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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希思城的记忆

你没有失去你的角,所以你有角。”

——古典辩论

普斯留德回到辩论园的人群里,大家还在议论苏格拉底的话,最后大家得出一个结论,苏格拉底一定有了新发现。

这时与我同来的那位仁兄问道:“柏拉图今天也没来吗?”

“他向来不是很爱辩论。”

“我听到一个怪论,不知谁能解释?”

“说来听听。”

于是这个人问道:“你有没有角?”

另一个回答:“我没有角。”

“你能不能失去你没有的东西?”

“当然不能。”

“所以你不能失去你的角。”

“是的。”

“你没有失去你的角,那你现在有角。”

“……”

这个问题如果单从上面的问答是很难分辨出关键所在的。因为这里面不只是涉及到“有”和“没有”的问题。

“有没有”的问题只对那些已经存在的事物才有意义,而对世上不存在的东西来说当然不可能有“有没有”的问题。因为一个人说“我没有钱”,是因为世上有“钱”这个东西而这个人没得到、没拥有;如果一个人说“我没有翅膀”,别人就会以为他在发烧或者在幻想,因为世上本就不存在长在人身上的翅膀。而只有对存在的东西才有“有没有”的问题,这个很好理解。出现这种“似是而非”的说法的原因是,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常常对不存在的事物也用“没有”这个词来描述,比如传说中的“独角兽”本不存在,但说起来时总是“世上没有独角兽”。

日常语言的不严谨并不应该成为我们思想混乱的理由。

可是又有人说了:“‘独角兽’存在——至少它在我们的意识中存在。”

于是我现在要告诉全世界的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是一位世上最伟大的作家的作品,同时他也是世上最富有的富翁——他的财产比世界五百强的总和还多四百九十九倍,至少这一切现在就存在于我的意识之中。

可是我还没陶醉到这般地步,我所知道的是:“一位世上最伟大的作家同时又是世上最富有的富翁”这样一个人并不存在,存在的是关于“一位世上最伟大的作家同时又是世上最富有的富翁”的意识和具有这个意识的这个人。

世上不存在长在人身上的角,所以你永远不会失去它——因为你从来不可能拥有。对于世上本不存在的东西,又何必问有没有!

因为你不能拥有不存在的东西,所以你也不可能没有不存在的东西。

什么是民主

完善的民主选举不只在实际执行中,

而是在原则上就是不可能的。

——阿罗悖论

大家正在谈论,只见不远处又聚起一堆人,有人在演讲。我赶紧也凑了过去,演讲人正在讲雅典的民主制度,“我们的民主是最广泛的,就是一个部队的将军也必须通过大家的选举才能决定。”

有人问:“克里提斯,你说的民主是否一定是完善的。”

“当然很完善。这是我们雅典人的传统。”

可是真正的完善谈何容易。

我带着现代人的理解问道:“请问克里提斯,你说的完善指的是什么?是说选举的结果是最公正的吗?”

“难道你会认为不公正吗?普斯留德。”

“对不起,我问的是‘完善’的意思,而是否公正只是我自己对完善的理解。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你说的完善是什么?如何才能保证像你说的完善?”

克里提斯说:“因为我们已经建立了选举的制度,这个制度就能保证结果是完善的。只要依据这个制度得出的结果就是完善的。”

普斯留德说:“不知道大家是否已经听出他的话里的矛盾?如果依据制度得出的结果是完善的,这个制度当然就能保证结果的完善,这还用你说吗?但是我想请问,到底是这个制度是完善的,还是得出的结果是完善的。并且你还是没说出‘完善’是什么。”我之所以这样为难克里提斯,是因为这个曾经向苏格拉底求教过的政治家最后成了与苏格拉底对立的带头人。

其实完善的选举制度至今也很难实现,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我们唯一可以依据的就是“多数原则”。

提到选举问题我们就不能不提到阿罗先生。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的美国斯坦福大学教授阿罗提出一个被称为“阿罗不可能定理”或“阿罗悖论”的观点。举个通俗点的例子,一个人喜欢看电影胜过看电视,看电视胜过听京剧;第二个人喜欢看电视胜过听京剧,听京剧胜过看电影;第三个人听京剧胜过看电影,看电影胜过看电视。现在三人投票选择各自的偏好,结果很明显没有一个能获得多数票而通过,因而又称作“投票悖论”。

虽然这种选择只会出现循环投票并且毫无结果,并不会出现直接的矛盾,但是一项选举始终得不到结果,这本身不就是一个“悖论”吗?后来另一位经济学家阿马蒂亚·森修正了这个说法,但是仍然存在不少的假设在里面,可是我们知道生活中是不会允许太多的假设的。

最广泛的民主是可能的,但是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对“民主”这种权力的掌握,过分地行使“民主”实际上就会侵犯他人的“民主”。很多人都曾幻想过,“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该多好”,可是只有一个人的社会,那该多寂寞,到那时也就不会再有什么“民主”了,因为那时“民主”和“独裁”又有什么区别呢?所以“民主”的本质就是来自于“多数”,也许现在还不能做到“完善的民主”,但我们可以期待,随着“民主”意识的提高,也就是人们真正能掌握如何行使民主权力的时候,社会全体的“民主”才能实现。那时个人的自由意识将于全体相一致,“多数原则”就能如它想要的样子存在了。

阿罗不可能定理(阿罗悖论)不能靠改变研究方法得到解决,而是要靠社会的不断前进才能最终达到“完善的民主”。

第四部分: 历险篇

天才的解答还是天才的逃避、我们不能一只一只地选出来、但是我们可以一下子选出来、无数双袜子——天才的回答诺斯镇诺斯镇

奇怪的“袜子”

怎么能选出无数双袜子。

——袜子问题

等我从实验室的发­射­器上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艾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我问他我怎么会不停地变换地方,而且时间不长就回来了。他说自己实在瞌睡了,又怕时间长了会出问题,所以就设定了时间和地点,到时就会自动停止。

原来我就被这样给打发了,这可是难得的跨时空旅行呀!这个艾皖也未免太不郑重其事了。

后来我逐渐掌握了机器的基本­操­作,没想到艾皖首先要去探索的是金字塔的秘密。于是我就将他发送出去了,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那个地方也许不太安全。我只能紧紧地盯着他,只要稍有变化就赶紧停下来。

果不其然,在我迅速关闭机器后,艾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吓死我了!”原来他遇到了一群沙漠中的强盗。

工作繁忙了一阵子,没顾得上再去哪儿玩。有一天忽然收到一个多年未联系的朋友发来的邮件,邀请我借工作之便去他那儿看看,还说有件事想拜托我帮忙。于是就写了一个考察申请,计划顺便考察一下诺维亚斯半岛的湿地保护情况。

诺维亚斯湿地是当今世界保留最完好的湿地生态系统,我的朋友嘉维勒就在离湿地不远的诺斯镇上教书,他可称得上是一位理想主义的志愿者。当他听说这个地方的文化、教育落后时,就决定离开城市去诺斯镇当老师了。很久没见到他了,不知现在可好。

