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试一下吗?德拉科,这一件的荷叶边很适合你头发的颜色……”
“钻心剜骨!”
“那么这件珍珠款的怎么样?收腰的剪裁能够很完美地衬托出你的腰线哦!”
“阿瓦达索命!”
哈利.翻译机.波特
结果很令我失望,布雷斯没反应,如果有什么可以叫做反应的话,他唯一的变化就是在礼堂吃饭时看到我就把头掉开,好像我是美杜莎,跟他双目相对就能把他变成石头。
——不,不对,如果我真是满头毒蛇的美杜莎,以那一位的疯狂才不是这个态度,早就扑过来跪倒在我的脚下说:“姐姐,请让我每天为您梳头吧!”
那就是……大概真被我吓到了……
好无趣……想看就来借嘛,你若肯来当面问我我又不会不借给你……
……再说你的斯内普教授语录借我看一看会死吗?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思维已经无可救药地滑落到了普通十一岁小鬼的水平。
……哦,不过这种东西在落到格来芬多手中以后,扩散速度绝对会比在斯莱特林快上几十倍的——那时候布雷斯可能确实会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怎样才能让自己避免受到教父长句轰炸——哦,不,他会愉快地享受并且再为他的收藏中再添上珍贵的几笔的。
但斯莱特林学院也并非是完全没有人找上门,比如说马尔福小少爷。
“总会有被家里抛弃的可怜虫不得不呆在学校度过他们的圣诞节。”
魔药课,在教父巡视到后排开始大声呵斥高个子格来芬多时,他故意以兔死狐悲的口吻感慨了一句,声音刚好能让附近几行学生清楚地听到:“而波特,我猜就是其中一个。”
波特似乎当时就想一口反驳回去,我回过头敲了敲他的桌子瞪了他一眼:我教过你什么?遇到冷静,分清场合,忘记了吗?
还好他并没有忘,或者在我的提醒下想起来了,于是只是往斯莱特林长桌方向瞪了一眼,直到下课都一直没有理会。马尔福小少爷似乎感到很挫败,期间一直杀人一般地往这边瞟了好几眼。
唉……小鬼啊!
盯着眼前沸腾的莹绿色液体,我无法保持心情的平静。我发现我自己受到的打击,远比救世主男孩来得严重。
……如果当年我能明白这种话有多伤人,我决不会说的!
一股异样的气息忽然扑进我的鼻孔,我猛地惊醒过来:梅林的!现在是什么时候?这是最讲究严谨精密的魔药课!任何一瞬间的走神都能引起无法挽回的后果!我居然……
必须马上急救,不然将是一场激动人心的爆炸。绝对比隆巴顿有过之无不及。
猛地熄了火,我放了一个降温咒让坩锅迅速冷却下来,又直接用咒语击碎了狮子鱼骨让粉末落进坩锅,颜色变得诡异的药剂在我的搅拌下慢慢恢复应有的莹绿色,但是,仅仅是呈现了应有的颜色而已,勉强算得上是正确,距离完美还差得很远——那是肯定的,作为后来好歹也拿到过药师资格的我很清楚,这种用上魔咒的急救能达到现在的效果已经不错了。
我被笼罩在教父的身影之中,垂着头不敢看他,还没完全从差点炸掉坩锅的阴影中走出来。
没什么好解释……熬制魔药时走神,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我,挨骂是活该。
魔杖清空了我的坩锅。
“我以为我已经强调过很多次,在魔药制作过程中不准使用魔杖和咒语!”他的声音并不高,“布雷恩小姐,我不知道是什么使你认为自己可以不受这条规则的约束。”
“对不起……教授……”我沮丧地垂着头,您骂我吧教父,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欠抽。
“格来芬多扣十分!”教父的声音依然冷冷地在我头上盘旋,“你庆幸马上就是圣诞节,不过不要认为可以逃避你的劳动服务。半个月之后,每晚八点,我的办公室。”
“是……教授。”我低声回答,不过心里多少有点扭曲:
——课堂上的失误如果都来罚做劳动服务,那格来芬多岂不是要从开学到期末整个排满?为什么只有我……
教父……我记得我的上一轮劳动服务结束日期是圣诞……
您真的不是抓我帮忙抓顺手了吗?
当然我是完全不介意的……
“布雷恩小姐,我希望你现在的动作不是因为分不清埚锅和手炉的区别。”教父在经过菲尼的身边时用魔杖在她伸向坩锅取暖的手背上敲了一下,菲尼满不在乎地把手收回来。
“如果,”教父停在我们背后波特和韦斯莱桌前,忽然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你能够立刻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发呆,布雷恩小姐,”我猛地一惊,下意识地站直身体,“你还有希望在下课之前上交作业。”
“是,教授。”我立刻如梦方醒地跑去了原料柜:是啊,我在懊恼什么呢?有时间浪费在自怨自艾上,还不如及时补救!
德拉科,你最近实在很落水准!
后来,菲尼告诉我,我错过了将近半个教室的学生下巴落地的精彩表情,无论是斯莱特林还是格来芬多。
下课之时我刚好来得及把药水装进水晶瓶,教父没有多看一眼也没有任何评论。我回到座位,刚好看到忍了一节课的波特冲到马尔福小少爷面前,恶狠狠地低吼一句:“真让你遗憾了,圣诞节我不会留在学校。虽然我没有家可以回,但总不至于像你一样,只有家可以回。”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而马尔福小少爷在瞬间的错愕之后,脸上又浮起懒懒的傲慢的笑:“原来有人把流浪猫捡回窝了吗?只是不知道,韦斯莱家塞满了红毛耗子的小板房,或者隆巴顿家被哑炮占了一半的屋子,能不能塞得下伟大的黄金男孩。”
啊~啊~原来我是捡了一只流浪猫吗?真不错的说法……
拉一把打算也加入战团的菲尼,我走出魔药教室:其实饲养流浪猫,真的比饲养巨型仓鼠有成就感……至少,波特在魔咒上的悟性要比文森特和格雷戈里好很多,不至于时不时地气得我贵族形象尽失地大吼直到被潘西和布雷斯拉到一边安抚——呃……布雷斯管那叫顺毛。
波特被我拎去阿尔巴尼亚看剧毒蟒蛇的消息让很多人羡慕和嫉妒:布雷斯看波特的眼神恨不得能把他吃下去,看我的殷切目光也让我有一种……被会劫去斯莱特林的错觉——对蛇类的爱足以让他抛弃一切学院偏见。事实上我完全不介意他这么做,不过,还没有完全从我带来的惊吓中恢复的布雷斯恐怕不会有这么勇敢的行为。
布朗和佩蒂尔对我的恶劣态度又升上了一个新的高度,只不过有菲尼在,她们毕竟还不敢有什么太过分的行为。
但当面对这个决定产生最大反应的居然是马尔福小少爷。
在圣诞前几天的下午,我和波特去麦格教授的办公室讨来了圣诞长假期间带离救世主男孩的批准,却在下楼时偶然或不偶然地遇见了脸色正差的马尔福小少爷,他挑着眉扬起下巴,视线在我们之间转了很久,最后瞪住我:“看来传言是真的了,布雷恩,你……你……居然……”
“我,怎样?”我噙着几分笑意看着他,“我是我,你是你,我的决定,或者其他人如何看待我的决定,和你无关吧?马尔福先生,你在生什么气?”
他被我噎了回去,确实,他的脾气来得没理由。虽然斯莱特林的那几位损友很可能嘲弄他几天,但是,我没理由为这些埋单。他现在的行为就是迁怒。
“有家可回的人是幸福的,哪怕他们只有家可回……那就够了。”
不由自主地把声音放轻,我深深地感慨着看了他一眼:“你不走吗?我想你爸爸已经在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等你了吧?”
他震了一下,有些惊疑地扫了我一眼,迅速跑下了楼。
我看着他的背影叹息一声:小少爷啊……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我和菲尼牵波特犬一只乘坐飞机去了阿尔巴尼亚,没有坐过飞机的波特兴奋得大呼小叫,连菲尼都有点看不过眼,如果不是有未成年巫师管理条例我真想丢他一个静音咒。
邓不利多,你说他平和,他哪里平和了……
平和的人会被分去格来芬多?
救世主男孩,也不过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孩子而已。
科研中心有些冷清,除了半巨人的科考队外,安Сhā的全是巫师,也就是说尼娅一行完全处在监视之下。显然,阿米莉亚?博恩斯的影响力有限,福吉的人依然是他们之中的决策者。这让我有点不舒服。
这个时候就看出家族力量的影响力,若尼娅求助的对象是父亲,你看有谁敢难为她!
当然,父亲不可能帮助麻瓜就是了,而且,我也不希望他跟纳吉尼扯上什么关系。
“你是哈利?波特?”半巨人很热情地摇着他的手,“我从我女儿那里听说了你的天赋能力!与蛇对话,天啊,我想都不敢想像。巫师真是一个方便的职业。”
这句话说得我一口水呛了出来。
波特倒是不介意,很愉快地附和了一句“我也这么认为”。他在几句话之内就迅速与半巨人打成了一片,看来波特的属性中也有亲近非典型人类(还是类人?)这一条。
我们走到了暂时安置纳吉尼的地下室,巨大的玻璃钟罩里,纳吉尼全身被钨钢环紧紧地扣在巨大的钢制基座上,一动不动,若不是它的眼睛偶尔还会转一下,吐一吐舌头,我真会以为它是一个巨型蛇雕。
“上帝……它好大!”菲尼惊叹道,“比照片上看起来还要大!也还要美丽。不过……为什么它不冬眠?”
半巨人疑惑地抖了抖肩膀:“这个问题我也很奇怪。魔法生物的蛇连这种普通蛇类的生理需要也没有吗?”
纳吉尼的眼珠转动了一下,波特的眼神微微有些变化,开始发出嘶嘶的诡异声音。
“你们刚才说什么?”
我顺手从半巨人那里拿过纳吉尼的治疗日志,看上去它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纳吉尼说谢谢你懂得欣赏她的美丽……咦?我们刚才说的……你们听不懂吗?”波特一脸意外。
“当然听不懂!那种濒死的抽气音我怎么可能听懂!”菲尼激烈地说,“那是蛇语?”
“但在我看来没有区别……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说话与平时讲话有什么区别!”波特愣住了,看看纳吉尼,纳吉尼又嘶叫了一阵,他笑了出来。
“纳吉尼说太吵了,她讨厌不优雅的女人。”他翻译的同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菲尼,菲尼不以为意地咧了下嘴:“哇,还知道什么叫‘优雅’哩!”
“波特,帮我问,他的主人在哪里。”我没有一丝表情地放下了本子,冷冷地看着纳吉尼。
波特虽然很奇怪,但还是转述了我的话,然后纳吉尼似乎激动起来,波特一直连连地说着什么,终于无奈地停下了。
我向他疑问地挑了下眉毛。
“她在哭……”波特带着一点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我,“她说她被主人抛弃了,她的主人明明答应过要走到哪里都带着她,半年前却还是不要她了,悄悄地跟着一个人类走掉,她很伤心。”
为什么……这条蛇有本事把这件事叙述成一个八点档麻瓜电视剧?
“可怜的纳吉尼……我们恐怕需要等她情绪平静一下……”波特充满同情与慈爱地看着它,那一脸赫尔加·赫奇帕奇的表情让我打了个哆嗦。
“她说,如果主人没有走,人类肯定不敢欺负她……她还说,”波特偷眼看了一眼半巨人,“说您是大坏蛋……”
菲尼和尼娅笑了出来,半巨人也微笑着摸了摸下巴:“真是条感情丰富的蛇……我喜欢!魔法生物都是这么有趣吗?”
没有人理他,波特继续听着纳吉尼的嘶声转述:“德拉科,她问你为什么认识她的主人,你知不知道她的主人现在在哪里。”
“它不需要知道。至于它主人在哪里……知道我还问它?不过你可以告诉它很可能已经死了。”我很没好气地说,尼娅有些异样地看着我,我努力忽略着她的目光。
波特又安慰了纳吉尼良久才能继续问出话来:“她说这个消息令她很遗憾。一出生她就一直和主人在一起,主人与她共度了十几年的时光,十年前的一天主人为爱放弃身体,她们共同生活在一个躯壳中。主人有时很温柔,有时也很暴躁,但是他是她出生以来唯一一个能听懂她说话的人类。”
“说重点!”
梅林的……我揉着发疼的额角:我对《纳吉尼与伏地魔不得不说的故事》毫无兴趣!
“……但是主人被一个人类用新的身体诱惑,抛弃了她,她很讨厌那个人类,一定要亲口咬死那个男人。”
真遗憾啊……我没人性地想,可惜那个人类已经死了。
“你问它能不能感觉到头脑里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说她不知道你指是什么,但是主人曾在她的灵魂中留下了一个纪念,是一段记忆,她为那段记忆而快乐。”
啊,果然还是做成了吗?
……刚才听它那些乱七八糟的叙述,还抱了一丝“纳吉尼或许还不是魂器”的念头,不过看样子,这个希望落空了。
不知摄神取念对蛇类会不会好用……
“问她杀死过谁。”
“她说她不知道,她不喜欢人的味道,她只品尝过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虽然很漂亮但是味道一点也不好,她咬了一口就没有食欲了。”
我抽了一下嘴角:波特……为什么你能够如此表情自然语气平稳地转述这堆变态的叙述?不要再对我说救世主男孩是个纯真无邪的娃娃,他骨子里一定是个不输于伏地魔的变态!——怪不得能养出饕餮那种怪胎。
但是,还没等到我的腹诽结束,救世主男孩的脸上就泛起了一丝兴奋的笑意,随后,丢出了一记更加重量级的爆裂咒——
“啊……叔叔,您最好放开纳吉尼……”
“……为什么?”
“是一个好消息:纳吉尼快要做妈妈了!”
梅林的……袜子!
我被这个消息轰到目瞪口呆焦黑在当场:
这意味着什么?
脑海中艰难地翻滚起一群纠结在一起生着伏地魔脸的细长生物,我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蛇类强大的生育力啊……难道伏地魔以后要论打数?
60条小伏地魔
波特依然极其敬业地继续着他的翻译工作:“纳吉尼怀宝宝已经两年多,最近她的孩子们就要出生了。她希望自己的宝宝能够平安……”
两年?
也就是说,它受孕的时候,伏地魔还在这个身体里吧……
我张张口,但完全不知该做何评价。
该怎么说……伏地魔你的神经真的很强韧!
不过,我决不认为一代黑魔王会毫无原因地忍受这种事情。
于是,我可以推测,纳吉尼腹中孕育的其实是一群小伏地魔么?
半巨人显然不可能料到这一层。他和尼娅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犹豫道:“这样对待一位怀孕的女士是我的错误……但是……它毕竟是一条吃人的巨蛇。放开它,我们不知该怎么继续控制。”
波特又歪着头跟纳吉尼交流了一会儿:
“……她说她觉得杀死麻瓜的游戏一点也不好玩,她离开魔法森林只是想找到丢失的主人……既然主人死了,她又觉得我有一种很熟悉的亲切感,她邀请我做她的新主人……”
……变得还真快……真是一条水性扬花的蛇……
“她会听话吗?”我很怀疑。
“她是一条聪明的蛇,”我完全不明白波特从哪里来的这么大自信,“她会明白什么事情能让自己受到伤害,并且会尽量避免这种伤害。”
哦……这么有逻辑的话不像是他能够说出来的,大概是纳吉尼自己。
我深吸了一口气:“波特,如果你的估计错误,第一个被吃掉的就是你这个伪主人!”
“嗯……你不会的,是吧纳吉尼?”他期待地看着巨大的蛇眼,而大蛇像小孩子一样点着头。
“……随便你!”
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我离开了地下室。
果然,格来芬多是一群根本没法沟通的单线生物!事件已经够让人崩溃,如果还要再跟他们废话,我真的要疯了!
于是纳吉尼被放了出来,并成为“纳吉尼?布雷恩”,被半巨人收作他的三女儿!
当半巨人兴致勃勃地宣布这个决定时我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但是我的微弱抗议在菲尼的狂喜和尼娅的纵容之下被彻底无视,菲尼还笑眯眯地拍着我的肩膀:“德拉科,要跟纳吉尼做朋友哦~~~”
梅林的!
我才不想跟伏地魔的宠物和魂器扯上任何关系!
重获自由的纳吉尼倒是一直很乖,随时跟在波特身后,安静腼腆得像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不过纸片一般的救世主男孩身后跟着体形巨大的前伏地魔宠物,那情景真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咳,在食死徒眼中,此时的波特必定俨然是一副他们主人的继任者形象。
不过,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在疑惑:
“波特,”我看着任大蛇在身上盘来盘去的波特——他居然没被压死,“你和它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过头疼一类的感觉?”
“……没有啊,为什么要有?”波特茫然地看着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跟伏地魔的魂器如此相安无事……
不过其实你自己就是一个嘛……
………………
算了……这个世界早就彻底地混乱了。
梅林,你给我的惊吓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半巨人开始仔细地向波特探问纳吉尼的爱好:喜欢吃什么——在得知他喜欢吃牛肉之后立刻与某家养牛场签订了协议,喜欢住在什么地方,怎样的温度和湿度会最舒适,成长发育期遇到过什么问题,在孕育期间是否有什么注意事项……绝对要比他的大女儿和二女儿要尽心得多。以至于菲尼酸酸地说,如果她真的是一只凤凰而我是一条龙,半巨人才会让我们享受同样的待遇。
这些关心使得他在纳吉尼心中“大坏蛋”的形象渐渐得到了些改善,变成了“或者这个家伙还不错?看在他是个帅大叔的份上我原谅他了”。
梅林的谁能告诉我,当初伏地魔是怎么能跟这条色迷迷的蛇相处融洽的?是因为他本身也有着同样的嗜好,还是……他后来的疯狂就是拜这条抽风的蛇所赐?
虽然他们都对这条多话的大蛇印象不错,但是我依然保持着警惕。或者纳吉尼本身是一条脱线好色危害不是特别大的蛇,但它的身体里毕竟还有一片伏地魔的灵魂!
我不会忘记,教父是死在它的利牙之下!
纳吉尼显然能感觉到我的不友好,所以依然有捉弄我的强烈意愿,不过因为在第一次把我倒挂到手术楼角上之后它就受到了新任主人一直持续到圣诞当天的冷落,只得放弃了继续找我的麻烦这种不明智的行为。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它确实是相当聪明的一条蛇。
飘雪的日子渐渐来到,半巨人反复比较从原始森林中找了一棵不那么具有保护价值的小枞树,尼娅烤了很多非常适合纳吉尼磨牙的糕点,然后我们又买了一些人类可以食用的食物,终于迎来了圣诞节。
这个圣诞节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第一,我这一世头一回收到了来自巫师的圣诞礼物——虽然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小东西,而且送礼物的人也不敢说令我多么喜欢。
格兰杰托双胞胎弄来一盒蜂蜜公爵奶油薄荷糖,虽然我曾经很喜欢它,但以我现在的可怜脾胃,吃下这种会在胃里跳来跳去的东西绝对会死得很惨,所以全部转送了欢天喜地的半巨人去自虐;波特不知从哪里弄来——估计也是韦斯莱那里——一只可以在头上飞来飞去的极度写实主义“蝴蝶结”,好吧,我明明就看不出它与真正的蝴蝶有什么区别!那金红的颜色也看得我只想抽搐,这家伙的品味真是无可救药;韦斯莱双胞胎寄来开发中的VI.I版实验金丝雀奶糖,我看也没看,直接都转交菲尼去慰劳福吉的眼线;还有一份礼物是来自罗纳德?韦斯莱,他小心翼翼地把一包与他的家庭一样寒酸的软糖跟波特的毛衣糖果一起寄给他,让波特帮他问问我是否愿意收下他的礼物——梅林在上,他居然不敢直接寄给我!虽然讨厌他,但我目前也没做过什么让他感到恐怖的事情吧?于是我同样让波特转告他一句话:敬谢不敏。
虽然我严肃怀疑以韦斯莱的教养是否能够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很恶毒地给除了格兰杰和布雷斯——他们两个我直接寄去了纳吉尼详细研究资料——外的所有人,甚至包括马尔福小少爷、潘西、文森特、格雷戈里都赠了一本令我看得很想抽搐的麻瓜儿童书《格林童话》——那里用极其诡异的故事和麻瓜那种富有娱乐性的思路阐释了化兽术,如《青蛙王子》;预言,如《睡美人》;时间魔法,如《灰姑娘》等很多魔法事实。我期待他们看到那些故事之后的表情。
菲尼的礼物远比我要多,除了部分的食物外却有一大半是书籍,让她很是不爽一地拍桌:“本姑娘最讨厌看书!”然后受到尼娅半个上午的批评教育。
我立刻远远地躲了出去,因为尼娅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在教育我们两个的时候经常会拿另一个做对比,然后顺带连着另一个一起念,比如说菲尼的不爱看书和我的不爱活动就是她经常互比的特征。每次我都会被说得很想让吼菲尼一通让她收敛点……
以己度人,我可不想在让她尼娅的训话结束后第一时间就被菲尼抓去揉搓泄愤。
其实菲尼的朋友们是真的在为她着想,那些书几乎是清一色的魔力控制辅导——可见菲尼的灾难性魔控力已经与隆巴顿的坩锅杀手齐名,并列为本届霍格沃茨的两大传奇!而相对于隆巴顿的羞愧恐惧态度,菲尼完全没有一点身为吊车尾的自觉。
难道是因为尼娅说过对我们在霍格沃茨的成绩没有任何要求?
她的回礼是大堆的麻瓜机械。我之前是真的不知道原来除了韦斯莱家,还有这么多巫师在为麻瓜的科技而着迷:这个假期为了送圣诞礼物菲尼至少买了二十个小型电话机!
我完全不明白,在电力无效的魔法世界中,他们到底要拿这东西做什么……
波特的礼物也是有数的几件,但是却包含了那件曾经令我吃过无数苦头的隐形衣。真是个能够勾起我很多不美妙回忆的礼物!波特这混蛋曾经仗着这件隐形衣让我多少次功亏一篑啊!我一定是在带着有些怨毒的目光看着波特在那里陶醉地试穿隐形衣——空中飘浮着一颗的救世主男头,大概会让将波特看为神一般存在的普通巫师做噩梦——严肃地思考要不要在这件隐形衣上戳几个洞或者点上把火发泄一下。
大概是我的杀气太重,波特有点恐慌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把隐形衣收了起来,一面结结巴巴地解释:“德拉科,对不起,虽然知道你很喜欢它,但我确实不能把它转送给你。并不是因为我小气,而是因为这是我父亲遗留下来的东西,我想它是我父母为数不多的遗物中最宝贵的一件了。请你原谅我。不过如果你要是真有需要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借给你的。”
……我很想给他一个静音咒。
白痴波特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很喜欢它了?再说要隐身有很多的方法,为什么一定要隐身衣?
“我对这东西没兴趣!”懒懒地白了他一眼,我转身走开。确实,作为死亡圣器之一,波特的这件隐形衣比较特别,但它可绝对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件隐形衣。马尔福庄园里就有不止一件,不过效果差一点就是了,眼力强大的人可以识破。但父亲收在书房里的那件绝非凡品,至少,伏地魔没有能力看透它。
“那以后我再得到一件的时候,我一定送给你。”波特坚定地认为我只是不好意思把我羡慕他的事实说出口而已,想了半天,终于如同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庄重地对我说。
我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邓不利多在给波特送礼物时也写给我一封信——但是没有礼物,或许因为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给一位实际已经成年的男人送礼物了。信中,他说已经可以确定伏地魔的笔记就是在记载灵魂碎片的制作过程,但是具体做法和载体还有待进一步破译,他期待我们在假期也能够有所发现。
这只老狐狸……他果然料到了我会在手中留下副本。也罢,在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之后,我至少可以不需要对他掩藏实力,省去力气跟其他人周旋,更加全力以赴地对付伏地魔。
第三,我不知道这该算什么消息……纳吉尼在这一天生下了一窝小蛇。
七八个小时,半巨人全程看护菲尼全程陪护。半巨人带着一脸死而无憾的表情,并很得意地据此判断纳吉尼还是有着相当浓厚的蟒的血统,而且应当属于蚺蛇科:因为它是卵胎生,而不是下蛋。
梅林在上,足足有六十条小蛇,而且每条都像普通成年蛇一般大,有将近一米长,纠结在一起总是让我想起美杜莎!幸好它们没有长成伏地魔的模样,不然……我拒绝想像,那太可怕了。
半巨人和菲尼将虚弱而有些烦躁的纳吉尼带回了地下室修养,身为主人的波特也很想尽一下自己的职责,但因为外行过于碍事而被打发来和我一起来恒温室跟小蛇大眼瞪小眼。
说实在的,这些小蛇长得还比较合我的喜好,最起码在尺寸上合格。我拎起一只来,它冲我露出幼嫩的尖牙,喷出一股黑色的液体,我慌忙丢开,毒液喷在地上,滋滋地冒着腐蚀过后的焦气。
梅林的,蛇怪到底是什么东西!即使血统已经被稀释到了这种程度。刚出生的小不点,就有如此巨大的杀伤力。
波特面对着团成一团的小蛇表情呆滞,片刻,又显得非常……抽搐,我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它们……”波特迟疑道,“我不知道蛇原来是一出生就会说话的,完全不需要学习。而且说得很好,和纳吉尼一样好。”
“它们说什么?”我承认自己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就好像会好奇一个人类的婴儿会说什么一样。
“它们说……它们太弱小了……饕餮在附近,会不会吃掉它们……他们要联合起来……”波特皱着眉仔细地辨认着,“我不是很确定,很乱,你知道,它们六十多条蛇几乎同时在说话……”
我愣住,心口有瞬间的狂跳,不过也慢慢地平静下来。饕餮这个名字出口意味着一个严重的事实,因为,只有伏地魔的魂片才知道其他魂片的名字!
幸好已经对这群小蛇很可能就是伏地魔的儿子这点有了一个心理准备,我还不至于因冲击过大而失去理智。
“波特,你再仔细听一下,这很重要!”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他吓得哆嗦了一下,我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太紧张了,把手劲放松了些,“是全部都会说话,还是只有一部分?他们怕饕餮做什么?他们要怎么做?”
“嗯……”我的神情使波特也不敢太过掉以轻心,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它们应该是都会说话……没有首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它们的意见一致,要联合……”
联合……那是什么?
“饕餮可以把它们当做食物,一个一个地吃掉……他们在害怕……他们要集中在一条蛇身上,但是还没有拿定主意……”
这个消息让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我担心的就是它们目标太过分散,如果它们自己愿意集中,那就太好了!
“波特,对它们说话,引导它们集中在一条蛇身上!”我盯着扭动的小蛇们思索着,波特看上去有些茫然。
“可是……我不会……”
“听着,照我说的做,我说一句,你就用蛇语对他们说一句!”深吸了一口气,我又强迫自己的大脑进入了飞速运转模式,“我看到了什么?破碎的灵魂附在刚出生的小蛇身上?柔弱的小东西,妄想与饕餮对抗吗?”
波特转述了我的话,小蛇们都腾地站起了半截身子,慢慢地围绕我们包围成一个圈,警惕地吐着信子。
“……它们害怕了,德拉科……”波特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但还战战兢兢地坚持着拦在我面前,“他们问我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还说,不给出满意的答案就咬死我们……”
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说,当然是因为与你们有莫大的关系才会知道。我身上有什么,你们应该不会看不出来吧。”
波特显然并没明白我的意思,但绝对的信任和走投无路的恐惧感让他毫不犹豫地开口,然后小蛇们在静默片刻之后,开始了不安的骚动。
“他们说……饕餮!”波特现在的状态绝不止是转述那么简单,也有着对小蛇透露出的信息的恐惧,“……在我身体上!他们……要攻击了!”
审讯
“好吧,”停顿片刻,我重新开了口,淡淡地说,“作为你这一认知的回报,我会教你一些东西,为了让你不死得那么早。比如,一些咒语,一些密道,或者自救方法,免得你在把自己的运气用光时,拿不出一丁点足以让自己脱离危机的本事!”
“真的?”他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了两闪,透出一丝兴奋的光芒。
太像猫了……我想,为什么伏地魔不是一只老鼠呢?
“那太好了,德拉科,我一直知道你很厉害!”
这个回答让我皱了皱眉: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搞清问题的重点?
“昨天教你指路咒,你的学习速度差强人意。但愿你在其他魔咒的学习能力上也不至于让人绝望。”我翻了个身,“教学对象如果是隆巴顿那样的白痴,那是教授的悲哀。”
“你别那么说纳威……”波特抗议道,“他的草药课学得就很好!还有魔法史,魔咒……”他越说底气越不足,“……别的课程至少也不是太差,除了魔药课……他只是怕斯内普!”
“我可不认为换一个魔药教授他就会一跃成为优等生!”我嗤之以鼻,“把自己的无能归于教授身上,是格来芬多的行事风格?”
“德拉科!”波特的口气有些不满,“不要说得好像你自己不是格来芬多一样!”
我被他这句话堵得很长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是很想扔回给他一句“我本来就不是一只蠢狮子”的。
但是,唉……
德拉科,接受现实吧,你已经不是斯莱特林了。
他好像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口吻,生硬地转换着话题:“那个……德拉科,我可不可以叫罗恩他们一起来……”
“不可以!”我立刻坚决地拒绝了。
去指导一只红毛韦斯莱?想也不要想!
波特委屈地咬住了被角:“为什么……”
“麻烦!”我毫不客气地说,“我没有做多余工作的爱好。”
“罗恩是我的朋友……”
“但不是我的!”我斩钉截铁不容拒绝地回答。
“那我也不要!”我没想到的是波特居然头一次强硬起来,坚决地拒绝了。
我挑起了眉:“啊,随你的便。”便翻过了身。
是,我怎么忘记了呢,波特的本质上也是个相当骄傲的家伙。
因为面对的是现在身为女孩子的我,他颇多几分容忍,但这不意味着他的让步是无止境的。
从一开始就是我在颐指气指地说教安排一切,他忍到现在才爆发,已经相当不易了……
不过,我是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对韦斯莱那么执着……那家伙到底有哪点可取啊!
……反正我是不会让步的,会做出这种提议已经是我的底线,只要被回绝一次,我绝不会再提起。
在遇到危险时,他会明白自己决定的不智。
“那个……德拉科……”片刻,他怯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回答。
理智告诉我,为这种事情不值得生气,但是,我确实在生气。
忽然觉得这情形似曾相识……
呃,在上一个十一岁,去霍格沃茨的特快列车上,在我伸向他的手得不到回应时,我的心境,确实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唉,德拉科……三十六年了啊,三十六年!你还真是没长进!
“那……德拉科……”他又犹豫地开了口,“我不叫他来,但是,我学会了之后教给他,可以吗?”
这算是波特式的让步吧?看来他对现在的我容忍度真的要大上很多。
那么我也折衷一下好了。
“之后怎样是你的自由。”我淡漠地说,“但是,不要扯上我。”
“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充满快乐,“德拉科,你真是个好人!”
唉……我再次无奈地叹息。
波特,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到底是谁,还会这么想吗?
“对了,波特,”我忽然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你能听懂蛇语,对吧?”
波特茫然了一会儿,点点头:“啊,是,你怎么知道?我曾经在动物园里和一条蛇聊得很开心,但是……被打扰了。嗯?不是每个人都会吗?”
“圣诞节有安排吗?”不理会他的问题,我沿着自己的思路继续着。虽然知道他只会呆在学校,但我还是吸取刚才的教训,先问了一句。
“我留在学校……”他对我过快的话题转移显得有些茫然。
“帮我个忙如何?”我在枕头上支起下巴,“我想向一条蛇问几句话,但我不会蛇语。”
“啊……好!”他没多问就答应了,速度快得也让我想抽:死波特你在答应别人的要求前先考虑一下会死么?
“很好,那么你准备一下,圣诞节与我和菲尼一起去阿尔巴尼亚吧!”
“啊?”在听到“阿尔巴尼亚”这个词时,他彻底地傻在了当场。
“有问题吗?”我恶意地笑了笑,他的表情成功地娱乐了我。
“我没有离开过英国……很远吧?我怎么去呢?”他还在震惊之中,有些结结巴巴地说。
“这不需要你考虑。”我躺回床上,“如果你答应,其他的事我会处理。不过,”我让自己的声音严肃起来,“记住一点,你会蛇语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但不是很多人都会吗?再说,你都已经知道了……”他很困惑地转着眼睛。
“不想惹麻烦的话就记住!”我恶声恶气地说,“那么现在,我困了,睡觉!”
波特乖乖地安静了下来,我很愉快地合上眼。
我愉快的原因之一是:我确定波特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是睡不安稳的。
比之波特小小的困扰,我的麻烦要大得多。
事实证明,人在生病时头脑转速总会相对变慢,思路也不如平日里清晰,很多不该忽略的问题也会忘记考虑。
比如说我现在。
一早我就享受了庞弗雷夫人长达半小时的严厉训斥后才终于获准离开医疗翼,但在走入礼堂的第一时间,我就感到了不对。
坐在教师席上的教父如往常一般板着脸,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他依然敏锐到在我走入大厅的第一时间就捕捉了我偷眼观察的目光,尖锐地回视了我一眼,我立刻把自己埋到长桌上。
——好可怕……教父您能不能不吓我?
但梅林显然并没有听到我的祈祷,整个早晨我都感觉到那道犀利的目光如芒在背,连菲尼一直喋喋不休的道歉都无法使我对那种难以忍受的感觉有一丝忽略。
那是一种陌生的、冷酷的、审视的目光。
无论是对德拉科?马尔福,还是德拉科?布雷恩,那种目光都从不曾出现过。
我感到冷……
匆匆地吞了几口食物,我起身离席,只想从礼堂里逃开,菲尼疑惑地陪我走出大门:“你怎么了?”她摸摸我的额头,“还不舒服吗?”
“不……”我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走廊正前方拦住我们去路的教父,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他怀疑了……他一定知道了什么……
“到我的办公室来。”他俯视着我,声音带着危险的、不含一丝感情的平静。
“喂,我妹妹才刚刚出院,你——”菲尼冲到我面前把我护在背后,毫不示弱地迎视着全身迸发出阴寒气息的教父。
“让开,布雷恩小姐。”他话是对菲尼说的,但目光还是丝毫没有从我身上移开。
菲尼也没有一点让步的意思,两人就这样僵持对峙着。
“菲尼……”平息了一下心跳,我终于能够说出话了,“让开吧。”
既然已经是这个局面,我没必要把菲尼也拉下水。
回视着教父,我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把胳膊从菲尼的手中脱出:“没事,菲尼,只是劳动服务,是吧,教授?”
教父微微一怔,冰冷的目光中似乎带了一丝探究,然后他很不情愿地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既然你还记得,就不要在走廊里浪费时间!”他又盯了我一眼,转身快步离开,黑袍在身后翻起一片乌云。
我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菲尼还在原地愣愣地站着。
我们一路一言不发地直走进地窖,沿途经受着各个学院学生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洗礼,教父的办公室大门就在眼前,他直接用魔杖甩了一个无声咒打开门,站在门口冷漠地看着我,我顺从地走了进去,大门在我的背后关上。
“很好,”教父在他的桌前坐下,整个办公室中开始布满低沉的威压,他幽黑的眼睛如同黑洞一般要将我旋进去,“知道要支开你的姐姐,看来,你对我们今天的谈话主题已经有了充分的认识。”
我咬着嘴唇不吭声。事实上,镇定下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远没有预想得那么恐惧,反而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呼,麻瓜们一直说,通缉犯要比在押犯的心理压力大得多,可能就是这种感觉。
一阵诡异的沉默。
“布雷恩小姐……”教父隐忍着怒气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主动说,吐真剂,摄神取念,你可以自己选择。”
“我不清楚……教授想知道什么。”
我发誓自己只是想表达“您想让我从哪里说起”的意思,但是听在教父耳中,显然变成了另一种意思。他的脸愤怒地扭曲起来,以面对一个女学生时极其难得的粗暴动作抓起我拎到了他的药材柜前,我看到一排复方汤剂半成品中缺失的一个空位:“布雷恩小姐,你打算否认这是你的杰作?”
我有些意外:“教授为什么认为是我?”
我自认没有在魔药办公室留下作案的痕迹——开玩笑,我从六岁就开始从这里……拿东西,到现在还会落下把柄那就太有失马尔福的水准了!
他发出一声冷哼:“显然布雷恩小姐对自己的偷窃技术很有自信。不过,梅林总会惩罚一切恶行,波比提及了你身体上的一些小问题,很及时地给了我关于嫌疑人身份的提示。”
梅林的……我忘记的原来是这个!
晕倒在医疗翼是我完全没有准备的突发状况,这件事让一些原本不会曝光的信息,如我的体力魔力透支,缓慢而长久的精力流失……这些只有在变身为魔力数倍于身体承受极限的强大巫师时才会出现的症状,失控地传达给不该知道的人。
比方说,教父。
作为现今魔法世界最优秀的魔药大师,他看不出其中有复方汤剂的后遗症才怪!
是运气用尽了吧……在一切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因为一个完全的意外,打乱之前的全部精密计算和筹划。
我无言以对。
“不说话也救不了你,布雷恩小姐,”教父松开了手,我下意识地整理着衣领,“你的胆大妄为远超我的想像。不过,相比之下,我更好奇的一点是,变身为马尔福先生的形象,对你有何意义?”
我咬住了嘴唇,教父继续冷冷地俯视着我。
“或许,我们该在另一位当事人在场的情况下好好谈谈。”教父说着便走向壁炉,“毕竟,你的行为令马尔福先生受到了很大困扰。”
“不!”我听到了自己恐惧的尖叫,在我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已经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胳膊,“求您……不要……别告诉……”
在最后一刻我猛然惊醒,险险地收住了口。
教父停下了动作,慢慢地转向我,高高地挑起了眉毛,看看自己的胳膊,又看看我。
我僵硬地松开手,连连后退着:“对……对不起……教授……”
我的身体撞上了桌子,无法继续后退,只能尽力地把头低下去,恨不得埋到地板以下:梅林的……为什么在教父拿父亲来威胁我时,我还是与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反应!
又是长时间诡异的寂静。
我听到了一声懊恼的叹息,然后教父低低地咒骂一声“梅林”,又大步走了回来,身上带着明显的烦躁气息砰地一声坐在桌前:“德拉科……咳,布雷恩小姐,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
“嗯……”我小心地答应着,在椅子里缩成了一团,还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来。
“是谁告诉你我办公室的口令?”
“……我……听到的……”
“……你最好说实话!”
“……”教父,你叫我说什么?德拉科?马尔福?
“是……”
“你从哪里拿到了马尔福先生的……头发?”
“一个小塑料口袋里……”
“布雷恩小姐!”教父的声音威胁起来,“你还没有学乖!”
“……伏地魔的日记本里……”我打了一个哆嗦,只好乖乖招供,教父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但是没有再问。
日记本的事情父亲应该没有对他说……
“为什么要变成马尔福先生?”
“……教授……”我思考良久,终于抬起了头认真地看着他,“您……能不能答应我,不要把今天的话告诉他……”
“布雷恩小姐,希望你搞清楚,现在是我在问你!”教授严厉地盯着我。
“……”我纠结地绞住了自己的袍子,“我……教授,请您答应,好吗……”
“……”教授又直直地瞪了我很久,半晌,终于不甘地让步,“这取决于,你的行为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谢谢您,教授。”我立刻追上一句不给他反悔的空间,然后又迟疑了片刻,“我去了……翻倒巷……”
不完全的招供
教父猛地把撑在面前的双手啪地扣在了桌上,瞪着我半晌没说出话来。
“很好……”他终于慢慢地讥讽地说了出来,“一个一年级的学生去翻倒巷……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能够让我不会立刻开除你的理由!”
“我去……”深深吸了口气,“博金?博克商店里……拿一件东西。”
教父已经完全出离了愤怒,眯起眼睛,语调中渗入讽刺的意味:“我以为,布雷恩小姐,你已经从那个禁忌的黑魔法笔记中吃到了足够的苦头。黑魔法道具难道对你就有着如此巨大的吸引力?现在,给你三分钟,去把你拿回来的东西交给我,马上!”
“是……”我飞快地敬了一个礼跑出了教父的办公室。
伏地魔的这本笔记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它真的是个普通的笔记本。那就意味着,复制成双的咒语对它是有效的。
我在宿舍里留下了一个副本,带着原本又回到了教父的办公室。
公共休息室里波特和格兰杰等很奇怪我这么急地跑来跑去是在做什么,在听说我被教父抓去问话时都是一脸天塌下来的表情,我只得勉强安慰他们两句。
不过,菲尼倒是不在,她去哪里了?
眼下没有时间想太多,我只能尽快赶回教父的办公室。
把笔记本放在教父的面前时,他的表情真的已经无奈到了极点。
“布雷恩小姐,”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再重复一遍,你真的是,完全没有一点吸取教训的意识!”
我乖乖地噤声任他骂。
骂过了就没事了……我很了解这一点。
教父把笔记本打开,一看上面的字迹,脸色就是一变,顺着字迹往下读去,越读越严肃,也越困惑。
“布雷恩小姐,”合上本子时他脸上已经完全严肃下来,“你通过什么途径得知这个本子的存在?”
“上一个笔记本,被毁掉的那个。”我咬着嘴唇,胡说的最高境界就是三句真话一句假话,让假话听起来像真话,“我觉得,伏地魔的上一个笔记本既然很不好,这个一定也不是好东西。我们应该把它也毁掉。”
教父有一瞬间似乎想笑,但在听到“伏地魔”三个字时眼神立刻又变得危险:“你直呼了黑魔王的名字,布雷恩小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妈妈说,直呼对方的姓名,意味着给你的敌人对等的尊敬。” 我直视着教父的眼睛,慢慢地、清晰地说出这句话,
“虽然,我不觉得他配得上这种尊敬。”
教父盯着我的目光有一瞬间变得非常犀利。
他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布雷恩小姐,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到了我无权处理的地步。现在,跟我到校长室去。”
我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梅林在上,我不想跟那只老狐狸周旋啊!
但我只能乖乖听命。
我在校长室里意外地见到了菲尼。她似乎在我被教父带走的第一时间跑来向邓不利多求助,还在被安抚中。看到我们进来,她立刻一把抓过我,严严实实地把我护在身后,再也不准教父碰我一个指头。
“西弗勒斯,我们正要去找你。”邓不利多将一块柠檬雪宝放入口中,“你该考虑下次请孩子们去你那里交流感情时,不要用那么粗鲁的方式。那很容易让小孩子们受惊的。”
“邓不利多,据我们‘交流感情’的结果,这位布雷恩小姐远没有那么容易受惊。事实上,她比当年的梅多斯小姐还要……无法无天。”
唔?那位现在的我应当叫做姨妈的多卡斯·梅多斯,莫非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教父用特有的讽刺语调把我的行为叙述一遍,邓不利多安静地听着,一直在微笑,笑得别有深意,笑得我浑身发冷。
我明白,今天必须跟邓不利多亮出部分底牌了。在以父亲的身份与他交锋时,我已经流露出太多不能解释的破绽。而菲尼一脸“你等着我回去慢慢和你算帐”的表情,也看得我极其绝望。梅林,你怎么可以这么耍我?
我的心里充满悲愤。
“布雷恩小姐,我不得不说,你找到的东西非常有价值。”邓不利多抚着胡子看着笔记本,“这里面隐藏了很多非常重要的信息。你立了一功。”
教父在旁边响亮地不屑地哼了一声。
“但是,这种行为不值得提倡。”他严肃但慈爱地看着我,“你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如果让教授去处理,可能远不需要那么麻烦。要学会多信任教授一些,好吗?”
我乖乖地点头。
“为你的行为,格来芬多扣五十分。但是,鉴于你取得了如此宝贵的一本资料,我又要为格来芬多加上五十分。”
教父的脸色很难看,而我也想在心底发出一阵由衷的讽刺大笑。
“西弗勒斯,我想,卢修斯那边你需要解释一下。”邓不利多看向教父,教父默默地点了点头:“我会的。”说着转身就要离开校长室。
“教授……”我急切地叫了一声,追上两步,乞求地看着他,“您不会告诉他的,是吗?”
“哼……”教父又瞪了我一眼,不置可否地大步走了出去。
我大大地松了口气,这是他默认的表示。于是我感激地对着他背影喊了一声:“谢谢您,教授。”
我发誓我看到教父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叹息一声,我回过身,接下来的对话,我不知该以什么心情去迎接。
“菲尼……”我与邓不利多对视着微笑,“我和邓不利多教授还有一些话要说,你先回去好吗?”
“啊啊,不带我吗?”菲尼有些怨愤地冲我呲了呲牙。
“会告诉你的。”我敷衍着。
她耸耸肩,不轻不重在我后背上拍了一巴掌,先离开了校长室。
校长室里的气氛立刻严肃下来。火炉轻轻地响着,画像们静静地半合着眼,已经不再那么像烤鸡的福克斯歪在架子上打着盹。
“你……那么恨他?”邓不利多轻声问我,目光安静。
一瞬间,酸涩的感觉充满了我的眼眶。
“我不想说,邓不利多……”我的脸上一定充满了悲哀,邓不利多站了起来,安抚地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你只要知道,我有充分的理由恨他!比波特,比尼娅,比斯内普教授,都要更充分的理由……”
无法抑制地颤抖着,指甲在手心里刺出了血,嘴唇也咬出了血腥的气息,我周身的魔力狂暴地蹿动着,邓不利多温和但坚决地压制了我的失控,看着我的眼睛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孩子,想哭就哭出来吧。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你有扑到大人怀里放声大哭的权利。”
我忍回眼泪,惨淡一笑摇了摇头:“在看着伏地魔彻底消失之前,我没有权利流眼泪。”
“你很爱卢修斯……”片刻的沉默后,邓不利多默默地说。
“……你既然猜到了,我不否认。但是父亲他不是罪无可赦,邓不利多,他是可以拯救的。”我的情绪再次陷入无法控制的状态,语速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失去逻辑,“是伏地魔的错!他控制了他们……”
“我知道,我知道……”邓不利多继续安抚着我,“卢修斯没有堕落到那个程度,他和贝拉特里克斯和罗道夫斯不同。善与恶,明与暗,在他一念之间。纳西莎,你的母亲,是个光明的天使,你也不差,你们有能力拉他悬崖勒马。爱可以救他,可以唤回他的神志……我相信你们,你们一定做得到。”
“我必须做到……我会让伏地魔付出应有的代价!”
“孩子啊……”邓不利多有些忧心忡忡,“请你一定记住一点,掌握好自己的心,不要在过分的感情中迷失。爱与恨的差异,只有一条线。但是,前者能将人带往天堂,而后者,只是地狱!不要让恨迷住了你的心。”
“可我无法不恨他!”我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血珠顺着伤口滴下。
镜片后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我:“所以,你不能触碰他,而他能伤害你。”
我沉默。这个问题,我没想过。
邓不利多为我治疗着手上的伤痕:“为什么他能伤害你,却不能伤害哈利·波特?试着多接触一下哈利?波特吧,他身上有着你正缺少的东西。”
波特身上有我没有的东西?是什么……
“平和。”
平和?
“在那样的家庭中,生长了十一年,但是,却依然能抱着对真善美的爱,这是天性的平和,是你正缺少的东西。多和波特接触吧,你们都会从对方身上受益良多。”
“……邓不利多,你在明明已经知道我是谁,还要说这种话!”
“去试一试吧,没有坏处。”
“……我知道了。拜托,不要告诉任何人……”
“……如果那是你的希望……”
“……谢谢。”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颇为平静,学校里潜伏着的伏地魔势力始终没有暴露的迹象,在那次那次对波特的扫帚施咒后就如销声匿迹了一般,再没有任何动作。
我恍惚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一时就是想不起来。
作为对桃金娘的回报我把那个盥洗室的位置间接捅给了菲尼,她很愉快地拖上韦斯莱双胞胎把那里作为了新恶作剧及魔法道具实验基地,并与主人相处愉快。
我对这个结果很是无语——当年我是不知道韦斯莱笑话商店的产品从哪里研发而得,但差不多可以确定的是,以后那些产品将诞生于女洗手间里了!
……届时我该把这一点告诉他们的忠实顾客吗?
不知道教父后来如何对父亲解释了那一连串的混乱事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父亲表现出让我觉得不正常的平静。包括那晚被我拒绝了的会面,也再没有被提起过。
其实我心里还存着不安:如果说教父那里勉强算是蒙混过关,父亲这边却是完全不要抱任何妄想。第一次会面中那瞬间的杀意就已经表明,他已确认我与马尔福庄园的笔记本盗窃案脱不开干系,而稍加思索便可发现接下来的事件都是笔记本事件的后续。
父亲对一切都很清楚,只不过,因为那笔记本身份的尴尬,他无法说出口而已。
我们只不过维持着表面的平衡,即使双方都很清楚对方是在做戏。
默默收拾烂摊子并不是父亲的作风,他没有立即出手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等待我露出更多的破绽,寻找适当的时机,理由充足或不着痕迹一击毙杀。
真是让人无论如何也乐观不起来的结论啊!
万幸,他暂时还没有动手的迹象。大概是因为如我这般卑微柔弱的泥巴种小丫头,他不屑于正视为敌人……
半巨人在收到我的信之后对波特进行了近乎疯狂的邀请,并且为了“避免波特同学在翻译蛇语时遇到常识性的困难”,每天让库林拖来直逼它体力极限的大量蛇类研究相关资料,吓得本身就有点晕书的波特目瞪口呆,每天一见到库林就会露出绝望和欲落荒逃之而不能的神情。那堆书籍占据了格来芬多休息室的相当空间,但波特从来都是远远绕开,倒是便宜了资料狂格兰杰——顺带让其他学院的资料狂眼馋不已。
而尼娅对此事则持保留态度,她在给我的信中不很严厉地指责了我和救世主男孩走得太近的行为,并对波特的蛇佬腔表示了相当的不安——她连这个都知道让我无比惊讶。顺便她还带给我一个意料之中而又有些意外的消息:魔法部果然还是暗中采取了措施,科研中心受到突然的保密处置,大多数科学家遭到了一忘皆空的洗礼,尼娅第一时间搬出邓不利多和多卡斯?梅多斯提出抗议,并直接求助阿米莉亚?博恩斯,他们的科考队得以幸免于难,顺带得到了照顾顺便研究纳吉尼直到它恢复健康的权利。在信末她托我们问一问海格是否愿意在纳吉尼康复后接手照料它的工作,让我很是纠结了一下:她提出的人选还真是无比合适啊!
我再次在心中对魔法部比了下中指,他们大概除了掩饰真相隐瞒大众也没什么其他的能力了。比如,那夜博金?博克商店伙计被害、店铺失火事件,只是一笔带过,甚至连圣杯再次失窃都没有提;而在莱斯特兰奇金库事件的后续报道中,他们居然敢声称案件已告破,罪行累累的凶手“在逃跑过程中大快人心地受到了摄魂怪之吻”。
真他梅林的荒谬!
一只纸鹤飞到了我的手边。我有些奇怪:在格来芬多,这种传递信息的方式可不常见。我打开字条:“美丽的小姐,你那些养蛇的书可不可以借我看一看?”
那跃动的熟悉字迹让我胸口猛地一跳,立刻抬起头望向斯莱特林长桌。
……布雷斯,你在搞什么?就算你身为斯莱特林资料狂的热血沸腾了,也请低调一些好吗?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跟格来芬多的泥巴种传纸条借麻瓜书,你的脑子被龙踢了?
布雷斯虽然正在小心地观察着我的反应,但眼睛冷不防直接与我对上,还是露出极其意外的神情,很没底气地用目光威胁我一下,然后不自然地逃开了。我思忖了一下,把字条团了起来抓在手心,若无其事地继续握起叉子消灭盘中的早点。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一年级的小鬼考虑问题果然还是太不周到了……
等空闲时去猫头鹰房再给他回信吧……我想。
——怎么就没想到考虑问题最不周详的是我自己呢?
——布雷斯的飞纸条上,根本就没署名!
不过也无所谓了。在猫头鹰房我一共发了两封信,给尼娅的是安全提醒和预警——其中隐晦地提及了纳吉提很可能不是纯粹魔法生物的事实,而给布雷斯的那句话,是“拿你的V1.3版《斯内普教授经典语录集锦》来换”。
——我确信这封信能吓得到他。
布雷斯的反应,真令人期待啊!
翻外:哭泣的小龙
作者有话要说:小龙生日快乐……真的快乐吗?(小龙你居然生在世界环境日,不枉我把你扔到博物学家家庭去……)
好吧,我自PIA,我对不起小龙……大生日的我把人家欺负哭了……大家PIA我吧……
(但是,为什么依然有一个恶毒的声音在我心中回响着:哭吧,哭吧,要让我看到更多可爱的眼泪哟~~~)
明天正文继续
某个阴风拂面的清晨哟……
请各位自行将时间假定为四年级的某日(即使是小龙的生日我也没意见哦)。
由于梅林脑子又嘎巴一声脆抽,于是,日地一声,小龙和小龙女在睡梦中,被扔到了对方的床上——
于是,混乱开始。
场景:斯莱特林男生宿舍。
布雷斯·扎比尼同学在床上捧着笔记等待ING,根据这位HP版DATA男的数据显示,距他的室友——马尔福少主大人德拉科·马尔福的起床时间,还有两分四十一秒。
银绿色的床幔准时掀起。
“早安,德拉科……”
笔记本从手中滑到了被子上,扎比尼在目光触及到床上的柏金长发小美人时自动消音。
好吧,虽然他知道自己高贵的小室友的起床姿态一向很有看头,但是……今天格外有些不同……
“早,布雷斯……”
呃……从他极其顺当的招呼中听不出什么异样?但,问题在于,不是“他”,是“她”……
床上眼睛还没睁开的德拉科·?小姐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位置有什么问题,极其自然地抓两把头发,揉着眼睛把脚自动地垂到床前的拖鞋里,打了个哈欠径直走向盥洗室。
宽大的睡袍因为行走从她细瘦单薄的苍白肩膀上滑下半边,露出贴身的苹果绿丝绸质感小睡裙。
……唔,是荷叶边缎带蝴蝶结款……可惜腰线收得不够美好,完全没有显出那最多一尺七的纤细啊……
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的扎比尼同学很有职业道德地把笔记本拾起来,录下一条新的数据。
德拉科,虽然我比较期待你更富有马尔福风格的华丽诱惑系深V蕾丝睡裙套装,但貌似你走这种清纯可爱风也不错看?
再次以专家的眼光挑剔地审视着某纤细少女毫无自觉地顺手把睡袍拉回肩膀、推门进入盥洗室:
不……我放弃之前的想法:以这种灾难性的A-身材,那绝对是一场噩梦!
盥洗室的门被猛地撞开,跌出一只连滚带爬的冬瓜。
“文森特,一大早的你的脑子又被巨怪踩了?”在门被克拉布砰地一声合死时,关住的还有一声模糊不清的抱怨。
扎比尼无辜地看着对门寝室受到严重惊吓的巨大款少年微笑摊手:“一起来就是这样了。”
克拉布一脸恐慌:“梅林啊——”
“如果我是你,文森特,我会立刻回寝室把门锁起来,而不是继续堵在盥洗室门口——”扎比尼的目光同情地落在已经开始转动的门把手上……
——开门的同时,克拉布像一只球一样弹跳着滚向对面的墙壁,一身杀气的德拉科小姐周身翻腾着不亚于斯莱特林院长大人的低气压径直冲回自己的床上,把帘子放了下来。
扎比尼打了声口哨。
“布雷斯——”帘子后传来隐忍的威胁。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真的。”扎比尼诚恳地说。
——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对吧?德拉科你的身材完全不够看啊!说得恶毒点,阿丝托莉亚都要比你有料……
帘子再被拉开的时候,走出的是清爽利落束着长马尾的斯莱特林院袍版德拉科。
扎比尼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还是现在的样子比较好。至少,这种麻袋款长袍在掩饰某些令人伤心的问题时,还是很有效的。”
德拉科面无表情地走过,身后的墙上的几个焦黑大洞间隙中巧妙地铺着一张完好无损的扎比尼皮。
在她走出寝室后,扎比尼跳了下来,打声口哨,摸出魔杖发出一个恢复如初:“哇呜,德拉科,拜你所赐,我这个咒语用得越来越熟了!”
与此同时,格来芬多塔楼。
“德拉科,起床!”菲尼掀被子攻击第一弹。
——一道恶咒,菲尼横着飞了出去。
格兰杰同情地看着她:“菲尼,我以为你已经放弃这种叫早方式了。”
但立刻,她的目光直直地盯在了刚才的方向,表情僵硬——
马尔福家小少爷一袭钻石粉镶边的墨绿色纯丝睡袍,用手掩着脸打了个哈欠,顺手把魔杖往枕头下一塞,头不抬眼不睁地双脚伸进拖鞋就向外摸去,一边走一边嘟囔了一句:“布雷斯……我回来再找你算帐!”
然后,他一头撞在墙上……
灰蓝色的眼睛有瞬间的迷茫和疑惑,而后渐渐有了焦距,在触到眼前金红的壁纸时瞳孔猛地一缩,露出难以致信的神情。他的目光慢慢地、艰难地扫过一片金红,然后,发出了一声完全与贵族风范四字不搭边的非人惨叫——
“梅林……我怎么会在这儿?”
回应的是两声不耐烦的抱怨:“要死吗?”
“一大早就鬼叫……”
而在那两位睡意矇眬的小姐清醒过来之后,以更加高分贝的惨叫回应了他:
“色狼啊~~~~~~~~~”
可怜的完全未进入状况的马尔福小少爷第一反应就是夺门而逃。
菲尼从地上爬了起来,愤怒指数MAX:“喂!你这个混蛋给我站住!你把我妹妹弄到哪里去了?”
“不要向我打听泥巴种的去向……”脸色惨白的马尔福小少爷虚弱地抗议着,在公共休息室中惊恐四顾:梅林啊……这么多门哪个是出口……
已经在休息室中的几个高年级生同样也是一瞬茫然而后震惊:“马尔福!你来这里干什么!”
马尔福小少爷在缩小的包围圈中绝望地后退着,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把魔杖拿出来,慌不择路地打开了身后的一扇门冲了进去——然后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他直接仰倒过去,被随后赶来的几个人按住,但与他相撞的人显然没有那么背运,只是晃了晃就被人扶住了。
然后,他听到了此时最不想听到的惊讶而疑惑的声音:“马尔福?”
梅林……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被一群人高马大的格来芬多架住,面对着救世主男孩的绿眼睛,德拉科·马尔福觉得人生很灰暗。
菲尼分开人群一把把马尔福小少爷揪住,砰地一声按倒在地,挽起袖子捏起结实的拳头看着他:“我妹妹呢?”
“不知道!放开我,你这个野蛮的泥巴种……”被她撞到头晕眼花的瘦削少年嘴硬地徒劳挣扎。
“你说不说!”菲尼一拳垒在他头边几厘米的地方,吓得他紧闭了双眼浑身一僵,半晌才又慢慢地睁开眼睛,额上一片冷汗,因为惊恐和某些不明原因双颊泛起粉色,瑟缩地看着菲尼,但也不敢再剧烈地反抗,只是颤抖着嘴唇试图解释:“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看他也确实一脸茫然恐惧,菲尼深吸了一口气瞪眼看着他,手上却还是没有放开的意思,在原地保持着按倒并坐在他身上的状态思索着该拿他怎么办。
“菲尼,冷静……你现在就是一副要非礼小男孩的恶霸大姐形象。”
弗雷德沉痛地看着她。
乔治心有戚戚地点着头:“没错。”他炫耀地露出胳膊上结实的肌肉热切地邀请着,“就是非礼也该找一个好一些的不是吗?相信我,这种一摸一把骨头的娇弱少爷不会比我更适合你的。”
之前还呈现着柔弱小白花态的马尔福小少爷因红发二人组映入眼帘暴怒起来,威胁地嘶吼了一声:“韦斯莱——如果我爸爸知道——”
只可惜,他现在仰倒的姿态、散乱的衣襟、肋骨清晰的苍白胸膛和一片青紫的肩膀锁骨使他这句话完全没有一点威慑力。
双胞胎托腮蹲在了他面前:
“如果你爸爸知道——”戳戳他左边的脸,
“你闯进女生宿舍——”戳戳他右边的脸,
“怀着不明的目的——”搔搔他左边的下巴,
“或者猥琐的念头——”搔搔他右边的下巴,
“睡在女孩子床上——”扯扯他左边的耳朵,
“被我们抓个正着——”扯扯他右边的耳朵,
……
他们越说,马尔福小少爷的脸色就越惨淡,喉咙艰难地蠕动着,有那么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可疑的莹亮,但随即再次被愤怒填满:“我没有……你们……不准诽谤我!”
比之他们的悠闲,格来芬多小母狮们义愤填膺:
“把他交给麦格教授!”
“给斯莱特林扣二百分!”
“劳动服务到毕业!”
……
弗雷德和乔治似乎对这些提议都不是很满意,沉思着,终于慢慢地讨论起来:
“……或者还是悬浮着他绕霍格沃茨睡衣巡展一圈比较好?”
“倒挂金钟?”
“或者塔朗泰拉舞?”
“那哪里够劲爆!直接脱衣舞如何?”
“喂……好歹是未成年……”
……
而正在被他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的对象,随着他们越来越匪夷所思的设想,表情越发绝望,渐渐缩小的空洞瞳孔中只传达出一个信息:
……不要!梅林薇薇安上帝该隐撒旦……是谁都好……救救我!
“我回来了。”很平静的一句叙述让整个公共休息室安静下来,大家默不作声地看着一身斯莱特林院袍的布雷恩二小姐一身肃杀地穿过休息室,“放开他!”
“德拉科……”菲尼的神色说不出地惊讶,“你刚才……”
“在斯莱特林寝室。正如他出现在这里!”披着少女皮的大叔头顶盘旋着低气压走进自己的卧室,“其他的等我换好衣服再说。”
大家默默地看了看关紧的房门,然后乔治搭了搭菲尼的肩膀:“为什么我觉得你妹妹更适合斯莱特林的院袍?”
…………
我惹到谁了我?
被菲尼拉起来一顿揉搓道歉,顺带也听她从双胞胎口中逼出两句不情不愿的“对不起”,马尔福小少爷满脸悲愤地整理着自己一片狼籍的衣襟:“野蛮的泥巴种,不要拿你的爪子碰我!”
“啊~啊~”菲尼毫不在意地继续揉他瘀青的肩膀,“别紧张,人家不过是想表达一下歉意而已嘛!”
“我~不需要~泥巴种~和纯血败类的~道歉!”马尔福小少爷气冲冲地一把从与自己有着同样面貌的少女手中夺回外袍把自己裹了起来,精神稍一放松,很没骨气地红了眼圈,死死咬住嘴唇板住脸。
“他不会是哭了吧……”哈利身边的红发男孩惶恐地问。
很可惜,他的声音不够小,于是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了白金男孩那双微微湿润的灰蓝色眼睛……
韦斯莱,我跟你没完!马尔福小少爷忍着泪花对他怒目而视,但那毛茸茸湿漉漉的眼睛使平时的冷酷效果大打折扣,完全没有一点威慑力。
“还挺可爱的……”救世主男孩天然呆地点点头,火上浇油地补充了一句。
大家在心中默默地投上一记赞成票。
“你们……”忍无可忍的马尔福小少爷跳起来夺门而逃,身后飘荡着一句有几分发颤的回音悠长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天杀的格来芬多!”
“于是,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斯莱特林的男生寝室,在那个马尔福的床上?”菲尼一脸后怕地把自家妹妹揽在怀里上下一顿摸索,“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德拉科小姐的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第一,他们得敢。第二,不是哪里的男人都和格来芬多一样野蛮!”
菲尼在她的目光中瑟缩了一下……
“难道你在女生寝室走过一圈,居然连一个女生的身材数据都没拿到吗?”扎比尼恨铁不成刚地看着脸色依然一阵青一阵白的马尔福小少爷,后者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捂住了脸:
“那是格来芬多的地盘……布雷斯,你自己去过就明白了……”
后续:1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马尔福小少爷见到布雷恩大小姐的第一反应必然是掉头就跑,而格来芬多们在打量那个傲慢臭屁的小少爷时,眼中总会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2 同样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斯莱特林的VIP寝室中经常会传出这样的对话:
“真的不试一下吗?德拉科,这一件的荷叶边很适合你头发的颜色……”
“钻心剜骨!”
“那么这件珍珠款的怎么样?收腰的剪裁能够很完美地衬托出你的腰线哦!”
“阿瓦达索命!”
哈利.翻译机.波特
结果很令我失望,布雷斯没反应,如果有什么可以叫做反应的话,他唯一的变化就是在礼堂吃饭时看到我就把头掉开,好像我是美杜莎,跟他双目相对就能把他变成石头。
——不,不对,如果我真是满头毒蛇的美杜莎,以那一位的疯狂才不是这个态度,早就扑过来跪倒在我的脚下说:“姐姐,请让我每天为您梳头吧!”
那就是……大概真被我吓到了……
好无趣……想看就来借嘛,你若肯来当面问我我又不会不借给你……
……再说你的斯内普教授语录借我看一看会死吗?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思维已经无可救药地滑落到了普通十一岁小鬼的水平。
……哦,不过这种东西在落到格来芬多手中以后,扩散速度绝对会比在斯莱特林快上几十倍的——那时候布雷斯可能确实会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怎样才能让自己避免受到教父长句轰炸——哦,不,他会愉快地享受并且再为他的收藏中再添上珍贵的几笔的。
但斯莱特林学院也并非是完全没有人找上门,比如说马尔福小少爷。
“总会有被家里抛弃的可怜虫不得不呆在学校度过他们的圣诞节。”
魔药课,在教父巡视到后排开始大声呵斥高个子格来芬多时,他故意以兔死狐悲的口吻感慨了一句,声音刚好能让附近几行学生清楚地听到:“而波特,我猜就是其中一个。”
波特似乎当时就想一口反驳回去,我回过头敲了敲他的桌子瞪了他一眼:我教过你什么?遇到冷静,分清场合,忘记了吗?
还好他并没有忘,或者在我的提醒下想起来了,于是只是往斯莱特林长桌方向瞪了一眼,直到下课都一直没有理会。马尔福小少爷似乎感到很挫败,期间一直杀人一般地往这边瞟了好几眼。
唉……小鬼啊!
盯着眼前沸腾的莹绿色液体,我无法保持心情的平静。我发现我自己受到的打击,远比救世主男孩来得严重。
……如果当年我能明白这种话有多伤人,我决不会说的!
一股异样的气息忽然扑进我的鼻孔,我猛地惊醒过来:梅林的!现在是什么时候?这是最讲究严谨精密的魔药课!任何一瞬间的走神都能引起无法挽回的后果!我居然……
必须马上急救,不然将是一场激动人心的爆炸。绝对比隆巴顿有过之无不及。
猛地熄了火,我放了一个降温咒让坩锅迅速冷却下来,又直接用咒语击碎了狮子鱼骨让粉末落进坩锅,颜色变得诡异的药剂在我的搅拌下慢慢恢复应有的莹绿色,但是,仅仅是呈现了应有的颜色而已,勉强算得上是正确,距离完美还差得很远——那是肯定的,作为后来好歹也拿到过药师资格的我很清楚,这种用上魔咒的急救能达到现在的效果已经不错了。
我被笼罩在教父的身影之中,垂着头不敢看他,还没完全从差点炸掉坩锅的阴影中走出来。
没什么好解释……熬制魔药时走神,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我,挨骂是活该。
魔杖清空了我的坩锅。
“我以为我已经强调过很多次,在魔药制作过程中不准使用魔杖和咒语!”他的声音并不高,“布雷恩小姐,我不知道是什么使你认为自己可以不受这条规则的约束。”
“对不起……教授……”我沮丧地垂着头,您骂我吧教父,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欠抽。
“格来芬多扣十分!”教父的声音依然冷冷地在我头上盘旋,“你庆幸马上就是圣诞节,不过不要认为可以逃避你的劳动服务。半个月之后,每晚八点,我的办公室。”
“是……教授。”我低声回答,不过心里多少有点扭曲:
——课堂上的失误如果都来罚做劳动服务,那格来芬多岂不是要从开学到期末整个排满?为什么只有我……
教父……我记得我的上一轮劳动服务结束日期是圣诞……
您真的不是抓我帮忙抓顺手了吗?
