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风情篇……
第三篇 历险篇……
第四篇 娱乐篇……
后记
附录一 对几个概念的讨论
附录二 悖论索引及简介
图书简介:镜子——可以离开身体,从“外边”照见自己,并且基本保持原样。对于思想当然不能祈求完全地“映照”,而只能是“反观”。这种可以用于“反观”的工具是“我们的思维方式”!我们如何思维?也许只有当我们知道什么是“思维”的时候才能真正地感受到“我们的思维”。悖论是一种可以令人接近思维的东西,因为它们是对思维的挑战,当你面对它们时,你就在“思维”了! ...
第一部分:序言
如果你确实知道这里有一只手,我们就会同意你另外所说的一切——维特根斯坦
用你自己的方式思考
你可以看见自己的手自己的脚……却看不见自己的头顶,更看不见自己的眼睛。这是一件遗憾的事,不过你可以通过别的手段间接看到,例如镜子、例如拍照、例如摄影等等。你可以记住上课时老师讲的知识,你可以看很多书获得许多能力,于是你“有”了自己的思想,但是却“看不到”!什么是可以“看见”自己思想的工具和手段?当然不会是镜子!
镜子——可以离开身体,从“外边”照见自己,并且基本保持原样。对于思想当然不能祈求完全地“映照”,而只能是“反观”。这种可以用于“反观”的工具是“我们的思维方式”!
我们如何思维?也许只有当我们知道什么是“思维”的时候才能真正地感受到“我们的思维”。
悖论是一种可以令人接近思维的东西,因为它们是对思维的挑战,当你面对它们时,你就在“思维”了!
如果一个人爱问“为什么”,那说明这个人很好学;而如果一个人爱琢磨“为什么问这个问题”,那么这个人就是在思考了,因为他(她)可能即将看见其中存在的更深刻的问题。
时代到了今天,谈论个性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话题了,可是逐渐地就连追求个性也变成了时代的共性。
奇装异服已经不能将自己与别人区分开了,五彩缤纷的发型已经不如保持原有的发色更显得个性了,我们还能怎样诠释自己的个性呢?
为自己设计服装,旨在表现自己独特的审美观点,可是如果你有一套独特的审美观点,那么无论在什么时候你的一举一动、你的言谈举止就都会体现出属于你的个性。如果你形成的不仅是一个独特的观点,而是一种独特的思维方式,那么你的生活又将会是怎样的独特?我也猜不出!
我想那一定就是你自己的模样!
前 言 给我一个思考的理由
每次看到变魔术的节目时,我的好奇心就会被无止境地激发起来,它似乎已经接近一种对人类能力的超越。记得有一种魔术是将一个球变成一堆球,很玄妙,后来听一位朋友说数学家已经证明将一个球分割成几部分后能再重新组合成与原球一般大小的两个球!我更迷惑了。
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古时候有一个楚国的生意人为了促销,就做起了广告——这种形式在中国多数地方又称为“吆喝”——我卖的矛锋利无比,世上没有它刺不穿的盾牌;但同时他还经营盾牌,于是又说——我卖的盾坚固无比,世上没有能刺穿它的矛!经过宣传销量增加了,有一天一位过路人听见叫卖声,就走过去问这位生意人:“你说你的矛是世上最锋利的,盾是世上最坚固的,那么用你的矛刺你的盾会怎样?”于是我们现在就用“矛盾”一词来指那些互相抵触、前后不一致的事。令人感到有趣的是,前几天我在街上走,路过某家大商场时,有人走到我身边问我:“要大片吗?”我没理睬就走了,可是那人紧追不舍,于是我对他说,假的太多(假盗版)。这人赶紧说,绝对不会,我每天都在这儿,要是假的你找我,保证给换。我说,那不行,你要是不在这儿,我到哪儿找你去?他急忙说,肯定在,肯定能找着。我说,我还有事,过几天还来这儿,下次再找你买。他急了, 脱口而出,那你到哪儿找我去!
你看,生活多可爱!
“悖论”这个词作为专业词汇在中国使用的时间还不太久,原因是矛盾的语言或事情常常被视为错误而遭到拒绝。但悖论的涵义要比平常使用“矛盾”一词的范围更广泛,它有很久的历史,只是汉语中不这样叫而已。比如上面的“矛与盾的故事”就是悖论的一种。
悖论与普通的智力题不同,它不是开发智力的而是训练思维能力的。我们能从后面的悖论中发现:每个悖论都很有趣,这不是人为的描述或安排,其实原因在于每个悖论都是对人们日常思维的挑战。在面对悖论时,常识或者直觉往往令我们晕头转向,总有种大脑不够用的感觉。
那么,到底什么是悖论?都有哪些悖论呢?悖论为什么有趣?…….
“看着你自己,噢!不是从镜子里。什么?水里?请闭上你的眼睛!让我们开始吧!”
第二部分: 奇遇篇[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 1 7 Z . c O m]
飞机刚刚降落在美丽的克比特岛上,娜娜和维维就冲下了飞机。海边的风令人精神爽朗,远处时常能看到鱼儿跳出了海面,在空中飞舞。克里特岛之旅
克里特岛之旅
一、“水果是什么?”
白马非马。
——公孙龙子
一年我们公司休假,我就想出去玩几天顺便休息休息,正好我的两个侄女也放暑假,我就带她们去克里特岛旅游。没想到从此却落下一个毛病,就是总爱在说话时加上一句“我没说谎,这是真的”,我现在说的可是真的。
飞机刚刚降落在美丽的克比特岛上,娜娜和维维就冲下了飞机。海边的风令人精神爽朗,远处时常能看到鱼儿跳出了海面,在空中飞舞。
旅游团住进了“摩天饭店”,这个岛上没有高层建筑,一幅世外桃源般的自然景观。“摩天饭店”是一小片木质的阁楼,院中奇花异草,芳香怡人。岛屿不大,岛上居民也不多,但却具有自身独特的风情。
午饭后,娜娜和维维转眼就不见了。我一个人在岛上转悠,岛上零零散散的到处都是当地居民摆的小摊,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边看边走到一个卖水果的小摊前,拿起一个从没见过的有点像苹果的东西,“这是什么水果?”
“这是沙那门,不是水果。”
“是蔬菜吗?”
“怎么会是蔬菜。”
我真不知这个“沙那门”该算什么,“那它是什么?”
“沙那门就是沙那门,还能是什么?”
我指着边上的椰子说,“它们不都是水果吗?”
“水果?水果是什么东西?”
“这些就是水果。”
“不是水果,你还是买点尝尝吧。”
反正没吃过,尝尝,“啊……这是什么味?”摊主自己咬了一口,“啊,又酸又甜呀!”反正一克里(岛上货币,价值约等于人民币一角)能买五个,就买了几个。回来的路上我碰到一个克里特岛人在树下喝“茶”,就过去与他聊天;过了一会儿他请我喝“茶”,却有一股怪味,“这是什么茶,味很怪?”“噢……不知道是什么‘茶’,岛上人都喝这个,能消暑。”后来我请他吃一个“沙那门”,问他什么味?他说:“又酸又甜,我很爱吃!”连撒谎都一样!
我回到“摩天饭店”的阁楼上,两个孩子都已睡着了。我静静的躺着,还在想那个摊主说的话,“水果是什么东西?——有这么多水果,他竟然问我什么是水果,不对,是问水果是什么?水果……?”这使我想起思想极为繁荣,素有“百家争鸣”之称的中国春秋战国时期的一个故事。
当时在这“百家”之中有一个学派叫“名家”,这个学派的人大都喜爱辩论。公孙龙就是其中之一,后来成为赵国平原君的门客。他擅长“假物取譬”,有一个著名的“白马非马论”,就是说白马不是马。他说,白是用来指颜色的,而马是描述形状的;颜色不是形状,形状也不是颜色。所以当说颜色时与形状无关,而说形状时与颜色也没有关系,现在合在一起说是不行的。比如要在马圈中找一匹白马但没有,而只有黑色的马,就不能说有白马。既然不能说有白马,那么就没有所要的马,所以白马不是马。如果这样说,那“沙那门”就是“沙那门”,而不是水果或蔬菜。这就好比问“马是什么?”现代的科学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给出许多定义,比如生物学、动物学、地质学等等。可是,这种称呼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人类约定的,在不同的人类语言中“马”也有不同的称呼,在英语中除了“horse”作为“马”的通称外,还细分了许多类别,各有不同的词与之对应;而在汉语里我们通常是在前面加修饰语组合而成,比如“蒙古马”、武侠书里的“大宛宝马”、“汗血宝马”什么的。可见对类别的区分是其中的关键。
其实“白马非马论”是一个不严格的悖论,因为它并不产生矛盾,虽然它与人们的常识不同。对类别概念的认识才是其中的关键。公孙龙的目的是要区分名实相符的问题,但在现在看来这是另一个问题,即种属关系的问题。“马” 是一个抽象概念,是人类从实践中总结出的类的概念,也就是将多种物体根据相同的性质统一成一个类别,这个类别包括的是这些物体共同具有的性质 ,而不是各自具有的所有性质。只要是马当然就具有颜色,但颜色却不是区别“马”与其他物体的本质属性,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颜色也可以作为一个类,比如“白色”就包括所有具有“白”的属性的物体,白马或者白纸当然都属于“白色”这个大类。公孙龙实际是将“马”这个类取消了,因为按他的道理只要马具有颜色都不是马,那么“马”也就不存在了。“水果”其实也是一个类概念,不存在一个叫“水果”的东西,而是对许多物体的通称。
看来“谎言”并不是永恒的,因为所谓的谎言也许是由于彼此的认知环境不同。
谁给我理发谁给我理发
“我只给那些不给自己理发的人理发。”
一个理发师的规矩。
——理发师悖论
第二天的早餐上我们吃了“又酸又甜”的果子,又在岛上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其中有一个制作精致的小克里特人玩具,还可以说话。
当天下午我们又乘船到相邻的一个较大的岛上。在船上时,娜娜和维维快活极了,我静静地看着平静的海面,海风吹过——无比的惬意!
从岛上居民那儿得知,岛上的村子叫萨维尔。这里的每个居民的发型都很平整,不像是地处偏远的岛屿的样子。
我路过一户居民家时,看见里面摆着一些像是来自中国的石刻就上去与主人打招呼,两个孩子却对岛上的新鲜东西更感兴趣,于是我就让她们自己去玩两个小时后再回来找我。主人的名字很怪,叫“大力水手”,噢,不对,是“达利”(根据发音),也许叫这个发音的不是很有力气就是热爱艺术吧。他喜欢石刻——这可是个要花力气的艺术活。他的爷爷的爷爷曾去过中国,算来也是清朝时期的人了,大老远的搬回了几个京城人家常用来把门的门墩和刻有某年全国进士姓名的石碑,还有几块不完整的碑文。他问我一些关于中国的事,但听我说的好像与他想象的并不一致,也就不太感兴趣了。还是讲起那些带有历史痕迹的石头时显得更神采奕奕。娜娜和维维也回来了,女主人请我们吃了些不知名的东西,反正味道和我们的感觉不一样。其实对同样的东西有不同的感觉也没什么奇怪,但奇怪的是我们对味觉的感受却大都相似,这次旅行的一个额外收获就是,说不清什么是“酸、甜、苦、辣”了,因为的确没有一个标准可以告诉我们。
告别了主人我们就赶紧上船返回了。在回去的路上,娜娜她们又告诉我一件奇怪的事:村里居民的头发都是一位理发师给理的,但这位理发师自己的头发却乱七八糟,没人给理。我也觉得有些好玩,“实在不行就自己理呗。”
维维抢着说:“这个理发师自己立了个规矩,只给不给自己理发的人理发,但后来自己的头发长长的时候,他不知道该不该给自己理。叔叔你说为什么?”
“嗯,他只给不给自己理发的人理发……”我一边重复这个规矩一边想,“也就是说:如果他给自己理的话,他就是给自己理发的人,那么按规矩他不给这种人理发,所以他就不能给自己理发;但如果他不给自己理发的话,按规矩他就要给这个人理……说来说去还是不知道该不该给自己理。”这是什么原因呢?
她们两个把问题交给了我,自顾自的聊她们遇到的新鲜事去了。怎么搞得这些岛上尽是些怪问题!
这时传遍忽然传来“哗啦”一声,我赶紧低头去看,但见一位色彩斑斓的鱼跃出了水面,漂亮极了。按理说色彩鲜艳的鱼大都在深海里怎么会跳出水面呢?算了,这本就是一个令人难以捉摸的地方。还是好好的享受这次旅行吧!
我在说谎我在说谎
“我在说谎。”
——说谎者悖论
第三天当地的居民与很多旅游者共同联欢,白天参加了当地的一种运动项目,其实更像原始狩猎,东西南北的游客乐此不疲,好不快活;晚上是当地居民的一个祭祀活动,这可不是每个游客都能碰上的。
活动结束后,我们回到自己的住处,我坐在窗边倒了杯当地的“茶”,点上一支烟——舒服极了。过了一会儿就听着娜娜和维维在争论什么说不说谎的。
“又发现什么了?还不赶紧睡,明天在路上又没精神了。”
“叔叔你过来,这个小人会说话。”
“不是早知道了嘛?”
“他说他在说谎,你说他说没说谎?”
“他都说了在说谎,还问什么?”我边说边走过去,拿起那个精致的小玩具,打开开关就听小人说:“我在说谎,我在说谎……”
我琢磨了一会儿,“我在说谎,如果我在说谎,这句话就是谎话,‘我在说谎’是谎话,那我就不是在说谎话;如果我说的是真话,‘我在说谎’就是真话,那我就是在说谎话……”
奇怪!
“你们觉得呢?算了,还是早点睡吧。”
从那以后,我时常琢磨这句话,可是总有种能说出又说不清楚的感觉。
趁现在还说不清什么是“谎话”的时候,先赶紧说吧……
没有原则的社会
如果你神经失常,那么你可以领取国家福利;
但是要申请国家福利,你必须头脑清醒。
——岛国的规则
在回来的船上,我收到公司总部的通知,让我去参加一个国际研讨会,还要准备一篇大约半小时的讲演稿。天哪,我要说多少废话呀!