嘉维勒是个标新立异、特立独行的人。他常常整个下午坐在田垄上,一直等到太阳落入西边的群山之中。我去了之后大半的时间就是陪他这样坐着,几乎没有说话,因为我每次刚要说话他就打断我,让我静静地看天空或者闭目养神,总之要静。开始我很不舒服,坐不住,慢慢的我似乎在与大自然交流。白云、树木、岩石、禾苗、小虫、甚至远处的炊烟都会说话,那么轻柔、那么温暖,最令人激动的是太阳落山时的晚霞,漫天的彩云……我描述不出来了,你还是有空亲自去感受一下吧。

嘉维勒在村子里教书,平凡的就像没有存在过。可是如果我不认识他,如果我不来看他,如果我不愿陪他坐着,如果我坐不住,如果我没能静静的感受,如果……那么也许我将永远无法得到与大自然交流的快乐。至少我要感谢这样一个平凡的人。

村中的夜很静,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心跳声中一个人可以如此强烈地感到自己生命的存在。他和我聊了很多当地的风土人情、民俗世风,遗憾的是我大都忘记了,其中有一个故事印象比较深。这个故事是关于“袜子”的。

以下是他说的(不是原话,将对话改为记述的形式,并且只记其中的大意)。

英伦三岛的气候与欧洲大陆的气候差别很大,其实对于不适应英国气候的人来说,在英国生活恐怕不得不拿出一部分­精­力与气候作抗争,这种磨练的结果可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一种是不断忍耐后的爆发,由此塑造了大英帝国的辉煌;另一种就是安静的绅士风度,这表现在对历史的思考和永无止境的追忆。这两种­性­格的结合正是对罗素的最好描述,他的沉思与智慧始终伴随着他的宁静背影,而他的思想却在夜空中不断爆发。他的思想涉及哲学、逻辑学、数学、政治等领域,并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有一次罗素思考了这样一个问题:我们能按照某种规则从无数双鞋子里选出半数的鞋子;但我们能不能按照某种方法或规则从无数双袜子中做类似的选择?

这是个很奇怪的问题,不是吗?

我先来解释一下:“按照某种规则或方法”的意思是,比如在鞋子中我们可以规定只取右脚的(或左脚的),那么我们只要按照这个规则一只一只的取出,最后一定是其中的一半。但是袜子呢?在这里还请注意,数量是——无数,如果是有限多的,我们就能够,比如以计数的方式实现,但是由于是无限的我们就没有办法计数了。无数双袜子堆在一起我们有没有一个办法从原则上取出其中的一半呢?

天才的解答还是天才的逃避

我们不能一只一只地选出来,

但是我们可以一下子选出来,

无数双袜子。

——天才的回答

不知你是否已经想到了办法,我也曾经想过一些,但都不是问题真正想要说的。我曾设想可以将所有的袜子排成一排,我们只要每隔一只取出一只,不就行了吗!可是这里又出现一个问题,一共有无数只袜子,我什么时候能排完,更别说还要再取一遍了。看来只要涉及计数这个问题就很难解决,我有时候都希望自己永远没有听过这个问题,那多清静呀!

可是这样奇怪的问题难道就不值得思考一下吗?

后来我忍不住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我心想万一是个什么脑筋急转弯的题,我还瞎琢磨岂不是大大的冤枉。比如,虽然袜子是不分左脚袜子和右脚袜子的,但现在也有为个­性­化的考虑生产可以区分左、右脚的袜子。另外,我们还可以为每双袜子的左、右脚各做一个标志以示区别,就像有些品牌袜子都在边上织着标记,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

不过这些想法并不是我们现在说的故事中的罗素“袜子”。因为罗素的“袜子”想要告诉我们的不是有没有可能区别袜子或是如何区别的办法,而是想告诉我们一个更不可思议的道理。他解释了一大堆,最后我以简洁的语句将内容概括如下(当然这里的袜子是不考虑左右的):

真的,到现在我还不太相信那些智慧的人是这样解决的:他们说,我们的确无法按某个固定的程序或步骤来实现这种选择。这种说法的意思是:假设可以用计算机程序指挥机器人­干­这件事,但问题是我们现在永远设计不出一个这样的程序用来指挥机器人。同样地,鞋子就可以设计出这样的程序,比如有一个“取左边一只鞋”的命令,机器人就会不停的按这个命令执行下去。但是对袜子不行。于是:既然存在无数双袜子,那么我不必一只一只地取,而是一下从这无数双袜子中取出一半。既然取一只也是取,取无数只还是取­干­脆就来一下。当然这里承认了的确可以存在无数个东西,就像有限多个­鸡­腿汉堡摆在那儿一样,薯条就接近无限了!

现实中有很多科学家并不接受这个结论,认为这太超出我们的直觉了,可是我们的直觉就是正确的吗?

最后我已经快睡着了,含含糊糊地问他,“这是什么,有什么用吗?”他当时的语气就像酒鬼看到了百年佳酿,就像国家地理的摄影师终于看见了人间天堂一样,充满了向往和敬意,慢吞吞地说,“选——择——公——理——……”

那天晚上我梦见自己睡在晚霞上。

诺维亚斯湿地诺维亚斯湿地

世界的洁净就是来自于这种浑浊的地方。

任何形式的保护都是另一种破坏。

——生态悖论

第二天我请嘉维勒带我去诺维亚斯湿地考察一番。我们出发后不久身边的景物就开始变得凌乱、陌生起来。出现许多以前在别处见不到的植物和动物,后来我们不得不步行前进了。听嘉维勒介绍说,这片湿地保留着湿地的全部特征­性­生态物种。而现在不停刺激我们嗅觉的是腐烂的植物与污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类似有机肥料的刺鼻味道。难道这就是世界保存最好的湿地?还是我根本不懂什么是湿地?

嘉维勒告诉我,想要真正了解这片湿地我们必须等到夜间。我忽然有点恐惧,这片湿地看上去比丛林还要莫测高深,这里的夜晚又会是什么样子?