当然我是完全不介意的……
“布雷恩小姐,我希望你现在的动作不是因为分不清埚锅和手炉的区别。”教父在经过菲尼的身边时用魔杖在她伸向坩锅取暖的手背上敲了一下,菲尼满不在乎地把手收回来。
“如果,”教父停在我们背后波特和韦斯莱桌前,忽然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你能够立刻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发呆,布雷恩小姐,”我猛地一惊,下意识地站直身体,“你还有希望在下课之前上交作业。”
“是,教授。”我立刻如梦方醒地跑去了原料柜:是啊,我在懊恼什么呢?有时间浪费在自怨自艾上,还不如及时补救!
德拉科,你最近实在很落水准!
后来,菲尼告诉我,我错过了将近半个教室的学生下巴落地的精彩表情,无论是斯莱特林还是格来芬多。
下课之时我刚好来得及把药水装进水晶瓶,教父没有多看一眼也没有任何评论。我回到座位,刚好看到忍了一节课的波特冲到马尔福小少爷面前,恶狠狠地低吼一句:“真让你遗憾了,圣诞节我不会留在学校。虽然我没有家可以回,但总不至于像你一样,只有家可以回。”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而马尔福小少爷在瞬间的错愕之后,脸上又浮起懒懒的傲慢的笑:“原来有人把流浪猫捡回窝了吗?只是不知道,韦斯莱家塞满了红毛耗子的小板房,或者隆巴顿家被哑炮占了一半的屋子,能不能塞得下伟大的黄金男孩。”
啊~啊~原来我是捡了一只流浪猫吗?真不错的说法……
拉一把打算也加入战团的菲尼,我走出魔药教室:其实饲养流浪猫,真的比饲养巨型仓鼠有成就感……至少,波特在魔咒上的悟性要比文森特和格雷戈里好很多,不至于时不时地气得我贵族形象尽失地大吼直到被潘西和布雷斯拉到一边安抚——呃……布雷斯管那叫顺毛。
波特被我拎去阿尔巴尼亚看剧毒蟒蛇的消息让很多人羡慕和嫉妒:布雷斯看波特的眼神恨不得能把他吃下去,看我的殷切目光也让我有一种……被会劫去斯莱特林的错觉——对蛇类的爱足以让他抛弃一切学院偏见。事实上我完全不介意他这么做,不过,还没有完全从我带来的惊吓中恢复的布雷斯恐怕不会有这么勇敢的行为。
布朗和佩蒂尔对我的恶劣态度又升上了一个新的高度,只不过有菲尼在,她们毕竟还不敢有什么太过分的行为。
但当面对这个决定产生最大反应的居然是马尔福小少爷。
在圣诞前几天的下午,我和波特去麦格教授的办公室讨来了圣诞长假期间带离救世主男孩的批准,却在下楼时偶然或不偶然地遇见了脸色正差的马尔福小少爷,他挑着眉扬起下巴,视线在我们之间转了很久,最后瞪住我:“看来传言是真的了,布雷恩,你……你……居然……”
“我,怎样?”我噙着几分笑意看着他,“我是我,你是你,我的决定,或者其他人如何看待我的决定,和你无关吧?马尔福先生,你在生什么气?”
他被我噎了回去,确实,他的脾气来得没理由。虽然斯莱特林的那几位损友很可能嘲弄他几天,但是,我没理由为这些埋单。他现在的行为就是迁怒。
“有家可回的人是幸福的,哪怕他们只有家可回……那就够了。”
不由自主地把声音放轻,我深深地感慨着看了他一眼:“你不走吗?我想你爸爸已经在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等你了吧?”
他震了一下,有些惊疑地扫了我一眼,迅速跑下了楼。
我看着他的背影叹息一声:小少爷啊……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我和菲尼牵波特犬一只乘坐飞机去了阿尔巴尼亚,没有坐过飞机的波特兴奋得大呼小叫,连菲尼都有点看不过眼,如果不是有未成年巫师管理条例我真想丢他一个静音咒。
邓不利多,你说他平和,他哪里平和了……
平和的人会被分去格来芬多?
救世主男孩,也不过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孩子而已。
科研中心有些冷清,除了半巨人的科考队外,安Сhā的全是巫师,也就是说尼娅一行完全处在监视之下。显然,阿米莉亚?博恩斯的影响力有限,福吉的人依然是他们之中的决策者。这让我有点不舒服。
这个时候就看出家族力量的影响力,若尼娅求助的对象是父亲,你看有谁敢难为她!
当然,父亲不可能帮助麻瓜就是了,而且,我也不希望他跟纳吉尼扯上什么关系。
“你是哈利?波特?”半巨人很热情地摇着他的手,“我从我女儿那里听说了你的天赋能力!与蛇对话,天啊,我想都不敢想像。巫师真是一个方便的职业。”
这句话说得我一口水呛了出来。
波特倒是不介意,很愉快地附和了一句“我也这么认为”。他在几句话之内就迅速与半巨人打成了一片,看来波特的属性中也有亲近非典型人类(还是类人?)这一条。
我们走到了暂时安置纳吉尼的地下室,巨大的玻璃钟罩里,纳吉尼全身被钨钢环紧紧地扣在巨大的钢制基座上,一动不动,若不是它的眼睛偶尔还会转一下,吐一吐舌头,我真会以为它是一个巨型蛇雕。
“上帝……它好大!”菲尼惊叹道,“比照片上看起来还要大!也还要美丽。不过……为什么它不冬眠?”
半巨人疑惑地抖了抖肩膀:“这个问题我也很奇怪。魔法生物的蛇连这种普通蛇类的生理需要也没有吗?”
纳吉尼的眼珠转动了一下,波特的眼神微微有些变化,开始发出嘶嘶的诡异声音。
“你们刚才说什么?”
我顺手从半巨人那里拿过纳吉尼的治疗日志,看上去它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纳吉尼说谢谢你懂得欣赏她的美丽……咦?我们刚才说的……你们听不懂吗?”波特一脸意外。
“当然听不懂!那种濒死的抽气音我怎么可能听懂!”菲尼激烈地说,“那是蛇语?”
“但在我看来没有区别……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说话与平时讲话有什么区别!”波特愣住了,看看纳吉尼,纳吉尼又嘶叫了一阵,他笑了出来。
“纳吉尼说太吵了,她讨厌不优雅的女人。”他翻译的同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菲尼,菲尼不以为意地咧了下嘴:“哇,还知道什么叫‘优雅’哩!”
“波特,帮我问,他的主人在哪里。”我没有一丝表情地放下了本子,冷冷地看着纳吉尼。
波特虽然很奇怪,但还是转述了我的话,然后纳吉尼似乎激动起来,波特一直连连地说着什么,终于无奈地停下了。
我向他疑问地挑了下眉毛。
“她在哭……”波特带着一点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我,“她说她被主人抛弃了,她的主人明明答应过要走到哪里都带着她,半年前却还是不要她了,悄悄地跟着一个人类走掉,她很伤心。”
为什么……这条蛇有本事把这件事叙述成一个八点档麻瓜电视剧?
“可怜的纳吉尼……我们恐怕需要等她情绪平静一下……”波特充满同情与慈爱地看着它,那一脸赫尔加·赫奇帕奇的表情让我打了个哆嗦。
“她说,如果主人没有走,人类肯定不敢欺负她……她还说,”波特偷眼看了一眼半巨人,“说您是大坏蛋……”
菲尼和尼娅笑了出来,半巨人也微笑着摸了摸下巴:“真是条感情丰富的蛇……我喜欢!魔法生物都是这么有趣吗?”
没有人理他,波特继续听着纳吉尼的嘶声转述:“德拉科,她问你为什么认识她的主人,你知不知道她的主人现在在哪里。”
“它不需要知道。至于它主人在哪里……知道我还问它?不过你可以告诉它很可能已经死了。”我很没好气地说,尼娅有些异样地看着我,我努力忽略着她的目光。
波特又安慰了纳吉尼良久才能继续问出话来:“她说这个消息令她很遗憾。一出生她就一直和主人在一起,主人与她共度了十几年的时光,十年前的一天主人为爱放弃身体,她们共同生活在一个躯壳中。主人有时很温柔,有时也很暴躁,但是他是她出生以来唯一一个能听懂她说话的人类。”
“说重点!”
梅林的……我揉着发疼的额角:我对《纳吉尼与伏地魔不得不说的故事》毫无兴趣!
“……但是主人被一个人类用新的身体诱惑,抛弃了她,她很讨厌那个人类,一定要亲口咬死那个男人。”
真遗憾啊……我没人性地想,可惜那个人类已经死了。
“你问它能不能感觉到头脑里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说她不知道你指是什么,但是主人曾在她的灵魂中留下了一个纪念,是一段记忆,她为那段记忆而快乐。”
啊,果然还是做成了吗?
……刚才听它那些乱七八糟的叙述,还抱了一丝“纳吉尼或许还不是魂器”的念头,不过看样子,这个希望落空了。
不知摄神取念对蛇类会不会好用……
“问她杀死过谁。”
“她说她不知道,她不喜欢人的味道,她只品尝过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虽然很漂亮但是味道一点也不好,她咬了一口就没有食欲了。”
我抽了一下嘴角:波特……为什么你能够如此表情自然语气平稳地转述这堆变态的叙述?不要再对我说救世主男孩是个纯真无邪的娃娃,他骨子里一定是个不输于伏地魔的变态!——怪不得能养出饕餮那种怪胎。
但是,还没等到我的腹诽结束,救世主男孩的脸上就泛起了一丝兴奋的笑意,随后,丢出了一记更加重量级的爆裂咒——
“啊……叔叔,您最好放开纳吉尼……”
“……为什么?”
“是一个好消息:纳吉尼快要做妈妈了!”
梅林的……袜子!
我被这个消息轰到目瞪口呆焦黑在当场:
这意味着什么?
脑海中艰难地翻滚起一群纠结在一起生着伏地魔脸的细长生物,我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蛇类强大的生育力啊……难道伏地魔以后要论打数?
60条小伏地魔
波特依然极其敬业地继续着他的翻译工作:“纳吉尼怀宝宝已经两年多,最近她的孩子们就要出生了。她希望自己的宝宝能够平安……”
两年?
也就是说,它受孕的时候,伏地魔还在这个身体里吧……
我张张口,但完全不知该做何评价。
该怎么说……伏地魔你的神经真的很强韧!
不过,我决不认为一代黑魔王会毫无原因地忍受这种事情。
于是,我可以推测,纳吉尼腹中孕育的其实是一群小伏地魔么?
半巨人显然不可能料到这一层。他和尼娅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犹豫道:“这样对待一位怀孕的女士是我的错误……但是……它毕竟是一条吃人的巨蛇。放开它,我们不知该怎么继续控制。”
波特又歪着头跟纳吉尼交流了一会儿:
“……她说她觉得杀死麻瓜的游戏一点也不好玩,她离开魔法森林只是想找到丢失的主人……既然主人死了,她又觉得我有一种很熟悉的亲切感,她邀请我做她的新主人……”
……变得还真快……真是一条水性扬花的蛇……
“她会听话吗?”我很怀疑。
“她是一条聪明的蛇,”我完全不明白波特从哪里来的这么大自信,“她会明白什么事情能让自己受到伤害,并且会尽量避免这种伤害。”
哦……这么有逻辑的话不像是他能够说出来的,大概是纳吉尼自己。
我深吸了一口气:“波特,如果你的估计错误,第一个被吃掉的就是你这个伪主人!”
“嗯……你不会的,是吧纳吉尼?”他期待地看着巨大的蛇眼,而大蛇像小孩子一样点着头。
“……随便你!”
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我离开了地下室。
果然,格来芬多是一群根本没法沟通的单线生物!事件已经够让人崩溃,如果还要再跟他们废话,我真的要疯了!
于是纳吉尼被放了出来,并成为“纳吉尼?布雷恩”,被半巨人收作他的三女儿!
当半巨人兴致勃勃地宣布这个决定时我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但是我的微弱抗议在菲尼的狂喜和尼娅的纵容之下被彻底无视,菲尼还笑眯眯地拍着我的肩膀:“德拉科,要跟纳吉尼做朋友哦~~~”
梅林的!
我才不想跟伏地魔的宠物和魂器扯上任何关系!
重获自由的纳吉尼倒是一直很乖,随时跟在波特身后,安静腼腆得像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不过纸片一般的救世主男孩身后跟着体形巨大的前伏地魔宠物,那情景真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咳,在食死徒眼中,此时的波特必定俨然是一副他们主人的继任者形象。
不过,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在疑惑:
“波特,”我看着任大蛇在身上盘来盘去的波特——他居然没被压死,“你和它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过头疼一类的感觉?”
“……没有啊,为什么要有?”波特茫然地看着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跟伏地魔的魂器如此相安无事……
不过其实你自己就是一个嘛……
………………
算了……这个世界早就彻底地混乱了。
梅林,你给我的惊吓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半巨人开始仔细地向波特探问纳吉尼的爱好:喜欢吃什么——在得知他喜欢吃牛肉之后立刻与某家养牛场签订了协议,喜欢住在什么地方,怎样的温度和湿度会最舒适,成长发育期遇到过什么问题,在孕育期间是否有什么注意事项……绝对要比他的大女儿和二女儿要尽心得多。以至于菲尼酸酸地说,如果她真的是一只凤凰而我是一条龙,半巨人才会让我们享受同样的待遇。
这些关心使得他在纳吉尼心中“大坏蛋”的形象渐渐得到了些改善,变成了“或者这个家伙还不错?看在他是个帅大叔的份上我原谅他了”。
梅林的谁能告诉我,当初伏地魔是怎么能跟这条色迷迷的蛇相处融洽的?是因为他本身也有着同样的嗜好,还是……他后来的疯狂就是拜这条抽风的蛇所赐?
虽然他们都对这条多话的大蛇印象不错,但是我依然保持着警惕。或者纳吉尼本身是一条脱线好色危害不是特别大的蛇,但它的身体里毕竟还有一片伏地魔的灵魂!
我不会忘记,教父是死在它的利牙之下!
纳吉尼显然能感觉到我的不友好,所以依然有捉弄我的强烈意愿,不过因为在第一次把我倒挂到手术楼角上之后它就受到了新任主人一直持续到圣诞当天的冷落,只得放弃了继续找我的麻烦这种不明智的行为。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它确实是相当聪明的一条蛇。
飘雪的日子渐渐来到,半巨人反复比较从原始森林中找了一棵不那么具有保护价值的小枞树,尼娅烤了很多非常适合纳吉尼磨牙的糕点,然后我们又买了一些人类可以食用的食物,终于迎来了圣诞节。
这个圣诞节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第一,我这一世头一回收到了来自巫师的圣诞礼物——虽然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小东西,而且送礼物的人也不敢说令我多么喜欢。
格兰杰托双胞胎弄来一盒蜂蜜公爵奶油薄荷糖,虽然我曾经很喜欢它,但以我现在的可怜脾胃,吃下这种会在胃里跳来跳去的东西绝对会死得很惨,所以全部转送了欢天喜地的半巨人去自虐;波特不知从哪里弄来——估计也是韦斯莱那里——一只可以在头上飞来飞去的极度写实主义“蝴蝶结”,好吧,我明明就看不出它与真正的蝴蝶有什么区别!那金红的颜色也看得我只想抽搐,这家伙的品味真是无可救药;韦斯莱双胞胎寄来开发中的VI.I版实验金丝雀奶糖,我看也没看,直接都转交菲尼去慰劳福吉的眼线;还有一份礼物是来自罗纳德?韦斯莱,他小心翼翼地把一包与他的家庭一样寒酸的软糖跟波特的毛衣糖果一起寄给他,让波特帮他问问我是否愿意收下他的礼物——梅林在上,他居然不敢直接寄给我!虽然讨厌他,但我目前也没做过什么让他感到恐怖的事情吧?于是我同样让波特转告他一句话:敬谢不敏。
虽然我严肃怀疑以韦斯莱的教养是否能够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很恶毒地给除了格兰杰和布雷斯——他们两个我直接寄去了纳吉尼详细研究资料——外的所有人,甚至包括马尔福小少爷、潘西、文森特、格雷戈里都赠了一本令我看得很想抽搐的麻瓜儿童书《格林童话》——那里用极其诡异的故事和麻瓜那种富有娱乐性的思路阐释了化兽术,如《青蛙王子》;预言,如《睡美人》;时间魔法,如《灰姑娘》等很多魔法事实。我期待他们看到那些故事之后的表情。
菲尼的礼物远比我要多,除了部分的食物外却有一大半是书籍,让她很是不爽一地拍桌:“本姑娘最讨厌看书!”然后受到尼娅半个上午的批评教育。
我立刻远远地躲了出去,因为尼娅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在教育我们两个的时候经常会拿另一个做对比,然后顺带连着另一个一起念,比如说菲尼的不爱看书和我的不爱活动就是她经常互比的特征。每次我都会被说得很想让吼菲尼一通让她收敛点……
以己度人,我可不想在让她尼娅的训话结束后第一时间就被菲尼抓去揉搓泄愤。
其实菲尼的朋友们是真的在为她着想,那些书几乎是清一色的魔力控制辅导——可见菲尼的灾难性魔控力已经与隆巴顿的坩锅杀手齐名,并列为本届霍格沃茨的两大传奇!而相对于隆巴顿的羞愧恐惧态度,菲尼完全没有一点身为吊车尾的自觉。
难道是因为尼娅说过对我们在霍格沃茨的成绩没有任何要求?
她的回礼是大堆的麻瓜机械。我之前是真的不知道原来除了韦斯莱家,还有这么多巫师在为麻瓜的科技而着迷:这个假期为了送圣诞礼物菲尼至少买了二十个小型电话机!
我完全不明白,在电力无效的魔法世界中,他们到底要拿这东西做什么……
波特的礼物也是有数的几件,但是却包含了那件曾经令我吃过无数苦头的隐形衣。真是个能够勾起我很多不美妙回忆的礼物!波特这混蛋曾经仗着这件隐形衣让我多少次功亏一篑啊!我一定是在带着有些怨毒的目光看着波特在那里陶醉地试穿隐形衣——空中飘浮着一颗的救世主男头,大概会让将波特看为神一般存在的普通巫师做噩梦——严肃地思考要不要在这件隐形衣上戳几个洞或者点上把火发泄一下。
大概是我的杀气太重,波特有点恐慌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把隐形衣收了起来,一面结结巴巴地解释:“德拉科,对不起,虽然知道你很喜欢它,但我确实不能把它转送给你。并不是因为我小气,而是因为这是我父亲遗留下来的东西,我想它是我父母为数不多的遗物中最宝贵的一件了。请你原谅我。不过如果你要是真有需要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借给你的。”
……我很想给他一个静音咒。
白痴波特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很喜欢它了?再说要隐身有很多的方法,为什么一定要隐身衣?
“我对这东西没兴趣!”懒懒地白了他一眼,我转身走开。确实,作为死亡圣器之一,波特的这件隐形衣比较特别,但它可绝对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件隐形衣。马尔福庄园里就有不止一件,不过效果差一点就是了,眼力强大的人可以识破。但父亲收在书房里的那件绝非凡品,至少,伏地魔没有能力看透它。
“那以后我再得到一件的时候,我一定送给你。”波特坚定地认为我只是不好意思把我羡慕他的事实说出口而已,想了半天,终于如同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庄重地对我说。
我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邓不利多在给波特送礼物时也写给我一封信——但是没有礼物,或许因为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给一位实际已经成年的男人送礼物了。信中,他说已经可以确定伏地魔的笔记就是在记载灵魂碎片的制作过程,但是具体做法和载体还有待进一步破译,他期待我们在假期也能够有所发现。
这只老狐狸……他果然料到了我会在手中留下副本。也罢,在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之后,我至少可以不需要对他掩藏实力,省去力气跟其他人周旋,更加全力以赴地对付伏地魔。
第三,我不知道这该算什么消息……纳吉尼在这一天生下了一窝小蛇。
七八个小时,半巨人全程看护菲尼全程陪护。半巨人带着一脸死而无憾的表情,并很得意地据此判断纳吉尼还是有着相当浓厚的蟒的血统,而且应当属于蚺蛇科:因为它是卵胎生,而不是下蛋。
梅林在上,足足有六十条小蛇,而且每条都像普通成年蛇一般大,有将近一米长,纠结在一起总是让我想起美杜莎!幸好它们没有长成伏地魔的模样,不然……我拒绝想像,那太可怕了。
半巨人和菲尼将虚弱而有些烦躁的纳吉尼带回了地下室修养,身为主人的波特也很想尽一下自己的职责,但因为外行过于碍事而被打发来和我一起来恒温室跟小蛇大眼瞪小眼。
说实在的,这些小蛇长得还比较合我的喜好,最起码在尺寸上合格。我拎起一只来,它冲我露出幼嫩的尖牙,喷出一股黑色的液体,我慌忙丢开,毒液喷在地上,滋滋地冒着腐蚀过后的焦气。
梅林的,蛇怪到底是什么东西!即使血统已经被稀释到了这种程度。刚出生的小不点,就有如此巨大的杀伤力。
波特面对着团成一团的小蛇表情呆滞,片刻,又显得非常……抽搐,我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它们……”波特迟疑道,“我不知道蛇原来是一出生就会说话的,完全不需要学习。而且说得很好,和纳吉尼一样好。”
“它们说什么?”我承认自己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就好像会好奇一个人类的婴儿会说什么一样。
“它们说……它们太弱小了……饕餮在附近,会不会吃掉它们……他们要联合起来……”波特皱着眉仔细地辨认着,“我不是很确定,很乱,你知道,它们六十多条蛇几乎同时在说话……”
我愣住,心口有瞬间的狂跳,不过也慢慢地平静下来。饕餮这个名字出口意味着一个严重的事实,因为,只有伏地魔的魂片才知道其他魂片的名字!
幸好已经对这群小蛇很可能就是伏地魔的儿子这点有了一个心理准备,我还不至于因冲击过大而失去理智。
“波特,你再仔细听一下,这很重要!”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他吓得哆嗦了一下,我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太紧张了,把手劲放松了些,“是全部都会说话,还是只有一部分?他们怕饕餮做什么?他们要怎么做?”
“嗯……”我的神情使波特也不敢太过掉以轻心,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它们应该是都会说话……没有首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它们的意见一致,要联合……”
联合……那是什么?
“饕餮可以把它们当做食物,一个一个地吃掉……他们在害怕……他们要集中在一条蛇身上,但是还没有拿定主意……”
这个消息让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我担心的就是它们目标太过分散,如果它们自己愿意集中,那就太好了!
“波特,对它们说话,引导它们集中在一条蛇身上!”我盯着扭动的小蛇们思索着,波特看上去有些茫然。
“可是……我不会……”
“听着,照我说的做,我说一句,你就用蛇语对他们说一句!”深吸了一口气,我又强迫自己的大脑进入了飞速运转模式,“我看到了什么?破碎的灵魂附在刚出生的小蛇身上?柔弱的小东西,妄想与饕餮对抗吗?”
波特转述了我的话,小蛇们都腾地站起了半截身子,慢慢地围绕我们包围成一个圈,警惕地吐着信子。
“……它们害怕了,德拉科……”波特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但还战战兢兢地坚持着拦在我面前,“他们问我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还说,不给出满意的答案就咬死我们……”
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说,当然是因为与你们有莫大的关系才会知道。我身上有什么,你们应该不会看不出来吧。”
波特显然并没明白我的意思,但绝对的信任和走投无路的恐惧感让他毫不犹豫地开口,然后小蛇们在静默片刻之后,开始了不安的骚动。
“他们说……饕餮!”波特现在的状态绝不止是转述那么简单,也有着对小蛇透露出的信息的恐惧,“……在我身体上!他们……要攻击了!”
纳吉尼的愤怒
“镇定!”气势输了我们两个认也别想活着出去,我很清楚这一点。
先让自己稳住,我按住他的一边肩膀:“最大限度地保持魔力外发状态!对它们说,你们确定这样做是明智的吗?你们应该知道接近我的后果是什么!”
这个时候,我很庆幸哈利?波特有的不止是虚名,在关键时刻还是个能靠得住的存在。
他的身上迸发出这个年纪的男孩不该拥有的强大威势,我不禁嫉妒地想我在十一岁时可从来不会给人这么大压迫感——不然也不会时不时被布雷斯压榨。他目光凌厉地用蛇语威胁地说出这句话,虽然我不懂蛇语,但也能感觉得到话语中的威压。果然,蛇群虽然依旧在骚动,却部分地收敛了刚才的杀气。
“继续说:不过你们大可不必紧张,你们也看到了,只要我清醒,饕餮是无法行动的。”我在脑中搜索着白痴饭桶伏地魔对自身性状的描述,“虽然它在我的身体里,但我们不是朋友而是敌人。不必怀疑,相信你们很清楚与别的意识共用一个身体的感觉,那绝对不是什么美妙的感受,尤其还要迁就某些……你不想接受的行为。”
我在赌它们还保持着伏地魔的一些记忆,不知道这些话能否引起他们的共鸣,但是从小蛇们没有继续攻击这一点上来看,至少我已成功地让它们开始了思考。
“不要试图攻击我,” 在拉近感情距离之后,适度的威胁也是必要的,“如果你们使我失去了意识,饕餮会做什么,完全不在我的控制之中。”
停顿一会儿等待小蛇们的决定,波特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这种程度的魔力释放对他来说应该是个不小的负担。刚才对话带来的紧张感渐渐出现,我的心也跳得厉害,悄悄问了一句:“它们现在倾向于什么?”
“他们在争吵……”波特也压低了声音,“一部分觉得应该保护我,一部分认为我不可信任该把我和饕餮一起杀死。德拉科……饕餮是什么?”
“你先不要管那些。眼下专心对付它们,事后我给你解释。”我紧张地关注着小蛇的动静,“说,事实上,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有一个可行的方法,能够永恒地消灭饕餮,但是需要一个强于饕餮的同体灵魂相助,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小蛇们又交流了一会儿,波特传达给我他们的回答:“他们想知道需要做什么,有没有危险……他们能得到什么……”
我冷冷一笑:真是贪婪啊,伏地魔!除去一个劲敌原来并不能满足你,还想得到更大的利益吗?
“你们将永远不被它的存在所威胁,而我也将摆脱一体双灵的困扰。”我轻蔑地说,“各位觉得这个结果还不足以成为合作的理由吗?”
小蛇们又开始了一段时间的争论,我感觉救世主男孩已经有了点撑不下去的迹象,叹息一声,抓过他满是冷汗的手,他猛地一颤,在我一瞪之下又老实下来,我从掌心慢慢度了魔力给他,至少让他的脸色不至于那么惨淡。
“它们问,为什么我会认为它们是合适的合作对象……”波特缓过了几分力气,但又似乎比刚才更多了几分紧张。
“不是你们,是你。你们必须联合为一体才有合作的可能,因为饕餮说过,七个兄弟中,他最弱。联合起来你们当然比他强,但是,你们若是分散,必然被他逐个击破。”我眯着眼睛看着它们,“当你们合为一体,我身边的这个人将暂时出借她的躯壳……”
“不……”波特猛地低吼一声,我在他真正大喊出声之前狠狠地掐了他一把,“只是说词而已,白痴。保持镇定,我们就快说服它们了!”
波特怀疑地看了看我,但还是顺从地安静下来,继续转述我的话:“相信你已经发现了,这个女孩是个非常合适的灵体容器,能让你发挥更大的实力,借着她,击败我身体中的饕餮,甚至使自己更加强大,这个方法如何?”
我非常悠闲地等待着,一面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德拉科,连自己也押上作诱饵,你还真是不择手段!但是,我相信这个诱饵绝对会有相当大的吸引力,不然当初日记本中的伏地魔“骄傲”,该不会那么急切地想要杀死我夺取这个身体。
“他们不相信你会乖乖出借你的身体……”波特小声道。
“说,她没有权利处置这个身体,因为这个身体并不属于她,你们仔细看一下就会明白。”看,我说的是实话,这确实不是我最初的身体,“关于这个身体的使用方式,我才是最终的决策者!”
果然,又经过长时间的迟疑后,小蛇们开始从分散处集中起来。在它们的中间是一条相对结实健康、体形稍大的小蛇,其他则在它身上纠结成一团——那种姿态让我想到了尼娅书中白蚊在失火逃生时盘成球状的照片。小蛇们在靠上去不久就如同被抽离了生命与灵魂一般瘫软死去,落下一批,然后其它的再纠结上去……
非常凄惨,远比我想像得要惨烈得多。没想到这不止是抽离伏地魔灵魂的问题,我一直以为,当伏地魔的微小灵魂碎片从那些小蛇身上剥离之后,蛇还会是蛇,保持着它们自己原来的动物灵魂,只不过没有了智力和魔力,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彻底的死亡,连灵魂都没有的死亡。
仿佛……被摄魂怪吻过一般……
我的手微微地颤抖起来:这不是我的本意……现在这是动物,在我们眼里或者没有那么触目惊心。但是,如果他附身的是人呢?
附身是人的情况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过……奇洛就是例子!
总之……伏地魔,你是个人渣!
当其它所有的小蛇都摊成一地僵尸时,仅剩的那条小蛇——不,是伏地魔新任魂器——仰起头审视着我,我看到脸色苍白的波特皱起眉,下意识地捂了捂额头。
他的伤疤疼了啊……伏地魔果然对我起了杀心了。
但是这回他一定会后悔!
“让它跟我来吧。”我平静地说,然后迅速转身走出恒温室,波特担心地想要说什么,我竖起一只手指,“什么也不要问,让它跟上我!”
那条黑色的蛇跟着我游离开,波特在原地对着一地的蛇尸发愣。
穿过大厅,向后面的树林中走去,我确信已经走出足够远的距离,便转过身来看着那条蛇。在路上我的左臂就微微泛起了灼烧感,不过,这条蛇的力量显然不够,想把疼痛提升到影响我疼痛的程度,对它来说难度太大了。我猜测,如果骄傲的力量最强,饕餮的能力最弱,这一位不明身份的魂器,应该至少也是后几位。
以它现在的能力是直接咬伤我来得最快,但是……不直接使用它的毒牙,必然是想攻击我的灵魂。它确实在觊觎这个身体。
然后,我感觉到他的意识试图侵入我的思维,有一瞬间脑海中出现了虚弱不堪的蛇脸男人表情狰狞地冲向我灵体的画面,立刻封闭了大脑,并仰天打了长长一声呼哨。
头顶传来树叶的沙沙声,一声响亮的鸟啼,库林俯冲而下,收拢宽阔的翅膀,落在我的肩头。
我噙着一丝冷冷的笑意抚摩着库林的头,居高临下地俯看着那条瞬间僵直的蛇,用伏地魔自己曾经最喜欢的语气,近乎温柔地说了句:“库林,吃晚饭了!”
漠然地看着那条蛇在雕爪下的挣扎翻滚,黑色的血液溅了一地,我扩大了脸上没有温度的笑:伏地魔又如何?依然逃脱不了命定的天敌法则。
在广阔的自然里,生命都一样渺小,所谓伟大,只在一定范围之中。
——在关心你的人眼中。
轻轻唾了一口,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树林。
“你是……”波特不知什么时候追了出来,看到我从树林中走出时,非常警惕地摸向了腰间的魔杖。
“是德拉科!我说过,出借身体一类都是托辞,白痴波特!”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你不想想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我怎么可能跟他说实话!”
“是什么……”波特还真不是一般的迟钝。
我无力地叹息一声:“波特,我真的已经不想对你那可怜的大脑作出任何评价了……刚才你的额头疼了吧?还不明白吗?”
“什……什么!”他如同被震住了一般僵立在当场,“伏地……”
“不必说出来,心里清楚就好!”我越过他走进大厅,推开恒温室的门,不觉顿了顿:菲尼正跪在那里,背对着我,面向那一地横七竖八的小蛇尸体,肩膀微微地颤抖着。
迟疑片刻,我还是走到她身边,蹲下身看着那些刚出世就失去了生命的小东西。
蛮可怜的……虽然我不是布雷恩一家那般疯狂的动物保护主义者,但并不意味着我可以目睹刚才那样的惨烈场景无动于衷。
静静地为它们默哀片刻,我突然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有点对不起纳吉尼。
“为什么?”菲尼没有抬头地沉声问我。我感觉得到,她的心里在揪痛。
和我不一样,菲尼从小就是真心地爱着这些动物,为它们喜,为它们忧,而这些小东西又是她跟着半巨人忙碌大半天,亲眼见证他们降临这个残酷的世界,亲手帮助它们一只一只地脱离母亲的身体。
我可以撒谎:珍惜物种很可能无端地大规模夭亡,或解释我在那样诱导伏地魔聚集灵魂时并没想到它们会死……
但是——
就算知道,我也照样会那么做。
所以,我什么也没有说。
“德拉科!”菲尼猛地站起来,一把扯起我的衣襟把我提到双脚离了地,黝黑的眼睛燃烧着名为愤怒的火焰同时又噙着泪花,“你为什么……我感觉到杀意……它们刚刚出生!它们做错了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她哭了出来。
“它们必须死!”我望着她的眼睛回答,考虑了一会儿要不要解释,然后简单地补充了一句,“它们身上附有邪恶。”
菲尼微微一怔:“附有……邪恶?”
波特匆匆地跑了过来:“菲尼,你不要怪德拉科……那蛇有古怪!……有伏地魔……它要攻击我们……”
菲尼松开了我,看看我,又看看波特,最后目光落在小蛇身上,迷茫地摇头:“伏地魔?刚出生的小蛇身上会有伏地魔?我……我不相信……德拉科……你不要把什么事都扯上伏地魔!”
“信不信由你。但是,菲尼,你要知道:我是不喜欢动物,”我静静地看着她,“但你若觉得我会随便对伏地魔之外的东西大开杀戒,那就错了。”
菲尼怔怔地站了一会儿,还是抽泣了起来:“为什么是它们?它们还那么小……才刚刚出生了几个小时……纳吉尼还不知道……她也好可怜的……她生孩子生得那么辛苦,但它们却都死了……”
我忽然僵住:纳吉尼……我忘记了它……它要是发飙起来……
“菲尼,带我去一下地下室!一定要把纳吉尼锁起来!”我抓住菲尼的手就往外跑。
但是刚刚跑到通往地下的楼梯口,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德拉科你给我站住!”
我们感觉有些不妙地回过身,半巨人满脸阴云地一手拎着一条已经几乎看不清模样的残缺蛇尸,另一只手拎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状的库林:“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头轰地一响:库林你这笨蛋!为什么连吃个把毒蛇都会让半巨人抓个正着啊!明明你所在的位置跟半巨人经常走的路线差出十万八千里,你居然还能搞出这么高难度的结果来……
咳……算了,你自己不也是经常做坏事被抓包?
我挺直脖子,摆出最茫然无辜的表情:“我不知道……大概,库林晚上没有吃饱……”
“你少跟我练废话德拉科!你在这个季节给我抓条蛇来看看!”半巨人愤怒地把库林往我怀里一丢,“你养的好雕,没有你的命令会去攻击家里的动物?你知道这些孩子有多珍贵……”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睁大了眼睛,猛地向我扑了过来,同时大喊一声:“闪开,菲尼!”在我意识到身后的动静之前,已经被他紧紧地扣在怀里腾跃起来。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我一阵头晕眼花,我的头被紧紧按在他胸前,他强劲的心跳震动着我的额头。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快速变幻的方位和一种愤怒的嘶嘶声令我断定,必是纳吉尼冲出了地下室。
耳边是轰轰的巨响,鼻子间也弥散开灰尘和泥土的气息,在我觉得自己几乎要被他勒到窒息时,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痛从后背上弥散开,疼得我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就晕过去。而同时箍住我的手臂再次猛地收紧,半巨人惊惶地吼了一声:“菲尼!”
我勉强挣扎着转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惊恐地瞪大眼睛:菲尼被纳吉尼的尾尖扫中后背,横飞出去,一头撞在墙角便没有了声息。
她……她有没有事?我闭眼感觉着她的气息,意识却只被剧痛填满。
一片狼籍之中纳吉尼又向我们发起了进攻,两道尖长的利牙转瞬间就已经到了眼前……
饕餮的威胁
不管怎么说,纳吉尼的注意力从菲尼那儿转移开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第一反应是想去拔魔杖,但半巨人的手臂实在是太紧了,我完全抽不出手,只能用力量稍逊的无杖魔法防御着各个方向的简单攻击。期间我试过昏昏倒地,但半巨人过快的移动速度使咒语打了个空,我不禁懊恼得想骂街:这该死的笨蛋,我果然跟他没有默契,如果我们被纳吉尼抽成肉饼,墓志铭上只能写上“死于配合不佳”!
真是他梅林的好理由!
障碍重重和石化咒一类的束缚性咒语只能稍微减缓纳吉尼的速度,不过感谢梅林,毕竟还是有所帮助,半巨人得空抱着我逃出了已经摇摇欲坠的大厅。
这个堪称世界最大规模最先进科研中心之一的建筑在纳吉尼的搅动下如蛋壳一般破碎,现在已经没个样子。半巨人一把将我往地下一丢,大吼一声“去手术楼躲起来,叫妈妈送来我的捕鲸叉!”不等我回答就又冲回了大厅。
我僵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他的手劲实在太大,让我的身体有些发木。手术楼……不是很远,但是……他真能撑得到那个时候?
尤其是……我现在完全感受不到菲尼的任何意识!
焦躁的情绪从我心头泛起,我萌起一丝冲回战团的冲动。
把自己往危险里送,这行为太不马尔福了!
“德拉科,出什么……哦,上帝!”没有用我叫,在手术调配蟒蛇产后滋补药剂的尼娅听到这边动静不对匆匆地赶了过来,目之所及让她立刻脸色惨白。
“妈妈……”我把她向回拽了拽,“请你离开!”
“卢克——”尼娅甩开我的手就往混乱的中心冲了过去,我试图再次拖住她,但却被她带着一直往回跑。
唉……原以为尼娅会理智一些的……
“妈妈……他要捕鲸叉……”我试图唤回她的理智!
“在手术楼3347室!快去!”她拼命地挣扎着还要往里冲。
我抚额……尼娅,你真认为我拿得动那东西?
不过,我毕竟不是格兰杰那种纯粹的泥巴种,还没有忘记世界上有魔法这种东西存在。
用飞来咒召唤了捕鲸叉,又在中途改为悬浮咒,我眯起眼睛寻找着半巨人的身影。
一面墙又在纳吉尼的攻击下塌倒,烟尘散去后,感谢梅林……满身狼籍的半巨人身上带着几道刮伤,依然抱着菲尼身手矫健地躲闪着。
烟尘另一侧,是救世主男孩那纸片一般可怜的身影,他正站在一段断壁上大声对着纳吉尼喊话,但愤怒的大蛇根本完全什么都没听到。
我把捕鲸叉向着半巨人的方向悬飞过去,但是纳吉尼被这类武器攻击过一次显然已经认识了,愤怒地甩头打开了它,然后长嘶一声,开始了更猛烈的攻击。
我试图再一次召唤捕鲸叉,但它已经深深地嵌进墙壁中,我没力气把它弄出来。
我冲着天空甩了一个火焰魔弹,但是,等了很久依然没有感到有人赶来的迹象。
魔法部的人呢?平时在四处乱晃指手划脚,这个时候需要帮忙,为什么一个人也看不到?
啊……是了,今天是圣诞节啊……别说魔法部的人,连其他科考队员都被半巨人放了假!
梅林的!
说起来,为什么纳吉尼的攻击对象始终是半巨人?疑惑地掉转目光,我触到他口袋附近的血迹……
——我忽然明白它的目标是什么了!
“卢克!把那只小蛇扔向地下室!”我指住自己的喉咙施咒放大了声音,希望混乱中的他能够听到。
半巨人立刻会意,把刚才随手塞在口袋里的小蛇尸体——或者说曾经的伏地魔的一部分——向完全相反的方向扔了过去。纳吉尼停下了动作,掉了个头游向小蛇的方位,用舌信子轻轻地把小蛇的尸体卷了起来,舔舐着。
趁这个机会半巨人一手抱着菲尼一手拎着波特迅速冲了出来,尼娅惊叫一声“菲尼”抢了上来,半巨人焦急地看了一眼黑暗的大厅,牵着尼娅迅速往手术楼走去:“德拉科,哈利,跟上!先躲进去再说!手术楼结构比较坚固,它应该进不去!”
真的吗?看一眼这号称多么多么强大结实的大厅,我对那个手术楼也没什么信心。
波特忽然站住,回头望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巨蛇:“纳吉尼……”
“快走!”抓着他的胳膊我几乎是吼了一声。
“不……你们去吧……纳吉尼很伤心……我要在这里陪着她!”救世主男孩甩开我,并给了我一个让我想阿瓦达了他的回答之后,飞快地向来的方向跑去。
“波特你这个白痴!”我瞪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半巨人和尼娅已经焦急地带着菲尼进了手术楼,我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跟他们冲进楼里还是去把那只混帐揪回来。
理智告诉我该选择前者,但是看这样子,如果没有人阻止的话,那个白痴黄金男孩是不会自己离开的。
波特,要找死请等你把该完成的使命结束!现在,太浪费了!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瞪着站在大厅门口的波特,他还在继续嘶嘶地徒劳向那只大蛇说着什么,纳吉尼越来越呈现出焦躁的状态。
……好吧,波特,你自找!
“昏昏倒地!”我直接把他敲晕。然后……要悬浮过来吗?悬浮的话……如果纳吉尼再一个甩头他非被抽碎了不可。
瞬间的考虑后我在魔杖前端伸出一枝魔鬼藤,打算就这么绑住他贴地拖来。
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那运动着的细长柔软生物再次刺激到了纳吉尼,它用舌头来卷魔鬼藤。我感觉不好,急忙想把藤蔓收回,但它的舌头已经搭上了藤蔓,立刻发现不对,一股力量立刻沿着藤蔓传来,把我甩了出去。
因为松手及时,我只是被余力带了一跤,但是发现自己受到了蒙骗的纳吉尼径直向我冲了过来,我伸手召唤了魔杖立即甩出“飞鸟群群”、“万弹齐发”二连击,纳吉尼顿了顿,愤怒地与空中的鸟纠缠着。
眼睛是蛇的弱点,飞鸟战术果然没错!我举起魔杖,瞄准它的眼睛,“神锋无影”二连击呼之欲出,但忽然地,斜刺里一记“除你武器”将我打了个正着,我的魔杖脱手而飞,身体也因为咒语的力量向后摔出一段距离。
一瞬间纳吉尼就直接冲到我面前,我条件反射地撑起一个无杖的盔甲护身挡在眼前,死死地抵住它那巨大的脑袋。
好大的力气……那股压力隔着魔法屏障压在我身上,几乎连肋骨都要被压断了……
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和这个怪物较劲,我不确定自己能挺多久……
一阵清亮的嘶嘶声在我身边响起,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的大蛇忽然就平静下来,睁着一双眼睛很乖巧地——我没有夸张,真的就是一种乖巧的表情出现在了那张蛇脸上——从我身边游了过去,看也不看我一眼就滑向声音的发源处。
猛地放松下来,我全身发软地瘫倒在地,片刻,终于能勉强转一下头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情景让我很想昏倒:
救世主男孩正以一种极其宠溺的姿态搂抱住那颗巨大的蛇头,用一种温柔的嘶嘶声说着什么,而纳吉尼的姿态也比平日更像……撒娇?
这一人一蛇亲昵之余居然还能注意到我,救世主男孩从纳吉尼巨大的蛇头后露出脑袋来,冲我露出一个见牙不见眼的大笑脸,还举起一只手愉快地挥了挥。
我感到浑身一阵绝望的冰冷:
梅林……那不是波特……绝对不是……
他是……伏地魔——饕餮!
当尼娅和半巨人安顿好了菲尼紧张地带着另一把鱼叉出现的时候,也为眼前的图景吃惊不小。伏地魔完美地掩饰了自己的身份,表现得完全是个彬彬有礼的羞怯男孩,半巨人与他略略说了几句,就直接来到草地上把我抱上了楼。我狐疑地从半巨人手臂的缝隙看向伏地魔,他依然在原地目光坦率地站着,一面安慰着面无血色的尼娅,一面任纳吉尼在肩上绕来绕去,闪着一双泛黑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我。
他……他怎么会出现?
其实我的伤并不重,或者说根本没怎么受伤,但是菲尼的身体状况影响了我,我依然痛得全身如同被巨怪踏过了一般,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尼娅坐在我身边,轻轻地握着我的手拍着我,半巨人则双眉紧锁地守着菲尼,一面在狠狠自责:“我真逊!先是科考队……又是自己的女儿……我有什么资格再跟人夸口说,跟着我,你们什么也不用怕!”
“至少你保护了德拉科!”尼娅温柔地安慰着他。
半巨人用长了粗大茧子的手指摸了摸我的脸,目光复杂,深深叹息一声:“德拉科……”
我默默地控制着想要逃开他手指的感觉,他能感觉到我的疏远,我知道。在那样的危机时刻,我依然只叫他的名字。
其实他倒不如一开始就去救菲尼……但是,他想也不想就直接抱起了我……因为他觉得与菲尼比起来,我的自保能力更差吧?
不计魔力的话,确实如此。
我叹息,看来我平日里的形象,确实是太弱了啊……
良久,尼娅实在不忍看我再继续翻腾,给我打了一剂镇定针,我便在冰凉的麻瓜药物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今晚梦中饕餮的出现,几乎在我意料这中。
他又长大了,已经和日记本里的骄傲一样是十六岁少年的样子,但并没有骄傲那么阴沉成熟,一脸的天真无邪,手里抓着万年不变的游魂碎屑零食装。
“感谢你仁慈而伟大的主人吧。”他眉开眼笑地向我邀功,“我又一次受命于危险之际救你于水火之中哦!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呢,小~德拉科?”
“伏地魔,似乎你还隐瞒了很多事情!”我的涵养已经好到了可以容忍他像只苍蝇一样在我周围飞来飞去的状态,只是静静站定冷然发问。
“啊~啊~”他满不在乎地像吃比比多味豆一样向嘴里丢了一颗灵魂碎屑,“小德拉科你搞错了一件事哦,我可从来都没有义务对汇报!”莹红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瞥过我,“不管我选择说出或者隐瞒,都是我自己的意志。”
我不能反驳他。
“那么今天晚上‘伟大的主人’有何贵干?”我打开他开始玩弄我长发的手:虽然是灵体不会感到揪痛,这场景还是奇奇怪怪的。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德拉科!”他很哀怨地瞟了我一眼说出了格兰杰的专属台词,“当然是来看看你,你毕竟被打到了啊,我担心嘛。”
“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无意义的对话。”我站了起来,“接下来的问题我只问一次,你要么回答,要么离开!伏地魔,你在变强!你以前只能入梦,但现在居然能操作他的身体……是那些碎屑在提升你的实力?”
“BINGO!”他灿烂微笑着,“所以说跟聪明人对话是最舒服的喽,有很多东西根本不需要解释他们就能够明白!在你和色欲谈话时我真的很惊讶:接近我它们就会被吞噬,哈利失去意识我就会苏醒,比我强大的同体灵魂可以吸收融化我……”像看一件珍贵的古董一样打量着我,他露出了欣赏而满足的神情,“我明明没有告诉过你这些……我简直怀疑你是不是看过了汤姆的笔记!如果我现在依然是黑魔王,你肯定是我最宠爱的下属!”
“难道你现在不是了吗?”
真惊讶……我不过是信口开河地推断了一些完全属于假想的可能状况,没想到是真的!
同时“汤姆的笔记”几个字猛地提示了我,我想到手中的那个副本,微微打了个颤。
他挑了下眉毛:“啊,难道你真的看到了?不过你是怎么看懂的?你不应该能看懂啊……”
我岔开了话题:“那不重要。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的是在生下那么多魂器之后,纳吉尼身体里还是否还存在伏地魔的灵魂?”
“梅林……我的小德拉科,你该不会真的期待一个分灵体,帮你去消灭与它有着相同身份的其它魂器吧?”他带了几分捉狭地看着我,我也深深惊诧于自己居然向他会问出这种问题,难道我还在期待回答吗?
他把袋子倒了几个来回,像捕蜻蜓一样又抓到了很多飘浮的破碎灵魂,并团成小颗粒丢进口袋:“有怎么样?没有怎么样?你不要老想着欺负人家小姑娘吧……把人家的孩子害死了还不够吗?”
我也冷冷一笑看着他:“你该知道,我不会对跟伏地魔扯上关系的任何存在,抱有丝毫同情心。”
“喂,你别乱来哦!纳吉尼现在什么都不是,就是个伤心的小妈妈!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哄好她不再哭,还得适当调整她的记忆我容易么……”他举手投降,“真受不了你……六十多个孩子全都杀死,你多少给人家留一个嘛!”摇摇头,他又抓出一把颗粒神往地含在口中,“不过,死亡多了,食物就变得充足又新鲜……”
我打了个哆嗦:这家伙居然在吃那些小蛇的灵魂……是不是把他丢到最和平的天国去,他就会饿死了?
想到纳吉尼生下的魂片,我依然很不放心:“分离聚合的能力……你们都是这样?”
“当然不是啦,只有色欲是特殊的!”他耿耿于怀道,“因为她是活的又是女的嘛。而且她的生殖能力很强大,不然你以为老爹为什么选她!不过说起来,如果我不是在哈利?波特身上而是在你身上的话,你将来生了小孩,也会带有……”
我的表情扭曲起来,抡起蛇杖就一个阿瓦达。不过,他连动都没有动,死咒在距离他几英尺的地方凭空消失了。
我愕然地呆住,他只是懒懒地瞟了我一眼:“说过你根本没能力直接伤害我了!再说你有什么好发火?你现在本来就是女人,迟早有一天要嫁人生小孩的!”
“住口……”我发现自己吼得相当没底气。
他对我的愤怒感到相当有趣,继续要死不死地坏笑着挑衅:“说不定还不止是一个哦!背一个抱一个小车子里推一个……”
我的头上爆起青筋:你说的是韦斯莱那种育种机!
他的双手在下巴前交叠起来:“带小孩的德拉科,多美好的场景……呐,我来做小孩子的教父如何?或者更直接一点,父亲?”
“滚!”我已经没了愤怒的力气:够了!不要再提醒我这个可悲的现实……
“呐,小德拉科,风度!风度!”他笑嘻嘻地点着我,“骂人不是淑女该有的行为哦!那么,开始叫我滚开,意味着你的问题都问完了吧?那么现在轮到我了!”他吮着手指,依然一脸笑意,但我却开始感觉到危险。
“我曾经说过一句话,但很明显,你忘记了。”荧红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我下意识地握紧了蛇杖,“呐,想想看,想得起来吗?”
“我没兴趣想,也没有义务遵从你的意志!”努力集中着精力,我开始有意识地使自己从梦里醒来,但是周围的场景忽然一换,变成了完全陌生的黑白参差的雾气,浓浓的雾气魇住了我,我试图挣扎,但一动也不能动。
伏地魔?饕餮带着一脸遗憾的表情:“每次你都一说完自己的事情就赶我走!所以,我不得不把你拉到我自己的世界里!”说着他微微一笑,“该感谢色欲的灵魂碎屑,我的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不然控制住你,还真有些困难。”
“……”咬紧牙关我试图集中精力挣脱束缚,但伏地魔的笑声从内到外地充满我的意识,让我无法聚集意念:“放松一点,小德拉科,我说不会伤害你,就不会伤害你!”
我不答话,让自己的心慢慢沉静,积攒挣脱禁锢的力气。
“我曾经说过,不准让哈利?波特知道我的存在。但你没有做到这一点。”他的声音如刚才一样天真无邪,却让一股寒意从我心底由然而生,“这会让我很困惑哦。德拉科,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我的脊背,我已经做好了他透过黑魔标记给我一记钻心咒的准备。
但是他没有。
“呐,别紧张。我没有你想像得那么生气,因为现在我已经不再那么严格地受到哈利?波特的影响。德拉科,你的运气很好哦,如果再早几天或晚几天,我就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了。”他嚼着灵魂在我面前眨着眼很认真地说,“现在我只想问你要两个保证,你答应我之后,我立刻就放你走。”
我等待着他的下文。
“首先,不要伤害纳吉尼!”
“……可以,”那条蛇若真如他所说已经脱离了魂器的控制,确实没有杀的毕要,“但是它不要来惹我!”
“安啦,我会告诉她与你和平共处的。其次,还是那句话,”这一次,他放慢语速,声音中渗透进一丝警告,“不准对任何人提及我的存在。”
我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的表情立刻又恢复了一向的天真可爱:“真好,我就知道德拉科最好了。哈利?波特那里,就劳烦你处理一下了啊!”
我只是不负责任地点头:反正,他不可能时刻盯着我,我告诉别人他又能怎样呢?最多……
“德拉科啊~~~”他忽然猛地凑到了我面前,俊美的面孔在我眼前放大,莹红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我,“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什么时候可以放开我。”我冷淡地侧过头避开他的注视。
“不可以食言哦,德拉科,”他冰冷的唇凑到我的耳边,微微的寒气吹在耳畔,“你知道食言的后果是什么。我的脾气不可能总是那么好,你说是吧?”
我一言不发。拿黑魔标记惩戒我的事情又不是没人做过,如果真到了我认为非说不可的时刻,恐怕情况早已紧急到小小的钻心咒无足轻重的程度。
他温柔地抚上了我的左臂,笑容天真烂漫,眼中却毫无一丝温度:“德拉科,你要记住哦,黑魔标记,可不止刻在你一个人身上!”
圣诞老人邓不利多
这句话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我立时感觉自己遭了一下重击,心头狂跳到几乎无法呼吸,全身的血液一下涌上了头顶——
伏地魔,你狠!
虽然是愤怒到极点,我却也无可奈何,伏地魔果然非常清楚我的弱点。
“我·会·保·密。”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虽然是应允,却是不该有的充满杀意的语气。
拿我在意的人威胁我……我迟早会要你付出代价……
他丝毫不以为意,满意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才乖!只要你信守诺言,我是绝对不会先违约的。呐,回去吧,小孩子要好好睡觉,明天起来要是出了黑眼圈我可是会心疼的哦~~~”
在他清亮愉快的笑声中我跌回了自己的身体,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回想起刚刚以一脸最纯真的表情说出最恶毒的威胁的伏地魔,冷汗打湿了睡衣。
伏在我身边睡着的尼娅被我的动作惊醒,连忙搂住了我,亲吻着我的额头:“亲爱的,哪里不舒服?”
我敷衍地摇摇头,尼娅注意到我冰冷的手和发颤的唇:“做噩梦了吗?我可怜的小德拉科……”她温柔地说着,爬上床将我揽在怀里,“别怕,妈妈在这里。梦都是假的,没什么好怕……”
细长柔美的手指理着我被冷汗浸湿的头发,又轻轻拍着我的背。我合眼躺在她的怀里,有一种熟悉怀念的温暖感。
——可惜尼娅不会唱摇篮曲……
再次朦胧睡去时,我有些遗憾地想。
第二天我清醒时天已大亮。菲尼还没有醒过来,不过情况已经稳定了,半巨人的评价是“我的小豹子在趁机睡懒觉”,我想可能是对的,因为我也感觉不到她有什么不适。
我抱着被子从窗子里向外望去,昨天被几乎毁成废墟的建筑完好无损地耸立在那里,大概是我们离开后伏地魔做了处理吧。
我真的不明白这个饕餮到底是什么目的!
但不理解他的意图不意味着可以无视他的警告,早餐期间,我不露声色地修改了波特的记忆。现在,还不是跟伏地魔硬碰硬的时候。不过……伏地魔,虽然暂时想不到什么办法,但我不会永远受你的钳制,到时候……你会后悔现在的作为!
半巨人平静下来之后还是为小蛇的死亡异常愤怒,尤其在他看到恒温室里的一地蛇尸后更是怒不可遏,把我抓着领子从餐桌上一路提到了恒温室中。尼娅慌慌张张地在后面追赶他,但被甩在后面怎么赶也赶不上。他把我丢进屋子锁上门,被关在外面的尼娅用力地拍着门“卢克,别对德拉科太凶,她还是个孩子”……但是半巨人没有理会的意思。
如果说面对菲尼和尼娅我还有一点解释的欲望,与这个跟魔法界恩怨半点不沾边的野蛮人,我却一个字也懒得多说。刚好他也不问,我就由着他一路想当然地骂过去。
“从小我就告诉你们两个,人类是万物生灵中普通的一种,他们只不过是极其幸运地被赋予了超出其他物种的智力,并不比其他生物高贵。人类没有权利去决定其他动物的生死!人,动物,植物,在这个自然中都是平等的!……”
不,你错了,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那么平等。人类的社会内部便有巫师麻瓜之分,连巫师都分为贵族平民、纯血混血和泥巴种,人类自己的矛盾尚且无法调合,你却要在这里给我讲地球上所有生物的平等?
我忽然很想笑。如果真是这样,怎么会有伏地魔的存在?
……我又怎么会经历一次那样的死亡出现在你的家中?
“……到现在你居然还可以这样轻贱生命!你到底是不是我卢克?布雷恩的女儿!”半巨人表情沉痛地看着我怒吼。
“那你就不要当我是你的女儿!”厌烦了这种说教,我打断了他的话。
这句话冲出口时我就反应过来它相当伤人。现在对尼娅和菲尼,这类话我已经不会说了,但是对这个共同生活总计不过几年、主动开口对话还不足百次的半巨人,我完全可以没有心理负担地口不择言。
这句话的后果是我开始了被锁在恒温室里的反省生活。暴怒的半巨人手掌本来已经扬了起来,但到底还是没有打下去,而只是搁下一句“认不清自己的错误就不要出来”就把我留在屋里离开了。
事后我很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菲尼说,半巨人的巴掌,一击就可以劈晕一头西伯利亚狼……
门其实不是反锁,半巨人的意思是我反省好了随时可以出去找他认错。但我没有出去,因为我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趁着这段时间我在屋里收拾一地小蛇的尸体:既然死都死了,那就该让它们发挥最大的价值!于是我将蛇尸分包成若干小包,悄悄用魔咒将恒温室内的温度调整为最适合保存尸体的状态,打算等到禁闭结束就直接让库林分批发送去蜘蛛尾巷。
不过……真冷!我打了个喷嚏苦恼地想,顺手把椅子变成棉袍将自己裹了起来。
反正已经用过魔法了,在收到警告信之前,多少次都一样。
期间我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救世主男孩来敲过一次门,但被半巨人坚决地哄走了,尼娅也曾试图叫我去吃午饭,但我没有回应,半巨人冷冷地说“随便她”,尼娅与他争执片刻也只得放弃。
但到晚上情况却有了些变化:一整天,虽然没人试图进门打扰,我却能感到一直有人在附近留意我的动静。但傍晚时分起,门外变成了完全的寂静,一种异样的令人不安的宁静。我警惕地贴着门把耳朵凑在门上,试图听清外面发生了什么。
很久,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我听到尼娅坚决而愤怒的声音:“您没有权利这么做!我知道你们巫师并没有这种过分的规定!折断魔杖……这太严厉了,她还是个孩子!她并没有违反法律,你们不是规定特殊情况可以酌情处理吗?昨天晚上那么危险……”
“安静,麻瓜!”尼娅长时间的抗议终于被一个淡淡的声音打破。
这个声音让我石化在当场:那冷漠疏离的声调,优雅低沉的音色,是……
父亲?父亲为什么会在这里!
魔法部的警告不一向都是猫送鹰送达吗?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他这样的贵族亲自出面啊!
……这个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令当年的我相当耿耿于怀的事:在我一年级那年的圣诞期间,圣诞节的第二天父亲就受命代表英国魔法部出访南欧一带国家,阿尔巴尼亚不幸正是其中一站。
而境外警告一向由当地使馆专人直接发送。
梅林的……
——为什么我每次做了什么违反规定的事情,总会被父亲抓个正着?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见他!更不想以这种姿态见他!
……这个屋子……这个屋子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让我躲起来……
我几乎是疯狂地四处翻腾着,而父亲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请不要侮辱纯血贵族的智商,我完全没有看到你所说的‘危险万分’的战场,哪怕一丝遗迹。”
“那是因为……”
“麻瓜永远不会理解巫师法律的意义。梅多斯家人的身份并不意味着任何特权,希望你们明白这一点。把门打开,麻瓜。”
尼娅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失去耐心的父亲似乎对她用了静音咒,然后直接用阿霍拉洞开打开了房门。
“那么……”父亲的话在出口之前顿了顿。我想他已经看见了我。
我绝望地紧紧贴着墙壁,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去,头则低低地垂下去,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脸,也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目光。
“真是……”不急不徐的脚步声向我的方向移动,我从他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感情的成分,“令人意外的重逢,布雷恩小姐。”
……不要……不要过来,父亲……
但我却已经无法再向后退一步。
“或者也并没有那么意外。”声音在我的面前停下,我依然深深地埋着头,“在霍格沃茨期间,布雷恩小姐就已经在惹麻烦方面表现出了相当的天赋,只是没有得到应有的教训。那么,现在,交出你的魔杖!”
“……”我该交给您吗?
父亲……您确定,看到安德丽亚,您不会崩溃?
“磨磨蹭蹭并不能改变你即将被霍格沃茨开除的事实,布雷恩小姐。”蛇杖威胁地伸向我的喉咙,“我很高兴看到霍格沃茨将清出一个……败类,一个巫师的耻辱。麻瓜就该跟麻瓜一起,像老鼠一样,苟活在你们自己卑贱的下等世界里!”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刺进我心里。我拼命咬着嘴唇,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虽然知道这种反应很丢人,父亲绝不可能因为我的眼泪而产生一丝同情的情绪反而只会滋生鄙夷,但我已经完全无法抑制自己。
父亲的喉中泛起一丝轻笑,蛇杖的银光在我眼前闪了闪:“啧,布雷恩小姐想必是用这个屡试不爽的办法逃过了很多次惩罚。但很遗憾地告诉你,这种手段在我面前行不通。看来你是不打算主动交出魔杖了,除——”
缴械咒刚刚念了个开头,一股劲风忽然袭卷而来,挟带着一声怒吼:“不准碰我的女儿!”
一声闷响,我愕然地抬起头来,却发现父亲已经被猛地一把摔了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半巨人像一头愤怒的野兽一般跳到我的面前,将我掩在身后。
……这叫什么局面……梅林,你怎么不赐我一个阿瓦达!
父亲……他一定撞得不轻……他受伤了吗……一定很疼……半巨人的手劲那么大……
我迅速地抹了抹眼睛,望着父亲的方向。他顺着墙壁滑坐在墙脚,眉头紧皱,双眼微闭,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头发在撞击之下有些散乱,从胸口的起伏看得出呼吸的紊乱。很长时间他都没有行动能力,许久才轻咳几声用蛇杖撑了下地,手臂还在微微颤抖,但终于还是站了起来。
尼娅捂住了嘴,在静音咒的作用下无声地喊了句:“上帝……”
半巨人揽过我去,粗大的手掌胡乱地擦拭着我的一脸泪痕,还在愤怒地瞪着父亲:“你这混蛋!居然敢弄哭我的德拉科!以为我们普通人就那么好欺负吗!把你的小棍子拔出来啊!我看看你们这些自高自大的所谓纯血巫师到底有什么本事!”
父亲的神情也因愤怒而扭曲,一道咒语从蛇杖尖端飞出。半巨人敏捷地仰身闪过,但喉咙附近还是被划出一道伤痕,险险避过颈动脉,血立刻涌了出来。父亲身子微微一晃,立刻又用蛇杖撑在地上使自己站稳:“停止叫那个名字!肮脏的小泥巴种,根本就不配叫做德拉科!”
这句话只是让我的眼泪越发汹涌不止,我将脸埋在胳膊里蹲在屋角,听到自己几乎是发狂地喊了一声:“够了,爸爸……”
两个剑拔弩张的人顿时都是一僵,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但是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啊,两位亲爱的先生,我想,你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一个温和的老人声音忽然Сhā入了这一片蓄势待发的寂静中,“让我们坐下谈谈好吗?来点什么?冰镇柠檬汁还是黄油啤酒?”
虽然前一秒钟气氛还紧张万分,但当大家的目光落在这个一身标准圣诞老人装的白胡子老爷爷——背上还装备了一只大口袋——身上时,屋子中还是泛起一股微妙的诡异感,半巨人甚至忍不住咧嘴笑了出来,父亲的眼角也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抽搐。
我翻了个白眼: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在带着一只台风眼行走?
是什么使这些本应都在英国掐成一团的人,将阵地转移到了阿尔巴尼亚啊?
“邓不利多?你为什么会来这里?”父亲一脸疑惑和警惕地推开邓不利多从口袋里摸出的黄油啤酒——它居然没洒。
“这也是我要问的,卢修斯。”邓不利多遗憾地让啤酒凭空消失,无辜地摸摸胡子,解除了尼娅的静音咒,又搭上父亲的肩膀,父亲因这突然的压力微微一颤,眉尖和唇角也猛地一纠,邓不利多意外地挑了下眉,“啊,我想你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金色的柔光微微地弥漫到父亲身上,他露出一丝不快,但也没有拒绝邓不利多自作主张的帮助,片刻他的眉头慢慢松开,缓慢地开了口:“当我国的未成年巫师在异域造成了无法忽视的大规模魔法波动,处理这种突发事件是我身为英国魔法部特使的职责。”
“哦,哦,我远没有那么高尚的目标,只是来关心一下几个可爱的孩子和他们新近收养的一只可爱宠物。”邓不利多停了治疗咒,笑眯眯地看着父亲,“卢修斯,你辛苦了。放假嘛,让自己轻松一些。要不要来一起过一个别样的愉快圣诞呢?我带了上好的火焰威士忌,三把扫帚一等一的存货……”
“我的家里不欢迎这种混蛋!”在父亲回答之前,半巨人已经吼了出来。
父亲也高傲地抚摩着手中的蛇杖,轻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对在麻瓜家里过圣诞节的提议毫无兴趣。既然身为校长的你来了,这件事情暂时就移交给你处理。希望我能够相信你不会循私,邓不利多。”
“啊,啊,当然。我会给她最恰当的处置。”邓不利多微笑着走到了父亲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父亲皱眉看了一眼他的手,眼里全是厌恶。然后,我听到邓不利多以极低的声音——如果不是因为提到了父亲的名字,我都不会听清的声音说了一句:“别伤害那孩子,卢修斯,否则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父亲的背影滞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复如常,迈着不急不徐的优雅步子走向门口。刚伸手打开大门,他愣住了,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叔叔,菲尼醒了……咦?”
救世主男孩肩头上趴着比他的脑袋还要大的蛇头,一双绿色的杏仁眼疑惑地定在父亲身上,又慢慢地转向屋里,表情扭曲了一下:“……邓不利多教授?”
绕口令?
看到纳吉尼的父亲脸色一阵僵硬,一言不发地快步离开了。
波特有些疑惑地转头:“那是……马尔福的爸爸?”
“……”我眯起眼睛看了看他,他好像不该跟父亲有过什么交集?为什么会认识他?