没办法,本来打算还要带两个侄女去一趟九寨沟的。现在只好给她们先买了回家的机票,以后再说吧。
埃里克斯群岛又被称为爱神群岛,群岛位于大西洋中部,当地居民不多,真可以称得上是人间仙境,但由于近几年不断开发旅游业,游人逐渐增多,自然环境有所损坏。
可是这样一个风光秀丽的地方,我却再也不想去了。
我之所以能到这个岛上,还是出于偶然。
由于我乘坐的飞机出现了故障紧急迫降在大西洋上的一个小岛上,这个岛就是埃里多岛——埃里克斯群岛中的一个。
据机组人员说飞机的故障有望在两天内修好如果能找到配件的话。我才不管呢,反正着急也没用,加上要开的会也没什么意思,干嘛不先享受一下岛上风光。
我先与公司总部联系上,介绍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总部的意思也是让我耐心等待,距会议召开还有三天大概不会耽误的。好了,交待完了就好好转转吧。
这个岛上盛产黄金,居民的主要收入都来自黄金。国家似乎只忙着做一件事,就是组织大家不停的开金矿,炼金子。除此之外,由于国家开发旅游业,服务等第三行业也非常繁荣。
我与同机的几个伙伴一起逛到一家海洋馆,这家与我以前见到的不同,因为它是政府花大力气、大资金直接建于海底的,也就是说人可以直接走到海里面去。看大海中的自然的海洋生物,不过如果运气不好你也许会很长时间什么也看不到,再加上阴冷也许就不再是一件美事了。
进门的时候,我们按顺序买票。因为门口没有标价钱,我们只好问售票员,可是她斜着眼看看我们,什么也没说。第一位收了十里克(约合人民币三十元),第二位却要收十五里克,凭什么,我们给她讲理,可是她像是没听见。最奇怪的是到了第三个人她居然没要钱!她连一点原则也没有!
后来我们在街上也遇到了同样的事,就是到处都没有一个原则。想要你多少就要多少,想不要就不要,第一天我的运气坏极了,没碰上一次不收我的钱的。难道他们不知道这群人里最有钱的是那个法国小姐和那个英国绅士吗?但至少我这个中国先生和另一个美国女士并不像最有钱的人呀?餐厅的服务员会莫名其妙的将菜盘子倒在客人的身上,并热心的赔钱给客人。类似的事随处可见,真让人受不了。
于是我真有点出离愤怒了。
不过到后来我还有点暗暗庆幸呐,因为当我们第三天离开这个奇怪的岛屿时,我的住宿费被莫名其妙的免了,而交的最多的是那位英国绅士,他一天的住宿费就是我在岛上所花的全部了。看来运气是会随风向一起改变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终于离开了那个快令人发疯的群岛。只要一回忆起为了一个贝壳,就和售货员争了整整两个小时,我的脑袋就快炸开了。
还好我终于来到了美丽的希思城,这里时尚并且规则严谨,我可以非常习惯地按部就班的生活。会议也很顺利,我在会议上发言长达半个小时,说些什么可能只有记录员知道。
会议结束后,与会人员一起参加了希思城代理市长举行的招待会。招待会上我与一位当地同行闲聊起关于埃里克斯岛上的事,他听了哈哈大笑。我很纳闷,“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同情的看着我点点头,“我了解一些。”
还有这么奇怪的事:
原来所有的埃里克斯群岛的人都是故意的。他们像神经病一样的行为是因为他们都想证明自己有神经病。原因是该岛国有一个规定:如果你神经失常,那么你可以领取国家福利;但是要申请国家福利,你必须头脑清醒。
那位希思城的同行说:“至今还没听说有一个人能领到国家福利呢!”
我奇怪的问:“这样的生活难道连一个神经病都没造就出来?”我这问的都是些什么,好像巴不得别人都变得神经失常似的。
那位同行说:“你仔细想想,真正的神经病怎么能申请到国家福利。”
“他就说自己神经失常呗。”
“可是一个人必须头脑清醒的时候才能申请。”
“头脑清醒就不用申请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出现一个神经真的失常的人该怎么办?”
“所以就不可能出现神经失常的人。”
我坚持说:“那可以找别人来证明,代替本人写申请。”
同行说:“你们在岛上遇到的情形不就是大家为了证明自己是神经失常吗!可是政府会问‘别人怎么知道他是否不正常’。”
我还是奇怪,“医学,他们可以通过医学证明一个人是不是正常。”
同行笑着说:“那这个岛上就没有正常的了。”
是呀!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该国居民是正常的就要不停的工作,只有神经失常的时候国家才供养此人,但要申请国家福利的时候这个人又必须是正常的。
可是现在那些管理者该怎么办,他们也要遵守这个规定呀!何况还有很多年轻人,他们不能这么年轻就努力证明自己有神经病吧。
我想这一定是岛国成立最初制定的,目的是为了保证所有能够劳动的人都必须参加挖金子。
可是金子都快堆成山了,人也都变得不正常了,难道这就是创建岛国的人们想要的结果?
我与希思城的那位同事一起眺望着远处山脚边城市的灯火,沉默了一会儿。
那位同行忽然说:“其实我们还不是一样,自己制定了很多规则,大家都去遵守,直到有一天发现其中含有巨大的漏洞,却又无法更正。这些规则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谁也挣扎不出去,只能和大家一起在其中不停的旋转,直到结束。”
我拍拍同行的肩膀,“至少我们还没有神经失常。”
“但愿吧,可是那个岛上的人也都以为自己还很正常。”
我仰头喝完剩下的半杯葡萄酒,忽然感到自己很累。
丛林中的城堡
开始冒险
我与麦力约定好明天上午十点钟在市政大厅见面。啊,不好意思一直忘了告诉大家,麦力就是我的那位希思城的同行。我们约好第二天由他带我去一个地方,据他说这个地方可是一个奇特的世界,绝对与我们想象的不同,或者说我们连想都想不出会有这样一个所在。
我感觉简直就是在冒险,可是有麦力和我一起去,大概不会出什么事的。
一觉醒来,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照在长长的落地镜上,反射着刺眼的白光。“几点了,”我的第一反应是,“完了,迟到了。”爬起来找到表一看,七点半。“也许是表停了吧,没停呀。先起来再说。”
洗漱完了,给服务台打电话,“您好,希斯庄园服务台。请问您有何吩咐?”“你好,请问现在几点了?”“七点四十五分。”“天怎么这么亮了?”“我们这儿是这样的。”
吃完服务员送来的早餐,时间还早,先去街上走走吧。
城市干净、略显得有些古老,有些小巷的路据说已有几百年的历史,踩在上面就像与历史同行,说不出的怀旧。
走进巷口不深的地方有一位老人坐在路边,他面前摆着一堆鲜花。
我走近看到两株粉红色不停摇晃的花,就问他,“老先生,这个是什么花?”
“跳舞花。”
“这个名字好奇怪。为什么起这个名字?”
“你看这儿。”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只见它的枝干顶上有一片大叶子,大叶子背面长着两片小一点的叶子,这两片小叶子不停的绕着花茎转,转一周后又反弹回来,来来回回旋转不停。
听老人说这是一位王子和他的美丽、可爱的妻子变得,我在听他讲故事的时候就发现与童话中的灰姑娘的故事差不多,不过我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他讲:小蝶的舞鞋被后母施了咒语永远停不下来了,痴情的王子就与心爱的姑娘相伴而舞,直到永远。后来终于感动神灵,但也只能解除一半的诅咒,所以他们只能在晚上休息。“跳舞花”也是这样,在阳光下不停的舞动,太阳落山后就停下了。
我买了两株,走出小巷的时候还沉浸在美丽的传说中。回到希斯庄园,赶紧将花放在窗台上,希望它们带的那些生育它们的泥土还能继续给它们舞动的营养。
我和麦力见面后,他带我先去了一趟市长秘书处,拿了两个卡片就出来了。我问他这是什么,他神秘地不说。客随主便,由他吧。
麦力开上他的越野车我们就出发了。大约一直向西走了三个多小时,中间又吃了点午饭,终于到了一个小镇子,下车后麦力又找到一家马店,租了两匹马。“喂,我们到底要去干什么,今天看样子是回不去了。”麦力说:“上马吧,本来就没想要回去。”不会吧,我可是人生地不熟的,这个险可冒大了。
马儿们听话的很,我的意思是还没把我摔下来。路是越来越崎岖,似乎好像永远到不了尽头。我被折磨得也似乎好像已经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只记得翻过一座小山、趟过一条小河、穿过一片树林、再跑过一片草地,最后走进一片石林。
定睛一看,我惊呆了。
“我要进城去”“我要进城去”
“我要进城去”
入城者必须出示通行证,而通行证在城里。
——城堡的规则
在我们面前是无数级台阶,直通天宇,在如此壮观的“通神之路”面前我感到有点发晕。
“麦力,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就是要到这儿,这里被外面的人称为伊斯德城堡,它几乎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可是我们怎么上去,阶梯好像几个小时也走不完的样子。”
“我们租马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走这段阶梯的。”
“骑马?没搞错吧。这可不是冒险,简直是在拼命。我还是自己走吧,总是能到。”
“随你吧,反正只要太阳一落山,城门就关上了,你要是觉得来得及就试试吧。大不了我陪你在外面过一夜。”
“麦力老兄,咱们回去吧,我真不知道后面还会出现些什么。也许我已过了爱冒险的年龄了。”
“快走吧,这不是冒险,而是去经历、感受一种生活。”
我心里想,“还不是一样。”为了也别显得自己太胆小,虽然骑马上如此高的阶梯我做梦都没想过,可是那又怎样,大不了摔个头破血流。可是我得罪谁了,要接受如此的考验。
麦力似乎已经很熟悉了,骑着马踢踏踢踏地不断向上,很稳妥嘛。我轻轻地抚摸着马头,“马兄,拜托了,我可是第一次来,您多留神。好了,走吧。”
提心吊胆的上了阶梯,越来越高,我慢慢地回头一看,晕!赶紧看着前面吧,还是。不过这位马兄还是很给面子的,如果我闭上眼就好像在平地上一样,没有丝毫的颠簸感。看来这些马都经过训练,专门用于满足这条通路的需求。
马上就接近上面的平台了,马儿也有些兴奋,猛地向上一跃。这一跃太突然、太有力了,于是我耳边只听风声嗖嗖的,然后就听见“啪”的一声,然后就感到浑身发酸。
我慢慢地睁开眼,麦力紧张地扶着我,看见我睁开眼了,急忙问我:“怎么样?”“好极了,幸亏不是在路中来这一手。”“还有心说笑,起来吧,都怪我自己走得太快,没想到这马见了你也会激动。”
平台上更加广阔,原来那些是依山坡而建的共计一千一百一十一级台阶的阶梯,就是这个山上的城堡为来人修建的“迎宾大道”。
终于走到城墙下了,但见已有几个人在排着队等着进城。这是怎么回事,进城还要搜身不成,太岂有此理了。我于是问麦力这是怎么回事,他说这些人没有通行证。他指着城门边上的一个告示说:“你看,那上面不是写着吗?”
入城通告:入城者必须出示通行证。
“那我们也没有呀!”我着急地说。
麦力拿出在市长秘书处要来的那两张卡片,“这不是。”我伸手接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伊斯德城堡通行证。下面是某人的签名(看不懂),卡片的背景可能是整个城堡的全图,雄伟壮观,给人无限遐想,似乎从中能找到一个人最想实现的梦想。看着城堡的画面,我竟有被一种巨大的力吸引的感觉,而且思绪很难离开,似乎连自己的思想也被一个东西紧紧地抓住了。
“喂,走吧。”麦力牵着两匹马站在队伍的最后,看来我们是今天进城的最后两个人了。我再不敢看通行证上的城堡了,赶紧交还给麦力,还是让他拿着吧。
这时只听前面一个中年人与卫兵争吵起来。卫兵说:“这是长老会的决定,必须有通行证才能进城。”那人气急败坏的说:“我的通行证已经办了,可是还没拿到手。我进去就可以拿到。”卫兵耸耸肩膀,很无奈地说:“那没办法,你通知你的朋友给你送出来吧。”“我现在怎么通知他。本来说好的是明天来,我提前到了。”“那还是等明天吧,您最好还是到迎客室休息一夜。”我想起刚才上了台阶后看见一个漂亮的小院,大概就是他说的迎客室了。那人大声说:“我可是你们长老会请来的客人,你们会遭到惩罚的。”卫兵愣了一下,态度变得恭顺了一些,但是仍坚持说:“对不起尊贵的客人,不过如果我们放您入城,明天我们一样会遭到惩罚的。请您让开,还有人等着进城。”
看着那位尊贵的客人无奈地走了,我觉得好奇怪,城外的人必须得到从城里开出来的通行证才能进城,但至少要在城外设有一个专门的机构负责签发通行证才合理呀。否则我们要出一趟国岂不是只能等待。
幸亏我们提前拿到了这张奇怪的通行证。我们终于进城了,恍惚中我这一天就像是在梦游。
只要答题就行只要答题就行
“为什么有的商品越是涨价,消费者反而越是购买?”
——商品悖论
我们终于在天黑之前走进了这个像是虚幻的城堡。
麦力问我要住什么样的旅馆,我说当然是越好越好了。可是麦力笑笑说:“住什么样的旅馆都要付出代价的,越好的旅馆越麻烦。”我奇怪的问:“什么叫越麻烦?难道你没带钱?”“我本来就没带钱。”
“什么?”
麦力为什么总爱笑,“我们碰碰运气吧。”
我们找到一家门面蛮不错的旅馆,麦力看了看说:“进去吧。”
服务员很热情:“请问两位客人想住什么级别的房间。”兜里连一块钱都没有,还谈什么级别,让住就不错了。
麦力说:“普通房间。”
“好的,”看来服务员不是势利眼,他随手从架上拿了两个卡片,“请两位回答。”我赶紧说:“他是麦力,我是……”
“对不起,不是问两位的姓名。请回答问题。”回答什么?住店还要回答问题?
麦力这小子事先什么都不对我说,竟让我出洋相。我干脆还是装聋作哑吧。
服务员拿出其中的一张卡片念道:“一只有六个面的骰子(俗称色子),前九次的投掷结果都是一点,那第十次呢?仍然出现一点的可能性是大于、小于还是等于六分之一?”
麦力露出一丝得意,“当然还是等于六分之一。这是一个简单的概率题嘛。”看他得意的样子,我心想知道这么弱智的问题有什么值得得意的。我Сhā话道:“必须保证这支色子没被灌进铅或水银什么的,否则我认为大于六分之一的可能性更大。”
服务员看了我一眼说:“这位客人如果回答出下一个问题,两位就可以住一间中等套房了。”“什么?这么简单?那还额外收钱吗?”服务员愣了一下,“这位麦力先生没有给您说过吗?只要对问题做出合理回答的人都不收钱。实际上,我们这个城堡根本不用钱,如果不能回答问题,什么都得不到。”
哇,这种冒险还是蛮安全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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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问吧!噢,什么叫合理的回答?”
“只要你自己能解释清楚。”
“如果答案并不是真的正确又怎么办?”
“我们欢迎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这么自信,难道他们都是深藏不露的此道高手。这一下可激发了我的斗志,来吧。
服务员拿出第二张卡片,“为什么有的商品越是涨价,消费者反而越是购买?”
“有这种情况吗?”我想,“但这个问题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这种商品是一种特殊商品。”
大家都知道,一般的商品价格与消费者购买是成反比的,意思就是,当价格上涨时,消费者会减少购买此种商品,转而购买可以替代的类似商品,比如今年西瓜不断涨价,也许我们就会倾向于多买点哈密瓜或者其他水果。但是当一个商品没有替代商品时,我们就会有点担心了,如果米面都不停地涨价,每天商场里的标价签都在更换,也许我们就开始考虑囤积点粮食了,只要这种趋势没停下来,我们也会越买越多。
所以我说:“这种商品是一种特殊的商品,一般都是指那些缺少其他替代品的商品。”
服务员又问:“还有补充吗?”