嘉维勒随手抓起一把污泥,“这些是腐烂的植物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后由于化学反应逐渐变成的,它们可是有很大作用的。” “有什么作用?把你的脚陷进去?”“别开玩笑了。”我们转了整个湿地的很小一部分就感觉有些累了,而嘉维勒早已准备好要在这儿过一夜,其实他是想让我多观察一下这个地方。

中午我们就在这片湿地里找了块较­干­燥的地方休息、吃饭。可是周围的味道很不适宜吃饭。嘉维勒却说:“这里的生活动物岂不是天天如此。” “可是我们不是它们。” “没错,但是人类却可以改变这里,变成我们的世界。”我觉得他的话里有话,“难道这里也要被开发吗?”“据说是的。” “可是现在大家早已知道,我们必须保护湿地,否则我们是在毁灭自己呀!”嘉维勒说:“那又有什么关系,这里有这里的需要,难道只允许别处毁灭湿地,换来所谓的财富,就不允许这里也这样做吗?”我无法回答他。

但夜­色­刚刚降临的时候,我感觉似乎这里的所有生命都开始蠢蠢欲动。偶尔从背后传来嗦嗦声,我的脊梁骨就感到一丝凉意。随着夜­色­加重,我的内心变得越发紧张,虽然我知道嘉维勒很熟悉这片地方,可是那种又陌生产生的恐惧感挥之不去。

我们坐上停在洼地里的小船,渐渐地向湿地深处划去。忽然传来几声“小孩子”的叫声,“那是什么,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嘉维勒笑着说:“别紧张,那是猫头鹰。”我还是第一次注意到猫头鹰的叫声会像新生的人类声音。随着嘉维勒手里的灯光,我果然看见了一只猫头鹰,它转过头盯着我们看,不知道它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我的余光瞥见一个黑影在我们的左前方晃动了一下,赶紧照过去,一片寂静。“嘉维勒,我好像看见什么动了一下。”嘉维勒盯着看了一会儿,“没关系,这里面的动物很多,也许是青蛙什么的。” “这里有什么大东西吗?”“也会有鳄鱼,或者巨蟒。” “什么?难道我们还要继续呆在这种地方?”

又是哗啦一声,这次嘉维勒也看见了,原来是一条小船,上面坐着两个当地的土著居民。嘉维勒跟他们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两个土著又划着小船消失在黑暗里。偶尔的一阵风总是令我浑身一哆嗦,不知为什么,我总有种想要逃跑的感觉。

我简直怀疑自己是否还是在地球上,就在这时我们的船忽然一偏,我扑通一下掉进浑浊的水中,瞬间我感到浑身冰凉,嘉维勒一把将我拉起来,就在这时听到后面传来动物的牙齿相碰的声音,我居然出了一身汗。接着又是噗的一声,随后是一阵巨响,小船不停摇晃,水花四溅。等我定下神回头再看时,一只巨大的鳄鱼已经死在我刚才掉进水里的地方了,鳄鱼身上Сhā着一杆长长的标枪。

我心有余悸地说:“嘉维勒,是你救了我。” “是他们救了咱俩。”这时一条小船从一片高高的草丛中划了出来,两位土著朋友向我们招了招手,然后划向那条鳄鱼。

我的身上越来越冷,我们不得不提前结束这次湿地“考察”。

嘉维勒在一闪一闪的火光中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真不该让你和我在夜里待在那儿。” “看你在说什么,其实这是我接触湿地最近的一次。虽然有些惊险,可毕竟更加了解了湿地的生存规则。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难道这就是世界上保护最好的湿地?”

嘉维勒看了看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说,居民可以任意捕杀鳄鱼和其他动物,这样的状况能叫‘保护’吗?”

“那你以为怎么做才能称得上‘保护’?”

“至少不能允许随便捕杀动物吧!”

嘉维勒似乎是带着某种赞赏的语气说:“他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很久,而现在我所知道的是这里的湿地或者生态系统还是最自然的、最原生的,远比受到人类保护的任何地方都更和谐。”

“更和谐?人们猎杀动物,而你认为这很和谐。”

“其实人也是生态环境中的一部分,也是生物链的一环,为什么不能捕杀动物?问题是不要用各种机器捕杀所有的动物,人类的开发和对自然界的掠夺其实把自己从生物链的一个环节夸大,变成了一个终点。”

我沉默着不知说什么。

嘉维勒又说:“其实自然界不需要人类的保护,它只需要人类不再破坏。任何形式的保护都是另一种破坏。”这种想法似曾相识,也许只有所有真切感受到自然的人才会有如此一致的观点吧。

虽然我知道湿地的重要,可是说真的我对它没什么好感,直到后来嘉维勒说了一句略显矛盾的话我才真正认识到自己的狭隘。他说:“世界的洁净就是来自于这种浑浊的地方。”

猛然间,我看见蔚蓝的星球在夜空中欢快的旋转——带着她的孩子们!

塔索的故事塔索的故事

一切都是可能的,不可能也如是。

——­性­质悖论

嘉维勒这次叫我来的目的并不是考察湿地,也不是让我来感受自然,这些只是附加的节目而已。但是我仍然非常感谢他。

直到第三天他才告诉我。

仍然是在他的那座寂静的小院里,我们看着天边的晚霞。他忽然说:“这次让你来主要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我都差点忘了他在信上说过这事,“噢,什么事,你就直说好了。”

“其实我也说不清。”

“别开玩笑了,嘉维勒,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我大老远的叫来,不会是就为了让我见识见识鳄鱼吧。”

嘉维勒嘿嘿的笑了,“真的,我说不清楚,但你还是听我慢慢讲,然后我们一起想。”

“好吧,你慢慢讲,不过别再讲什么动脑筋的事了,我真的很想休息休息。最好讲个童话故事什么的。”

“这虽然不是童话故事,至少也是一个神秘的‘传说’。”

“传说?说来听听。”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稀奇古怪,甚至是不可能的事产生的兴趣比伸手可及的东西更强烈。难道人类的天­性­在于探秘?

嘉维勒说:“我是在几年前从这里的一位叫塔索的老人那儿听说的这个故事,那位老人在他一百一十一岁的那年去世了。这个故事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那还能叫传说?应该是一段往事呀!”

“可是我觉得更像是传说。”

“你快说吧,听完了再决定。”

塔索年轻的时候经常与同伴出海捕鱼,有一次在深海处遇到了暴风雨。

“年轻者号”向东行驶在平静的海面上,利维船长和船员们都在甲板上享受着阳光和海风。

利维船长高兴地说:“这次可是大丰收啊,至少大伙可以休息一阵了。”船员们也打开酒瓶为即将来到的胜利庆祝。就在大家热情正高的时候,利维船长忽然从海风中闻到了淡淡的咸味,凭着他多年的经验,他感觉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可能就要来了。

他独自凝神看着远处,希望这只是一个错觉。可是他已经看到远处隐隐约约的乌云正向这边移动,利维船长立即呼唤船员,“大家赶紧回到各自的位置,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船员们还没反应过来,更奇怪的是到这时监控室还没发出警报。暴风雨和海啸将同时到达这片海域,而他们的“年轻者号”渔船就在这片海域的西南方向。利维船长命令马上调转方向返回西部海面,争取能冲出这片海域。

可是暴风雨来得实在太快,“年轻者号”刚刚驶出几海里的距离狂风夹杂着海水已经扑面而到了。幸亏塔索与另外四个同伴已经将船帆落了下来,不然现在“年轻者号”恐怕已经开始下沉了。海水不断的涌进船舱,天空也变得像夜晚一般,刚才的宁静似乎在瞬间成了遥远的记忆。

诺斯镇最大的一艘海船在大海的呼啸中竟变得像一只孤苦无依的海鸟,不停的振翅却又寸步难行。

利维船长亲自把舵,这位海上的英雄所能做得也只是多支撑一会儿而已。船员们虽然都是经验老到的水手,但是在大海的怀抱中依然像是无力的孩子。

咔嚓一声,主桅杆被狂风折断,瞬间消失在黑暗中。塔索穿着救生衣,死死的抱着一块破碎的木板,他知道接下来就是等待了。“年轻者号”沉没了,其实每个水手都知道,这时唯一可以期待的奇迹就是能够活着,至于收获连想都不要想了。

大多数船员都已经昏迷在海水中了,被营救或者坚持下去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了。

等塔索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因为他又看到了阳光。

等塔索站起身时,他看见更令他惊奇的事,所有的船员都躺在一片草地上,并且水手们的伤口都已被包扎好了。这是怎么回事?