“啊……你很敏锐哈利,”邓不利多笑吟吟地夸奖了他一句,他红了脸解释道:“是纳吉尼这么告诉我……”
我僵了一僵:白痴波特,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把会蛇语的事告诉别人吗?还是邓不利多!呃,好吧,邓不利多的话,问题应该还不是特别大……
邓不利多富有深意地盯着他肩上的大蛇:“这就是纳吉尼?那么,也帮我跟这个小姑娘打个招呼吧。”
一行人走向菲尼休息的屋子,路上我模模糊糊地收集着需要的信息:原来波特在今天一早便把他收养了一条曾任伏地魔身体的大蛇的消息送给了邓不利多,邓不利多在收到讯息的第一时间就赶来查看——万幸那发生在我修改了他的记忆之后。据邓不利多的仔细检察他能够确定,纳吉尼现在确实只是一只无害(??)的巨大毒蛇了。但对于波特兴奋地提议把它带回霍格沃茨与海格一起养的消息,邓不利多持保留态度:“我可不想看到海格因为自己的宠物间发生混战而哭泣。”
刚醒来的菲尼看到我眼圈发红便追问发生了什么,然后与半巨人义愤填膺地开始了把父亲恶魔化的过程,菲尼关于在校期间“纽芬兰白狼”对她攻击行为的控诉让半巨人直后悔刚才的一摔实在出手太轻——梅林在上你还想怎样!白痴波特在一边连连附和“没错!他的儿子也是这样!他们一家都很坏!”
我在只有一股掀翻桌子的欲望,偏偏什么也不能说,只得腾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却又被菲尼一把拉去揽在怀里安慰地抚着头发。邓不利多在旁边非常宽容地看着,并且别有意味地冲我微笑。我只想在他那张可恶的老脸上好好练上十记蛰人咒让他每道皱纹都变成裂口!
但我当然无法真的将此付诸实践,只能致力于让桌上一本便签得到伏地魔的灵魂的待遇,幸好晚饭很快就开始了,算是把我从如芒在背的窘境中解救出来。我把满手碎纸片往地上一撒,跳起来就冲向饭厅,菲尼奇怪地看着我:“德拉科,我头一次见你对吃饭这么积级。”
饭桌上邓不利多开始不经意般地向波特套问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哪里是邓不利多的对手,三言两语间便被套出了话,期间我试图Сhā嘴,但也被邓不利多巧妙地拦了下去,我不禁哀叹自己的功力比这只老狐狸还是要差出几个等级。随着事情的逐渐明晰,尼娅的脸色越来越惨白,菲尼还残余的一些愤愤不平情绪也消失殆尽,半巨人则很让我嘡目结舌地开始了一系列与多比极其相似的自我惩罚活动,不过菲尼倒是很公正地说了一句“德拉科,你老是什么都不说清楚,活该挨骂!”一面拉住试图把自己的脑袋往墙上撞的半巨人,“知足吧,好歹后来你还从德拉科那里攒到一句‘爸爸’,可以瞑目了。”
她这句话是有背景的,半巨人从我学说话的年纪起就一直试图诱哄我喊他爸爸,但是从来没有成功过。虽然今天晚上我的冲动源头完全不是半巨人……不过,在他们眼中却完全不是这样。于是因这句话又振奋起来的半巨人激动地一把把我拉到他面前紧紧搂住,力道大得我差点被勒昏过去。
在菲尼善意地提醒他再不松手我就断气了之后,半巨人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我。我的喉咙因为呼吸不畅而干涩难忍,便顺手抓过一只盛满液体的杯子,一口灌了下去。
立刻,我就发觉情况不对,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我还没有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看看他们,又看看显得有些过于巨大的、属于半巨人的玻璃杯——梅林,我居然用了他的杯子!
一股抵触和恶心的感觉泛起,不,不止……
尼娅发出一声惊呼:“上帝!”她离开桌子冲到我身边,焦急地看着我,“德拉科,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才怪……
早饭吃到一半就被拎走,午饭没有吃,晚饭上来就灌上一大杯火焰威士忌……
我脸色惨淡地开始从桌子边往下滑,半巨人连忙捞起我走出饭厅,尼娅则毫不客气地指责邓不利多:“你怎么可以带这种烈酒来我家!”
邓不利多带着几分委曲的神色看着她:“可我并不知道她会去喝啊……”
尼娅,如果可能的话拜托你帮我揍他一顿,要是连半巨人一起就更好了!
我不喜欢麻瓜的药物,它们常常吃下去几个小时才有一点效果。教父,这种时候我格外想念您……
我腹诽地躺在床上一口一口地抿着那种味道还算不错的胃药,那种凉凉的薄荷糖般的口感稍微安慰了我,这可能是麻瓜药物唯一的优点了。半巨人像只巨型犬一样巴巴地在一边担心地看着,我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不想看到你。”他的眼神立刻变得很受伤,又在椅子上赖了一会儿,看我确实没有理他的意思,耷拉着耳朵走掉了。
对于将父亲打伤的人,我的容忍实在太过。不过,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又只能深深地叹息一声,没法拿出更冷酷的态度。
不要对我太好!我不会领情的,该死的……半巨人……
过了一会儿菲尼和波特走了过来,看见我居然还清醒微微一怔。因为正常情况下一个女孩喝下这么多酒早该醉过去了,但梅林知道我是怎样一种欲求一醉而不能的体质。
菲尼有些心事重重地没精打彩,波特倒只是全然地担心,纳吉尼似乎也很想进屋,但因为屋子里塞不下它,它只好萧瑟地走开跟半巨人一起抱头伤心去了。
菲尼提供的消息听上去让人有点担心,当尼娅意识到我们已经无可避免地卷进了麻烦之后,倾向于让我们退学回到麻瓜的学校读书。在这个问题上我不担心自己,因为在邓不利多已经清楚我身份的情况下,于公他需要消灭伏地魔的助力,于私他不想让尼娅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伤心,都没有让我随便放弃魔法世界的理由,只会帮忙找说辞说服尼娅;不过菲尼的事尼娅却是有决定权的,而且我也倾向于尽量不要让她一起搅进来——天知道她的魔法实力有多糟,真到大战临头,她只有拖后腿的份。
……不过,看看她对我死缠不放的架势,只要我不放弃,她必然还是要跟我粘在一起的。
波特完全不担心我们会离开霍格沃茨,在他看来居然想退出这个天堂般的学校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尼娅阿姨一定是一时担心你们糊涂了才那么说的”。相比之下他更忧虑我的身体和心情,父亲离开之后我的情绪一直低落,别人没有留心,他倒是分外敏感地注意到了,片刻的冷场后,犹豫地问了我一句:“刚才,马尔福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笨!这种话也直接问!波特你真是无可救药!
我摇摇头,努力转移着话题:“没什么……波特,我带回来了一本黑色的笔记,与你们上次毁掉的那本同样封面的笔记,你帮我拿过来,谢谢。”
“生病的时候不要看书……”他试图阻止我,我一眼瞪过去,他嚅嚅地住了口,“……那好,我去拿……”
菲尼好奇地看着波特的背影:“亲爱的,你怎么虐待我们的黄金男孩了,怎么人家一看你就吓得一怔一怔的?”
“我怎么知道……”我没好气地说,“我可什么都没做!”
“德拉科啊……”菲尼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托着腮看着我,“如果不能再回霍格沃茨,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不会回不去的……”我盯着手中的杯子坚决地说。
“我是说如果,假设一下嘛!”菲尼微笑地遐想着,“你那么柔弱,我还真想不出你在麻瓜的世界里适合做什么。”
我的额角微微暴起了青筋:菲尼,我虽然不是你和半巨人这种体力白痴可也没有那么无能好不好!但我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我不假设没可能的事。你呢?”
“如果是我的话,”她的眼中露出几分神往和惆怅,“我就直接和爸爸一起,帮他组建起一只更好的科考队来!让天堂中的加里叔叔他们看看,即使他们离去了,我们也依然能够做得更好!”
“菲尼……”杯子里水面微微晃动,映出一双怅然的灰蓝色眼睛,“你后悔吗?”我抬起头来看着她,“你爱的是野生动物和科考吧?去霍格沃茨,你后悔了吗?”
“不会啊!”菲尼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霍格沃茨是个有趣的学校,魔法很不可思议,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能力,我们都很幸运啊。而且格来芬多的大家也很友好,赫敏不说,罗恩很有担当,纳威很憨厚,弗雷德和乔治非常天才,安吉莉娜也很帅,哦,她打球的时候太帅了!当然佩蒂尔和布朗有点无聊但我们可以不理她们……如果不是去霍格沃茨,我们怎么可能认识那么多朋友!……嗯……虽然斯莱特林的学生很讨厌,但是揍回去的时候也很爽……”
“菲尼……”我受不了地看着她,“我不是问你这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在魔法世界生活下去,将来怎么办?”
“魔法世界也有可以组织科考队啊!而且接触的都是我们平时没有机会见到的动物哦!”菲尼没有受到一丝打击继续欢欣鼓舞着,“罗恩的哥哥查理就在养龙,还有海格……我的希望是能养一只独角兽,它们真美!哦,可惜我目前为止还没找到一只合适的宠物,有一只炸尾螺愿意做我的宠物可是它太大了带不进寝室。我要能有一只福克斯那样的凤凰就好了!”
“真是大手笔……”我苦笑地看着她,或者菲尼以后会成为霍格沃茨的新任守林人?她绝对会做得非常开心!
好吧,菲尼和我不一样,无论在哪里,她都一样热情乐观,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长时间地沮丧或头疼。
“而且,”她温和地看着我补充了一句,“德拉科你想留在魔法世界嘛,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留下?放心,我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欺负你的!”
“哼……”我轻轻地笑了笑,“菲尼,你这话说得有点早……”
“喂!”菲尼很愤怒地看着我,“你是在笑我太弱了吗?你看着,德拉科,一年之内,我绝对让每个人都怕我!”
“不用一年,现在已经差不多每个人都在怕你了,尤其是在那灾难的魔咒课上。”我悠闲地说,菲尼怒吼一声扑上来狠狠地掐着我的脸。
我们的打闹被打断了,波特推开门探了探头,菲尼放弃了对我耳朵的折磨,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那只黑色的笔记本:“你是说这个吗?”
“嗯……”我点点头,向他伸出手,“多谢。”
本子在途中被菲尼截了过去,我挑起眉毛看着她,菲尼安慰地拍了拍我:“乖啦,你好好躺着休息,我来给你读!”
“胡闹……”我瞪了她一眼伸手去抓本子,“这可不是故事书,你读得懂才怪!”
菲尼躲着我的手,一面故意笑嘻嘻地读着:“……ShiShaSiSiSuiSeiSho……”读了几行便读不下去了,皱眉道,“这是什么……绕口令?”
我注意到救世主男孩的耳朵竖了起来,一脸严肃,心里忽然一动,一个大胆的猜想跃入脑中,我迅速地说:“菲尼,别停下,继续!”
菲尼有些奇怪,但还是照着我的意思读了下去,波特的脸色越来越僵,猛地打断了菲尼:“……魂器不仅可以作为安全措施,甚至能被当成武器,只要继续……杀人……德拉科,这个本子,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菲尼的脸色也严肃下来:“你去跌倒巷就是去找这个?可你不是交给邓不利多教授了吗?”
兴奋感让我甚至可以原谅菲尼的口误。“果然……”我给了他们一个满足的微笑,“……用英语字符记下蛇语发音,真是无法破译的好密码,只可惜,当年的伏地魔没有想到会有一个哈利?波特的出现……”
“……德拉科,你说,这个本子,它是属于伏地魔?”波特震惊地盯着我。
我也严肃下来,默默地点了点头:“没错。这本笔记记载了伏地魔为追求永生所做的一切。其中记载的内容必然直指他的弱点,很可能正在向我们陈述战胜他的机会!那么,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把这个笔记本中的全部内容,用英语记下来。”
这个消息让他们都无比兴奋,波特眼中的坚定和决绝自不必说,甚至菲尼都没有抱怨本子太厚而是飞快地找来了纸和笔。我把纸和笔接过来,本子继续塞给菲尼:“菲尼你读,波特译!”
整个屋子里被一种紧张而有序的气氛笼罩着。
直到这天晚上尼娅终于完成与邓不利多的长谈,带着红衣红帽的圣诞老人出现在我们的门口时,我们还在继续着这个过程:“孩子们,很晚了,和你们的校长说再见吧!”
我微微一怔,看着她眼角的泪痕,不太确定她的“再见”有没有别的含义。
“邓不利多教授!”菲尼和波特几乎是同时兴奋地扑向他,“我们有了很重大的发现!”
邓不利多一只手上挂着一只考拉微笑着走进了门,一眼看到扣在我身上的笔记本,赞许了笑了笑。在他开口询问之前他们已经叽叽喳喳地把事情说了个八九不离十,邓不利多很欣慰地看着他们:“啊,你们当然会有很大的发现,你们一直都很棒!我为你们而骄傲!”
然后他把目光转向了尼娅:“看,亲爱的尼娅,不必太担心她们。不要小看孩子的力量,她们总能给我们惊喜,甚至成|人做不到的事情,有着纯洁心灵的孩子也能够顺利地完成。她们有自己的信念,也有自己的想法,相信她们吧,不要总想着把她们护在羽翼之下。孩子总是要有长大的一天,而我们,终将老去。”
尼娅苍白着脸色咬住嘴唇,紧紧扯住衣襟的手微微颤抖:“或许你是对的,邓不利多,我没有能力保护她们,更没有权利干涉她们的决定……但是,为什么一定是我的女儿?为什么一定是菲尼和德拉科?邓不利多,我永远憎恨你!你把我的女儿推上了祭台!你走吧,我永远也不想再看到你!”
在我们惊愕的目光中,尼娅泪流满面地摔门而去。
布雷斯的礼物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尼娅对我都相当冷淡,因为我对她隐瞒了学校的事情让她伤了心。
我刚刚意识到,我和波特是不一样的,波特可以毫无牵挂毫无负担地轻装上阵直面伏地魔——没有父母的悲哀在此时成了责任的减少,而我们背后,毕竟还有一个尼娅。
我曾试图对她解释,但她陌生而冷淡的目光让我无法开口。于是我强迫自己不去考虑她的问题,集中精力对付伏地魔的笔记。
伏地魔的笔记中显示了足够的信息:制作魂器的前提是杀人,每杀死一个人就可以分裂出一片灵魂,而只要有一片灵魂不被毁灭,这个生命就不会被毁灭。而从这个本子中我们也得知了六个魂器的本体,当然,只是预定的本体,当时制作完成的只有日记和冈特的戒指,赫奇帕奇圣杯和斯莱特林挂坠盒刚刚列入准备取得的名单,拉文克劳和格来芬多的遗物是什么还标着一个问号。后来的发展很显然已经有了变化,格来芬多宝剑还好好地藏在分院帽的肚子里,纳吉尼和波特都是意外的变数。但是,有了这个线索,寻找起来就方便多了。
……尼娅,她现在在做什么?
赫奇帕奇的圣杯也在其中,实在让人懊恼不已。每当想到可能与伏地魔的魂器擦肩而过,我都有种想丢自己一个钻心剜骨的感觉。梅林的,早知如此,我真该不管真品赝品,先毁了它再说!
……今天早上尼娅就一直在火炉边呆坐……她吃过早饭了吗?
现在已经毁掉的有日记本和纳吉尼,行踪在掌握中的有波特,曾经出现过的有圣杯,但戒指吊坠和冠冕还不知所踪。
……她是真的在担心,昨天晚上在烤炉边把自己的手指烫伤了都没有发觉……
本子上同时也记载了灵魂分裂可能引起的诸如脾气失控精神异常一类的负作用,但最后划掉了,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一部分还原出来。这我就不明白伏地魔了,明明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难道作为一个疯子活下去对他的吸引力就那么大?还是他以为自己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我转着笔,心情还是很烦躁,然后我猛地把笔往桌子上一丢站起身。正在看《野生动物图鉴》的菲尼被我小小地吓了一跳,把弹到地上的笔拾起来:“怎么又炸毛了?不顺利吗?”
“……不知道!”我没好气地推开门,“我出去走走。”
“你把大衣穿上!”菲尼在我后面喊了一句,但我没有理会她便走下楼。
外面确实很冷,我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就哆嗦着回到楼里。纳吉尼它正跟波特和半巨人在院子里扑腾,三只动物滚成一团,搅得仿佛又下了一场大雪。一条蛇居然比我耐寒!我的感情有些受伤,不过想想那么粗壮的大蛇身上一定有厚厚的脂肪层,也不是那么难理解。
尼娅……她在哪里呢?
我的目光搜索着各个房间的窗子,有一个偏僻的小窗透出一点红光,我向着那点红光走了过去。
手触上门把手,我的心头有点惴惴。就凭借最□的意愿把自己带到了这间屋子,但是,我对她说什么呢?
我突然觉得很心虚。
尼娅已经意识到了有人站在门口,问了一句:“谁?”我定定神,只得硬着头皮打开门走了进去。
尼娅在翻看着什么,发现是进来的人是我,猛地把手里的东西塞进一个盒子盖了起来,敛去了刚刚脸上的悲切,努力想展示出几分冷漠。她这种表情忽然让我很是难受:这个柔弱的女人,也总是在用无所谓的态度掩饰自己的脆弱……和伤痕。
都是伤心的人啊……为什么还要互相折磨?
或者……在爱面前,骄傲可以让步?
我走上前去抱住了她,她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用手臂环住了我。
“对不起,”我说,“妈妈,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她颤抖起来,抱住我的手臂收得越来越紧:“德拉科……妈妈不想失去你……你不能有事……妈妈不需要你去报姨妈的仇……只想看你平安……”
“对不起……”我说。
尼娅绝望的眼泪滚落在我的头发上和手背上:“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不能再回头了吗?”
“对不起……”
“……亲爱的,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她紧紧地揽着我,啜泣着。
“对不起……”我只能埋头在她的怀里,静静地重复。
唉……德拉科……你明明对自己说过,绝不说对不起……
你已经无可救药地陷下去了!
……陷进这个麻瓜女人柔软的心和温柔的爱意。
罢了,对一个麻瓜说对不起,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我反复地推敲着伏地魔笔记的内容,一切都能够说通,唯一不可解释的只有一点:色欲……纳吉尼在生小蛇的时候,将它身体内的灵魂碎片分成了六十块。但它并没有杀人啊,为什么每个小蛇身上都会带上伏地魔的灵魂?
我没想到这个答案从饕餮那里得知的。他似乎爱上了来梦里骚扰我这种没前途的活动,我也已经从最初的每次恶言驱赶无力地变成了爱理不理由他自生自灭,而且毕竟他有时会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这次。
在我就六十魂片的问题抱怨了一句之后,虽然并没指望得到回答,他却笑嘻嘻地主动告诉我“色欲已经死了,以后也不会出现第二个,让你知道也没关系”:因为伏地魔将自己的灵魂附在活物身体上时,灵魂就会带上宿主的特性,就像他无法避免波特的影响,色欲也受到蛇的同化。所以,纳吉尼身上的灵魂再次分裂不需要杀人,只要杀蛇就可以了。而纳吉尼本来就是肉食动物,弱小的蛇经常成为它的食物。所以伏地魔的灵魂才会被分割成那么多,但因为它们太过细碎,其实已经几乎失去了魂片的功能。如果纳吉尼再吞吃百十条蛇之后再开始繁殖,伏地魔的灵魂碎片就会彻底被融解,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我对这个解释非常无言,早知道我们还费那么大的力气做什么?直接去东方的肉食蛇市场订上十几箱货来喂纳吉尼,不就一切都解决了?
最终的定本我给邓不利多发去一份,同时还有教父——梅林在上,以邓不利多对教父的压榨程度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打发教父去做苦力,而且还很可能为避免教父对他决定的质疑和干涉,根据自己的需要透露他认为有必要说的信息,那样的话我还不如提早让他知道全部,还能多几分准备:反正他已经知道这个本子的事从始至终就是我搞出来的。
我自己也悄悄地藏起了一本,潜意识中,我有个模糊的想法,但一直在刻意地回避。
开学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我们到底还是没有全凭邓不利多摆布,而是先斩后奏地联络了海格。一向对邓不利多言听计从的波特也参与了这个计划,因为他已经真的与纳吉尼产生了感情,一人一蛇整天粘在一起,为我增加了很多清静的时间。我在庆幸的同时还有些同情他:纳吉尼可能是波特的第一个像女性的女性朋友。
数一下与他来往较多的同龄女孩,我的灵魂根本就是男人自不必说,菲尼也一向被所有男生当兄弟看,而格兰杰……咳,我认为她是超越了性别的强大存在。所以,相比之下,乖巧可爱——仅限于面对伏地魔时——喜欢撒娇的八卦蛇就成了波特闺密一般的存在。
唯一的闺密是一条蛇,我可以说波特你现时的女人缘很凄惨么?
因为当年在马尔福庄园时的阴影,我依然对纳吉尼存了十分的警惕,总觉得它还会再冷不防地冒出来攻击我。波特很奇怪我的恐惧从何而来,而他帮我探问的结果令我很想吐血:“纳吉尼说,如果你是个帅哥她还会对你有点兴趣,女人就免了吧,还有比她自己更美丽可爱的女人吗?”
我默默地走开了。疯人养疯蛇,这句话果然没错,波特,但愿它跟了你之后能稍微正常点。
海格寄了热情洋溢的回信,拍着胸脯担保邓不利多那边交他搞定。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最终获得了邓不利多的首肯和帮忙,于是在开学的前几天,英国魔法部来了一批人将纳吉尼装笼运往霍格沃茨——纳吉尼当然不可能跟我们一起坐霍格沃茨特快,整个列车装上它就别想再装其它学生。
父亲无疑相当反对这个决定,据来接纳吉尼的亚瑟?韦斯莱幸灾乐祸的叙述,还专门召开了董事会试图阻止“这个疯狂的行为”——父亲不知道就罢了,在明知是前主人宠物的情况下还将它交给低贱的半巨人照料,他从心理上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但是,虽然他目前是十二校董之首,但校董中欣赏邓不利多的人毕竟还是占大多数,他有些孤立。
亚瑟?韦斯莱这家伙与半巨人一见如故,在正式工作之前先站在笼子前滔滔不绝地讨论了三个多小时的麻瓜科技和生物学。直到他的下属忍无可忍地提醒他时间来不及了,他才恋恋不舍地开始了把纳吉尼带进笼子的努力。但纳吉尼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波特,死死地缠在他身上不下来,所以最后的结果是波特不得不跟它一起进了笼子,被受到严重打击的魔法部工作人员带走,一路念叨着“伟大的哈利·波特居然养了一条宠物蛇,是不是神秘人过几天就要开爱猫俱乐部了?”
半个月不见,格兰杰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一见我们就非常热情地扑了上来,抱住菲尼和我一顿猛摇,尤其是我,因为那堆详细的纳吉尼研究资料让她读得神清气爽,甚至写出了《关于蛇怪毒液十二种用途的假想》。我对她的反应感到非常不解:我明明已经抹去了她对我的一切感情,为什么她还会这么……热情?那秘法不可能失效的!那么……是长时间的习惯带来的惯性,还是她对任何人都这么容易产生热情?
在我思考这个问题时菲尼悄悄地告诉她,纳吉尼已经被送到了学校,就在海格的小屋附近,如果我们喜欢随时可以去看。格兰杰眼睛里爆发出与布雷斯不舆多让的热烈疯狂科学家目光:“看来这学期我就有期望将我假想中的部分变为现实!”让我背后一阵发冷,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纳吉尼,保重!
在回学校之前我曾严肃地告诉菲尼不要对任何人提起那个笔记本的存在,谁有权利知道此事该交给波特去决定。菲尼认真地答应下来,并将之纳入赤胆忠心咒的保密范围,所以现在在包厢里她没有对格兰杰谈起我们的翻译工作,只是一件一件地讲纳吉尼种种令人抽搐不已的行为。我就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让人头大的麻烦事在经她的转述之后,听上去居然让人感到……有趣?
由此可见,语言和记忆都是不可信的。
包厢的门忽然被象征性地轻敲两下后打开,我们三个看向门口,来人银绿色的袍边和领带让菲尼和格兰杰立刻紧张起来,菲尼腾地站了起来挽起袖子:“扎比尼?你来干什么?讨打吗?”
布雷斯上个学期没少在菲尼手下吃亏,看到她也在显然僵了一下,又慢慢地把目光转向我。我忍着笑轻轻扯了菲尼一下:“冷静点,打架的话他就不会一个人来了。”菲尼想了想,认为有道理,但还是有些气鼓鼓地在我身边坐下:“嗯,说得对!斯莱特林才没有胆量进行一对一光明正大的较量!”
我偷眼观察布雷斯的反应,他的涵养显然比我当年要好得多,或者说,比我更善于审时度势,居然菲尼这么挑衅也他没有还口的意思。于是我对他微微一笑:“下午好,扎比尼先生,劳您屈尊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布雷斯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走到我面前,板着脸把一只硬皮笔记本交给我:“多谢你,布雷恩小姐。”
我噙着笑意非常优雅地接过了本子:“哪里,该我说多谢才是。让您专门跑一趟真是有劳了。”
我的余光已经瞄到菲尼和格兰杰越来越诡异的神色,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恶质,布雷斯的眼神有些异样,低声说了一句:“不要外传,拜托。”转身就逃似的离开了包厢,我冲着他的背影说了声“当然”,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什么不要外传啊……你根本是想在最大范围内传播又不想担责任罢了!我还不知道你!根本就是一个表达欲过盛的八卦狂!想想那家伙在未来的数十年间几十个笔名在大小报刊杂志上乱飞却从未被揪出真身的雄伟景观,丽塔?斯基特算什么?能让人恨得牙根发痒却抓不到把柄才叫本事。可见,布雷斯才是真正的斯莱特林。
“德拉科,你什么时候跟斯莱特林的学生勾搭上了?”菲尼皱着眉头把我手中的本子顺手拿了过去,“这是什么……”她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斯内普教授经典语录集锦V1.4》……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忍住嘴角得意上扬的弧度把本子收回来,“他欠我的。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交易罢了。”我翻开其中的一页,“我并不指望你们能真正领会那文火慢煨的大锅冒着白烟,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你们不会真正懂得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那种神妙魔力……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我抬起眼睛捉狭地看着菲尼,“不是很有趣吗?”
“拜托,我可看不出哪里有趣!什么阵阵清香……那些诡异的刺激性气味哪里清香了?德拉科,你的品味总是很奇怪。”菲尼猛地向椅子靠背上仰过去,“而且你不觉得这段话怎么看怎么都是在描述提练冰毒吗?怪不得他瘦得像跟柴又惨白得像个鬼!肯定是个吸毒犯!”
我一口气哽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菲尼……我真想掐死你!
我很长时间没从巨大冲击中回过神,以至于忍俊不禁的格兰杰一言不发地把本子从我手中抽走我都不知道。她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嘴角不时微微上挑,却又不敢真的畅快笑出来。这个反应让菲尼捂住脸,再次悲叹了一声:“你们都疯了!”
我有些不快,因为格兰杰一直侥有兴致地读下去没完,连续以“再给我看看”为由推拖着不肯把本子还给我,以至于我不得不陪着菲尼一路虐待她的巫师棋子以打发时间。
坐在船上仰头看着满天的繁星,我陶醉地深吸一口气:又回来了……真好!
这种愉悦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大厅还没有完全消散,直到一个冷冷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悠闲:“欢迎回来,布雷恩小姐,不知经过长时间的假期,你的头脑中可还为即将开始的劳动服务,留有一丝空间?”
哀伤的教父
周围立刻出现了一片真空,在菲尼被格兰杰拖走之后,我无奈地与教父面对面站着:圣诞后的第一要务,果然是教父的劳动服务!
一边走在他背后盯着他翻滚的黑袍,我暗暗思忖着他的目的:从没有谁会在圣诞回校后的第一晚就抓学生来劳动服务——严格算起来现在还是假期,教父应该是有话要问我吧。
毕竟,假期里我送他的礼物……实在是多了些,分量也重了些。
教父甩开无声咒将办公室大门打开大步走进,我却在门口又站了站,仔细看了一圈以便确认办公室里有没有其他人,教父回头发现我没有跟上,有些不耐烦:“布雷恩小姐,我记得自己并没有叫你在门口罚站!”
“……是,对不起教授。”确定只有教父一个人在,我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走进屋里。教父合上了门,抱着手臂看着我在他的桌前站定。
“布雷恩小姐,在今天晚上的劳动服务正式开始之前,可否解释一下,你假期的行为到底是何用意?”他扬着眉毛问我,脸色一如既往地不带一丝微笑,但我知道他并不在生气。
他该高兴才是!毕竟有蛇怪血统的小蛇可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
“那个……我只是想对您表示……感谢。”我低声说,并未透露出惧怕的意思。
“我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需要你感谢的事情。”他轻轻地敲着胳膊,眼睛瞄过柜子上巨大的玻璃瓶,那里面泡满了小蛇剥过了皮的尸体,“不过,对于你能够认清这些小东西的药用价值,并想到将它们送到我手中的事实,我感到相当惊讶,也相当庆幸。”他说这话时自负地翘了翘唇角,我不禁想起了父亲的一句评价:“为了药材,西弗勒斯那个笨蛋会把自己卖掉!”看来这个评价不算过分……
但随即他的目光又凌厉地转向了我:“但是,为什么你会知道蜘蛛尾巷这个地址?”
好可怕的眼神……我在心里吐了吐舌头。
“我……我问了邓不利多教授……”毫无愧意地把一切烂摊子推给邓不利多,我望着他的目光非常坦然。教父露出厌恶的神情:“那个老混蛋……”然后他又威胁地转回了目光紧紧地盯着我,“不准把这个地址透露给任何人,明白吗?”
我乖乖地点头:我有谁好透露?菲尼?波特?格兰杰?算了……反正,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不会想知道……
“还有另一件……”教父摸出我誊写的本子,在我面前扬了扬,冷冷地看着我,“布雷恩小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的声音开始透出寒意,我瑟缩了一下,偷偷看他一眼,没有回答。
“如果我没猜错,这是你从翻倒巷带回的笔记译本,对不对?”他严厉地问。
我乖乖地点头。
“布雷恩小姐,你是否觉得,能够破译这份笔记是一件相当值得炫耀的事?于是你就在像散发传单一样,把这种危险的东西到处乱发?”翻开笔记,教父用他那特有的讽刺声调读道,“将灵魂分裂,将一部分藏在身体外的某个物体中。这样即使身体遭到袭击或者毁坏,也不会遭遇死亡,因为还有一部分灵魂在世间未受损害。”读完这句话,他砰地把笔记往我面前一扔,“很大的诱惑,是吧?你觉得世界上有了一个黑魔王还不够,还应该有更多的人接受这种诱惑,把自己切碎到处丢?”
虽然他这么说是在训斥我,但我却忍不住想笑:把自己切碎到处丢……教父您说得太经典了!
“布雷恩小姐!”教父声音的危险度猛地提升了好几个层次,我打了一个哆嗦,慌忙又敛起心神:刚才一定是没有控制好表情,让他发现了我发笑的趋势。太大意了!
教父勉强把自己的怒火压抑了一下:“你都把这份译本寄给过谁?”
“邓不利多教授……和您……”我不敢再放肆,小心翼翼地低头回答。
“没有其他人?”教父的声音有些意外。
“没有了。”
“……”教父似乎在沉思,半晌才慢慢地开了口,“是什么让你认为,我,而不是麦格教授,或弗立维教授,或斯普劳特教授,应该读到这份译本?”
“因为……您已经知道了它的存在……”我微弱地抵抗着,不禁有哀号一声的冲动:教父……为什么我一来这里就要接受审讯啊?
“不明智的行为!”他扔下了这句话便不再多作评论,拉开抽屉把笔记丢进去锁了起来,又抬起头来盯着我,“我觉得,布雷恩小姐,你的行事作风,距离谨慎二字还是相去甚远!”说完这句话,他又浮现出几分嘲弄的神情,“不过,我原本也不该期待一个格来芬多,能够懂得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不要把我和那群白痴格来芬多相提并论!我心里无声地惨叫。
“那么现在……”教父刚刚开口,忽然壁炉里传来一阵噼啪声,绿色的火光腾起,人未见,那道淡漠的声音却先响了起来:“晚上好,西弗勒斯。”
父亲!
我在第一时间惊跳起来,在教父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飞快越过他冲进了他药品柜后的休息室,又猛地把门关上。
“……啊,晚上好,卢修斯。”教父的回答听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你有客人?”父亲的疑问让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喉咙口。
“……不,”微微地停顿片刻,教父给出了一个让我心安的回答,“没有。”
“我有一种刚才有人闪过的错觉……”父亲沉吟着,“该不是德拉科又有了什么……需要隐瞒我的愚蠢行为?”
我双手纠结地抓住了头发:父亲……您不要太了解我……
“没有……他很好。你来看德拉科?”
“那是我今晚的一个目的,但不是全部。”听上去父亲微微有些疲惫,“你去过守林人的木屋了吗?有件令人震惊的事情,我需要你亲眼去确认一下。事实上我已经几乎可以确定,但是,那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你是指……那条蛇?”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卢修斯,你认为那说明了什么?”
“你我都知道那是主人的爱宠,但是,它现在和哈利?波特在一起!”
“……我知道。我会留意的卢修斯,目前找不出什么破绽,那条蛇与救世主男孩相处愉快。令人惊讶又遗憾的现实。”
“不止是救世主男孩,还有麻瓜和泥巴种……”父亲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狠戾。
“卢修斯……它毕竟只是一条蛇。在主人出现之前,它只能是一条蛇。”
“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我现在去叫德拉科?”
“麻烦你了西弗勒斯。”
屋子里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打扰了,斯内普先生,请问马尔福先生是在您这里吗?”
“……我在,请问有何贵干?”
“福吉部长有要事相请!麻烦您来一下好吗?”
“……我真希望康奈利能够意识到,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
“抱歉,马尔福先生,如果不是紧急的事情,相信部长也不会在这个时间打扰。”
父亲低低地咒了一声:“梅林的……好吧,请你转告部长,我马上到。也请他准备一个将我召还的令人满意的理由。”
又一阵噼啪声过后,屋里恢复了宁静。然后我听到大幅的脚步移向了我的方向,我连忙打开了门,教父满脸阴云地出现在我面前:“布雷恩小姐,希望你能给我个解释!是什么使你觉得,自己被允许随便闯入我的休息室?”
“对……对不起,教授……”我已经做到了被拎起来丢出去的准备,不过教父极其隐忍地并没动手,只是怒吼一声:“滚出来!马上!”
我飞快地逃到了外间的办公室,垂头站在他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教父抱着手臂粗重地吐出一口气:“我始终不明白,马尔福先生在何种时间何种地点有过何种让你见到他就像老鼠见猫一样的行为?据我所知,敢在我眼皮下撒谎的你完全没有惧怕他的理由,我所见到的人中,会这样恐惧他的,你是第二个!”
——不,教父,其实只有一个,并且他此时就在您面前!我继续在心里哀号。
“他……他不想见到我……我不该出现在他眼前……”我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真正的理由!”教父瞪了我一眼,“不要拿这种说辞来搪塞!”
“我……”我该怎么说……
酸楚的感觉又从胸中涌起,父亲那句“麻瓜就该跟麻瓜一起,像老鼠一样,苟活在你们自己卑贱的下等世界”又回响在我耳边,我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眼睛也又开始发涩,只得尽量平稳地轻声说:“他说……我不配叫这个名字……不配生活在巫师世界……不配出现在他眼前……我……我只是个泥巴种……”
“布雷恩小姐!”教父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我在霍格沃茨执教十年,头一次见到一个麻瓜出身的学生,像你这样以自己的血统为耻!”
我震惊地抬起了头。教父……他在说什么?他是斯莱特林的院长啊!身为院长的他,难道其实并不认可血统纯粹的理念?
从小我听过无数人质疑血统纯粹的观念,但从没有哪次像现在给我带来这么大的冲击。
但是,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放远目光,良久没有再开口。
“……不……没有什么区别……”终于又打破了沉默,教父却只是轻轻一句叹息,语气中透露出难得一见的伤感,但只是一瞬间,短得让人怀疑那是否真的出现过,他立刻如梦方醒地恢复了阴森严厉的魔药教授,用比平时更尖锐凌厉的声音、更快的语速下令:“五号材料柜,右边第二层,第三层,第五层,全部!不准用魔法!”
不是吧……教父……
我几乎要惨叫出来。
这绝对是报复!金丝甲虫触须的内外层剥离,黑青蜉蝣脚切片,六眼毒蛛丝清理,哪一项不是六年级以上才需要的材料处理啊!而且,随便拿出一件来,都够我做一整天了吧?
就算我未经允许闯进了您的休息室,也不至于……
但我不敢抗议,教父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寒气息意味着他的情绪远比刚才要差得多,虽然我完全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他的心情如此一落千丈。
“教授……”站在高高的材料柜前,我还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怯怯地开了口,那绝不是一个一年级学生应该能够处理的材料。
“做!不准提问!”教父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声音异常烦躁,多年的经验提醒我绝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但是……算了,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成什么好了……
我打量着待处理的原料:黑青蜉蝣脚就算了,根据需求部位的不同这东西的处理方式至少有七种,您不说我怎么知道您想让我怎么做?六眼蛛丝……不!我不要碰那种东西!尤其是在教父明显不打算向我提供防护用具的时候。
于是,只剩下了金丝甲虫的触须。
我认命地搬了把小凳子坐下,小心地拿起细小的镊子和针,将触须在盐水中浸两秒,在外壳膨胀的一瞬间迅速把针Сhā入缝隙,然后用镊子缓慢地旋转着剥离开触须外壳,露出|乳白色半透明的果冻体。它们那么细……梅林啊……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
回想起刚才的情形,在那一瞬间我感受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和绝望。教父的……
啊!
我忽然有些明白过来,能够让教父在瞬间陷入那种绝望般的悲哀中,除了那个女人,还有谁呢?
波特的……母亲……
悄悄侧过头看着教父的背影,他很难得地什么也没在做,也没有抬头,那种寂廖让我看得很是难过。但我不会产生去安慰他的冲动,只是沉默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这种情况下,教父需要的不是无聊的关心,而是一人独自疗伤时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教父似乎终于从深沉的思念中回过神来,突然想起什么,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迅速走到我身边,一把将我处理过的触须端起来仔细察看着,在他看到那些完整分离整齐排序的触须后紧张感渐渐消退,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教父……你该庆幸现在碰到的是我,换上任何一个其他学生,您这一盒药材肯定会全部报废。开玩笑……这是二级魔药师资格考试的操作题!
虽然对我的处理技术没有什么不满,心有余悸的教父还是拿走了我手中的工具:“停下吧,没有人能处理它超过半小时,现在你的效率已经一团糟了。”
教父您也知道啊……我顺从地让他接走工具,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感慨着教父居然也有大发善心的一天。
“教授……”我可以回去了吗?
我立刻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教父对格来芬多的恨意,岂是半小时的劳动服务能够抵消?尤其是在他心情恶劣的时候,怎么可能放过折磨格来芬多这种调剂身心的良药!
“放下,然后去换工作袍,整理五到八号材料柜,按字母顺序排列,份量不多的药材列单,做好之后交给我。”
我感到刚刚有些晴朗的夜空又是一片阴霾……
梅林——不要啊!
三只小龙
算了,从他已放弃拿自己珍贵的魔药材料冒险这一点来看……我可以理解为他稍微冷静一些了吗?
只不过……这个工作量……
我一言不发地尽快收拾着柜子,虽然教父明明知道在结束之前是不可能整理完毕的,但我最好还是不要给他训斥我效率的机会。
“可以了。”良久的沉默后我终于等到了这句话,长长地舒了口气,因为蹲地时间太长在我站起身时眼前一片花白,打了个晃差点撞上柜子。教父皱眉扫了我一眼,走到柜前审查一下进度,没有任何评论,但看得出来他很满意。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劳动服务,他对我在魔药方面表现出超越应有水平的能力已经不再会表现出任何惊讶。
还记得最初的几次劳动服务后,教父曾经问我:“我很好奇,你在入学之前到底经受过一种什么样的教育。”那种充满怀疑的眼神细细地描摩过我的每一分表情,“虽然出身麻瓜家庭,你知道得却比巫师出身的学生更多。”
“我想……是因为那本笔记……”这是我当时的回答。
然后教父冷笑了一声:“看样子布雷恩小姐对黑魔王的遗物相当怀念。”
我随后张口结舌地试图反驳,但教父打断了我的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想把一切都推给那本笔记。但是你要知道一点,至少,”他抬头凝视着我,“在魔药处理方面,你不可能从黑魔王那里学到任何东西!”
他说话的同时抽了下嘴角,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想忍下笑意。
于是,我暗自思忖:伏地魔很可能其实是一个比隆巴顿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魔药白痴?
哦,当然,不会那么惨,他多少曾是全优生兼学生会主席。但是,至少在教父眼里,他那点刚刚能够在考试中拿到O的水平,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罢了。
“明天,同一时间,继续。”教你的声音打断我的回忆,一边从我的手里抽走记录单,在目光落到纸上时扬了扬眉毛,又侧过脸来看看我,我忽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很早我就想说了,你的字……很有意思。”他打量着那张单子,“有一种微妙的……斯莱特林风格。”
我打了个冷战:虽然我注意过柔化自己的书法,但是……在教父眼前,果然还是无所遁形啊……毕竟,当年在校期间,教父可是花了相当大力气,将我“过分花哨以至于让人看不懂的马尔福式书写”硬拗成了“精干斯莱特林风”。
我偷眼观察着教父的表情,发觉他没有“很高兴您能喜欢。”我硬着头皮不知死活地回答了一句,教父从鼻孔里哼一声,“不想被扣分就立刻回你的塔楼!明天,请不要再让我亲自去门口领人!”
“是,教授。”我知道此时最明智的行为就是立刻转身走出大门,但我心里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踟蹰很久,终于还是开了口,“教授……我可不可以……请求您一件事?”
“……说!”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理……但是,”我纠紧了衣角,咬了一下嘴唇,“能不能让我的劳动服务,回避开马尔福先生的来访时间?”
教父猛地从桌上的药典中拔起头来,恶声恶气地瞪着我:“既然知道是无理的要求,你该明白说与不说都是同样的结果!”
“拜托您,教授……”我的口气几乎是央求了。
我的口气让教父无奈而困惑地吐了口气:“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梅林在上,给我个至少说得过去的理由……
啊……有了!
“假期……在研究所……我爸爸打了他……我怕……”摆出很心虚畏惧的神色,我催眠自己:这不算撒谎……事实上,这也确实是我不敢面对父亲的原因之一——只不过不是主要原因,“我想……他不会原谅……”
教父愣了一愣,不知是为这种事情会成为我的恐惧原因,还是为父亲居然被一个麻瓜打伤的事实。
这件事……父亲肯定深以为耻不会宣扬……不过对象是教父,告诉他应该没什么关系……
片刻教父沉思着开了口:“……你走吧。”
“谢谢您,教授!”我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转身跑开了,在关门的瞬间感觉到一记愤怒的目光钉在了我的后背上。
教父,我就知道您最好了!我几乎是有些快乐地想。
但接下来被费尔奇抓到没有按时上床……那就叫做乐极生悲!
其实真的不能怪我,我是因为劳动服务延迟而耽误了上床时间——好吧,最后关键的那一点延迟是我自己的原因,但本来是可以躲过的:我在发现了洛丽丝夫人背影的第一时间就做好了改变路线回避的准备,如果不是那白痴波特兴奋地一声大喊“德拉科”……
真是笨到无可救药!这种人就算披着隐形衣有什么用吗?
更令我无言的是,这群混蛋偷跑出来的理由居然是:在斯内普已经对波特的扫帚下过恶咒后,我长时间不回来,很可能会在魔药办公室遇害!
梅林的!波特我对你的提点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我狠狠地瞪着他,他则还给我一个有些委屈的眼神,仿佛是被强迫的一般。
我倒是不担心自己,反正教父那里我已经有了足够份量的劳动服务,最多不过是延长一段时间,至于格来芬多麻烦三人组——现在加上菲尼是四人组了……我担心他们做什么?
而且,这种劳动服务根本是在给他们创造合理夜游的机会好吧!
听着费尔奇和麦格教授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讨价还价,我懒懒地想:麦格教授,谁说你不护短?只不过您比教父有策略得多,明批暗保,最后还给他们安排上随海格巡视禁林这种看似严重的责罚,实际不过是让他们有了更多探望纳吉尼的时间而已。
不过这种活动我是没什么兴趣参加的,于是我举手声明自己在教父那里还有劳动服务,但麦格教授似乎对让我一同参加进这种“有益身心的野外活动”(费尔奇语)相当热心,表示会和教父谈谈。
不要!魔药办公室对我的吸引力可比海格的小屋大多了!
可惜我不能明说。
于是,最后协商的结果是,我周一到周五晚上去魔药办公室,周末去禁林。韦斯莱双胞胎对这种安排的评价是:“劳逸结合,多好!”
我挑了挑眉,冲着菲尼努了下嘴,菲尼毫不客气地痛揍了他们。
这次到霍格沃茨后,我还是头一次来海格的小木屋。海格对菲尼传说中“柔弱的小妹妹”已经有了一定耳闻,但这并不影响他在第一次见到我时表情一僵。我知道那是为什么,他一定是认识马尔福小少爷的,而那一个我给他的印象绝对不会好。这使得他没有像对其他人一样用大大的拥抱来欢迎我,我对此深感庆幸。
纳吉尼对久别不见——其实也就几天而已——的救世主男孩非常热情,把他缠在身子里至少一刻钟没有放出来,在它终于不情不愿地让波特露出头的时候,他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吓得海格赶紧把他搬进屋里在格兰杰的指导下进行人工呼吸。
我无比后怕地想,幸好当年纳吉尼对我的兴趣远没有对救世主男孩这么高,至少到它被隆巴顿砍掉蛇头为止,我还没有被它弄晕过。
它对时常跟来的韦斯莱双胞胎也很感兴趣,不时地把他们往屋顶或树上送一送,那两位也很欢迎这种“游戏”,只除了有一次乔治?韦斯莱被扔进了烟囱,将整个脑袋燎成了一只光光的鸭蛋。哦,忘了说一句,现在我能分清双胞胎了:总缠着安吉莉娜?约翰逊的是弗雷德,总缠着菲尼的是乔治。
菲尼一直试图也参加进这个胡闹的团体中,可惜纳吉尼从来都在无视她,看来纳吉尼确实是一条只对男性有兴趣的色蛇,这让我头一次感谢自己现在的女孩身份。但同样是男性的罗纳德?韦斯莱则因也成为被无视的对象而相当沮丧。我很恶毒地想:果然红毛鼬鼠已经缺乏魅力到了连纳吉尼也不想靠近的程度了。
因为经常需要到海格的小屋,他私自弄到一颗龙蛋的事情便不再是秘密——虽然我对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点相当好奇。
这回我终于可以不再从窗口偷看,而是光明正大地和其他格来芬多一起坐在桌边看那小东西的出壳了。龙大概是我唯一热爱的一种动物,梅林知道我是多喜欢这只与我有着同样名字的小家伙!看着它颤抖着一对小翅膀在滑滑的蛋壳里挣扎着往外爬,又因为粘液的缘故跌了一个跟头,愤怒地对蛋壳内壁吐出一个小小的火球,又被熄灭在过多的液体中,真是种惬意的享受。我笑了出来,对它伸出一只手,它犹豫着咬了一下,还没长牙的小嘴咬上去一点也不疼。在确定了没有危险之后,它允许我将它从蛋壳里托了出来,又攀上了我的胳膊。
海格很嫉妒很伤心地看着我:“呜……我的诺伯……我照顾了她那么久,为什么她不来找我反而跟着她跑了?”
……可不可以换一个高尚一点的名字?比如说……爱丽娜?
菲尼愉快地托着下巴:“因为她们是同类!”我一眼瞪过去,菲尼不以为意,还故意冲我扮了个鬼脸,但立刻,她就被一只小小的火球燎了一脸黑灰,让一屋子的人笑作一团。
“啊~啊~”菲尼满不在乎地笑着抹脸,“看来她找到妈妈了!”
“菲尼……”我的声音里翻腾着怒气,托某只白痴伏地魔的福,我现在对有人拿“妈妈”这个词消遣我相当敏感。
“我是说真的,”菲尼无辜地摊开手,“德拉科,你该不会忘记印随行为了吧?”
“……”我僵住了,侧过头看看那只小小的挪威脊背龙,它正睁着一双无比纯洁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见我注意到它,愉快地叫了一声,拿脑袋蹭了蹭我的胳膊。我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它努力地学着我伸起一只小翅膀也搔搔自己的头顶。
好像……是真的……
幼小的卵生动物通常会将它们见到的第一个移动物体认作它们的母亲,并且在一定时间段内一直跟随着他并模仿他的行为……
梅林!难道接下来的几天,我的身后一直都要跟着一只摇摇摆摆路还不大会走的小家伙?虽然它真的是很可爱……但是,想想课堂上教授们的脸色……嗯,一定跟我现在的脸色一样!
我正在僵硬,忽然从窗外传来一声非人的惨叫,然后持续下去,一直不断,至于有越来越凄厉的趋势。大家吃了一惊,纷纷跑了出去。
一听到那声音我的脑子里就轰地一响,也跟着冲了出来:梅林的……我怎么忘记了……当年我无意听波特他们说到海格的龙蛋即将酻化的时候,也是当晚就偷偷跑来趴窗子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和当年可不一样……
至少,当年的小木屋附近,可没有一只纳吉尼!
果不其然,马尔福小少爷正一脸惊惧地被纳吉尼卷起来悬在半空。纳吉尼黄|色的大眼睛盯着他,长长的信子伸出去舔了舔他的脸,又引起他一阵已经有些嘶哑的惨叫。
我一脸纠结地站在门口:纳吉尼……你还真是专爱跟我过不去!
格来芬多们觉得很有趣,不断地在一边出着主意:
“哦,挂在树上吧,明天上神奇保护生物课的同学经过时就会把他放下来的!”
“不不,还是烟囱比较好,我很想知道这只小白鼬剔光了毛之后是什么样子。”
“好主意!哈利,你告诉纳吉尼……”
波特显然也觉得好玩,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我阴阴地一眼看过去:“够了!把他放下来!”
波特被我的口气吓到了,但还有点不想放弃,张张嘴似乎想跟我争辩,海格及时地附和上一句:“说得对,还是放下吧。惹了这家伙麻烦会很多的。”
哼,海格,算你聪明!
“那……好吧……”波特仍有几分不情愿地对纳吉尼说了几句,纳吉尼很不高兴,撒娇地扭来扭去,撞断了两棵树,直到他的声音威胁起来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赌气地游向禁林深处。
受到严重惊吓的马尔福小少爷瘫软在断树边,瞪大眼睛喘息着呆坐了很久,波特表情疑惑地走上前去,蹲在他对面,歪头眨着眼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似乎在试探他是不是已经傻掉了,这行为看得我直想给他一个阿瓦达。马尔福小少爷如梦方醒地缓过气来,爬起来就是一声怒吼:“你们这群混蛋!居然敢在学校里养这么危险的东西,我……我要告诉我爸爸!”
他转身就往城堡的方向跑去,我向前走了两步打算叫住他,但突然一记锁腿咒从我身边飞过击中了他。他一头向前扑倒,双手猛地攀住了旁边一棵半大的树,这才避免了脸颊直接着地的命运,他挣扎着试图让自己稳住身体不跌倒,一面还瞪着我的方向骂了一句:“这是偷袭!红头发的穷鬼!你们这群混蛋格来芬多!”
我猛地回头,乔治?韦斯莱正一脸愉快地打着口哨,魔杖在手里转出了花,甚是得意。我攒起了拳头:很好啊,居然对一个小你两级的学生出手!我记下了!绝对有一百种法子让你死得很惨!
赶在跃跃欲试的双胞胎和菲尼之前走上前去,我抬手做了一个止步的动作,顺手抽出魔杖解了马尔福小少爷的咒语:“你们让开,我有几句话要和他讲!”
何谓背运?
格来芬多们闻言一愣,都露出一脸担心的神色,菲尼更是追上两步护住我:“德拉科,别靠太近,斯莱特林就爱出阴招!有什么话就站在这里说吧!”
我向她微笑,悠闲地看着马尔福小少爷因紧张而拔出的安德丽亚,同时自己的魔杖敲打着胳膊:“菲尼,你担心我,不如担心他比较现实。”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过邪恶,菲尼有片刻的呆滞,而后会心一笑:“啊,啊,我怎么忘记了呢?那好吧,聊天愉快!我们走!”她搭着格兰杰的肩膀不由分说地把其他人轰了回去,“呐呐,都回去都回去!给人家小少爷留点面子嘛!”
我的眼角抽了一下:菲尼,你其实是在诱惑他们趴窗子偷看吧?
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有人清了场了。看着马尔福小少爷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的神情,我又是忍不住轻笑感慨:唉,还是太嫩了啊,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在敌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情绪?如果我不在,他一定会被玩得很惨。
“我警告你……”他还是警惕地举着魔杖,我叹息一声走上前去:“别那么紧张,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说着我让小挪威脊背龙从肩上滑到手心,轻轻向他眼前一托,“其实你大可不必把事情搞得如此复杂。你要知道,那些家伙在违反校规的时候,是不会介意多出个把斯莱特林的。”
小东西——暂时叫它爱丽娜好了——似乎被吓到了,顺着我的胳膊往回爬,一个没抓住就跌了下去。因为太小,它还不是很会飞,徒劳地扑腾着小翅膀,虽然减缓了下坠的速度却还是在无可救药地往下掉。马尔福小少爷惊叫一声伸手把小东西接住,露出惊喜的神情安抚着手中颤抖的小家伙,一面不快地丢了我个白眼:“小心点!幼龙非常脆弱,吓到她她会拒绝进食的!愚蠢的泥巴种,果然没有常识,龙这种尊贵的动物落在你们手里真是不幸!”
我笑看他故意针锋相对道:“那么尊敬的小少爷自然很有经验了?”
“哼,不要小看纯血贵族的智慧!”他炫耀地抬起下巴,轻轻地富有技巧地抚摩着爱丽娜,很快小东西就享受地在他手上蜷成小小一团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我看得不无自豪:看来,我果然在十一岁的时候就积累下了足够的龙类饲养经验——虽然我一直没有机会真的去养一只。
我向小家伙伸出手,马尔福小少爷紧张地缩回手护住它,似乎还不想还给我。但印随行为的力量是强大的,爱丽娜立刻从他手上站起来挣扎着向我的方向爬过来,他担心小东西摔下去只得嫉妒不已地让它爬回我的手上。
“下次,”看着他恋恋不舍的神情我忍笑开了口,“你再想来看望它,直接进门就可以了。毕竟,爬窗户这种丝毫无优雅可言的行为并不该出现在一名贵族身上。”
“下次?”他的眉毛高高扬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布雷恩?不会有什么下次!对我来说,整天和纯血败类和泥巴种混在一起才是更不可容忍的行为!”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我幽幽地反问一句。
他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粉色,张开嘴,良久才底气不足地反驳了一句:“出于对霍格沃茨的关心,适当的监视是必要的!一个马尔福决不容忍任何破坏学校的活动!”
我依然只是笑看着他不说话,原来我当年这么不坦率啊,真不可爱!
“你……”我的神情让他恼怒起来,恨恨地咬着牙,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得意地指着我,“或许你现在觉得很好笑?又是龙,又是蛇……在学校里埋下这么多安全隐患,我会让你们得到惩罚!哼,到时候你们都会后悔今天的做为!”
“如果你是指回家向你父亲告状,那最好还是不要想。”我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老实说他的话让我有点啼笑皆非又五味杂陈,“你真的以为没有你父亲的允许那条蛇能够进入霍格沃茨?而且,相信我,你受到任何动物的欺负你父亲都可以砍下它的头,但唯独这条蛇……”唉,这个现实真让人心里别扭,“不建议你去尝试,我保证你只会收到相反的效果。”看着他越来越惊疑的神情我产生了一种扭曲而恶质的快感,“你其实已经收到要小心禁林巨蛇的警告了吧?”我顿了顿,他的脸色证明我说对了,于是我挑了挑嘴角继续这种没前途的吓唬小孩子工作,“无视警告私自行动引起的后果,你觉得应该由他人负责吗?即使是父亲,也没有帮助儿子收拾烂摊子的义务。”
他被我说得有些蔫了下去,嗯,看来他听进去了,孺子可教。
“还有,”我轻舒一口气继续补充道,“如果你不想让你的父亲受到更多的侮辱,最好少在格来芬多面前提到他。”
他猛地抬起头来盯着我,同时带着猛省和疑惑的神情,似乎想问什么,我连忙转移了话题:“做个交易如何?你保持沉默,我给你近距离接触小龙的机会,怎样?”
他的眼睛一亮,但立刻又充满了警惕地审视着我,马尔福多疑的天性天始占据主导地位。
“你不吃亏。”我安慰地笑了笑,“不必急着现在决定,你可以回去慢慢考虑。不过你需要知道一件事,其实你说不说出去对他们并没有真正严重的影响。毕竟这件事不足以使一个学生被赶出学校,而那群白痴扣分扣得已经够多了,加不加上这一次没有什么区别。”
听到“白痴”一词他露出一个想笑的表情,又收住,继续狐疑地对我凝视片刻,慢慢地,慎重地后退几步,飞快地跑开了。
我耸耸肩:指望他立刻答应是不现实的,也是我不想看到的。果真如此……那只是一个无脑子的轻信的格来芬多。
爱丽娜好像有些冷了,开始往我的头发里钻,我把它从肩膀上抓下来抱在怀里走回了屋子。
“你怎么放他走了?”
我刚一进门就被他们团团围住,爱丽娜没见过这种阵势,哀哀叫了一声就把头埋到我的胳膊里死活不出来,我恼怒地瞪了他们一眼:“让开!你们吓到小家伙了!”
他们乖乖地四散退开,菲尼嘻笑着说我母性爆发,我不在意地白了她一眼就抱着小东西坐在炉子边的小椅子上,它很舒服地换了个姿势靠在我怀里,海格继续哀怨地看着我们,而我对此视若罔闻。
“我还以为能看到咒语通小妹妹给那鼻孔朝天的小鬼一顿痛扁!”弗雷德?韦斯莱把他的手臂撑在双生兄弟肩上,“相信马尔福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谢谢,我还没有自虐的爱好……
“德拉科,”波特担心地看着我,“你让马尔福走了,他要是告诉斯内普怎么办?”
“是斯内普教授,波特!”满意地看到他瑟缩一下退到一边,我抚摩着爱丽娜轻轻一笑,“放心,他不会的。”
虽然我不觉得这句话里隐藏了任何危险的信息,罗纳德?韦斯莱还是打了个哆嗦,依然万年不变地苦着一张脸看着我:“不要那么笑……德拉科,你有时候真的挺可怕的,比赫敏还可怕……啊!”
他未来的妻子毫不客气地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后,困惑地把目光转向我:“德拉科,你怎么那么肯定?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他那么老实就走了?”
“拉他下水而已。”我淡淡地说,然后满意地看到那一张张脸上都露出“你没问题吧”的震惊表情,在他们的质问出口之前,我就先微笑着用一句话拦了下来,“有犯罪欲望的可不止是格来芬多!”
只不过会被抓到正在违规的,多半是格来芬多而已……
马尔福小少爷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第二天晚上,我刚刚从教父的办公室走出来,就在拐角处看到他有些焦躁的身影。他一看到我就迅速地向我招了招手,转过拐角不见了。我心下暗笑,跟了上去,我们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停下。
他转身正对着我,扬起下巴,慢吞吞地斟酌着词语:“我认为,放任你们这些无知的格来芬多去摆弄一条幼龙是一种暴殄天物的行为,你们需要专业的指导!那么本少爷就勉为其难帮你们这个忙!”
……学不乖的年轻人啊……
我扭曲着表情忍了很久,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笑了出来。他愤怒地瞪着一双银蓝色的眼睛,或者说,用愤怒掩饰着心虚:“泥巴种,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努力地收敛着但估计还是一脸笑意,“小少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是站在海格的小屋里对昨天在场的全体人员说出这句话,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他大概是在脑中设想了这个场景,表情立刻僵硬了一下。
“所以,”我表情严肃下来提醒他,“要是不想被五条恶咒齐轰,你最好回忆一下,在日常生活中,应以何种态度面对非敌对状态的巫师?”
小少爷,你果然家规抄得还不够熟!
“走吧。”我叫了他一声,转身走向城堡大门的方向。马尔福小少爷还在被打击状态下反射性地开始默背家规,被我一叫微微一吓,惊讶地问了一句:“现在?”
“没错!”我微笑着提醒他,“别忘记你是在与一群格来芬多行动。如果你以为他们是会乖乖按时上床的好孩子,那你就太天真了。”
“我真该让教父扣光你们的学院分!”他虽然是在咬牙切齿地抱怨,但还是牢牢地跟在我的背后,“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跟你半夜三更地跑到禁林这么危险的地方……”
“为了爱丽娜,这很值得不是吗?”我愉快地走向禁林的方向。小家伙一定想我了,昨天晚上我离开时它死死地咬着我的袍子不让我走,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把它带进城堡我肯定会整夜抱着它的——我甚至想过干脆在禁林边过夜算了,但是被菲尼和格兰杰强硬地拖了回去。最后还是海格把它关在了箱子里我才能够走出小木屋,不过……关在箱子里的小孩子很可怜啊……
“爱丽娜……是它的名字?”马尔福小少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
“呃……他们叫它诺伯。”我在心里偷偷抹了把汗,解释了一句——要知道我可只是为了方便才直接把白孔雀的名字拿来用的。
“哼!俗之又俗的名字!半巨人、泥巴种和纯血败类果然不过如此!”他鄙视地扬起头,完全忽略了我给它起的名字。
我没理他,仔细看着周围的动静,以最快的速度三绕两绕到了安全地带,他对我如此熟悉学校里的路线嗤之以鼻:“果然对于格来芬多而言,夜游这种违规行为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但现在的您没有立场指责我,亲爱的小少爷。”我不知为何越发愉快起来,“您现在也是这些违规者中的一员。”
他响亮地哼了一声,然后掉开了头。
“德拉科,你再不来你女儿就要把小屋烧掉了……啊?马尔福??!!!”
当我带着一脸不情不愿的马尔福小少爷出现在四处冒着焦气的小木屋时,他们的表情真的是非常精彩。哦,行为也同样精彩:那一屋的魔杖整整齐齐地群星拱月般对峙的场景,也不失为一种奇观。
我冷冷地扫视了一圈,伸手,任刚刚能摇摇晃晃乱飞的爱丽娜停在手臂上,小东西显然又因屋里的紧张气氛很是不安,飞快地钻进了我的头发里。
“我不指望你们能够和平共处,”我用阴阴的口气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气势,“出了这个屋子你们掀了整个禁林我也不管,但是在这里,都给我收敛点!”我小心地把爱丽娜抓出来护在怀里,只不过一天,小家伙就明显比昨天要重,“如果有谁让爱丽娜受到惊吓或伤害,就永远不准再碰它。”
这句话的威胁力还是很大的,所有的孩子包括胡子被火球燎掉一半的海格大气也不敢说地站成一圈,点了点头。
这句话起能起多大的作用我不是很确定,但至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的短兵相接还都只停留在口头上。
战局基本呈现着一边倒的状态:虽然比之格来芬多马尔福小少爷的思路更清晰词汇量也足够丰富,但毕竟他要面对的是六个格来芬多连珠炮般的轰杀,气急败坏Сhā不上嘴的情况时有发生。但渐渐地格兰杰和菲尼退出了战团,对小龙本身有着浓厚兴趣的她们在意识到马尔福小少爷确实有着丰富可靠的龙类知识后便从对掐变成了研讨,进而变成了龙属科普之马尔福小讲堂(附示范),使他的自尊心和虚荣心都得到了极大满足。于是,被晾在一边的男孩子们因长时间得不到回击,无趣地跑出屋子去找纳吉尼玩了。
“我非常认真地建议,作为主人的你们应该为它找一个合适的归宿。”马尔福小少爷用很严格的药材处理手法将牛肉切成等大的碎丁喂给爱丽娜,一边皱眉道,“它长得非常快。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务,一周内它就会有房子大了!到时候我不去说,你们也没法再藏下去。”
菲尼咬着指甲:“那怎么办呢……它的妈妈是德拉科啊……”
话没说完,我和马尔福小少爷就一齐瞪了过去,菲尼微微一怔,盯着我们摇了摇头:“啊,啊,被一道杀人眼神戳就够意思了,现在还COPY了个一模一样的,真是够刺激……”
马尔福小少爷翻了个白眼,怨恨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并开始抱怨自己这种标准优等生居然一时不察被拐带成了夜游犯,如果教父知道了一定会痛心疾首云云。他这种在爱丽娜的诱惑和对教父的歉疚之间的挣扎不由得让我良心大发地反省:我是在带坏乖孩子吗?巨怪才信!昨天可是没人拐你你自己就跑出来了……
话,果然是不能乱说的。
“德拉科,如果你确实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就应该立刻回到地窖,而不是继续在这里饲弄这种危险的动物!”
熟悉的阴沉声音响起,所有的人都石化当场。马尔福小少爷喂食的手指停在了半空,机械地把头转了过去——
“教父……”
梅林的!
我就知道……只要我做一点坏事,总会被教父立刻揪出来,没有一点意外!
禁林之间
在垂首肃立的同时,我飞快地瞄了一眼,还在小屋里的人除了我和马尔福小少爷,还剩了梗着脖子的菲尼、大气不敢出的格兰杰和紧张万分的海格。
还不算太糟……我心里盘算着:被抓包的人中有马尔福小少爷,而且格来芬多基本是女生,据我的经验,如果菲尼不多话,或许教父的即兴长句创作会有一点收敛。
至于另外的四位……我希望他们暂时不要回来,尤其是波特!
僵持之中,唯一能够保持镇定的是爱丽娜,它半晌得不到食物,困惑地歪歪头,拍拍小翅膀摇摇晃晃地飞到了我的怀里,用嘴拱拱我的胳膊,仰起一双纯真无辜的小眼睛望着我,轻轻叫了一声。
我下意识地紧了紧手臂。
教父会怎么样?把它送到研究中心?或者抓走做实验?或者……更坏的结果,直接杀死取材?……他对小动物(包括人)一向没什么耐心……
而且……爱丽娜,你的行为等于是在直接指示教父毒液喷射的对象吧?
“真是一只迷人的宠物,” 特有的讽刺声线在屋子里延展着,同时瘦削苍白的大手将我手中的爱丽娜拎走,我犹豫一下,还是把手松开了。小家伙迷茫地环视一圈,然后目光落在教父身上,兴奋地对他吐了个火球,不过火球在击中教父之前就熄灭了。
我极不合时宜地产生了一股发笑的冲动,又急忙忍住,但仍然没有逃过教父的眼睛,他向我逼近了一步,我忙把头埋得更低些。菲尼有冲过来理论的意思,被格兰杰扯了回去,警告地瞪了一眼。
还好,菲尼不会太过无理取闹,自己理亏的时候态度还不至于底地十足地跟教授硬碰硬。
“布雷恩小姐,很显然,每天两小时的劳动服务,对你来说还是太过清闲。或者,劳动服务根本不足以在您那堪比石英石的大脑上刻下任何痕迹,我该寻找其他的方式把那些最基本的安全常识敲打进您那尊贵的脑袋?”