我一愣,原来都知道,并且还有更多的内容。
麦力说:“我想可能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在物资紧张的时候,比如大的自然灾害,或者战争时期。”
我说:“但是那时候的汽车恐怕降价也没人要。你说的物资是不是太笼统了?”
“的确,应该说是生活必需品,越涨价说明这类物资越缺乏,所以大家就更积极地购买。”
服务员说:“我想你们已经基本说明白了。”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麦力和我一样对经济学一点也不懂,只是顺着思路“猜猜”而已。
这时我想起另一件事,“麦力,我们想要吃饭怎么办?是不是也要答题?”
“当然了,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这里的货币就是‘回答问题’。”
我还是先睡一觉吧。
第二天一早我们用两个答案换来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出了旅馆,天气真好,今天可要好好的找几个问题,多买点贵重物品。可是麦力却催着我跟他走,“我先带你去城堡的后花园。”后花园?那是个什么地方?有东西赚吗?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是公司总部打来的,“你的返程机票已寄去,大后天启程没问题吧?”“你们都把机票寄来了,还要问?有问题,能不回吗?”“对不起,不能。”“好了,现在你帮我一个忙,查查我在什么地方。”
只听那边敲击键盘的声音,“找不到你的位置,难道你迷路了?”“没有,谢谢,再见。”
我明明记得带的是全球定位的手机,难道又搞混了,我决定回去就把这个手机扔了。
我们骑上马,向城堡深处走去。渐渐地,街道变成了乡间小路,社区换成了农田,电线杆被树木取代。啊,太美了,空气如此清新。
我们边走边聊,慢慢地我才知道,原来麦力来过几次,对市镇比较熟悉。但是到了城堡的后花园,他发现这里的人都不跟人说话,几次都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镇里的人对此也“故作神秘”。麦力这次约我来还是想探探究竟,原来我在这位同行眼里还是挺受重视的,我会努力的,麦力!
我们走到村口就将马拴在路边大树上了,徒步走进这座后花园。
只见沿着路边弯弯曲曲的间隔一段就建有一两间小房子,门口都种着些花草,我居然看到好几支“跳舞花”。它们仍在不停地翩翩起舞。
门边、树下、小院子里到处都是年轻人,不过都是独自一人。有的静静的坐着,有的来回踱着步,有的眉头紧皱,有的低头发呆,有的仰头叹息,有的自言自语,有的大呼小叫,还有的躺在躺椅上半睡半醒……我简直看呆了!
我们走进一个小院,主人也不理睬我们,自顾自的看书,有三个小孩子在屋边的一片空地中间坐着争吵不休。麦力走进去自己倒了两杯茶,递给我一杯。没人管?
我想小孩子可能会好说话一点,就走到他们身边,“小朋友,你们好。”没反应。“你们在讨论什么呀?”没回答。“能告诉我吗?”没动静。“也许我能帮你们。”没回应。“也许……”都走了。我回头看见麦力摇摇头,看来又是在重复他的经历了。
我把躺椅搬到一棵树下,眯着眼躺在上面舒服极了。让我再清理一下今天的经历。
城堡的后花园城堡的后花园
思考的秘密
当我静下心来认真地琢磨时,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们一定在思考什么大秘密。可是这是一个什么秘密呢?竟会令人像是着魔一般。我坐起来,看见麦力靠着一株大树快睡着了,“麦力,我想到一个好办法。”麦力一下跳了起来,“什么办法?”“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他们不是不跟咱们说话嘛,现在咱们找一个自言自语的家伙,听听他在说些什么。你看怎么样?”“对呀,我以前怎么没想到。”“你想到了还叫我来干什么。”
说做就做。我们在村子里转,看谁在自言自语。
我们终于看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自己唠唠叨叨的在说什么。我俩赶紧绕过一片西瓜地,反正他也不理我们,走近年轻人身边时我们也沉默着不说话,像是没事人一样。竖起耳朵听。
“我怎么这么笨,连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要想半年,我还有没有希望?”到底是什么问题快说出来呀,我俩更着急,快往下说。
“这怎么可能,学的东西越多、知识越多,人反而更无知了?为什么?”什么越多就更无知?他在琢磨什么问题?
“一个圆大,一个圆小。一个圆大,一个圆小……”
麦力忽然自言自语道:“一个圆比一个圆大,一个圆比一个圆小,嗯,原来是这样。”
那个年轻人抬眼看了麦力一眼,向远处走了几步,没理我们。麦力接着说:“对,就是这样,如果这个圆大一点,那么另一个就……对,没问题。啊,歇一会儿。”然后走到我跟前背对着那个年轻人,“哎,那家伙过来没有?”我的余光看见那个年轻人犹豫着想过来,又停下了,就赶紧对着麦力大声说:“对呀,你怎么想出来的?太奇妙了。”然后我们压低声音,假装议论着什么,不时地表现出喜悦的样子。那个年轻人终于忍不住了。
“两位好。”
“你好,”然后我和麦力继续讨论,“你的问题想得怎么样了?”“差不多有结果了。”
年轻人按捺不住,“请问两位思考的问题一定很难吧?答案通过了又可以晋级了,真是恭喜呀。”麦力赶紧说:“多谢多谢,同喜同喜。看你的样子也差不多了。”
“唉,别提了,这一个问题都快半年了,几次想出的答案都被驳回了。再这样下去,我是没什么希望了。”他的意思好像是说,问题都是从某个地方传出来的,回答成功的会增加级别,然后最终能得到什么东西。可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跟他周旋呢?
这时麦力说:“其实我的问题也折磨了我很长时间了,不过这位朋友是从一个遥远的国家来的,我就与他讨论了一下,没想到居然找到了思路。真是万幸。”我和麦力交换了一下眼神,意思是我什么时候和你讨论过问题,万一被人戳穿了怎么办?可是麦力不管我的暗示,接着说:“这位朋友的思路与咱们大不相同,也可能是咱们太执著于答案了,或者就是当局者迷吧。反正他也不会争什么级别,你要是愿意可以与他交流交流。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回避一下。”
“哎,不用回避,不用回避。我知道我的级别一定没您高,只是大家都忙着想自己的问题,争取升级,那还顾得上提携后进。难得您愿意帮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年轻人原来也挺喜欢交流的嘛。
麦力低头沉思了一小会儿,“那好吧,你就给这位朋友说说吧。”
我忙说:“不敢、不敢,大家一起交流、探讨。”我其实是生怕提不出任何建议,这可令人家大失所望了。年轻人邀请我们一起到他家坐下慢慢谈,好吧,既来之则安之。
这个年轻人叫索斯,他家是一幢两层的阁楼,一楼的家具豪华得很,二楼则简单了许多但很精致。他们有自己磨的咖啡,还有自己种的茶。我还是习惯喝茶,没想到的是索斯家里居然对茶道也蛮有研究的。
他听说我爱喝茶,就下楼从储藏室里拿出一个大包来,拆开两层塑料纸,揭掉封缝的胶条,打开大铁罐的盖儿、又一个盖儿,然后取出一些茶叶让我看看怎么样。我一看颇像我国福建省产的银针白毫,“这很像我们国家一个地方产的茶叶,我们叫它做银针白毫。不知是不是一种?”索斯高兴地说:“不错,我们就叫做银针。听老人说原产于国外,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国家,但看来差不多。你们等一下。”
麦力笑笑说:“他可是找到人说话了,又不知拿什么好东西去了?”一会儿索斯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套茶具,“你看这套茶具怎么样?”我一看,对刚才的白毫又多了几分信心,“这个应该是黑瓷,也曾在我国一些地方盛行过。黑盏配白茶,绝妙呀!”据说黑瓷茶具在我国宋代时盛行于福建一带,而银针白毫又产于福建,所以我想也许这个地方的确有前辈曾经去过中国。于是三人就边喝茶边聊了起来。
大圆与小圆大圆与小圆
知道得越多就越无知。
——知识悖论
索斯迫不及待地说:“我在半年前得到的问题是,一个人知道越多就会越无知。”
原来是这样一个故事:曾经有一位非常博学的人,别人有什么问题都来求教他。但他却总是发愁,有一次他的学生就问他为什么总是不高兴。
他说,“你们有问题就来问我,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多么无知。”
学生感到很奇怪,“老师,大家都知道你是最博学多识的人,你怎么说自己无知呢?要是连你也是无知的,那我们不是更一无所知了吗?”
老师随手在地上画了两个圆,一个大一个小。他说,“大圆里面是我的知识,小圆里面是你的知识。我的知识的确比你多,可是你知道圆外面是什么吗?”
那位学生说,“圆的外面?什么都不是呀。”
老师略微笑了一下说,“其实外边就是我们不知道的事物,你看哪个圆的周长大?”
“当然是大圆了,难道不是?”
“是大圆,没错,可是你看,它接触的未知事物是不是更多。”
“啊,对呀,可是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知道得越多反而越无知了呢?”
索斯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为什么知识越多反而会越无知?
麦力说:“按理说,知识越多当然无知的就越少,可是这位老师的比喻也很恰当,的确是大圆所接触的未知事物更多一些。但是难道知识越少反而更‘有知’吗?”说完两个人都把目光转向我。
我也有些奇怪,“在我们国家有句俗语‘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如果到头来还要变得‘更加的无知’。我们不停的‘苦作舟’又图什么呀!可见在这个比喻中一定存在某些不对的东西。”
索斯和麦力都点点头表示同意,可是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索斯说:“我这半年都在想这个问题,明知道这种说法不对,可就是说不出来。但我觉得应该是这个圆周的比喻有问题,圆周越大——知识就越多,这没问题,但是如果外面是未知的事物——那么的确就知道得越少了。”
麦力问:“为什么就越少?”
“未知的东西越多当然知道的就越少。”
一点灵光在我的脑中闪现,“好像不对……”
索斯激动地望着我,“怎么不对?”
我努力地集中精神试图抓住那一点灵感。我们三个人都安静下来,各自琢磨起来。
我努力地在想,“为什么一个人未知的东西越多我们就会说这个人越无知?……我们说这个人越无知,难道这个人就无知吗?……谁来决定一个人是不是无知?……谁能决定一个人是有知的——博学多识的。我们是谁?别人!……别人怎么知道另一个人是不是有知,就好像别人怎么知道我是无知还是有知呢?……通过什么标准来做这样的判断呢?……标准,什么是这里的标准?……老师说‘我比你的知识多’——老师还是承认了自己的知识多。这是一个标准。……‘所以我比你无知’——这是因为‘我接触的未知事物多’。‘我接触的未知事物多’——那么老师是知道自己接触了未知事物,也就是说老师知道存在这些未知事物,虽然并没有掌握这些未知事物。……而学生因为知识少,反而接触的未知事物少,结果反而不无知?……不对这里有问题!”
我喘了口气,“未知的东西多并不意味着知道的少!用数学的话说就是:它们之间并不成反比。不但不成反比,恰恰是成正比——未知的东西越多说明此人知道的越多,正因为知道的多,所以接触到更广泛的领域,而在这些领域中的知识还是没有被此人掌握的。”
我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是为了不要忘记这个思路,我赶紧告诉他们俩:“你们先不要打断我,我说的你们都先记着,等我说完了咱们再讨论。”我赶紧将上面的想法说了出来。
麦力说:“好像有点意思了,问题似乎出在我们怎么理解‘有知’和‘无知’上。”
索斯也说:“没错,什么才是两者的标准呢?”
我们三个人赶紧拿出一张纸,试着描述一下。把这张纸当作所有的知识,再画一个圆,圆的里面表示我们已经获得的知识,外边表示我们还不知道的知识。这就是故事中老师讲的意思了。他说由于圆大,所以接触的未知事物就多,这没错,他又说,所以就更无知,不对了。知道未知的事物多并不等于自己知道的事物就少,而“无知”并不是对自己已经拥有的知识的评价标准,所以我们不能用未知事物的多少来衡量已知事物的多少,而只能用已知的事物作为标准来衡量。
好比说,一个人知道的所有知识另一个人都知道,而第二个人又知道一些第一个人不知道的知识,那么我们就可以说第一个人比另一个人“更无知”。我们就不能拿一个没人知道的事来衡量谁无知,比如外星人是否存在?在这个问题上每个人都显得很无知。但是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对这个问题很无知,或者知道这个问题不是自己能解决的,并不能说明他就会比另一个根本不知道这个问题的人更“无知”。
让我们再回来看手上的纸,这里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把圆的周边作为“无知”的多少,真真的无知是那个封闭的圆周线以外的整个空白。
我们三个做出最后的总结:在这个奇怪的比喻里我们不知不觉地用了两个标准,一个是有知——这个标准是相对的,即不同的人之间经过比较后才能说谁的知识更渊博,比如现在多以一个人受教育的程度来衡量这个人的知识量,这是社会定的一个标准——用于衡量一个人掌握了多少知识的标准。当然这个标准并不是衡量一切知识的标准,而只是“有知”标准中由某个社会制定的或者是约定俗成的一个标准,同样的道理,不同的社会用于衡量“有知”的标准也是不完全相同的。
但还有另一个标准,衡量“无知”的标准——这个标准是绝对的,即它是不能被制定出来的。原因是“无知”的事物是无法计算的,因为如果对人类来说是“无知”的事物,那么我们就不可能知道有哪些、有多少事物属于“无知”。假如说我们能制定一个衡量“无知”的标准,那也意味着我们已经知道这些“无知”是什么了,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解决这些“无知”了,那么这些事物就不是“无知”的了。
这也令我想起爱因斯坦曾说过类似的话:提出一个问题往往比解决一个问题来的更深刻。因为提出一个问题实际上就是从“无知”向“有知”迈进了一大步,而解决一个问题则是从“知之不多”向“知之甚多”前进了一步。
在上面的比喻中老师用了两个标准:已有知识的标准——大圆的面积大——我的知识比学生多;未知事物的标准——大圆接触的未知事物更多——老师更无知。
我们不停的努力,就是为了变得更加有知。
不过索斯得到的这个问题也许还有另外的意思,比如做人要谦虚,或者是一位智者想告诉人们:当你感到未知的事物逐渐增加的时候,不要苦恼更不要奇怪,因为你变得更博学了,你头脑里的知识更多了。
我们三个为“更加无知”干了一杯!
斯泰罗先生斯泰罗先生
索斯很激动,可是也略带犹豫。
索斯说:“你们帮我想出答案了,可是我不知道长老会能不能通过?”
麦力问他:“你是不是还怀疑答案不对?”
“不是,我是担心长老会如果知道不是我自己思考得来的,那他们就不会让我晋级了。”
“你可以不告诉他们呀。”
“不行,我不能骗他们。”
麦力的脸红了一下。
我急忙说:“如果他们不给你晋级,结果会怎样?”
