯,你在搞什么?就算你身为斯莱特林资料狂的热血沸腾了,也请低调一些好吗?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跟格来芬多的泥巴种传纸条借麻瓜书,你的脑子被龙踢了?
布雷斯虽然正在小心地观察着我的反应,但眼睛冷不防直接与我对上,还是露出极其意外的神情,很没底气地用目光威胁我一下,然后不自然地逃开了。我思忖了一下,把字条团了起来抓在手心,若无其事地继续握起叉子消灭盘中的早点。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一年级的小鬼考虑问题果然还是太不周到了……
等空闲时去猫头鹰房再给他回信吧……我想。
——怎么就没想到考虑问题最不周详的是我自己呢?
——布雷斯的飞纸条上,根本就没署名!
不过也无所谓了。在猫头鹰房我一共发了两封信,给尼娅的是安全提醒和预警——其中隐晦地提及了纳吉提很可能不是纯粹魔法生物的事实,而给布雷斯的那句话,是“拿你的V1.3版《斯内普教授经典语录集锦》来换”。
——我确信这封信能吓得到他。
布雷斯的反应,真令人期待啊!
翻外:哭泣的小龙
请各位自行将时间假定为四年级的某日(即使是小龙的生日我也没意见哦)。
由于梅林脑子又嘎巴一声脆抽,于是,日地一声,小龙和小龙女在睡梦中,被扔到了对方的床上——
于是,混乱开始。
场景:斯莱特林男生宿舍。
布雷斯·扎比尼同学在床上捧着笔记等待ING,根据这位HP版DATA男的数据显示,距他的室友——马尔福少主大人德拉科·马尔福的起床时间,还有两分四十一秒。
银绿色的床幔准时掀起。
“早安,德拉科……”
笔记本从手中滑到了被子上,扎比尼在目光触及到床上的柏金长发小美人时自动消音。
好吧,虽然他知道自己高贵的小室友的起床姿态一向很有看头,但是……今天格外有些不同……
“早,布雷斯……”
呃……从他极其顺当的招呼中听不出什么异样?但,问题在于,不是“他”,是“她”……
床上眼睛还没睁开的德拉科·?小姐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位置有什么问题,极其自然地抓两把头发,揉着眼睛把脚自动地垂到床前的拖鞋里,打了个哈欠径直走向盥洗室。
宽大的睡袍因为行走从她细瘦单薄的苍白肩膀上滑下半边,露出贴身的苹果绿丝绸质感小睡裙。
……唔,是荷叶边缎带蝴蝶结款……可惜腰线收得不够美好,完全没有显出那最多一尺七的纤细啊……
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的扎比尼同学很有职业道德地把笔记本拾起来,录下一条新的数据。
德拉科,虽然我比较期待你更富有马尔福风格的华丽诱惑系深V蕾丝睡裙套装,但貌似你走这种清纯可爱风也不错看?
再次以专家的眼光挑剔地审视着某纤细少女毫无自觉地顺手把睡袍拉回肩膀、推门进入盥洗室:
不……我放弃之前的想法:以这种灾难性的A-身材,那绝对是一场噩梦!
盥洗室的门被猛地撞开,跌出一只连滚带爬的冬瓜。
“文森特,一大早的你的脑子又被巨怪踩了?”在门被克拉布砰地一声合死时,关住的还有一声模糊不清的抱怨。
扎比尼无辜地看着对门寝室受到严重惊吓的巨大款少年微笑摊手:“一起来就是这样了。”
克拉布一脸恐慌:“梅林啊——”
“如果我是你,文森特,我会立刻回寝室把门锁起来,而不是继续堵在盥洗室门口——”扎比尼的目光同情地落在已经开始转动的门把手上……
——开门的同时,克拉布像一只球一样弹跳着滚向对面的墙壁,一身杀气的德拉科小姐周身翻腾着不亚于斯莱特林院长大人的低气压径直冲回自己的床上,把帘子放了下来。
扎比尼打了声口哨。
“布雷斯——”帘子后传来隐忍的威胁。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真的。”扎比尼诚恳地说。
——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对吧?德拉科你的身材完全不够看啊!说得恶毒点,阿丝托莉亚都要比你有料……
帘子再被拉开的时候,走出的是清爽利落束着长马尾的斯莱特林院袍版德拉科。
扎比尼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还是现在的样子比较好。至少,这种麻袋款长袍在掩饰某些令人伤心的问题时,还是很有效的。”
德拉科面无表情地走过,身后的墙上的几个焦黑大洞间隙中巧妙地铺着一张完好无损的扎比尼皮。
在她走出寝室后,扎比尼跳了下来,打声口哨,摸出魔杖发出一个恢复如初:“哇呜,德拉科,拜你所赐,我这个咒语用得越来越熟了!”