塔索自言自语地说:“这怎么可能?”

“一切都是可能的,不可能也如是。”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塔索转身看见一位中年人从后面的树丛里走出来。

我要离开我要离开

一粒麦子构不成麦堆,

两粒也不行,三粒也不行……

所以无论多少麦子都不是麦堆。

——麦堆悖论

水手们都慢慢的醒来了,塔索问这个人:“为什么说‘不可能’也是可能的?”

“如果一切都是可能的,而‘不可能’也是包括在‘一切’之中的,所以它也是可能的。”

“但是……”

“你们原本以为自己还可能活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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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但是你们还活着,不是吗?”

大家当然知道自己还活着,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这里不是人间?

“你们随我来吧。”

大家看了看利维船长,利维船长说:“大家还是听他的吧,我现在也像你们一样。”

原来这个中年人是村长名叫洛修特。洛修特村长给大家安排了住处,没做任何解释。第二天,利维船长和几个船员发现村子里的人都在忙着要修建一个城堡,于是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大家都参与到城堡的修建之中了。没有任何人向大家解释所发生的一切,最后塔索忍不住问利维船长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回诺斯镇,利维船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利维船长带着塔索和另外两名船员找到了洛修特村长。

利维船长说:“洛修特村长,是你们救了我们的命,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还是毫无所知,我们知道事情的真相。”

洛修特村长沉默了一会儿,“你们是不是想回去了?”

塔索说:“是的,洛修特村长,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家。”

村长说:“可以,其实你们随时都可以走。”

“但是我们很想知道发生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村里人看见你们的船沉了,大家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但是我们在这片海域根本没见过有任何岛屿呀?”

“也许是你们没注意吧,这个村子已经存在上百年了。”

大家也只能接受这个说法,虽然船员们都知道在这片海域图上的确没标注这个地方,也可能是制图人员没有发现。

洛修特村长接着说道:“你们如果想留下来也可以,等城堡建成后,大家就没什么事情了。年轻人平日里只是思考一些问题,不用做什么事。”

利维船长说:“可是我们还有家人。”

“没关系,利维船长,对想回家的我们不会阻拦的,只是回去的路也很危险。”

其实这个地方出奇的美丽,两个月来大家都喜欢上这个地方了,说道要走有些人还是恋恋不舍。因为大多数船员都是年轻人,他们对家乡的怀念远没有利维船长强烈。利维船长告诉大家,如果有谁不想回去,洛修特村长答应可以留下来。但是他必须回去,因为他的妻子和孩子还在等着他呢!

两个月后船员和村民们一起帮助利维船长和几个要回家的同伴修好了一艘船,于是利维船长、塔索和另外四名船员告别了洛修特村长、同伴和村民们,驾船驶向了诺斯镇。

大家祈祷着不要再遇上风暴。又是一个阳光伴着微风的好天气,塔索想起了临别时洛修特村长告诉他们的一个村子里在思考的问题。

洛修特村长问他们:“一粒麦子算不算一个麦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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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互相看了看,“当然不算了。”

“那么两粒麦子算不算?”

“不算。”

“三粒呢?”

“不算。”

“四粒、五粒、六粒……”

“……”

洛修特村长说:“如果这样下去,那就是说无论多少粒麦子都算不上一堆了,可是我们毕竟可以看见麦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大家一时都说不清楚,洛修特村长说:“你们可以带着这个问题回去思考,祝你们一路顺风吧。”

其实在这儿的几个月里大伙都听到了不少各式各样的问题,有人就是因为被这些问题所吸引才决定留下来的,这时村长又说:“我们村子里有个五岁的孩子提出了一个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已经被长老们接受了。其实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回去后除了为生活奔波,也要在闲暇时多思考思考,我相信你们会有许多意外收获的。”

塔索忍不住问道:“洛修特村长,你知道这个小孩子叫什么吗?”

洛修特村长笑了笑,“你为什么想知道他的名字?”

“我想他长大后一定能成为一位非常有名的智者。”

“是的,他会成为一位智者,但不会很有名。”

“为什么?”

村长停顿了一下,“我是说也许,他叫微谷,微风的微,山谷的谷。”

故地重游故地重游

“什么?微谷?”

嘉维勒愣了一下,“你听说过?”

“噢,你先接着说吧。”

利维船长和塔索他们终于顺利回到诺斯镇了,镇上的人都为他们的遭遇感到庆幸。可是一直令塔索念念不忘的是那个神秘的地方,没想到这次经历竟成了塔索一生的挂念。后来利维船长和曾经一起到过那个地方的同伴们都相继去世了,而塔索也已不再年轻了。有一年诺斯镇来了一个年轻人,塔索告诉了他这段经历,没想到过了几天这个年轻人又找到塔索,说他找到了一种解决“麦堆问题”的办法。

他说问题不在于几粒麦子能形成一个麦堆,而是什么东西被称为“麦堆”。塔索和一些知道这个问题的人都感到很纳闷,“麦堆”就是一堆麦子嘛,难道还能是别的东西。这个年轻人说:“问题就出在这儿了。其实很少的一把麦子,只要我们把它堆在一起,也可以叫做一个‘麦堆’。”是呀,没人说过麦堆一定要很大。年轻人接着说:“所以现在的关键是我们如何规定‘麦堆’。”“如何规定?”

“对,如果我们规定一百粒麦子放在一起就能叫麦堆,那么一百粒麦子就是一个麦堆。”

“这也不合理,如果我把一百粒麦子平铺在地面上,再怎么说也不是麦堆吧。”

年轻人笑了一下,“没错,所以我们还要规定放这些麦子的办法,比如让这些麦子所占的底面积越小越好,简单点说就是让这些麦子在地面或者桌子上尽量垒的高一些,这样他们与平面的接触面积就会越小,当然并不要求最小。这样放置出来的是不是就是我们平时说的‘麦堆’了呢?”好像是这样的,对这一点大家也提不出什么意见了。

“所以说这个关于麦堆的悖论其实是利用了模糊概念,因为日常中我们并不说多少粒麦子叫‘麦堆’,而只是笼统地指着随便一些像我们刚才说的那样堆放在一起的麦子说‘那是一个麦堆’。这个悖论正是利用这种说法的模糊­性­做出的不严格的推理。”

塔索仔细地想了想,“对呀,原来是这样。”后来塔索又产生了一个想法,只是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是否愿意。又过了一段日子,那个年轻人来找塔索说他有个请求,当然要看塔索的意思了。

他们不谋而合,原来年轻人很向往那个地方,而塔索也很想带年轻人再去一趟那个地方,结果当然是一拍即合。

这次可就方便多了,他们乘飞机到了离那个地方不远的一个城市,然后终于找到了。

不可能何尝不是一种可能!