索斯说:“也没什么,他们会给我出一个同级的问题,但那样我就不能获得更高级的问题了。”
“更高级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
索斯奇怪的问我:“这位先生没告诉你吗?”说完看了看麦力。
“没有,”我解释道,“因为我以为这是你们的秘密,所以就没敢问。”
“其实也没什么,”索斯说,“晋级后长老会会出一些更难的问题让我们解决。”
“然后呢?”
“没然后了,就是不停地思考各种问题。”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没有任何目的?”
索斯笑着说:“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目的?难道思考不能是目的?”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你们思考会有其他的目的?”
“呃,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索斯想了一会儿,“这样吧,咱们去问问斯泰罗先生,也许他知道的更多一些。”
“这位斯泰罗是谁?”
“他是除了长老会成员以外最高级别的人了。”
这时麦力终于Сhā上话了,“对,咱们去找他问问?不过我以前从没跟他说过话。”
索斯说:“没关系,他最近也陷在一个问题之中,很少跟人说话,不过也许你们可以帮助他。走吧。”
我此时真的很担心,不知道这个村子里的人要是知道我们两个的真实身份会出现什么情况,但从与索斯的接触看,大概不会为难我们吧。
斯泰罗先生的住处离这儿也不太远,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到了一个小院,院子里有四五间屋子,很雅致。索斯先进去通知一声,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的样子,我想索斯一定将我们相见的前后经过和解决问题的谈话大致告诉了这位斯泰罗先生。
斯泰罗先生是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两眼含着智慧的目光,但我觉着其中含着淡淡的忧愁。
“两位请进,索斯,麻烦你去帮客人倒点水。”
“好的,我就来。”
我们坐下,一时不知说什么。
只听斯泰罗说:“两位并不是本村的人吧?”
我的感觉倒还好,不过刚才麦力装成好像是村子里的人,现在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接过话说:“斯泰罗先生,我们并非有意冒犯,这位麦力先生也曾来过贵村几次。他是希思城的人,也算是这个城堡的邻居了。我们只是想来转转,没有其他的意思。”
斯泰罗笑着说:“没关系,我很欢迎两位的到来。其实我们村子里的人也不是排斥外人来,只是大家都在思考自己的问题,没时间也没心思跟外人说话。”
麦力这时感觉舒服多了,“斯泰罗先生,您能陪我们说话,真是太感激了。其实我来过几次都没跟村里人说过话,有很多事感到很奇怪,所以每次来都想弄明白。如果打搅您了或者有什么不便说的,我们也不会不知趣的。”
这时索斯端着两杯当地产的一种果子榨的果汁走了进来,“我说呢?刚才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见过你。我还以为自己发晕了。”
麦力急忙站起来,“实在抱歉。”
索斯连忙拉着麦力坐下了,“我们还是先问斯泰罗先生问题吧。”
“问我问题?索斯,你不是看我太悠闲吧。”
索斯解释说:“不是长老会问的问题,你就放心吧。我刚才不是大致给你说了吗?如果我告诉长老会我的问题是别人帮助解答的,我还能不能升级了。”
斯泰罗说:“很可能不能。”
索斯顿时默不做声了。
我就问:“是不是永远不能升级了?”
斯泰罗说:“那倒不会,只是要重新回答一个同级别的问题,如果通过了,仍然会晋级的;另外长老们还会看你的回答,他们并不会拒绝别人的帮助。其实我们更看重答案的质量,这也是晋级的本质。你不必太沮丧,索斯,你的时间还长着呢。唉,我就不一样了。”
索斯看着斯泰罗,“你还剩几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大半年了,眼看时间就要到了,看来是没有希望了。近十年只有一个人进入长老会,真是令前辈们失望呀!”
麦力和我都是莫名其妙,急着想问可是又不好打断。斯泰罗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我们还坐着,“我们一起吃午饭,慢慢说吧。等会儿我的妻子就回来了,让她给你们做我们这里特有的一道菜。”
麦力和我交换了一下眼色,我们的心里都踏实多了,这次终于可以知道这个村子的秘密了。
村子的秘密村子的秘密
斯泰罗先生似乎知道我们有很多问题要问似的,他说:“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吧,只要我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
我的问题比麦力还多,所以抢着问:“为什么村子里都是老人在干活,年轻人闲着想各种奇怪的问题,孩子和妇女也都去干活了吗?”
斯泰罗点点头说:“我就给你们讲讲这个村子是怎么一回事。从我们的先人定居于此到现在大概已有十几代人了,前面的城堡也是大约一百年前建成的。我们这里从祖上就留下一个习俗,所有在十岁至四十五岁之间的居民,都只做一件事——就是思考各种问题,如果四十五岁以后还没有进入长老会,就从事劳动不再思考任何问题。”
麦力问道:“那城堡里的年轻人不是这里的居民吗?”
斯泰罗说道:“由于年轻人的天赋不同,大概在十五岁时如果没有通过考核,就到城堡里从事收集工作。”
我奇怪的问:“他们只是收集各种问题的答案?”
“是的,这些问题有些是来自外界,有些是长老会自己编出来的,其实很多题目并没有标准的答案,只要对问题的回答具有创新或者可以解释的通,并且挑不出明显的矛盾都可以接受。”
“如果能确定回答不正确,但思路上有创新也能接受吗?”
斯泰罗略带欣赏地说:“你很聪明,城堡里的人所做的就是这个目的。”
“可是为什么要收集这些东西?他们并不能带来维持生活的财富,并且还要为此付出城堡和村子积累的物质财富。”
“我们这里的资源独特,并且年年丰收,所得足够维持生活的正常运转。”
麦力接着问:“为什么进城的时候必须有通行证。难道你们是有计划的选择进入的人员,或者是排斥某些人。”
“我们基本上不排斥外人,但考虑到我们的目的是收集问题的答案,并不是一般的旅游或者赚钱,所以我们也希望是我们知道或了解的一些人进入,而不是随便的来人都可以进城。因为在城堡修建以前也曾来过游人,大约是对我们的生活有不利的影响,所以才修建了城堡,希望能让这个村子保持一个利于思考问题的环境。”
“抱歉,可是为什么要收集问题的答案呢?”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可是刚才斯泰罗忘了回答。
“其实我也不清楚,再没进入长老会之前,恐怕没人知道。而长老会的成员是那些不受年龄限制的可以一直思考下去的人,他们大概也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
“这一定是贵村的秘密。”
斯泰罗欲言又止。这时斯泰罗夫人已经将午饭做好了。斯泰罗说的这里特有的一道菜叫做“花朵”,因为菜就像一朵一朵的花,外面是一种果子的外壳,里面是花瓣,花瓣里面包着一小团不知名的东西,味道芳香,入口而化,略带苦味,却回味无穷。后来我就再没吃过“花朵”了。
斯泰罗每次吃完饭都要休息半个小时,所以我们和斯泰罗约好等会儿再来讨论问题,当然斯泰罗并没对我们抱多大希望,我想只是出于放松一下的目的。
索斯邀请我们先到他家坐一会儿,在去索斯家的路上我才想起来,好像我和麦力已经来了很久了,怎么刚到中午呢?麦力也说不出原因,索斯更是毫无概念。麦力又想起我们来时将马放在村口了,于是我们先到村口将马牵到了索斯家。
令斯泰罗苦恼不已的一个问题是他已经接近四十五岁了,严格地说,如果现在他思考的问题在两个月内还找不出答案的话,他就不得不永远失去进入长老会的梦想,而这个梦他已经做了近三十五年。斯泰罗是近十年来最有希望进入长老会的人了,自从小肯特姆在十年前进入长老会至今还没增加一个新成员,小肯特姆那年三十三岁,是这个村子有历史以来入会年龄仅次于前人微谷的杰出人物。
索斯说:“斯泰罗先生,这两位虽然来自外界,并不像我们整天思考奇怪的问题,但也许正是这样才具有启发性的角度或思路呢!”
这时我忽然有一个问题,“不好意思,我还有一点不太明白,能不能请两位指点?”
“没关系,你说吧。”
“难道村子里的孩子从小就开始思考问题吗?”
“对,十岁开始。”
“可是他们什么都不学就开始思考吗?”
“奥,那倒不是,村子里有一个学校,还有一个藏书楼,村里的人随时都可以去,现在我们也可以去学校学习。”
“由谁来教呢?”
“有原来的长老会成员,也有级别较高的村民。大多依靠自学,这些人负责指导,有时也讲课。”
麦力又问道:“长老会成员也会被淘汰吗?”
“不是被淘汰的,因为在长老会里还要继续思考许多问题,有些人自觉能力不够就主动退出,做新人的指导老师了。”
“原来是这样。”
我现在最想见的是长老会的成员,因为最神秘的、最令人琢磨不明白的事好像只有这个长老会才能解答。
两个算盘,谁是谁非两个算盘,谁是谁非
我该怎么办?”
——高级别的烦恼
麦力和我都很想知道困扰斯泰罗的是什么问题,可是如果我们问他就好像表明我们能替他解决似的。斯泰罗没有接着说下去,所以我俩也不好问,只能看了看索斯。
索斯说道:“斯泰罗先生,说说你的问题吧,也让我见识见识。”
斯泰罗于是给我们介绍了他的问题。
从前有一位老师,他有一个规矩(你看问题都出在古怪的规矩上,不过不古怪的规矩也可能出问题,因为不存在“绝对的规矩”):跟他学习法庭辩论(类似现在的律师)的学生可以先不交学费,如果他毕业后的第一场官司就打赢了就得付学费,否则不用付学费。可是总有一些“聪明人”会想出一些办法难为他的老师。另外请注意当时允许给自己辩护,即原告同时也可以是自己的律师(但我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或许也允许)。
结果这个老师的一个学生在毕业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老师打一场官司。目的:我不想交学费,想赖账。可行性:利用老师自己定的规矩。打的小算盘:如果我赢了,按法官判决我不用交学费;如果我输了,按老师的规矩我也不用付学费。老师积极应诉。目的:收回我该得的学费。可行性:我自己定的规矩。打的大算盘:如果我赢了,按法官判决我收回学费;如果我输了,按我的规矩我还是收回学费。哈哈,老师就是老师!
如果你是法官,你会怎么办?
斯泰罗说:“如果判老师赢,目的是想让老师得回学费,但按他自己的规矩,他就不能收回学费了;如果判学生赢,按判决学生仍然不必付学费。但是反过来,要是不想让学生交学费,就要判学生赢,但按老师的规矩,他必须付学费;要是判老师赢,按判决他还是要付给老师学费。这里对法官来说似乎总是事与愿违,而老师和学生也各执一词,都是对自己有利的结果。”
索斯说:“作为法官是不是只有唯一的选择?”
斯泰罗想了想,“在这里似乎并不是只有唯一的选择。但是无论怎样判决,总能得出与目的相反的结果。”
麦力也Сhā话道:“但也有可能总能得出与目的相同的结果。”
斯泰罗有些激动地说:“你说的是总能一致?”
“对,我们看:判定老师赢,按判决学生要付学费,判定学生赢,按老师的规矩学生仍然要付学费;另一种情况,判定学生赢,按判决学生不用付学费,判定老师赢,按规矩学生也不用付学费。这样不就与最初的目的相一致了吗?”
“还是有问题,”我发现其中有一个怪圈,“麦力说的其实就是最初老师和学生对自身状况做出的判断,但是对法官来说仍然存在两种结果。”
我想斯泰罗已经想了那么长时间,这些可能不知已经想了多少遍,问题一定不是出在这些地方,而应该出在一个更基本的地方。就好像如果我们根本不识字就不可能看书一样,如果一个基本的问题没有解决,那么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的问题就不可能被解决。
当思考问题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四个人大概讨论了一会儿,说来说去结果却总是绕来绕去,最后大家都各自琢磨不再讨论了。不知不觉,夜色已降,晚饭过后又各自思考去了。
一夜无话。我想每个人都会睡不着吧,尤其是斯泰罗、麦力和我,因为我们都想由此解开各自心中之谜。我比他们的时间还要紧,可是这里的“谜”要比回去更吸引我。
我告诉自己先安静下来,耐心地思考,先找出一条线索,哪怕是绕来绕去,先把它理顺了,记住在思考问题时一定要有一条清晰的线索,即使这条线索并不一定是正确的。渐渐的一条线出现在我的脑海中,逐渐清晰了起来。
天空很快亮了,就像我在希思城时一样,这里的夜真的很短。
大家见面后,斯泰罗说的第一句话是,“也许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变化的,也可以说根本没有答案。”
索斯问道:“为什么?”
斯泰罗说:“之前我没有这样想过,昨天索斯问我法官是否只有唯一的选择。后来我想法官的选择是依据法官自己而不是依据老师或者学生。麦力先生说的虽然我以前也想过,但我总囿于解决前后矛盾的说法,反而忘了这种可以相一致的可能。”他又转向我说:“同样,你说如果如此思考对法官就始终有两个互相矛盾的结果,所以我感到也许我以前的想法过于执著于寻找到一个确定的答案。可是答案却未必就是确定的。”
索斯、麦力和我表示同意。
我们共同分析的结果如下(我很荣幸最终由我总结陈述):
决定输赢的因素:法庭判决;决定是否付学费的因素:一、法庭判决;二、老师规矩;导致混乱的判决因素:输赢的相对性,即老师赢也就是学生输、学生赢就是老师输。
学生的道理:按判决——学生赢——不付学费;按规矩——学生输——不付学费。
老师的道理:按判决——老师赢——付学费;按规矩——老师输——付学费。
进一步分析:一、老师与学生各有两个起点,这不可行,因为起点必须是同一个;二、支付学费的标准也有两个——按判决和按规矩,不行,标准只能有一个。问题是谁来定起点,谁来定标准?实际上真正的起点只有一个,即判决,因为没有判决之前就不会有输赢,也就谈不上再依据规矩办事了。
判决是法官的唯一起点。
法官的道理:判决——老师赢——付学费;判决——学生赢——不付学费。
如果师生定要依据规矩,则结果是:
判决——老师赢——按规矩——不付学费;判决——学生赢——按规矩——付学费。
对于师生俩人来说,依据法官的判决结果无论如何都可能出现两种结果,而不是各自预料的必胜的唯一结果。至于法官会如何解决这个问题,那也许要看是哪个时代了,毕竟不同的时代有着不同的“尺度”。
也就是说,无论法官做出怎样的判决,结果只能有一个;无论老师和学生依据判决和规矩中的任意哪个作为标准,结果也只能有一个。
我们谁也不知道答案是否会被长老会通过,但是斯泰罗真的很高兴,他请我们喝他家自酿的酒。我叫不上名字,问麦力,他说也没见过。就不去管它了,大概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喝了,又何必知道呢?
“只存在一次的东西就好像从未存在过。”我想大概用来形容这件事是很合适的。
斯泰罗决定下午就去长老会说明结果,如果不能通过他也就不再思考下去了。这是一个自信还是痛苦的决定,我不知道,我只能希望这个答案足以使斯泰罗进入长老会。
城堡中的大殿城堡中的大殿
谁也说不清理由
斯泰罗走了,索斯对我和麦力说:“凭你们的智慧,也许也有进长老会的能力。”麦力说:“但我们并不属于这个地方。”
忽然之间我有种难以说出的感觉,“索斯,也许我们有这样的能力,但是却永远也不可能进入长老会。”索斯惊讶地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们没法将生命全部献给思考,而你们却能做到。”
“那你们把生命献于什么了?”索斯有些不解,难道还有比思考更重要的吗?