我低头乖乖挨训。要骂就骂吧,我承认我一点也不冤枉,但是可不可以请您别虐待爱丽娜,它还小呢……啊,那么拎它它很难受的……
正如我担心的一般,小家伙吹胡子瞪眼睛地挣扎起来,冲着教父吐出一连串小火球,教父皱了皱眉随手把它丢给了马尔福小少爷,他慌忙换了个比较好的姿势抱住并安抚着它,爱丽娜这才平静下来。
我松了口气。
呃……或者,我真的如菲尼所说的,母性泛滥了?
真是可恼的念头!
“格来芬多扣一百五十分!因为饲养……”
“斯内普教授,”海格吞吞吐吐地Сhā嘴道,“您不要紧张,这么幼小的龙不会伤害他们……”
“海格先生,但愿你能认识到一个问题,”看得出教父是在勉强维持着耐心,“现在已经过了就寝时间,这群小鬼本应在他们的床上。”
“那个……这里很安全……”
“我确信你巡视过禁林之后就不会再抱有这种盲目的乐观。海格先生,我希望你不要滥用邓不利多的纵容。”教父面无表情地说,然后严厉的目光又一一扫过我们,“立刻与我回城堡,全部!真希望你们是斯莱特林的学生,这样我就可以直接把你们赶出学校。马尔福先生,”他紧紧地盯住惊恐的马尔福小少爷,“关于你的处理意见,我想回到学院之后我们需要好好地探讨一下!”
我明显地感到他打了个哆嗦。可怜的孩子……虽然教父从来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教训他,但是,私下里的责骂绝对是一句不会少的。这次……他的抄写内容该不会连霍格沃茨校规和斯莱特林的院规一起包括在内吧?
教父一把抓起他的手就走向小屋大门:“都跟上!”
海格哀怨地看着马尔福小少爷手中的爱丽娜,看上去很想把它抢回来,但他毕竟没有那个胆量。毕竟,私自养龙还算是一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罪名。
其实教父真没怎么刁难我们,他似乎很急着离开。我颇感惊讶,看他深锁的眉头再联系他与海格的对话可以断定一定是出了大事,只是……巡视禁林?不会又是独角兽吧……但奇洛明明已经死了……
一个念头划过,我不由得停顿了脚步:莫非暗藏学校之中的伏地魔势力继对波特的扫帚下咒后,又有了新的动作?
“希望你们记住,三位过度活跃的小姐,”教父一边推开小屋大门一边阴沉地说,“如果不想意外横死,就不要试图再一次享受夜间漫步禁林的快乐!德拉科?布雷恩小姐,邓不利多希望你立刻去他的办公室。还有,在你们见到波特先生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他去校长办公室!”
波特吗?看来就是这件事了……不然老东西应该也不会想找我……
这苦工抓得真是脸不红心不跳!我望着教父挺直的背影,真无法想像当年邓不利多是如何把他支使得团团转……
“……看样子,这个工作你们可以省下了。”教父危险度陡升的音调打断了我的思索,我抬头望了一眼,不由得无力地抚住了额。
波特,韦斯莱……你们就不能再晚回来哪怕五分钟?
四个……啊不,是五个捣蛋鬼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出现在门前:纳吉尼将身体中段盘成碗状,男孩子们正像乘坐麻瓜敞棚车一样站在里面开到近前。在看到教父时,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而教父的神情只会比他们更纠结。
“看来,格来芬多应该再扣二百分……不过,我想你们已经没有那么多分可扣了。”教父的声音如风暴来临之前一般平静,“我建议,在你们真正成为这条蛇的食物之前,最好提早从那只危险的动物身上滚下来!”
红头发的小鬼们蔫蔫地试图往下爬,纳吉尼倒是垂下了头凑近教父看了看。我的心猛地一揪:它该不是要攻击吧?教父下意识地靠住了门板握起魔杖,星星的绿光已经开始聚集,但纳吉尼只是眨了眨眼,观察片刻便把头收了回去,对着波特发出嘶嘶的声音。
听到纳吉尼叫声的波特脸色猛地一变,随即扭曲起来,但他的颤抖并未引起身边韦斯莱们的注意,在他们眼里,这种时候被教父抓到,大概发抖是很正常的反应。但他那充满仇恨的目光告诉我,情况绝没有那么简单。
我猛地想起一件事来,立时惨白了脸色——
果然,他紧紧盯着教父,开口是我听不懂的蛇语,我猛地冲上一步喝住他:“波特,住手!你忘记我说过什么了吗?”
“你不明白!”他决然地瞪着教父,忍着已经溢满眼眶的眼泪,“你什么都不知道。纳吉尼认识他,知道他,他是……”
“不明白的人是你!不管怎么说你先住手!”我坚决地站在一脸惊愕的教父面前,“我告诉过你,永远不要只盯着事情表面!那往往不是真实!”
“你们……在说什么?”韦斯莱兄弟们露出茫然的神情,弗雷德?韦斯莱搭上波特的肩膀,被他一把甩开,“德拉科,让开!”
我沉默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乔治?韦斯莱也对波特低声说:“你不可以攻击教授,这和马尔福可不是同样的问题!性质要严重得多了。”
波特纠结了良久,盯着教父的目光一直狠戾万分,那种眼神让我开始相信他在战争结束后于反对撤消斯莱特林学院时说起的“分院帽试图将我分往斯莱特林”并非随口的托辞。我坚决地对他摇头,终于,长时间的僵持后,他不知说了句什么,纳吉尼松开了盘在一起的身子,将韦斯莱三人滑下来,只留波特自己坐在头上,掉转身子居然直接向禁林深处去了。
所有的人都愣了几秒,马尔福小少爷呆滞着目光,难以致信地望着波特消失的方向:“哈利?波特……他是……蛇佬腔?是……”
斯莱特林的传人!
虽然他的下半句没有说出来,但足以让大家都震惊当场。看上去波特倒是还听了我的劝告,并没有对邓不利多之外的人透露他的蛇佬腔能力,韦斯莱们和格兰杰似乎还只认为他天生和蛇比较亲近才能每次都顺利地明白纳吉尼的用意。
梅林的……他真是在一个相当不合时宜的时间暴露了啊!
“海格!把这群小鬼送回城堡!”教父几乎是吼了一声,飞身向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不由得哀叹他的冲动。亲爱的教父大人……为什么沾上波特的事,您也总是这么不冷静?他既然有控制纳吉尼的能力,禁林里还有什么能伤害他?呃……好吧,除了伏地魔本人,我想他还是有能力让纳吉尼倒戈的。
不过,您在波特态度暧昧的时候贸然追去难道不会太危险了吗?如果他在心情恶劣之际再次对纳吉尼下令……
我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教父不会屑于对他解释,波特也绝没那个心情听他的任何一句话。
不!我必须去!一个巫师绝对无法单枪匹马地面对一只蛇怪!
在海格呼喝着孩子们跟紧他回城堡时,我悄悄对自己施了幻身咒和疾风咒,也追了过去。
夜间的禁林宁静而美丽,空气中飘浮着带着淡蓝色荧光的雾气,树木也都蒙着各色微弱的灵光,别有一番风情。但是,现在我可没有欣赏的心情。
纳吉尼爬过的地方留下了沉重的痕迹,所以找到波特并不难,我顺利地发现了他。
此时波特正坐在一个湖边发呆,远远地有独角兽和鹰头马身有翼兽在喝水,纳吉尼安静地趴在他身边,他抚着那颗巨大的蛇头,就好像在给一只大狗顺毛。
教父……不在这里?
我再次确认之后有些困惑,奇怪……既然我都赶到了,他没道理还赶不过来的,除非……有什么东西更吸引他的注意。
我猛地一颤:莫非是他刚才所提及的禁林中的危险有了什么线索?
我的靠近让纳吉尼先警觉起来,它嘶嘶地叫着往我的方向游动,我赶紧解除了幻身咒出现在他们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开玩笑,我可不想被一只巨蛇攻击。
波特发觉是我之后精神放松下来,但脸色随即又变得黯淡了些:“德拉科……抱歉,我又冲动了。但是……刚刚我仔细问过纳吉尼了,斯内普……他确实是那个人的手下,而且,相当重要!我……怪不得他那么讨厌我……因为我他的主人消失……”
我坚决地打断了他:“好了,波特,这个我知道,但是,即使如此,当初我依然判定他绝不会伤害你。”
毫不意外地,他露出吃惊的神色。
“别那么惊讶,你既然知道我与他的笔记有了相当时间的交流,该明白有些关于他属下的信息我也是有所了解的。”日记本,你果然是个最好的挡箭牌!“当时,我也去问过邓不利多,为什么会留这样一个人——他们叫做食死徒——在霍格沃茨教书。我想你也知道,邓不利多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
我的话成功引起了波特的思考,这个现状让我比较满意:“结果很让人惊讶,斯内普教授是邓不利多教授派出潜伏在食死徒中的卧底。”他的眼睛睁大了,我斟酌着措词——毕竟他的身体中还有饕餮在,现阶段可不适合什么都告诉他,虽然只是七个分灵体之一,我依然不觉得饕餮在面对背叛者时会保持什么风度和仁慈——又加上了一句,“他在伏地魔想要杀死你父母之前,曾为你母亲求过情,虽然最终没有收到任何效果。有些事情你可以找纳吉尼确认,但更多的,我想你该学会自己判断。”
波特还没有完全从震惊中醒来,我起身:“很晚了,如果你不希望在这种时候大家在禁林边等你,最好还是马上出去。刚才教授的话你没有听到,现在禁林中很不安全。他刚刚来找你了,你没有看到他吗?”
“没……他来过?”波特一脸茫然。
看样子是真不知道,我思索着,教父,您到底在哪里?
“那我们先离开?”我强迫自己中断思考:教父很强也很善于应变,他不会有什么危险,相比之下……打量着四周越来越强的阴暗气息,我不得不悲哀地承认麻烦更大的可能是我们。
午夜大概快到了,我可不想在那时面对数以十计的黑暗生物。
波特点点头,跟我踏上了回途。他示意我也坐到纳吉尼身上去,我皱着眉拒绝了这个惊悚的建议:我可不想试这种诡异的座骑!我宁可等爱丽娜长大……但现在看来没什么希望了。
从到达湖畔我就感觉到一个魔力感很弱的巫师在暗中窥视,只不过当时忙着应付波特,他的距离也足够遥远绝对偷听不到一个字,我就没有理会。但自从踏上归途起,那家伙的跟踪反而更加明目张胆起来,甚至弄出了不小的声音让波特都皱着眉回头打量着黑暗的林子:“好像有人在那里!”
是啊……我忍着额上的青筋随他一起回过了头,一个自作聪明的不要命的混蛋!
如果不是那阵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不稳定的魔力波动太过熟悉,我早就一个昏迷咒甩过去了。本想当作没看到让他跟着走出林子算了,但你居然笨到连波特都能发现……
摸出魔杖我指向那团隐藏不太好的黑色:“不想挨一记恶咒就滚出来,布雷斯?扎比尼!”
虽然被发现了,布雷斯走出时倒也没有太多的狼狈,而是从容地向我们举起了空空的双手:“夜安,布雷恩小姐。我没有恶意,真的!我只是想看看这位美丽的蛇姑娘。”
废话,有恶意还留你到现在!
“我以为斯莱特林会比较珍惜自己的生命,看样子我的认识有误!”我没好气地依旧用魔杖指着他。这个白痴,我怎么不知道他可以蛇痴到这种程度?
“多谢关心!”他望着我微微一笑,眼里带着一丝戏谑。我没来由地一阵恼怒,一个神锋无影削断了他身边的树枝,有效地让他闭了嘴。
还以为这白痴的油腔滑调仅限于斯莱特林内部,原来跑出来也是一个德行!另外,德拉科·布雷恩似乎也没有跟你熟悉到可以开玩笑的程度?
被无视良久的波特终于开了口,却并不是针对我们之间的话题,而是伸直了手指向刚刚被我的咒语袭击后呈现的树缝,声音有些微微地颤抖:“那……那是什么?”
死魂灵
我们都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一地刺眼的银白,以及银白之中倒卧着的纯白色美丽动物。布雷斯惊愕地叫了出来:“梅林!居然会有人猎杀独角兽!那是要受诅咒的!”
我的心里一揪,下意识地握紧了魔杖向那个方向走去。
伏地魔……在不在那里?
“还有谁?除了那些黑巫师!”波特驱赶着纳吉尼也向着那边游去,一面很挑衅地看了看布雷斯银青色的袍边和领带。布雷斯不屑地耸了耸肩在我走过他身边时很自然地跟在我身后,正要说什么,忽然惊叫一声被纳吉尼用尾巴卷了起来,仔细观察片刻,伸出舌头探了探,然后也丢到自己头上放在波特身后。
纳吉尼……原来你对品评男生不仅要用看的,还要尝尝味道?
布雷斯很快坐稳了身子,环视一下四周,愉快地打了声口哨:“酷!”波特很不屑地把头转了个方向,大大地哼了一声。
唉,这小子一定认为自己来对了!怎样阻止这个具备了超越丽塔?斯基特之八卦精神的混蛋蛇痴继续来这儿乱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并没看见那个曾经吓到我落荒而逃的黑色影子,只有血迹和独角兽,银色的血痕中还略略掺进一点红色,看来那不知所踪的凶手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我细细地感受着周围的黑魔法气息,但是并没有任何痕迹,独角兽颈上的伤口也只是普通的刀割伤痕。
它还没有死,虽然长长的银色睫毛下蓝色眼瞳已经放大,但身体还有些微弱的起伏。我用魔杖抵住它的伤口念了止血咒和愈合咒阻止它生命的进一步流失,但是,能不能活下去还要看它自己,毕竟,它已经失了太多血。
是谁?不是很像伏地魔的作风……
我沉思着:“波特,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谁看到这种场景也不会舒服啊……”波特皱眉从纳吉尼身上滑了下来,“这就是独角兽?我头一次见到它,好美!”他伸手小心地探了探独角兽的鼻息,“几乎快没呼吸了……为什么会有人忍心伤害这么纯洁美丽的动物?”
“价值导致死亡,它的血液是延长生命的良药!”我冷冷地说,“代价是永恒的诅咒。”
波特打了个寒噤,布雷斯倒是很平静,抱着双臂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施咒:“你知道得很多嘛!”
我挑了挑眉没有理会,试图撑开它逐渐滑落的眼睑,布雷斯摇摇头补充了一句,“你不要费力气了,它活不了的。唉,果然小女孩心肠就是比较软。”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是对的,只得放开已经冰冷的独角兽尸体站起身盯着一地银色的血液。好吧,这种意义不大的事情以前我是绝不会做的。……我果然被布雷恩一家同化了吗?
说起来……教父是不是看到了这只独角兽才中途改变了目的地?我寻找着打斗的痕迹,嗯,确实有!我走到一棵被劈断半边的榕树旁,抚了一下断茬,很强劲的力道,估计是教父。
另一个人是谁?
我们该不该在这里等教父回来?或者……
我举起魔杖向天上放了一道绿色的烟花,然后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静静等待着教授们的到来。
波特在和布雷斯争论是谁打伤了独角兽,波特坚持认为是教父,布雷斯当然不假思索地反驳,两个人一个怒斥一个嘲讽很快就剑拔弩张到了魔杖相对的场景,而我只是抬起眼睛懒懒地看了一眼。
打吧,打吧,这个年纪的男孩哪有不打架的?反正他们也没学会几个咒语,能出什么大事?都是一个咒立停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打架还能练习一下他们的反应,比一天到晚闲在那里写《论黑魔法的发生》要有用得多——邓不利多太忙而黑魔法防御术却迟迟没有招到新教授,看书自学和论文成了主要方式,引起一片怨声。
我一边思索着可能的嫌疑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他们的小型恶咒交流。不要小看小型的恶咒,在战斗之中,一个咧嘴呼啦啦可以以最小的魔力消耗使对手在相当长时间内失去念咒的能力和动作的协调,甚至脱力;飞鸟群群则是打乱敌人布置的绝佳选择;锁腿咒更是已经得到了大家广泛的认可,不过,当然比起石化咒还略逊一筹……
一时还看不出谁有占上风的迹象。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毫不怀疑布雷斯会轻松获胜,不过现在,斯莱特林一年级生常用的几个恶咒,我已经在万圣节之后半玩闹半认真地教给了波特,所以他们现在倒也算是势均力敌。不过这学期以来我还没来得及教他新咒语,如果这场斗殴发生得再晚一些,布雷斯恐怕就要吃亏了。
出乎意料地,我们等来的不是教授,是独角兽。
等意识到周围已泛起流霞般纯净的白色微光,我们已经与一群独角兽大眼瞪小眼了。我立刻对那两只一边狂笑着对骂一边疯子般跳舞的家伙挥了个咒立停,让他们疲倦地瘫坐在一边喘息。布雷斯对我刚才悠闲看戏的行为很是咬牙切齿,波特的注意力倒是立刻集中在了独角兽身上,提醒我一声“德拉科小心”便要挣扎着爬起来。布雷斯毫不客气地伸脚又把他绊了个跟头,凉凉地说了句:“不要打扰纯真少女与独角兽爱的交流!”
这白痴又在消遣我!我暗自在心中列下报复计划,一面任握着魔杖的手垂在身侧,让开路,一些独角兽走过我,去触碰他们同伴的尸体,伤心地流下了泛着七彩流光的眼泪。
一只明显是族长的高大独角兽停在我面前,我与它对视良久,那双湛蓝的眼睛认真地凝视着我,我也试图最大限度地从目光和气势上表达出善意。但毫无征兆地,一股从未承受过的力量忽然扑面而来,我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遭到攻击,甚至没有来得及做出最基本的防御,整个人就直接飞了出去。
腾空的眩晕之中我听到波特的尖叫和布雷斯难以致信的惊呼“怎么会?”,眼前一片飞快掠过的混乱景物,我努力地整理着自己的思路:我……被独角兽……攻击了?
为什么?独角兽不是从来不拒绝未成年女孩的接近吗?
不过我没有机会细想,脊背和后脑重重地撞上了粗糙的树干,剧痛直接让我失去了知觉。
在彻底昏迷之前我的头脑里转的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怪不得独角兽的角可以用来做魔杖杖心,那力道,真不是一般地强大!
我并没有晕多久,醒来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抵达城堡,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星光,我躺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周围一片寂静,只听得到清晰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长时间的适应后我的视线渐渐清晰,菲尼焦虑的神色让我在安心的同时有些愧疚。看到我睁开眼睛她也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感谢上帝,德拉科,你吓死我了!”
“没什么……只是撞了一下……”我轻轻地活动一下身体,还好,独角兽的攻击虽然来势汹汹,倒没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后脑和脊背依然肿胀剧痛但那只不过是外伤……
只有莫名的疲倦感无法忽视。
听到我们的对话,刚刚走在前面的人匆匆赶了过来,我意识到那是麦格教授。呃……为什么今天的教授们都像预先商量好了一样,这么晚还不睡……
原来菲尼被强拉回城堡后顾不得什么扣分惩罚直接去找了麦格教授,她们赶来的中途看到了我放的烟火就直奔现场,刚好目睹赶来的人马试图从独角兽群中将我们三人拖走的场景,纳吉尼正要攻击独角兽,麦格教授立刻驱散了它们,算是救了它们一命。
我很幸运她们赶到得及时:我从来不曾与独角兽对峙过,它们的力量到底能够达到什么程度,没有人知道。我也不想尝试。
但为什么它们要攻击我?难道因为我身上沾了独角兽的血?不会啊……那样它们应该立刻就攻击而不会等那么久,再说布雷斯和波特满地乱滚也染了一身血迹,但独角兽对他们扫都不扫一眼——怎么看也是他们比我更有威胁性吧。或者我对独角兽族长态度不够恭敬?不至于……独角兽和鹰头马身有翼兽可不一样,它们是相当温和的生物,天性仁慈宽容,轻易不会发怒……
“米勒娃!”走进城堡之后我的思考和麦格教授的严厉训斥都被一声焦躁的招呼打断,明显感觉得到其他学生打了个哆嗦,但我却暗自舒了口气:是教父!太好了,他没事。
他走近之后看到我还躺在菲尼怀里,皱了皱眉,目光隐约地闪烁几下,而后又转向布雷斯把他盯得差点缩到地缝里,但最后还是只向麦格教授说了一句:“院长们都在校长室,请把这群麻烦的小鬼交给波比后尽快赶来,虽然我认为他们更该去的地方是禁闭室而不是医疗翼。”
我望着他滚滚而去的黑色背影颇为疑惑:到底是怎么了?继学生集体夜游之后,教授们也爱上了秉烛夜谈?
算了,反正邓不利多要见我,这件事我迟早会知道的……现在……好想睡……
疲倦感再度袭来,我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次住进医疗翼,时间比我预想中要长得多。外伤愈合得很快,但那原因不明的乏力却一直没有消失,我不受控制地每天要昏睡上二十多个小时,即使叫醒我,掉过头去一挨到枕头就又睡得昏天黑地,连庞弗雷夫人都莫名其妙。
真是诡异的症状,看来下次谁再患了失眠症,不必费力气去调什么生死水,直接丢给独角兽一角挑飞就好了……
大概是长时间没有等到我的拜访,邓不利多主动出现在了医疗翼。庞弗雷夫人毫不客气地把他当成蜜蜂往外轰,但他只用了一句“我怀疑这个孩子受到了黑魔法的伤害,需要得到证实”就轻飘飘地打发过去。我只想啐他一口:独角兽会发动黑魔法攻击……亏他说得出口!
我哈欠连天地强忍住睡意,双眼朦胧地看着他,眼中只映进一片乱晃的星星月亮。他的大手按住我的头,喃喃地不知念起了什么咒语。仿佛风吹迷雾一般,我的睡意一点点散去,终于可以清醒地看着他含着笑意的目光。
“抱歉邓不利多,我本来那天晚上就该去找你,不过你也知道,出了一点小状况……”我随手抛了一个静音咒,然后毫不客气地接过他递来的一杯冰镇柠檬汁一口口地抿下去,冰凉的液体刺激着喉管,将最后一点朦胧驱得无影无踪。
呼……好吧,适当的时候这家伙的甜饮料也不是一无是处。
“该道歉的是我。”邓不利多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怜惜,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是我的错……我该早点提醒你不要轻易接近独角兽。你身为被从未来时空中强行拉回并粘合的灵魂,与自然规律相违背,在过于纯洁的独角兽眼中,是等同于死灵的黑暗物质,会引发它们本能的攻击。而它们那绝对光明层的力量,对你原本就比较脆弱的灵魂确实有很大伤害。”
呃……我还以为自己被当作了复仇对象,没想到却是这种诡异的理由。算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以后只有绕着它们走。
所以说,我讨厌独角兽这种低智商的动物,虽然它们因为自己美丽的外表与温和的个性得到了很多人——尤其是女人的喜爱,但我依然对它们印象平平。比之龙和凤凰,它们在头脑上差了太多,怪不得很多人驯养龙和凤凰作为宠物,但却没听说过谁驯养独角兽。不过,比那个更重要的是另一个问题:“邓不利多,对于我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又有多少没有告诉我?”
邓不利多习惯性地去摸我的头,我皱着眉向一边闪开:“把你的手拿开!这种恶心的亲近方式你还是留给那群小狮子吧!”
“啊……抱歉……”他没什么诚意地回答,收回了手,“我经常会忘记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不过,你也知道,在老人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
“可以进入正题吗?”鉴于他一贯的疯癫,我还是早点打断他的感慨为妙,“你从哪里听说,我是被强行赋予生命的存在?”
“啊,这个,我也只是猜想。”邓不利多笑眯眯地摸了摸胡子,“这要感谢你们破译的伏地魔笔记,那是迄今为止我见到的最详尽的灵魂魔法集大成之作,不得不说,伏地魔是个天才,他用短短的时间利用有限的线索查阅了丰富的资料,并且融会贯通,又多有创新……”
“我并不是来听你赞美伏地魔的,邓不利多!”我忍着骂出粗口的冲动,怪不得父亲讨厌他,他确实相当具有迅速让人讨厌他的能力。
“对于你们特意送来的礼物我当然不能怠慢,于是我剩下的假期一直在研读这本笔记,你的灵魂问题,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梳理出来的。”
嗯,这么说倒也是有道理的,伏地魔既然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得八九不离十,没道理掌握了同样信息的邓不利多做不到这一点。不过……我只不过是不爽而已。
“我以为,你应该从这本笔记中寻找伏地魔的弱点,而不是研究我为什么能够以这种形态坐在你面前。”我没好气地看着他,“搞不清重点永远是格来芬多的劣根性!”
邓不利多呵呵地笑了起来:“能够从这本笔记中寻找到的答案,你已经整理得很完美了。孩子,你远比我想像得要出色。”
你几时认真把目光投注到任何一个斯莱特林身上过?看不到他们的耀眼那是当然的!
我对他的恭维嗤之以鼻,转换到下一个我关心的话题上:“教父那天说你想见我,我想并不是要探讨这件事吧?现在可以说了吗,为了什么?”
“啊,那个啊……”邓不利多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放轻松,对现在的你来说,安心休息才是必要的。”
“那天晚上,凶手是谁?你们有结论了吗?”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既然他如此说,我可以判断他只不过是想让我一起调查禁林中的谋杀,以我现在的状况,他自己不会主动说起。
果然,我主动提起,邓不利多也没有拒绝回答,只是摇摇头:“还没有。西弗勒斯说他恍惚看到了小矮星彼德的脸一闪而过,并且击中了他,但追去时那里却只有一滩血迹,看不到半个人影。我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那个人已经死去十三年了……”
这个名字令我豁然开朗:是啊……想在学校里捣乱,还有谁比这只老鼠更合适呢?上学期的事情太多,韦斯莱又不常将它的老鼠拿出宿舍,我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
那个懦弱又卑鄙的混蛋……
彼德?佩迪鲁!
人形老鼠
肆意指使马尔福家族的家养小精灵、趁他主子在场对我摆前辈架子、端茶点途中偷吃纳西莎妈妈烤的点心……最不可饶恕的是,在父亲失去魔杖后当面出言侮辱魔杖相向!
那个集中了所有格来芬多劣性于一身的混蛋!
“看上去,你知道这个人。”邓不利多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他扳开我紧攥的拳,我丝毫没有意识到手心又被指甲刺出了深深的痕迹,“孩子,无论发生过什么,不要无谓地伤害自己。”
“我知道他……”我深吸一口气略略使心情平静下来,抬眼懒懒地对他一笑,“邓不利多,其实你也并不认为那不可能,对吗?”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毕竟,没有人看到过彼德的尸体,除了那截手指。”认真的目光在我的脸上游移着,“孩子,你知道他在哪里,是么?”
我摸着下巴沉思良久,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了一句:“刚才,你说教父他击伤了那家伙,是吧?”
邓不利多严肃地点头:“你认为他还在学校内?”
我给了他一个阴沉的微笑:“你想得没错。邓不利多,我有把握揪出这个人,不过,这件事我不希望别人Сhā手,你们只要知道,他不会再有兴风作浪的机会,就够了。”
邓不利多深深地看着我,目光中带着一丝忧虑,良久,才慢慢地斟酌着开了口:“孩子,我不知道彼德与你有什么样的过往,但是,你要知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恩怨,一连串的线索都交汇在他身上,十几条人命因他消殒,有人因他至今还被囚禁在阿兹卡班,并且,那个人也不能说与你全无关系。”
啊……那只格来芬多大狗!我忘记了他的存在。
我沉默了,邓不利多的提醒我无法忽视。当然,对那个血缘上的表舅我没有任何感情,但是,这不意味着我身边的人都对他无动于衷。毕竟,我不会忘记,三年级的那个暑假,纳西莎妈妈久久地站在街角,盯着墙上通辑令照片中那疯狂而凄惨的身影,目光中充溢着当时我无法理解的复杂感情;我也不会忘记六年级时贝拉姨妈从纳西莎妈妈手中夺走布莱克家族的旧相册,直接甩上一记火焰熊熊,狂怒地指责她“居然念着那些叛逆”……
叹息一声,我抬眼嘲弄地看着他:“邓不利多,你真是很懂得掐住别人的要害!然而我不得不说,我必须服从你的要挟。”
邓不利多苦笑:“孩子,别把它看成要挟,这只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结果……”
“不管怎么说,我讨厌你的行事风格。”我起身推门,“多谢你的治疗。我现在就去带人,免得夜长梦多!去你的办公室等!最好多叫上几个见证人!”
我摔上门把邓不利多关在病房里,只听到门内传来一声似笑非笑的自嘲:“唔……先是教授,然后是学生,似乎大家都可以命令我了……这个校长还真是没地位啊……”
哼!为老不尊还想得到敬重?好歹先拿出点校长该有的样子来!
“喂,布雷恩小姐,你竟敢……”从后面的病房中传来的怒吼让我打了个哆嗦然后落荒而逃,远远地还听到庞弗雷夫人的咆哮对象转变成了邓不利多,“我就知道,亲爱的校长大人,每次你来探病,我的病人都会出问题!给我出去!我的医疗翼不欢迎别有用心的探望者!”
说得太好了!夫人,你果然不愧是霍格沃茨唯一人见人怕的强大存在!
呃……我只祈祷不会再需要进医疗翼,虽然逃过这一次,但我要是再落到她的手里,大概就死无全尸了吧……
格来芬多休息室里,那群精力旺盛到中午从不睡觉的小狮子正吵吵嚷嚷地指挥着巫师棋砍出一片狼籍,看到我推门进入都丢下棋子兴奋地围了上来,冲在最前面的菲尼狠狠地捏着我的脸:“啊,我家的睡美人终于回来了?来,告诉姐姐,是哪位王子把你吻醒了?”
我浑身一抖:菲尼,你可不可以换一个说法,我快吐了……
环视一圈我没有看到罗纳德?韦斯莱,于是挑挑眉看向波特:“波特,你的连体婴哪里去了?”
波特呆了呆,没反应过来我说的是谁,还是格兰杰脑子比较快:“你说罗恩?他在看护斑斑,前几天它不知怎么跑了出去,我们发现它时它已经被洛丽斯夫人追了很久,都吞掉了一半。回来它就病了,不爱吃东西也不爱动。”
“哦?”洛丽丝夫人,你终于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佩迪鲁这家伙是合该气数已尽,我正要找它它倒自己送上门来给了我一个带走的机会!我淡淡地谢绝了隆巴顿递过来的果汁:“病了?带它出来,我看看。”
“啧啧,德拉科,你真的转性了啊……”菲尼感慨地揉着我的头发,“要不要考虑以后做兽医?我看你蛮适合,穿着白大褂,拿着手术刀,皱着眉头冷着一张小脸面对血糊糊的伤口……”
我没什么耐心地打开她的手,片刻罗纳德?韦斯莱怏怏地提着笼子跟着格兰杰走了出来,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德拉科,你知道我的斑斑怎么了吗?”
“要看过才能知道。”我盯着他手中的耗子,忍住直接一个阿瓦达的冲动,他把耗子拿出来递给我,我皱着眉没有接,“放在笼子里就好。”
虽然十分不解,但他从上次挥了我一巴掌之后就一直心怀愧疚,以至于对我的任何要求都无比顺从,所以这次也是担心万分地把老鼠放回了笼子,但还是问了句:“德拉科,你只是看看就能知道它生了什么病?”
“那倒不是,”我大概是有些狰狞,吓得他们都往后缩了缩,“检察的过程可能比较痛苦,我怕它一下子跑掉!”
韦斯莱立刻后悔了:“你……你要干什么?”但老鼠现在已经在我手里,他又不好往回要。
“为了确保它的神经系统没有出现问题,我要测试一下它对刺激的反应。”我一脸严肃地说,他们见我说得煞有介事也不敢乱Сhā手,于是我很愉快地把想得到的隐型恶咒在他身上试了个遍,然后给出一个结论,“它的反应很迟钝,我怀疑是中了什么毒。”
格来芬多们都被我说得紧张万分,除了格兰杰露出一丝怀疑的神色。不过这只老鼠可真沉得住气,这个时候依然能够保持装睡姿态不改变——好吧,有可能是被我折腾晕了,因为一开始还是有一点挣扎的。我作出深思的表情:“还有一种可能是生了什么皮肤病,不过那需要把它的毛剔光才能知道。”说着我在韦斯莱出声抗议之前,已经直接甩出记旋风扫净让它变成了一只没毛鼠。
他们都露出厌恶的神情,大概因为没有了那身肮脏的毛作掩饰,这只老鼠仿佛一团腐败的肉,看上去更加令人作呕。
我用魔杖捅着它滚来滚去,可以确定它并没有被伏地魔附身——不然也不会由我这么折腾,但是,从前腿上方开始的一直延伸到腹部的伤痕,却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冷笑着拿魔杖敲了敲它的伤口:“韦斯莱,你对你的老鼠照顾得未免太过粗心,它什么时候落了这么大一道伤,你作为主人居然都不知道吗?”
在我纠合着烈火咒敲打它伤口的时候,老鼠突然疯狂地跳起来就在笼子中来回奔突,似乎想冲出笼子。韦斯莱担心地想去把它抓出来,我拦住了他:“最好别动!你看它现在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这道伤肯定不是洛丽丝夫人的留下的,更像是危险动物的咬伤,说不定还感染上了狼毒一类的病毒。我们最好把它拿给教授看一看,万一它咬了人让病毒传染到人类身上,问题就严重了。”
我的严肃让他们越发紧张,刚才还有些怀疑的格兰杰也担心起来,菲尼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没想到老鼠也能得狂犬病啊……德拉科说得对,太危险了。庞弗雷夫人那儿……算了,且不说她不爱给宠物看病,咱们现在去肯定又是找骂,还是去找麦格教授吧。”
在她眼里,会变成可爱猫咪的变形教授无所不能,甚至超过了邓不利多。
我摇摇头:“治疗可不是麦格教授的专长,还是邓不利多教授比较厉害,庞弗雷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都是交给他的,我们直接去找他好了!”这话其实不完全是托辞,比如说我的几次魔力失控和灵魂紊乱,多亏有他在也没引发什么致命后果。
没有人提出异议,除了老鼠本人随着邓不利多名字的出口挣扎得越发厉害。我毫不客气地给了它一个昏迷咒——当然口中念的是催眠咒的咒语。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现在校长室中时,邓不利多都微微一惊,因为他没想到前来的队伍会这么壮观。我把鼠笼递了过去:“教授,韦斯莱先生的老鼠出了点问题,似乎它的胳膊被什么危险动物咬过了,而且它现在的精神非常激动,您有办法处理么?”
“精神激动?”邓不利多疑惑地看着仰倒在笼子里一动不动的老鼠,在目光落到老鼠那只残缺的爪尖后,饶是这只久经沙场的老狐狸,身体也是猛地一震,迅速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孩子们,我不得不很遗憾地说,你们的老鼠需要一番仔细的检察,它很可能给你们带来很大的安全隐患!”
“它会好吗?”韦斯莱还在一脸担心地问。
“但愿吧。”邓不利多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微笑着点点头,“现在我可能需要联络一些人来协助检察,那么孩子们,请你们先回去耐心地等待吧。”
我盯着邓不利多,他只是坦然地对我笑了笑:“不要担心,我会还给你们一个完好无损的宠物。”
但不再是这只老鼠了,是吗?
看他丝毫没有允许任何人留下的意思,我只得带着一脸担心和茫然的孩子们离开。我突然无比痛恨自己此时的身份,为什么因为是孩子(哪怕只是看上去),就要被剥夺见证这一伟大历史时刻的机会?
“波特!”一个想法忽然掠过我的脑海,我落后几步低声叫住了他,“隐形衣借我用一下。”
他四处看看,压低了声音:“你要去校长室?”
我不否认:“是。”
“我也去!”他不容置疑地说,我看看他坚决的表情,点点头。邓不利多他们一定会提起布莱克的存在,而那只大狗毕竟是他的教父,他有权利知道。
“可以,但只有你一个人!”
“可那是罗恩的老鼠……”他抗议道,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而且你必须保证无论发生什么都保持安静!做得到就跟上来!”
波特还是有些不满,但我态度坚决,他只得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于是,在回到宿舍后不久,我们就在隐形衣的掩护下再次来到了校长室。
屋里的人多得出奇,除了四个学院的院长,居然还有福吉,金斯莱?沙克尔和阿米莉亚?博恩斯。福吉正不耐烦地对邓不利多发牢骚:“阿不思,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你将我从百忙的工作中唤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只没毛的老鼠?”
邓不利多从笼子里拿出被石化的老鼠,安抚着炸毛的魔法部长:“亲爱的康奈利,我想你马上会明白的。” 说着他提起声音叫了声麦格教授,“米勒娃!”
麦格教授不愧为邓不利多最忠诚的下属,极其配合地应声施出魔咒,那只老鼠就在大家的眼前抽搐几下,像发酵不良的面团一样鼓起一堆大大小小的肿胞后,幻化成了一个猥琐的男人。
波特在我身边猛地颤抖了一下,我在他叫出声前捂住了他的嘴,皱眉看了他一眼。真麻烦……要不是担心瞒不过这么多高阶巫师的眼睛,我早就在身边布下静音咒了。
“梅林……”福吉的反应跟波特一样没出息,惊恐得眼睛差点瞪出眼眶,“彼德……佩迪鲁!怎么回事?阿尼马格斯?而且是个未注册……”
“我想,我们需要问清一些事!”博恩斯冷冷地看着那个已经开始蠕动的人形物,“他身上系着的人命可不止一条!邓不利多,给我吐真剂!”
“这里可不是法庭!”福吉涨红了脸,“我们需要经过法律的手续,通过正当的途径审判它。身为法律执行司司长的你怎么可以带头破坏规则!”
“特殊人物特殊对待!还是……福吉,你怕了?”博恩斯高傲地瞟了他一眼,身上迸发出冰冷的威压,“战时黑巫师不审判令是我下的,出了问题我顶着!用不着你负责!邓不利多,吐真剂!”
很显然,彼德的出现也勾起了这个女人对于逝去兄长的回忆,她的脸上此时甚至已经带上了扭曲的神情。
教父一言不发地把预先准备好的药水递给了她,但她只是嫌恶地看了教父一眼,从鼻孔中哼了一声掉开头,“邓不利多,你处理吧。我不想与食死徒有任何接触!”
我很想抽那女人一个耳光,冲动的人们啊,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为什么还要不遗余力地去揭别人的伤疤?
邓不利多叹息一声看看她,只得对面无表情的教父点了点头:“有劳,西弗勒斯。”
众目睽睽之下,倒在地上的男人转动着惊恐的小眼睛,但也只能别无选择地吞下药水。
“你变成老鼠隐藏十年,目的是什么?”
“将波特夫妇的行踪泄露给神秘人的,是不是你?”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随神秘人?”
“西里斯·布莱克是冤枉的对不对?”
……
随着一系列问题的解答,真相渐渐浮出水面,波特越来越激动,我几乎按不住他,不得不冒险丢给他一个石化咒。教父立刻发觉了异样,并向我们这边靠近察看了片刻,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手指在隐形衣下微微发抖。但他终于还是没有走近就退了回去,注意力又集中在了佩迪鲁身上,看得出,他很想对那只人形老鼠用上一记钻心剜骨。我相信,如果不是周围闲杂人员太多,他就已经这么做了。
沙克尔满意地问出了伏地魔已回到伦敦的消息,但进一步打探却失败了,因为更多的信息似乎赤胆忠心咒保护着。这些信息已经足够让福吉脸色灰败,在他们带走佩迪鲁时,他依然有些失魂落魄。我盯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壁炉的绿色火焰中,不免还是有些忿忿:实在是太便宜了那只老鼠!我该多甩给它几个钻心剜骨才是!
院长们在邓不利多的叮嘱后也一一离去,于是他终于将目光转向了我们藏身的角落:“出来吧,孩子们。”
呼……早知道会被发现的,即使拥有死圣之一的隐形衣,也无法从真正强大的巫师面前遁形。
我坦然地把隐形衣掀开走了出来:“冒犯了,教授,但是我们也只不过是按照您的吩咐,‘好好’使用而已。”
波特在我的身后拼命地扯我的衣服,看样子是被我的不敬言辞吓到了,邓不利多倒是呵呵地笑了出来:“别紧张,孩子们,我并没有责备你们的意思……”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他对我们微微一笑松了口气:“啊,看上去你们的新任黑魔法防御术教师前来报到了!”说着提高了声音,“请进!”
我们都好奇地向门口望去,但目之所及的一片金光却让我只觉生活无望前途黯淡——
吉德罗·洛哈特!
该死的……他不是该明年才来误人子弟吗,为什么现在就迫不及待地登场了?
落荒而逃的小龙
洛哈特对着我们三人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牙齿反射出糁人的亮光,我呆呆地望着他,还没有从这份打击中回过神来。不过我的反应完全被这个自恋狂误读到了八百里外的程度,他甩了甩一头洒过荧火虫粉的金发,以做作而不标准的舞台步走到我面前,俯下身,无视我的抵抗强行拉起我的手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眯起眼来自我陶醉:“啊,这位美丽的小姐,我知道你已沉醉在我的美貌之中不能自拔,但是,也请你不要这样直接地注视着我,即使我已习惯了万众瞩目,也依然会为可爱女孩的热情目光而心跳不已。”
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扭曲到了什么程度,反正身边的波特已经脚一软哆嗦着跌了个跟头。洛哈特这才注意到另一个人的存在,自以为绅士地向他伸出一只手,又开始了那咏叹般的声调:“哦,连这位天使般的少年也拜倒在我的长袍之下,这叫我情何以堪!”
波特惊恐地抬起头,才爬起了一半又是扑通一跤。那个抬头的动作让他倒了霉,洛哈特兴奋地一把将他扯起来仔细打量着他的额头:“啊!我看到了谁?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活下来的男孩!亲爱的,在这里我们相遇是彼此的荣幸,为了纪念这次富有历史意义的会面,我将送您一套我的签名新书。哦,这位小姐,不要露出如此嫉妒的目光,我是非常乐意也让你这样美丽的姑娘也拥有一份梦寐以求的礼物的。哦,你不会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是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嫉妒了?分明是抽搐好吧……
“事实上我介意。”我毫不客气地泼了他一盆冷水,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先生,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与校长谈你的就职问题,而不是兜售你的新书。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不打扰了。”说着我一把拖住还呈现呆滞状态的波特径直走出了校长室。
“……那个,德拉科……”在走下三层楼梯之后波特终于回过神来,“他不是新教授吗?会不会给我们扣分?”
“你放心,”我没好气地嘲讽道,“那个白痴正迷恋着你,他恨不得给格来芬多加上一百分来纪念这次……富有历史意义的会面!”
“……”波特被我的措词窘得满脸通红,但思索了一会儿还是认同了我的说法,“不管怎么说,你说得没错,他就是个白痴!”
黑魔法防御术这门课程看来已经被邓不利多放弃了,不然他为什么只会找一堆白痴来祸害学生!数数看,大蒜味伏地魔运输机;金光闪闪可代路摸思的自走照明衣架;狼人——虽然莱姆斯?卢平是个不错的教授但那改变不了他是狼人的事实;脑子和胃里都只装满了复方汤剂的疯子虐待狂;无休止地在自己身上尝试最糟糕的色彩搭配并始终能不断创新的审美终结者老蛤蟆……父亲,您当年把邓不利多轰出学校反省,那决定真是太明智了。
不过,这件事转眼就被我抛在了脑后。那只该死的耗子走掉后,终于能够松口气的我开始怀念小龙爱丽娜。
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它一定已经不在了吧?不知教父送它去了哪里……教父,哦,我痛苦地捂住了额头,劳动服务……
我貌似还欠教父一个解释……这几天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我又昏睡不起,教父没顾得上拿我是问,但是现在……呜……梅林在上,没能亲手结果佩迪鲁,教父的心情一定恶劣到了相当的程度,我几乎可以想见自己晚上的悲惨遭遇了。
不过眼下还有其他需要处理的事,在我昏睡的几天我已经压下了五篇两英尺以上的论文。教授们一定也是心理负担太重才用这种方式来减压,只苦了我们这群无辜少年。我头不抬眼不睁地与论文奋战了两个多小时,难得仰起脑袋活动一下脖子,便试探地问起我关心的问题:“菲尼,爱丽娜……那只小龙,后来你们把它送到哪儿了?”
但我没想到这个问题引起了他们的激烈反应:“啊呀,德拉科,这几天你在睡觉不知道,马尔福真是个强盗!”
嗯?我挑眉,马尔福小少爷?怎么扯上了他?
“你知道,马尔福也不想把诺伯交给吸血蝠,所以那天吸血幅一跑去追哈利,马尔福就立刻把它藏回海格的箱子里。那时我们还觉得他很机灵,让诺伯躲过一劫了呢!”
“后来我们商量的结果是让查理二哥把小东西带去罗马尼亚,一切都联系好了,结果偏偏那天哈利他们把小龙带往天文台的时候,忽然被老马尔福和一群魔法部的笨蛋拦住了。”
“他们二话不说就抓走了小诺伯,还逼海格离开霍格沃茨,幸亏邓不利多教授赶到得及时,跟他们理论了好久。他们很难讲的,后来还是邓不利多提到什么有别有用心的人与海格打赌之类的话,老马尔福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结果没几天,马尔福那臭小子就故意在晚餐时大声挑衅,说诺伯已经被魔法部正式编进了傲罗护卫队啦,会成为一条威风的战龙啦,不会埋没在泥巴种和半巨人手里啦。还吹嘘只要他想就可以跟着他爸爸去魔法部看它,甚至骑着它在天上飞。”
“那明明是海格亲手孵出的小龙!就算它不太喜欢海格,也是认了我家德拉科当妈妈的!什么时候轮得到那些强盗来碰!”
“就是!马尔福那是以权谋私!”
……
七嘴八舌的叙述使我渐渐厘清了事情的经过,不由得感慨父亲的大手笔:硬生生地重新启用了中世纪以后就几乎绝迹的龙骑士编制,把爱丽娜留在了他的势力范围内!这可不是马尔福小少爷软磨硬泡就能得到的结果。虽然在某些方面,父亲对我的纵容让很多人侧目,但他可不是为了儿子的任性要求就硬改魔法部章程的疯子。他啊……大概还是在为自己和即将回归的伏地魔留下一个筹码吧?毕竟,一条龙的战力可是不容忽视的。父亲,你还真执着呢!
我有些复杂的笑容让他们感到奇怪,面对他们的询问我只是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有些庆幸,爱丽娜毕竟还留在伦敦,在附近就会有见面的机会。要是真的送去罗马尼亚,可能我们就永远见不到它了。”
我的话使他们静下来思考,他们之前一定没想过这个问题。菲尼头一个打破了沉默,嘻笑着捏起我的脸:“看,妈妈的思维就是和我们不一样!”
我一言不发地一个清水如泉丢去把菲尼淋成了落汤鸡。她夸张地大叫了一声,猛地扑过来把我按在沙发上,抓起我的袍子就当作毛巾一顿乱擦。
啊,大意了……
我徒劳地挣扎,但哪里拗得过她的蛮力。等她终于玩够了放开我时,我几乎和她一样凄惨,水淋淋地打了个喷嚏。那群混蛋狮子笑得很是开心,我愤怒地瞪了他们一眼,但完全没有效果,看来我现在的狼狈形象实在很没有威慑力。
真是失策!我诅咒着给自己一个清洁咒,摇摇头,无视他们的笑继续补写作业。
“可是小诺伯居然被马尔福抢去了,总是让人不爽啊!明明是我们的小龙!”韦斯莱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声讨。
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扫了他们一眼:就那喂养炸尾螺的粗犷方式,小龙跟着你们那是它的悲哀!
“将来我一定要做一名傲罗!”波特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地说,“绝不能让马尔福得逞!就算诺伯被抓进了魔法部,我也要把它夺回来!让它变成我们的龙!”
我手一颤写串了一行字:波特,原来驱使你走上傲罗之途的其实是这条小龙吗?
晚餐时我的亲眼所见证实他们所言不虚,马尔福小少爷的幼稚行为实在让我抚额:梅林……已经多少天了?同一个话题说了这么久,不觉得厌烦吗?亏得潘西你们还一直配合,真是辛苦了!
好吧……我心里清楚,他只是在挑衅波特的底线而已。
我说不清自己那时的执念来自何处,但每次看到他的一脸盈盈笑意在面对我的瞬间置换成鄙夷和厌恶,我都会气不打一处来,反射性地用极尽恶劣之能的言辞和行为将那鄙夷和厌恶撕碎成愤怒和不甘。无论冲突的结果是成是败,都能使我获得暂时的满足——虽然事后那双倔强的绿色眼睛中逐渐进化为憎恨的目光会让我更容易失控。
等到我能够冷静地意识到这种行为完全没有意义时,两个学院间的冲突已经严重性到了我们两人间那点小矛盾完全不够看的程度,我由先前的主动发起人变成了被推上前台的领导者,实在不知该作何评价。
……或者我有义务站在过来人的立场上提点一下这个幼稚的小笨蛋?毕竟,那种纠结的感觉并不美妙。
不过,那需要契机。直接冲到斯莱特林长桌对他们的一年级首席生训话?我还不想同时与一个班的学生开战,即使他们只是一群小鬼。
心不在焉地结束了晚餐,我收拾起东西准备前往图书馆,在教父大人的劳动服务开始之前,我还有两个多小时去应付变形课和魔咒课的论文。唉,这种纯粹码字的论文明明没有任何意义的……
“马尔福,我警告你,你再侮辱海格我就不客气了!”
前面脆生生的呼喝让我和菲尼停下了脚步。波特身后站着韦斯莱和格兰杰,马尔福小少爷伙同着文森特和格雷格里正在走廊的十字路口处对峙,气氛很是剑拔弩张。
于是……十一岁的我啊,你再一次成功地踩到了波特的底线是吗?
波特并不很介意马尔福小少爷炫耀自己的特权——天知道他自己也不是什么耐得住寂寞的人,当别人对他的隐形衣和光轮2000投来羡慕的眼光,他从不掩饰自己的享受和惬意;他也不介意别人拿他的伤疤做文章,那至少没什么不光彩甚至可以看作纪念他功绩的勋章。但“愚蠢的半巨人”、“肮脏的泥巴种”一类词汇却能很容易让他爆怒:没有家人的波特对朋友有着远超我想像的依恋和维护。
马尔福小少爷依然紧紧地咬着这个字眼:“我说错了什么吗,波特?半巨人的大脑,本来就只有一半属于人类,对于另一半的内容,你该比我更清楚。”
“总要胜过塞满邪恶与诡计!”波特脸红脖子粗地拔出了魔杖。
“啊,那只不过是因为它们那过于平滑的大脑无法理解这两个词的含义!”
“你是个混蛋!”
“原话奉还!”
两道恶咒几乎是同时飞出了魔杖,我快步向着他们的方向走去,随手偏移了魔咒,两记魔咒都打中了墙上的画像,画像中的奶牛哞哞叫着四散奔逃。
“把魔杖收起来,波特!这里是走廊,要打架请去操场。”我淡淡地说,警告的眼神却对着马尔福小少爷。他带着一脸被冒犯的恼怒和憎恶:“巫师间的决斗,肮脏的小泥巴种没权利干涉!”
“嘴巴放干净点,马尔福!”
菲尼快步走来,示威地将手搭上了我的肩膀,乌黑的眼睛里明显地写满威慑。马尔福小少爷虽然还是一脸傲慢,眼神却带了一丝怯意,我轻笑着拿开菲尼的手,向他走近几步,随手两个魔咒放倒了他身后试图掏魔杖的文森特和格雷格里。我对向他们出手毫不愧疚——反正那两个家伙皮糙肉厚,摔几跟头也摔不坏。马尔福小少爷用眼角余光一扫,吃惊地下意识后退一步。我再次拉近和他的距离,用只有我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耳语道:“冷静一下吧,小少爷,在火车上我就提醒过你,要说话先走大脑。你不希望自己退化到波特和韦斯莱那种级别吧?别为一时快意把话说得太绝。人前赌一身傲气,人后独自坐在猫头鹰塔楼吹冷风和自己生闷气,有意思吗?”
他的脸色陡然一变,像看怪物一样死死盯着我,握着魔杖的手垂了下去,无意识地摇着头连连后退:“你……不可能……”直到后背撞上墙壁他才猛然惊醒,羞怒使他的双颊染上了粉色,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周围的魔力因子不稳地浮动起来,形成一股股无序的漩涡。
我皱起眉,不会吧……他居然失控到魔力紊乱?我又试图向他走近,他闭起眼迅速收敛心神,直到空气中的躁动不再像刚才那样明显才睁开,立刻冲我大吼了一句:“别教训我,泥巴种!”转身就沿着走廊跑开了,连迎头撞上潘西和布雷斯都没停下,留下他们两个在原地愕然回望。
啊,我知道,无论是谁,被人一语道破心事都会是个很大的刺激。撑过去,就是成长,撑不过去,就是一蹶不振、自暴自弃。
十一岁的我,你会怎么样呢?
唉……我在想什么?该对自己有点信心嘛……
“下贱的泥巴种!你对德拉科做了什么!”我还在似笑非笑地出神,已经被一只愤怒的手扯了个立身不稳,劈头就抡了个耳光。
好疼……生理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看上去一定很壮观!
格兰杰慌忙赶来摸出手帕给我擦眼泪,担心地察看着我麻木的脸颊,然后大声地指责起潘西。我下意识地抬起手背揉了揉脸,唉,会肿起来的……
望着脸庞胀得通红的潘西,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什么我又被打了?而且,下手好重……
好吧我认了……看来我这张脸确实对女孩子的巴掌有着不同寻常的吸引力……
我用魔咒弹开了暴怒的菲尼——她已经单手把潘西提了起来,我毫不怀疑她下一个动作就是直接扔出去:“菲尼,我可不想闹出人命。”
开玩笑,潘西那种弱质大小姐哪受得住那一扔!
菲尼被我逼退两步不甘心地要再往上冲,还好被波特和韦斯莱双双架住,徒劳地划着双臂:“别拦我,我要让这臭丫头明白,敢弄哭我菲尼克斯的妹妹,就该有付出十倍代价的觉悟!”
……我没有哭好吧……虽然看起来有点像……呃,可能不是一点……
我求助地看向布雷斯,那家伙一直在倚着墙壁袖手看戏,实在可恶。他带着玩味的笑意与我对视一秒,懒洋洋地起身:“啊呀呀,真没办法!” 上前扶起连气带吓抽抽嗒嗒的潘西,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着走向地窖。
在经过我面前时,他富有深意地斜了我一眼,我瞪了回去:看什么看!算我欠你一次还不行?
不过……多谢,布雷斯,果然还是你最好沟通。
轻舒一口气,我对自己的脸颊念了治疗咒和混淆咒隐藏起伤痕,平静地转向四双齐刷刷盯着我的眼睛,仿佛刚刚引起骚乱的人不是我:“如果不想被扣分,最早趁费尔奇还没赶来快点离开!”
他们如梦方醒地跟我一起离开现场走向图书馆。因为还记挂着某个赌气跑掉的小家伙,我有些心不在焉地草草地写满了两张羊皮纸就打算离开,格兰杰不快地看了我一眼:“德拉科,就算这些东西你都会了,也要认真完成作业!”
唉……她什么时候开始又像小学时那样教训我了?
“啊,德拉科你写好了是吗?借我借我!”菲尼说着一把将我的作业抓了过去,格兰杰抢过羊皮纸威胁地看着她:“不准抄!菲尼~~~你就是这么天天抄作业成绩才会一塌糊涂!”
趁着她们纠缠的时间我离开了图书馆,不一会儿身后传来平斯夫人的怒斥。我无辜地耸耸肩,看看时间,思忖着走向猫头鹰塔楼:一个多小时,他该冷静下来了吧?
信任
夜晚的猫头鹰塔楼有着清幽的热闹感,闲闲没事的猫头鹰们嬉闹着。库林正在欺负海德薇,后者乍起脖子上的毛,脑袋整个成了一只白色的雪球,很是可爱,库林悠闲地从它的脖子后啄下一片长长的羽毛,挑战地叼在口中示威,雪枭愤怒地叫着试图夺回自己的羽毛,两只鸟打成一团。马尔福小少爷的安哥拉秃鹰鄙视地看着他们,威严地展了展翅膀,完美地展现了贵族与平民的差异。
我没费任何力气就找到了他。推开露台的门,他就坐在我最喜欢的那个位置上,双脚穿过栏杆轻轻地荡着,手里胡乱扯着一把羽毛。听到脚步声,他只是抬头瞟了我一眼,将手中的羽毛抛下了露台,各色羽毛映着星光闪烁不定,我摸出魔杖对它们用了个飘浮咒,片片彩羽悬在半空,有如梦境。
“想笑你就笑吧。”沉默良久,他终于开了口,自嘲地嗤笑一声,“像个没教养的麻瓜一样气极败坏风度尽失,确实很可笑。”
“不,这没什么。”我站在他身边双臂撑在栏杆上,“每个人都知道,遇事要保持冷静,说话该斟酌词句,但是真正事到临头,有几个人能做到?”
他看看我,又收回了目光:“听起来你对此感触颇深。”
“呵……”我凝视着羽毛轻轻笑了出来,“信不信由你,当初我只会比你更狂暴。”
我并不是夸张,至少,当年若有一个泥巴种距离我这么近,而且对我训话,我绝对做不到这么心平气和。
“哼!”他别过了脸,“什么当初?我没兴趣了解一个泥巴种的过去!”
“是啊,”我宽容地回答,“现在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波特身上,看不到别人,甚至看不到你自己。”
他坚决地皱眉打断我:“我讨厌他!”
“波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我知道,我从未期待过从他那儿会得到什么与此不同的答案。”
“你是因为他本身而讨厌他,还是因为他对你的态度?”
“……不要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他慌乱地躲避着我的视线,心虚地低吼着。
“你已经被这种以讨厌为名的执着束缚得太过了!”我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与其说在逼视他,不如说逼视着自己的过去,“波特算什么?他值得你付出什么?为一个敌人,即使是自己认可的敌人,把自己的阵脚打乱到这种程度?不止是幼稚,更是愚蠢!”
“……不准教训我!”他的表情扭曲着,狠狠地抓住栏杆,“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对我说这些!你……”
“你害怕,因为我说中了你的要害。”他的软弱只是让我态度越发无情,“当你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会悖离父亲的教训,忘记风度,忘记冷静,忘记涵养,忘记策略……从一个马尔福应走的道路上偏离得越来越远……”
“住口!”他把脸埋进了膝盖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你为自己达不到父亲的期待而怨恨自己,却又不能正视自己的错误,于是把这种怨恨再转嫁给波特!”
“……别说了!”
“在这种可耻的自我逃避中,恶性地循环,越陷越深!怕他失望,却又不断让他失望。憎恨自己,又不甘承认自己的失败。说什么讨厌,不过是块挡箭牌……”
他的声音渐渐由强硬变成了央求一般的声调:“拜托你……别说了……”
我终于停止了进一步的追逼,胸口撕裂一般的剧痛让我几乎透不过气,我没法再说出一个字。
这是他的现在,也是我的过去。
这种强行扯开最隐秘伤口的痛楚,我感受得只会比他更深刻。多少年我自己也下意识地回避着自己那时的真正心境,当终于能够认清的一刻,漫天袭卷而来的悔恨几乎将我溺死其中。
“弄清自己该做什么,”慢慢平复着激动的心情,我整理着自己的思路,说给他,也是说给自己,“不要被他人的目光与评论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
“正视你的对手,但不要让自己的眼界狭隘到只看得到对手。”
“……”
“牢记自己最珍视的东西,无论什么时候,你的一切努力,一切成就,甚至你的生命,都是为了维护这份珍贵,才体现出它的意义!”
“……”他渐渐地抬起了头,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我。
“站起来!”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目光灼灼,“你受到最优秀的教育,就该比他们都要出色!斯莱特林的王子殿下,马尔福家族未来的主人,不该是这副窝囊的样子!”
“……”
他的眼中终于渐渐找回了应有的自信和神采,我的心中泛起一丝欣慰,脸上浮上几分笑意,向他伸出一只手:“站起来!”
他似乎受到我的感染,唇角也微微翘起一个弧度,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
异变就在此时发生。
在他的手接触到我的一刹那,我如遭重击,手掌相交之处仿佛出现了一个黑洞一般,我全身的力量、精神、灵魂……仿佛都从那一点猛地流向他的身体。我想要放开手,但那股吸力是如此强大,完全无法挣脱。我清晰地感觉到生命一点点地从身体中抽离,仿佛开闸泻水,那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衰弱、死亡又无能为力的绝望。恍惚间我看到自己身体内的金色光芒点点溃散,那情景,如同当初被伏地魔?骄傲扼杀之际……
马尔福小少爷的情形并不比我好多少,过大的力量冲入他的身体,让他无法承受,甚至有血从他的嘴里和耳朵中慢慢渗出。他的眼中充满了愕然和惊恐,拼命地推拒着我的手,却依旧不能甩开。他发出恐惧的尖叫,屋里的猫头鹰受了惊,纷纷飞出了笼子,在塔楼四周不安地盘旋呼号着。
门被粗暴地撞开,蛮横的力道将我们两人硬扯开来,有重物落地的声音,而我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其实只经过了很短的时间,但我已经虚弱到意识朦胧的程度,眼前模糊不清地闪动着黑色的影子,耳边焦虑的呼唤忽远忽近:“德拉科!听得到吗?德拉科!德拉科!”
教父……是你么……
我努力地聚集着目光,却依然只能看到大团的黑影。咒语的低吟和温暖感觉笼罩着我,驱逐着刚刚那种绝望的冰冷,我的呼吸渐渐不那么艰难,但空茫之感稍退,取而代之的就是弥漫全身的剧痛。
“呼神护卫!”隐约听到了守护神咒语,我眼前似乎闪过了一道银光,接下来是一串快速的吩咐,“波比,有学生在猫头鹰塔楼需要你的救助,请尽快赶到。”
银光不知消失到何处,我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包裹起来紧紧抱在怀里,迅速地冲下了楼梯。
我艰难地动着喉咙,试图发出声音:“教……授……”随即被急躁而粗暴地打断:“闭嘴,德拉科!给我打起精神!你欠我太多解释,在你把一切说清之前,就算你去跟梅林喝茶,我也会把你揪回来!”
教父……他……知道了……
头脑轻得好像飘在云端,我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再保持清醒。
有教父在,不会有事……我放心地让自己沉入黑暗。
昏沉之中充满着咒语的温暖和魔药的苦涩,身边的熟悉气息让我很安心,但我却依然无法让自己清醒过来。与马尔福小少爷的接触让我的灵魂都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甚至伏地魔?骄傲给予的伤害都无法与之相比。我后知后觉地想到骄傲和饕餮的话,我现在就好像一个魂器,而魂器在与比自己更强大的同体灵魂接触时会被吞噬消融。所以,可以说我在这个世界的最大天敌,不是伏地魔,而是十一岁的我自己。
彻入骨髓的空虚感,我感觉自己好像浮在海上,无法掌握自己将去向何方。合着眼睛任自己毫无目的地飘着,我忽然觉得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在触碰我的唇,我睁开眼睛,灰暗的意识空间中,悬浮在我眼前的是伏地魔?饕餮的脸。
不明成分的银色星星点点被灌入我的口中,我皱着眉偏开了头,他不容置疑地把我的头扳了回来,语气有些无奈:“你啊……这种时候就别逞能了。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消失了?不是死,是消失!彻底的消失哦!很可怕的~~~”
“少一个和你做对的人不是很好?何必多此一举。”不可否认这些魂屑确实对灵魂伤害有着极好的疗效,我渐渐地找回了自己的知觉,甚至可以开口说话。
饕餮抱着膝盖悬坐在我身边歪头看着我:“我不想看你消失。好容易有一个可以说话的同类,你消失了我会很寂寞的。”
今天的饕餮非常安静,也没有在万年不变地吃零食,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几乎产生了一种他确实在担心的错觉。
“再说,你不在了,我去欺负谁呢?”
嗯……确实是我的错觉。他的回答让我无言以对,我试图撑起身子,他按住了我:“老老实实躺着吧。你要恢复还需要补充大量的魂屑,但是我暂时弄不到那么多,你恐怕还得等上一阵。这段时间你的灵魂都会很虚弱,要乖乖的哦,别再去招惹你的本体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还没那么急着想着死,这次的教训已经够刻骨铭心了。
“他……怎么样?”
“你放心,我刚刚去看过他,他很好。你力量的导入对他有益无害,这一次他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力量会直接晋升至少三阶。”
“那就好……”我开始思索一个问题,但立刻被饕餮气愤地打断了。
“你不要转什么傻念头!”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别以为被他同化就是回到你原本的身体中!那是吞噬,是融合,以他的承受力,无法融合你的全部信息,能吸收的恐怕只有生命和力量,你的一切记忆、感情、愿望、执着都会消失得不留一点痕迹。”
我愣住。若果真如此,这确实是一条不可选择的路。忘记了重生的目的,我的回归将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是要以这种方式作为结束,也要等到一切尖埃落定……
他依然绕着我盘旋着,笑意浅浅地带着意味深长的欠打表情。
“看够了吗?”我终于忍受不了他的目光,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没有。”他笑嘻嘻地拍拍我的脸颊,“虚弱憔悴的德拉科也很美丽哦。”
“不要用那个词形容我!”我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啊……有力气吼我了,你恢复得还真快。”饕餮歪着头,“果然,你那尊敬的教父大人是个天才,研究灵魂魔法没有多久,居然就能研发出这种程度的定魂药水。我家主魂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如果你知道教父的真正身份,还会这么认为么?
“看看,一提起你家教父你就这么兴奋,真让人嫉妒!”他并不真诚地说,“好吧,我不打扰你们爱的重逢了,有很多话要说吧?做好心理准备,他可是很~生~气~哟~你没有个完美的托辞他不会放过你的!”
“与你无关!”虽然心虚但我回答得依旧冰冷,他冲我做了个鬼脸转身离开。我犹豫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救我?”
他回过头,脸上带着一抹邪气的微笑:“我可是魔王啊,魔王做事全凭心情,没有理由!”
我随着他的离开也被带出了梦境,渐渐回到自己的身体上。虽然身体上那遭遇了钻心咒般的疼痛还没散去,发自灵魂之中的虚弱感却不复存在了。
不是明亮到刺眼的白光,而是有些昏黄的桔色,身下的床铺并不柔软,带着几分木板的硬,各种各样的魔药材料气息充斥着鼻孔……我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医疗翼,而是在教父的卧室里。
“喝了它。”盛装黑色液体的小水晶瓶递到我的手中,我习惯地接过一口饮下,那诡异的味道让我立刻捂住了嘴努力地忍耐着,避免把药水返出来。教父哼了一声上前扶我坐起来,伸手沿着脊背在几个位置轻轻一按,将药液疏导下去:“不问是什么就敢喝,德拉科,在格来芬多呆久了,你连警戒心也下降到这种程度?”
我垂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半晌才挤出了一句:“教父不会害我……”
教父把空瓶拿走,一边检视着我的状况一边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终于肯叫我教父了?”
我屏着呼吸,他发觉我的紧张,皱皱眉,声音和动作都放轻了一些:“放松。”
我乖乖地强迫自己不再僵硬,但声音依然干涩:“教父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觉是我?”