——新­性­质悖论

塔索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居然又碰上了当年的同伴。塔索和年轻人来到这个地方时,他看见有几个当年的同伴正在地里­干­活,他过去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认出了塔索。

“嗨,你好,上次见到你已经几十年前的事了。没想到你还会来我们这儿。等会儿我们一起回村子吧。”

塔索说:“好吧,可是你们年事已高,­干­嘛不让年轻人­干­活呢?”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

“你们说话怎么都怪怪的,我是塔索呀!”

“我们知道你是塔索,你不是在我们村子里住了好几个月才走的吗?你们的那个船长还好吗?”

“喂,我说达洛夫,上次我们是被暴风雨一起吹来的同伴,你怎么糊涂了?”

“是你糊涂了,你们被暴风吹来,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一起把你们救上来的。后来你们不是驾船回家了吗?”

塔索看了看和他一起来的年轻人,“他们都怎么了?如果说他们得了失忆症,那应该把什么都忘了,可使他们偏偏还记得。只是内容都变了样。”

年轻人说:“我感觉他们的记忆是被某种奇特的力量给改变了,如果仅仅是因为时间长的原因,那么记忆一定会变得模糊,而不会像现在他们说的那样清晰。”

“会不会是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以后,逐渐的改变了记忆。”

“不会,如果是这样我倒宁可相信是你记错了。”

“为什么怀疑我?”

“因为现在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这样说,而他们都否认了你的说法,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多数还是少数?”

塔索叹息了一声,“的确,我不知如何才能证明自己,也许根本不可能了。”

年轻人说:“不可能何尝不是一种可能!”

塔索愣了一下,类似的话在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也曾听到过,但是洛修特村长大概早已不在人世了。

奇怪的记忆奇怪的记忆

他们俩随着村民回到了村子里,当塔索问起微谷是否在村子里的时候,大家都对他增了一分敬意,没想到这个人会认识他们的长老。其实塔索当年也没见过微谷,而微谷当时还只是个几岁的孩子。

村民带他们到了一个大殿,找到了在里面思考问题的微谷。此时的微谷也已经是位老人了。他听塔索说完以前的事,然后说:“明天我再给两位解释我知道的事吧。”

第二天,微谷只约了塔索他们两个人,微谷带他们到大殿后面,然后沿着一条小路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塔索终于认出来了,他们已经到了当年全体船员从暴风雨里被救出来的地方,这就是他从昏迷中醒来时见到的地方。

微谷沉思了很久,才说道:“你们走后许多年,我与洛修特村长聊天时,他无意中说到当时有一些船员留了下来,但他马上就不说了。而我后来在村子里打听这件事,居然没有人知道,他们都说当年的船员全部离开了。我想如果当年真的有船员留下的话,他们自己一定知道,但是我没找到这些人,或者说我也不知道哪些人是当年留下的船员。于是我开始怀疑洛修特村长说有船员留下来一定是记错了,但是昨天听你一说,我又觉得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的秘密。”

塔索说:“是呀,昨天我见到以前的同伴,但他们好像已经记不起了,但是却又知道我曾经来过。我现在真是很迷惑。”

年轻人问道:“那后来洛修特村长再没提起吗?”

微谷说:“没有,在我问过这个问题后的第二年,洛修特村长去世了。”

年轻人说:“你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微谷看了看这个年轻人,“是的,其实没有人亲眼见到村长去世,洛修特村长只是自己走进大殿的一间小屋,告诉大家自己就要离开人世了,从此那间小屋就被锁起来了,没有人再进去过。因为大家都不想打扰村长安息。”

年轻人又问道:“洛修特村长真的就这样走了?”

“是的,他老人家一定是走了,因为他一进去就让人将屋门锁起来了,再也没有打开过。”

年轻人又问道:“难道他临走时连一句话都没说吗?”

微谷想了想说:“你这样一问,我倒想起来当时村长说了一句‘是该回去了’。大家当时觉得这只是一个人的生命要终结时的话,不过现在我倒觉得有些奇怪了,因为回想当时村长的样子,好像就真的是离家很久马上要回家去了。”

“不知村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一些奇怪的事。”

微谷摇了摇头,他又抬眼看着年轻人问他:“我现在能问一下怎么称呼你吗?直到现在好像你还没介绍过自己。”

年轻人沉吟了一下说:“其实也没什么秘密,塔索老人也问过我,我没告诉他,因为我四处漂泊就是为了解谜。名字不名字的就不太在意,不过说起来我还是喜欢自己起的一个名字,这是因为我曾经到过一个有着古老文明的国家,我非常喜欢他们的文字,所以就起了一个他们的名字——叫做钱思哲。”

“啊,钱思哲!”我终于忍不住喊出声来。

此时我的心里激动极了,其时当嘉维勒说到微谷的名字是我已经知道这个地方就是我和麦力曾经去过的——海德村。只是后面的故事更让我好奇,以至于根本不会说话了,但当听到钱思哲的名字时还是叫了起来。

嘉维勒奇怪地看着我问道:“难道你知道他们的故事?”

“我不知道,但我见过钱思哲。”

“什么?你不是得了幻想症吧?”

“说来话长,你先讲完,我再说给你听。”嘉维勒的情绪也变得激动了起来。不过嘉维勒还是强忍着好奇心继续讲后来的故事。

塔索这时也说道:“当时洛修特村长说‘不可能也是可能的’,不知有没有含着其他的意思?”

微谷说:“按当时的情景来说,这句话一定还有别的意思。不过单就这句话来说,还是有问题的。你觉得呢?钱思哲。”

钱思哲说:“是的,其实这里有一个前提,‘如果一切都是可能的’,但是并非一切都是可能的,如果按照类似的说法,岂不是有‘如果一切都是不可能的,那么可能也是不可能的’。”

微谷点点头说:“不错,‘可能’是指一件事情不一定会怎样,而‘不可能’是指一定不会怎样。如果在事情发生之前我们不能确定这件事情是否会发生,那时我们就只能说这件事是‘可能的’;而如果我们事先就知道一件事情一定不会发生我们就会说这件事是‘不可能的’。其实与‘不可能’相对的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也可以叫做‘必然’。”

塔索没想到这两个人这么爱讨论问题,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是想不出这个村子到底有什么秘密。后来钱思哲答应微谷留下了,虽然洛修特村长告诉微谷这个村子今后允许外界人进来却不要留下他们,微谷希望钱思哲能够继续探究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塔索不得不独自一人返回诺斯来。

幸亏塔索回来了,见到了嘉维勒,把故事告诉了他,否则就真的没人知道这一切了,因为钱思哲已经永远地留在海德村里了,而又没有人愿意相信上百岁的塔索讲的这个奇怪的故事。

感谢你,嘉维勒感谢你,嘉维勒

你买了一百磅的土豆,它们含水99%。

将它们晾在外面,你会发现风­干­后的土豆现在含水98%,

但令人惊讶的是它们的重量成了五十磅!