“献于什么……”我小声地重复,却没有一点思路。
麦力慢慢地说:“这可能才是一个根本说不明白的问题,也许根本就不是问题。”
斯泰罗已经走了近一个小时了,我们越来越着急,索斯正要去长老会看看,门口传来了斯泰罗的声音,“你们快出来。”
我们听到声音赶紧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斯泰罗一脸的高兴,当时我想每个人的内心都感到无比的快乐,为斯泰罗,更是为斯泰罗曾经的梦想。
斯泰罗高兴极了,牵着麦力和我的手,“跟我一起去,到长老会,大家都说很想见一见你们。索斯,快走,一起去。”不容分说,就将我俩拽着向村后的山坡上走去,其实我们自然也不会“分说”。
上了山坡又走了几百米的样子,地势稍微下沉了一些,在一块平坦的开阔之地居然安置着一座十几米高,面积上千米的大殿,那风格真让人以为是古希腊的神庙。边上郁郁葱葱的树林里时常能看见欢快的小动物来回奔走,大概不会有大型猛兽吧。
麦力和我不由地放慢了脚步,斯泰罗也随着走慢了,“这就我们的长老会所在地,大殿从建成已有近两百年的时间了。”
大殿内并没有想象中的华丽,或者应该说过于朴素了。
在大殿左边的一个大厅里坐着六位长老会成员,他们邀请我们坐下,斯泰罗向我们一一介绍了。然后对他们说:“这两位就是帮我解决问题的客人,还有索斯。”最年轻的那位长老——小肯特姆站起来说:“我代表海德村长老会和村民欢迎两位的到来。听斯泰罗介绍了两位来此的大概经历,我们非常高兴,同时也非常感谢两位的帮助。”
到现在我才想起来还一直不知道这个村子的名字,也许麦力知道却忘了告诉我。
麦力说:“我们一定打扰了村子,但是的确没有恶意,至于说帮助实在是担当不起。”
小肯特姆说:“不管怎样,斯泰罗已经被正式接受进长老会了,我们不仅为他的到来感到高兴,另外也希望能与两位交流对一些问题的看法。当然这要两位同意才行。”
这也太开门见山了,什么都不说,上来先是交流问题,难道你们就不能歇一会儿吗?我的心里还有一些谜团,看来有机会打听打听了。
斯泰罗似乎也明白我俩的意思,“其实这两位客人也有些问题想问,只是我也知道的不清楚,希望长老们能给他们解释解释。”
坐在最边上的也是六位长老中最年长的一位长老说:“可以,两位请问吧,我们会尽量回答的,其实这个村子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想了想,其实最关键的只有一个问题,“我很想知道这里的人为什么要不停的思考问题,而不做其他任何事?难道这就是生活的全部意义?”
麦力也说:“这一点也是这里与外界最不同的地方。”
大厅里忽然变得只剩下每个人轻轻的呼吸声了。时间滴滴答答……索斯打破安静说:“刚才你们不是也说,这里的人将生命献给了思考吗?”
几位长老都将目光射向麦力和我,我说:“是的,我是这样认为的,不过我并不知道原因,为什么会这样?至少在来这儿之前我想不到世上会有这样一种生存的态度或者说是状况。”
年龄最长的长老说:“我们无法回答你们的问题。”
小肯特姆接着说:“并不是我们不愿回答两位,而是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就好像我问你们‘为什么你们会那样生活,难道那就是生活的意义’一样,我想你们也无法回答。因为这是一个更高层的问题。”
“更高层的问题?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如果我们是被上帝创造的,那这个问题应该属于上帝而不是我们。”
“如果人并不是被创造出来的,而仅仅是自然界的产物呢?谁来回答这个问题?”
“我以为至少不是人类自己。我不知道是谁。”
的确,这是一个真的没有答案的问题,也就是说这个问题可能根本就不是问题,只是一个语言游戏,是语言可能存在的一种组合形式。
我从来没像此刻这么玄思过,我更喜欢实实在在的东西,至少那样我会感到一丝安全。我此刻才记起那位年龄最长的长老有一个中国式的名字——钱思哲。
放下问题,长老们带着我们几个一起参观了整个大殿,只有一个小厅的门锁着,没有人告诉我们那是干什么用的,如果他们知道我想他们不会避而不谈的,那么这也许就是永不可知的“天机”所在。
关于这种略带神秘的问题,在我的印象中最能令人心灵安静的一句话是小肯特姆说的:这是一个谁也说不清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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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模样过去的模样
我们的过去真的是这样吗?
——长老会的问题
回到大厅,长老们终于说出了他们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我们的过去真的是这样的吗?
每一个进入长老会的人都做好了迎接更奇怪、更不可想象的问题的准备,他们知道自己未来的时光就是陪着这些问题度过,唯一的终点是自己主动退出。可是斯泰罗以及所有在他之前来的长老们,当然还有麦力、索斯和我都没有想到,长老会面对的其实只有一个问题:我们的过去,我们的过去是怎样的,是不是像现在一样,如果是一样的,那它是如何形成的,如果不是,那现在又是如何形成的?
我首先琢磨的是这个问题与我最初问他们的问题有什么不同,一时说不清楚,但确实不一样。
小肯特姆告诉我们之所以要在四十五岁以后,或是级别够高以后才来思考这个问题,是怕过早的接触到的人无法坚持思考下去,如果经过三十多年的锻炼,一个人已经习惯了这种思考的生活,那么即便这个问题没有解决办法,即便一个人一辈子也无法找到答案对这个人来说大概也是可以接受的结局,不过实际上确实有人最终退出了长老会,原因也是对这个问题是去了信心。索斯听完后非常紧张,过早的知道这一切岂不是正好违背了这个规矩的最初本义吗?小肯特姆告诉索斯,如果你愿意思考当然不会影响你,如果你不愿思考当然也不在乎早一点知道,这个规定本来就是想保证能不断的有人来思考这个问题,很大程度上是用一个人最初的三十几年的生命来习惯后半生的生活方式,这何尝不是一种残忍的欺骗,可是当我们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必要性时,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思考这个问题也许是违背神的意志的,但我们已经不能停止了。
我静静地听着小肯特姆的话,内心一阵阵的激动,似乎生命变得更清澈了一些,可是那种太过抽象的语言又令我怀疑这种思考的多余,但是正如他说的,当一个问题出现我们的意识中的时候,我们已经很难拒绝它了,唯一的路竟然也成了一种宿命,因为我们不得不走下去——沿着这条谁也说不清的路。
但是这个问题太大了,思考过去就是怀疑它是否曾经真的存在过。
麦力终于问了一个可能触及每个长老内心的问题,“你们何以会产生思考这个问题的想法?”
长老钱思哲回答道:“这个问题已经传下来了好几代人。在这个大殿建成时,并不是为了长老们聚集在这里面思考这个问题的,而是村民为了表示对村里最聪明的几个人敬意而建的,以后就逐渐成为大家讨论学习的地方,实际上就是一所大学校一样。但是后来出现一位年轻的长老,他叫微谷,他提出了一个问题‘我们何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生活,而不是其他的样子’,从那以后,这个问题没人能解答,就连微谷本人也没做到。逐渐地大家把这个问题作为追求的最终目标,因为没人会认为可能超越微谷,仅仅是能回答出这个连微谷也无法解决的问题对一个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既然如此,我想我和麦力都是无能为力的了,我们大概也该走了。这样的问题别说解决了,就是弄明白是什么意思恐怕也不是一两天能办到的事。可是麦力好像还没有走的意思,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吗?
麦力说:“你们唯一的问题实际上是在怀疑自己的历史。”
我觉得我问他们的问题是想问一种存在的意义,而他们的问题却是问为什么会如此这般的存在,除此之外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们真的该走了。
希思城
透明的审判
一场“宽容的审讯”——你们将独自做出选择。
——博弈悖论
长老们与我们告别,斯泰罗和索斯送我们出了村子,虽然我们答应索斯再来喝茶,答应斯泰罗再来聊天、喝他自酿的酒,但我心里知道这样的机会恐怕不会再有了。麦力和我走出村口的时候,我禁不住留恋地回头又望了望海德村,此刻它竟像一幅美丽的梦景,而梦就快醒了。
麦力和我又骑着马沿着去时的路返回了城堡,等我们回到城堡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看来今天又只好住在这里了。回去的机票是作废了,可是我还是挺高兴的,甚至还想再呆几天。
我们不得不又回答了两个问题才得到一套中等套房。麦力问我是不是还想去街上赚点东西,我只想赶紧吃饭然后睡觉。这两天我的大脑神经似乎被什么东西都给吸走了,感到从未有的疲倦。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返回了,到希思城的时候居然已经是午后了。刚到希思庄园就听到服务员叫我,说有我的快件。我看是公司总部来的,一定是飞机票,反正也已过期了,就没打开。我给麦力说还想在这儿呆两天,反正我的休假还没到。
麦力答应一会儿来找我,陪我转转希思城,他要先去一趟市政府。
麦力很快就回来了,问我去不去参观一场审判。我奇怪的问:“审判有什么好看的,干嘛还说是参观?”麦力高兴地或者说略带激动地说:“今天可是我们希思城最著名的审判官——数学家奥菲利亲自主持。”
“没搞错吧,数学家审犯人?你们还很激动?你们的法律可够奇怪的。”
“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这可是现代数学家对社会做出的伟大贡献。”
“还是随便转转吧。”
“转转也行,我倒无所谓,反正以后还有机会碰上,不过你可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麦力一说,我还真有点好奇了,麦力不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好吧,什么时候去?”“现在就走吧!”
麦力轻车熟路,我们很快就到了审判地,我真的不知道还有参观审判的道理。来参观审判的人超出我的想象,一个大屋子快挤满了。我们能通过一面很大的透明镜子看见被审讯的两个人,而他们看不见这边的人,除了一个通话器两面传声外两面是互相隔绝的,两个嫌疑人也是分在两间相互隔离的审讯室里。数学家终于来了,这位叫奥菲利的数学家给我的感觉更像一位学究,略显单薄的身体似乎一直经受着病痛的折磨,不过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令人顿生敬意,下面的时间就属于他了。
他清了清嗓子,通过传声筒对其中一位嫌疑人说:“如果你坦白交待了事实,而你的同伙否认,我们将根据你拒捕而判你六个月的监禁,但你的同伙要被判二十年刑。如果你不坦白,而他坦白了,那么你就将被判二十年刑,他只判六个月的监禁。但是,如果你们两人都坦白,那么各判八年;当然如果你们两人都拒不承认,则各拘留两周。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奥菲利将同样的话又向另一位嫌疑人重复了一遍。然后大家一起等待结果。
难以预料的结局难以预料的结局
从利己的理性角度出发,
结果常常得到损人不利己的非理性结果。
——奥菲利的启示
通话器随后被关闭,一块像演出节目时用的幕遮住了大镜子,大家就这样等待结果。
我悄悄地问麦力:“完了?”
“就等答案了。”
“能行吗?要是我就不坦白。这还不简单。”
“我也不明白,确实太简单了,难道会有其他的结果?”
“是呀,都不承认的话,拘留两周。你们也太冒险了,万一出现这种情况你们的政府就真的把嫌疑犯放走了!”
这时旁边的一位中年人说:“不过不这样也没办法判他们的刑。”
“为什么?”
“据说至今也找不到任何证据,拘留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不这样也得放人。”
“那可以继续找证据呀?”
麦力说:“你就等着看吧,这位数学家也不是随便问的。何况在没有证据之前,谁也不能肯定嫌疑人就是罪犯呀。”
“话是这么说,可是也不能这样来审讯,我看积极的寻找证据才是正策。”
旁边的那个人又说:“你怎么能肯定他们一定不承认?”
“当然了,不承认就会被放走呀。”
麦力想了想也说:“不对,那是说两个人都不承认,如果其中一个承认而另一个不承认,这个不承认的人将被判二十年。”
“那就两个人都不承认。”
“你可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假设是你,你会怎么办?”
看来不是我想的这么简单。现在假定我是其中的一个人,如果我不承认,必须我的同伙也不承认,否则我将被判二十年,而他只被监禁六个月。如果我坦白,他不坦白,我被监禁六个月;我坦白,他也坦白,各判八年。现在的选择只能是这样的:我坦白,被判六个月或是八年;我不承认,被判两周或二十年。我能保证同伙做出的选择吗?不能。我现在只能独自做出选择。为了自己我只能选择坦白,可是如果他也选择坦白呢?如果他也坦白,我就更不能不坦白了,否则二十年就是我的了。他会不会也做同样的分析,结果他也只能选择坦白,可是现在我已经知道这个提问的秘密了,那同伙也可能已经想到了,所以我们都选择不坦白,可是无论他是否想到我都是在下赌注,为什么我们知道这个提问的秘密就一定都会选择拒绝承认呢?这可是没法保证的。所以为了自己得到最明确的结果,还是选择坦白吧。因为至少这样我最多被判八年,可是如果他拒绝承认呢?我不是害了他。可是他一定也能想到这些,所以他也会选择坦白,那我更没路可退了,我只能选择坦白了。
我翻来覆去的这么一想,结果发现最可能的结果却是都选择坦白,可是对嫌疑人来说这并不是最好的结果。经过理性的分析,却得到并非最佳的答案,并且这个不是最佳的答案似乎远比其他种选择更可能发生。这是什么原因?
结果还没出来,我有些坐不住了,我现在已经相信这个叫奥菲利的数学家的确是很厉害,可是我问麦力还要做下去吗,结果不是已经挺明显的了吗?麦力说:“出来结果后,审讯是结束了,可是奥菲利还要讲课呢!他会对每次审讯中所用的方法及原理讲解给大家。”
还有这么奇怪的城市,他们居然用这样的方法增进民众的数学或者麦力说的什么思考能力,不过我也觉得这是个蛮有意思的创意,至少我不用坐在教室里听老师将枯燥的公式写过来写过去,最后我唯一的抱歉是愧对了老师的辛苦。
叮铃铃……一阵铃响,其中的一位嫌疑人按响了铃声,大家都紧张了起来。
“我,我……我坦白!”
大家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轻呼。
已有一个人坦白了,至少不会出现大家担心的两人同时拒绝承认的局面。当然第一个已经坦白,不可能被判二十年了,就看是六个月还是八年了。我不知为什么,忽然会为两个罪犯隐隐觉得不值,好像审讯不是义正严词的事,而是一种欺骗一样。可是政府的确因此而抓住了罪犯。
结果不出所料,过了一会儿另一位也承认了,于是各被判了八年。
人生就像下棋人生就像下棋
奥菲利松了一口气,“其实这个结果并不是百分之百的会出现,但却是最具可能性的。”“您的意思是说概率较大吗?”一个也是来参观的人问。
“这个概率不像数学中常见的概率,它是很难计算出来的,但可以大致估计。”
“很难计算,是否说还是可以计算的?”另一个声音问。
我就奇怪了,怎么这个希思城里有这么多数学头脑灵光的家伙,麦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虽然他没在我面前解多少个数学题,但他的思维显然很具逻辑性。我简直有些佩服这个城市了,但觉得有点累。
奥菲利说:“如果我们能够为每个人的心理确定一个心理指数,那么计算概率,我想是可行的。”
“可是这个心理指数如何确定?”