“从上次你被独角兽打伤。”他将我按回了床上,又拿过一瓶缓解神经疼痛的药水督促我喝下去,“早在你入学时我就怀疑过你的身份,但我调查尼娅?梅多斯的结果证明你确实是她和那个布雷恩的亲生女儿。但你和我的教子身上有太多的相同点,多到无法解释,我无法相信你们毫无关系。你的笔记译本向了我提示了一个可能,但那太过匪夷所思,我无法想像你会有什么理由涉足这种禁忌的黑魔法。直到上次你的伤确实指向了这种可能,加上今天这场同体灵魂的融合,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我用手遮住了脸,不知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我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敢说……死者本不该留恋这个世界……但却莫名其妙地回来……这世上已经有了一个我……我是多余的……不该存在……”
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语无伦次:“……辛苦了,德拉科。”
苍白的大手温柔但坚决地拿开了我挡住脸的手,略显粗糙的手指拭去我脸上的水痕,我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早已失去控制。透过朦胧的泪光我看到教父深深凝视着我的幽黑双眼,而这简单的一句话越发使我压抑许久的委屈整个爆发出来,我紧紧抓住他的手,哭到不能自抑。
从来我在教父面前掉眼泪,都只会得到他的一顿讥讽,但这一次,他什么也没有说。沉默与宽容是最好的安慰,我很感谢教父严厉之下的体贴,有那一只结实可靠的大手,就足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教父只是静静地望着我什么也不问,反而能够让我慢慢地自己说出口:“……战争结束,我却目睹我爱的人一个一个离去……每一个……我经历死亡与重生……梅林赐我第二次生命……是惩罚,也是契机……我不想,再看一次……我要那人去死……”
“我明白。”教父安抚着我的颤抖,阴郁悲哀的气息也从他的语气中渗透出来,“我……都明白……”
“对不起,教父……”他眼中的哀伤提醒我又触到了他的不愿触碰的回忆,低下头,回避他的目光。
教父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德拉科,你没有任何事情对不起我。”
“但您在生气……”
“我生气是因为你对我还不够信任。德拉科,你觉得我会不听你的解释?”
……不是那个原因……
“无论背负了多少沉重的记忆,也不意味着你有义务一个人和他拼命,一次一次让自己陷入险境。邓不利多是对的,你可以再依靠我们一些。”
“我知道。”我轻轻地说,“别人无所谓,但是,教父,您是我最不想拖进来的几个人之一……”
“德拉科……”教父的目光决然,“你该知道,我已经陷得够深了!”
今夜只做德拉科
……我无言以对。教父他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程度,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离那条蛇远一点……”我只能抓紧他的手提醒他这一点,“纳吉尼,那条大蛇,永远别靠近它……还有……”
教父疑惑地皱起眉头,但还是敷衍地点点头,阻止我继续说下去:“德拉科,我会一直在这里,有什么话你随时可以告诉我。不过现在,为你那比过去还要虚弱的可怜身体考虑一下,你最需要的是一剂生死水。”
“还要吃药……”我苦恼地看着教父手中的小瓶,“我想我今晚已经喝了太多药水了……”
“在你把自己搞到七零八落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个后果!”教父毫不客气地拔开了药瓶的盖子,“喝掉它,然后我送你去波比那里。”
“为什么……”我瞪大眼睛抗议着,“我不去医疗翼!庞弗雷夫人会杀了我的!”
“事实上如果你今天中午没有在邓不利多的纵容下跑出来惹是生非,现在还应该躺在那里。”教父好整以睱地提醒着我这个现实,“看来你对格来芬多的鲁莽和不计后果已经食髓知味,相信只有波比才会给你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教父……”我央告地扯住他的袍袖,“我不介意再做一个月的劳动服务!两个月也可以!拜托您,别把我丢到那儿去……”
“劳动服务?”教父嗤笑一声,“你从来就没把那当成过劳动服务。用你乐在其中的方式作为惩罚,我不会做这种蠢事!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一点,”他的眼中泛起恶质的光芒,“擅自离开医疗翼,顶撞教授,对教授隐瞒危险信息,浪费教授的魔药,格来芬多扣二十分!”
“教父!”越来越离谱的扣分理由让我一阵无力,“您……您这是公报私仇!”
“德拉科,你一直很具有闯祸的天赋,无论是哪一个你。我一直对斯莱特林只能罚以劳动服务这点颇感遗憾。”他惬意地微笑道,“所以……我很高兴地看到你在格来芬多。”
我叹息望天。所以就把马尔福小少爷的帐一并算到我头上么?教父……在摧残格来芬多的事业上,您还真是不遗余力!
“那……可不可以再扣五十分,放过我,别把我交给庞弗雷夫人?”我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望着他。
饶是教父,也一口把咖啡呛了出来,用甘败下风的目光看着我:“看来,你也完全没有资格质疑我的所谓公报私仇。我是否该对米勒娃表示一下同情?”
“反正是格来芬多……”我抱着被子缩在床头,“无论何时,我永远是斯莱特林。”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只是敦促我道,“希望你还记得,魔药启封十五分钟之后,药效会降低百分之五十以上。”
“多谢教父!”我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脸。感谢梅林,他让步了。我迅速把药水吞了下去合眼钻进了被子。教父无奈地叹息一声:“你对自己现在的身份还真是没有一点自觉。身为一个女孩子,在男教师的房间过夜,你完全没有心理障碍吗?”
“拜托不要提醒我这一点,今天晚上就让我忘了吧,亲爱的教父大人……”药水开始慢慢地发挥它的效果,我打了个哈欠开始了任性的要求,“我要听您拉琴!”
教父瞪我一眼:“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没有要求睡前故事和摇篮曲?还是你觉得医疗翼的床更有吸引力?波比是不会介意为你来上一段睡前奏鸣的!”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了……”我理直气壮地盯着他,“举手之劳而已,您就不能满足您的教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教父又瞪了我很久,我毫不让步地与他对视着,他终于败下阵来,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这么多年,大概卢修斯都忘记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它……”
虽然当时我还小,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记事!父亲可是难得一次送人一件麻瓜物品啊!
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只有我看得到的教父……
一切都还在,多么美好!
柔美的乐音在耳边静静流泻,瘦长苍白的手指在纤细的琴弦上游曳,那与琴身的优雅栗色形成鲜明对比的跳脱白色跃动得越来越快,渐渐在我的视线中模糊下去……
只有今天晚上,让我把一切都忘了把……
让我……只做德拉科!
在他人眼里,一切没有任何变化,教父依然对我多有嘲讽,甚至扣分比先前更加变本加厉,以至于佩蒂尔和布朗也开始安慰我了,斯莱特林们倒很是幸灾乐祸——让我悄悄地为他们默哀一下。但是,在他吐出那些足以吓哭一个格来芬多三年级女生的恶毒言辞时,我却只看到那双眼里的戏谑和心照不宣。波特、韦斯莱或者格兰杰有时会跳出来打抱不平(菲尼我会按牢了不让她发作),教父便越发心情大好地给他们也扣上几分,然后丢去帮费尔奇擦奖杯。
可怜的格来芬多……就算是波特再灭掉两个伏地魔,恐怕他们也无法逃脱垫底的命运了。
马尔福小少爷与先前相比明显地沉默下去,不知教父是不是对他说过什么,那晚的事似乎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平静。魔力突然进阶到远远超过波特等人的水平,他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去挑衅,过度的和平甚至让韦斯莱们开始好奇地聚堆议论起“马尔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不由得大翻白眼:这群笨蛋真是具有受虐狂的潜质!
即使见到我,他的态度也依然保持着冷漠与高傲,经常在教父的办公室碰到他,但他也只是礼节性地招呼,在顺手时为我很绅士地打开门,极其正常地对待泥巴种女巫的态度。
我摸不清他知道了多少,晚上向教父探问,却只得到他的淡淡回答:“总比像只找不着笼子的猫头鹰一样到处乱撞要强得多!”
我被教父的措词哽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当年在您眼里,我只是一只迷路的猫头鹰?
“他完全没有一个一年级学生该有的活泼了……”我有些忧虑地撕着羽毛笔上的绒毛,“我会不会太严厉,直接把他骂成了斯科普斯?”
他扫了我一眼,用魔杖敲了敲我的手腕:“你什么时候能改掉撕羽毛的习惯?看来今天的任务对你来说还是太过轻松,让你还有余暇担心这些与自己无关的问题。”
“不!”我惨叫一声按住那本《珍爱生命,远离危机——平静表象下的潜在魔法威胁》,但依然没有阻止教父慢悠悠地挥动魔杖让书签的位置后移了些许,“那就再加十页的抄写!希望你能够在就寝时间之前完成。不过,即使无法完成也没有关系,既然你并不介意在走廊里遇到费尔奇。”
这是虐待!我委屈地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梅林的……怎么会与我无关?我关心一下过去的自己不行么?
教父微微翘起唇角,把手中的药典又翻过了一页:“在我考虑改成二十页之前,你最好开始动笔。”
我咬着嘴唇埋下头开始与书卷、羊皮纸和墨水奋战。自从发现了我的身份,我的劳动服务内容就发生了变化,从处理魔药材料变成了抄录那些我早已烂熟于心的规则条文和注意事项。用教父的话来说,“比之让你无限享受的药材处理,卢修斯的管教方式对你来说会更为有效”,于是我不得不悲愤地跋涉在无休止的抄书之途上。
令我苦恼的事还有不少,一个是我的魔力因为相当一部分灵魂被主体吸收而大幅下降,虽然饕餮又帮我补充过几次魂屑,但那毕竟只是修补,不比自己本身的灵魂,我的实力至多能达到之前的七成,这让我相当遗憾。我的魔法能力属于攻击系,而且发展并不平衡,常规魔法相对普通,擦边黑魔法的攻击才是长项——这与马尔福家族的传统有关。而同样的攻击魔咒,其效果完全取决于魔力值的高低。在真正的较量还没开始之前就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使自己实力受损,绝对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消息。
但教父对此不以为然,他说我先前的魔力值超出身体承受上限太多,加上先天体质不佳,到现在还没出现肉体崩溃症状是我的幸运。现在的水平对我的健康更有好处。而且这种损失不是永久性的:我还在成长过程中,随着身体生长和魔法学习魔力会自然提升,我的特殊情况又决定这种提升速度会相当快,甚至可能很快超过原有水准。对我“可不可以在劳动服务期间进行复原训练”的建议他毫不客气地一口回绝:“以你现在的力量,至少对上一两位普通成年巫师还是自保有余,不要试图以此作为逃避抄书惩罚的借口!”
但虽然复原训练计划被搁置,教父却并没放弃对我身体素质的补救。虽然他深恨我的年龄已有些偏大,先天不足加上不合体质的麻瓜药物负作用使我的身体状况颇为混乱,调养起来会很麻烦,但每天伴随着抄书,必然还有各种各样复杂的药水,让我恍惚回到了童年。据纳西莎妈妈说,当年的我也是这样,被教父一点一点地用药水从一只脆弱不堪的小豆苗浇灌成了虽然瘦削但还算健康的少年……
另一个麻烦与洛哈特有关。这个自走照明活动衣架一如我的记忆,将黑魔法防御术教室四壁挂满自己的画像和照片,阴暗肃穆的气氛完全被一片金光闪闪所取代。他的画像非常耐不得寂寞,经常可以在其他画像中看到串门的洛哈特,让那些画像的主人不堪其扰。菲尼厌恶之余决定为民除害,半夜起来用画笔把庞弗雷夫人和速效生发水画进了洛哈特的画像。虽然只是简单的几笔炭条速写,但她的魔力在画画时难得地正常发挥了一回,于是精力十足的单线条漫画版庞弗雷夫人毫不客气地手提生发水把洛哈特的全部画像和照片灌得直翻白眼,所有的画像中都堆满了疯长的金发,只苦了那幅《剪羊毛的少女》中红衣姑娘,每天面对数十个前来求助的洛哈特忙得一头大汗,身边堆满了座座金山……
但他依然令女孩子痴迷,甚至格来芬多女生寝室的夜谈主题从波特变成了洛哈特,格兰杰的头脑也难得地失准了一回。还好菲尼足够清醒,我不至于需要整天听人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地赞美那只发情的孔雀。
只可惜洛哈特似乎并不满足于赢得如此多的少女芳心,他对第一天在校长室遇到的我和波特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不断地在课堂上拎起我们作为咒语示范(实验)对象。波特我还能够理解,我有哪里能够引起他的兴趣?莫非他是没有见过对他如此反感的女生,才会如此记恨?
如果真是单纯的教学配合,我并不会介意应付一下,但天知道这家伙怎么有本事把简单的驱逐令都用成攻击令,那数十只蜂拥而至的康沃尔郡小妖精还是颇让我费了一番力气。我真想直接一道魔鬼之焰甩过去,只可惜……这不是黑魔法课,而是黑魔法防御课,甚至神锋无影、粉身碎骨一类小咒语都不可用。石化咒虽然可行,但一口气用出几十次来还是会把人榨干的。我最后还是用出了非初阶的大范围障碍重重,然后飘浮起一只只僵硬的生物丢回笼子。
“……精彩的表现,布雷恩小姐!”他灿烂地微笑着露出闪亮的牙齿,“格来芬多加十分!”
我冷哼一声回到座位。
除了那些已经被他晃花了眼睛的小丫头,没有人真正笑得出来,甚至是得到了加分的格来芬多。那情景有多危险,即使是一年级的小孩子也看得出来。当初,二年级的课堂上,这些小东西只是被无意放出就已经闹得一片混乱,何况接受到了明确的攻击指示?如果站在那里的真是一个没有多少自卫能力的一年级生,后果可想而知。
在我成功制止了那群来势汹汹的小精灵后,我没有漏看他眼中的惊讶。可以确定,他根本就是存心的!
“教父,您对洛哈特了解多少?”我把药典又翻过了一页。教父实在没书可让我抄了,索性把那满满一架的药典搬出来,从第一本让我抄起。
我没什么不满,这至少比抄守则一类的条文有意思得多。
教父没好气地从论文堆里抬起头来瞟了我一眼,从他的表情我猜测那是格来芬多或者赫奇帕奇的作业:“夸夸其谈的孔雀,徒有其表的草包,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差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完美地体现了邓不利多在选择这门课教学担当者上的无能,与他同事是每位教授的耻辱……”
我苦笑,亲爱的教父大人,将您的口才浪费在这种白痴身上是不是太过大材小用了?他对这门课还真不是一般地执着,以至于完全忽略了我问题的重点:“我不是问那些,您知道,在我的记忆中,洛哈特是在我二年级时才来到霍格沃茨。但他突然在这时出现,原因恐怕并不单纯。”
“你自己也对我说过,很多事情已经与你的记忆大相径庭。”看上去教父对他的草包印象根深蒂固,“不过,我曾多次亲眼见证他在魔法上的无能,确实一如你的记忆。”
“未必!”我懒洋洋地一笑,“教父,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他……是食死徒吗?”
教父猛地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眼,目光中充满危险:“……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不是吗?”
“帕金森曾经试图介绍他加入,但黑魔王认为他能力不足,没有被标记的资格。”教父紧紧地盯着我,“他做了什么?”
“您竟然还没有听说吗?看来斯莱特林还是很懂得沉默是金的道理,尤其是在伏地魔复出风声渐起的时候。”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在教父的耐性快要磨光、冲过来拎起我的领子追问之前继续下去,“教父,康沃尔郡小妖精群体攻击,可能引起什么后果?”
“别告诉我……”教父的表情扭曲起来,骂了一句“梅林”,猛地站起来冲出了门,还不忘记甩给我一句“呆在这里不准动!”
我望着他的背景呆了一呆,这才想起,似乎今天早上教父罚了波特的劳动服务,然后,洛哈特把他叫走……帮忙回信?
梅林的!
他既然敢在课上明目张胆地暗算我,为什么就不能对他做点什么?
我起身就要往门外冲,但绿色的火焰偏偏在这里闪烁起来,一个熟悉的轮廓微微在火焰中成形,我想也不想,立刻改变方向钻回了教父的休息室。
好险……我的心头怦怦直跳。
父亲……他为什么会突然来到学校?
质问
教父从上次默许我的请求之后,都会有意无意地提醒我父亲的来访时间,让我避开与他的会面,但是这次父亲显然没有提前通知他。
“晚上好,西弗勒斯。”我听到他略微嘶哑的声音,似乎已经很疲倦。这种时候还要赶来,应该是很严重的情况。出了什么事?
“不在?”他疑惑地自语着,“梅林……什么时候才能记得及时关闭飞路!”
我默然。父亲骂得不无道理,教父确实在这点上防范意识很薄弱,不然上次也不会让我那么轻易就钻了空子。
虽然教父不在,父亲却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办公室里传来不紧不慢的踱步声,有那么一会儿就停留在休息室之前,我大气也不敢出。不过他只是停顿一下便又像被什么吸引了一般快步走开,片刻,羽毛笔敲打纸面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低低地咒了一句:“不长进的小子!”
我暗自吐了吐舌头:大概是看到了我的抄书记录……好吧,看来马尔福小少爷又将莫名其妙地收到一封措词严厉的信件,啊,说不定教父也会一起挨训……
这算不算是无妄之灾?
门被粗暴地推开,教父讥讽的训斥从门外传来:“你该庆幸自己还有活着见到这扇门的机会!”但立刻,疑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卢修斯?抱歉,稍等。”他的声音又转为严厉,“现在回你的寝室,波特,明天晚上同一时间,这里,希望你能够懂得什么叫守时!”
怯怯的声音带着几乎掩饰不住的轻松和欣喜:“是的,教授。”然后被关门声挡在外面,教父的脚步移向我的方向,有些意外地开了口:“我不知道你会来,卢修斯……刚刚出了一点麻烦。”
“我这里也一样,”父亲宽容地回答,语气又立刻转为焦躁,“我刚刚得到消息,彼德?佩迪鲁死了,在今天开庭重审之前两个小时。”
什么?!
我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胳膊,避免喊出声来,显然教父与我同样震惊:“死了?在防守严密的魔法部预备监狱?”
“是。”相对教父的激动父亲要平静得多,“没有见过任何人,没有与外界通过任何信息,死因是……无法忍受钻心咒的痛苦而发狂,在监牢墙壁上撞碎了自己的头。”
我不受控制地捂住嘴颤抖着滑坐在地:钻心咒……黑魔标记……伏地魔!
是他!只有他做得到!
教父良久没有开口,父亲补充道:“我相信,你和我一样,明白那个原因。”
教父依然不语,父亲长时间等不到他的回答,轻叹一声:“我明白你的任务,但是,西弗勒斯,近来你似乎太投入了。这很危险!”
“我有分寸。”教父终于轻轻地回答了一句。
父亲听上去对这个说法并不满意,只是压低了声音:“好自为知,西弗。主人若真的动怒,我保不住你!你已经为那个泥巴种女人踩过一次他的底线,他虽然没有当场惩罚,但事后他亲手杀了那个女人,就是个明确的警告。不要玩火,这种仁慈不会有第二次!”
“多谢你,卢修斯。”教父真诚地说,“我会记得。”
“希望如此。”父亲淡淡地说,“我还有件事要问你,德拉科又怎么了?”
“你是指上次的病?他恢复得很好,不需要担心……”
“看得出来,不然,也不会出现需要你来惩戒的行为。他又干了什么?”
“……没什么,”教父难得地支唔了一下,我想像得出他纠结的表情,“只是一点孩子之间的小冲突……”
“西弗勒斯,一个马尔福不需要太多骄宠和纵容,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父亲的声音并不严厉,却有着让人不敢正视的力量,“你总是太容易心软,那个狡猾的小混蛋就是抓住了你这一点。告诉他,我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解释,让他直接写信给我。”
“我会转告他……”梅林在上,但愿我能无视教父这句话中的无力。我纠结地抓起了自己的头发:教父……难为您了……
“那么,我先回去了,夜安,西弗勒斯。”
“夜安,卢修斯,帮我向纳西莎问好。”
“谢谢,我会记得。”
炉火的声音消逝了很久,我依然没有动,教父发出了一声无奈的轻笑:“德拉科,你还打算躲多久?”
我低头走了出来:“抱歉,教父……那个……我会处理的……”
他皱眉看着我叹息道:“德拉科,你不能一直逃避他。他是你的父亲,总有一天你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我知道,”我捂住脸仰倒在沙发上,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但是,教父,以您对父亲的了解,您觉得他有多大可能耐心听完一个泥巴种小丫头匪夷所思的说辞?就算是您亲自出面对他解释,他又有多大可能接受这个现实?”
教父沉默良久,挫败地摇了摇头:“我无法想像。”
“所以,我只能瞒下去……”我喃喃地说,“瞒下去……至少,现在只能如此……”
教父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眼下你最该关心的是另一件事。记住,在我抓到洛哈特的马脚之前,别让他有机会接近你。”
“我明白,”我点点头,停顿一下,又加上一句,“我会转告波特。”
教父讥诮地扫了我一眼:“你和救世主男孩间的友谊真是令人感动。”
只不过一不小心抢了您的台词而已……教父您还是那么睚眦必报!
“我可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友谊!”我厌恶地皱起了鼻子,“我简直无法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大脑运转如此迟缓的人存在!而且还有那么多更迟缓的大脑去追捧他!”
教父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原来在你眼里他还长了大脑这种器官!”又从桌上拣起一篇论文,扫了一眼便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梅林的……这群白痴小鬼!”一脸纠结地把论文丢回到桌上,我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教父瞟了我一眼:“我看你完全没有心思抄书。那就滚回你的格来芬多女·生·寝室去!”
“教父!”我恨恨地瞪着他,他又故意戳我的痛处!
他只是挑了挑唇角,愉快地在论文上写下一个大大的“T”:“每天被四位小姐陪伴入眠的待遇,难道不是你这个年纪的小鬼梦寐以求的吗?”
“那是您青年时代的春梦吧,亲爱的教父大人?”我咬牙切齿地说,“谁会对那群还没发育的小丫头有兴趣!希望您能记住一件事,我两次生命的年龄加在一起,要比您还要整整大上十五岁!”
“格来芬多扣十分,因为冒犯教授!”教父的眼角不可抑制地抽搐一下:“只可惜,你完全没有表现出与之相符的成熟。哼……根本就是个长不大的小鬼。”
为什么……一个晚上,我已经被类似的词语描述了两次?
我怏怏地站起身往外走,忽然想到一件事,心头猛地一揪,又折了回来:“教父,彼德?佩迪鲁……”
“他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教父的脸上立刻笼上一层寒霜,“虽然,这完全不能抵得他罪行的万分之一!”
“但是……”我想了想,还是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我知道西里斯?布莱克与他的感情差到了一定境界,他恨不得那个人永远呆在阿兹卡班。
教父抬头又看了我一眼,轻声说:“回去吧,就算邓不利多不在学校,霍格沃茨还有我。”
我在浴缸中合眼而卧,冷不防浴室门砰地一声打开,吓了我一跳,等看清了来人我才松了一口气:“菲尼,就算麦格教授几个月的补习终于让你学会了开锁咒,你也不需要在我洗澡的时候练习!”
“哟~害羞了?又不是没看过。”她故意跑来捏了我一把,满不在乎地把衣服往地上一扔跳进了公共浴池,整个人没在水面下,片刻翻起巨大的水花浮了出来,像大狗一样甩了甩头发上的水,黑漆漆的眼睛望着我:“最近心情不错?”
我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菲尼歪头盯着我问:“那天你出了什么事?连累我都被关进医疗翼两天爬不起来,找你又找不到,吓死我了。”
“魔力出了点小问题,教授在帮我调理。”为了不引起她的分贝轰炸我小心地不提是哪一位教授,“抱歉,我不知道你的身体反应也会这么大。”
“可不像什么小问题!”她伸展着四肢漂在水面上,“差点疼到本姑娘破功!不过,从那以后你的心情就很好,我从来没感觉你这么高兴过。”
菲尼,你可不可以不要太敏锐?
不想再跟她多说,我从水中站起身:“我去睡了。”
“唉……”菲尼轻轻地叹息一声,“德拉科,你能开心我当然很高兴。但是,为什么……我感觉你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我擦头发的手顿了顿,又恢复了正常:“你想太多了。菲尼,忧郁少女的形象不适合你!”说完,不等她愤怒的水花撩到我身上我就离开了浴室。
我沉入梦境,空蒙的灰白色雾气在我周围盘旋,我沉声道:“饕餮!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啊~啊~这么热情地呼唤我的名字,我会害羞哦!”我被身后凭空出现的一双手臂拦腰抱住,一颗毛茸茸的头搁在了我的肩膀上,“难得你主动召唤我一次,怎么了?”
我猛地向后一把抡过去:“离我远一点!”但我的手抡了个空,他消失后又出现在我面前,笑得非常欠抽:“好啦,不闹了,你不要老这么激动,情绪大起大落最容易造成灵魂的动荡不稳,对你没好处哦!”
“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那只老鼠?”他睁着一双纯真无辜的荧红色眼睛望着我,“你不是很憎恨他么?他死了你该高兴才是。”
“果然是你!”
“别那么确定嘛!”他懒懒地笑着,“毁掉的魂器只有两个,算上主魂,还有六个魂片的存在,你这么武断地判定是我,我很冤枉诶!”
“在他被带走的那一天,只有你在场!”
“但并非只有我知道啊,他的名字,照片,审判日期都登在预言家日报上,任何一个魂器都有可能知道。当然,有能力干涉的只有主魂。”
“……”我一时无言以对,但他的表情分明证明了下手的就是他,“不过,主魂杀死他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
“那你觉得我杀死他的意义在哪里?” 他愉快地笑着,从食物袋里摸出一把魂屑丢进口中。
我瞪视着他,有一瞬间几乎觉得他简直就是为了故意和我作对。
“没错!”,他一眼看穿了我的念头,笑得双眼弯弯,“杀了他,才可以看到你气极败坏又束手无策的可爱模样啊!”
“就为了这个理由?”过度的气愤让我反而平静下来,冷冷地看着他。
“BINGO!”他眨着眼睛,“你的反应和我预想得一样有趣。”
我的表情让他后退了一步:“喂……不要这样看着我……德拉科,你不要乱来哦!”
究竟是谁在乱来?
为了纳西莎妈妈,我甚至向邓不利多低头,但临近成功之时却因为这家伙的胡闹而功败垂成!
该阿瓦达一万次的伏地魔!
我是很想把他先钻心剜骨后阿瓦达的,可惜,即使我在他笑得最开心最无防备时偷袭,依然在刚刚开始蓄拢魔力时就被发觉。
“真没办法……”他叹息一声向我挥出一道无声咒,我再一次被强横的力量束缚了全身,他上前压下我的魔力,抓住我的手腕将我隐藏于背后的右手扳到面前,遗憾地耸耸肩,轻松化去我暗自聚集在手心的魔咒,无奈摇头,“怎么就是学不乖呢?虽说打是亲骂是爱,见面就索命咒问候,还是很伤感情的。”
我没说话,既然被他当面戳穿,我没什么好解释。
“再说,没了老鼠还有别的人证,结果还没公布你就先来质问我!”他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你本来就不想救那只大狗,何必听邓不利多调遣呢?就算你真想救他,我随便派几个人去把他劫出来送给你还不行?”
我被他说到头发晕,这家伙……说他不通人事,他又看得出我对西里斯?布莱克并无感情,但他的思维模式明显不属于正常人类范畴,我完全不知该怎么应对他!
“滚开!”最终我无力地合眼将头偏开,彻底放弃了交流。
“又叫我滚开……”他瞪起了眼睛,“我不走你又能怎么样?”
“……我当然不能怎么样,主~人~”抬眼看着他气恼的脸,我嘲讽地说出这两个字,“是我僭越了,我居然质问暗算伟大的伏地魔阁下,我的愚蠢,我恳求您恩赐下您的惩罚!”
饕餮的表情开始阴晴不定,良久,才试探地问了一句:“德拉科,你……真的生气了?”
“属下不敢!卑微的仆人哪里有生气的权利?”我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意外地发觉这样的语气对他格外有杀伤力,我自然不会放过。
“你住口!我讨厌听这种话!”他焦躁地发出一个静音咒击中了我,我只回给他一缕冷笑,他看上去有些失措,又立刻解除了咒语和束缚。我轻轻地活动了一下僵直的手臂,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想说什么,我没给他那个时间,直接让自己的意识从梦境中飘离,留下饕餮一脸委屈地站在原地。
明明是他将我的事情搅得一团混乱,却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好像我在欺负小孩子!我从来不知道伏地魔这么无赖!
因为睡得不好,早餐时间我有些无精打采。菲尼担心地看着我,又开始猜测教父有没有虐待我,我没好气地让她闭嘴。
洛哈特就在教工席上,一餐普通的早饭也吃得万分张扬,无时无刻不在向下面的女生抛媚眼送飞吻,我厌恶地扫了一眼,他的视线与我有一瞬间的相接,向我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我装作没有看到掉过头去,把这份殊荣让给了脸颊带着梦幻般绯红的格兰杰。
唉,格兰杰,你的脑抽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猫头鹰开始了每日的例行空投,我和菲尼依然没有信,但库林从来不会放弃吃白食的机会,又跟着大队伍一起飞来,还不忘记把海德威挤下最高的烛台。我刚好没有胃口,索性把整盘食物都推给了它,受到菲尼和格兰杰的一致声讨。
哦,说到库林……我貌似还欠父亲一个解释,关于……我嘴角微微一抽,“小孩子之间的一点小冲突”。好吧,根据我从前与格来芬多六年的丰富战斗经验,不要说小冲突,就算大冲突我也可以写得很精彩纷呈,不过……我没有丽塔?斯基特与布雷斯的爱好,相信父亲也并不想看到那种东西。唉……对父亲胡说八道,我还是有些心理障碍。
“德拉科”,波特盯着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皱着眉头思索着问我,“摄魂怪是什么?”
我猛地想起了昨晚的对话,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抓过了他的报纸一通翻找,大幅的照片中,形容憔悴、须发散乱但脸上挂着夸张笑容的西里斯?布莱克,正昂首阔步、哆哆嗦嗦地走出审判厅,身后几步飘着一只摄魂怪,人们远远地回避着,摄魂怪飘过之处,草地上留下一条枯萎灰败的小路,草叶上挂着寒霜……
这张照片的组合实在太过诡异……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疯子吧?
我纠着眉毛快速地几眼扫过了那则新闻,再也无法忍住嘴角的抽搐。
又见双面人
本应是审判官和证人的阿米莉亚?博恩斯与金斯莱?沙克尔都在审判的前一天“因受到不明攻击失去记忆”,在圣芒戈接受治疗,无法出席。于是在这个白痴也能看出有问题的“巧合”之下,整个审判基本就成了福吉与邓不利多的对峙,福吉坚持佩迪鲁在服用吐真剂时就已经神志不清,证词无效,而邓不利多针锋相对地一一列举当时的细节以证明他是在入狱后才发疯。两人争执不休,福吉讥讽所谓钻心咒完全是空|茓来风,在神秘人已经灭亡十年后的日子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最终还是一位见习傲罗的证辞起了决定作用,证明入狱后相当长时间内佩迪鲁依然清醒,甚至有过一次变形逃狱的尝试,被她带回。
其实这个证词已经足够为西里斯?布莱克的无辜盖棺定论,但不是每个审判官都有博恩斯一样无视福吉威压的魄力,于是双方势力互相妥协——或者说凤凰社一方让步的结果是:布莱克算作被邓不利多保释出狱,无论到何处都必须有一只摄魂怪跟随,一有任何违法行为,“立刻采取紧急措施”——说白了就是只要有机会就会送他一个摄魂怪之吻。
梅林的……魔法部和福吉的白痴也该有个限度!保释出狱……为了魔法部的面子居然不择手段到了连麻瓜的法律定义都生搬过来的程度!这还不算……让一只摄魂怪到处飘?摄魂怪是什么东西!随时能够吸走人们的快乐、勇气甚至灵魂的存在!他们想让整个英国巫师都生活在一片惶恐和愁云惨雾之中吗?
或者,这才是他们的目的?让人们因为无法忍受摄魂怪的影响,形成巨大的舆论压力,将西里斯?布莱克赶回阿兹卡班。
不错的想法。不过,如果他们能把这种算计的心思用在正常的方向上,就算有十个伏地魔,也早就被杀得干干净净了!
顺说一句,那名见习傲罗的名字是尼法朵拉?唐克斯……貌似我该叫他表姐?
波特良久从我这里得不到回应,又转向其他人求助,终于弄清了它的含义,他的脸因为担心而皱成了一团:“能把它赶走吗?这种东西一直跟在身后……我的教父会很难受的!”
我对他的说法持保留态度。看看那张照片吧……可能对于你那位没心没肺的教父来说,摄魂怪只是一个移动冷气机?
“你或许可以问问洛哈特教授!”格兰杰热心地建议着,“他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应该对这些东西很有办法!”
我狠狠地一眼剜了过去:“他有办法才怪!”
拜托,格兰杰,你就不要来乱了。我们躲他还躲不及,你还要我们找上门去?
“就是!”菲尼也不屑地瞥了下嘴,“他除了会调洗发水和牙膏,还会干什么?”
“菲尼!你要尊重教授!洛哈特教授是位年轻有为的巫师,著作等身……”
“有什么了不起?我爸爸妈妈还写了很多书呢!”
格兰杰与菲尼再次就这个问题开始舌战,并且越来越多的女生加入了格兰杰一派,然后男生也纷纷Сhā进来支持菲尼,我只觉得一颗头被吵成了两个大。
波特在一片混乱中镇定地用叉子捅了捅我的胳膊,悄声问我:“德拉科,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办吧?”
因为太吵,我们中间又隔了一个激动的格兰杰,我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守护神咒可以对付摄魂怪,但是很遗憾,我不会这个咒语。这是最高阶的防御魔法,你现在学它太困难了。”
不是我夸张,事实确实如此。我就一直没学会过这个咒语,一方面因为防御魔法本来就不是我精研的方向,而且战时摄魂怪是食死徒的同盟,战后它们便全部消失了,我没时间也没必要去学习这种高难度强针对性的咒语。
“那……我要是想学,该去找谁呢?”他锲而不舍地追问着。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敌不过他的执拗,虽然我认为一年级学生学会守护神咒是根本不可能的:“邓不利多教授,麦格教授,斯内普教授……谁都好。上次我碰巧看到了斯内普教授的守护神,是一只银色的雌鹿,很美丽。”
“哦……”他点了点头,有一瞬间面露憧憬与神往,但是思考片刻还是决定放弃教父这个选项,那对他来说太可怕了,“等邓不利多教授回来我就去找他,我想教父很快就会想见我的,我一定要早点学会守护神咒!”
“哦,我听到了什么?连早饭期间也在讨论学习问题的用功的孩子们!”一个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的耳中立刻一阵轰鸣。
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为你们的勤奋好学,格来芬多加十分!”
失策了!过度的噪杂和混乱让我降低了警惕,刚才已经被他一手搭住我的肩膀一手搭住波特,我向旁边抽身,却发现他的手仿佛粘在我的肩上一般根本甩不脱,力量不能说很大,只是刚刚让我感到隐痛,却柔韧地粘着,我有一种自己被挟持了的感觉,“如果有什么不解,请放心大胆地来找我,我会热情地解答你们的每一个问题。”
“放手!”我站起身怒目而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哦,我可以理解害羞的少女欲迎还拒的心情。没关系,布雷恩小姐,我是很善解人意的。”一边放开已经满头青筋的我,专心地开始对付波特,“守护神咒?哦,波特先生你的见识真令我惊喜,我想想看,这里太过拥挤,让我们找一个安静的教室来探讨这种魔咒的使用吧。”说着他扳过波特的肩膀就带着他向外走去,波特脸胀得通红奋力挣扎,但洛哈特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我求助地望了一下教师席,偏偏四位院长都不在,我只得暗暗地用手指指住了洛哈特,打算直接发一个无声咒放倒他,但他仿佛感觉到了一般,突然回头,对我露出一个警告的微笑,一只手移到了波特的后颈之上。
我愣住:好敏锐!这绝对不是一个草包可能做出的反应!
一时间我只能僵在那里,不敢贸然出手。但援军来自完全出乎意料的方向:桌上的海德薇和库林忽然双双飞了起来,库林抓了一杯牛奶对着洛哈特那头荧光四射的金发就浇了下去,海德薇则不停地啄着他的头,他有些狼狈地伸手阻挡着,波特趁机脱出他的手臂,跑开几步,回头担心地看着自家的猫头鹰公主。两只鸟依然在围着他的头盘旋,库林似乎打算拉起他的头发,洛哈特在瞬间露出一个极度扭曲的表情,一记魔咒就抽了过去。
绿色的光芒……阿瓦达索命?
我几乎惊跳起来。
为什么?不过是两只动物的恶作剧而已……有什么理由使用不可饶恕咒?
库林巧妙地闪开了,但海德薇的翅膀却被刮掉了一大片羽毛,波特惊叫一声想去接住自己的猫头鹰,却被身后一只大手提住:“站住,波特!清早在大厅里喧哗,格来芬多扣五分!”
教父……您来得太及时了!
我松了口气,用悬浮咒减缓了雪枭下落的速度,并放到桌子上,又把打算继续研究洛哈特头发的库林召了回来。
海德薇的命真大,要是再偏一点,它必死无疑。
“距离第一节课上课时间还有不足十分钟!如果不想因迟到的原因扣分,最好把你们的视线收回桌子上去!”教父说话的同时定定地与洛哈特对视着,松开了波特,波特立刻冲去检视他的宝贝海德薇,我拖着紧搂海德薇一脸傻爸爸态的波特走向了医疗翼。经过教父身边时我偷眼看了看他,他丝毫没有向我这里斜一眼,只是专注地盯着洛哈特。
这场对峙如何收场,我没有看到,但据高年级的学生称,自始至终,两个人没有说过一句话,最后洛哈特笑了笑,走开了。
上午没有课,我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小心地斟酌着词句,用严谨的语言炮制了一封信,描述了一场并不严重的由纯血观念引发的争论与小型恶咒攻击事件,并诚恳地表达了忏悔之情。在投递之前我检察了很久,确定没有什么漏洞之后才把信交给了安哥拉秃鹰。那只巨大的鹰怀疑地看了我很久,最终还是拍拍翅膀带着信飞了出去。我松了一口气。
思考了很长时间,我决定还是向父亲适当透露一些当年伏地魔向食死徒隐瞒了的信息。或者,这能够让他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立场。毕竟,如果父亲一直像从前那样坚决地追随伏地魔,我担心迟早有一天我将不得不与父亲魔杖相对,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于是我又复制了一本伏地魔的魂器笔记译本,并仔细地把能够解释我重生原理的几页撕了下去。这一次不能拜托安哥拉秃鹰,但也不能暴露我自己的身份,于是我给库林用了变形咒,并反复叮嘱它一定放下东西就回来,什么也不要吃,谁也不要接触,这才仍然带着几分不放心地将它放走。
父亲,但愿您能理智冷静地思考这个问题。
“他的头发一定是假的!”我走进公共休息室时,正听到菲尼说出这么一句。
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头脑中一闪而过,我一把揪住了她:“菲尼,你在说谁?”
菲尼愣了一愣,异样地看着我,随即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怎么,亲爱的德拉科,别告诉我你也迷上了他!”她悲愤地摇着头,“上帝啊,不是吧?德拉科,别人我都可以不管,你可一定要把持住,别被那个自走照明活动衣架迷惑了啊!”
我被她一把抓住摇得头晕眼花,她放手后半天才缓过来,不耐烦地打开她伸到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手:“菲尼,你刚才说……头发是假的,是说洛哈特?”
菲尼用力地点着头:“我看到了嘛!库林去弄他头发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了假发的发缘线,只不过跟真发混在一起不太容易看出来!我说了,可是他们都不肯相信!德拉科,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纠结着眉头沉思着:经受过丛林生活训练,菲尼的动态视力非常好,我不怀疑她的印象。但是……假发?
……会是这样吗?两次用同样的方法混进同一个地方?
这未免太愚蠢了……而且时间相隔半年不到,我无法想像伏地魔为什么要用这种幼稚的办法。魔法世界从不缺乏改变自己相貌的方式,为什么单纯要选择遮盖?
奇洛时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德拉科!”菲尼不满地捏起我的脸来,“你专心一点不好吗?”
我把菲尼拉到了屋角,严肃地小声问:“菲尼,有没有什么办法再去确认一下这个问题!”
“当然!”菲尼摩拳擦掌地说,“我正在跟韦雷德、乔治和罗恩商量。韦雷德建议用火烧,不过我还是觉得钓鱼杆比较好。试想,上课的时候,一杆鱼杆从天而降,把那一头晃死人的假发勾上天空,然后露出他的光头——啊,多么美妙的情景!”
我忍着发笑的冲动:“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下节课做得到吗?”
菲尼兴奋地看着我,重重地在我肩头垒了一拳:“德拉科,你终于开窍了!你放心,为了妹妹的头一个恶作剧请求,我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喂……哪有那么严重?
“你等着,我马上就带他们去桃金娘的盥洗室!”菲尼又搂住我狠狠地拥抱一下,转身就兴高采烈地跑开了,还拖走了一群喝了快乐药水一般的红头发、莫名其妙的隆巴顿和为晚上的劳动服务忧心忡忡的波特。
我还在原地微微颤抖着半天不能动,半边身子发木:该死的菲尼……你要打死我吗!
“教父,如果我说,洛哈特是伏地魔,你会不会觉得我发疯了?”我奋笔疾书的同时将药典又翻过一页。
“……”教父没有回答,半天才翻过一页书,抬起头,说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话,“德拉科,荧火虫粉和磷混合在一起,在日照下会发生什么变化?”
我不明白教父为什么会直接把话题扯到麻瓜的化学反应上,但这不影响我迅速给出回答:“迅速结合,形成燃点为三十二度的黑色粉末,自燃,冒白烟,然后发出红色火焰和……”说着说着,我明白了他的用意:用荧火虫粉装饰头发,这根本不可能!
“明白了?所以,你们完全没有必要进行那种无聊的恶作剧,这根本无需验证!”教父嗤之以鼻,“作为学校的教授,我必须制止你们这种行为,即使欣赏到光头洛哈特,或者双面洛哈特确实是个很大的诱惑。要知道,黑魔王的愤怒,你们根本无法承担。”
我承认这句话是真理,教父如此实力,尚且完全不能与伏地魔正面冲突,何况一群半大的孩子。
“现在的问题不是取证,而是能否一击必杀。”教父淡淡地说,“稍安勿躁,你很清楚我和你都不可能对他出手,邓不利多就快回来了,他有义务收拾自己的烂摊子。”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服他们放弃这个恶作剧。”我叹息一声,“他们很固执……梅林的……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说了什么?”教父微微提高了声音。
“我希望他们在下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再次确认洛哈特的头发。”我捂起脸来不敢看他,“而且……菲尼……答应了。”
教父纠起了眉头,并没有立刻骂我,而是慢慢地思忖着问:“你们的黑魔法防御术在哪一天?”
“明天早上。”
“这么快?”教父有些吃惊。
我苦笑着点点头:“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烦恼。邓不利多赶不回来是吗?”
“恐怕是的……”教父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那么,交给我。……就以决斗示范的名义。”
“是……”我答应得有点纠结。没有想到,这次的决斗社发起人,会是教父……
命运还真是神奇!
“你笑什么?”教父疑惑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笑着摇摇头继续开始抄书,“只是感慨,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德拉科!”刚一进门,就看到波特拿着一封信兴奋地冲我炫耀,“我收到了我教父的信,他们约我今天晚上在尖叫棚屋见!你也一起来吧!”
不过是和教父有约而已,值得那么兴奋吗?
……好吧,每天晚上都和教父见面的我可能确实不大容易理解他的激动。
“……我很累,而且现在已经过了就寝时间。”我淡淡地拒绝了他。开什么玩笑,且不说我对大狗舅父完全没有兴趣,何况还跟着一只摄魂怪!
菲尼拧着我的脸:“装什么乖孩子!你晚上少往外跑了吗?”
“来吧来吧,”波特也继续热切地说,“他们都很想见见你呢。”
为什么想见我?波特……你对他们说了什么?等等——
“他们?”我皱起眉,别告诉我还包括那只摄魂怪!被摄魂怪惦记可绝对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哦,我差点忘记了,还有莱姆斯?卢平,他们都是我爸爸当年的好朋友。上次那个彼德被抓住的时候,不是也这么说了吗?”
哦?狼外婆也出席?真好,非法阿尼马格斯,狼人加摄魂怪……完美的组合!
不过,为什么那狼人在还会允许摄魂怪呆在一边?他不是守护神咒高手吗?
“唉,啰嗦什么!”菲尼一把揽住我,“大不了过后加上几天劳动服务嘛。反正德拉科你已经攒了这么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个十天八天!最近你什么集体活动都不参加,都和大家疏远了!不行,今天你一定要去!”
“要去你们去,不要拉上我,我最近已经够倒霉了,我需要休息!”我拒绝得坚决:开什么玩笑,要是教父知道我跑去那个曾经给他留下相当糟糕记忆的尖叫棚屋、去跟他的对头约会,我会被直接切碎了熬药的!
波特因为我的话立刻露出了很失望的神情,菲尼义愤填膺地指责了我许久,我先还由着她说,后来便还了一句“那是他的教父,不是我的。我对那个人没有兴趣。”哽得她说不出话,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信息。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菲尼,你……你要做什么?”
她刚刚其实是有点生气了的,我担心她会不会也像某几位女士一样用巴掌招呼我——梅林在上,菲尼的力气与潘西和格兰杰可完全不在同一重量级。不过还好,她只是咧开嘴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你马上就知道了!”
一阵天眩地转,我终于能够定睛看清四周景物时,自己已经离了地。
她……她居然扛着我……
“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得意地说,一边轻松地用一只手制住我的挣扎,“别乱动哦,摔下来我可不管!”一面对着目瞪口呆的格来芬多们打了个响指,“走!”
摄魂怪情人
我欲哭无泪地被菲尼硬生生架上了前往霍格莫格的秘道。我不想跟疯子、狼人和摄魂怪亲密接触啊!虽然有很大可能在我们抵达之前第三位已经被第二位解决掉了。
但愿教父不要发现……我现在对这一点越来越没有自信。我现在只求事后他能冷静下来听我解释,不要直接上刑……
我们沿着与当年的劫掠者使用的那条路完全不同的路线出现在尖叫棚屋的二楼时,卢平正小心地等候在通往打人柳的洞口,菲尼从背后很友好地搭了下他的肩膀,被他条件反射地回头直接用魔杖抵住了喉咙。
见来人是小孩子,卢平有些尴尬,忙不迭地道歉。他对我们的抵达方式相当惊讶,其实有什么好惊讶?现在又没有狼人每月在这里变身了,封闭的房屋被再次开启是很正常的吧。
亲切的狼人很快博得了格来芬多们的好感,被围坐在中间听他讲解墙壁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卢平确实很有讲故事的天赋,很快我就从波特纠结的脸上看到了偶像崩溃时的萧瑟,毕竟,温柔的母亲真面目原来是与格兰杰不虞多让的强悍母狮,而父亲压根就是个惧内的混小子,这种打击显然不是他那明显不够坚强的神经能够承受的。韦斯莱等感兴趣的却是劫掠者当年的恶作剧。唯一能够保持淡定的菲尼若有所思地看着詹姆?波特留下的满墙“爱”、“心肝”一类肉麻字句,点点头:“什么啊?搞得那么神秘,不就是面情书墙么!”
卢平显然对我还有印象,摸摸我的头问起当初“在翻倒巷迷路的小姑娘”是不是“在学校里也在方向的把握上遇到过困难”——拜托我又不是你那位好友的倒霉儿子,引起菲尼一阵大惊小怪,恶狠狠地看着我,毫不客气地揪住我的脖子:“又是笔记本又是翻倒巷,德拉科,你到底还隐瞒了多少事没有招供?说!”我被她掐得几乎透不过气,还好卢平笑眯眯地伸出一只手把她拎走了。
我难以致信地瞪着他:保持着坐姿,只用一只手就可以轻松地把菲尼拉开拖走……这个看去病弱的男人竟然有这么大力气!
果然是来自于非人类血统的力量吗?
西里斯?布莱克迟到了至少半个小时,而且一出场就轰轰烈烈,直接幻影移形到屋子正中把韦斯莱双胞胎压了个跟头,匆匆扔下句“抱歉”就向着卢平飞扑过去,把他按到墙上:“月亮脸你依旧是那么光彩照人!”,在他左右脸颊上狠狠地吻了两口,接着又一把捞起他的教子,感慨一番“梅林的裤子!你可真像詹姆那个混蛋!”又是狂吻一通,然后是三头韦斯莱和菲尼,当他最后来到我面前打算也给我一个拥抱加亲吻的时候,我皱着眉头后退了一步,冷冷地用眼神警告他不要放肆,抬抬下巴,向他伸出一只手。他露出很无趣的神情,但还是很优美流畅地单膝跪地行了吻手礼,那一瞬间的优雅和熟稔还是透露出了他的高贵出身,只可惜一起身就又恢复了原型,毫不掩饰他的不爽,转向自家猫眼教子:“你从哪里拣来这么一位鼻孔朝天的大小姐?让我想起了一个臭屁到让人拳头发痒的混蛋!”
梅林在上……这家伙真的是在阿兹卡班住了十年吗?若不是脸上还未消退的憔悴和身形不健康的瘦削提示着这个现实,这种旺盛的精力让我根本无法想像他刚刚离开那种摄魂怪环绕的所在还不满一个月——话说你的舍友真是的摄魂怪而不是皮皮鬼?
说起来……摄魂怪好像根本没有跟来,我没有感到冷或者恐惧。真没想到布莱克居然能甩开那种东西,我真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大概是佩迪鲁的死让他神清气爽、实力膨胀的缘故?
“喂!你少这么说我妹妹!”菲尼立刻炸毛,救世主男孩也跳出来不快地看了自家教父一眼,为我抱不平:“西里斯,她是我的朋友德拉科,不要欺负她!”
菲尼就罢了……波特那家伙居然直接叫他西里斯!梅林在上,怎么可以这样大不敬?父亲当初可是从小就教育我要尊敬教父,当父亲不在的时候,教父就是父亲,所以我从来都是恭恭敬敬地喊他“教父”。在脑中试绘一下我向教父挥手大喊“西弗勒斯”的场景,我立刻打了个哆嗦。好可怕……
布莱克皱着眉回过头抽了抽鼻子瞟了我一眼:“你说的那个很厉害的德拉科就是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可爱!不过算了哈利,既然是你的朋友。”一边非常宽容地笑眯眯摸了摸菲尼的头,“伙计,不要太护短嘛!嗯,气场不错,小伙子,我决定喜欢你!”
一语既出,大家又是一场人仰马翻。
卢平一直在笑着擦脸上的口水,一边不客气地打击他:“在阿兹卡班住了十年,看来你已经被传染了同居人的习性!”
“月亮脸!”布莱克狂叫一声扑了上去,把刚爬起来的卢平再次按倒在地一顿蹂躏。
我的眼角抽搐着……纳西莎妈妈,我明白布莱克家为什么要把他逐出家门了!如果我有这么一个儿子,我也会毫不客气地把他踹出马尔福家的!太丢人了……
他哪里有一点点和纳西莎妈妈相像的地方?明明是不亚于马尔福家族的贵族出身,却把自己生生搞得比平民还像野人!
得知我们是从二楼的阳台滑下来之后,他极是自豪,叫着“詹姆你儿子果然是夜行的好材料,我们劫掠者后继有人了!”一边抱着他在地上滚成一团,看得我目瞪口呆:想当年,我在教父面前的一些任性行为看在父亲眼里已经相当大逆不道,但至少,我从来不会这样满地打滚形象尽失!
我再次确认,粗鄙是格来芬多的传统!
厌恶地掉开目光我再次在昏暗的屋子里环视一圈,突然发现角落之中有一个披着红色斗蓬的纤细少女,一直安静地坐在那儿,斗蓬拉得低低地遮住了脸,时不时地向西里斯的方向望一眼,看上去有点腼腆。因为一直没有人介绍,我便收回目光望向唯一一个看上去比较像正常人——其实只有他不是正常人——的卢平,指着那个红衣少女问:“卢平先生,那位小姐是谁?”
“不要理它!”正变成大狗和格来芬多们滚成一团的西里斯化成|人形,拦在我与那个少女之间,匆匆地说了一句:“这一只生生跟了我十年,要是能甩开它我早就甩开了!”
“梅林……不会吧……”我几乎是惨叫了一声,惊恐地掉过头逃到了离她最远的角落,不敢再去看那个很吸引人的文静红色身影。
“啊哈,你想得没错!”西里斯愉快地看着我的表情,很显然他比较喜欢我受到惊吓后的反应,“我也没有想到过摄魂怪可以变成这个样子。其实刚离开阿兹卡班的时候它也是灰扑扑冷冰冰的,那身袍子就简直跟鼻涕精有一拼,脏兮兮!油乎乎!”
……说事就说事,为什么要捎上教父!这个白痴……你等着!
“但是刚才在我经过对角巷时,有一个灰衣服老头突然冒出来,用奇奇怪怪的不知什么语把它训了个蔫头耷拉脑,还一把拎走了。本来我是不想理它直接来的,但福吉那混蛋反复跟我讲,这东西不是我的私有财产,弄丢损坏要照价赔偿还得交罚金,说不定还得被她的七大姑八大姨抓走改造成同类……只好等。等了好一会儿,老头就才把它领了回来,结果它就成了这个样子了。老头还告诉我,摄魂怪是有性别的,这一只是女的,雌性摄魂怪很敏感,让我对它好一点……梅林的,我连女人都不伺候指望我伺候摄魂怪!去死吧!要不我今天怎么会来晚?就是因为这件事。”
“大脚板,你果然到哪里都不缺乏仰慕者!”卢平摸着下巴富有意味地沉思着。
“如果不是知道它不是人,我会真的以为它爱上我了。”布莱克满不在乎地说,“即使我无数次表示我在忏悔我痛不欲生我以死谢罪它都对我不离不弃,真正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形影不离,形影相吊,如影随形……”
“看来阿兹卡班日复一日的填字游戏使你的词汇量有了很大提升。要知道,每天做字谜都能做到哼起小调的犯人,很难不得到摄魂怪的倾心。”卢平的表情无比认真,“要知道,他们是以人的快乐为食的。所以,这只摄魂怪嫁给你之后,至少不会饿死。”
“月亮脸!”西里斯怒吼一声,“谁要娶它啊!人家要娶美女!美女!”他的手指一一指过菲尼,我,甚至把他的教子指了进去,“这样,这样,这样的美女!”
波特大受打击地当场石化,韦斯莱等人笑得东倒西歪,双胞胎一边一个地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他:“没关系,哈利,你将来要是嫁不出去,别忘了还有我们!”
于是被石化的变成了双胞胎。嗯,看样子波特的石化咒练得相当过关了。
我再次看了看那个外形怎么看怎么是美丽少女的摄魂怪:不知道摄魂怪会不会有长相上的区别?我好奇地问了一句:“它……长得什么样子?”
“如果你不怕,你可以去看看它的眼睛,相信会令你……非常难忘。”布莱克的特长是无论他在做什么,都能敏锐地留意到身边每一个人的动作和问题,并迅速做出反应,天生的傲罗材料,“但是不要把它的面罩拉下来,被吸走了魂魄我可概不负责哦!”
我悄悄地擦了把汗:“不……不用了……”
看来,无论外表有什么变化,摄魂怪始终是摄魂怪……
因为太过疲倦,我蜷在角落里睡着了,还梦见饕餮抱怨摄魂怪抢了他的食物。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双很温和的手摇醒,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袍子,狼外婆卢平安静的金茶色眼睛带着几分笑意看着我。我不自觉也还了他一个微笑,揉揉眼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有些蒙蒙发亮,波特正在恋恋不舍地与他的大狗教父作别,菲尼也极其热情地拥抱了他:“下次继续教我阿尼马格斯哦!”
我猛地打了个哆嗦:在我睡觉的时候他们做了什么?化兽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学的!那要求绝佳的变形学天分,对魔力的精准性要求也很高!虽然菲尼唯一不是吊车尾甚至非常出色的科目就是变形学,但这也无法弥补她魔控力差到恐怖的现实。这个白痴布莱克到底在想什么?我不相信一个成|人,据说,只是据说,实力相当不错的成|人——虽然据贝拉姨妈的叙述我相当怀疑这一点,无法判断出一个一年级巫师的魔法水平。我对他怒目而视:“任何一个有脑子的巫师都不会想到去教一个一年级生那么危险的东西!”
“就是危险才好玩嘛!”他毫不在意地说,挑剔地看了看我,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真是一点也没有格来芬多的勇士精神!德拉科,你还差得远呢!”
“我好像还没允许你叫我的名字!”我用同样厌恶的目光看着他,转身背对他的同时打扫了一下肩膀上的灰尘,布莱克的声音扭曲起来:“我嗅到了一股腐烂的自命不凡的贵族气味!哈利,你确定这位大小姐真的不是一个斯莱特林?”
卢平慌忙上前一步隔在我们两个之间:“冷静,大脚板!对待孩子宽容一些吧!”
“白痴西里斯!”菲尼从后面狠狠地垒了他一拳,“不要把我们跟那群自以为血管里流着黄金融液的斯莱特林扯在一起!我们可是正宗的麻瓜出身。”
……菲尼,这很值得自豪吗?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在用炫耀的口吻说出这个事实?
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完全没有逻辑可言。
“不可能!这种马尔福似的混蛋口气居然会出自一个麻瓜出身的小女巫?”布莱克瞪着我咆哮,“梅林的袜子!我只不过在阿兹卡班待了十年!十年而已!难道现在的麻种巫师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吗?”
我耸耸肩,好吧,有时候这个布莱克还真是有一种兽类的强大直觉!
卢平苦笑地架着手舞足蹈语无伦次的布莱克向我们挥手:“孩子们,不早了,回去记得早点休息。下一次见面前,我和西里斯会用猫头鹰联系你们,再见!”最后两个字一出口,他就立刻幻影移形消失了。
消失前,布莱克还在继续抱怨:“都是麻种的女巫,莉莉怎么就那么可爱,上课会帮我们放哨,也会做好作业让我们抄。哈利,记着,找女朋友要以你妈妈为标准,千万别跟这种大小姐走太近。”
我和波特都阴晴不定地站了半天动弹不得。
布莱克,你可以去死了!
“居然逃跑了!”菲尼不满地说,“我还没找他算帐!哼,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等我们下次见面的!真该好好切磋一下……打斗的技巧。”
“不过,西里斯说得还是有一点道理的……”虽然韦斯莱的声音很小,但并没有逃过我的耳朵,平时他们不会主动说我有哪里不好,但这话有人说出来,还是会有回应的。我瞟了一眼心有戚戚地点头的双胞胎,他们正悄悄地议论得高兴,我善解人意地没有去打扰,只是在心里记上了帐。
波特为我和西里斯的冲突难过不已,一路低着头一言不发。我扫了他一眼:“抱歉打扰你们的兴致了,我果然不该来的!以后你再和你教父幽会,最好不要拉我来当电灯炮!”
波特委曲地缩成了更小的一只,直到进入霍格沃茨都没有恢复。我们鱼贯走向塔楼,四人组挤进隐形衣,我和菲尼用了幻身咒,一路虽然遇到巡逻的费尔奇和洛丽丝夫人,但是都没有被识破。但是在已经快到门口时,突然从走廊中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和急促的说话声:“……纳威说哈利和罗恩也不在床上,我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虽然我觉得现在学校里可能没有什么危险 了,但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们,我还是很担心……”
我的头嗡地一声响了起来:格兰杰……你不去告状会死吗?好吧,虽然这群家伙是欠教训了……但是被架去的我也绝对会被一起罚禁闭的。
“你们该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告诉我,而不是自己在城堡里乱走!”麦格教授严肃地说,忽然,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声音猛地阴沉了几度,“波特先生,从隐形衣下出来!我看到你了。”
……果然。我无言地看着隐形衣下一闪而逝的黑色袍角:四个男生披一件隐形衣还是太拥挤了吗?
在四个人悻悻地走出时,本来可以隐藏得很好的菲尼硬是跑了出去,被麦格教授一个咒立停击中,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我叹息一声也跟了出去:算了,反正我们不在的事实,估计格兰杰也已经说过了,长痛不如短痛,至少,被麦格教授抓到比被教父抓到幸运多了。
麦格教授严厉的目光一一扫过我们,还没有开始正式训话就忽然被打断:翅膀受伤的海德薇一反常态地歪歪斜斜飞着冲了来。波特心疼地伸手去抱她,但她只是愤怒地啄了他的手,越过他,咬了下我的衣服,又向来的方向飞去,飞几步,停下。
……不对!我看到他白色羽毛上的一丝血迹心里猛地一抽:它没有受过外伤,这不会是它的血。
库林!
我顾不得麦格教授的表情,转了方向直接跟着海德薇跑开,菲尼愣了愣:“德拉科,回来!你要去哪儿?”
我没有回答,她也追了上来,我索性给了自己一个疾风咒,迅速地冲向了猫头鹰塔楼。
不……
一进门我就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正对着大门的地上,浑身鲜血的库林正像个用旧的毛绒玩具一样被丢弃那里,满壁的血让整个塔楼的猫头鹰都不安地骚动着。
怎么会……谁会这么残忍?
我一贯并不是那么容易为动物动感情的类型,但是库林是不同的,他是我亲手改造的魔法生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与我绑在一起的灵魂关联体。看到他受伤给我的冲击远比我想像得要大。我几乎是扑了过去:但愿还有救!但愿它还能活着!
我看到了钉在库林心脏处的尖利铜器,颤抖地伸出手去碰了碰它。但是,在触到它的一瞬间,我立刻发觉自己中了圈套:仿佛有什么东西钩住了我的肚脐一般,我被猛地向后拖去。
太大意了!那是……门钥匙!
我只来得及听到刚刚赶到的菲尼和波特恐惧的尖叫以及麦格教授焦急的呼唤,就被旋进了一片芜杂的颜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ONE NIGHT IN 霍格莫德,有人留下许多情,腹黑微笑的男儿,是北方的狼族……
在那尖叫棚屋里面,有位老情人,仍在痴痴等……(这边RP了……)
小龙此生最不对盘的对手,从哈利变成了小天狼星,可以说是延续了教父大人的宿命喵?
于是,小龙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机,他能顺利脱逃吗?
谈判
门钥匙作为存在了千百年的交通方式,自然有自己的优势,比之魔力和技巧要求很高的幻影移形和场地限制较大的飞路系统,操作简单,安全性强,节省魔力,适合长途旅行,但相对也需要付出一定代价,比如说,在着陆时很难找回身体的平衡,导制抵达的片刻基本没有形象可言。即使是已经有了多次长途门钥匙旅行经验的我,依然很难适应魔法启动瞬间带来的眩晕感。所以,在双脚被重重地摔上厚实的羊毛地毯时,我顺势屈下了膝盖以减缓过大的冲击,又慢慢站直了身体,双眼微闭驱逐着强烈的眩晕感。
“我很惊讶,原来你还站得住!”
入耳的声音低沉优雅,平静无澜,但对我而言不啻连环爆裂咒。我努力地重新凝结起目光,视野之中泛着蛇杖的银色冷光,喉咙和下颌传来不轻不重的压迫感,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声音、这魔杖都实在太过熟悉,熟悉得……让我不想去承认这个现实。
“不过,捉迷藏的游戏到此为止,布雷恩小姐。”
我虚脱地闭上眼睛,放弃了一切抵抗,整个身心被一种冰冷所淹没。
总有一天不得不面对……是么?
我想到过无数种与父亲遭遇的可能,事实上一些情形也已经发生:在校董列席的全校集会上他漠然地坐在主席台正中,在某些教授的办公室前他留下离开的背影,甚至有过在学校走廊中的迎面相遇——当然我会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装作无意地改变行走路线或转进最近的屋子甚至作出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直接掉头跑开。总之我回避着一切可能的直接面对,但是,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被以这种强横的方式,直接拉到父亲面前。
即使合上眼深深地埋着头,我依然感觉得到那双冷灰色眼睛中的审视和探究。没有温度的目光一点一点地抽离着我的勇气和力量,我勉强自己像石头一样僵立着,相信如果这时有人触碰我一下,我会立刻无可救药地立时瘫倒。
“看来布雷恩小姐不是第一次体验这种形式的旅行了,是吗?”
父亲终于开了口,蛇杖轻轻划过我的喉咙,沿着我的面颊向上游走过去:“想请布雷恩小姐约谈一次真的很困难,几个月以来,你一直在躲着我。要知道,在我面前,魔法部长也不敢摆这么大的架子。”
我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僵硬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了墙,使我避免了跌倒在地的狼狈。
“抬头。”他的声音依然听不出任何感情,我感到蛇杖的冰冷感离了颧骨,喉头又是一紧,不由自主地仰起脸,“不要试图在我面前表演你的胆怯和柔弱,我自认还不足以让一个鲁莽到不懂畏惧为何物的格来芬多,抖成一片深秋的常春藤叶。”
我无法做到无视父亲的命令,即使他现在对我只有十二分的敌意。深吸几口气,我的胸脯起伏得发痛,但终于抓回了一些镇定和理智,用手暗暗撑住身后的墙壁,我睁开眼睛,对上那张高贵清冷的面庞。父亲的眼中瞬间掠过一丝波动,我感到喉咙上的压力稍微减轻了一些,但立刻,又恢复了原来的力度。
“绝妙的伪装,”他的声音在冰冷中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不止会以柔弱怯懦降低他人的戒心,还懂得利用一张能够引起关注的脸赢得方便,低调与张扬,慎行与妄为,我不得不赞扬你完美地找出了这其中的微妙平衡。布雷恩小姐,你确实很厉害,哦,或者,用这样的代号称呼一位成熟的巫师是一种冒犯。你该不介意在这里向我展示一下你真正的模样?”
当处于敌对的立场,父亲的敏锐是相当可怕的武器。
蛇杖离开我的喉咙,在空中优美地划出几道弧线,指向了房间的门窗,射出“速速禁锢”的无声咒。我下意识抬头的瞬间对自己所处的位置有了一个粗略的认知:不是马尔福庄园,屋子虽然宽敞华丽但明显有一些统一的布置,从那死气沉沉的黑色文件柜上来看,似乎是魔法部的办公室。
我面前不远处的巨大书桌上,摊开的是那本黑色笔记的复本。
好吧……我知道父亲肯定不会轻视这本笔记,但是他居然会连夜研读到以至于庄园都不回,并且在第一时间设计将送信人强行带到,我还是没有想到。
视线被父亲的身影隔断,我意识到这可不是什么走神的好时机。父亲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显然你放弃了主动坦承的选项,那么……”
蛇杖尖端射出淡蓝色的光芒,我反射性地闭上眼转开了脸,突然遇到攻击时架起盔甲护身似乎已经成了我的本能,魔咒在护盾表面晕开,迸出银色的光点。这个反应让父亲眯起眼露出了危险的神情:“非常好……无杖魔法,看来你隐瞒的东西比我想像得还要多!”
“……不!”父亲下一个魔咒的起手式吓得我惨叫一声,一把抓住了蛇杖。毕竟,不可饶恕咒不是简单的盔甲护身可以防御得了的,而这样近的距离,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他挑了挑眉停下动作,我这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有多出格,忙收回了手贴紧墙壁垂头肃立。父亲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淡漠:“既然你明白这个咒语的真正含义,最好做出一个更加明智的决定。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德拉科……”我颤抖着回答,一动也不敢动。父亲的作风我是了解的,杀一个泥巴种,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都不会有任何心理障碍。在他眼中泥巴种和麻瓜完全是低一等的生物,就好样人类杀牛宰羊不会产生什么负罪感一样。
恶咒打在我头侧,他第一次扭曲了表情:“住口!我说过很多次,你不配叫这个名字!希望你弄清一件事,永远不要在一个马尔福面前耍花招,那只能显示出你有多么愚蠢。”
我垂下眼睛不再开口,脸颊有些粘稠温热的液体滑了下去。刚刚的恶咒似乎划伤了我的脸,灼灼地刺痛,但是比之胸口沉滞的疼痛,它实在不算什么。
一阵凉意袭卷而来,父亲的魔杖前端射出的幽绿色雾气包裹了我,但我完全不想反抗,我甚至想,是不是父亲刚刚直接一个阿瓦达杀了我,我会更好过一些?