——土豆悖论

嘉维勒说:“塔索老人开始并没给我讲这段故事,而是在我们认识一段时间后才聊起来的。”

我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塔索把这些经历告诉镇里的人,结果没人相信他,都说他是编出来的,至于问题嘛也一定是他自己想出来给大家开玩笑的。可是我觉得这些问题并不是不可理解的,为什么大家会不以为然呢?

嘉维勒来了后常给学生们出一些有趣的问题,有一天,塔索老人来找嘉维勒,说想向他请教一个问题。嘉维勒从未接触过塔索,但在镇里也对他早有耳闻,不知这次他要问什么问题?

塔索说他曾经听到过一个关于土豆的问题,他不明白,想请教嘉维勒。

问题是:一个人买了一百磅的土豆,它们含水99%。将它们晾在外面,这个人发现风­干­后的土豆含水98%,但令人惊讶的是它们的重量成了五十磅!

这是怎么回事?

嘉维勒听完想了一会儿说:“这应该是一个数学上的问题,并不太难。”

塔索说:“对,是数学上的,你看,我说给别人,他们都说是我自己编的,我­干­嘛要编吗?嘉维勒,你说这个问题是不是导致了矛盾的结果?”

嘉维勒说:“没有矛盾。咱们来看,一百磅土豆,含水99%,也就是说共有水九十九磅,还有一磅是其他固体物。土豆被晾­干­的意思是指水分被蒸发了,但这一磅的固体物没有被蒸发,所以剩下的土豆还是含有这一磅的,现在还剩五十磅,也就是还有水四十九磅,四十九磅水,五十磅总重量,含水不就是98%吗?”

“对呀,那为什么这个问题看上去好像有些奇怪?”

“主要是两个百分数捣的乱。因为从表面上看,好像只减少了一个百分点,但重量却减少了五十磅,其实只要细心一算就明白了。”

塔索点点头,“这个问题其实是我在一个很神秘的地方听到的,只是这个问题并不像其他问题那么奇怪,因为你刚才已经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我以前碰到的一些问题似乎都没有答案。不过这个问题的确是当地一位爱好研究数字的人告诉我的。”

于是当天傍晚,塔索找到嘉维勒将上面所说的经历告诉了他。嘉维勒没有怀疑这个地方的存在,只是一点也摸不出头脑。嘉维勒本想央求塔索带他去找那个地方,但是塔索年事已高,再没有机会去了。塔索去世后,这个地方就时时出现在嘉维勒的梦中,他终于想到了我。

嘉维勒说完看着我,“我最近越来越想找到这个地方,终于忍不住把你叫来了,我想你经常在各处跑动,也许能听到一些关于这个地方的消息。现在看来我是找对人了。”

“没错,不过我也是碰巧才到了那里。”于是我将自己到希思城,然后和麦力一起去海德村的经历讲给了嘉维勒。

最后我说:“谢谢你,嘉维勒。”

“我也要谢谢你。”

“看来还要再去一次海德村了。”

探秘海德村探秘海德村

出发前的准备

我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却乐此不疲。

——我的悖论

嘉维勒听我说完后,情绪非常激动,可是夜已经很深了。

第二天我要回去了,毕竟还要向公司提交一份关于诺维亚斯湿地的考察报告。我与嘉维勒约好等他们学校放假后一起去海德村。其实等我走了以后,我一直在想我们想去海德村的动机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正如一些哲学家说的这都是源于“生命的冲动”吗?

令我没想到的事是我回来后写的关于诺维亚斯湿地的报告竟然获得了当年的全球生态保护论文奖,其实报告里面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一个观念:人类如果想要真正的保护一个地方,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人类远离这个区域,或者像其他生物一样融入这个区域的生态之中,而不要采取任何自以为是的举动,哪怕是充满爱心的一点点举动都将是多余的。

这个观点多少有些近于偏执了,但是我从诺维亚斯湿地回来后的确就只有这么一个强烈的感受,我也希望人类能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些补偿­性­的贡献,但是这次考察使我宁可相信任何举动都只能事与愿违。

在嘉维勒到来之前的一段日子里,我与艾皖一直在讨论一个问题。我们不知道当我们通过时间机器回到过去的时候,我们为什么会是另一个人?唯一的解释是过去的那个人与自己一定有某些关系,但会是什么关系就不得而知了。另外艾皖提出一个问题,如果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两个或几个不同的地方,那么我们会不会同时变成过去的好几个人?我不知道,但有一个可能的解释是: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多个地方,因为即便利用时间机器也只能分别出现在不同的地方。如果说是在相对应的时间里出现在不同地方,那么可能解释是:在某个地方有可能是以非人的样子出现的。比如可能是一棵树,但我们不可能知道当时的那棵树会不会思考。

其实说白了,我们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将来会做出什么。

秋天还没来到的时候,嘉维勒来了。

他来了以后恨不得马上就飞到目的地。但是艾皖问道:“你们到底想去做什么?如果只是想去见识一下,那倒不必有什么特别的准备了。”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艾皖说:“如果我猜得不错其实你们是想知道这个村子的来龙去脉,也就是解开这个村子的所有的秘密。”直到这时嘉维勒和我似乎才有些明白自己想做的是什么。

“也许是吧。”

“可是如果你们现在到了那个村子,又会和你上次去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多知道了一些关于村子的事情,但还不足以解开其中的各种谜团。其实上次长老们已经将他们一直思考的问题告诉你了,难道这次你们会得到的更多吗?” 除了机器以外,艾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聪明了?

嘉维勒略显焦急地问:“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去的必要?”

艾皖说:“不是,但要看怎么去。”

我瞪着艾皖说:“您能不能不卖关子呀!如果有办法就说,如果没有我们就走。”

艾皖摆出一副蛮酷的表情,“其实很简单!”顺着他的手指我们就看见了那台时间机器。

经过改装的时间机器终于可以挤下两个人了,我们约好了到那儿以后的暗号:我们都在自己的左手上画一个手表。并决定每隔两个小时由艾皖给我们调换约二十年的时间段,一共大概需要十个小时,在海德村一个时段大概也就是四五天的样子。临行时我想起来提醒艾皖,外面的一天是海德村的两天。拜托了,艾皖君。

神奇的遭遇神奇的遭遇

嘉维勒和我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其实最让我担心的是那次暴风雨,我们该不会正好出现在那艘船上吧!