“是的,这是一个关键,这也是数学不是万能的一个证据,因为这个指数即便是利用数学作为模型也必须有社会学及心理学的参与才可能得到,而且我必须强调只是可能。因为直到现在还无法将所有的社会和心理问题全部数学化,或者说也许永远不能。”
“那还不是说办不到。”
奥菲利并没有生气,“我说的是不能将所有的社会、心理问题数学化,但找到一个社会可接受的心理系数用于计算部分结果未必就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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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安静下来了。
奥菲利说:“刚才的问题属于一门边缘性学科,这个学科是从数学、社会学、心理学、经济学等多门学科结合产生的,现在大都称之为博弈论。”然后他介绍了一点背景知识。他接着说:“刚才两个罪犯拒不承认的结果是对他们最有利的,可是谁敢冒这个险!两人同时选择坦白,结果各被判八年,这个结局称为非合作均衡。现实中这样的例子很多,尤其对经济学的影响很大,因为以前的经典经济学理论认为市场是理性的,可是这种非合作均衡的情况正好表明,我们自以为的理性选择可能恰恰是非理性的选择。由于一味地在乎自己的利益,而结果却不是最有力的结果。……”
的确,这是一个令人惋惜的均衡,我并不是想袒护罪犯,因为这只是现实中的一个例子,而类似的情形时时威胁着我们可能获得的更好结果。我是在惋惜如果我们从利己的理性角度出发,却常常得到损人不利己的非理性结果。看来只是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不够,是否能进一步做到“人所不欲,勿施于人”呢?
接下来奥菲利介绍了几种可能的解决办法。
如何解决这个每天都可能发生的“悖论”。
也许细心的你已经发现其中有一个重要的条件。他们被隔离审讯,隔离的意思就是没有机会串供。串供的机会很多,也许只是一个眼神或者仅仅是擦肩而过时的瞬间停滞,更也许只是一个无言的动作,因而没有串供的机会就是在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沟通的情况下。反之,如果其中有一条可以实现,即两人达到串供的目的了,那么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很快被释放。就是这同一个道理对彼此对立的双方——警察与罪犯——都是一个提醒,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必须善加分析呀!
要想做到“合作均衡”我们必须交流、沟通或者有其他前提条件。
无论是事业、爱情、还是人生。
让我们看看在爱情中的运用。
周末到了,恋爱中的小男和小女计划着去哪儿玩。小男很想看一场足球赛,小女想逛街,怎么办?请别假设太多,比如什么两人正处于微妙的关系之中的假设,就是很正常的意见不统一而已。
从不能“串供”中走出来吧。小男也许会这样说,“这种比赛太难得了,如果这次不看可能就再看不到这么精彩的了。下次我一定陪你去逛一天。”等等类似的必看的理由,我也比较接受这种无奈的理由,谁也不能让比赛改期呀。可是小女说,“如果不是今天我一定会陪你去看球的,可是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小男一愣。小女接着说,“我奶奶的生日,而她现在住在医院,我想给她买束花,更想你和我一起去,她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的。”然后是柔和并略带抱歉的眼神。哎,我们当然会接受这样的理由,球赛再难得也不能与亲人之间的“爱”相比呀!
这是通过交流和沟通达到的“合作均衡”,下面是假定有一个前提条件的例子。
小贾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演唱会,于是早早的买了两张票。小易恰在演唱会那天很想买一件久已相中的衣服。小贾拿着两张票激动万分的来到小易面前,他已陶醉在音乐里了,小易虽不热爱此歌唱会但至少不至于讨厌,毕竟也是音乐爱好者嘛,于是就有了看演唱会的“均衡合作”。
我发现奥菲利教授说的解决方法在现实中已被人们不自觉地应用着,这说明我们已经在潜意识里试图避免那种于己于人都无利的结果的出现,看来只要全社会自觉地避免“损人”的行为,理性、合理的社会环境还是可得的。
不过人生中的事情会复杂的多、混乱的多,可是任何人生也不能缺少交流、沟通,与亲人、与朋友、与不知名的天涯沦落人、与飞禽鸟兽、与花草树木、与自然、与大地、与自己的心灵。
我想人生就是一场复杂的博弈过程,我们该如何进行这场博弈呢?因为我们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我们自己——自己的——人生。
美丽的背后美丽的背后
“我们通过各种办法保护环境,
但是环境还是不断恶化。”
——环保悖论
终于可以看看这个传说中美丽的希思城了。
希思城周围的环境可以说是人类与自然界最和谐相处的典范。几乎每个工厂排出的“废物”都经过环保处理,达到环保要求,有的甚至还被回收利用。这同时也是对资源的有效利用,资源对于人类而言当然是生命的保障。
我们经过一家商店时碰上麦力的一位朋友——伊莲娜,她是一个环保志愿者,正好要去希思城的森林公园采集标本,我们就一起跟去了。
森林公园占地面积很大,并且被划为保护区,因而里面的生态基本还保持原有的模样。
伊莲娜从事这项工作已经三年多了,听她说像她一样的志愿者还很多,我觉得这里的保护已经很好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志愿者。看来越是生态保护好的地方大家的环保意识也就越强,这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不过伊莲娜边走边说:“其实你们并不了解真实情况。不用说别的地方,就是在这里,被称为世界环保工作做的最好的地方,自然环境每天都遭到人类的破坏。”
“不可能吧?”我觉得她有些夸大其词,可能是想以此表明她对环保的热爱和投入。不过我发现类似的志愿者大多都是女性,不知道是不是男人对什么事都更乐观的缘故,以至于对许多重要的细节早已麻木。
她用眼睛斜了我一下,“一起去看看吧。”
在树林里转了很久,伊莲娜边走边收集各式植物标本,并给我们讲解,慢慢地我也开始东瞅西看起来。等出来后伊莲娜告诉我们一个令人吃惊的数字,她说今天我们的路线和收集范围与两年前她的走过的一模一样,但是植物品种已近减少了七十种,比去年减少二十种。
可是我想这样走一遍得到的数据科学吗?
伊莲娜听到“科学”两个字时,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人类总是过分相信自己掌握了真理,以为科学就能保住人类的正确方向,可是所有的破坏不都是科学造成的吗?”
我也有些不服,“怎么能说所有的破坏都是科学造成的?难道现在用来治理环境的不是科学的成果?”
伊莲娜说:“我只想提醒你们,如果没有科学的所谓创造发明,现在就更本不存在保护的问题。”
也许吧,虽然我觉得伊莲娜有些固执或者偏颇,但毕竟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因为无论我们怎样利用环保设备精心治理,但环保设备毕竟也是设备,这些设备本身也要破坏自然界的平衡,哪怕影响是很小的,但也不可能真正做到彻底。我们在保护生态的同时仍在破坏它,更可怕的是,有时人们还借着保护的名义变本加厉。这个令人担忧的“悖论”现在就摆在我们的面前。
在回希思庄园的路上,我想到中国古人是如何面对自然的。影响世界文明进程的四大发明都来自古老的中国,我们的古人将火药主要用于娱乐,而传入西方后却变成了枪支和炸药;指南针被用于巡回于海上的友好外交工具,而西方人用作侵略的向导。同样的东西不同的用法,产生截然不同的结果。西方人并不比东方人更喜欢战争,但他们却更相信科学所能带来的利益,这种破坏性正是来自于对利益的无限追求,而侵略只是手段而已。只要人类善加利用我们手上的工具,我想我们的未来一定不会让伊莲娜们再有那么多感慨的。
人类的未来的确值得我们期待,同样值得我们为之努力。
希思城的记忆
无法形容的高深莫测
“没有人能躲过他的一剑。”
“可是谁的剑又能避过灵犀指。”
——江湖传言
回到希思庄园后,麦力问我为什么不看看公司寄来的信。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可是他又告诉我一件令我惊奇的事,信封里的机票是明天的。可是我们明明在海德城堡呆了两天呀!麦力说他发现海德城堡里的两天正好是这里的一天。还有这种事,那这里的一天是中国的几天?不过麦力也说不出其中的原因。这是等待揭开的谜。
晚饭后,我与麦力聊起了中国的武侠小说。他觉得新鲜极了,似乎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
其实其中的感情、境界都是人类共通的。其中关于正义、邪恶、侠义、阴险、善良、狡诈、真诚、虚伪、美丽、丑陋、高尚、耻辱、成功、失败、友情、欺骗、纯朴、卑微、信任等等的认识和理解能借助武侠小说中虚构的许多接近理想状态的环境得到较彻底的表达,而这些观点如果出现在现实小说中恐怕既令人奇怪又不可信。之所以出现在武侠小说中就没有问题,是因为没有人把它当成真实世界,所有的可能都只是一种想象,但是我们也正是在这种想象中知道了什么是真实。
这是不是一个“悖论”呢?
我给麦力讲了一个武侠小说中的“悖论”。
据说有一个叫陆小凤的人长了四条眉毛,他会一招绝技叫做“灵犀指”,世上所有的武器都无法躲过(未有枪炮之前),没有例外。另一位剑客西门吹雪——陆小凤的朋友之一,会使一招天下无双的剑法,没人能躲开。在他俩比试前,还要交待一个Сhā曲:叶孤城——海外剑派,会一招叫“天外飞仙”的剑法,此招与西门吹雪的剑法不相上下。一次,陆小凤与叶孤城比试,由于偶然因素,叶的剑终于被陆的指夹住,但切记出于偶然。有一天,西门吹雪在武当山(中国道教名山)上要求与陆小凤比试。
一个是谁也躲不了的剑,一个是剑永远避不了的指。
决战!
武侠中的境界武侠中的境界
没有什么胜负才是更高的追求。
——武侠悖论
麦力说这跟我们遇到的很多问题有相似之处,不错,它们都含着新的思维方式。我问麦力结果会怎样,他说等明天我上飞机前一定告诉我。
飞机乘着气流越飞越高,希思城渐渐地离我而去了,我知道我一定会怀念这里的一切,看着手中欢快舞动的“跳舞花”,我又想起麦力在我临走前告诉我的关于“决战”的答案。
从前有位侠士梦想学成天下第一的箭法。他为了练习眼力,坚持不懈地长时间盯着一个物体看,直到每个细节都清清楚楚,纤毫毕现,然后逐渐增加与物体的距离,越来越远,几年后,他成了当地的神箭手。百步穿杨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但是他还不满足,于是走上了求学之路。一天他经过一个镇子,得知当地有一位师傅,箭法高明,很多人都拜他为师。侠士听后就去找这位师傅,师傅见到他没有说话,右手拿起毛笔左手拿起一粒米粒,唰唰唰,好像是写了几个字,然后交给他说,“你能看见上面写的是什么吗?”这怎么可能?侠士犹豫了一会儿说,“这怎么能看见?”师傅说:“回去吧,等能看见上面的字再来找我。”
侠士对师傅的话半信半疑,出来后走到街边,看见一个乞丐蹲在那儿。他拿出几个铜板,向乞丐买了几十个虱子。天下还有这种事,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侠士回去后,将虱子用细线掉在远处整天凝神细看,时光飞逝,转眼又是几年过去了。忽一日,他的眼前一亮,竟然看见虱子似乎变大了许多,于是他拿起弓箭,嗖的一声,居然射在正中。他高兴极了,自以为箭术已经天下无双了,于是他约了师傅比试。
师傅答应了。
寒风飒飒,树叶纷飞。
侠士与师傅对视着,只听嗖嗖声不绝于耳,所有射出的箭都在半空中对撞而落。最后,侠士静静地搭上最后一支箭,而师傅的箭囊已空。
嗖……箭羽划破空气飞射而出。
啪……箭死死的被师傅用牙咬住。
侠士愣住了。
师傅吐掉箭说:“你没看我给你的那颗米粒吧。”
侠士早已忘记了,回去后他终于找到了米粒。凝神一看,上面写着“仁者无敌”四个字。他匆忙找到师傅,拜倒在师傅面前,请求传授绝技。师傅将他扶起,对他说,“我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侠士慌忙又跪下请求师傅原谅,并表示自己是真心想学天下无双的箭法。师傅向他推荐了南山仙翁,并说除此人之外已无人能教他箭法了。侠士问:“他也是您的师傅吗?”师傅摇摇头说,“有缘之人才能得到他老人家的真传。”
侠士又踏上寻师之路。终于有一天他找到了南山仙翁。仙翁听完他的经历,只是微微一笑说,“随我来。”
他们来到后山上,仙翁站在崖边,白须在风中飘动,一切都显得非常祥和。这时天空中有一群大雁飞过,仙翁空着手凭空做了一个射箭的动作,只见一只大雁应声而落,仙翁随手接住了大雁。侠士惊得目瞪口呆,迟迟说不出话。这时仙翁笑了一下,将手中大雁向空中轻送,那只大雁振翅而飞,转眼就不见了。此刻侠士已浑然如在梦中了,仙翁笑着说,“你留下吧。”
数年后,侠士下山回到师傅处感谢指点之恩,一见面,师傅哎呀一声拜倒在地,侠士也慌忙跪下手扶师傅。师傅叹口气说,“你已练成了。”侠士连忙说,“师傅这样说,可令弟子无地自容了。”
侠士的手中已经没有箭,他的脸上也没有了好胜之气。
我回味着这个故事,真正的高手其实是一种境界。至于陆小凤与西门吹雪的比试也已不再重要,因为即便比出个结果也不是真正的“至高境界”。相反,没有什么胜负也许才是更高的追求。这何尝不是“悖论”?
此时飞机穿行在白云之中,还是让这次经历留在记忆中吧。我忽然觉得成长才是我们自己的“悖论”。
第三部分: 风情篇
与光一起向前飞,像光一样的速度飞。光此时对于我们是静止的了。此时在我们的面前会是什么——黑暗。因为我们和光的速度一样,我们什么都看不见了,光也消失了。时光机器时光机器
时间的故事
如果我坐在光上,我会看见什么?
什么也看不见。
——爱因斯坦
回来后我发现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去希思城时带的手机就是那部可以全球定位的,那为什么当时却无法定位呢?难道是信号出了问题?
娜娜和维维听说我回来了非要我讲故事,我只好在电话里给他们讲了一个关于时间的故事。
古时候曾有一位樵夫大哥亲眼见过神仙。有一天,樵夫大哥像往常一样上山砍柴,走到山顶的时候,看见两位老翁在下棋,他就走过去旁观。其中一位银须飘飘的老翁看了看他,微笑了一下,从盘子里拿了一枚果子给他,点点头示意请吃。樵夫大哥就吃下去了,我想果子的味道一定是“酸甜酸甜”的。这位大哥好耐性,直到看完还依依不舍。猛地想起出来很久了还没砍柴呐,伸手就去拿砍柴的斧子,“哗”的一声,斧柄碎了。原来两位老翁是神仙下凡,要不是那枚果子,这位大哥恐怕早已饿死了。这一局棋的时间在世上已不只经过多少朝多少代了。为什么说这个故事可信呢?因为后来这位大哥凭记忆记下了两位老翁的对弈棋谱——即流传后世的《烂柯经》者是也!