脸颊上的血液迅速地混入了澄澈咸涩的液体,我无法控制。我听到父亲讥诮的声音:“我说过,这种手段在我面前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把你那肮脏的眼泪收起来,不要让我再看到这种令人恶心的惺惺作态。”
……我也希望我能够,父亲。
我希望我能够麻木到这些话再也无法刺伤我,我希望我能够习惯您的憎恶目光,我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忘记您是我的父亲……这样我就不会这么痛苦。
但是,我做不到。
马尔福家族的一切已经深深地刻入了我的骨血,无法磨灭,永远。
绿色的雾气渐渐消散,连同我的魔力一起,我不知道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矇眬间我望见父亲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刚才那道蓝色的光芒再一次向我击打过来。
意外地,击中我的魔咒并未给我带来什么痛苦和不适,甚至我身上看不出任何变化。我疑惑地抬起头,看到父亲的目光中充满了愕然而复杂的不明情绪:“原来这就是你本来的相貌……我本以为,你和你的宠物一样,只能在变形术的伪装之下生活在阴影之中。看来,梅林对你恩赐良多。”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并不是攻击魔咒,而是变形术解除咒语。
但是,这个咒语虽然对我本人没有影响,却并不意味着对我身上的一切物品都无效。我一直贴身挂在胸前的挂坠盒在袍子下泛起了幽蓝色的光芒,我猛地意识到不好,伸手想去护住它,但父亲魔杖一挥,挂坠盒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扑过去把它夺回来,但脚下刚有了一点点挪动,父亲再次转向我胸口的蛇杖和似挑非挑的唇角便又让我不敢再迈出一步。我的焦灼与无措换来了父亲一记嘲讽的目光:“你果然摆不正自己的身份。一个泥巴种,居然试图将斯莱特林的纹饰佩在胸前。”他带着胜利的微笑看着手上的变化,不过,随着挂坠盒在他手中恢复了相框的形态,父亲的表情开始变得闪烁不定。
我将一声小小的哀鸣压制在喉咙里,用手捂住了脸。
父亲良久没有开口,屋子里的气氛浮动着诡异而尴尬的因子。
良久,父亲终于慢慢地,慎重地开了口:“我想,布雷恩小姐,我有权利知道,我的家庭合影,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上。”
以父亲来说,这已经是他对现在的我能够用出的最和蔼可亲的口气,我没有不回答的理由。但是……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回答?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艰涩地响起:“因为……羡慕……和憧憬……”
梅林……我在说什么啊?
“你似乎搞错了问题的重点。”父亲明显隐忍着自己的怒气,“你不应该能够拿得到它!”
“我承认,我是进过您的书房。”我心一横,连珠炮似的说了出来,“我承认是我拿走了伏地魔的笔记。是我设计毁了它。您刚刚在读的这本伏地魔的魂器制作日志,也是我以您的名义从博金的商店里拿到的。所以,我把它还给您,因为,您有权利知道这其中记载的一切!”
我猛地清醒过来,陡然住口,屋子里又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这些压抑许久的秘密一下倾吐而出,我有一种突然卸下负担后的失重感,呆呆地望着眉毛越挑越高的父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全部招供了。
我认命地发现,我的头脑在面对父亲的同时,永远呈现一种停止运转的状态。
父亲也一定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痛快地坦承一切,反而有些无言以对。半晌,才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重新打量着我:“你该明白说谎的代价。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随意出入马尔福庄园……”
“没有什么不可能,因为这些已经发生了。”既然话已说出,我只能继续往下说,“就好像当年,谁都不会认为,伏地魔可能败在一个婴儿手下。”
父亲的眼神在听到“伏地魔”三个字时立刻变得凶恶起来:“你知道你在谈论谁吗?布雷恩小姐,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狂妄到直呼那位大人的名字!”
“不要叫他那位大人!他当不起您这一句称呼!”我一定是疯了才会用这样激烈的口吻对父亲说话,“您读了那本笔记吧?那么您该明白,他根本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唔……”
我只看得到眼前一道银光,然后整个人就向后飞了出去,一头撞在墙上。委屈的情绪和着疼痛从心底涌起,我凭着一股冲动继续喊了出来:“您为什么发怒?因为您知道,我的话很可能就是真实……”
“住口,狂妄的泥巴种!”狂怒的父亲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衣襟,把我拎起来按在了墙上,“你以为凭一本来历不明、漏洞百出的复本笔记,就能够让我相信你的胡言乱语?”
“蛇语,您知道吧?”我悬在父亲的手下,倔强地望着他失了平日冷静的冷灰色眼睛,“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让您看到笔记的原本。将蛇语用作暗语的记载,您觉得它会出自什么人之手?从博金先生那里,您也可以进一步求证,我相信他会很愉快地告诉你他知道的一切。我没有骗您的必要。”
父亲沉默地盯着我,片刻,慢慢地放开了手。
“或者伏地魔曾经睿智而强大,但那已经是过去。”我的脚重新踏上了地面,有一股熟悉的安全感,“但他的理智已经随着切割的灵魂一起消失了。作为他右手的您,不可能没有发现这一点,您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可以理解,因为您已经付出了太多,如果放弃,意味着之前的一切都要化为泡影。可是您必须明白,您走的这条路,终点只是一片黑暗。放弃的一时之痛苦总好过全然的绝望。曾经我认识一个麻瓜,布雷恩科考队的猎手,他曾一个人在森林里迷路时,左手被倒下的枞树压住。为了逃生,他砍掉了自己的左臂。他残废了,但是,他活了下来,并且在接下来的十几年中依然倚仗一条独臂过着猎者的生活。您一定不愿意听我讲麻瓜的事情,不过,他们在取舍抉择时的坚毅和果断,确实让巫师甘拜下风。”
父亲意外地没有对我的话表示不屑,而是在长时间的思考后,问了一句:“你如此处心积虑地让我从那位大人身边离开,到底有何目的?”
我悲哀地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看到那个结果……您和您的家族走向辉煌还是灭亡,只在你的一念之间。那条路……没有希望……我不想看……您不需要知道是为什么,只要知道,我绝对不会害您,就够了。”
父亲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一个曾经在我家中入室盗窃,带走我最珍视物品的小偷,对我说绝对不会害我。你认为我该相信多少?”
父亲那句“最珍视的物品”让我很不舒服,我赌气之下言辞尖锐起来:“反正,那个魂器已经被毁掉了。如果他回来,您必然会因此受到惩罚。您若是就此离开,回避这个麻烦,对反抗伏地魔的人是一种福分,就算您保持中立,也是让他失去了巨大的助力;如果您执意留下……”我顿了顿,望着他严肃的目光,“那就先杀了我。”
父亲的眉角再次挑了起来,我不等他继续问就解释道:“虽然失了本子算作失职,但毕竟手刃了罪魁祸首作为补救,也算大功一件,如果伏地魔心情好,说不定只需要几次钻心剜骨,就可以重获跪在他脚边亲吻他袍角的权利。但我却不知道,作为贵族之典范的您,在匍匐于伏地魔面前时,是什么心情。”
父亲的脸色很难看,因为我说得不堪并且多少戳到了他的痛处,但这确实是食死徒当下的生存状态。他冷冷地甩了下披风,铂金色的长发从漆黑的长袍上流泻下来:“布雷恩小姐,你放肆了。似乎你认为我不会杀你?不要太过自信。”他拔出了魔杖指向我的心口,目光阴沉冷酷。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魔力还未恢复,呈现着任人宰割的状态,轻轻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不,我从未怀疑过。您有这个权利。”
——因为我的生命是您所赐予,您所守护,虽然已是过去。
我想清楚了,如果我真的无法阻止您追随伏地魔,那么,就算把那家伙的所有魂片和本体全部消灭,留给您的也只会是迷茫与痛苦,那还不如您现在就杀了我吧,因为,那好过,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您再度消失……
一股酸涩又涌上我的眼眶,我慌忙忍住,努力地微笑着:“我就在这里,无论你如何决定,我绝不会逃避。”
父亲的魔杖长久地指着我,我的心通通地跳着。我在赌,赌我的话父亲到底听进多少,也赌父亲对现在的我到底有没有一丝丝感情——即使只是转瞬即逝。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似乎是很平静地把魔杖收了回去,我猛地放松下来,向后踉跄一步,几乎软倒在地。父亲冷哼一声:“差点被你蒙混过去。我没有义务遵循一个泥巴种制定的游戏规则,这不符合马尔福的美学。”
我在心里轻轻笑了笑,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那毕竟太过轻浮:“您当然有选择其他的自由……先生……”
“那么,现在告诉我你的目的吧。”父亲打断了我,提出的问题却让我一阵迷惘,我茫然的目光让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不惜如此大费周章地向我提供这些信息和建议,不要告诉我你是出于对我,或者对巫师世界未来的关心。我看得出来,披着狮皮的蛇,你并没有那么高尚。所以,明白地告诉我,你想从这件事中得到什么?”
唉……我在心底无声地叹息。父亲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我。不过,算了,换上我在父亲的位置,我也找不出充分的理由去相信。
我踌躇着,直到父亲又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望着他难得一见的焦躁,突然,一句话完全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可以让我抱您一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龙,你把L爹从狂热粉丝至少拉到理性粉丝的级别,太不易了,辛苦辛苦,抱抱。(小龙:我不要你抱,我要我爸爸抱~~~)
L爹显得有些不够冷静,原因是,第一,扯上了LV,第二,扯上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关于库林的问题,你不能指望一个把在他眼中血统低贱的男人都当作可随意抹杀的动物的冷漠男人对动物有什么爱心,或者说,对非自家的动物。……好吧,看他对家养小精灵的态度,恐怕除了白孔雀之外,也没其他宠物了吧……
小龙送信到底用的是什么……是白孔雀么?
金镶玉洛哈特
我……我到底在说什么?
话一出口,我恨不得丢给自己一个昏昏倒地。梅林……请割了我这自作主张的舌头吧!
父亲也完全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在片刻的怔愣和错愕之后,懒懒的假笑浮上了他的唇角,我的脸烫得仿佛要烧起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那个……如果您不想……那就算了……”
“呵,还真是个小?小?的要求!”父亲的语调中带着讽刺的意味,“我该不该说,这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交易?”
这句话也让我感到有些意外,我带着一丝希望抬着望着父亲:“我可以理解为您同意了吗?”
父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似乎要说什么,我没有给他反悔的时间,一头扑了过去。
与父亲相比,现在的我还是太过瘦小,双臂堪堪环过父亲的腰,头顶还够不到他的胸口。但这不影响我把头整个埋进他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袍子上若有若无的沉香气息。
梅林在上,您老明白我有多感谢这一刻。即使我做他儿子的时候,我也没有过这种机会。
父亲的身体在我抱住他的一刻僵直了,良久,慢慢地放松下来。我感觉得到,他的手下意识地抬起,似乎要抚上我的头,但在刚刚撩动我的头发的瞬间,又猛地一颤放开,我听到他隐着怒气的声音:“抱够了吗,布雷恩小姐?”
我很想回答“没有”,但理智告诉我,如果我真的这样回答了,父亲绝对会立刻改变主意劈头丢给我一记阿瓦达。于是我恋恋不舍地松了手,向后退开几步,依然仰着脸凝视着他。
父亲的神情在最初纯然的愤怒中渗进了些许迷茫,他紧盯着我的眼睛:“你……”
“没事……我很好……”我微笑着擦去了不知何时已流了满脸的眼泪,“我真的很好……谢谢您……”
父亲转开了脸,手中的魔杖再次指向我,挥出一道青光,我被那道咒语冲得浑身一震,但随即意识到在身上沉寂许久的魔力又渐渐地开始流动。
“不要以为我已经相信了你的全部说辞,布雷恩小姐。”父亲淡漠的声音又在我的身后响起,“在你毫无保留地坦承一切之前,我对你依然会持保留态度。”
“我明白。”我噙着未干的眼泪对他喃喃地说,“总有一天我会告诉您一切,毫无保留地,但……不是现在。现在……还不行……”
父亲轻轻地哼了一声打断我:“够了。你还打算在我的办公室呆到什么时候?”
“是,我马上离开。”我条件反射地站直身体恭谨地回答。父亲皱眉扫我一眼指了指壁炉,我乖乖地走了过去,在抓起飞路粉之前,又忍不住回过了头,父亲已经回到桌边,盯着从我那里带回的相框不知在想什么。我远远地看着,想再看一眼那温馨的一幕。照片上的人因为距离过远显得小小的好像小虫,父亲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准再打这张照片的主意。我最珍视的东西,决不允许任何人再碰它第二次。”
“对不起……”父亲的话中不自觉地透露出的温柔意味使我呆立良久。
……父亲,对不起,是我任性了。刚刚我甚至错会您的意思……我只考虑到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想过,同样的物品,在您的眼里,是什么意义。
“对不起。”我由衷地说。
阳光已经逐渐地驱散了清晨的薄雾,从壁炉边的落地窗中可以看到魔法部的官员陆续在部养小精灵那里刷过魔杖走进大门,我意识到自己如果再不回学校很可能会错过第一节的黑魔法防御课,于是回头对着父亲深深地鞠了一躬:“那么,再见,先生。”
父亲没有理我,很显然对“再见”的提议不以为然。
我自嘲地耸了耸肩,突然,感到我身边的窗子响起了一声重击,吓得我连忙回过头。这一回头却让我很是惊喜:那是我的小龙。哦,它现在已经不能叫做小龙了,一颗头就充满了整扇玻璃的视野。看它完全不理会背上新手骑士的呼喝,大有不敲破玻璃不罢休的架势,我只得推开窗子抚摸着它的头:“乖,别闹!”
父亲皱着眉向我的方向扫了一眼,露出吃惊的神情,习惯性地抽出蛇杖,我连忙拦在窗子前:“不……先生,别伤害它,我马上让它走开。”
“布雷恩小姐,你是否认为自己真的无所不能?”父亲的声音看似平静,其实有点咬牙切齿。
“不……我没有……”这种口吻让我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然而我忘记了自己的位置,父亲的脸色微微一变,我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问题,就很不华丽地从窗台上跌了下去。
当然,爱丽娜不会让我真的摔到,飞过来接住了我,龙背上的姑娘伸手将我拉到她面前,抱着我在它的背上调整了一下姿势,我回头再去看父亲的窗口时,窗子已经关上,只能隐约看到父亲静静伫立的身影。
“别回头,小妹妹,当心摔下去哦!”身后的姑娘小心地扶着我,“它背上的黑玉色隆起坐起来还是有点不大舒服。”
“谢谢。”她说的是实话,我也感觉得到爱丽娜的体表颇为粗糙。不过……我是否该庆幸的是它不是匈牙利树蜂?
“小妹妹,你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听声音就知道这姑娘的性格非常活泼,“这个时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飞路系统出了点问题……”我狼狈地编了个理由,还好她没有深问,只是热烈地感慨了一句:“哎呀,那可真不幸。那个马尔福没有欺负你吧?金斯莱说,他是魔法部最不好惹的人之一,很~凶~的!”
……父亲最多是傲慢一些,哪里跟“凶”扯得上关系……
我皱眉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话语间还充满了稚气的姑娘,果然,她刚刚二十出头,身上穿着的还是见习傲罗的袍子,以傲罗来说有点过分美丽,白晳娇媚,黑眼灵动顾盼生辉,一头粉红色的长发,很是惹人注目。
……等等,粉红色的头发?
“我是见习傲罗尼法朵拉?唐克斯。”她快活地闪着眼睛看着我,“你叫什么?”
“德拉科。”我简短地回答。我不指望唐克斯会懂得什么是保守秘密,若无意间说出不当的话,很容易给父亲惹来麻烦。如果我只说名字,非目击者就会理解为马尔福小少爷。毕竟,他出现在这里还勉强说得出理由,我却是完全没道理的。
我无言地看着这位活泼过度的前表姐大人因为爱丽娜的翱翔兴奋得头发变成了紫罗兰色:“你是被选中的龙骑士?”
……为什么魔法部会选择训练见习傲罗为龙骑士?尤其是这么一位……据说很不可靠的格来芬多?我再次严肃地怀疑起这些家伙的智商。
“不……”她吐了吐舌头,鼻子摇摆一下,鼻尖伸长够了够脑门,又缩回原来的位置,笑嘻嘻地说,“这是我从威廉森那儿借来的。那个……你认识诺伯?她看到你就两眼放光地直冲过去了。”
——我可不只是认识她!
“嗯……我看着它出生……可是它被带走的时候,我都没有来得及和它告别。”我怀念地抚着爱丽娜的头,她转过头来先乖巧地望着我,轻轻地叫了一声。
可惜……对现在的爱丽娜来说,这种呜咽起到的效果也绝对震撼。魔法部楼下,人们都颤抖着不知所措地仰起了头。
“看上去有点麻烦……”唐克斯开始冒冷汗,“这个……好像有点太招摇了……”
感谢梅林,你终于发现了……
“我去把它还给威廉森。”她驱赶着爱丽娜掉头,但是越急越是手忙脚乱,我很是无言地引导爱丽娜转向了正确的方向。唐克斯松了一口气,开始热烈地向我游说:“小妹妹,你真聪明,简直是天生的训龙师。怎么样?来当傲罗吧!傲罗这边女孩子很少的,我们还可以作伴……”
“唐克斯小姐,”我隐忍地开了口,“我刚刚一年级……”
“……啊,哈哈,今天天气真好……”
我一路在她的聒噪中回到威廉森的住所,不出我的意料,唐克斯挨了一顿好骂,然后被罚延长见习时间三个月。我终于明白,为什么1988年就毕业的她,一直到1994年才正式成为傲罗,大概就是这一类的惩罚性延期累积起来,整整让她的训练时间延长到了两倍以上!
简单应付过了威廉森的询问,我很无言地在他“原来马尔福家的孩子不是儿子是女儿啊”的感慨中,抱着他好心赠送的一大抱糖果,通过他的壁炉返回了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师办公室——梅林,原来这家伙是洛哈特的老相识?好可怕。
被那些事耽搁,我注定要迟到了。呜……我还记得教父说过今天的课他会去阻止格来芬多的恶作剧,如果他发现我迟到,我一定会死得很惨的。而且我不认为父亲会帮我作证——私下与一个泥巴种交谈颇久,对他来说应该是个耻辱。
说起来……现在教父是不是已经制住了洛哈特?我思忖着打量了一下四周,桌上一只开启的瓶子引起我的注意。我吸取了门钥匙的教训没有立刻去碰那个瓶子,而是从瓶口向下看了看:是一大瓶独角兽血。
我探出一道魔咒检测了一下,确实不是门钥匙。很好,正好作为揭穿他身份的证据!我给瓶子施了一个缩小咒收了起来。
我的计划是,悄悄地从后门溜进教室,混在学生之中,至少可以少引起一些人的注意。这或许原本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因为某个意外的存在,我失策了。
当我悄悄地推开后门,一个沉重的物品忽然摔在了我的脚边,把我吓了一跳。我怔怔地抬头,正看到满屋惊惧的脸,教父举起的魔杖还没有放下。
很好……非常好……洛哈特被抽飞了?那……刚才的……
我的目光机械地移到了脚边。
“离开那里,布雷恩小姐!”教父吼了一声,从他的声音中可以听到明显的焦急,我不假思索地立刻向他身边跑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一只大手搭上了我的胳膊猛地向后一拖,我被拉到了洛哈特身边,他的手臂将我禁锢在胸前,魔杖则抵上了我的太阳|茓:“都不要动!”
好像……我被劫持了?
真是个“可喜”的现实!天杀的梅林,拜托您老人家,就算决定要和我过不去,也请有个限度吧!
教父一时被慑住,我落在洛哈特手里,他确实不敢轻举妄动。满班的孩子还在愕然中,人群中,我隐约能够看到拼命想冲过来的菲尼被斐尼甘和隆巴顿架住:“放开我妹妹!你这该死的伏地魔!”
一句“伏地魔”出口,学生们打了个冷战,瑟缩地向后退去。教父皱眉扫了菲尼一眼,上前一步,把那群受惊的小狮子护在背后。
等一下……我忽然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如果是伏地魔,他完全可以在一言不发的情况下制住教父。就算是决斗,他只要装作随便发出个什么魔咒,同时启动黑魔标记,就可以很轻易地取胜,完全没有必要劫持我做人质。就算是对我,不也一样?哪里需要什么魔杖!
而且……波特在面对洛哈特时,好像也没有过头疼一类的反应?早知道应该问问他的。我用目光寻了一下,却意外地发现波特、格兰杰和韦斯莱不在人群之中。
他们去干什么了?
……我之前的思路好像完全错了,这个人不是伏地魔,甚至有可能不是魂器之一,当然进一步的确认还需要波特。不过,那三个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临时改变了计划。
“很遗憾,布雷恩小姐,你似乎想到了什么诡异的方向,”不再掩饰自己锋芒的洛哈特笑眯眯地看着菲尼,挟着我一步步退向门口,“那位大人的名字不是我配使用的。”他又转向了愤怒到手微微发抖的教父,微笑道,“很不甘心是吧,亲爱的西弗勒斯?希望你能记住一个教训,或许我曾经是个草包,但草包也有获得智慧和力量的捷径。”
言毕他依旧用魔杖挟持着我走出了教室,然后猛地加快了速度奔跑起来。
既然周围已经没有学生,我便不再有掩饰的必要,于是我集中魔力猛地聚成一记昏昏倒地袭向洛哈特。他没有料到这一招,吃了一惊,放开了手。但咒语明明已经击中了他,他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我愕然,他向我微微一笑,举起一只手来:“唉呀,可爱的小姐,你打坏了我最心爱的戒指呢!”
卑鄙!我看着从他戒指上散落下来的玉石碎屑:这家伙,不知在身上带了多少恶咒抵消系魔法道具!
他在微笑的同时也回敬了我一个同样的咒语,我闪开,再次向他的方向冲了过去,他却不再恋战,向着猫头鹰房的方向跑去。我迅速地为自己用了一记疾风咒追在他身后:“即使你只是一个食死徒,对我来说,也是一样该死!”
神锋无影二连咒追击着他的背影,一记被他的魔法项链抵消,散落一地彩色水晶,另一记击中了他的后脑,似乎起到了作用,他的耳朵和脖子立刻渗出了血。
他停在了猫头鹰房门口,手还保持着刚刚推开门的姿势。我下意识地在距他几步处站下谨慎地等待着结果:成功了吗?
“贝拉特里克斯的绝招,嗯?小家伙,你果然很有趣。”他脑后的假发被划成两半落在地上,露出一只护具般的金色半圆罩子,神锋无影没有在那里留下丝毫痕迹。罩子泛起一丝金光,慢慢地,变成了一只大小刚刚适合他的金冠。望着那行优美的花体小字“无法估量的智慧是人类的最大财富”,我终于明白了。
他回过头对我露出一个令人发寒的微笑,无所谓地摸了摸耳朵和脖子,属于他本人的灿烂金发带着斑斑点点的腥红铺卷开来,他扫一眼手上的血迹随意向地上一甩:“啊……很疼啊,你看都流血了。”
我默然,为什么我会忽视学校里就存在着另外一个魂器?奇洛的印象果然太先入为主了吗?我真是个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父亲大人对小龙还是存了一丝柔软之心的,但他更多的还是纠结||||||||
于是,一个强大的姐姐之后,第二个强大的姐姐出现了……当然,这一只和菲尼比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洛哈特,你即使戴了冠,依旧改变不了是个白痴的事实。
天然马格斯
“教授?”猫头鹰房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立时,我满腔的血都涌上了头顶:梅林,我头一次痛恨起自己喜欢到猫头鹰塔楼散心的习惯。
马尔福小少爷正捧着一本书倚着阳台门扇困惑地看着我们,显然对本该在教室里上课的我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很是吃惊,尤其我全身还散发着杀气。相比之下另外的两只就从容得不自然:文森特在阳光下打着磕睡,格雷戈里则认真地从猫头鹰粮里翻拣着榛子和松子,咬得咯嘣喀嘣直响,气得他的猫头鹰在笼子里直跳。
“啊,晨读是个好习惯。”洛哈特笑眯眯地向他走了过去,我猛地一道魔咒射在他们两人之间,随即冲过去隔断了洛哈特的去路。马尔福小少爷吃了一惊,但他立刻反应过来并闪身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提起声音叫道:“文森特,格雷戈里,回去了!”
他们两个一如我的记忆,没有经过一丝思考就跟着他昏昏噩噩地离开。我松了一口气,真该庆幸这个时候遇到的是他,如果是哪个格来芬多,肯定又是一脸大义凛然地拖拉着不肯走,完全不顾自己会给别人添多少麻烦。
“晨练也是好习惯。”洛哈特依然在微笑,“如果对象不是我,我会更开心一些。”他并没有难为马尔福小少爷的意思,只是伸直了手臂任一只全黑的猫头鹰落在他手上,他把一只小瓶往猫头鹰脚上一挂,让它飞了出去。
“你寄的是这个?”我从怀里摸出那瓶被我缩小后带出来的独角兽血,念了一个还原咒,满意地看到洛哈特脸色一僵,我微笑着优雅地松开手,任瓶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银色的液体洒了一地。他似乎想用咒语再将它们收回,但在他出手之前,我直接放出火焰咒烤干了血迹。
他的神情微妙地扭曲起来,我警惕地盯着他手,暗暗地按上了魔杖:“看来拉文克劳之冠带给你的智慧依然有限,可见,你原来的脑子是多么无药可救!顺便,如果你已经知道,就帮我向你头顶的那位伏地魔问个好吧。”
他露出了茫然的神色,片刻变得狰狞,抬手就是一道钻心剜骨,我再次偏开他发来的恶咒,冷笑一声:“你没资格做食死徒是有理由的!”在他下一道恶咒出手之前我还他以石化咒和昏昏倒地的二连击,他只躲开了第一道,被昏昏倒地打了个正着,不甘地睁大了眼睛仆倒在地。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能伤害我的只能是魂器本身,被魂器控制的人并没有多大威胁。我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这只主动送上门的魂器上,思忖片刻,还是觉得让它离开洛哈特比较好。于是我小心地用安德丽亚把它从洛哈特的头上撬了下来,粘得还真紧……甚至脱离的瞬间洛哈特的头发上都有了一股焦黑的烟尘腾起。我任它滚落在地上,思考着该怎么处置。我不敢再留然地抛出恶咒,上次笔记本的教训还历历在目,或者……还是等邓不利多回来或者波特出手比较好?
“布雷恩小姐!”门口传来混杂着愤怒和焦灼的声音,我有些尴尬地转了头,教父大步地冲了进来。我猜背后还有其他人,不然他会直接喊我德拉科。果然,不一会儿,马尔福小少爷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口。
呃……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我真的该夸你句干得不错,但是……现在需要的是……任何一个不是教父的教授啊!
“拉文克劳之冠。”我指着那个金色的旧式冠冕简短地对他说,教父有瞬间的震惊,随即恢复了平静,伸手打算拾起它来,我拦住了他:“别碰,很危险!”
教父嘲讽地看了我一眼:“原来你还知道危险这个词的存在!”一句话把我打击成了墙角的蘑菇,但我的话并没有阻止他拾起冠冕。我焦急地喊了一声:“教授!它必须被打碎,而您……”
“布雷恩小姐,似乎还轮不到你决定霍格沃茨创始人重要遗产的去留。”教父冷冷地哼了一声,目光下斜向我使了一个眼色,我扫了一眼门口的马尔福小少爷,明白他是在介意还有其他人在场。但是……那依然无法阻止伏地魔对您的伤害啊!
“我觉得,你首先应当考虑的,是如何解释你昨晚的夜游。”
好问题!我再一次蔫了下去,低着头不敢多话。
“相信你们的院长对你的回答充满了期待。顺便,我已经向她申请下了你的劳动服务时间,你可以继续你热衷的……地窖之行。”
我该谢谢您么……教父……我沮丧地想着。
教父用悬浮咒悬起洛哈特毫无知觉的身体,我悻悻地跟在那金灿灿一团之后走向门口。但是,危机却总是出现在我最没有准备的时刻,而且,毫无征兆。
左臂迅速蔓延到全身的剧烈疼痛……迅速模糊的视线……无力瘫倒的沉闷钝响……我试图挣扎出那片痛苦的深渊,甚至手指都嵌进了猫头鹰房的地板缝。
隐隐约约地听得到马尔福小少爷惊恐的尖叫,以及教父那一声难以致信的“主人?”
伏地魔?
怎么会!
我亲自确认过了,不可能是他!那现在这一个……是……
我感到自己被粗鲁地从地上扯了起来,眼前晃过洛哈特那张闪闪发光的脸孔,但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双时常闪烁着自恋光芒的蓝眼睛已经完全被一片血红所取代。
“做得很好,西弗勒斯。”已经完全不同的低沉声音响起,“可以不必那么在意那只金冠了,如果有人问起,就交给他,那会带给你更多来自凤凰社的信任。”
“是,主人。但您的灵魂……”
“如你所见,我已经完全拥有了这个白痴的身体。愚蠢的东西,主魂稍加引诱,他就发疯一般地把我的容身之器找了出来,不遗余力地为主魂收集独角兽血、下夺魂咒盗取需要的东西。真该感谢他的贪婪,他从戴上这个冠冕就从来没有摘下过,所以我才能这么容易就得到他的全部生命力和魔力——虽然,后者实在是不值一提。”
……魂片可以通过吸收他人的生命力而使自己拥有实体、脱离容器,似乎……是有这个说法。
洛哈特,你果然有够白痴!而且,还要让你的白痴把我拖下水!
该死……原本冠冕是个排行靠后的小危险性魂器,但吸收了一个巫师的能力、又转移到有智力的活体中后,真的很难估量了。
因为心情愉快,伏地魔对我的诅咒似乎不像刚才那样强烈,我试着牵动一下身体,他发现了我的异动,一阵更加猛烈的疼痛袭卷而来,我本能地想要惨叫,喉咙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咕哝。他侥有兴致地把我提到面前,红色的眼睛迷醉般地欣赏着我无法控制的抽搐与颤抖,目光像蛇一样扫过我的脸:“啧……被标记了的小泥巴种……真有意思,我带走了。”
“主人,”教父的声音听上去全无感情,“交给我处理就好,她不值得您脏了手。”
“西弗勒斯啊,”伏地魔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玩味,“你的同情心,似乎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候出现呢!还是,你的口味已经从同龄少妇,变成了未成年小女孩?”身边传来突然的魔力波动,我迷离的意识无法判断出他发出了什么咒语,只听到马尔福小少爷发出一半的惨叫,似乎被掩住了口。
“你该不会为一个叛徒乞求宽恕吧?”伏地魔无所谓地说,“想想,如果被凤凰社的人发现你的身份,他们会怎么对待你呢?”
“是属下愚蠢了。”教父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不明显的艰涩,我咬住了唇:这个混蛋还是像我印象中的那样……对他的仆人哪怕只有一点小小的不满,就会丢出一堆恶咒。
“卢修斯的儿子?似乎很容易受到惊吓啊。”他轻轻一笑,我听到扑通一声,似乎是马尔福小少爷因为受不了那么强大的威压,崩溃地跪倒在地——这是难免的,我十六岁时见到他,都在他刚刚离去时瘫坐很久无法站起身,何况他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伏地魔悠悠地感慨着:“看来和平的日子果然太久了,连昔日食死徒精英的后代,也会如此软弱。”
猫头鹰房外传来噪杂的脚步声,教父犹豫地问了一句:“主人……”
“哦……看来那个半巨人失败了。”他完全不以为意地说,“不过,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那么,西弗勒斯,继续享受你的教授生涯吧,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啊!”话音一转,他轻笑一声:“幼小的马尔福,有些事还不该太早知道,一忘皆空!并且,”又冷冷地念了一句“昏昏倒地”,教父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闷声倒下。
“你……混蛋伏地魔!放开我妹妹!”第一个响起的果然还是菲尼的大嗓门,又是让我一阵头晕目眩,我试图叫她不要过来,但是逸出口的只能是一丝有气无力的呻吟。
我听到一声沉滞的撞击声和着伏地魔的冷哼:“不自量力!”我拼命地想看清菲尼的情况,愤怒又让我眼前一阵发黑。一阵挟着尖利怒斥的魔咒互射将我好容易集中起的一丝精力再度冲散,由于教授们的投鼠忌器,伏地魔虽然一手提着我依然游刃有余,飞速的运动和闪避晃得我一阵恶心,如果不是腹中没有食物早就呕吐出来了。
终于,猫头鹰房恢复了一片沉寂。我勉强扫视一下整个塔楼,却无比绝望地发现站立着的成|人只有伏地魔一个,马尔福小少爷不知何时退到了阳台,紧紧地靠在门上,脸色惨白,目光僵直,看上去已经完全吓呆了。
“很好,”伏地魔的语气居高临下,“霍格沃茨尽职尽责的教授们啊,庆幸自己拣了一条命吧,帮我给哈利?波特带一句话:我时刻等待着他的到来。在这个世界上,哈利?波特和伏地魔,永远无法共存。”
他转身走上了阳台,对身边的马尔福小少爷扫也没有扫一眼,他的手只是行路时的自然下垂,我的半边身体拖曳在地上,不由得苦笑:“你还真是恨我不轻……”
那句嘶哑到令我自己都脊背发凉的低语没有逃过他的耳朵,他停下脚步将我随意向栏杆上一搁,我的双臂下意识地攀住了铁栏。那双血红的眼情紧紧地盯着我:“不,你错了。事实上,我该感谢你。如果你没有将那个白痴击昏,我并不会那么容易完成最后一步的融合。”
我叹息一声:“不愧是伏地魔,真是好运气。”
好吧,我再次确认了我与波特的本质区别,他无意间的一个拥抱就可以让奇洛丧命,而我周密的计划、刻意的计算,到头来却总是使我的敌人受益。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伏地魔带着胜利者的炫耀,“你若早一刻在我还未能彻底割断与冠冕的联系时将它从洛哈特身上分离,我们的位置就会完全颠倒。不过现在……”他冷笑着,“背叛黑魔王的后果,你该有所觉悟了?”
“放开……我妹妹……”不屈不挠的声音,菲尼依然怒斥着挣扎着爬向阳台。
菲尼……拜托……请识一点时务……不要来送死!我求你……行不行……
伏地魔看着她,露出一个扭曲而冷酷的笑容,又把目光调转回我浮现出恐慌的脸上:“本来想让你好好体味一下算计黑魔王的代价,不过你的姐姐那么坚持,我也不好无视她的意愿。那么,感激黑魔王的仁慈吧。”
伏地魔站上了阳台的栏杆,转身面对着猫头鹰房,居高临下地看着摇摇晃晃的菲尼,语气中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既然你这样要求,那就如你所愿。”
他轻念咒语发动了身上的飞行斗篷升上半空,又微笑着对我说了一句:“好好享受一下风的感觉,你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说着松开手升上高空,消失了。
我从半空中直坠下去,撞上栏杆,短暂地停了停。菲尼的尖叫撕扯着我的耳膜:“拉住她!帮帮她……我求你!”但在我有能力抓住栏杆之前,就再次开始了的下落。
风在我耳边轰鸣,虚脱的身体无法使用任何一个自救魔咒,我只能看着大地疾速地迎面扑来。
然而我并没有体验到肢体砸落地面的支离破碎,一双手臂在空中环住了我,因为惯性我们一起继续微微下坠了少许,又缓缓地升起。
熟悉的气息……来自,自己的半身的气息……
我把头埋进了那个结实而温暖的怀抱,似乎……距离我们上次的拥抱已经很久了。她惊喜地在我耳边轻声说:“德拉科,你看,我真的可以长出一双翅膀诶!”
我怔然地睁开眼,半天的红光刺得我立刻又把眼睛闭上适应了许久才再次张开,那些光来自菲尼。她带血的脸庞上挂着笑容,身后,一双华丽宽广的羽翼,带着一股狂放的、袭卷天地的气势。
“恭喜……”我被这壮观的情景感染,不由也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菲尼,知道吗?原来,你是个天然马格斯。
结果,我还是没能逃过再进医疗翼的命运。
我的医疗翼之行有四个难友:菲尼、波特、韦斯莱和格兰杰,啊不,是五个——强健的菲尼依然第三天就生龙活虎地冲出了医疗翼,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马尔福小少爷暴打到住院——据说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她的右手有一瞬化成了熊掌一下就抽断了他六条肋骨——理由是“见死不救的混蛋!你明明伸手就能拉住她,为什么还眼睁睁地看着她摔下去?”
在她义愤填膺地向我讲述这件事的时候我无言地瞪着她,又苦于没法解释。马尔福小少爷这一顿打挨得实在冤枉,据说当时他已经完全吓傻了,既忘了呼救也忘了求饶,任菲尼大加拳脚。若不是提前被抽到一边的文森特和格雷戈里连滚带爬地找来了教父,他真会被菲尼打死。而教父在暴怒之余问出菲尼打人的理由之后一脸纠结无言以对,挥挥手叫她走人,连分都忘记了扣,让已经做好被开除准备的菲尼大感意外。
波特他们一行三人依旧去了四楼的活板门。好吧……我再次对邓不利多的无逻辑致以崇高敬意:在奇洛事件之后,他居然还把魔法石放在学校!侥幸也不是这个侥幸法!教训不惨痛就无法深入记忆,看来在这一点上连邓不利多也不能免俗——或者他根本就是故意在下饵钓鱼。
这次盗取魔法石的是被施了夺魂咒的半巨人海格,波特最初拿到魔法石就毫不怀疑地打算把它交给声称要换个地方保护的半巨人,但被格兰杰看出了不对,韦斯莱坚决不相信直接质问,后果就是与他直接冲突的格来芬多黄金三角很是吃了一把亏,情急之下,波特误打误撞地使出饕餮的力量成功毁掉了魔法石,引来半巨人的暴怒,幸好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及时赶到放倒了海格,才把三只小狮子救了出来。
在检察他的记忆时,邓不利多发现了很不妙的事情:伏地魔已经知道了格来芬多之剑的位置,并试图取得,只是苦于不是纯粹的格来芬多无法拿到手。如果魔法石盗取成功,相信伏地魔的下一步,就是指使海格去拿剑,制做成下一个魂器。
——他还没切够啊!
邓不利多在探望我们的有限时间里也无法控制眉头的深锁,我觉得他是活该:在所有人辛苦时给自己放假,回来后若没有点头疼的事,也太人神共愤了。
受伤的学生陆陆续续地出了医院,只剩下了我。其实我觉得自己的状态并不是不可以离开,但庞弗雷夫人似乎在报复我那天的出逃,几乎就用警戒咒将我锁了起来,让我哭笑不得。
不过,人少也有好处,至少,只有能够避开他人的目光,我才有可能看到教父。
那天在塔顶与伏地魔对战的教授都愧疚地来探望过我,其实教授们的责任感过于强烈以至于对学生在他们眼前受伤的事实自责不已,不过我真的不在意,毕竟能在伏地魔手下撑过去的人太少了,何况那三位温和课程的授课者也不是教父、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那样擅长战斗的类型。
恰逢我的生日,我也收到了来自他们与其说生日礼不如说道歉意味更浓的礼物:霍奇夫人给了我一只哨子,据说我再遇到什么危险,只要吹一下这只哨子,就能将我送传送到医疗翼,看来关于她和庞弗雷夫人是手帕交的传闻很可能是事实——我惊恐地收下了这个礼物并决定永远也不使用;斯普劳特教授带来了会唱摇篮曲的曼德拉草,这个新品种长得婴儿一般圆润可爱,歌声也很美妙,唯一的可惜是精神状态依然不能说完全稳定,如果失去理智惨叫一声后果将是灾难性的,我谨慎地交给了隆巴顿饲养;凯特尔博恩教授送了我一只很美丽的蒲绒绒,我强忍着嘴角的抽搐收下了,毕竟,一般的小姑娘确实都喜欢这种小宠物,但问题是……算了,我不想再提醒自己那个令人伤心的事实。
抚摩着那只球形小动物的白色绒毛我想到了库林,不禁一阵难过。可怜的小东西……那天我被门钥匙送走之后就再没有见过它,大概它已经死了。
仿佛是为了回答我一般,医疗翼的门打开了,一只体形中等的褐色雕鸟飞了进来。我望着在屋子里盘旋的蛇雕,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试探地叫了一声:“库林?”
平静(?)的暑假
这个名字只是让库林稍微歪过头看了我一眼,就又开始在屋里兜圈:还好庞弗雷夫人似乎不在,不然它一定会被赶出去。
我有些怀疑,这是我的库林?为什么它好像已经完全不认识我了?
“它现在只是一只单纯的蛇雕。”
熟悉的低沉声音让我惊喜地望向门口:“教……”一面迅速在四周布下一个静音咒,开口叫道:“教父!”
教父幽黑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叹息一声走近我的床边。
大概因为斯莱特林院长跑来看望格来芬多小鬼实在太过惊悚,我入院后教父还没有来过——或者说至少在我清醒的时候没有来过,但从每天我醒来时就会出现在床头柜上的一排特调魔药就可以猜到他大概近来一直都得忙到下半夜才能休息。
我仰头望着他苍白的脸,有些慑于他此时的表情,那种混杂了多种复杂感情的表情,有欣慰,更多的却是哀伤与无奈……他的沉默持久而反常,我试探地叫了一声:“教父……”
教父用一个紧紧的拥抱回答了我。
我最初的愕然渐渐转化为了解,放松地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教父微微颤抖的手臂让我心里一阵揪痛,我明白,自责与痛苦在这些天是如何地蚀咬着教父的心脏。当初在塔楼他该是怀着什么心情看着我在伏地魔的残暴之下几欲昏厥?我甚至无比感激伏地魔后来打昏了他,让他避免了看到我从半空中坠落的情景。
“对不起……”我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希望能够起到安慰的作用,“对不起……我不会再自以为是地把自己丢进危险中了。”
他只是越发收紧了手臂,几乎让我透不过气来。
终于,他的情绪平静了一些,我抬起头,目光触到停在窗台上好奇地打量着我们的库林,转移了话题:“是您救了库林吗?”
教父也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道:“你的鸟伤得太重,虽然捡回一条命,但也失去了作为魔法生物的魔力和记忆。改造生物很脆弱,它现在已经不适合做信使了,我可以送给你一只新的猫头鹰。”
我向库林招手,它犹豫了好久,终于落在了我的手上,我怜惜地摸着它的羽毛:“谢谢您,教父。不过,我不需要。没关系……它还活着,我已经很高兴了。教父您真的很厉害,我没想到穿透心脏的箭伤,居然也能治愈。”
“穿透心脏的箭伤?”教父有些疑惑,“它的心脏并没有受伤,只是胸前的咒语割伤而已。”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大概只是表象,作为门钥匙的箭头是放置在伤口上而非钉入。想想也是,以纯血贵族巫师的身份为傲的父亲怎么可能用箭这种不华丽的麻瓜武器去杀一只鸟?
教父大概觉得我还在遗憾,叹息地看着我:“我很抱歉……”
“这没什么。”我抱住了他的脖子,“这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真的……谢谢您!”
一直到暑假,我们都在平静之中度过,除了我一直在发疯般地帮菲尼补习功课。菲尼依然保持着只有变形课优秀其他都是一团糟的纪录,格兰杰在陪我努力了半个月之后,忍无可忍地表示了放弃。
关于菲尼的马格斯能力麦格教授仔细进行了检测,菲尼确实是一个隐性的天然马格斯,这大概是多卡斯?梅多斯的同系血统影响,我刚刚知道我们那位姨妈原来是与唐克斯相同的易容马格斯。那天布莱克的指导触发了菲尼的潜能,加上第二天的危险刺激,使她的力量觉醒过来。她的能力是非常罕见的一种,随意的不完全化兽,即是她可以根据自己的愿望,任意地让身体的任何一部分变化为某种她熟悉的动物的形态,但就是不可能整个人完整变成一只动物。这种能力让我目瞪口呆,可以想见,如果她能完全控制这股力量,将成为多么恐怖的一个战斗型巫师!
但天然马格斯不可能让她通过全部考试,尤其是魔药考试。我已经放弃了让她接触钳锅的打算,直接问教父如果只有魔药课不及格会不会留级。教父毫不客气地表示一定会的,我只得哀怨地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呻吟。他好笑地看了我一眼:“你与你那位姐姐的姊?妹?之?情?真已经深刻至此了吗?不过,不要指望我会在成绩上给她什么不该有的恩赐。既然你平时那样无原则地纵容她,那就请一直负责到底。”
我没有否认,又思考了片刻:“负责到底啊……教父,那就是说,我可以替她考试了?”
教父瞪了我一眼:“我可没有那么说!”
但是有这句话我就不再担心。果然,魔药考试依然是二人一组合作,我坚决地把菲尼按在一边一个人完成了全部操作。结果就是……期末考试我除了魔药课全部拿到了O,教父对我的药水百般挑剔,只给了我和菲尼每人一个A-,相当于把我们的成绩平均计算。我几乎要当场抱住他感激涕零,几乎完全忽略了其他格来芬多在为我愤愤不平。
这一年的第一名依然有格兰杰,但不止是她一个,我很欣慰地看到马尔福小少爷与她拿到了同样的全O成绩。看来这个假期他不会像我一年级时那样,在父亲冷淡的目光中瑟缩地苦读一个夏天,连纳西莎妈妈带我去环球旅行的建议都不敢答应下来。波特的成绩也还算不错,甚至韦斯莱和隆巴顿,只有菲尼是除了变形学是O全线A-地超低空滑过,但她丝毫不以为意。我也并不在乎,反正尼娅都说过不要求我们的成绩,没必要让她充满负罪感地回家。再说,好好地开发她的天然马格斯能力,才是真正的人尽其才。
在邓不利多巧妙的杂七杂八加分后,格来芬多的沙漏精准地升到了只比斯莱特林多五分的状态,大厅的装饰从清冷的银绿变成了火热的金红。望着满桌沸腾的格来芬多我无言地随他们去闹,毕竟,每个人都会在心理上偏向自己的母院,差别只在会不会像邓不利多表现得这样明显。这个老家伙的乐趣已经够少了,除了投身甜食的怀抱大概只剩了这一项,我们该仁慈地给他的生活留下一点希望,不是吗?
再次回家是一件奇妙的事,我坐在霍格沃茨特快上望着窗外的景色。菲尼在我身边抱着吃了一半的比比多味豆睡得正熟,格兰杰捧着刚刚问布雷斯借来的新版教父语录读得正愉快——由于她没少向布雷斯提供作品素材,破例成为了可以直接索阅的第二个格来芬多。波特和韦斯莱非要挤进这个包厢一起看波特家的相册,害得我们三个只能挤到一边。我淡淡地扫了一眼,照片上跳来跳去的洒满了相当多西里斯?布莱克,我无聊地收回目光,忽然又一眼瞄到了一张两位年轻女子的合照,伸手将相册拿了过来。
那位红发碧眼的美女应该就是莉莉?波特,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丽,而且一望便生亲切之感,难怪教父为她那样执着。而她身边站着一个身材略高的姑娘,手随意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动作颇有菲尼的风格,笑得很灿烂,时不时地把脸变成莉莉?波特的模样,让身边的红发美女不时露出吃惊又快活的神情。
是多卡斯?梅多斯。她那时的形像,和尼娅眼中死亡的多卡斯,基本没什么差别。
我一言不发地把相册还给了他们,他们也看到了那张照片,大惊小怪地叫着,直到觉得太吵的格兰杰用布雷斯的笔记在他们头上一人敲了狠狠的一记。
我提着缩小的行李走上站台,意料之外的一幕却突然映进了我的眼中,我不由停下了脚步。
纳西莎妈妈正和西里斯?布莱克相对而立,布莱克身后还跟着那只红衣少女摄魂怪。纳西莎妈妈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西里斯向她露出一个懒洋洋的微笑:“哟,西茜表姐,你还是那么漂亮!感谢梅林,马尔福庄园没有让你的相貌跟着它一起发腐。”
纳西莎妈妈厌恶地看着他:“没教养的叛逆,你让我恶心!果然,只有阿兹卡班才适合你这种满口污秽的疯子。”
“哈,”布莱克抱了抱手臂,“真遗憾哪……我出来了,让你失望了。”
纳西莎妈妈冷淡地瞟了他一眼:“你太高估了自己。你早就不是布莱克家的人了,是死是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呐呐,看来我自作多情了。”西里斯转过脸去开始注意打开的车厢门,“最近亚瑟那里有很多令人愉快的消息哦!看好你的小白脸丈夫,西茜。说不定哪一天,他也会到阿兹卡班转一圈!不过,对于整天玩黑魔法物品的家伙,或者到了那里才会如鱼得水。”
我无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把西里斯?布莱克放出来绝对是个错误!我不该答应邓不利多的!这个……混蛋……
纳西莎妈妈只是哼了一声,没再理会他的挑衅,径自走向了贵族包厢去接马尔福小少爷。布莱克也看到了自己的教子,冲上去抱起他来转了一圈:“亲爱的,看到你这张混蛋脸真让人高兴!怎么样?来,亲爱的,跟我回格里莫广场吧!”
布莱克不顾自家教子的抗议把他扔上了肩膀,救世主男孩以菲尼六岁以前最热爱的姿态被举到了极适合展览的高度,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邓不利多教授说,我应该回姨妈那里……”他看上去快哭了。
可怜的……这就是遇教父不淑的代价!
“回去被当成沙包打?去死吧!来,跟我走就是了,我会告诉邓不利多的,我能保护你!”布莱克打断了他的抗议走出站台,猛然一眼看到尼娅,立刻冲上去抱住她上去就要送上一个热烈的吻:“这不是小尼娅吗?再次见到你真高兴!”
我很满意地看到正在和亚瑟?韦斯莱聊得热火朝天的半巨人第一时间闪身赶到把尼娅护在身后,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握住了布莱克:“卢克?布雷恩。”
“西里斯?布莱克!”他赞叹地审视着半巨人,“酷!怪不得能抓得到那条笨蛇!小尼娅,你找了个好丈夫!”
“卢克,该走了!”尼娅匆匆地拉住我的手大步走开,对布莱克其实印象不差的半巨人放弃了继续交谈的打算,挥手告别,又喊上了格兰杰一家,在我“你确定能带得走这么多人?”的疑问和亚瑟?韦斯莱狂热的目光中,领着我们走向一辆帅气的加长越野吉普。
我很无言,这辆车子是很不错……但是,该死的你确定在伦敦市区大街上开着它合适?
布莱克羡慕地看着半巨人走进驾驶位,然后无视两只目瞪口呆的肥猪直接伸手拦了辆骑士公车。看着车前晃动的干枯人头,我开始为波特默哀:但愿你抵达格里莫广场时,还没把肠子都吐出来。
“一定要记得给我写信!”被教父忽略、导致整个脸拍在了公车门框上方的波特虚弱地对我们颤声喊道,游丝般的声音从门缝传了出来。
我轻笑一声转过了身。
美好的暑假……梅林在上,请让我过一个正常的暑假吧。听邓不利多说现在主魂和伏地魔·洛哈特大概会先展开一场关于主魂权的争夺,我们似乎可以得到一段清闲的时间。
尼娅没问过我们这个学期发生了什么,对我后期只让格兰杰父母捎话的行为也没有什么质疑。反常的平静让我我有些不安,想主动去解释时,却被她坚决地打断了:“可以了,德拉科,我不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你们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就好!什么都不要告诉我,我不想听。只要你们平安……我现在……只有这一个要求……”
说完她径自端着石头般的面包走了出去,那挺得笔直的脊背让我心里一阵揪痛。
菲尼自然少不了炫耀她的天然马格斯能力,马格斯不需要魔杖,所以不受假期魔法禁用令的约束,还是有点让人羡慕。家里时常充满了半巨人惊喜的大呼小叫:“上帝,真是不可思议!菲尼,你这副样子去跟动物们交流多方便啊!为什么我就没有!”
但为什么你们就注意不到,在菲尼变形变得开心时,尼娅的脸上从来就没有一丝笑容?
我是不是该菲尼好好谈谈,别再去戳尼娅的旧伤?但我又有点不信任她能够掩藏好自己的心情,她知道之后,十有八九是直接跑去安慰尼娅不要再伤心一类吧……
我把已经和普通蛇雕没有任何区别的库林和另一只连名字都没有起过的蛇雕放在了一起。强行把这对蛇雕拆散了一年,我还真有点残忍啊。不过现在好了,我不会再把库林带回霍格沃茨。毕竟,它原本就该是一只没事咬咬小蛇、无忧无虑的鸟,我强行把它改造成魔法生物,勉强它送信不算,还要时不时地卷进危险,实在是逆理而行。
这世界上有我一个违背常理的存在就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哪怕只是一只鸟。
家里的苏牧多比长得更加巨大,不过菲尼比它长得还快,它现在只能驮得动我,驮不动菲尼了。我侧坐在它的背上翻着书,本来很舒服,但进入了漫画疯子模式的菲尼一句“德拉科,你现在好像二郞神骑着哮天犬”直接震得我一哆嗦从上面滚了下来。和我不同,菲尼可以很自如地在巫师和麻瓜的角色中切换——呃,或者说她本质还是更像一个麻瓜而不是巫师,放假回家她就愉快地投入了电玩、摇滚和漫画之中。
半巨人和尼娅将研究中心转移到了伦敦,并因工作原因购置了一台电脑,引起了菲尼的极大兴趣。可惜,菲尼的魔控力虽然已经提升到对游戏机、电视机和CD机没什么大的伤害,却依然能够很轻易地让一块硬盘失灵,在更换了三块硬盘之后,半巨人无奈地下达了不许菲尼靠近电脑方圆三米之内的命令,让她哀怨不已。
为了安慰大女儿受伤的心灵,又恰好赶上一次国际学术会议,半巨人安排了一次“法国浪漫之旅”。于是,一家四人在菲尼的欢呼中登上了飞往巴黎的飞机。
单车少女德拉科
必须很失望地说,我不喜欢法国。
在英国,虽然巫师们不可避免地需要进入麻瓜世界解决一些问题,但是可能的话他们还是喜欢呆在自己的领域内,至少贵族是如此;但法国的巫师几乎全都跑到了麻瓜世界来闲逛,经常能够在大街上看到巫师与麻瓜并肩行走、谈笑风生甚至嘻笑打闹的情形,完全看不到哪一位身上还带有纯血贵族的矜持沉静与高贵优雅——他们的纯血贵族都死绝了吗?他们与麻瓜隔绝的意识极其淡漠,伪装得也非常好,几乎不通过魔法波动的感应无法区分,绝不会出现英国巫师那种虽然穿了麻瓜服装看上去依然很不协调的情景。
比如,那边那个明显带有媚娃血统的银发女巫,身边就围了四个以上各种肤色的男性麻瓜,而她竟然毫不介意与他们勾肩搭背甚至当众接吻——梅林,我该说她开放,还是……轻浮?
——虽然在法国大街上,小到三岁老到九十三岁,这种抱头乱啃的情况并不罕见,而且很可能发生在根本不认识的人之间。在抵达法国的第一天,我就彻底地败给了阿姨和大姐姐们挟带着“好可爱”一类尖叫的突然袭击,彻底颠覆了我心中“法国是个优雅妩媚、具有女性气质的国度”的美好印象,而半巨人居然还在一边添油加醋地问我是不是深刻地体会到了“浪漫之都”的热情!
太多的车子,太多的大呼小叫,太多的……狗粪==
还有太兴奋的菲尼。
“来嘛来嘛,德拉科,你也试一下嘛!”
我皱起眉头闪向一边,避免被她的单车撞到的命运。
半巨人和尼娅的会议期间,我和菲尼被指定在大楼下的广场上玩耍等待。菲尼对按日出租的城市游览单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跑去租了一辆,在广场上摇摇晃晃地骑着转圈。五分钟之内,她已经连着摔了三个跟头,但也能完整地绕上一圈了——当然,是危险重重的一圈,几个麻瓜被她吓得落荒而逃,甚至与一位姑娘险险地擦了过去。
其实,她们本应该撞上的。但是我看到那姑娘的手在口袋里的小动作,毫无疑问,她是一个巫师,她是使用了魔法才把菲尼的方向偏移开。是布斯巴顿的学生吧?我思忖着,看着那一头银色瀑布般的美丽长发,有点羡慕:为什么法国的未成年巫师可以随意在校外使用魔法而不受惩罚呢?
“来,德拉科,上来!”还未来得及从那位美丽少女的背影上收回目光,我已经落入了菲尼的魔掌之中,被她拖着向单车上拉。我在一片嘻笑看戏的目光中恼怒地挣扎着:“你自己骑就好了,不要拉着我!”但菲尼似乎很执着于这一点:“看你一个人在那儿那么无聊,玩一会儿吧,爸爸他们要一直到中午才能结束呢!”
……问题是我不想啊!
因为我们两个的纠缠单车差点倒在地上,还好菲尼及时扶住了它,让我避免了栽下去的命运,不过她的一条腿还是被砸了一下,留下很大一条微肿的红痕。我愣了一下,菲尼满不在乎地捏了一把,没事一样地站起来理直气壮地看着我:“你看你可怜的姐姐都为此受伤了,还不上来吗?德拉科你不会这么无情吧?不会让我的鲜血白流吧?……”
“好了!”我打断了她,知道不听从她的话转上一圈她是不会让我得到片刻安宁的,只得集中精力与眼前的金属物体奋斗。不过我刚刚爬上座椅,那辆不老实的单车就有了栽倒的趋势,还好菲尼及时扶住了它。我轻舒一口气,菲尼在后面轻轻地笑起来,我恼怒地回头瞪了她一眼:“不许松手!”
“我不会的啦,乖。”菲尼哄小孩子的口气和一脸捉狭的笑意让我很想甩她一个石化咒,但那样做的后果是我会栽下单车摔得很惨,于是我放弃了这个念头开始专心地对付那两只转来转去的踏板。
几分钟以后,我发现单车并不像我想像得那么难,甚至比飞天扫帚好控制一些,速度也不会那么惊人,只不过……对体力的消耗还是很大的。当然,那只是在我技术还不熟练的时候,过了一会儿就好了。
“诶,你骑得很好嘛,德拉科!”菲尼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让我大大地受到惊吓,惊吓的原因是,从她的声音来判断,她距离我已经至少有五十米了。
说过叫你不许松手的!
我回头愤怒地看了一眼她恶作剧得逞的笑脸,她一边笑还不忘记提醒我一句:“德拉科,要记得看路哦~~~”我如梦方醒地掉回头,堪堪来得及避开一只灯柱,吓得我风度尽失地一声惨叫,因为慌乱手脚开始不受控制,歪歪斜斜地向前冲去。可是,菲尼显然觉得这么摔一跤根本不会受什么伤,反而笑得越发开心,不紧不慢地向我跑过来:“安啦安啦,坚持住,姐姐来救你!”
以菲尼现在的速度是明显赶不上的,这家伙根本就是想看我栽跟头!我很悲愤地眼睁睁看着不驯服的车头拐了一个大弯,迅速地歪倒下去。
会被砸到!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一股力量温和地托住了我,也托住了正在倒下的单车,我趁着这个机会从车子下脱了出来,惊疑不定地看到失去了力量支撑的单车砰地一声倒在地上。菲尼大大咧咧地察看我一下:“没事,压根没碰着。呐,你刚才爆了?”
我愣了愣神才明白过来她在问我是不是魔力爆发,随便支吾一声应付过去任菲尼接过单车自己继续去骑骑摔摔,一面向四周搜寻着:不会错,那股力量是魔力!有人暗中帮助了我。是谁?
这个广场是应该有几个巫师,我感觉得到轻微的魔力波动,仔细感觉下来,甚至……很熟悉……
终于我确定了刚刚魔力传来的方向,视线刚刚移去,便猛地触到一个令我朝思暮想的身影,再也移不开了。
纳西莎……妈妈……
她的金发在法国特有和绮丽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芒,温柔的海蓝色眼睛正带着几分活泼的笑意望着我,发现我已经注意到她,她也并没有什么不快的表示,甚至向我俏皮地挤了下眼。
感谢梅林,妈妈她……她不讨厌我……即使我已经不是她的儿子……
那双美丽的蓝眼睛中,满满的,是温柔、慈爱、怜惜……与……自豪……
我只是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她,她微笑地望着我,目光似乎落在我身上,又似乎游走在不知名的远处。我明白,在她眼里,我只是个影子,她真正在看的,是她的儿子,那个淘气、执拗、不懂事的小笨蛋。
那个当时还只知道胡闹,完全感觉不到这种饱含爱意的目光、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是个多么幸福的小混球……
哦,或许现在这一只会比我那时好些?
说起来……马尔福小少爷在哪里?
因为没有了当年被格兰杰超越带来的心理负担,他应该在开心地享受这个作为奖励的暑假旅游吧?不过,为什么他没有跟妈妈呆在一起?在不熟悉的地方乱跑很容易走丢的……难道他不知道吗?果然还是不让人放心的小鬼……
不过,看妈妈放心等待的样子,应该是和父亲在一起吧……这倒有些奇怪,父亲不是应该正在被亚瑟?韦斯莱一连串的突然袭击烦到脱不开身吗?
西里斯?布莱克那天与妈妈在月台上的对话突然闪过我的脑海。
不……不会吧……
哼!哈利?波特进了斯莱特林我也不会相信那只大狗会有那么好心!……呃,好吧,波特没进斯莱特林只是一念之间,而一个马尔福已经进了格来芬多——那还有什么事不能发生?
那个……或许我对你的印象可以改变一点,布莱克,不过,只是一点点。
妈妈从怀里摸出一只精致的小怀表,看了一下时间,优雅地站起身,又给了我一个微笑,转身离开了。我有一股拔腿追去的冲动,偏偏这个时候菲尼一个潇洒地转身横车拦在了我面前——她已经骑得相当熟练,笑嘻嘻地在我的下巴上捏了一把:“妞,要不要大爷我带你一段?”
——菲尼,你能不能学一点正常人该有的言行而不是街头流氓调戏小姑娘的台词?刚刚你也知道把那个染了绿头发的麻瓜踹到落荒而逃,回头就来拿我练同样的废话!该死的韦斯莱双胞胎,下次不要让我看到你们神神秘秘地教菲尼什么有的没的!罗纳德?韦斯莱愿意当你们的玩具是他的事,不要教坏菲尼!菲尼认识你们之前可没有这么……
我一边腹诽一边抽搐着眼角:“菲尼……你可以去死了!”随后一个无杖击推咒把她抽了出去,然后下意识地拾起单车,愣了一愣,随即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在麻瓜的世界里,骑单车还是要比走路快很多的……
望一眼妈妈离开的方向,我直接跨上单车追了过去,动作自然得就像跨上扫帚。
菲尼含笑的声音还在我背后响着:“哈,现在不用我扶了?”
不要提醒我!我又一晃差点栽了下去,不过这一次我自己控制住了它,只是拐了几拐,就渐渐地稳定下来能够向前行进了。菲尼先还在后面感慨一句:“不愧是我妹妹!”几秒钟之后,再响起的声音中就没有什么自得的成分,而是充满了焦虑:“喂!德拉科!停下!你在往哪里骑啊?”
我再一次加快了速度,远远地把菲尼甩在了身后。
抱歉,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我顺着纳西莎妈妈走上的路向前一直骑过去。
很好,继盗窃、诈骗之后,我又多了一项罪名:跟踪!
呜……骑单车还是很容易累的,尤其是刚才为了摆脱菲尼我骑得很快。但是……为什么仍然一直没有看到妈妈的身影?前面已经是死胡同了。她去了哪里呢?
不……比那更重要的问题是……
谁告诉我单车怎么停下啊????
眼看着面前那道灰黑的墙壁快速地向我扑了过来,我闭上了眼睛。
没有撞击的感觉,只是周身微微一凉,似乎有一点点阻力。因为这股力量,单车慢慢停了下来,我顺势下了单车,疑惑地打量起四周,随即了然:
这里就是法国的巫师街,就好像我们的对角巷,那扇墙应该是门户之一,原理大概就和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入口一样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舒了一口气,开始随意地漫步街上。法国巫师麻瓜大聚居的好处在这时就显现出来,至少,我推着一辆标准的麻瓜单车走在路上,不会有人大惊小怪。
甚至这里可以看到麻瓜。我大吃一惊:难道在法国巫师的存在不是秘密?但随即跑到他们身边伸手要抱的一个可爱的小家伙让我反应过来:他们是泥巴种的父母。
我停在了一扇华丽的大门前,扫一眼正在喜气洋洋招呼着顾客的门牌,忍不住笑了出来。
妈妈应该是到这里来了。
我打量着豪华的长袍店露天阳台中抛着媚眼的塑胶模特和搔首弄姿的媚娃模特,呵……久违了的价格不菲的时装长袍。我伸手接了一片真丝长袍上手绘樱花的花瓣,看着它渐渐化为晶莹的粉末,又扫了一眼长袍前方飘浮的银色数字,轻轻摇头。呼,曾经不懂价格是何物的我在到了布雷恩家之后才有了金钱的概念,于是我意识到,原来妈妈那满柜子各种各样的长袍,随便提出一件来就是尼娅三本小说的稿费……
看那塑胶模特有伸手拉我试装的趋势,我推着单车掉头跑开。开玩笑,虽然你的个子大得像人,依然还是跟娃娃同类!我讨厌一切娃娃!
不知这里会不会有……类似翻倒巷的地方?
我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大街旁边的小胡同,心里转着不那么正常的念头:父亲该不会把不该保存的东西……带到法国来处理了吧?
我不知道自己猜对了多少,但我确实看到了熟人……
在一个看去有些阴暗的胡同口,马尔福小少爷正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一个人有些无聊地摆弄着一只……记忆球。
唔……他可真执着……
不过,我好像也没有什么资格说他,因为一旦看到,我对那小东西的好奇心又被挑了起来。于是我径直向他走了过去,手扶着单车,倚在车头后面看着他皱着眉头下意识的抛接动作——他一定是把这东西当成了金色飞贼,啊,说不定同时还在诅咒着他的宿敌。
“那里面是什么?”我故意很突兀地问。
“……怎么是你!”他看上去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对着四周一阵目光搜索,我茫然:“你在找什么?”
他在反复确认了几次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我突然反应过来,不由得笑出了声:“菲尼不在,你放心好了。”
他恼羞成怒地瞪着我:“你最好离我远点,泥巴种!”
我笑笑不理会他的愤怒,注意力转回到他手中的记忆球上:“呐,那里面是什么?”
“笨!”既然我不肯走,他就不情愿地向我的反方向挪了几步——我简直想提醒他我们只要不直接接触就不会有什么危险,然后带着一脸孩子气的轻蔑看着我,“记忆球,里面当然是记忆!”
“可它为什么会变色呢?”我锲而不舍地追问。
“哼,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啊!”他得意洋洋地向我炫耀地抛起小球,在它飞到我眼前时又猛地一把抓了回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好问题……他为什么要告诉我?
不说就不说……反正那种几西可一个的小东西我的随身零花钱也是买得起的,而且似乎附近就有一家小道具商店?我沉思地望着那个小商店的大门,考虑要不要用那几乎没动用过的零花钱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你最好别过去。”他突然叫住了我,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向着那个方向迈出了步子,我转过身:“为什么?”
“我爸爸说,那种地方,有他带着我,都不能保证我毫发无伤地出来。”他虽然这么说,却依然渴望地盯着那条胡同。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倒不是因为那里可能潜在的危险,而是因为……父亲正在那里!