一片茂密的森林,时不时地可以看见几只小鹿在奔跑,偶尔会听到几声巨响,就像是狮子或者黑熊的动静。草丛中咝咝的响声不会是­色­彩斑斓的响尾蛇吧?

这是什么地方?

“嘉维勒,你在哪儿?”

“我在这,听到了吗?”

我顺着声音走到了一个小灌木丛,只听嘉维勒大声喊道:“快来帮我。”可是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原始部落的男人。“你是嘉维勒吗?”我试探地问道。

他也盯着我,“我们约好的暗号是什么?”

“在左手画一个手表。可是为什么是手表?”

“我们要时刻紧记时间。”对上了。

我低头一看原来自己也是身披兽皮的原始人打扮。我帮着嘉维勒从灌木丛中爬出来,这里除了我俩什么人也没有。

“会不会找错了地方?”

“应该不会吧,我知道希思城的位置,艾皖的技术不会出现这么大的误差。”

没想到嘉维勒也会有些担心了,“可是这是什么地方呀!我们还要待几天?”

“大概四五天的样子。”其实我又何尝不担心,难道我们就要在这个丛林中生活几天,可是怎么活下去呢?与兽为伍吗?

我们找到一个较为开阔的地方,居然用一些­干­柴燃起了一堆篝火,由于当时我东张西望、心不在焉,导致我至今也没搞明白嘉维勒是怎么把那些木头点着的,虽然有可能是我们扮演的土著角­色­已经掌握了钻木取火的本领,或者是嘉维勒在诺斯镇野外掌握了一些生存技巧。

天渐渐的暗下来了,我们越来越担心,既没有食物又害怕夜晚出现野兽。我想如果我们能顺利地回去,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改进时间机器,使两个时空的人可以通过某种方式相互传达信息。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我感到右腿外侧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我伸手去摸,只感觉手背碰到了一个滑滑的东西,定睛一看,蛇!

幸亏我从小不怕蛇,“嘉维勒,我可能是被蛇咬了。”

“什么?”嘉维勒一下跳了起来。

“嘘,小点声,别惊走了它。还要用它当晚饭呢!”

嘉维勒蹑手蹑脚地走到我身边,这时那条蛇似乎感觉到有人接近了,蛇头一下立了起来,蛇信子发出咝咝的声音。嘉维勒小声地说:“抓住它的七寸。”

我心想我哪知道它的七寸在哪儿,可是也来不及狡辩了,大概位置吧!我趁着这条蛇注意嘉维勒的位置时,一把抓住蛇头下面的部位,另一只手同时掐住了蛇的头部,身体在这瞬间也扑了过去,嘉维勒几乎也是同时用双手死死的卡住了蛇的双颚,我用抓住蛇身的手使劲的从上到下将蛇身捋了一遍,据说这样一来蛇的骨头就酥了。这条蛇终于在我俩的不停摔打下不动了。

可是这时我的右腿感到有些痒,渐渐地有些肿了,然后很快就开始感到伤口疼痛。嘉维勒一边麻利地撕开一些树皮,一边说:“这可能是神经­性­蛇毒,要比出血­性­蛇毒好一点。”

“好一点是什么意思?”

“最长可以多支持一天左右。”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办法呢,多一天当然好,可是也好不到哪去。伤口处有两个较大的牙印,嘉维勒用力将搓好的树皮系在伤口的上方,然后扶着我走到一条小溪边,不停地用冷水冲洗伤口,十几分钟后我感到右腿渐渐的没有了知觉,他忙又将树皮绳放松,过了两三分钟重新又系上,反反复复了几次,可是我越来越觉得呼吸急促起来。

艾皖跑到哪里去了?按理说此时我在实验室里也一定会有反应的,这个家伙不是这么靠不住的人呀!

这时嘉维勒不停地用力挤伤口里的毒血,而我的意识也开始渐渐的模糊了。

天空黑的厉害,狂风随之大作,天空飘起了雨,几乎是在几秒钟的时间里,雨水就变得像是有人在我们头上拿着大盆往下不停的泼水似的,这里下雨的加速度未免太快了,小溪里的水不断的长高,嘉维勒扶着我快步地向刚才的火堆方向走去。火当然早已灭了,但是这里有一块凹进去的山体,权当作避雨的地方吧。

闪电夹着雷鸣,伴着狂风和暴雨,还夹杂着树木的断裂声,山坡上的泥石流声,海水不停地奋力拍打海岸的声音,东窜西跳、无处可藏的动物们发出的声音……

整个大地似乎都已陷入可怕的黑暗与混乱之中,而此时嘉维勒和我却只能静静的呆在这一片小小的岩石边,不知所措。

更可怕的是我竟然看见一道亮光从天际落入了不远的丛林中,这令我想起了来世的召唤。我想也许我该走了,因为我已经渐渐地听不到这混乱的大地上所发出的一切声音了,这黑暗中的混乱似乎离我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了……

一股暖流传遍了我的右半身,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天空清明,白云飘忽,阳光灿烂,空气清新,嘉维勒在看着我笑……

难道这就是天堂的模样?

“你终于醒了。”

救命的“乒乓球”救命的“乒乓球”

乒乓球与地球一样大?

——结构悖论

“你们必须回答我提出的问题,否则没人能活下去。”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方传来。

嘉维勒看着那个中年人的方向,“如果我们根本回答不出呢?”

“你们只要思考就足够了,没人一定要你们找到什么答案。”这个人似乎也受了什么伤,语气显得无力并且急躁,但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力量,这种力量大概是来自他说的即将消失的每个人的生命吧。

“你说吧!”

“乒乓球与地球哪个大?”

嘉维勒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地球。”

那个声音显得有些生气和不耐烦,“要用你的脑子思考,我还没说完。”

我没想到我还能笑,这说明我的生命一时半会儿还没问题。

那个声音接着说道:“如果我从乒乓球上找到一个点,同时我也可以在地球上找到一个对应的点,乒乓球上的每个点我都能在地球上找到对应的点。有问题吗?”

“没有。”

“所以说乒乓球和地球一样大。”

嘉维勒想了一会儿说:“但是您知道,地球不是圆的,至少没有乒乓球那么圆,所以它们之间的点不可能一一对应。”

那个声音显得有了些力气,“你倒是很细致,不过我们可以假定地球就像乒乓球一样圆,这时你又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嘉维勒陷入了思考之中,此时我也开始想这个奇怪的问题。

的确,无论是不是用乒乓球和地球作比较都无关这个问题本身,因为对任何两个大小不同的球体都可以作这样的询问。既然在它们之间可以找到一一对应的点,那么也就是说,乒乓球上的点不会比地球上的更少,而地球上的也不会比乒乓球上的更多,所以它们就是一样大。可是这怎么可能,至少我可以站在地球上,而不能站在乒乓球上呀!如果它们一样大,那么我到哪去了?按照这个道理,岂不是还有一个小我在乒乓球上可以与我相对应,并且我们是一样大小的。这都是什么呀?