听完故事她俩问我见过《烂柯经》没有,我说当然见过,不然我怎么会相信。她俩总结了一个结论就是我还挺迷信。
其实关于过神仙日子的幻想时时珍藏在我心中,直到有一天我竟然听说这不是幻想而是有可能实现的!
关于时间变慢的事除了我在海德村遇到一次外,还有一个科学上的故事:一对双胞胎中的一个生活在地球上,另一个生活在飞船里,多年以后飞船上的孩子会比地球上的兄弟年轻。有些人将这个现象称为“双胞胎悖论”。
发现这个道理的科学家就是我们早已熟悉的爱因斯坦。
说到爱因斯坦就先要提到另一个伟大的科学家——牛顿。牛顿不仅完成了前人的梦想,甚至终结了后人的想象。牛顿告诉我们:时间是均匀的永不停息的,空间是绝对的永恒不变的。牛顿的学说使科学家们感到无所事事了。寂寞的科学家们在牛顿的光环中只剩下无比轻松的心情和对生活享受的自由了。
可是在二十世纪又诞生了另一位更伟大的人——爱因斯坦。后来一位诗人这样描述,“神说‘诞生吧牛顿’,于是天地一片光明;可是魔鬼说‘诞生吧爱因斯坦’,天地又陷入一片黑暗。”
为什么爱因斯坦会给我们带来“黑暗”?难道他给大地施加了什么诅咒?
爱因斯坦是犹太人,做过小职员,一生坎坷,最后定居美国,晚年思考了许多哲学问题,以色列第一任总统去世后政府曾邀请他担任第二任总统,被拒绝。他的相对论当时能懂的不超过三个人,现在也不会太多,而他提出这个理论时还只是一个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
不可思议!
但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时只有十几岁,是不是只有孩子的心才能如此自由和宽广!小时候的爱因斯坦不属于聪明孩子的行列,甚至有些笨拙。他也没有给自己拟订一个伟大的目标,甚至没有打算研究物理学,他只是思考了一个问题。
他想:如果我坐在光上,我会看见什么?
我们为什么可以看见?如果没有光,我们还能不能看见,比如在漆黑的夜晚?我们的眼睛会发光吗?我们的眼睛不会发光,否则无论多么黑的夜里我们也能看见。没有光我们就看不见任何东西。我们能看见物体是因为物体反射了太阳光。
光是什么?爱因斯坦小时候就在想这个问题。
让我们也想想!
与光一起向前飞,像光一样的速度飞。光此时对于我们是静止的了。此时在我们的面前会是什么——黑暗。因为我们和光的速度一样,我们什么都看不见了,光也消失了。
为什么达到光速才会出现这种事情?怎么来理解这件事呢?其实并不一定要达到光速才会出现奇怪的事情,只要具有速度差,那么以两种不同速度运动的物体就会产生差别。
“双胞胎悖论”就是由于速度差产生的,因为我们都知道即便是在地球上,我们也会随地球——我们的母亲——一起旋转。
其实在这个所谓的“悖论”中是不是双胞胎都无关大局,是不是人类也无关大局,这种时间差总会存在的。至于相差会有多少,就要以飞船的速度而定了。于是我想,常在空中飞的空姐和飞行员们也一定会常保青春的,真令人羡慕。
为什么说是魔鬼召唤的爱因斯坦呢?牛顿爵士给我们确立了一个平静、祥和的世界框架,有谁不愿意在如此一个安定的环境中生活!但是爱因斯坦偏偏发现了时间和空间的可变性,时间不再是均匀的(但可能还是永不停息的),空间也不再是绝对的和一成不变的。随着物体运动速度的改变,相应的时间及空间都会发生变化,这种情况又被称为“时空弯曲”。科学实验已经证明速度越快时间越慢,长度也会缩短。
这种弯曲给了我们很多可以幻想的余地,我就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有一天我们人类能以超光速的速度运行的话,是不是会发生一个奇怪的现象——时光倒流。因为速度越快的时候,在上面的人就会越年轻,再快一点我们就可以变小一点,再快一点我们就能回到过去了。
可是最大的问题是如果我们回到了过去,记忆还能保持吗,我们会不会忘记来时的一切;如果还能记忆,那我们是真的回到了过去吗?
那么我们现在是活在记忆里还是某个世界的时光倒流!
时光倒流时光倒流
艾皖先生是我们公司负责技术的总工程师。他比我大几岁,物理学博士,主要研究量子物理。他经常制造一些奇怪的机器,于是有一天我试着怂恿他做一架时间机器,能把人发到过去或者未来。可是他问我,怎么可能发到未来?因为未来还没出现。他说对未来只可能用机器进行模拟,不可能变成实际。但是过去呢?不也是不实际。他说如果时光真能倒流,那就是现实了。
至于机器的工作原理他比我懂得多,但是我也可以提一些功能上的要求,比如能将人从过去的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或者从一个时代转移到另一个时代等等。结果表明艾皖比我更着迷,他日以继夜地研究,都把我感动了,我只好陪着他热心的参与各种我力所能及的活儿。我们全部的业余时间都搭进去了,还好一切都进展顺利。
一天下班后,艾皖把我叫到实验室,神秘地说:“机器完成了,可以用了。”
我惊讶地说:“这么快,不会偷工减料吧。”
“你不是也在吗?”
可是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机器就这样被造好了。可是能行吗?虽然想法没问题,可实际可能实现吗?艾皖也有些担心,毕竟谁也不知道开动机器会发生什么。能不能先用一个苹果试试,艾皖说我没大脑,总不能上来就用人试吧。
随后的几天我俩总是下班后就绕着机器转。我鼓励他先试试,可是他的理由更充分,因为我根本不会操作那么多复杂的工序。
在他一千遍的保证即便失败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我决定为科学牺牲一把。
坐进一个空间还不算拥挤的发射器,一切设备全都准备好。他的手指按在启动按钮上,只听一声巨响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请耐心等待”
两可之说即讼辞。
——邓析的悖论
我在恍恍惚惚之中感到一束阳光照在脸上,睁眼一看,身在一个木屋之中。起身走出屋子面前是一个不大的村子。来来往往的都是我们的祖先吧!这是什么地方?
路上人不多,像是午后都在家休息。
“阿七,快去后面喂马。”
我真的回到过去了!这是什么年代?……
“阿七,你愣在那儿干嘛呢?还不去干活。”我一回头看见一位妇人正在叫我,我是阿七?我还是愣着没动,“你叫我?”“不叫你叫谁?还不去喂马。整天游手好闲的,就知道跟着什么邓析看热闹。”
我跟着邓析,他是谁?我只好磨磨蹭蹭到了马圈,捡起草料放进马槽就回到前面来了。“喂,后面没有马。”“那马都跑到哪里去了?”妇人到后面看了一眼,回来又说我。其实我是故意说的,我只看见黑马、白马,没看见马。她说我跟邓析似的,只知道胡说八道。我想自己大概是在春秋末期的郑国了,这个邓析据说最爱辩论,是有名的讼师,专帮人打官司。她可不知道说这个“白马非马论”的公孙龙还要数百年后才出现呢!(对了,公孙龙的观点会不会是从这个阿七处传来的)。
现在最让我疑惑的是难道我的过去就是阿七,或者仅仅是借他的躯体一用,这更可怕!
正迷惑时,只听得村里闹哄哄的都向西边跑去,我也赶紧去凑个热闹吧。“阿七你又凑什么热闹去,多少活都看不见吗?”
快跑。跟着大家跑到河边,原来有人在河边发现一个被水淹死的人。大家聚在一起但都不知道此人是谁。我说此人大概是一个有钱人。大家问我怎么知道。“我猜的呗。”“阿七就知道胡说。”看来这个阿七是个平日里不干活还给大家添乱的人。谁曾想下午果然从河上游的一个村子里来人问有没有发现河里有人被淹了,还说是个富人。这下可好了,那个发现尸首的人定要索取赎金,出价五十金。我也不知道五十金是个什么概念,但见大家都张大嘴说不出话,有的是嫉妒、有的是羡慕、还有的都已经傻了,看样子这笔钱要得非常多。那个来人原来是富人家的家丁,一听要钱太多也不敢答应,说要回去禀报还请务必将尸首保护好,家人一定会来赎的。
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告诉大家这个事还是要请邓析来问问。结果大家都来训我,“你就知道问邓析,他可是要收钱的,何况他那回也没让人好好的了解过。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总是帮他说话……”我赶紧闭口不说了,可是他们还追着我问怎么不狡辩了。
第二天,那家富人派人来说最多只能给二十金,多了支付不起。这边不愿意,到下午价钱加到三十金了,可这边还是不给。这也太离谱了吧,拿着别人的亲人卖钱,这跟抢劫有什么区别?
第三天,听说那家人要去找邓析求教方法,我忙问邓析住在什么地方?没人理我。幸好有爱热闹的人。可是还是来晚了,只见邓析家里挤满了人,就听到一句话,“放心,死者对其他人没有任何用处,他不卖给你们还有谁会出钱买,只需耐心等待那人自会降价。”于是家人放心而回。
大家也都散了,邓析见了阿七说:“这几天怎么没来呀?”我吞吞吐吐地说:“身体有些不舒服。听说有人找你有事,我来看看。你说就让人家等着能行吗?”“你觉得没道理?”
我想了想是很有道理,可是不解决问题呀。
如此过了数日,家人虽然着急但还是觉得邓析说的有理,只好继续等待。
这几日中,那位找到尸首的人总也不见家人拿钱来,也着了急,于是也找到邓析请教办法。邓析又说,“放心等待,死者除了他的家人要赎,还有别人会要吗?而且是独此一家的。他们会如数交钱的。”于是此人也放心回去了。
一个是等着降价,一个是等着收钱。邓析的说法也没错,可是结果会怎样呢?
回去后我又想了一遍邓析的分析,没错,道理是显而易见的,双方的耐心等待在“数日”之内也是没问题的,可是然后呢?因为问题其实仍然存在,暂时的安稳不能代表问题的消失。
不过邓析只记得显示他的辩才却忘记了在这个事件中还有一个因素——伦理。家人为什么要花钱买,要钱者为什么会开口要?要钱者之所以敢要钱是因为他知道家人一定会出钱,只是多少的问题。家人也知道自己必须要,只是出多少钱的问题。为什么家人“一定会出钱”、“必须要”?如果家人根本不要,无论要钱者要多少的钱家人也不会给,如果要钱者知道那家人不会出钱要回自己亲人的尸骸,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之所以一个会要钱,另一个一定会出钱,根源在于他们都接受同一个“伦理观”,即对血缘关系的“爱”和“维护”。
我不知道邓析忽视这个因素,是由于他试图挑战这种“伦理观”,还是想确证这种观念。我想事情过几天一定会解决的,因为这个“交易”是必须完成的,只差一个平衡点,这个平衡点在现代经济界或社会学中被称为“均衡”。
从另一个角度也可以说邓析真正遗漏的是事物的不断变化,经过变化双方会找到一个平衡点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找邓析讨论一下我的想法,因为我担心他又会冒出其他更难缠的解释,到那时岂不是跟历史捣乱!
邓析的方法邓析的方法
“世上没有绝对的真理。”
这是绝对的吗?
——相对悖论
好不容易又捱过了一天,我也不知道艾皖什么时候才让我回去,来时居然没有把这事说清楚。
天一亮我赶紧跑到邓析那儿,想跟这个久仰的先辈高人争辩一番。
邓析好像已经习惯跟这个阿七争辩了,这是我没想到的,阿七这个角色在历史中并无记载呀。
他问阿七是不是还为昨天的事来找他争辩,我说还有另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来找他了。
“说来听听。”
“有一句话说:世上没有绝对的真理。可是现在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不是绝对的?”
邓析毕竟不一般,他略微思考了一下问我,“你先告诉我什么是绝对。”
“绝对就是无条件的,不需要任何前提。”
他问阿七能不能说说世上有没有绝对的东西先。当然有了,每个人绝对都有父母;每个人绝对都要吃饭(传说中神仙好像不用吃饭,但他们已经不是人类了);每个人绝对都要睡觉……就在人身上就有很多的“绝对”。
他纠正说吃饭不一定“绝对”,因为必须先要有饭可吃才行。
我说:“对,……唉,不对,我是说‘要吃饭’,这种需要跟有没有饭无关。还是绝对的。”
邓析说:“现在既然已经有了绝对的事,下面就是看什么是‘真理’了。”
邓析最后告诉阿七的是:“世上没有绝对的真理”这句话是绝对的,但它不是真理。
我分析邓析的话其实是分清了几个词的含义。第一、“绝对”的事未必是真理;第二、“真理”实际上不是绝对的;由此我们可以得出邓析所说的结论,所以这里并没有出现悖论。
在这里使用了概念分析的方法。但是还有一个更根本的问题等待我们揭示!
不知你发现没有,有很多小孩子嚷嚷着要大人给买吃的时,他们常常说,“我要吃好吃的,给我买好吃的。”可是世上没有“好吃的”这个东西,到哪儿买呀!大人给买这个不要,买那个也不要,可是什么才是“好吃的”?
“真理”就像是孩子们说的“好吃的”,原本就没有一个东西可以说是“绝对的真理”。真理并不是绝对的、永恒的,而是相对的、变化的。这并不是说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主观任意想象“真理”,而是说对真理的认识是一个不断前进、发展的过程。
邓析使用的概念分析的方法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无论他是否清楚这个概念本身的意义,都可以通过逻辑一致性的原则来判断不同的概念是否可以一起使用。比如这里他就发现“绝对”和“真理”不能相互一致,即便他不知道什么是“真理”,也可以得出他所要的结论。
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情为获得这样一个结果而高兴了,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发射器在哪?出口在哪?
庄惠之辩
“你怎么知道鱼儿是快乐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庄子与惠子的对话
我正走在回去的路上,忽然背后有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大喊不要放走了阿七。我扭头一看情形不对就赶紧向前跑,一边跑一边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没人回答我,那架势是绝对不会放过阿七的。我拼命地向前跑,眼看就要追上我了,忽然我的脚下一空,我直向一个山崖下坠去。
“扑通”一声,我的整个身子一阵巨震。奇怪的是我并没有任何损伤的感觉,反而觉得自由自在。
这时只听山崖边有人在说话,我就想靠近让他们救我,可是我的水性一直就不好,而现在我是那么的自如。更令我目瞪口呆的是我发现我现在是一条正在游泳的鱼。我怎么会变成鱼?
此时,从山崖上传来一个声音,“唉,你看这水里的鱼儿是多么快乐呀!”这怎么可能,我都快烦死了!