“多谢提醒,那我走了。”我几乎是掉头就要离开,但忽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回过头看着一脸诧异的马尔福小少爷——他正在奇怪我为什么会对他的话有这么大的反应,微笑地对他说了一句,“你还是这样说话比较好。”
“滚!”淡粉色立刻笼罩了他的脸颊,他眯起一双眼睛危险地看着我,手开始按向腰间。看……刚刚夸过他,爆裂咒的气势就又出来了。
“未成年巫师在校外禁止使用魔法。”我悠然地提醒他。
他似乎刚刚想起来,很是愤愤不平地放下了手。忽然,一个轻佻而粗哑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啊,原来如此。”
马尔福小少爷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我回过头去看时,只发现一个半边脸上全是伤疤的粗壮麻瓜正一脸猥琐地盯着我。
呃……不止一个……从胡同中的暗处逐渐有黑影显现出来,慢慢地飘向我们。
在我皱着眉头思考脱身之策时,那个让人恶心的声音再度响起:“两个小媚娃,要不要陪大爷我玩一玩?”
初次迷路
…………
很好……
我的眼角抽搐着:继天使之后是媚娃……这群白痴到底要给我划分多少个种属才甘心?人家是巫师!纯……正的人类巫师!——好吧,现在不能让那句“纯血贵族”习惯地溜出口来令我心里有瞬间不轻不重的窒痛——他们的眼睛都是呼吸用的吗?
因为背对着我看不到我的表情,那只疤脸麻瓜不知死活地把爪子向我的肩膀上搭了过来,我强忍着恶心的感觉没有躲闪,等到他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轻松而迅速地吐出一句咒语:“统统石化!”
那个麻瓜纠结成了一尊丑陋的雕像,我迈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厌恶地扫了他一眼,对他那难以置信的表情嗤之以鼻:“未成年巫师在校外禁止使用魔法,没错,但是后面还有一句,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可以例外。”
唔……好吧,如果只有这一个笨蛋,说“生命受到威胁”或许有些过分,真正危险的,恐怕是从胡同身处飘出的黑影——连父亲都有所忌惮的存在。
“还等什么?”我冲着因为我的行为而出现了片刻呆滞的马尔福小少爷大吼一声,他猛地反应过来,躲开了一只伸向他的不明藤蔓状物体。仿佛一团纠结的水草一支支飘飘悠悠地着从胡同里伸出来,越来越多的怎么看也不是人类的阴影让我一阵头皮发麻,我摸出安德丽亚,直接在她身上用了一个“速速变大”伸给他:“抓住。快跑,别回头!”
——如果让他看到身后那群张牙舞爪的黑影,以我当年的胆量,肯定吓得瘫在地上,连步子也迈不动。
不过那时的我最大的优点就是从善如流绝不逞能,他在明显感觉到身后的阴风和不祥气息的情况下,坚持两眼盯着我的方向,脚下丝毫没有放慢速度。我很满意地把魔杖拉回身边,因为惯性他直接跌在了单车后架上,我闪开一些避免被他撞到,然后对单车施了一个飘浮咒和疾风咒:“抓稳!跌下去我不管你!”然后不等他回答便跨上车子,一个推击咒打在了墙壁上,单车低低地悬浮在地面上,因为巨大的推力向反方向冲去。
唔……还好马尔福小少爷和我都不是太重,不然让还没有彻底学会骑车的我带一个和我一样大的男孩,那几乎是个妄想。
因为没有持续施咒,飘浮咒的力量不一会儿便消失了,单车开始以正常的方式行驶,不过那一击的力量却还在,车速颇为可观。马尔福小少爷忽然猛地一晃,带得我差点控制不住车子的方向:“不想摔倒就老实一点!”
“……那……那是什么?”他虽然乖乖地立刻停止了动作,声音却依然在打颤。
我大致猜得到他在说那条胡同中的黑影,轻哼一声:“所以我叫你不要回头!”
“可是,我爸爸……”他犹豫地说了一句又停下了,我顿了顿没有回答他,因为我现在担心的也是同样的问题,片刻才勉强回答了一句:“马尔福先生没你想得那么脆弱!”与其说是在安慰他,不如说是在强迫自己宽心。
“我没有……”他立刻激烈地抗议起来,我不在意地笑笑,开始考虑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他丢下再赶回那条胡同去看看情况。但是,因为刚刚的紧急情势我忽略了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现在再一次困扰了我……
梅林的!谁来告诉我这该死的单车怎么停下???
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让车速减缓!
马尔福小少爷也开始提醒我注意这个现实:“你还打算逃多久?毕竟那些东西没有追过来,它们似乎不能离开那条胡同,我们没有必要像受惊的独角兽一样,一直跑到撞上什么东西才肯停下。”
我咬着嘴唇没有回答,梅林的,我可不可以说你不幸言中了事实?要让它自然停止似乎不太现实……除非等到它再一次穿出这条巫师街——而现在,我们显然已经错过那个入口很久了。
这个问题倒是在马尔福小少爷真正意识到它的严重性之前得到了解决:以沿着越来越窄的路左拐右转不知几次后,单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我跳下车随着它奔跑了几步也彻底让它停下。马尔福小少爷也跳下单车,按住额角平复了一下连续转弯带来的眩晕感,拍打着自己长袍上的灰尘将略微狼狈的仪容整理整齐,然后用复杂的眼神打量着这辆单车:“麻瓜的交通工具?真是不敢恭维!”
……我可以说我有同感吗?
在车子停下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手闸的存在。梅林,请原谅我一直忽略了它。因为……你知道,飞天扫帚可从来不需要这种东西!
“布雷恩小姐……”在我纠结于单车的构造时,忽然语气颇为不善、甚至包含着隐忍的愤怒的声音传入我耳中,“可否指点一下,这里是何方宝地?”
呃,不是吧……我僵了一下:难道迷路这种低级错误,有一天也发生在向来因出色的方向感而自豪的我身上?
环视四周,我悲哀地意识到,我在辨向识路上的良好纪录,恐怕真的要打破了……
“我们沿着刚才的路线往回走,总可以找到出发地点。”我清了一下嗓子,故作镇定地说。马尔福小少爷再次轻蔑地看了我一眼,高傲地抬了抬下巴,掉头就走。
唉,我被自己鄙视了……
梅林的,难道路痴是会传染的?我推着单车走在他后面一段距离,听着满耳轻轻的惊叹“看,两个媚娃种!”(天杀的为什么我觉得他们的语气那么像在称呼“泥巴种”!),心境有些萧瑟。
“布雷恩小姐是否真的不懂得,耽误他人的时间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意外的质问让我抬头,我发现马尔福小少爷已经不耐烦地皱眉转身等待着我,连忙加快了脚步赶了过去:“抱歉,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哼!”他依然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作为一名绅士,把女孩子一个人丢在陌生地点的行为是不可接受的,即使对方只是一个泥巴种。”
“呵……”我再次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有些凶神恶煞地转头冲我吼了一声,“有什么好笑!”
“没什么没什么……”我连忙收住笑摆手,“我只是在对马尔福先生的高尚行为表示由衷的钦佩。”
他被我堵到说不出话,气得一甩长袍猛地加快了脚步。我继续辛苦地忍着笑赶了上去。
眼前的路渐渐宽敞起来,我们都轻轻舒了口气:眼前是长袍店华丽的大门,感谢梅林,我们终于又回到正常的路线上了。
纳西莎妈妈正身穿簇新的天蓝色女巫长袍,手里提了两只明显念过了缩小咒的包装袋,有些焦虑地在店门前张望着,很快就从人群中发现了我们。马尔福小少爷向她挥了挥手,然后回头向我挑了挑眉:“我想,你不需要跟着我了,是吗?”
“是的,多谢。”我简短地回答了一句,心里还有些记挂着那条神秘胡同中的父亲,不知那些东西到底会不会给他增添太多麻烦,不过,在我离开之前,纳西莎妈妈已经走到近前,她落在我们身上的惊讶目光又让我有些迈不开步子。
“怎么才赶过来?爸爸呢?”纳西莎妈妈刚刚高傲的神情在目光触及到自己儿子的一瞬间就变成了慈爱,一面为他顺了顺头发带着几分嗔怪地责备他一句,一面又亲切地把目光掉转到我的身上,“又见面了,可爱的小姑娘。”
我的心狂跳起来,脸颊也有些发烫:妈妈……她还记得刚才的碰面……她对我说话了……而且……她不讨厌我,她甚至觉得我可爱……
我急忙俯身施了一个最正式的提裙礼,带着几分怯意地开了口:“尊敬的夫人,能再次见到您是我的荣幸。感谢您刚才的帮助,一直到现在才能向您道谢是我的失礼,希望能得到您的包涵。”
纳西莎妈妈愉快地笑了笑,也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不需要太拘谨,小姑娘。你是德拉科的朋友吗?来,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马尔福小少爷抢在我之前回答了这个问题:“只是同学而已。这是布雷恩。”他向我冷淡而简短地说了一句,“我妈妈。”然后又带着几分困惑地看着妈妈:“她在说什么帮助?”
“这个么……”纳西莎妈妈带着几分捉狭的表情看看他,又看看我,狡猾地说,“这是我与布雷恩小姐之间的小秘密,是吗?”
马尔福小少爷不快地哼了一声,高傲地转过了身,纳西莎妈妈笑得更开心了,俏皮地冲我眨了下眼。我也不由得笑了出来:真怀念……小时候妈妈很喜欢逗我生气,一旦我真有些恼怒了,她就会笑着将我揽到怀里轻轻地亲吻我的额头:“我的小龙又撅嘴巴了!”用简单的几句安抚让我的怨愤烟消云散。
果然,她搂住了马尔福小少爷在他的额上吻了一下,他一脸无奈又带着几分羞怒地挣脱出来,迅速地向四周看了一圈。还好,在法国,这种程度的亲热真的是随处可见,甚至根本没有人过分注意他们的行为。纳西莎妈妈不在意地说了一句:“入乡随俗嘛。对了,爸爸呢?”
我想我和马尔福小少爷的脸上都露出了些许后怕、纠结和担忧的神情。纳西莎妈妈觉察到了什么,轻松愉快的神情渐渐消失了,换上了三分凝重七分危险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马尔福小少爷:“乖,德拉科,告诉妈妈,爸爸去哪里了?”
马尔福小少爷后退了一步,我也在心里打了个寒噤:唔……妈妈生气了……她大概猜出了父亲的去向。妈妈一直不喜欢父亲去翻倒巷一类场所,如果被他得知,我将很可能有幸目睹布莱克三小姐昔日的风范——那大概是我见过的父亲最狼狈的时刻。
说起来……似乎被柔弱的夫人修理到大气不敢出,也是每一任家主必然会经受的历练,想我那比纳西莎妈妈还要柔弱的阿丝托丽娅,发起火来也是会直接甩推击咒的。
不过,妈妈大概不会在公开场合发作,但是……咳……父亲,请您自求多福。
妈妈终于从马尔福小少爷口中问出了那条小巷的名字,看上去很平静地微笑着:“很好……德拉科,来,我们去接爸爸。”一面拉住了他的手,后者正欲哭无泪地纠结着表情,我有些不忍地上前打了个岔:“那个……马尔福夫人……”
“布雷恩小姐,”似乎她刚刚意识到我还没有离开,又回头冲我微笑了下,“很抱歉,我们有事情需要先离开一下,希望下次还能再见。”
“……”呃……本来还想借迷路作为理由耽搁一点时间至少让他们等到父亲自己赶过来,不过现在看上去这个办法不可行了。
而且……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
望着不远处呈现着微笑对视状态的父亲和母亲大人,我无言地退到了人群深处。我可不想让父亲知道,这尴尬的一幕曾经被我撞上过。梅林明白,他现在的微笑有多僵硬。还好,妈妈只是令人毛骨悚然地微笑了一会儿,轻柔地说了句什么,父亲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三个人就一同离开了。
我带着莫名的好心情离开了巫师街,即使半路接到英国魔法部驻法使馆的警告都没有影响我的情绪。菲尼虽然找我找到发疯,但看到我毫发无伤地推着单车回到广场时,还是没有做出什么过激举动的,毕竟她感觉到我心情不错。
但没有过激行动不等于没有行动,于是,接下来几天的法国之旅中,我的手一直被菲尼用绳子系在她的胳膊上……
虽然我没有刻意提醒,但菲尼也发现了巫师街的存在,于是我又与布雷恩一家光明正大地逛了一回。很遗憾,这一次没有碰到马尔福一家,而且也不能说玩得多么开心,因为菲尼和半巨人几乎在宠物店趴了六个小时,研究每一种魔法生物。老板暗示过几次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地问他们到底要不要买,于是,菲尼以“库林突然罢工了”为理由,挑了一只巨大的色彩斑斓的鸟作为“送给妹妹的礼物”,老板一脸惊愕地问她确定要吗,菲尼不顾我阻止的暗示理直气壮地说当然,于是,一只半人高的笼子被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默默地抽搐着眼角:“菲尼,你知不知道你买了什么?”
菲尼茫然地看着我。
“恶婆鸟!你居然买了一只恶婆鸟!”我纠结地看着那只鸟:为什么?为什么法国人饲养这种鸟居然都不需要经过特别批准?
“可它是这家店里最漂亮的鸟……它是魔法生物吗?”菲尼咬着手指问。
我沉默地点点头,毕竟,不管它有什么其它特征,它确实是魔法生物这一点没有什么异议。
“那不就结了?”菲尼摊手,“反正能送信就好!”
用“动物界的曼德拉草”送信……菲尼,我可不可以说你很有创意?
“它不能送信……吧?”我不确定地看着店主,店主迟疑一下回答道:“理论上来讲还是可以的,只不过,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拿它送信……”
“试试就知道了。”菲尼说着就扯了一张字条,写了一句:“赫敏,我在测试我的新猫头鹰,你好吗?”绑在鸟腿上就把它放了出去。
“它如果不回来怎么办?”望着在天空中迷茫了一会儿就坚决地向一个方向飞去——而我严肃怀疑那个方向是非洲——的恶婆鸟,我深思地问。
“那就当放归自然啦!”她继续满不在乎地说,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旁边的鸟蛇身上。我绝望了……
恶婆鸟可能真的飞丢了,因为我们提着那只比恶婆鸟还要巨大的鸟蛇回到伦敦之后,还没有见到过它的影子。菲尼不甘心地拉着我去了格兰杰家,格兰杰见到我们后颇为慌乱,我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她经受不住菲尼连发咒般的追问和我的眼神攻击,乖乖地招供了。
原来恶婆鸟虽然一开始迷失了方向,最终还是在三天后找到了格兰杰。她当时正在韦斯莱家做客,正赶上双胞胎在进行新版作弊羽毛笔的研制,急需大量材料,就直接把恶婆鸟抓了过去拔成了一只秃鸟,理由是“反正菲尼又不会在意,而且喝了我们研发的速效宠物生毛剂它们还会再长出来的”,结果他们的生毛剂显然不能算作成功作品,恶婆鸟现在呈现出的是一种圆形脱毛症的状态……
我冷哼一声表示了我的态度。反正我对韦斯莱那种家庭的教养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菲尼笑到打跌但也表示了愤怒:“如果是我的鸟我当然不介意啦,可那是我送给德拉科的礼物!限他们开学之前把那可怜的小东西治好!不然我把他们丢进黑湖去喂章鱼!”
格兰杰也笑着写了回信:“其实乔治很欢迎你这样做。”
她一边与菲尼打闹着一边带着我们去找她的猫头鹰,却意外地发现海德薇恰好抵达,停在了笼子旁边歪着头,看到我,它凑近了几步轻轻地啄着我的手并抬头用企望的眼神望着我。我明白她是想找库林玩,心情略微蒙上了一层阴影,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
——库林……它不会回来了。
格兰杰惊喜的一声“哈利来信了”打破了我不合时宜的心境,并一把摘下字条迅速读了读,兴奋地抬起头来,“好消息哦!哈利邀请我们去西里斯家里做客,就在后天!”
我的表舅哈利.波特
去西里斯?布莱克那里?哦……后天好像是七月三十一号,波特的生日。
看着那两位兴奋地议论起要给救世主男孩带什么礼物过去,我对这个邀请却兴致缺缺。天知道布莱克是住在房子里还是蹲在狗窝里!再说,在霍格沃茨那是没办法,为什么现在放假,我还要和一群狮子共处一室?
“我就不去了。”我淡淡地说了一句,给那只白色的雪枭喂了一点玉米,它绕着屋子飞了很久,但始终没有看到库林,有些失望地拍了拍翅膀又落回我身边。
“你又不参加集体活动!”菲尼愤怒地指控道,“为什么你总是这么不合群?大家在一起多好,大家都这么喜欢你,你却一直那么冷冰冰的……”
我轻轻嗤笑了一声:“都喜欢我?你忘记了布莱克怎样评论我?算了……那对父子的温馨相处,我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我的话让他们两个沉默了一下,菲尼歪着头想了想,赞同了我的观点:“大狗那时是很过分……不过,这样德拉科你才一定要来,姐姐帮你教训他!”
当时不在场的格兰杰对发生了什么很是好奇,我摇摇头表示不想说,倒是菲尼用一贯的感情倾向强烈的语言转述了布莱克的话,让格兰杰义愤填膺:“走,德拉科,你不要怕,有我们两个在,明天一定要叫他对你道歉!”
我默默无言地看着她们自作主张地回了信,又凉凉地提醒了一句:“你要考虑一下他的……家里是否有塞下我们三个再加一群韦斯莱的能力,毕竟,如果把他那可怜的狗窝挤爆,那只黑色长毛四足动物恐怕又得当一只流浪狗了。”
话刚说出口我就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似乎……布莱克说过他现在住在格里莫广场?那里好像是布莱克家的祖宅,虽不比马尔福庄园的豪华,好歹也是历史悠久的纯血贵族老宅。当然很可能已经被他折腾得不成样子了。
我的措词让格兰杰皱起眉,对菲尼刚才的叙述产生了很大怀疑。她们放飞海德薇时我没有特别地阻拦,毕竟,想起那是纳西莎妈妈从小长大的屋子,我还是有了相当的好奇心。
站在那扇布满划痕的黑漆大门前,我心中对古老神秘的布莱克家族的一切憧憬和幻想,都碎成了一地无法拼合的残片。
麻瓜说,理想与现实总是相差太远,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梅林的……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么阴森恐惧比尖叫棚屋更像鬼屋的老宅中,如何能够养育出纳西莎妈妈这样光明优雅的高贵女子?呃……还有那一刻也安静不下来的格来芬多犬西里斯?
那只已经完全没有有原来色泽的银质门把手很难让我产生拉开它的欲望,倒是菲尼满不在乎地一把握了上去,然后毫不意外地被一股力量震飞。我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她正呲牙咧嘴地爬起来又打算往上冲,我只得无奈地把她拦在背后:“菲尼,用用你的脑子,谁家的大门会毫无保留地向外人敞开?麻瓜也会在门上加道锁,是吧?”
我走向大门,菲尼还嘴硬地抗议着:“那就可以把客人直接摔出来吗?”
“谁证明你是客人不是敌人?这是对你无礼冒犯的惩罚!”我悠闲地说,“菲尼,想想妈妈是怎么告诉你的?到别人家做客,应该先做什么?”
——我忽然从菲尼一片茫然的表情中认识到一个悲哀的现实: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光顾过的唯一朋友家庭就是格兰杰家,而去那里她从来都是不敲门的……
“应该……”我无力地转过身打算对她进行礼仪训导,却没有想到寒喧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两扇沉重大门就已经在我眼前缓缓打开。我意外地看着黑漆漆的入口:为什么?难道有人看到我们已经到了?不过抬头望一眼那些乌蒙蒙的窗户,我对它们的透视性相当怀疑。
菲尼气势十足地冲了进去,一面大声叫着“哈利,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我也只得随后进入那个阴暗的、充满了黑魔法气息的大厅。菲尼的一路小跑溅起了地上的灰尘,也吵醒了墙上的画像,一团团看不清的黑影在画框里蠕动起来,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却依然能够听到那富有穿透力的女高音:“肮脏的泥巴种!滚出我的屋子!是谁把布莱克家的大门向泥巴种敞开……我就知道,那个混蛋与泥巴种混在一起……”
从楼梯上匆匆跑下一个高瘦的人影,刚好与菲尼撞了个满怀,一起滚了下来,那个黑影在滚动之中发出一记静音咒,准确地击中了画像,并再发出第二记合了上画像外的帘子。我放开了耳朵,轻轻舒了口气:真好……世界清静了。
又是一声爆响,魔咒从地上射向屋顶,将大厅上方的树形吊灯点亮,但屋子里的光线依然晦暗不明,我皱眉看了一眼还被茫然的菲尼坐在肚子上的西里斯?布莱克:“我不知道布莱克先生对魔力的节约已经到了连一记清洁咒都舍不得用的程度!”
布莱克就着被菲尼坐倒的姿势仰着头望着我,虽然皱眉但也没表现出太多的反感:“我当是谁……是臭嘴巴的二小姐!我说,你们怎么进来的?”
“与某只四足动物不同,我感兴趣的进门方式只有一种:走正门。”实在看不下去,我走到他身边把他手中的魔杖抽了出来,抬手对吊灯发了一记清理一新,这才满足地在亮堂得多的大厅中将我们的对话继续下去。
“那可真奇怪……”他难得地没有因为我的讽刺言语暴怒,而是沉思着有些意外地说,“布莱克家的大门,从来只会对布莱克家的血亲主动开放。”
我默然……对于这些不断地提示着我曾经身份的事实,我真不知该抱一个什么态度。明明那些都已是过去,理智告诉我不应该对那些已不属于我的东西太过执着,但是,每当那些无意识的提示出现时,都会让我产生不该有的奢望,总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失去曾属于德拉科?马尔福的世界,不能完全放弃回到过去生活的期望。
但布莱克没并有多想,而是愉快地打了声口哨:“啊哈,看来这个破房子的守护魔法终于开始崩溃了。我亲爱的小哈利,等这个房子塌了之后,教父带你去北海的小岛上盖一座庄园,保证让那鼻子扬上天的马尔福也羡慕到眼珠子都掉出来!”
我对他怒目而视,父亲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吧?为什么处处要针对马尔福家?算了……这混蛋做事本来就没什么理由可言!
波特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看到我们很是惊喜,但对自家教父和菲尼的诡异姿势很是震惊了下:“西里斯……你们这是……”
“坐得舒服么,菲尼?”布莱克笑嘻嘻地看着在他肚子上箕踞而坐的菲尼,后者一直盯着屋角的雨伞架:“那是……别告诉我那是巨怪的腿……”
“对极了!”布莱克赞赏道,又想起什么般地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你要知道,家里的老混蛋们有非常古怪的嗜好,你看那儿,”他向着大厅尽头指去,并摇身变成大狗驮着菲尼走向了自家教子,又化成|人形站了起来,菲尼很不客气地继续抱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背上,他也不以为意,只是抬手指向波特上方的一排头颅,“家养小精灵的头!梅林的,我永远无法理解他们的审美!”
波特小心地闪开了些,显然他早就知道那些东西的存在,但还是不能在布莱克解说时泰然自若地呆在下面,菲尼恶心地别开了头:“拜托……西里斯,难道你就不能把它们摘下去吗?”
“如果能的话我早摘掉了!这些画像啊头像什么的居然都是用黑魔法粘在那里……”西里斯把她放了下来,露出一脸好奇的神情,“呐,你刚才说,给哈利带了什么?我也要看!”
我打了个哆嗦……布莱克,你几岁了?
菲尼炫耀地从怀里抱出一只小笼子,里面关了十几只不到两英寸的小仙子,长得都很漂亮,并且有着五颜六色的翅膀:“看,很可爱吧!我和德拉科从法国带回来的,送给你!生日快乐哦!”说着就要打开笼门。
波特却对这些美丽的小东西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哦不!菲尼,你千万别把它们放出来!”
菲尼露出了一脸困惑的神情停下了动作,还没等她问出口来,某种生物就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一只狐媚子突然飞到她的手边,毫不客气地在她手上咬了一口。
“靠!”菲尼一把把狐媚子甩开,盯着那只挑衅地发出嗡嗡声的小动物,又看看迅速肿胀起来的手背,“还有黑色的啊……一点也不好看!还咬人!”
布莱克摇头,把那只狐媚子直接从中间掐断,菲尼震惊地看着他,他却毫不在意地直接上了楼梯:“我去找药!”
“怎么可以直接掐死它!它也是个生命!”菲尼愤怒地控诉着。
我懒懒地看了她一眼:“菲尼,不要因为它长得像人就滥施你的同情心!这种东西,把它理解为魔法界的毒蜂或者蚊子就好!”然后我挑起眉毛看着波特,“我没想到救世主男孩也有住在狗窝里的爱好!我记得你曾经有家养小精灵的习惯,不过,看上去现在已经完全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波特脸颊通红:“对……对不起……西里斯说……那不是巫师的工作……我不该干那些……”
我鄙视一下布莱克的少爷作风:格来芬多总是在嘲笑斯莱特林的贵族派头,可是自己的行为又哪里像平民了?斯莱特林的纳西莎妈妈会烤点心和布丁,父亲会修理飞路网,我至少能把自己的空间打理得干净整洁,也不曾把所有日常事务都丢给家养小精灵……这群格来芬多,还真是懒得彻底!
“如果你不想被狐媚子咬成斑点男孩,最好把大厅里清理得干净一点!”我连着甩了几记清理一新,无奈地看到窗帘后飞起成群的狐媚子,只得又发出一个统统石化和四分五裂,甚至从沙发里清出了一窝蒲绒绒尸体,随着一幅幅画像渐渐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客厅里渐渐泛起一阵低语。我侧耳听了听,决定放弃:这些老古董不知是哪个世纪遗留下来的化石,居然还在讲拉丁语!
“德拉科……你使用了魔法……未成年巫师假期是不可以使用魔法的!”波特瞪大眼睛看着我,被我一个鄙视的眼神扫过:“我用的是你亲爱的教父的魔杖!他总成年了吧?虽然我对他的心智是否已经成年表示严肃怀疑。”
该死的布莱克,居然有本事把妈妈曾经生活的房子搞成这副样子!我一边努力地用连续的清洁咒清洗着一幅巨大的挂毯,一边低低地诅咒起他来,你迟早会因为太久不洗澡狗毛里长满虱子痒死!
该死的布莱克!居然要本少爷为你做这种下人的工作!要不是看在纳西莎妈妈的面子上,还有接下来的两天我和菲尼需要在这里借住,我管你去见梅林!
我的动作因为挂毯上浮现的一个人名而慢了下来: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浮动的名字旁边,赫然是那张令我记忆深刻的帅气面庞,但比我印象中的贝拉姨妈要更年轻美丽,清亮有神的黑眼睛还没有那么重的戾气,透出一股女人的妩媚,乌黑浓密的卷发束在脑后,显得很是精干。
这是……布莱克家的家谱!
我又迅速地几个咒语结束了清理,仔细地看着那附近的几个名字:贝拉姨妈下面是一个灼烧过的黑点,应该是妈妈提起过的安多米达姨妈;黑点之下,纳西莎妈妈温柔地微笑着……甚至也看得到莱斯特兰奇和父亲的名字和头像……呃,也有我自己,不过还完全是一个白团子一样的婴儿,不过几个月的样子,一会儿笑着一会儿又变成了哇哇大哭……
我呻吟一声捂上了脸:为什么是婴儿……
话说……这幅挂毯上生者的照片,似乎还停留在十一年前的状态。也就是……布莱克老宅中失去了最后一位主人的时间。
“西里斯,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你?”波特的声音在我的身侧响起,我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他也凑了过来,西里斯正在帮菲尼包扎着肿胀的手,听到他的问话,向着挂毯一努嘴,“看到雷古勒斯?布莱克上面的黑点了吗?那里曾经是我,在我逃家之后就被除名了。”
“为什么你一直没对我说起过这个家谱?”波特继续好奇地看着,“啊,这里有一个波特!查勒斯?波特!西里斯,他是我的什么人吗?”
“哈利,别告诉我你连自己的爷爷是谁都不知道……”布莱特随口说了出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捂住嘴,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梅林的……我真不该让你看这个东西!”
波特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一直在掐着手指计算着,然后理直气壮地抬头:“那这么算起来,我不该叫你教父,而该叫表哥!”
布莱克挫败地咬牙切齿道:“所以我说不该让你看见它!想当年,詹姆用他的长辈身份压榨得我好惨啊!你知道吗!”他一脸悲愤地攥着拳头,我和菲尼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波特的下一句话让我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他又对着家谱树端详了很久,慢慢地、沉思地说了一句:“要是这么说起来的话,马尔福……他岂不是应该叫我舅舅?”
梅林的……袜子……
我五雷轰顶一般呆在原地,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我半天回不过神来。我简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叫救世主男孩……舅舅——我发誓现在我恨死了这个词——你还是直接阿瓦达了我比较痛快!
波特还兴味十足地打量着我的婴儿照片……梅林的我现在把它灼烧下去来得及么?他用手指戳了戳照片上婴儿的脸,惹得他又大哭起来,满脸细小的眼泪,显得比我长大后要大得多的银蓝色眼睛水雾涟涟,极是委屈可怜。他认真地沉吟道:“小时候还挺可爱的,怎么长成了那么一个讨厌的混小子?”
——天杀的波特!就算我真是个讨厌的混小子也轮不到你来说!
我纠结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只有一个念头:波特,我一定要一忘皆空了你!
菲尼也跑过来凑热闹:“就是!我家德拉科小时候也很乖的,任揉任捏任欺负都不还手!越大越不可爱!”一边说着一边泄愤地掐我的脸。我一把推开她跑向了门口,她带着笑意在后面喊道:“又不会吃了你,跑什么!”
不跑等你嘲笑我?我就知道……今天来这里一定是个错误!
我推开屋门,正好碰上格兰杰保持着敲门的姿势,看见我,愉快地笑道:“来得真早,德拉科。罗恩他们还没到吧?他们要用飞路网过来……”
话没说完,壁炉里就亮起了绿色的火焰,三只红头发像兔子一样一个接一个地跳了出来。
望着那一张张精力过盛的脸,我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罗恩,赫敏,弗雷德,乔治,过来,给你们看好玩的东西!”波特兴奋地向他们招手,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堆小脑袋挤在了挂毯前,不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呜……我蹲在门边缩成小小一团凄惨地悲鸣。
梅林……赐我一个阻止流言传播的方法可以吗?我不想做救世主男孩的外甥啊!
黑房教授布莱克
我的可怜表情成功激起了某只大狗过剩的同情心,他跑到我旁边拍着肩膀“安慰”道:“习惯了就好,身为弟弟妹妹,就要有作为哥哥姐姐玩具的觉悟。想当年雷古勒斯也没少被我揉圆捏扁,吓得都不敢跟我去一个学院……”
白痴!你根本没抓住问题的重点好不好?算了……他真抓住了倒霉的会是我。
我往旁边缩了缩继续怨恨地看着那堆聚堆的小脑袋,菲尼向他赞赏地点点头,韦斯莱双胞胎立刻以他们的行为证明着布莱克说法的普遍适用性,我无力地长叹一声。
他们的沸腾一直持续到布莱克夫人的静音咒作用失效,在一片尖叫和怒骂之中孩子们冲上楼梯逃进了波特的屋子。菲尼向我招手但我没有理她,倒是布莱克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让她如释重负地跟上了其他人。
布莱克拿回魔杖给所有的画像又施了一遍静音咒,然后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我身上。在百般逗弄依然看不到我一丝笑容之后,他又变成了大黑狗咬着自己的尾巴撒欢起来,还试图往我身上扑,我皱着眉头闪开,他兴奋地汪汪叫着在我背后追逐不已。
……这家伙,当狗比当人像多了!
我被他追赶到忍无可忍,猛地转身在他的脑门上一拍:“坐下!”
他呜咽一声乖乖在我脚边耷拉着耳朵蹲下,反应跟那只苏牧多比一模一样,我终于笑出了声。他显然很有成就感,绕着我跳了几圈又有扑上来的趋势,我当即立断地按住他的脑袋,把那两只长长的下垂狗耳朵向上一,提打了个结,然后狠狠一拉——
大狗凄厉的惨叫着化成了人形,捂着耳朵在大厅里一阵狂奔跳脚,大概波特已经对此习以为常,那群小鬼连头都没探一下。稍一平静下来他便瞪着我怒吼:“你这丫头……太坏了!”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谁叫你教菲尼那些有的没的?只拉了一下你的耳朵是便宜你!
我无所谓的态度让布莱克的表情越发扭曲,跑到我身边提着我的领子直接跑到二楼,夸张地恐吓道:“来,乖乖给我道歉,不然我把你丢下去哦!”
其实这种级别的玩笑本来没有什么,但对此时的我,却不幸勾起了前不久的恶劣记忆:
取得了洛哈特身体的伏地魔提着我,仿佛提着一只布偶一般,升上猫头鹰塔楼上空,露出邪恶的一笑:“好好享受一下风的感觉”,然后,松手……
由黑魔标记处扩散开来的剧痛,和那种近乎绝望的渺小与无力感……
我只觉得浑身又漫过一阵冰冷。
布莱克感觉到了我的僵硬和轻颤,但只把它当成了正常的恐惧,依旧得意洋洋地微笑着:“哈,害怕了?呐,道歉,道歉我就放你下来!”
“西里斯,你又在欺负小孩子了!”
客厅里闪过一道绿色的火焰,然后一个温和而略带无奈的声音响起,布莱克有些不快地皱了皱鼻子,抱怨一声:“是谁在欺负谁啊!”一面把我直接朝来人的方向一丢,我被护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唔……幸好当年的劫掠者四人组里有一个稍微正常点的……半人。
狼外婆卢平把我放下,触到我冰冷的手略微一惊,一边帮我暖着手一边皱眉道:“西里斯,这孩子被吓坏了,你从来都不懂得分寸!”
“切……我哪里知道会有那么胆小的格来芬多!”布莱克嘴硬地跑下楼梯,从背后给了卢平一个拥抱,“呐,月亮脸,一切顺利?”
“德斯理父子的记忆已经修改了,佩妮她……拒绝修改。”卢平松开我叹息道,“大脚板,我真诚地希望你做事前先考虑一下后果,潘多拉现在不是普通摄魂怪才你逃过一劫,如果换作其他摄魂怪,你早就是一具活尸了!”他无力地摇了摇头,“把麻瓜掳到巫师住宅软禁一个月……就算没有前科也够你进阿兹卡班走一圈!”
布莱克直接忽略掉后面那些更重要的内容,打了一声口哨:“拒绝修改?为什么?她拒绝你就答应了?出了麻烦怎么办?”
“知道会出麻烦你一开始就不要做!”卢平瞪了他一眼,布莱克瑟缩着退到了一边,他无奈地继续,“我请示过邓不利多,他说如果是佩妮那没有问题,但是,”他又严厉地扫了一眼布莱克,“他也警告你以后不许做这种事!”
“难道要我把可怜的小哈利丢给一群麻瓜蹂躏?那是虐待!虐待!”布莱克激动地挥舞着双臂,都忘记了手里的魔杖,大厅里的家具发出一阵不祥的颤抖。
“冷静,冷静,大脚板,”卢平轻易地制住了他的破坏行为,难得地露出了一楼狡黠的微笑,“只要保证哈利的生活质量不就可以了吗?我记得……你对麻瓜们的生活起居方式很有兴趣……”
他脸上狐狸一般的笑容让我打了个寒噤退开几步:我错了,劫掠者里没有一个好东西!卢平,你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哦,月亮脸,你真是太天才了!”布莱克一把搂住卢平在他的脸上连着啃了好几口,“下一次我就这么干!”
猫头鹰的振翅声打断了他们的密谋,我盯着猫头鹰群中那只斑秃的彩色大鸟很是无言,默默地从它的脚上取下了信,然后任由布莱克把它抓走研究。楼上的孩子们也纷纷地跑了下来,菲尼毫不客气地踹了布莱克一脚,从他手中抢下了已经一半焦黑的恶婆鸟,又威胁地对着被修理到鼻青脸肿的双胞胎瞪了一眼,瞪得他们垂手肃立大气也不敢出。
格兰杰盯着手中的书单皱眉道:“为什么没有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材?”波特和韦斯莱也是一脸茫然,我仔细地察看着书单,确实没有,难道邓不利多终于向伏地魔的诅咒认输、打算放弃这门课了吗?
“……为什么会有我的信?”布莱克异样地盯着猫头鹰中的一只黑色斗篷般的大蝙蝠,把它脚上的信扯了下来。我目瞪口呆地盯着那只黑色的生物陷入无言:这一世,最颠覆我对魔法世界认知的事件之一就是信使品种的混乱,我以为菲尼的品味已经是极致,没想到这个布莱克……他居然使用伏地蝠!
“别怕,孩子,”温柔的大手搭上了我的肩膀,“那不过是潘多拉!西里斯不离开老宅时,潘多拉也可以放放假。”
于是就物尽其用地变成了信使?布莱克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那只黑色的斗篷状物幻化成了那天尖叫棚屋中的红衣少女,试图走到布莱克身边,被他一声没好气的“滚到地下室去!”吼得委委屈屈地飘走,不一会儿,一只咕咕哝哝、看上去很年迈的家养小精灵沿着通往地下的楼梯慢慢走上来,一边走一边抱怨着:“摄魂怪占据着老仆人的房间……泥巴种、狼人、纯血叛徒……女主人的屋子被沾污……克利切没有保护好主人的屋子……”布莱克又是一声怒吼:“闭嘴!克利切!去做午饭!最好别耍什么花招!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在哈利的饭菜里下泄药,我饶不了你!”
呃……这只小精灵还挺勇敢,我家多比再叛逆,这种事还是不敢做的。
“是,主人。虽然克利切并不想被西里斯主人调遣……”小精灵在看到大厅的状况时眼睛一亮,摇着头继续嘟哝着走回地下室,“不准克利切清洁大厅的西里斯主人居然亲自打扫了屋子……克利切的工作让西里斯主人不满意……克利切应该受到惩罚……”
我目送那只絮叨的小精灵回到地下室,严肃地思考一会儿要不要吃它煮出来的东西,却突然被布莱克的一声大吼吓得后退一步掉回目光:
“黑魔法防御教授?”他冲过去一把抓住被自己吓怔的教子就开始猛摇,“哈利,哈利,邓不利多叫我去霍格沃茨教黑魔法防御术诶!亲爱的,以后我们可以一直一直呆在一起了!”
“真的?”波特也陷入了狂喜之中,一大一小黑糊糊的两只抱成一团。我抽搐着嘴角看着他们越发颠狂的动作:我说,只不过是要一起去学校,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这么夸张吗?
梅林的,有没有搞错?邓不利多,你是真的瞎掉了!或者,你是想将一年一度的误人子弟,升级为荼毒少年巫师?让这只大狗去教书?你怎么不叫伏地魔去麻瓜家里做钟点工?
“西里斯……”卢平及时地提醒了他,波特的脸避免了再一次被口水腐蚀的命运,“请不要把信读到一半就丢下好吗?我觉得你应该留意的是下一句:请在一周之内排好七个年级的课表,指定教材和参考书目,并于八月八日下午四点在校长室参加教师学期前例会,届时提交教学计划和第一个月的教案。又及:鉴于你以前没有教学经验,特指派米勒娃?麦格予以协助。”
布莱克呈现了石化状态:“不是吧……麦格教授……”他似乎对麦格教授有着什么不良的回忆?
知足吧,你该感激邓不利多没有派教父来指导你!以他的精神错乱程度是绝对做得出这种事的!——事后我知道邓不利多最初真的以“你的严肃和西里斯的活泼是很好的互补”为由指派了教父,被教父以辞职相威胁并附以其他教授的一致反对后才作出妥协,改换了同样严肃的麦格教授。
卢平笑眯眯地又补充了一句:“毕竟不是度假,是教学,对吗?来,加油吧,西里斯,我会在一边帮助你的。”
布莱克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认真一点,西里斯,”卢平敛了说笑的口吻正视着布莱克,“邓不利多是在什么背景下拜托你出面,你应该很清楚吧!”
布莱克的嘻皮笑脸和玩世不恭也瞬间消散,放远的目光中带上一丝坚毅和决绝:“啊……我当然知道……”
“亲爱的布莱克教授!”
“教我们昏昏倒地吧!”
“我们可以给马库斯点颜色!”
“在飞天扫帚上要他好看!”
双胞胎一边一个跳过来把布莱克夹在中间,笑嘻嘻地缠住他。
“好好,四年级的课程里我一定会加上昏昏倒地!”
“还有四分五裂!”
“没问题!”
“摄神取念!”
“没……”
“不行,西里斯,那个太危险了!”
一片混乱之中我扯了扯卢平的袍袖,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我,我向楼梯示意,他略一犹豫了,还是牵着我的手走进了黑暗的楼道。
进入顶楼一个不知属于谁的房间,我立刻关上了门,并在卢平觉察之前对门窗发出了无声无杖的“速速禁锢”。洗手间里有什么东西愤怒地跳着,听上去是一只食尸鬼,不过我们谁也没有理会。
“孩子,你……”卢平有些意外地看着我一定是显得过于严肃了的表情,试图伸手给我一个安抚,但我摆手制止了他:“卢平先生,我想知道,伏地魔现在的情况。”
他在听到“伏地魔”一词时眼皮微微一跳,用评估的目光打量着我:“德拉科……这不是二年级的学生应该过问的事。请不要过分担忧,这件事交给大人处理就好。”
大人能如何?猫头鹰塔楼上三对一,照样毫无还手之力!
“两个……”我盯着他的眼睛,“两个伏地魔活着。他们在自相残杀。”
卢平露出几分震惊的神情,我轻笑一声:“邓不利多教授没有对我隐瞒这个猜想,卢平先生,这点可以让我取得您的信任吗?”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你还这么小……邓不利多真是……好吧,孩子,我听说了,你受到来自伏地魔的直接攻击。如果你的问题是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必须保证,不能说出去,无论是对谁,无论什么时间;也不可以根据这些信息私自采取任何行动。”
“我明白,如果你不敢确信,我不在意赤胆忠心咒。”我镇定地看着他的魔杖,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答道:“不,我相信你。”
从卢平口中我得知伏地魔重生的消息并没有被广泛传播,邓不利多这一次采取的措施要比上一世聪明得多,大概是上次彼德·佩迪鲁的事件让他有了足够的警惕,他没有与福吉正面冲突,只是让消息在可信的范围内传播,所以现在官方的说法只是“著名畅销小说家吉德罗?洛哈特在霍格沃茨任教期间涉足黑魔法并试图掳掠女学生未遂”被全国通缉,暗中凤凰社和部分傲罗两股势力在严密调查着伏地魔的线索。另一位怀疑被伏地魔附身的巫师有在冈特老宅活动的迹象,因为冈特老宅北侧二十公里处出现了大规模黑魔法冲突的痕迹,据考察那样级别的黑魔法释放估计只有伏地魔做得到,邓不利多决定在学前例会结束后亲自去查看,顺便处理一件重要的事情。目前没有伏地魔曾经召唤过食死徒的迹象,似乎他们打算自己先分出个高下再处理其他事情——让人想到两个脑袋互相嘶咬的双头蛇。
我谢过他,沉思着离开了屋子。重要的事情?邓不利多要干什么?
冈特老宅……好熟悉的名字……那里是什么地方?
是了,冈特的戒指!我猛地停下了脚步。
不……他不可以去那里!
那个老人垂死的虚弱形象闪过我的眼前,干枯发黑的手,同样纯黑的戒指,以及那一句超然的充满悲悯的“德拉科,你不是个杀手”……
我匆匆转进另一个房间,看上去似乎波特住在这里,屋子里扔着各种各样的小东西,甚至那把光轮2000也只是随便地丢在地上。我不小心踢到一只小球,从球里跳出了一只小分院帽唱着分院帽歌,我哆嗦了一下赶紧扔出一本书把它拍晕。
从他的羊皮纸中随便抽了一张,我啪地按在桌面上直接注入魔力,怒吼一声:“邓不利多,如果不想找死,就不要滚去什么冈特老宅!”
扔下一大把未完成的工作不负责任地走人,那不该是你的作风!
想了想,我又在信封上加上一道密咒,确保这封吼叫信的内容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这才冲下了楼梯:“菲尼,把那只鸟给我!”
“喂,不可以,它的伤还没好啊……”菲尼抗议着紧紧把跟落毛乌鸦有一拼的恶婆鸟护在怀里,我也管不了那么多,顺手抓过海德薇把信绑在了它的脚上,海德薇带着迷茫的神情看了一眼波特,波特也同样迷茫地点了点头,于是它张开翅膀飞了出去。
我轻轻地舒了口气:应该……还来得及吧?
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抬头望过去,布莱克那双与年轻的贝拉姨妈有些相像的灵活黑眼睛侥有兴致地闪烁着:“如果我没认错……那是吼叫信?谁惹到你了?”
“邓不利多。”我淡淡地回答,然后看到波特扑通一声跌了个跟头,其他人也是一脸阴晴不定。
“哇!好样的!”布莱克惊喜地冲我竖起了大拇指,“我当年都没有过这种丰功伟绩!好胆色!来,告诉我,你写了什么?”
“写了什么……”我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自然是对他眼光和智力的质疑。毕竟,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校长都不会选择这么一个失败透顶的黑魔法防御教授,不是么?”
菲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布莱克的脸色瞬息万变,良久,终于怒吼一声向我扑了过来:“我豁出去打破那条不打女人和小孩的劫掠者守则,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喂,莱姆斯,不要拦我!”
扔下身后的一片混乱,我走向家养小精灵布置的餐桌:唉……开学前就得罪了一门重要科目的教授,或许我这一年的麻烦也不会少了……
无解的诅咒
因为半夜突然发起了高烧,第二天的对角巷之行我没有参加。病因,据梦里跳出来指责我不该来布莱克老宅的饕餮所说,是受了摄魂怪的影响,虽然它现在已经收敛了绝大多数食魂性,但吸收魂魄的本能还是存在,对魂器有相当大的伤害,连他都不得不潜藏得更深。
但我自己完全没有感觉,直到早上确实烧到浑身虚软,连饭都不想吃,才发觉他并不是在说笑。菲尼很是担心,在痛扁了一通幸灾乐祸地叫着“报应”的布莱克之后,在房间中一通乱翻,最后从隔壁搜出一只衰老的食尸鬼,认为那只跳了一晚没有安静过的生物是导致我身体不适的罪魁祸首,直接一顿暴打后踢下了楼梯,吓得全体男士鸦雀无声,只有格兰杰狠狠地训斥了她。
我被勒令呆在老宅里休息,虽然我不觉得这对我有什么好处,但我确实更不想跟一群狮子上街展览,尤其是从昨天的《预言家日报》娱乐版上看到转自《女巫周刊》的文章《蒙家面纱的神秘女孩:洛哈特掳走了谁?》之后,虽然我只是排名最后的被怀疑对象。
整整一上午我都有幸在客厅中传来的麦格教授的怒吼中昏昏沉沉、半睡半醒:“夺魂咒是不可饶恕咒!西里斯,你会被再次送进阿兹卡班。”“炎狱是黑魔法!这是黑魔法防御术不是黑魔法!你要搞清这一点!”“活点地图制作会让院长们和菲尔奇疯掉。”……让我难得地对布莱克萌生了无比的同情。麦格教授甚至咬牙切齿地说出了“如果你还没有毕业,我或许会给格来芬多扣一百分。”引起他一阵愉快的大笑。
我默然,毕竟有本事把严肃的麦格教授气成这样的人,实在不多。
在麦格教授的协助下,布莱克终于拟出了一份“看着就让人没激|情”的教学计划,麦格教授很无力地在一些如“每周一次决斗俱乐部”、“适当开设室外课”、“允许跨年级旁听”等小问题上做出了让步,然后摇着头上楼来探望了我,并给我留下一份据说出自教父之手的退烧药水——真奇怪她随身怎么会带这么多药。难道凤凰社已经与伏地魔起过冲突了?
原来麦格教授有时候还是挺温柔的……呃,如果没有配上那僵硬的笑脸就更好了。
晚餐时间,在对角巷游逛了一天的小格来芬多们终于一个一个叽叽喳喳地从壁炉里滚了出来,脸上笑容灿烂,让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菲尼一边把他们从对角巷买来的零食和漫画书塞给我,一边眉飞色舞地讲起与马尔福小少爷的偶遇:
几个月以来他们终于第一次挑衅成功,一片“来来,快叫一声哈利舅舅”的起哄声中,马尔福小少爷狂怒地拔了魔杖,不过在他的恶咒出口前就被父亲拎了回去。这群混蛋还想撺掇波特叫一声“卢修斯表哥”,被他惊恐地拒绝了——他直接面对父亲的威压时还是有点恐惧的。最终还是亚瑟?韦斯莱把他们一只只抓到背后,与父亲就黑魔法物品查抄问题相互讥讽片刻后才各自离开。万幸,这次他们两个没有大打出手。
波特,你该庆幸你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你要是真敢叫出口,我绝对会让你死得很惨!
这群格来芬多……我记住了!唉,本来马尔福小少爷已经沉稳了很多,这次的挑衅大概会让我的努力付之东流。不过……面对那样的情景还要求他忍耐的话,也确实太难为了他。
我愤怒地咬着菲尼递来的点心,目光落到面前的玻璃柜上。在黑魔法道具问题上,布莱克家比马尔福家要明目张胆得多,那些蛇皮、兽骨、短剑、水晶瓶等就堂尔皇之地摆在客厅显眼的位置,和那块梅林一级勋章与看不清原来样子的灰蒙蒙吊坠一起。
为什么韦斯莱放着这么明显的一个黑魔法物品库不作理会,专门盯着马尔福庄园?韦斯莱你分明就是在公报私仇!
说起来……那吊坠还真有点眼熟……是布莱克家的传家宝吗?我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我一边搜寻着记忆一边下意识地向口中丢了一颗糖,立刻感觉不对,双胞胎那兴奋的眼神越发证明了这一点。我当即立断地吐了出去,并对着自己用了一个静默的无杖咒立停,吐出的糖果在我面前炸开了一股红色的液体,饶是我躲得快,还是被溅了一身。菲尼怒吼着“告诉过你们不要把速效逃课糖混在我妹妹的糖果里,她会肚子疼的”一面满屋追打着双胞胎,我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等到菲尼打到神清气爽,我便拿“身体不舒服”为借口向菲尼提议回家,菲尼摸了摸我依然发烫的额头很遗憾地同意了,波特的表情有些失望,不过立刻得到了韦斯莱一家的邀请作为补偿。布莱克本来也摇着尾巴要跟去“看看我们亲爱的魁地奇队长大人”,被卢平一把按住,要求“在接下来的一周好好准备开学的课程”,可怜兮兮地哀鸣不已。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过得有些心不在焉,发烧倒是在我回到家之后自然地好了,看来我以后真得离那只摄魂怪远远的。
看看日历撕到了八月八日,我有些按捺不住,估计到了学校例会的散会时间,直接幻影移形到了格里莫广场。
“布莱克回来了吗?”
走进客厅我只看到卢平一个人在沙发上喝茶翻看杂志上的招聘广告,前几天他刚刚因为身份问题被一家酒馆辞退,联想到他坐的位置曾经是一窝蒲绒绒尸体,我纠结了一下。
“咦?你怎么进来的……”卢平很奇怪地看看大门又看看我,最后目光落到端茶出现的家养小精灵身上,半晌才回答道,“还没有。德拉科,你有什么事吗?”
在我说话之前,壁炉就发出了劈叭的声音,绿光中出现了布莱克烦躁的脸:“什么啊!邓不利多这个老混蛋又放人鸽子!把老师们都叫去却自己跑路!开学会我一定要让他的校长室发上几场大水!”
我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他从壁炉中跨出来,一眼看到我,表情越发不耐烦:“是你?你来干什么?这里……”
“邓不利多真的没去?”我又问了一句,布莱克开始用看巨怪的眼神看着我,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直接从壁炉边抓了一把飞路粉,喊一声“蜘蛛尾巷”,就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中被卷进了绿光。
混帐邓不利多!你到底在把我的警告当成什么!
狂妄、自大、固执的格来芬多!早知道你会这样罔顾别人的提醒,我管你去死!
格来芬多就是格来芬多,不管多么老了,都是一样麻烦!一样讨厌!
话说回来……我为什么要管他?
因为情绪恶劣,我走出壁炉的那一声“教父”,都带了几分恶声恶气。
脚步敲打楼梯的颤音响起,随后一扇装满书的墙壁上打开了一道隐藏的门,教父显然刚回来不久,长袍还没有脱去,手里握着一些写满密密字迹的羊皮纸,大约也是在完善下一学年的课程计划。
我的出现显然让他吃了一惊,他把手中的纸卷放在一边,盯着我的脸:“德拉科,我猜你不会没有理由地在假期拜访我的住宅?”
“邓不利多出事了。”我简短地说,他诧异地眯起了眼睛:“哦?你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
“我就是知道!”不想解释太多,我匆匆地打断了他,“虽然我并不介意看到那个讨厌的老家伙去跟梅林叙旧,但是,不该是现在。”
教父纠起了眉头,沉思道:“你说得没错……德拉科,呆在这里,我去校长室看一下情况。”
“我……”我的请求刚说出一个字,教父就粗暴地打断了我:“我说呆在这里!”他冲我发出了一个锁腿咒,冷然道,“敢离开这个屋子,我就剥夺你再次进入我的课堂的资格!”
望着教父火光中的背影,我一阵深深的无力,但还是解开了腿上的咒语。且不说他这种威胁从来不曾兑现过,就算他这次真的会说到做到,我也必须去。毕竟,这件事情远比他想像的重要得多,事关伏地魔的魂器,我不能袖手旁观。
我直接幻影移形去了大汉格顿的冈特老宅。森森阴风之下,埋藏在灌木深处的冈特老宅仿佛破败的血族废墟,昏暗,阴沉,恐怖,又带着一股引人探索的神秘气息。
我悄悄地释放了一个大范围的探测魔法,确定这里没有任何人类存在的气息。
邓不利多是还没有赶来,还是已经离开了?如果他还没有到,那个戒指放在哪里?
在屋外一定范围内布下警戒咒,我向指尖上点了一个荧光闪烁,慢慢地走进房子内部。到处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地上甚至留下了有人行走的脚印。看到那些脚印我的心里便微微一沉:
他来过了……
这个搞不清状况的老家伙……魂器的事情自然应该交给伏地魔克星波特来处理,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巫师跟着凑什么热闹?难道没有发现他的效率要比别人高得多吗?
黑暗中就有什么东西向我扑了过来,我反射性地射出一记神锋无影,那东西被斩成了两段,落在地上,泛起微微的血腥气。
刚刚咒语的亮光让我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景:满地的蛇正潮水般地向我涌来,张大嘴巴露出黑色分叉的舌头和尖利的牙齿。我一阵头皮发麻,一面躲闪着向我袭来的毒牙,一面伸手连续放出几缕魔鬼之焰,惨白的火焰掠过之处,蛇被蒸发得连根骨头都不剩。
这种威胁让它们的攻势有一瞬间的停滞,我抓住这几秒的时间抄着蛇群的空档冲出了屋子。
望着天上闪烁的繁星我大口地喘着气,身子有些发软。果然,不用魔杖发出这种连续的禁术级黑魔法咒语,还是太勉强了。
即使已经荒废多年,斯莱特林的守护神依然在尽职尽则地守卫着他们主人后代的家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蛇并没有追出房子,只是在屋里不安地骚动挣扎着,即使火焰渐渐蔓延开来,把整个老宅变成一片火海,也没有任何一条蛇逃出它们应该守护的房子。
很惨烈……
不知道这一场火之后,世界上还会不会有斯莱特林的血脉曾出现过的痕迹呢?
邓不利多应该……没把自己的尸体留在这里吧?我又重新确认了一下……凭他的话,应该不会被一群蛇啃得连骨头都不剩。至少……上次他成功回去了,这次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我放出魔法探测咒,除了我自己使用过的咒语在火焰中呈现着红红绿绿的划痕,老宅下方一个坑洞中闪烁的金色魔法阵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小心地走近,避开火焰,俯身仔细观察良久,发现了一个让我……不知该说什么的事实:
被取走了阵心的诅咒法阵,出自马尔福家族私人书库手抄笔记2622号。
父亲……您还真没少让伏地魔读马尔福家的藏书!
邓不利多的学识到底还是有限,虽然认得出我的情感抽离魔法,对这个古老的诅咒法阵还是一无所知。算了,别要求太高,他毕竟不是梅林。
被拿走的应该就是冈特的戒指……我绝望地看了一下被火光映亮的天空,邓不利多,你倒霉了!
因为,这个诅咒,无解。
远远山坡上传来麻瓜们“失火了”的惊呼,我厌恶地扫一眼正在从小汉格顿匆匆跑来的麻瓜们,离开了已经不复存在的冈特老宅。在离开的一瞬,我忽然觉得灌木中有一张似曾相识的脸猛地一闪,但我不确定是不是我的幻觉,因为我刚刚检测时周围还没有人类。
周围的景色快速旋转起来,我已经来不及看得更清楚了。
我回到了教父那个破破烂烂的房子,歪在那张毫无美感可言的沙发里慢慢恢复着力气——梅林的,我一直在奇怪,霍格沃茨的教授收入应该不低才是,为什么教父始终坚持窝居在这个在麻瓜中也算下等人聚集地的小……我实在不想叫它房子……里。邓不利多该不会把教授们的工资全都克扣去做凤凰社的运营经费了吧?
教父还没有回来,我皱眉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认命地叹了口气,抓起一把飞路粉喊出了“霍格沃茨校长室”。
我原以为自己走出壁炉后会遭到教父的劈头痛骂,但他只是飞快扫了我一眼,魔杖指着邓不利多的手,口中快速念着咒语,直到告一段落后,才转向我迅速地说:“德拉科,来得正好,去我的办公室,把七号柜最上层的绝断魔药拿来,快!其他的你应该知道。”
我丝毫没有迟疑,应了一声就沿着城堡中的秘道以最快的速度直接抵达了教父的办公室内部,取下那瓶我不大熟悉的绝断魔药,又随手抓了生血剂、净化魔药、精力魔药、无梦魔药等一系列药水。当我匆匆回到校长室时,教父毫不掩饰他的惊讶:“这么快?”不过也只是感慨一声,没有询问原因直接开始了把邓不利多当成废液缸猛灌的行动。
我看着教父粗暴的动作心中小小同情了一下邓不利多:他现在还呈现着昏迷状态歪倒在椅子上,应该说是幸运吗?
我的目光落到邓不利多面前的地板上,那里丢着格来芬多的宝剑和断成两半的戒指,戒指上的黑色石头认着诡异的光芒,好像汤姆·里德尔的眼睛,但是已经不带一丝黑魔法的气息——它们已经全数转移到了邓不利多手上。看着他焦黑干枯的手,我萌生了一股揍他一顿的冲动。
“西弗勒斯……”终于,邓不利多蠕动了一下,眼睛没有睁开地虚弱微笑道,“你还是没有接受我的建议啊……为什么不能把喝药变成一种享受呢?”
教父恶狠狠地吼了一句:“闭嘴!你这个梅林的茶会都不屑收留的家伙!明知是诅咒,还是要戴上它,你是不是真的该去圣芒戈的神经伤害部门检察一下你那被龙踢过的大脑!”
“西弗勒斯,请对重伤之后的老人温柔一些吧……”邓不利多轻声道,又安心地动了动眼睑,“你在真是太好了……西弗勒斯,你果然是最可靠的。”
教父哼了一声,在他下一轮的长句轰炸开始前,我Сhā进了他们的对话:“邓不利多,我很想听一下你的解释,为什么在我寄出明白的警告之后,你还要像摄魂怪见了生魂一样扑到那种地方?”
“哦,亲爱的,我不知道你在这里……”邓不利多费力地抬起眼皮看了看我,我双手交叉在下巴前眯眼看着他:“少废话!理由!”
“唉唉,孩子……”他温和地责备着我,“你要知道……有些事总是需要有人去做……”
“但会白痴到把戒指往手上套的人却并没有那么多!”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眼睛,“邓不利多,你……有觉悟了吗?”
“哦……”邓不利多又挤出一个艰难的微笑,“西弗勒斯已经告诉过我,我的时间只剩下一年……”
“未必。”我扫视他一眼,又瞟一眼地上的戒指和宝剑。教父意外地看着我,我用手势示意他让开一些,他有些茫然地退开了几步,邓不利多也目光温和地等待着我的下文。
“我说,未必……”我站起身,上前一步,拾起了地上的宝剑,又看了一眼邓不利多,“等得了一年!”话音未落,我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在教父惊愕的目光中,向邓不利多砍了过去。
死圣
我承认,在我刚刚意识到邓不利多已经中咒时,我还没有想到什么明确的措施,但是进入校长室之后,丝丝缕缕抓不住的意识开始在我脑中涌现,而当我的目光触及到那颗黑色的石头之后,诡异的共鸣使一个念头在我的脑中成形,我甚至没有丝毫怀疑它的真实性和可行性,身体就已然在它的驱使下产生了动作。
金属没入肉体的濡湿声音冲击着我的耳谷,温热粘稠的液体溅在我的脸上,血腥的气息开始在屋子里蔓延,那把剑从邓不利多的手开始,一直到心脏为止,留下深深的伤痕,血液和着黑气,一齐汩汩地涌出他的身体,过于刺激的场景让我一阵眩晕,我退后几步用剑撑着地,稳住身子看着他。
生命的迹象正在渐渐从他的脸上淡去,但他还在微笑地看着我。
“明白吗?”我轻声问道,同时也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邓不利多已经虚弱到无法做出点头的动作,只能用低低的声音回答我:“诅咒与生命相连……唯有生命消逝……诅咒才可消失……”
“很好,”他的话也让我豁然开朗,混沌的头脑如拨云见雾般理出了清晰的头绪,我对他露出一个感激而宽慰的微笑,“你确实是有觉悟了。”
“但是……”他似乎想抗议,但弥留之际的生命力已经不足以让他继续发出一点声音,但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神里还有那么一点企求的神情,我凝视着他的眼睛:“没有什么但是,邓不利多,人总要为曾经做过的事情负责。那个人如此,你,也逃不过!”
他没有回答,最后一丝目光已经从他的眼中消散,曾经坚毅睿智的蓝色眼睛现在仿佛两颗无机质的玻璃球,眼睑慢慢地垂下来,把它们遮在了后面。那只焦黑枯干的手,在他彻底陷入死亡沉眠的一刻,恢复了原有的苍白衰老。
一片死寂。
然后,凤凰福克斯犹豫的低吟轻轻响起,好像世界上唯一的声音。
“德拉科……”沉默的教父终于发出了一声艰涩的呼唤,“你……”
我调转目光略带几分挑战意味地看着他:我亲爱的教父,我在您眼前杀死了您最崇敬的老人,您要怎么做?质问?复仇?拂袖而去?
凭您的智慧,您能看到多远?
“……需要我做什么?”教父的声音努力地保持着镇定。
我在听到他问题的一瞬神经猛一放松,险些无法再维持站立的姿态:教父,你真是我背后最坚强的支柱,除了您,从谁那里,我都无法得到这样完全的信任。
“帮我把邓不利多的身体摆在校长室中央,然后,叫波特来,一定要他带上隐形衣。”在说话的同时,我将地上的回魂石飘浮起来,送入邓不利多的口中。
“隐形衣?”教父慢慢地重复了一句,如果是其他时间,我一定会在心里好好为波特哀悼一番,但现在不是那么悠闲的时刻。
“是,”我对着他的尸体念了一句魔杖飞来,握住那一支也曾短暂地认我作主的魔杖,“用我的名义拜托他,他答应过我的。哦……他现在在陋居。”
看得出教父满怀疑惑,但他还是迅速地走进了壁炉。
我用安德丽亚浮起邓不利多的尸体,另一只手用长老魔杖引导着他自己的血液在地上绘出一条线,将他的尸体沿着那条线摆好,然后他的四周又绘出一个圆圈,最后,是那个端正的三角。
死圣的……标志……
凝视着这个曾经在德国掀起过腥风血雨的图腾,我无法不叹息这世事的无常。
死亡圣器,曾是邓不利多高于一切的追求,他为此失去了亲人和朋友,也间接地得到了荣誉,他一度放弃,却又在重逢之际再度被蛊惑……可以说,他的一生都纠结在与这三件圣器的孽缘之中。
但到死亡的一刻,他却拒绝了,或者说,释然了。
甚至,在猜测到我接下来的行为时,他试图阻止。
他一定没有想到,正是这样,也唯有这样,他才拥有了使用死圣的权利。
死圣的最终意义,是平静地接受死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邓不利多,格林德沃,这两位死圣的追求者,都已经悟得了它。
死圣在这个时候承认了他,并选择与我——一个曾经经历死亡之人产生共鸣,指定我作为仪式的启动者,或许也是这个原因。
然而,邓不利多,对你来说,这失而复得的东西,是成功,还是惩罚?
壁炉中闪烁着绿色的光芒,教父和波特先后现出了身形,教父依然面无表情,而波特则呈现着瑟缩和萎靡不振的状态,很显然,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概还在为他的隐形衣被抓包的事情而失落不已,当他的目光触到血泊中的邓不利多,一声失控的尖叫就逸了出来,教父猛一皱眉,用魔杖抵住他的喉咙,把他的惨叫逼了回去。
“什么也不要问,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如果不能做到就留下隐形衣去叫一个不会被血吓到尿裤子的大人来,听明白了吗?”我严厉地盯着他,他反射性的颤抖微微平复下来,惊疑不定的目光在我和邓不利多之间摇摆着,教父的魔杖又不耐烦地抵了抵他的喉咙,他才如梦方醒,艰难地点了点头。
……明明是要救人,为什么一脸我们要逼他杀人的表情?