与此同时,格来芬多塔楼。
“德拉科,起床!”菲尼掀被子攻击第一弹。
——一道恶咒,菲尼横着飞了出去。
格兰杰同情地看着她:“菲尼,我以为你已经放弃这种叫早方式了。”
但立刻,她的目光直直地盯在了刚才的方向,表情僵硬——
马尔福家小少爷一袭钻石粉镶边的墨绿色纯丝睡袍,用手掩着脸打了个哈欠,顺手把魔杖往枕头下一塞,头不抬眼不睁地双脚伸进拖鞋就向外摸去,一边走一边嘟囔了一句:“布雷斯……我回来再找你算帐!”
然后,他一头撞在墙上……
灰蓝色的眼睛有瞬间的迷茫和疑惑,而后渐渐有了焦距,在触到眼前金红的壁纸时瞳孔猛地一缩,露出难以致信的神情。他的目光慢慢地、艰难地扫过一片金红,然后,发出了一声完全与贵族风范四字不搭边的非人惨叫——
“梅林……我怎么会在这儿?”
回应的是两声不耐烦的抱怨:“要死吗?”
“一大早就鬼叫……”
而在那两位睡意矇眬的小姐清醒过来之后,以更加高分贝的惨叫回应了他:
“色狼啊~~~~~~~~~”
可怜的完全未进入状况的马尔福小少爷第一反应就是夺门而逃。
菲尼从地上爬了起来,愤怒指数MAX:“喂!你这个混蛋给我站住!你把我妹妹弄到哪里去了?”
“不要向我打听泥巴种的去向……”脸色惨白的马尔福小少爷虚弱地抗议着,在公共休息室中惊恐四顾:梅林啊……这么多门哪个是出口……
已经在休息室中的几个高年级生同样也是一瞬茫然而后震惊:“马尔福!你来这里干什么!”
马尔福小少爷在缩小的包围圈中绝望地后退着,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把魔杖拿出来,慌不择路地打开了身后的一扇门冲了进去——然后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他直接仰倒过去,被随后赶来的几个人按住,但与他相撞的人显然没有那么背运,只是晃了晃就被人扶住了。
然后,他听到了此时最不想听到的惊讶而疑惑的声音:“马尔福?”
梅林……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被一群人高马大的格来芬多架住,面对着救世主男孩的绿眼睛,德拉科·马尔福觉得人生很灰暗。
菲尼分开人群一把把马尔福小少爷揪住,砰地一声按倒在地,挽起袖子捏起结实的拳头看着他:“我妹妹呢?”
“不知道!放开我,你这个野蛮的泥巴种……”被她撞到头晕眼花的瘦削少年嘴硬地徒劳挣扎。
“你说不说!”菲尼一拳垒在他头边几厘米的地方,吓得他紧闭了双眼浑身一僵,半晌才又慢慢地睁开眼睛,额上一片冷汗,因为惊恐和某些不明原因双颊泛起粉色,瑟缩地看着菲尼,但也不敢再剧烈地反抗,只是颤抖着嘴唇试图解释:“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看他也确实一脸茫然恐惧,菲尼深吸了一口气瞪眼看着他,手上却还是没有放开的意思,在原地保持着按倒并坐在他身上的状态思索着该拿他怎么办。
“菲尼,冷静……你现在就是一副要非礼小男孩的恶霸大姐形象。”
弗雷德沉痛地看着她。
乔治心有戚戚地点着头:“没错。”他炫耀地露出胳膊上结实的肌肉热切地邀请着,“就是非礼也该找一个好一些的不是吗?相信我,这种一摸一把骨头的娇弱少爷不会比我更适合你的。”
之前还呈现着柔弱小白花态的马尔福小少爷因红发二人组映入眼帘暴怒起来,威胁地嘶吼了一声:“韦斯莱——如果我爸爸知道——”
只可惜,他现在仰倒的姿态、散乱的衣襟、肋骨清晰的苍白胸膛和一片青紫的肩膀锁骨使他这句话完全没有一点威慑力。
双胞胎托腮蹲在了他面前:
“如果你爸爸知道——”戳戳他左边的脸,
“你闯进女生宿舍——”戳戳他右边的脸,
“怀着不明的目的——”搔搔他左边的下巴,
“或者猥琐的念头——”搔搔他右边的下巴,
“睡在女孩子床上——”扯扯他左边的耳朵,
“被我们抓个正着——”扯扯他右边的耳朵,
……
他们越说,马尔福小少爷的脸色就越惨淡,喉咙艰难地蠕动着,有那么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可疑的莹亮,但随即再次被愤怒填满:“我没有……你们……不准诽谤我!”