另一个声音说:“你怎么知道鱼儿是快乐的?你又不是鱼。”嗯,这句问得好。
第一个声音又说:“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儿是快乐的?你又不是我。”好像也有理。
第二个声音接着说:“对,正因为我不是你,而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鱼儿快乐,所以我知道你不知道鱼儿是不是快乐,因为你不是鱼。”我有点晕了。
没想到的是第一个人还能继续反驳,“不对,你又不是我,但你却说你知道我不知道鱼儿快乐;所以我虽然不是鱼,但我却也可以知道鱼儿是不是快乐。”可是我现在一点都不快乐,你怎么说我很快乐呢?
只听第二个声音道:“庄周呀,这可就是在狡辩了。”
庄周说:“惠施,你又何尝不是狡辩。”
……
“哗啦”一声,我被一个鱼网捞了起来,我看见一个渔夫笑着说:“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总之现在网到了鱼我感到很快乐,哈哈。”岂有此理,可是这时我感到呼吸越来越急促,慢慢的已经快没氧了,我想大声地叫,可是却又发不出声就像被梦魇住了一样。
“艾皖,快来救我呀!你听见了吗?”
古希腊古希腊
跨时空旅游
“历史是虚假的。”
“不,历史是可变的。”
——历史悖论
“醒醒,喂,你没事吧。”我感到人中一阵酸痛,慢慢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模糊,“这又是哪儿?”只听有人长长地出了口气,“总算没事。”我看见了艾皖,看来我是回来了。什么都别说了,睡一觉先。
艾皖说我坐上发射器一共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他随时都在盯着我的反应,中间调过两个按钮,后来看我好像呼吸困难就赶紧停下来了。幸亏这个艾皖还没傻到让我坚持下去的地步。
我们初步分析的结果是:一、这个机器不能使现实中的本人回到过去;二、控制时间和地点的按钮,可以随时变动所处年代和所处地点;三、如果遇到什么事,现实中的人也会发生同样的反应;四、如果发现现实中的人有任何反常现象,应该立即关闭机器,并及时抢救;五、是什么东西回到了过去还无法得知。
我后来回忆在水里听到的话,大概是道家的庄子和名家的惠子在争论吧。
其实惠子说庄子狡辩的话还是中肯的。因为惠子是根据自己不是庄子,而自己却可以知道自己是不是知道庄子想什么,通过这一点就可以判断庄子是否知道鱼的快乐了。惠子的意思是:我不是你,所以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鱼,但我却知道自己不知道你(这一点是可以知道或者肯定的),而你不是鱼,所以我就知道你不知道鱼。
而庄子的狡辩在于混淆前后两个“知道”的含义,因为“不知道”里的“知道”指的是知道对方(或者鱼,即另一个事物),而惠子后来说的“知道”指的是知道自己,只是这个知道的内容是“不知道某事”而已。庄子故意混淆这两个“知道”的含义,他的狡辩是这样的: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不知道了,可见你还是知道我,而你不是我,所以说我不是鱼,但我还是可以知道鱼。仔细分辨一下就能看出,这里的“知道”是在两个意思上使用的。
不过我们却从中可以看到,古人已经有意识地利用语言本身的歧义进行狡辩了,我们慢慢地可以发现有很多“悖论”或者“矛盾”其实都是由语言引起的。不过语言的歧义并不总是被人利用来狡辩的,更多的时候人们是利用这种歧义来增加语言的魅力,只是要注意在遇到比较隐蔽的情况下还要仔细分辨呀!
另外,我认为,如果人们确实回到了过去,那么就会对历史产生或大或小的影响,结果岂不是说明历史是虚假的吗?艾皖不同意这个观点,他说历史并不会变得虚假,只是我们对历史的理解会发生变化。
无论如何,听完了我的经历,艾皖也想试试,可是那么多按钮我可不会操作,更何况还有很多按钮的功用现在还不知道灵不灵呢!万一出现什么问题我连修理都不会,麻烦大了。
所以最后决定有时间还是先由我来试验几次,然后再推而广之。
来自芝诺的挑战
“你永远也追不上我,-_-!”
——速度悖论
过了几天我忍不住想去古希腊游览游览,于是就鼓动艾皖调好设备再来一次旅行。
这次更惨,我竟变成了一棵树。我既不能动又怎么去找古希腊的众多大哲人呢?幸好这不是一株平凡的树,也许它受到了过多的荷马诗篇的熏陶,使得它具有了聚集众多人来此交谈的魅力。
今天来的会是谁呢?
一会儿就从各处来了几个人聚在树下,一个人说:“不知道今天芝诺又会说出什么奇怪的话了?难道咱们这么多人就辩论不过他吗?”另一个说:“明知道他说的不对,可就是找不出他话里的错来。”这时有人问:“昨天他又说了什么?”有人争着说:“他居然说阿基里斯追不上乌龟。”
“什么?长跑冠军居然追不上乌龟,这怎么可能?难道他能说出什么道理?”
“他说只要乌龟起步稍微领先阿基里斯一点,阿基里斯就永远也追不上乌龟了。”
“即便领先再多,也一定能追上。”
“他的道理是这样的:乌龟比阿基里斯领先一段距离,如果阿基里斯要想追上乌龟,就必须先到达乌龟原来的地方。”
“没错。”
“可是这时乌龟又已经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而阿基里斯在走完这段距离时乌龟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结果阿基里斯越来越接近乌龟但永远也追不上它。”
“……”
“这个芝诺为什么总能想出一些奇怪的问题呢?咱们一定要想办法揭穿他的错误。”
趁他们在想如何对付芝诺的时间里,我们也想想刚才的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我们至少有两种思路来推翻他的理论:一种是说出能追上乌龟的道理;另一种是指出追不上乌龟的错误所在,如果芝诺的道理错了,那他的结论当然也就不成立了。古人曾对第二种方法有一个生动的比喻:你能不能将一个鸡蛋立在桌子上,我试着立过(是不是很傻),有一个聪明人听说了就拿起鸡蛋,“啪”的一声把鸡蛋立在桌子上了,当然立在桌子上的鸡蛋已经烂了,这就叫——不破不立。我们现在就要用这种方法,在破坏中重新建立(革命的先驱李大钊也曾在文章中说过,中国的革命就是要在破坏旧制度中建立新制度,可见这种方法的威力范围之广)。
芝诺说的道理很简单。按照这个道理,就是有缩地术也别想追上乌龟,这岂不是“咄咄怪事”。在这里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被忽略了——时间。因为我们知道,走完一段距离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而所谓的速度不同实际上就是指,走完一段距离所花的时间不同。芝诺先生说,如果阿基里斯走到乌龟原来的位置,而乌龟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又多出一段距离……这里我们能很清楚地看到,他只考虑了距离而忽略了时间,因而这里已经不存在速度这个概念了。也就是说芝诺在这讲的并不是追逐的故事,而是距离可以无限分割的故事了。
其实芝诺还说过另一个“悖论”,他说一个人不可能从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因为这个人要到达一个地方,就必须走到这段路程的一半的地方,但是如果他要走到中点,就必须先走到中点的中点,……结果这个人永远走不到终点。
在这里芝诺同样忽略了时间,或者说是芝诺有意将时间做了无限分割。因为不管这个人用什么交通工具,都会占用时间的,如果将一段距离不停的一半、一半分下去,其实同时也将时间不停得分下去了,也就是说要想让时间经过一秒就先要经过半秒,要想经过半秒就要先经过半秒的一半,然后,再然后……我们发现没有时间了。所以芝诺的意思变成了:我不给你时间,你能从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吗?
即便是变成了树的我也知道:永远不能。
不过这倒让人想起中国的惠施曾说过一句话,“一尺之捶,日取其半,万世不竭”,惠施说明了的确存在无限,而这并没有引起悖论,原因是他只承认这种无限的存在,而没有把无限随便用于不适合的地方。
芝诺来了芝诺来了
飞矢不动。
——芝诺悖论
就在这时我看见远处走来一个中等身材的人,他的嘴角带着略显自负的笑容。
等他走到近处,大家都喊道:“芝诺,你今天又有什么怪论呀?”原来大家都挺喜欢听他的怪论,也许这样带来的挑战比自己看书要有趣的多吧。
芝诺走到跟前说:“你们先说,前几天的问题你们想出了反驳我的办法了吗?”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嚷嚷了一阵还是没什么结果。芝诺说:“无论如何我今天还是给大家说一个吧。”
只听芝诺说道:“今天要说的是‘飞矢不动’。”
“飞矢不动?什么意思?”
他说:“飞行的箭看上去是在运动的,其实是静止的。”
“飞行的箭是静止的?”
“没错。因为箭的轨迹是由这只箭所处的不同位置连接而成的,那么当这只箭在第一个位置时,它是静止的,到第二个位置时还是静止的……难道说许多个静止的箭连在一起就变成运动的箭了吗?”
大家纷纷发表意见,“不对呀!静止的箭就是静止的,运动的就是运动的。那你的意思是根本就没有运动了。……”
芝诺说:“是呀!我们不要太相信自己的感官,感官给我们带来的未必是真理。我们更应该相信我们的智慧!”
我这棵树听完也忍不住点头表示同意,不过这句话有点太哲学。
被分解的“运动”静止了,被连贯的“静止”运动了,什么是静止,什么是运动?
照相机的发明是人类纪录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多少美丽的“过去”只能通过留下的照片才保留着新鲜的记忆。人类最早的绘画就像照相机一样记录下了那些时代的影像,令我们多少可以还原祖先的容貌,我们的子孙是幸运的,因为他们不必再花很长时间描绘我们的模样。高速照相机出现以后我们人类就可以拍下高速运动的物体在运动过程中的状态了,动画片是根据与之相反的原理,将连续的静物画连贯起来产生动画的效果。
“静止”与“运动”都是通过视觉产生的感知,区分“静止”和“运动”对盲人的意义不大,因为无论物体是静止还是运动,他都必须通过其他各种方式加以感知和记忆。一个人在火车上闭上眼睛,过一段时间就很难分清火车是在走还是已经停了。芝诺的想法可能来自他的想象,他想象着如果自己闭上眼睛坐在箭上飞,那箭就和不动一样。的确,芝诺的思想被后来的物理学证明了,一个物体在不同的参照系中运动(静止)方式也不同。但是芝诺还想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无限的细分——将一个动作分成无数的细微动作——细微到静止。但在他的分析中还是遗漏了一点,那就是“静止”与“运动”并不是对立的。
芝诺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思考到这么多深刻的问题,真是可敬。他的思想对后来的西方思想传统也有不小的影响。
“我是如此的一无所知”“我是如此的一无所知”
“我现在唯一知道的事,
就是我一无所知。”
——苏格拉底悖论
忽然之间,我面前的景物变得缥缈了起来,等到从新清晰后,居然已是另外一个场景了。来前我与艾皖说好了,大概每处停留两天的时间,怎么会这么快就换地方了?
只见大街上人们三五成群来来往往,我已身处一个城镇之中了。
“唉,普斯留德,”一只手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吓了我一跳,“你愣在这儿干什么?”
“我?没事,随便站一会儿。”我又成了普斯留德了,这个普斯留德是谁?
“普斯留德,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想要请教你,你能帮我解答一下吗?”
“我能解答吗?”
“你可以想一想,也许能帮上我。”
“那好吧。”
“如果我的鞋子坏了,想要修鞋,我应该找谁?”
“那当然是去找鞋匠了。”
“那如果我家的桌子也坏了,又该找谁呢?”
“自然是木匠了。”
“如果我的铜壶坏了呢?”
“找铜匠呀!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那好,普斯留德,现在是国家这只大船坏了,你说该找谁呢?”
“这个嘛,应该找政府吧。”
“嗯,你说的有道理。”说完那个人就走了。
该干点什么呢?现在。这个人又是谁呢?他好像认识这个普斯留德。
“喂,普斯留德,你不去辩论园吗?苏格拉底已经去了。”
我扭头看见一个年轻人向我走来,我连忙说:“你说的是酷爱辩论的苏格拉底?”
“普斯留德,你今天是怎么了?连苏格拉底是谁都不知道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没有,一起去吧。”
我也不敢问这个人的贵姓,就假装很熟悉的样子吧。我跟着他到了一片树林边,只见有两棵大树立在中间,就像是一个大门,左边一棵树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辩论园”。没想到还有一个专供人辩论的地方,这就是著名的苏格拉底的希腊时代。
据说苏格拉底称自己是一位“思想的助产士”,就不知是如何“助产”的。我们走进小树林,只见前面不远处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和我同来的年轻人说:“快点,苏格拉底开始说话了。”
我们挤进人群,只见刚才那个向我请教问题的中年人坐在一块岩石上,静默着,显得有些忧郁。原来他就是苏格拉底。他刚才问我的问题难道就是在引导我去思考。
这时有人问:“苏格拉底,你怎么了?今天怎么不问问题了?”苏格拉底停了停说:“我刚从神庙回来,神没有告诉我什么是智慧。回来的路上我细细地想,只觉得我现在唯一知道的事,就是我一无所知了。”说完又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人群中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有人对苏格拉底说:“你怎么会一无所知呢!”苏格拉底没有说话。另外有人接着说:“是呀,苏格拉底你是我们之中最聪明的人了。怎么会一无所知。”
这时又有人说:“苏格拉底,你还知道你一无所知,这说明你不是一无所知呀!”看来到了这种时候希腊人还忘不了争论。苏格拉底没有回答。 “是呀,苏格拉底你不是最爱挑别人的错嘛,现在自己也说出矛盾的话了吧!”苏格拉底只是抬头看了看天,就起来走了,人群闪出一条道来,也许大家并不是要与苏格拉底争论,而只是想安慰他吧。
我看苏格拉底马上就要走远了,急忙追了上去。
“苏格拉底,等等我,我是普斯留德,我也有问题请教你。”
苏格拉底真的停下了,我追上他,“苏格拉底,你说你一无所知,一定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吧?”
苏格拉底看了看普斯留德,“其实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想唤起每个人的记忆。如果一个人没有关于某事的记忆,再怎么说也是没有用的。”
说完他就走了,我一时也不知道想问什么了。
可是我们不能让伟大的苏格拉底变得“一无所知”呀!
问题出在哪儿呢?让我们仔细看看这句话。其中出现了两个“知”,我“知”道我无“知”。“知”在字典中有很多个解释,也就是说它有多个意思,其一为“知道”即对事物的认识,另一为“知识”。“知识”的范围与“知道”的范围并不完全一致,我看完天气预报后知道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但这并不是说我就具有关于气象方面的知识,并且我还“知道”我对气象知识“一无所知”。
类似地,一个没有知识的人却可以知道很多“张家长、李家短”的事,而一些大学问家偏偏就不知道这么多“张、李家” 的事。可见对这句话的误解来自对概念的混淆,尤其是利用语言、文字的同形或同音。现实中我们也常常对熟悉的事物不加注意,自以为已掌握了事物的真谛。其实每个事物都可以被多方面、多角度的认识。
“你的头上有角”
你的头上有角”
“你没有失去的东西你仍然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