当然,这种不合时宜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先站在了邓不利多头顶的顶点上,长老魔杖指住了他的眉心:“每个人站在三角法阵的一个顶点。这是一段很长的咒语,在我吟诵期间我需要你们做两件事。教授,在看到他的头被红光笼罩之后,控制他口中的黑色石头顺时针转动三圈;波特,用飘浮咒,将你的隐形衣悬在邓不利多的身体上方,当看到有刺眼的金光向他的身体中聚集的瞬间,立刻撤回咒语,一定要快,明白吗?记住,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波特显然有些紧张,但还是立刻就做出了回答:“是……是的。”
教父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他,又转向我微微张口要说什么,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截住了他:“教授,你们的位置最好不要互换,他的魔杖杖心是凤凰尾羽,远比其他魔杖更适合复生的终曲。”
教父悻悻地住了口,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依然对此怀有不满。我将那支接骨木制的强大魔杖举起,猛地又想起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严肃地抬起头盯着他们:“教授,波特,你们一定要记住,接下来的时间直到法术结束,无论你们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一定不要迷失自己的心智。无论有多美好,那些都只是幻象。在那个过程中谁也无法提醒别人,完全要依靠自己的意志。”
他们不知道回魂石会产生什么……这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诱惑吧……如果可能,我也不希望他们面对这些,即使那会给他们带来暂时的愉悦。我该感谢现在这个时间我在意的人还都好好地活着,不然第一个失去理智的,恐怕会是我——我远没有他们那么坚强的意志呵。
我合上眼,渐渐让自己的意识淡漠,让死圣引起的共鸣来主宰自己的行动。其他力量支配自己身体的感觉很奇怪,我听到从未听过的某种生物的语言组成的繁复咒语从自己的口中喃喃念出,看到魔杖带着我的手划出无比复杂的轨迹,红光从邓不利多的头上泛起,教父魔杖轻动,启动了回魂石。
我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因为我自己的意识已经进入了一片白雾之中,就像我的梦境和骄傲与饕餮的领域,我伸出手看到成年之后的自己,我向四周看了看,那是一片我没有见到过的山谷,一个小小的村庄掩映其中,村子中央是一个三人组雕,我并不十分意外地发现那正是波特一家,因为那个美丽女子的照片我在前不久还从波特的相册中看到过。
看来,这是那著名的戈德里克山谷了。
邓不利多应该在这附近。我四顾一圈,很快,在小教堂后的一片墓地之中找到了他,我看到他的时候,两个人影正与他在一起说笑,但发觉有外人出现,她们如同幻影移形一般地消失了。
我走近了,他满布着泪水的脸上带着凄凉却幸福的微笑,手指像在爱抚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抚摩着一座朴素的白色墓碑,那墓碑上刻着闪烁舞动的几行字:“珍宝在何处,心也在何处。”照片上,一位相貌平常但亲切的女人和略显瘦弱和天真的少女正露出淡泊而宁静的微笑。
邓不利多没有看我,但他对我开了口:“她们原谅我了……她们接受了我的道歉……阿瑞娜……她永远是那么善良,就像一个天使……”
他喃喃地说了许久,我没有试图打断他。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将一个人从为自己的家人而萌生的痛苦或快乐中强拉出来,身为一个马尔福,我更深知那种行为的残忍。这个时候的邓不利多既不是那立于巫师之巅的强大的霍格沃茨校长,也不是迷糊的甜食疯子,更不是心里总是充满谋略和策划的可恶老头,只是一个儿子,一个兄长,一个为曾经的罪过忏悔的浪子。
终于,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当他的目光移到我身上时,便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与捉摸不透:“德拉科,我猜,你是来带我回去。”
“不错。”我默默地看着他,“你没有这么早就放下一切享受死亡的权利。”
“啊,真是残忍的说法。”他眨着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狡猾地微笑着,“其实,有你们在,我很放心啊。”
“我再说一遍:没有人有权利逃避自己的责任,邓不利多。”我望着墓碑上照片里的女孩,她正好奇地看着我,“得到了原谅,意味着你可以卸掉一个包袱。但是,你曾与格林德沃一起犯下的一系列罪过,并不会因此而消失。邓不利多,你是幸运的,因为打败了他,你成了巫师们的功臣,人们的目光集中在你的光芒之上,不去追究你的过去。但是,你依然有罪。”
邓不利多露出被刺伤的神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哦,亲爱的德拉科,我讨厌你身为过来人的无所不知。”
我放远了目光盯着天上飞过的鸽子,叹息一声:“有时,我也讨厌……”
“孩子,在你曾经经历的生活中,如果我活着,会有什么不同?”他问了一个……在我看来有些奇怪的问题。
“我……不知道……”
我被他问得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不错,我是讨厌他的。但是……为什么,我会认为他是如此地……不可或缺?
在战后的日子里,我不止一次地冒出过“如果某人还活着”的念头,这其中,也包括邓不利多。想来有些奇怪,明明是在敌对的阵营,为什么我会对在整个前五年的学校生涯中从未对我表示过特别关照的老校长,产生那么重的倚靠心理?因为那一道悲悯的眼神?还是一语道破我心的深刻?
因为他对人性良善一面的信任?因为他对人们内心真实念头的执着探求?
或者,只是因为看够了太多的人离开自己?
“如果你活着,会有更多人活下来吧……”我只能给出一个笼统的回答。
沉默了许久,他又问了我另一个问题:“孩子,对你而言,重生意味着什么?”
“惩罚。”我毫不犹豫地说,但立刻又补充了一句,“也是机会。改变,和发现的机会。”
“那么……永生呢?”
“……”我沉默了,良久才给出了答案,“那……是我想像得到的,最恐怖的东西……”
邓不利多笑了:“孩子,你很诚实,没有因为怕我拒绝回去而给出违心的回答。不错……对我而言,那大概就是永恒的惩罚……和赎罪了吧?”
“在麻瓜的世界里,我听到过一个故事,”我盯着地上丛生的小草轻轻地开始了讲述,“有一个名叫浮士德的麻瓜,为了满足无穷的欲望,与黑巫师签订了契约,在永恒的追求中承受一次次挫败的惩罚,但到最后,他为自己即将创造出的盛世而欢欣喜悦——虽然那只是错觉,说出了‘时间,请你停留一下’的禁语,而结束了这一切,但他并没有被黑巫师取走灵魂,而是获得了救赎。我想,永恒的惩罚并不存在,当你可以对自己宣称“我能够再无遗憾地面对眼前的世界”、真心地盼望一切能够永远保持眼下的情形之时,解脱就会到来。”
海蓝色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我:“我很欣慰,重生带给你的远比你想像得要多,至少你已经开始有意识地了解你曾经轻视的世界。在学会欣赏麻瓜的智慧之后,德拉科,你还认为你曾经的纯血理念是绝对的真理吗?”
“邓不利多,我们现在在讨论的是你的问题,你不要把话题扯到我的身上来!”我有些恼怒也有些狼狈地转移了话题,好吧……如果他一定坚持要我回答,我或许会无言以对,“再说,我知道这一切是因为死圣的共鸣而不是什么麻瓜诗剧!”
他又笑了起来,安抚地说:“好,好,回到我们原来的话题,看来如此罪孽深重的我并没有什么选择余地,不是么?”
“很高兴你能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声音中还带了几分火气,直接转过了身,“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不要浪费时间。我不知道外围的两个人还能支持多久,希望我们不会被永远封闭在你的世界里——那太不符合我的喜好!”
他笑嘻嘻地在我眼前渐渐虚化,消失,我也离开了他的空间回到身体。
金光正在向邓不利多的身体里聚集,我看到波特惨白的脸色和颤抖的魔杖,他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我的心提到了喉咙口,如果他失败……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救世主男孩关键时刻可以靠得住这一点再次得到了证实,隐形衣在最佳的时刻落下,打算反向逃逸的金光被封闭在了邓不利多的身体中,逐渐平静下来。邓不利多的眼睛慢慢睁开,带着几分俏皮地扫过我们三个:“嗨!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一片诡异的静默之中,凤凰福克斯飞到了他身上,用爪子把隐形衣掀到一边,滴下的眼泪治愈着邓不利多的伤口。
我在心底抹了一把冷汗:我忘记这件事了……如果没得到及时的医治,他只怕会因为失血过多再死一次……啊不,他现在已经不会死了,在我们面前的,是不老不死的永生者邓不利多。
他很快就坐了起来,长长的剑伤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伸出那只被诅咒的手看了看,又扫了一眼旁边的格来芬多剑:“唔……这把剑……砍人还是很疼的……”
波特开始扑到邓不利多身上问东问西,引起一阵虚弱的抗议,他才意识到邓不利多是个伤员,连忙帮忙把他扶到扶手椅上。
我将目光掉转到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教父身上,他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分外惨白。我试探地走过去碰了碰他的衣袖,他忽然猛地推开了我,我被踉跄地甩出了好几步才站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冲出了校长室。
波特也沉思地看着教父离开的背景,开口问道:“邓不利多教授……斯内普……认识我妈妈?”
被珍藏的记忆
我猛地转过身看着邓不利多,手暗暗地握住了魔杖:今天晚上,波特已经看到听到了太多他不应该知道的东西。这不是好事……凭眼前这个还没有经历多少出生入死的战斗、阅历浅浅的波特,我不觉得他能够理解什么深刻的感情。教父那段痛苦的记忆,对他来说,与其说是激发同情与崇敬的契机,更大的可能,是成为一个笑话、一个反击他最讨厌的教授的犀利武器。
即使他能理解,以斯莱特林的骄傲,教父绝对不会想让波特了解他的过去,然后用那种带着了然和悲悯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的背影。
那是一种侮辱。
所以,波特,忘了吧!到适当的时候,到他愿意亲口告诉你的时候,你再去一点点地发掘那份被你忽视了的、绝望的爱。
白光在我的魔杖尖端聚集,我从背后盯着波特毫无防备的身影,杖尖指向他的后脑,但是,在我的咒语发出之前,我的魔杖却脱手飞出。
无声咒,无杖魔法……是邓不利多。
我谴责地望着他,他目光中也带着一丝责备,语气却依然温和:“德拉科……要学会信任你的朋友。如果你能对身边的朋友多一丝信任,就不会走得这么辛苦。”
波特茫然地回头看了看我,显然,没有明白邓不利多在说什么。
我很想反驳,但是,在波特在场的情况下,即使有成打的理由,我也没法说出来。
“孩子,”他依然虚弱的声音再度响起,“有哈利在这里陪我,你可以放心,我们会好好谈谈。可以拜托你帮我去看一下斯内普教授吗?他似乎……很激动。”
虽然得到他的暗示,我也无法放心,但他的提醒确实切中了我的要害,我必须去看看教父,哪怕迎接我的是他的愤怒。我盯着邓不利多说了一句“是,教授,希望你记住自己的承诺”,就径直转身前往教父的办公室。
匆匆走下楼梯,空荡荡的学校里甚至都看不到鬼魂。一片死寂中我紧紧地抓着楼梯扶手,意识到,真的有必要好好清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了。
我现在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我的家庭避免覆灭的命运,让我关心的人摆脱死亡的威胁。造成曾经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是伏地魔,所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要他死。不是因为正义,也不是为了救世,只是纯粹的私人恩怨。那么,我没必要管太多闲事,无谓地浪费精力,只需要顾好自己的家庭和朋友。最重要的,绝不该将我关心的人卷进麻烦。
今天的事情,我做过了。
让邓不利多活下来,确实是我实现目标的一大助力,我有理由这么做。但这与教父无关!我却那么轻率地跑去向他求助,那么轻率地强迫他面对自己最痛苦的过去,在他既关心又憎恨的对象面前!
德拉科,你真是个混蛋!你到底在把教父当成什么?痛苦时向他寻求安慰,开心时与他没大没小地互相嘲弄,遇到困难毫不犹豫地伸手求助……但你为他想过什么?这天杀的、可鄙的自私!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信任和依赖的限度,甚至可说是一种利用了。德拉科,你这种置他情感于不顾的行为,和伏地魔、和邓不利多有什么区别?
我懊恼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盯着眼前的办公室大门,完全没有敲开它的勇气。
我根本没资格得到原谅!换作是我,我不会容忍这样的行为。
但我又无法拒绝那种希望得到谅解的侥幸心理。
我说不清自己现在更害怕的,是看到教父冷若冰霜的漠然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与温柔。
自己在门口犹豫了多久我已经没有概念了,甚至后来已经无意识地从站立变成了蹲踞在墙脚,直到一个平稳而略带嘲讽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格来芬多扣十分,因为不得体的举止。”
教父?他原来不在屋里?
我意外地抬起了头,他抱着手臂俯视着我:“德拉科,我一直不知道你在这样虐待自己的头发,如果卢修斯看到你现在的行为,你觉得他会说什么?”
我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迅速一个清理一新打扫掉全身的灰尘,并整理好仪容贴着墙壁站直:“对不起,教……父。”
他淡淡地瞟了我一眼,径自打开门走了进去,在他走过我面前时我嗅到淡淡的山毛榉清香。我还在门口呆站着,直到他不耐烦地问我:“你是否在等我把你变成一只滴水石兽,作为我办公室的新装饰?”
我蔫蔫地走进了门,一时无法决定自己该怎么开口。他为什么不骂我、狠狠地训斥我、把我锁在门外?我该如何面对教父的宽容?
太过轻易获得的原谅,反而让我不安。
道歉?他不需要。而且,在他已经清理过自己情绪的现在,再去勾起他对刚才事情的回忆,那是只有格来芬多才做得出的愚蠢行为。何况……这件事情,想必教父还认为我不知道,并且也不会希望我知道。
解释?沉默?甚至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
我观察着教父的表情,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痛苦的痕迹,相反,带着一种安祥与欣慰,甚至露出不自觉的微笑。他沉思地找出一只巨大的长颈瓶,然后举起魔杖,从脑中抽出了丝丝缕缕的白色雾线,注入其中。
我猛省过来:或者我把问题想得太糟了?就如刚刚邓不利多的情况,与死者重遇也是一种解开心结的契机,尤其对于身陷自责无法自拔的教父,或者正面的影响会更多?果真如此……我轻舒一口气:那真是太好了。
或者说,太幸运了。
不过,没有对他造成伤害的事实,掩饰不了我当初决定时的自私,我默默地在心中再次告诫自己:以后,无论是什么情况,都不可以让我关心的人面对受伤的可能!小气鬼梅林的眷顾不会永远伴随我,我必须从自己身上杜绝这种可能。
“教父,”我怕惊到他一般地轻轻开了口,回忆着当年我深研记忆魔法的诸多心得,试图做些什么以减轻心中的愧疚,“无论是冥想盆还是长颈瓶,都会让记忆随着时间的变化而产生褪色和逸失,如果想在永久地保持记忆如刚注入时一般鲜活完整,紫水晶球才是最佳的选择。”
——这是现在的我,能给出的唯一一点帮助。
教父似乎刚刚才意识到我的存在,看了看我,从善如流地更换了容器,用难得一见的温柔声音回答了我:“谢谢你,德拉科。”随即又陷入了沉默。
紫水晶球中渐渐充满了雾气,片刻,又变得澄明。教父轻轻地摩娑着它,如同呵护自己的灵魂一般,小心地捧了起来,转身走进了自己的休息室。
将最重要的记忆永远地珍藏,没有负担地走完未来的路程,真正从自己的束缚中解脱的教父,不会再重复那凄凉的命运了吧?
回想刚刚教父脸上满足的表情,我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微笑,放松地陷入了他的沙发,疲劳感快速涌了上来,我的脑中还挣扎地闪过了“再不回家菲尼会杀了我”的念头,但立刻就被睡意淹没。
我是在教父的房间里醒过来的——霍格沃茨的休息室而不是摇摇欲坠的蜘蛛尾巷。我惊跳起来:没有家里的允许就夜不归宿,我真的会被菲尼杀掉!
我猛地冲出了休息室,正打算冲进壁炉,教父悠悠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如果你是在担心布雷恩家的家法,你大可放心。昨天在陋居,格兰杰小姐已经用一种名叫电话的麻瓜物品联系了你那容易激动的姐姐,你尽可以悠闲地享用你的早餐,毕竟,几个小时的差别对减轻你即将受到的惩罚不会有多大帮助。”
……可不可以不要提醒我?我或许会一直被禁足到开学……(作者天音:小龙你这个麻瓜世界宅属性即使不禁足你会出门吗?)
“那……几天的差别呢?”我坐在他的沙发上开始与那只还没有被清空的的托盘奋斗,一面在教父的盯视下转动着眼珠,“反正……就快开学了……这段时间……我想,邓不利多应该会需要一位好心的学生留在学校照顾他?”
“容我提醒你,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以上的时间。不过,如果你对与那个嗜好奇特的老疯子分享他灾难性的甜食有兴趣,那么请便。但不要指望我会出借魔药休息室,鉴于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前往某个你并不陌生的庄园调教一个麻烦的小混蛋,我会出于安全考虑用咒语封闭整个地窖。”
我打了一个寒噤,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教父继续毫不客气地把我打击到石化状态:“小鬼是最麻烦的东西,即使是你,也不例外!”他说话的同时看也不看我一眼,眼睛瞟着书页,只用一只手熟练地调配着桌上的几种药品。
……就知道在你眼里,那些五颜六色的药水是唯一不麻烦的东西!哪像我……
我萧瑟地看着校养小精灵收回了盘子,梦游般向办公室的门走去,教父在我背后翻过一页书:“飞路粉在壁炉边的架子上。”
“我会回家的。”我又带着几分怨气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事要问邓不利多,关于伏地魔。”
教父从鼻孔中哼了一声:“你认为一个刚从死亡国度参观归来的老疯子有足够的体力去讲述一个漫长的故事吗?”
“您太小看死圣和凤凰眼泪的回复能力了。”我满不在乎地回答,愉快地看到教父抬头露出一脸茫然的神色,“死圣?”
哦,教父,原来您也有不知道的东西。
我微笑着扶住办公室大门:“这个么……我猜,教父您不会介意去欣赏一本童话?我想,您曾经的床头故事中,也会包括《吟游诗人比多故事集》吧?如果没有我可以送您一本哦!”
“砰”地一声,我被猛然合起的大门关在了外面。
在试过了七八种甜食的名称之后,我终于获准进入旋转楼梯,邓不利多精神矍铄地坐在办公桌前进行着复杂的祸害茶叶工作,我盯着那大罐的砂糖震惊片刻,他才意识到我的存在:“啊,孩子,你有着很好的作息习惯,值得提倡。”
“波特呢?”我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波特的身影,看来是已经离开了。
“放心,我的孩子,”他一面将一杯呈现着奶白色的据说是红茶的液体推到我面前,俏皮地眨了眨眼,“我答应过西弗勒斯永远不会告诉哈利,我不会食言。”
真的吗?我怀疑地看着他,他露出委屈的神色:“我那么不值得信任?”
“恐怕是的。”我被那股甜腻的气息冲得一阵恶心,赶紧把杯子推离自己的方向,“鉴于你的前科,我很难相信你会放过这个增强团体成员间凝聚力的机会。”
“真实只有靠自己的眼睛去发现,”邓不利多慢慢地说,“无论是谁,都没有权利先决地引导他人的观念。哈利虽然有时表现得有点迷糊,但他是个有头脑的孩子,他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我可以说我更怀疑你这句话吗?且不说上一世,现在的他思维水平早就越来越向巨怪看齐了好吧?
“我们不说他。”我转移了话题,看了看邓不利多手上的戒指,他已经用恢复如初将那个回魂石戒指修好,死圣的标记在上面若隐若现地闪烁着——我说邓不利多你这个变形学大师可以将这只丑得要死的环状物变成一个好看点的形状吗?呃……没有考虑到你那扭曲的审美观是我的错,可能在你眼中这是最美丽的形状。
“昨天你毁掉魂器的时候,伏地魔出现了吧?他说什么?”
邓不利多有一瞬间露出不想说的神情,但那一瞬间的软弱很快就消失了,他摇摇头:“啊,那是一篇极富煽动性的说辞。我头一次知道小汤姆也会那么激烈地称赞一个人,他赞美我的天赋、我的才华、我的能力,讥讽康奈利的懦弱无能、巴蒂的极端、鲁弗斯的传统……他问我为我不平,试图让我憎恨那些位于我之上的魔法部官员,他甚至说,唯有我有资格与他并肩而立主宰魔法世界的未来……他说他看得出我们有某种意义上的相似,我承认,他是对的……梅林,那一瞬间,他们……真的很像,很像……如果是年轻时代的我,一定会被蛊惑……还好,西弗勒斯及时地出现,唤回我的神志……”
“于是你还是被蛊惑了,不是吗?”我轻笑着看着他,“邓不利多,你以为自己已经超脱了,但是,那股欲望依然埋在你心底。”
邓不利多苦笑一声:“没错,权力虽然对我有诱惑力,但那却是我的弱点。西弗勒斯,他和你一样敏锐。”
我吓了一跳,回过头,教父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手指敲打着胳膊,我盯着他下垂的那只手中的童话书片刻无言:教父……您可以不那么认真的……
“恭喜你,邓不利多?或者现在,我该叫你无所不能的死圣之主?”
“呃……亲爱的西弗勒斯,可以先平息你的怒火吗?”
“够了,邓不利多!在你对我解释黑魔王的计划时,我居然相信你是在真心唾弃这种愚蠢的行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巫师,追求的东西和黑魔王也没有什么不同!”
“……”
“究竟你还隐瞒了多少?比如,莉……她的信上说起的,你和格林德沃是朋友?她那么信任你,那些话她从来不曾相信。但是……那是事实,对吧?”
“……”
“我需要认真考虑,继续信任一个身后背着无数谜团的伟大的白巫师,是否是个明智的决定?”
骂吧,骂吧,反正他又不冤……而且……反正他解释得清的。
在教父用他风格独特的长篇演说打击着邓不利多那根本不存在的自尊心时,我开始掐着手指小声计算着已经消灭的魂器:“骄傲、色欲,”,这一只戒指,应该是……“妒忌。”
邓不利多的目光向我好奇地闪了闪,教父也皱眉看了过来:“德拉科,你在说什么?”
我见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过来,便不再刻意压低声音,伸出第四个手指——还有活着的,那天从冠冕中解放出来的:“第四个,我不确定,或者是贪婪?”
“还有,”正滋润地在救世主男孩的脑子里过着摄魂怪生活的……
“西弗勒斯!”邓不利多震惊的声音猛地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我愕然地望向教父的方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教父正紧紧地捂着左臂,面孔扭曲着,踉跄地后退去,仿佛有什么沉重的负担压上了他的肩膀,他不由自主地痉挛着俯下了身子,甚至跪倒在地上,冷汗浸透了他的头发,沿着那张惨白的脸,在地毯上印下一块块水痕。
这是……钻心剜骨?
不……这是来自伏地魔的……黑魔标记之惩罚!
怎么会?发生了什么事?是主魂还是冠冕洛哈特?他们不是正在内斗?没有理由……而且,在教父的身份曝光之前,他们不该对他出手……
“呵呵……”轻轻的笑声在我耳中响起,我的心猛地一沉:这个声音……
愉快的,年轻的,低而不沉的,带着几分恶毒的天真……
我熟悉它,因为,这半年多来,它没少造访我的梦境!
“唉,你啊……”饕餮的声音似乎是来自我身体内部一般地震荡着我的整个身心,“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吧?”
永远的月台失踪案
“啊!”我失口叫了出来,是了,饕餮曾经警告过我,不准让任何人得知他的存在……是我刚才对七宗罪的清点,让他感觉到危机了吧?
确实,如果没有变故发生,我下一个数的便是饕餮!
如果我泄露……后果是……
我捂住了嘴,恨不得丢自己一个阿瓦达……果然是最近精神太放松了,我居然能忘记这一点!
“想起来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既然你自己也意识到错误了,对我的惩罚,你应该没有什么异议吧?”
“放过他……”我死死地绞着衣襟,急切地在意识里与他争执着,“说错话的人是我……与教父没有关系……你……你不可以这样!”
“呵呵……”他在笑,“我亲爱的小德拉科,为什么你总是搞不清状况呢?有资格说不可以的,可不是你哦!”
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听到他的声音,这些问题我还都来不及细想,教父在地毯上挣扎颤抖的情景刺激着我的眼睛,我拼命想要掉转视线,却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呆呆地看着。邓不利多抬手将他的身体浮起移动到沙发上,这其实对他起不到丝毫帮助。那种痛苦没有什么咒语能够缓解,所以邓不利多没有进行无聊的尝试,而是直接上前,挽起了他左臂的袍袖,我毫不意外地看到那发黑深陷的黑魔标记,甚至标记周围的范围很大的一圈都呈现着乌青的颜色。我咬住了嘴唇,血腥的气息充满了口腔。
“呐,女孩子不要老是咬嘴唇,咬出痕迹来我是会心疼的!”饕餮似乎不止听得到我的心声,甚至能够洞悉我的行动。我听到他又惋惜地叹了一声:“还是那么看重贵族的骄傲啊,果然是马尔福。不过,一个马尔福是懂得审时度势的,对吗?德拉科,请求的口吻,该是怎样的呢?”
“求您住手,我的主人。”我紧闭着眼睛,毫不犹豫地对他放软的姿态。只要他肯放弃对教父的折磨,说几句软话又有什么呢?不过,以饕餮的恶劣程度,我不觉得这件事情会这么简单就得到解决。
果然,教父还在那种让人绝望的痛苦中无意识的挣扎,他似乎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我也失控地浑身颤抖着:“求您放过他。黑魔王陛下赏罚分明,对么?您不会为了一个人的过失而使另一个无辜的属下承担不属于他的罪责,我的主人,请您责罚我一个人。”
“不要!”饕餮带着笑意的两个字轻松地粉碎了我的希望,“知道你不在乎,还用那种方式作为惩罚,多没意思啊!德拉科,很明显,你对我的意见重视不够,你需要一个能够让你加深印象的方法。仅此而已。放心,我不会玩死他的!”
“饕餮!”我在意识中怒吼着,他又发出一阵愉悦的轻笑,然后我惊恐地看到教父的身体猛地弹跳起来,压抑之下的牙齿相碰之声猛地化成了一声无法控制的惨呼,邓不利多双眉紧锁,一面将手边的杯子变成一团柔软的丝绵送到教父口边,他立刻紧紧地咬住了它。我听到邓不利多沉声问:“伏地魔,为什么不现身一谈?”
“啊,你看,他发现是我了!德拉科,都是你的错哦!”我的脑中继续回荡着他的声音,但只有我一个人听得到。我努力让自己不抖得那么厉害:“饕餮,怎样你才肯停下?”
“呃……让我想想……如果我让你杀了邓不利多,你会吗?”他的语气仿佛只是问我要一只苹果。
“哪怕是昨天我也会遵从你的命令,”我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卑微而真诚,“但是现在……我做不到,没有人做得到。”
“这样啊……好可惜哦!那我就没办法了!让我想想,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他仿佛在研究一件玩具的口吻让我越发毛骨悚然,恐惧抽离着我的力气,我无法再支撑自己的身体,双腿一软瘫倒下去,两手抓住了眼前地毯上厚厚的长绒:“饕餮……你……”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在伏地魔面前软弱得像一个初生婴儿的自己!说什么保护他们不受伤害?在伏地魔面前,我甚至连代替教父成为惩戒对象的资格也没有……
饕餮……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喉咙哽到说不出话,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泪已经流了一脸。
“德拉科,你哭了?”他的口气有些惊讶,随即就变得有些遗憾和无奈,“唉呀呀,我果然对你的眼泪最没有抵抗力了。那……这样吧。求我,说出声来,说,我是你的主人,你为你的错误而惶恐,企求我的宽恕。”
……什么?
“只是几句话哦,我是个宽厚仁慈的主人吧?来,乖,我最喜欢听德拉科叫我主人了。要大声哦!”
承认自己曾经的食死徒身份?在教父和邓不利多面前?
不,并不担心自己会因此而失去他们的信任,教父和邓不利多都对我有着足够的了解。是我自己的心理障碍:我……要在最不适合的情景下……将自己最丑陋的伤口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不想吗?德拉科,即使为了你的教父?”
“够了,我说!”
我还有什么选择?
惨白着脸色我抬起头,听到自己陌生而沙哑的声音在校长室中回荡,“伏地魔王,我的主人,您卑微的仆人祈求您的宽恕,请您……饶过那无意的口误,赐给我继续为您效命的机会。我知道我……不配…享受这样的…仁慈,但,我依然,惶恐地…请求…您的…怜悯…与宽恕。”
我几乎是一个词一个词地挤出最后两句话,然后束手无策地等待着他的宣判。万幸,他这次没有食言,而是满意地轻笑了:“乖孩子,很好!那么,如你所愿!”
我看到教父的身体又是一个激颤,然后呈现出彻底的放松,他的目光试图努力地向我的方向望一眼,艰难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德……拉科……”就陷入了昏迷中。
邓不利多转过头来,深深地凝视着我,我大口地呼吸着试图让自己平静,但体内的躁动却只是越来越强烈。我躲避着他的眼睛,他则试图用温和的声音安抚着我:“孩子……”
“不要问……”我立刻打断了他,那极尽抚慰之能的语气在我听来说不出地刺耳,“我不想回忆。”
那……是我的噩梦!
即使重生,依然无法摆脱的梦魇……
“抱歉,我会解释,但是现在……别逼我回答!”
“我并不是……”
“什么也不要说,让我离开!”我越过略微愣神的邓不利多来到壁炉边,抓起一把飞路粉扬了起来:“翻倒巷!”在邓不利多骤然紧张的视线中,进入了飞速的旋转。
驱使我选择这里的,是无法控制的魔力爆发。
翻倒巷的好处是,这里斗殴甚至杀人都是被默许的,只要你证明自己有这样做的实力。我不顾店主不满的质问径直走出博金?博克商店,对小巷中各式的好奇目光坦然相对,一言不发地打飞每一个敢来挑衅的巫师,连魔杖也懒得拔。失控状态下魔力在质和量上都常会出现病态的暴升,那些平时放上五六个就会感到乏力的黑魔法咒语,连着发出两打也不会觉得有任何障碍,但后果就是无法控制它的狂飙,身体上慢慢浮现出渗血的细小裂口并渐渐地扩大着,明明知道再这样下去我的整个身体会炸到连个碎片都留不下,却已经停不下来,直到有人从背后一把抓住了我打算再次施咒的手。
我本能地挣扎,但对方的魔力巧妙地钳制住我每一个弱点,我不得不分神与那些富有威胁的力量抗衡着。翻倒巷的巫师们在我被身后的人抓住手腕的一刻都默默地退开,散去了。我发热亢奋的头脑仿佛被忽然泼了一盆冷水,带着一股不祥的预感回过头……
果然——
“你挡了我的路。”
冷漠疏离的声音响起,我看到父亲柔顺的柏金色长发即使在黑暗的翻倒巷中也泛着月光般的清辉。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好奇和探究,冷灰色的眼睛挑剔地自上而下地审视着我,在我的眼睛和脸颊上停留了几秒,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顿时产生了一种想要撞墙的感觉——好吧,我发现我现在越来越能理解多比了——而当父亲又皱着眉反复地打量着我身上的麻瓜款淑女齐膝裙以及身上由魔力失控造成的细小伤口时,这种懊恼更是让我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地缝。
我……我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形?错误的人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做着错误的事?梅林……我若真敢这么说父亲绝对不会留着我。
好在父亲并没有问,只是轻轻地抬起了下巴,蛇杖指向我的胸口,我随着他匀速向前的脚步惊恐地后退着:父亲……他该不是想灭口吧?
“翻倒巷不欢迎泥巴种来撒野!”蛇杖前端泛起蓝色的光芒,“滚!”
一道魔咒随着他轻描淡写的斥责击中了我,我向后飞出一段距离,跌落在地。当我被关切的路人扶起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丢出了翻倒巷。
我在看到父亲的一瞬就已经恢复了冷静,匆匆地站起来拍打一下身上的土向帮助我的红发女孩道了声谢,就再次匆匆跑到巷口向里张望,但父亲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
魔力透支后的疲倦感让我仔细衡量了一下眼前的局势,决定放弃再次进入大约已经将我列入危险名单的翻倒巷。我用了至少一刻钟聚集魔力,发动了幻影移形,将自己送回了布雷恩家的花园,然后,就直接在库林的脚下陷入了沉眠。
我醒来后面对的是一片兵荒马乱,毫不意外地,接下来的暑假我被勒令在禁足中度过。关于我那天离开的理由,教父的解释很含混但恰到好处:“邓不利多那里出了一点小麻烦。”半巨人很简单地接受了这个说法,尼娅虽然明白那是托词,但没有深究,只有感觉到我强烈情绪波动的菲尼抓着我审问了良久,我只得解释为意外遭遇了伏地魔?妒忌并起了一点冲突,她没有再怀疑,甚至感慨了一下这次我没有受什么重伤真是幸运。
邓不利多试图找过我一次,但他的上门拜访被尼娅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刚好我也不想见他,就只在窗子里看着他失望地离开。他给我送过一封猫头鹰信件,告诉我教父很快就恢复了,已经离开霍格沃茨去了马尔福庄园——我在心中打了个寒噤,只得祈祷父亲不会对教父提及我们翻倒巷中的相遇,不过以我的经验,父亲不是交流欲那么旺盛的人。他很默契地没有问我关于伏地魔的事情,只是告诉我如果有什么想和他谈的,可以随时去找他。
邓不利多总是明白怎样能够让对方心甘情愿地向他吐露他想得知的信息,狡猾的家伙。不过,现在的我我还是很感谢这种体贴的处理方式。我很想给教父写信道歉,但一是无法解释道歉的理由,二是……想想教父现在所在的位置,我还是少与他联系为妙。
禁足带给我足够的安静和大把的空闲时间,我得以好好清理这一段发生的事情。当我能够冷静地思考,我发现一个当时没有留意的问题:为什么饕餮会知道我的行为,并能和我交流?
这是个相当危险的信息,这意味着我知道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坦露在他眼前。有一个危险的魔王时刻监视着自己……我几乎不敢去想象。必须改变这个局面!
我需要知道他通过什么手段完成了这种连接。黑魔标记?不会,否则教父根本不会有成为间谍的可能。单纯的能力?这个可能性太小,除了麻瓜口中的上帝,我不觉得谁做得到,甚至包括梅林。
回想我与饕餮最早的沟通,那时还在梦中,他被救世主男孩的感情和思维束缚得很紧;后来,他渐渐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志做出与波特愿望相违的行为,再后来他可以在波特没有意识时控制身体,再后来……
梅林,饕餮是在以怎样的速度一天天强大起来!到现在已经达到了能够在波特清醒时与我进行远程思维交流的人程度。危险的家伙!
大脑封闭术对他会有用吗?不过,眼下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毕竟,以我的力量是无法让他消失的。不知摄魂怪怎么样?如果摄魂怪吻一下现在的救世主男孩,不知道被吸走的会是谁的灵魂……
我完全不在意饕餮现在是否在读取我的思维,反正他知道我对他的憎恨又不是一天,而且他几乎是在一路笑看其他魂器的毁灭,从没有过任何阻止的行为,甚至会时不时地提点我一下。
这家伙……他到底想要什么?
饕餮再次侵入我的梦境时我没有给他好脸色,但他居然能够好脾气地面对着我的粗声恶气,虽然还是不得不在我激动之际把我束缚起来以避免我的激烈行为。我明确地告诉他,在需要的时候,只要能够送他去见梅林,即使要杀死救世主男孩,我也不会犹豫。他不以为意地笑笑:“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很浪漫不是吗?想到你动手时那纠合着痛苦与快意的脸,真是让人兴奋不已。”
疯子!
开学的脚步终于还是临近了。梅林在上……我恨与菲尼一起上火车!
默默地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找了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可是该死的那堆小山一样的物品让这种努力几乎是徒劳的。我逐个地对着那霍半人大小的生肉块施着缩小咒,即使缩小之后它们堆在一起依旧和我一样高,那些是菲尼带给纳吉尼的礼物;相比之下,我们书本大小的行李箱看上去真是可爱。但菲尼坚决不许我给恶婆鸟——为了泄愤我叫它多瑞斯,那是波特祖母的名字——和鸟蛇爱德华施缩小咒,“它们会很委曲的”,于是我只能给它们再加上几道静音咒和混淆咒,期待它们不要在火车上闹出什么乱子。在我的强烈反对下,菲尼终于没有把她假期新买的单车搬来学校,但作为补偿,她的行李里塞了一双轮滑鞋——虽然那并不比单车好多少。
等到一切东西搬上了车,我终于能够摆脱那一道道好奇目光的洗礼,安静地在包厢角落里补眠了。梅林在上,今天他们从早上四点起就开始打包行李,还把我一起搅起来打下手,即使我能做的事情真的很有限。菲尼在骚扰我几次被我的防御咒弹飞之后,终于放弃了努力跑出包厢去找双胞胎玩弄他们的新发明了。格兰杰安静地在我对面看书,我很庆幸这个活泼起来不比菲尼强多少的家伙总还有个能够安静下来的方式。
不知睡了多久,包厢门突然被猛地拉开,一个急躁的女孩声音将我惊醒:“赫敏!赫敏!哈利和罗恩不见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他们。”
混乱的开学第一天
我不悦地抬头,看到格兰杰正把食指压在嘴唇上冲那个女孩做着噤声的动作,我揉揉眼睛坐了起来,那个女孩显然刚刚意识到包厢里还有其他人,忙不迭地道歉:“啊,对不起,我吵到你了是吗?”
“显而易见。”我把目光调转到她的身上,红头发,稚气的小脸,亮棕色的眼睛正带着一丝歉意看着我,有点眼熟,但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似乎是……不久前还碰到过?
“哦,德拉科,看在上帝的份上,对学妹说话请客气一些好吗?金妮又不是故意要吵醒你。”格兰杰皱眉看了我一眼,向我指了一下,“金妮,这是德拉科,菲尼的妹妹,上次我们去对角巷时她生病没来,所以你没见过她。德拉科,她是罗恩的妹妹金妮。”
金妮?韦斯莱?那个后来制造了一窝小波特的韦斯莱丫头?我记得她不是这个样子啊?
我又仔细看了看她,哦……是有点像……
我不是没有见过小时候的韦斯莱丫头,毕竟二年级时她还跟我短暂地吵过一架,并且她一年级就在学校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最后却因为波特的存在逃过一劫,令父亲深以为憾,但在我印象中这个女孩的形象更多地在五年级之后,那时她已是格来芬多公认的院花。只不过,现在她那张没长开的小脸还只是个圆滚滚的花骨朵。
啧……长得漂亮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反正,只要是韦斯莱,对我而言就是麻烦的同义词。
所以我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她匆匆地扫了我一眼,露出几分诧异:“咦?你……我在对角巷见过你。”
“金妮,你搞错了,”格兰杰笑了出来,“她和那天的哈利的小外甥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我暗地里咬着牙:格兰杰,你要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不是……”她迷茫地回忆着,忽然想起什么,脸腾地一红猛地收住了口,但还是困惑地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我突然也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那天父亲将我从翻倒巷丢出来,好像扶我起来的,就是一个红头发的小姑娘……
我在心里惨叫了一声:为什么我那么凄惨的情景会被一个韦斯莱撞到!辈份的把柄落在那群混蛋手里还不够,难道还要再加上一个?
不过,看韦斯莱小丫头的反应……她似乎不希望格兰杰知道我们那次相遇的具体细节?……大概是偷溜去的吧?不愧是韦斯莱那种有人生没人养的家庭,小女孩十一岁就可以一个人溜出家门跑到翻倒巷附近去乱晃。也亏她能从那么多鼬鼠的眼皮底下溜出来,看来,她也有不可小觑之处。
想通了这些我轻轻松了一口气:那天的偶遇她大概不会大肆宣扬。不过,为了保险,我该给她一个一忘皆空吗?
格兰杰开始问她真正关心的问题:“你刚才说,哈利和罗恩怎么了?”韦斯莱丫头如梦方醒地开始了叙述,还没说完就被格兰杰一把拉住急急火火地冲了出去,留下一路小小的滚滚袍浪。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果然是小孩子,气势比起教父来完全不够看!
话说……波特又在重复开着飞车撞打人柳的宿命?这回我家多比应该挺老实吧……那么,他又惹到谁了?
不过那些与我无关。反正他最后找得到霍格沃茨,至多被骂两句罚几天劳动服务,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在我反复教训过“做事前先使用一下你脖子以上的部分”之后他还会有这样的鲁莽行为,我感到了一股被忽视和冒犯的恼怒:作为武器来说,波特不称手的地方还有太多,是该好好地打磨他了。本来,这个工作上一年就应该进行,但太多的突发事件使它受到了耽搁,现在伏地魔已在日渐强大,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应对,时间并不多……
思考又使我感到一阵疲倦,我重新在长长的座位上半躺下,靠着窗子继续睡去。空无一人的包厢难得地安静,而且也没人再来打扰,我一直睡到自然清醒。但当我睁开眼睛,看到浮在自己脸上不足一英尺处的银色眼睛,还是吓得惨叫一声。
居然有人在我睡着的时候接近了我!我自认睡觉很轻,有人打开门走进我的包厢,我绝不会一点没有觉察,是她太善于隐藏自己的气息,还是我太放松了?
那双眼睛的主人在我发出声音之后,不仅没有退开的意识,反而随着我下意识缩后的动作又贴近了一些,过近的距离甚至让我的眼睛不舒服,我只得掉开头:“劳驾,可不可以让我起来?”
对方退开一段距离,我把脚从长椅上收下来,她紧紧地挨着我坐下了。我很不习惯,我一直不能接受过近的距离,只除了最亲近的几个人。当然,他们本来也没给过我拒绝的机会就是了。我略略理了一下头发,开始注意观察我身边的人。
一个女孩,发色与我接近但更偏向银白,如果打理得好,那会是一头非常美丽的瀑布般的长发,但很可惜她没那个意识,造成的后果就是……看上去她被人倒提着、头发拖在地上走了二百米以上;而那双银色的眼睛淡得几乎快和眼白融为一体,还向外凸起着,乍看上去很是恐怖,再加上直勾勾的、焦距不明的眼神……我刚刚醒来时被吓到绝对不是因为我胆子小!
这个人……目光扫过她的胡罗卜耳环和黄油啤酒盖项链,我确认了她的身份:拉文克劳的疯姑娘卢娜?洛夫古德,一个让人无法印象不深刻的存在。
一个罕见的、愿意主动卷进麻烦的、神经跳脱程度甚至超过格来芬多的拉文克劳。
我与她没有什么话好说,并且刚刚从睡眠中清醒,我对水的需要非常迫切。于是我用魔杖敲了敲桌子召唤出一杯果汁,刚要端起杯子,一直没动的洛夫古德忽然伸出手掩住了杯口。
“你干什么?”我瞪着她,“我不觉得我的态度有哪里能够让你误解我现在的行为是在招待在他人睡眠时闯入私人包厢的不速之客。”
“嘘!”她的食指在唇边竖了一下,目光的焦点终于落在了我身上,声音轻灵而空洞,“你要小心蝻钩。它们经常在你已经准备好食物但还没有吃掉的时候出现,偷走你的食物,但你看不到它们。”
……为什么我听你描述的是穿着隐形衣的波特?
不,那不重要,问题是……一个正常人会将此作为第一次见面的第一句问候吗?
“谢谢你的好意。”我讽刺地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可以把杯子还给我吗?我很渴。”
她又紧紧地盯住了我,把杯子放开了,我小口地抿着,让果汁慢慢地滋润我发干的嘴唇和喉咙,然后她的下一句话让我呛了出来:“蝻钩会偷走任何东西,甚至包括人。刚刚,它们就偷走了波特先生和韦斯莱先生。”
我剧烈地咳嗽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可以等我喝完水再讲话吗?疯姑娘!”
“看来你发明了一个很恰当的词汇。”包厢的门被再一次拉开,我叹息着听到马尔福小少爷再次恢复了幼稚的讽刺语调,不禁无声地哀悼我那次几乎搭上了性命的教育——该死的波特,看看你们做的好事!
他厌恶的目光扫过我身边的洛夫古德:“布雷恩,我以为你的交友品味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却没想到还会有进一步的下降空间。”
“是吗,真遗憾,”我喝空了杯中的果汁抬眼看着他,文森特和格雷戈里正羡慕地看着我手中又自动注满了果汁的杯子,“我刚刚还在想,与我身边的这位相比,还是你更符合我的交友喜好。”
他纠结的表情我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小少爷,不是我说你,你想学教父的功夫,至少还早了二十年。再说……你们完全不是一种气质啊!那种语言风格不适合你,真的。
“哼!”他最终只是以这个字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环视一下空空的车厢,“想必你对轰动列车的失踪事件已有耳闻,不过,你没有和波特韦斯莱一起神秘失踪,真是令人失望!”
果然是来确认谣言的真实性啊!抱歉,你今天恐怕真要忍受一个没有对手的寂寞之旅。我轻笑了一声:“马尔福先生,如果想寻找吵架对象请沿过道向前,相信你很快就会看到格兰杰、菲尼和韦斯莱们,恕不奉陪。”
“我倒觉得该去的人是你,格来芬多不是一向对麻烦和骚乱兴致有加?”他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斜了他一眼:“抱歉,没兴趣。说起来,马尔福先生,在有余暇为波特的失踪奔走相庆之前,你为什么不先担心一下自己即将遇到的麻烦呢?”
“布雷恩,”他危险地挑了挑眉毛,“你这是威胁吗?”
“看来你父亲没有告诉你有关霍格沃茨人事变动的最新消息。”我又悠闲地抿了口果汁,“新任的黑魔法防御教授,是西里斯?布莱克。”恶质地微笑着看他的脸色猛地一变,我补充了一句,“相信你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是吗?”
“……梅林的!”他虚弱地骂了一句,匆匆地一甩袍子走开了,我听到咬牙切齿地嘟哝,“邓不利多这个疯子!”
是啊……这也是我想说的。
我收回目光扫一眼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色,估计着到达时间,略微有些烦躁:菲尼怎么还不回来?
“那个‘你’走了。”身边幽幽的女声让我打了一个寒噤,我回过头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双几乎找不出眼珠的银色眼睛:“不要胡说!我们……不同。”
这并不是敷衍,经历了太多事情之后,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少爷。
“我觉得他就是你。”洛夫古德的眼神又开始飘忽不定,“你们……是一样的……弯角鼾兽会这么对我说,虽然我不喜欢它……”
我无声地松了一口气:是我心虚了,这丫头只是在说疯话。但是,这种话还是别叫别人听到的好,于是我深吸一口气迅速急促地说:“听着,我不喜欢别人将我和这个人相提并论。明白吗,洛夫古德小姐?”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空洞而安静地提醒我,不是疑问,是陈述。
我沉默了一下:梅林的,我又说走嘴了。梅林……我以后一定要离她远远的,这个女孩身上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蛊惑般的能力。即使只是说疯话,她的言词也够让人心惊肉跳了。而且,更危险的是,她自己真诚地相信着那些疯话!
“我觉得他有事情要告诉你。”她从颠倒着的《唱唱反调》上方露出那双看不到眼球的眼睛,我的心里格登一声:不错,他没事为什么会来找我?那该是……
——我倒觉得该去的人是你,格来芬多不是一向对麻烦和骚乱兴致有加?
……菲尼去得太久了,格兰杰也一直没有回来……
梅林的!我腾地站起身来冲出了车厢。
火车开始减速,我一个一个包厢地找了过去,却只看到了难得地呈现着畏缩状态的双胞胎和暴怒指数不在格兰杰之下的韦斯莱丫头。从韦斯莱丫头那儿问到的事实几乎让我立刻暴跳起来:菲尼居然自告奋勇主动试验双胞胎在车上临时创意的第一颗火车头软糖试制品,结果被满头冲出的过强蒸汽刺激到七窍流血,已经被格兰杰和韦斯莱级长送到医疗车厢急救去了。
……菲尼,你白痴也要有个限度吧!
我努力地深吸几口气平复着怒气,再看一眼打蔫的双胞胎,没有丝毫同情地一人施了一个加强版的悲伤咒,然后在韦斯莱丫头的震惊目光、双胞胎的抱头痛哭和互发诅咒中离开了包厢。
这个晚上令人愤怒的还不止是这一件事:
月台上,因为布莱克的事情而心情恶劣的马尔福小少爷对提醒他袍角上溅了柠檬汁的阿丝托莉娅吼了句“谢谢”,然后转身和布雷斯、潘西等人走开,还故意让她听到“现在的女生为什么都这么多管闲事”的议论,阿丝托莉娅委屈地站在他们背后悄悄抹着眼泪。
我不禁为马尔福小少爷的修养问题越发担忧起来,并在一种近乎本能的习惯驱使下上前安慰她道:“别哭,他并不是讨厌你,而是刚好心情不佳。快,擦干眼泪,你要是不马上跟上那头半巨人去乘船渡湖,会错过分院仪式的。”
她感激地抬起头,目光触到我的脸时大大吃了一惊,不过马上又微笑起来,红着脸说了声“谢谢”就追着新生的队伍跑远了。我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有些奇怪于自己此时的平静心情:为什么见到自己过去的妻子,我没有一丝的激动?
唔……好吧,其实答案显而意见,我和她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坚固得放不开的羁绊——除了斯科普斯。我只是不想承认而已,因为承认没爱过她就意味着承认自己曾经的软弱与逃避,当初,我根本是在利用这个纯真的女孩。我有些后悔刚才的说辞了:我应该大肆宣扬马尔福小少爷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爱惜自己就请离他远一些才对……
“上帝,德拉科,你刚刚简直是个天使……这可真不像你!” 刚刚走出车厢的格兰杰吃惊地看着我,我白了她一眼:“或者你觉得我该丢她一个恶咒?菲尼怎么样了?”
她皱起眉头:“她会被转移到医疗翼的。上帝……她怎么能吃那种东西!”
“她如果不去吃才奇怪!”我愤愤地跨上了夜骐拉着的马车,那只黑色的有翼动物安静地伫立着,带着一种属于夜的优美,我轻轻地抚了下它的背,“我一点也不同情她!”
格兰杰好奇了一会儿我在干什么,我想起她是看不到夜骐的,便将手收了回来:“没什么。你们后来找到波特和韦斯莱了吗?”
不提还好,一提及这件事格兰杰的脸上又笼上了深深的忧虑:“没有……确实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
我瞟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事实证明,救世主男孩的运势,绝对是能让任何意外都靠边站的。
但到了大厅我才知道没有及时出现的人还有西里斯?布莱克和教父。看着少了好几人的教师席,我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不过这种担心随着分院仪式快结束时及时出现的教父和布莱克而中止——当然不是同时。早一步抵达的教父周身盘旋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只不过因为立刻又出现了更惹人注目的存在,没有多少人留意到他不同寻常的愤怒。
顺着大家的目光我也看向大厅的入口,布莱克顶着一头刚从飞天扫帚上下来般的乱发和一脸吃了快乐药水一般的表情,一只胳膊下倒挟着一只满脸泪水、絮絮叨叨着“西里斯主人竟然要为布莱克家的敌人效命”的苍老家养小精灵——毫无疑问是失踪事件的始作俑者,另一只手高高地扬起来挥了挥。
我忽然觉得自己可能错怪了波特:这次的馊主意,该是出自这头三十岁的外表、十三岁的心灵的大狗吧?不然,明明一个强制命令就能解决的魔法屏障,哪至于折腾得这么麻烦?
因为他的挥手而发出低低尖叫的小女生、面露疑虑的高年级、冲着舞台——啊不,教师席下抛下一串大大的飞吻甚至搂住邓不利多狠狠地吻了两口的布莱克……这一切都让我恍惚看到了洛哈特的影子。
在一片欢腾中我痛苦地伏在了桌子上。
霍格沃茨的第二年,就在这样的扭曲与混乱之中拉开了序幕。
三座大山
新的一年,新的灾难。
第一个灾难就是波特学会了缩小咒。本来这不是什么坏事,但他把纳吉尼缩成一条可以缠在腰上的小蛇带回公共休息室,我可就笑不出来了。
“波特,用用你的脑子!”我把他拉到屋角低声吼道,“你不会忘记了吧?纳吉尼再听你的话,它也是一条剧毒蛇!你不能没有任何防备措施地让它呆在屋子里!”
“可是我有啊!”波特无辜地看着我,“罗恩借了我老鼠笼子。我上次送给他一只猫头鹰之后,它就把以前那个混蛋住的笼子给我了。”
“你真的认为那关得住纳吉尼?”我看着伏在他肩膀上的蛇头,是我的错觉么?我觉得它向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以表达它的鄙视。
“纳吉尼说……菲尼送给它的肉比它吃过的肉都好吃,如果你们继续送给它那种好吃的肉,它就不会咬学生。”波特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把纳吉尼的话翻译给我,同时轻轻地在它尖尖的蛇头上拍了一下。
……原来这条蛇喜欢吃经过冷却排酸并且加入粗盐腌制防腐的肉?真是刁钻的口味!
“食物的问题你去和菲尼商量吧!可是安全问题呢?这么多女孩子,你吓到了别人怎么办?”我没好气地瞪了纳吉尼一眼,它的头猛地向我蹿了过来,我吓得猛地退后一步,差点撞到刚好经过的韦斯莱丫头。
波特又严厉地在蛇头上拍了拍,嘶嘶地说了几句,我猛地一扯他的袖子,波特这才如梦方醒地住了口,好在纳吉尼已经安静下来。
“你好,德拉科,你好……哈利……”她盯着波特脸腾地红了起来,我翻了个白眼:很好,又是一个被救世主的光环迷到神魂颠倒的傻丫头。
她有些渴望地看着那条小蛇,甚至试图伸手去摸,又犹豫地收住。我很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在我的印象里,小丫头不都是见到蛇就尖叫,或者掉头逃跑么?想想库林为我制造的那个灾难之晨吧!
“哈利……我……我……可以让我……看一下么?”她口吃得很严重,我不禁继续感慨起爱情对女孩的冲击力,想当初在火车上,她的口气可是流畅强悍得很啊!
波特把纳吉尼从脖子上抓了下来,又嘶嘶地说了几句什么,我的眉头越发地皱紧了:波特,你是怎么回事?我刚刚明明已经提醒过你……
“你在说什么?”韦斯莱丫头好奇地看着他,波特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学蛇叫!你要发出与它的叫声相似的声音,才能吸引它的注意力啊!”
“真的?”韦斯莱丫头也试着学了几声,波特在一边对纳吉尼下了什么命令,它果然在韦斯莱的手下顺服地趴下来,还伸出黑黑的信子舔了舔她的手,让小姑娘很是惊喜。
我沉默片刻:很好,波特,你演戏的本领越来越强了。不过,不可否认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大家都嘶嘶乱叫一通,确实可以很好地掩饰波特自己的蛇佬腔——虽然在大多韦斯莱那里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韦斯莱丫头大受鼓舞地伸手招呼他的哥哥们,一群红头发围住了波特,又是一通嘶嘶索索,我默默地退到一边任他们折腾。不一会儿,他们之中就爆发出一阵阵愉快的惊叫,韦斯莱双胞胎开始互相在对方衣服里抓着游来游去的蛇,却总是抓不到。波特悄悄地走到我身边,凑近我的耳朵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纳吉尼说,这两个帅哥太热情了,他们一直一直在叫我‘小甜心’,我一定要以同样的热情回报他们……”
我终于也忍不住喷笑出来:“波特,你要小心,这是你的朋友他们不会在意,可你想像一下,如果这条色迷迷的蛇粘在其他学院的男生身上,你打算怎么收场?”
“啊……这是个问题。”波特沉思着,不知为什么,他那认真的表情会让我觉得脊背一阵发寒:我……说错了什么吗?
我掉开了目光,又无意地瞟了双胞胎一眼,他们已经脱掉了上衣,正在与长裤奋斗。我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在看到菲尼的一瞬间僵住了——
这两个白痴,居然就打算在有着这么多女生的公共休息室公然祼奔?
仿佛是嫌我受到的惊吓不够大,一个小个子男孩端着照相机走过,咔嚓一声按下了快门。
我的脸色有些发青,一把拖住菲尼大步走开,回到自己的寝室摔上了门。
回想刚才休息室中一干女生镇定自若习以为常的姿态,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揉揉发疼的额角:梅林的,该说不愧是格来芬多?
第二个灾难发生在第一节魔药课。
那天早上我和菲尼带着课本出现在教室门口,教父正在讲台前若有所思地盯着大门,感谢梅林,他看上去状态很好,伏地魔的折磨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一丝痕迹。看到我们他走过来候在门口,放菲尼进入教室,却将卷成筒状的书横在了我面前。我诧异地抬头,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感情,我听到他漠然的声音对我说:“布雷恩小姐,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你已经被剥夺了出现在我魔药课堂里的资格。”
一句话出口,整个教室的目光齐齐地集中在我们身上,有愤怒,更多的是震惊,连斯莱特林都没有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我难以致信地望着他苍白而冷漠的脸:“教授……”
“你知道为什么。”他静静地补充了一句。
我当然明白,那个晚上他的威胁……我违背了。当时他没有发作,我还以为他不会再提起了。现在……是要算总帐么?
我该知道……教父还是很记仇的。不过,他若只是因为这一件事而惩戒我,我不介意;但倘若这其中夹杂有对我向他隐瞒曾经的食死徒身份的愤怒……我自问无法保持淡定。
这毕竟是我唯一发自内心喜爱的一门课!是教父的课!
因为情绪的激动我手脚冰冷,嘴唇微微地颤抖起来试图分辩:“可是,那时……”
“没什么可是。”教父坚决地打断了我,警告地看了我一眼,我意识到自己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心头又是一阵激跳,“我对你的服从性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你该得到一个教训,永远不要把教授的命令当成儿戏,无论它们是在什么情形下发出。”
我独自一人站在高大的教室门前,教室里寂静的学生们等着课程的开始,教父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胳膊,我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最后央告着他,但他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知道他不会再松口,我咬了咬嘴唇,深深地垂下头,低声说了一句:“是,教授。”脚步沉重地转过身。
“我允许你离开了吗?”教父冷冷的声音又在我背后响起。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了,我回过头,极不争气地红了眼圈。我知道,因为我的缘故教父才会遭受那么大的痛苦,何况我又向他隐瞒了那么严重的信息,我本已做好面对他的愤怒的心理准备。但是,在这个情景真的到来时,那种感觉绝不是预想的那么简单。
“从现在起,直到毕业,魔药课时间就是你的劳动服务时间。去我的办公室,你会在桌上看到你的劳动服务内容。”
劳动服务?教父的办公室?
我茫然地消化着接受到的信息,教室的大门在我面前关闭,但随着那不轻不重的关门声,我的心里又慢慢涌起一丝希望:情况好像并不像我想像得那么糟?
教父……他至少没有剥夺我进入魔药办公室的权利,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彻底舍弃我。
我走向魔药办公室,心情渐渐轻松起来,并且这种轻松在看到桌上的魔药课免修单和折了一个页角的《中古魔药详解》后变成了狂喜。
教父您最好了!误解您是我的错!
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时间总会过得很快,当我把荧绿色的液体灌入一只只水晶瓶时,教父刚好推门进来,一手提着一盒五颜六色的药水作业,一手却拎了一只很眼熟的笼子,一脸疲惫:“我很高兴你没有像那群笨蛋一样把我的办公室搞得一团糟。”
我的手微微一抖,马上又稳住:“他们又做了什么?”
教父没好气地把那只笼子往桌上一丢:“不知是哪个脑子被巨怪踩到的白痴居然在课堂上放出一条毒蛇!差一点咬伤了我的学生。至少有一半学生因为受惊炸掉了他们的坩锅……包括另一个你在内的十多个学生被半成品药水灼伤进了医疗翼……韦斯莱那个白痴拿着断了一半的魔杖对着毒蛇念咒结果把自己咒出了满脸疥疮……梅林!我受够了这群小鬼!”
我险些失手打碎一只水晶瓶,教父皱眉看了我一眼,我赶紧把它收好,掩饰地问:“呃……菲尼……怎么样?”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教父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很好奇,为什么受伤的都是斯莱特林的学生。你的姐姐,万事通小姐,波特甚至隆巴顿……都没受到一丝的影响。告诉我,你告诉多少?”
“我发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举起了手,“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偶然事件!”
“偶然事件?”教父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是偶然把毒蛇带进了教室?还是偶然把它放出了笼子?德拉科,我还真没想到你会为格来芬多辩解。”
“听我说,教父……”我试图在他的盛怒之中镇定下来,“首先,您能让我看一下那条蛇吗?”
教父不置可否,我打开笼子看了一眼,在我掀开笼盖的一瞬间,纳吉尼半个身子站了起来,我没好气地吼了一句:“趴下,纳吉尼!”它乖乖地缩了回去。毕竟和我们相处了不短的时间,简单的人言命令它也能够遵守。
“纳吉尼?”教父惊住了。我盖上笼盖,痛苦地点了点头:“没错,波特为它施了缩小咒。我已经说过很多次该把它放回禁林,但他们谁也不听。”
“果然……”教父点点头,“不过,居然能将缩小咒用到这种程度,我很意外。”
我摇头道:“没错,他们也永远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把纳吉尼带到寝室就已经是极致,没想到他们会带进教室!”
“同感。”教父闷声答道,“那么,现在的状态是,黑魔王的宠物已经完全变成了波特的小宝贝?”
“恐怕是的……”我无奈地回答,“其实我觉得,今天的事他们最初没打算在上课时捣乱,只是想在下课后给那一个我和布雷斯他们找点麻烦,但是……”我停下来不再说了。
教父看着我清洗着坩锅等仪器:“因为我把你赶出了教室?”
“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我有些窘迫地回答。
教父也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放缓了口吻问我:“早上吓到你了?”
“是。”我小声说,“对不起,其实我该想得到的。但那时我以为您在为另一件事愤怒。”
“你指的是对于食死徒身份的隐瞒?其实,从认出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这个猜测。”教父清理着那些药水样品,绝大多数打开盖子就直接皱着眉倒进废液缸并在成绩单上写下一个T,“我能理解,毕竟食死徒的印记不是什么光彩的记忆。当然,从我的角度来说,我希望自己的教子能更坦白一些。”
我重重叹息一声:“我明白……我只是憎恨这个现实!即使我已经死过一次,这个该死的印记还能影响我。无法摆脱的灵魂契约……”
“解除灵魂束缚的方法只有一种:杀死施咒者。”教父安慰地抚上我的肩,安静地凝视着我,“而我们都正在为这件事而付出自己的一切。”
“是,教父。”我顺服地回答,“谢谢您。”
“现在立刻去大厅,或者你还赶得上午饭。”教父把我灌好药水的水晶瓶摆回架子上,却留下一只推给我,“午饭后喝掉它。”他不无恶质地闪烁着眼睛,“如果你正确地完成了,这将是很适合你的调养魔药。不过,倘若你的操作出了一点问题……”
我暗暗地抹了一把冷汗,又听到教父略微带着几分抱怨的戏谑:“三十六岁还只是个二级药师,德拉科,我简直怀疑你的天赋是不是被那些战斗榨干了。”
整个魔法界也不会有超过五个一级魔药师好不好!像您那样二十五岁就拿到一级药师资格的家伙根本就是怪物!再说,被魔法部判定为潜在危险分子的我,哪里会被允许参加魔药这种命脉行业的最高级别考核!
不过仅仅是腹诽,我没有说出口,只是带着几分恼怒地抱怨道:“我不会进医疗翼的!再见,教?授!”就在他玩味的表情中离开了办公室。
一干关切的格来芬多对我平安无事甚至略带笑意地出现在大厅颇为意外,我只是解释自己没有受到任何刁难,劳动服务很轻松,有充分的时间自学甚至能够偷看到更好的书……我的叙述让格兰杰羡慕不已,其它人也渐渐放了心。波特忧心忡忡地问我有没有看到纳吉尼,我恶意地回答好像被教父一起丢进了实验用蛇笼子(事实上我并不怀疑他真的会那么做),然后满意地看到他的脸色变得煞白。但当他们开始商讨纳吉尼拯救计划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那么说是个很严重的错误。还好他们并没有付诸实践——这是后话。
我并没有给别人看手中那张免修单,只是将它收在了箱底。毕竟,那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对我来说,最大的灾难还是黑魔法防御术。我颇不理解魔法部为何会允许布莱克进入霍格沃茨,但接下来几天的《预言家日报》给了我足够的回答,让我再次深刻感受到当年我没有血洗魔法部真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简而言之,魔法部早就不满霍格沃茨的自由发展,试图找一个介入的理由。这次只是他们首次尝试向学校派出代理,即使那代理只是摄魂怪潘多拉。同时,他们巴不得布莱克搞出什么乱子,让他们有理由一箭双雕地既除掉布莱克,又名正言顺地把手伸进学校。至于学生的安全……在能够成为他们的Сhā手借口之前,他们哪会管那么多?
但更令我意外的是以父亲为首的校董对此事的沉默态度。父亲向来讨厌学校里出现他控制能力外的危险因素,但他竟然选择性地忽视了布莱克。难道他真的觉得,布莱克的危险性没有那么大?亦或……他们的关系没有敌对到除之后快的程度?
但不管我是否纠结,第一节的黑魔法防御术还是按时到来了。
扫视一眼教室,红衣少女摄魂怪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角落中,存在气息极其淡泊,几乎不刻意寻找就不会发现它的存在。我为魔法部小小地默哀一下,他们如果知道那只摄魂怪已为布莱克神魂颠倒,不知该是一副什么表情。
春心萌动的少女显然不止它一个,望着满教室女生一眨不眨盯着布莱克的眼睛,我再次感慨:这个世界真是发疯了。
我抽搐地看着在讲台上穿着黑色摇滚衬衫和拉链皮裤的布莱克,领口以下至少有三个扣子没有系,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皮裤的腰低到简直随时会滑下去。拜托……布莱克,好歹是课堂!你平时爱穿麻瓜衣服没人管你,但上课时至少在外面罩一件袍子吧!麦格教授想必忘记了提醒他上课的服饰问题……哦,或者说,她压根没有想到这件事也会需要提醒!
“飞鸟群群!”一阵扑翅膀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到无数的小金丝雀从他的魔杖顶端涌出,飞满了整个教室,我的面前也有几只,炸着毛对我摆出攻击的架势,我反射性地一个咒立停,那几只云雀在我面前直接蒸发掉了。
布莱克大踏步地走到我面前,我抬头,看到他一脸狰狞的笑容,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我不屑地哼了一声。
教室里静了下来,布莱克很满意大家的目光集中过来,笼起双手,扬着眉毛看着我:“德拉科,我们这节课的内容是什么?”
梅林的,谁听你的废话了?还有,我不记得自己和你熟到你可以直接叫我“德拉科”!
我看了一眼黑板,上面一个字也没写,再扫一眼大家的课桌,书本都好好地合着没有打开,于是我淡淡地回答:“不知道。”
格兰杰回头瞪了我一眼,我没理会,坦然地迎视着布莱克得意的眼神。他继续危险地微笑着:“第一次上课就走神的学生,该怎么处理呢?”
失踪的纳吉尼
我满不在乎地撇了一下嘴:不就是要扣分吗?反正扣格来芬多的分,我又不心疼。
但他并没有扣分,我差点忘记了,布莱克是个彻头彻尾的格来芬多,怎么会给自己的学院扣分?
于是我只是被提到讲台前站了一节课,在一群女生疯狂的忌妒目光中配合他的咒语示范。梅林在上,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和我交换我都没意见,我对此事实在没什么兴趣。
他再次解释后我才知道,这节课的内容是盔甲护身。但是……作为教学内容的咒语应该是教师亲自示范吧?为什么今天整个颠倒过来,变成了我需要不断地架起盔甲护身防御他发出的各种小恶咒攻击?在他十几条小恶咒都被我的防御壁弹开之后,他终于不情愿地放弃了,并给格来芬多加了十分,让大家继续练习。但他却依然没有允许我回到自己的座位,菲尼把他抓到旁边小声质问了一会儿,不知道布莱克对她说了什么,她脸上的怒气消失了,反而露出几分诡异的笑容。
很快我就知道了他们密谋的结果,布莱克再次回到讲台前,举起魔杖发了一记红色的烟花让大家的注意力集中过来:“我想在上个学期的课堂上,每个人都已经明白了什么是决斗,那么我们今天就可以看看铁甲咒在决斗中的运用。德拉科,你依然来做示范,我来看看……谁比较适合做你的对手呢?”他的目光在台下扫视着,掠过很多女生急切地高举着的手,最后却落在了斯莱特林的座位上:“啊,我想我找到了。另一个德拉科!马尔福,到前面来!”
马尔福小少爷皱眉向讲台上看了一眼,似乎很不想动,但他身边的文森特和格雷戈里却很兴奋地推着他,连布雷斯也从背后悄悄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不情愿地嘟哝了一句“我不会的”,慢慢地走上了讲台。
“教授,”他这声教授叫得非常讽刺,一边向我抬了抬下巴,“作为一名绅士,我不想对一位小姐举起魔杖。如果你一定要我示范一场决斗,为什么不叫波特来做我的对手呢?”
“如果那是你的愿望,我想它并不难满足。”布莱克悠闲地袖着手,“只不过,身为教授我有权力决定决斗的双方人选。哈利将是你下一场决斗的对手,不过现在,你将面对布雷恩小姐。”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马尔福小少爷,“我听说布雷恩小姐是你们年级的魔咒高手,你该不是……害怕了吧?”
到底是小孩子,很轻易就被激怒了。马尔福小少爷径直向我走过来,拔出魔杖竖在面前,我叹息一声只得也拔出了魔杖。想必在其他人眼中,这场由相同面貌的人握着相同式样的魔杖进行的决斗会很有趣,但我却只感到麻烦。他与我相互鞠躬,背向行走三步,然后转身相对,布莱克还不忘记在一边解说:“攻击对手,并试图防御对方的攻击。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