比之他们的悠闲,格来芬多小母狮们义愤填膺:
“把他交给麦格教授!”
“给斯莱特林扣二百分!”
“劳动服务到毕业!”
……
弗雷德和乔治似乎对这些提议都不是很满意,沉思着,终于慢慢地讨论起来:
“……或者还是悬浮着他绕霍格沃茨睡衣巡展一圈比较好?”
“倒挂金钟?”
“或者塔朗泰拉舞?”
“那哪里够劲爆!直接脱衣舞如何?”
“喂……好歹是未成年……”
……
而正在被他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的对象,随着他们越来越匪夷所思的设想,表情越发绝望,渐渐缩小的空洞瞳孔中只传达出一个信息:
……不要!梅林薇薇安上帝该隐撒旦……是谁都好……救救我!
“我回来了。”很平静的一句叙述让整个公共休息室安静下来,大家默不作声地看着一身斯莱特林院袍的布雷恩二小姐一身肃杀地穿过休息室,“放开他!”
“德拉科……”菲尼的神色说不出地惊讶,“你刚才……”
“在斯莱特林寝室。正如他出现在这里!”披着少女皮的大叔头顶盘旋着低气压走进自己的卧室,“其他的等我换好衣服再说。”
大家默默地看了看关紧的房门,然后乔治搭了搭菲尼的肩膀:“为什么我觉得你妹妹更适合斯莱特林的院袍?”
…………
我惹到谁了我?
被菲尼拉起来一顿揉搓道歉,顺带也听她从双胞胎口中逼出两句不情不愿的“对不起”,马尔福小少爷满脸悲愤地整理着自己一片狼籍的衣襟:“野蛮的泥巴种,不要拿你的爪子碰我!”
“啊~啊~”菲尼毫不在意地继续揉他瘀青的肩膀,“别紧张,人家不过是想表达一下歉意而已嘛!”
“我~不需要~泥巴种~和纯血败类的~道歉!”马尔福小少爷气冲冲地一把从与自己有着同样面貌的少女手中夺回外袍把自己裹了起来,精神稍一放松,很没骨气地红了眼圈,死死咬住嘴唇板住脸。
“他不会是哭了吧……”哈利身边的红发男孩惶恐地问。
很可惜,他的声音不够小,于是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了白金男孩那双微微湿润的灰蓝色眼睛……
韦斯莱,我跟你没完!马尔福小少爷忍着泪花对他怒目而视,但那毛茸茸湿漉漉的眼睛使平时的冷酷效果大打折扣,完全没有一点威慑力。
“还挺可爱的……”救世主男孩天然呆地点点头,火上浇油地补充了一句。
大家在心中默默地投上一记赞成票。
“你们……”忍无可忍的马尔福小少爷跳起来夺门而逃,身后飘荡着一句有几分发颤的回音悠长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天杀的格来芬多!”
“于是,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斯莱特林的男生寝室,在那个马尔福的床上?”菲尼一脸后怕地把自家妹妹揽在怀里上下一顿摸索,“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德拉科小姐的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第一,他们得敢。第二,不是哪里的男人都和格来芬多一样野蛮!”
菲尼在她的目光中瑟缩了一下……
“难道你在女生寝室走过一圈,居然连一个女生的身材数据都没拿到吗?”扎比尼恨铁不成刚地看着脸色依然一阵青一阵白的马尔福小少爷,后者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捂住了脸:
“那是格来芬多的地盘……布雷斯,你自己去过就明白了……”
后续:1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马尔福小少爷见到布雷恩大小姐的第一反应必然是掉头就跑,而格来芬多们在打量那个傲慢臭屁的小少爷时,眼中总会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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