时间静静的流逝着,我们越是着急就越迷惑。

那个中年人这时站起身来说:“你们表现的很好,现在你们和我一起去救人。”嘉维勒奇怪的问他:“我们还没回答出来,何况我这位伙伴被毒蛇咬伤了,根本不能走动。”

“他已经可以走了,毒已经解了。”

我将信将疑,慢慢地用力起身,哪有半点障碍!这又是怎么回事?

感觉更奇怪的是嘉维勒,因为在我昏迷后他一直在我身边,后来雨停了、星星出现在夜空中,嘉维勒看见不远处有火光就背着我走过去,这个人就坐在火堆边,嘉维勒把我也放在火堆边,问此人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没有回答。就这样一直坐到天明,直到我睁开眼睛。

嘉维勒说那个人一动都没动过,直到我醒来他才开口说话,并且上来就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并且我们只能相信那个人的话,是这个问题救了我们几个人的命。

还有点奇怪的是,嘉维勒和我,包括那个中年人这么长时间都没吃过任何食物,但是当我起身和嘉维勒跟着他走向丛林中的时候,我们三个都显得神采奕奕,­精­神矍铄,体力充沛,就好似吃了什么仙丹妙药似的。

当我们穿过一片丛林后,嘉维勒和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在我们面前居然是一个优美的小村庄。而这个地方昨天似乎还只是一片不毛之地,难道是我们在丛林中迷了路根本就没走到过这个地方,可是这个位置我们大致还记得就是嘉维勒给我洗伤口的小溪所在的位置。

嘉维勒看了看我,我看了看嘉维勒,现在我们比自己上了天堂还要迷惑。

相遇海边相遇海边

我们跟着中年人到了村子里,村民们都围过来看我们俩,中年人说:“给他们拿两件衣服换上,我们还要去救人。”

原来他们把我俩当成原始人了,可是还要去救什么人?

我们换好衣服,就和大家一起走向海边。嘉维勒拽了拽我的衣袖,“会不会是去救塔索他们?”

我恍然大悟,我们终于找对地方了。

到了海边,果然看见大海里漂浮着船板的碎片,村民们有的直接游过去救人,有的在忙着准备药品和纱布,嘉维勒和我也忙着接应被救到岸边的船员。大家忙碌了大半天,终于将全部船员都救上岸了。那个中年人大概就是洛修特村长了,他说:“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在这儿等他们醒来后带他们回村子。”

村民们都陆续返回村子了,嘉维勒和我还想在这儿看看情况,迟迟未动。洛修特村长说:“你们也先回去吧,这里暂时不用帮忙了。”

嘉维勒和我交换了一下眼­色­,“我们只想在这呆一会儿,万一出现什么情况,我们还可以报信什么的。”“而且我们还想向你请教上午的那个问题。”

洛修特村长看了看我们俩,“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答案并不重要,只要你们用心思考了就行了。”

嘉维勒说:“不是这个原因,无论如何,只是针对这个问题本身我们也想知道的结果。”

我说:“是呀,虽然你并没有要求我们要想出接过来,但是这个问题毕竟应该是有结果的。因为我们都知道乒乓球和地球的大小的确不一样。”

嘉维勒犹豫了一会儿,像是鼓足了勇气说:“还有就是,为什么我们只要思考那个问题大家就能获救呢?”

只见洛修特村长全身似乎震动了一下,只是这震动轻微的令我怀疑是否曾经发生过。但是至少我能感觉到在洛修特村长的内心中的确是震动了。

他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思考可以给人带来生存的信心和勇气。”

“但是我身上的蛇毒又是如何解掉的呢?”

“那原本就不是能要人命的毒,你的伙伴已经帮你解掉了,只是需要休息而已。”

我俩都知道这些话其实并不真实,他一定隐瞒了什么真相。可是我们如何才能让他告诉我们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呢?而且这个真相恐怕还牵扯到更大的秘密。

洛修特村长又说:“你们先回去,这些问题等明天再说吧。”

嘉维勒和我只好返回村子里。

走不多远就听到后面传来,“这怎么可能?”

接着是洛修特村长的声音,“一切都是可能的,不可能也如是。”我们知道塔索他们已经醒了。等我们回到村子里不久,洛修特村长就带着“年轻者号”上的船员们来到了。

嘉维勒在人群中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谁是塔索。

当天晚上洛修特村长给大家安排了住处,船员们都分别休息去了。村长又叫嘉维勒和我到他那儿去一趟。

等我们到了村长的小屋里时,村长正在等着我俩,“你们先坐下吧,有什么问题我会尽量告诉你们的,毕竟你们是与我有缘的人。”

嘉维勒还是先问了那个奇怪的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长说:“其实这个问题未必就有一个确定的答案,虽然我们知道乒乓球与地球的差别很大。一种可能得解释是,我们所说的点的一一对应只是在一种抽象的意义上才能成立。”

“什么是抽象的意义?”

“也就是说我们这里所说的点并不是实际中的点,它们不带任何大小、重量或者体积的概念,而仅仅就是一个抽象出来的点而已。”

我问道:“是不是就像数学里所说的点、线、面一样,它们只是代表一种存在,如果在坐标轴的体系中,点只是代表一个数字或者是一组数字的组合,而线就是连贯起来的点,没有宽度、没有大小、没有重量,也就是说没有任何物理­性­质,而面就是所有点的集合,同样没有大小、重量、或者厚度等­性­质。”

村长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点、线、面这些说法其实都是通过现实事物抽象出来的概念,它们仅仅在理论研究中才具有意义。但在现实中我们都知道,任何一个点无论大小都会具有一定的体积或者面积的。比如是一个小的铁球,无论它多小,它都会具有一定的重量,并占据一定的空间——也就是具有一定的体积,而不可能是概念中的点。”

嘉维勒说:“也就是说,刚才那个问题实际上是混淆了,现实中的点与抽象概念的点。其实乒乓球上的点与地球上的点都是有大小的,它们虽然可以在理论上一一对应,但不可能是同样大小的点。如果按照同样大小的对应的话,乒乓球上的点只能与地球上的很小一部分面积上的点相对应。所以地球还是远远大于乒乓球的。”

我也有些明白了,“不错,大小是一个具有物理属­性­的概念,而点的一一对应只是数学上的概念,而数学上的点恰恰是忽略了所有物理­性­质的抽象概念,所以一旦混淆它们之间的区别就会出现违犯常规的结果。”

洛修特村长点点头,“你们的思路还是挺清晰的。至于你们说的什么数学、物理我不是太了解。”这怎么可能,洛修特分明知道的更多。

村长停顿了一会儿,“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我们只想知道这个村子的来历。”

洛修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坐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说:“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们。”

“但是在我看来,这个问题只有你能回答。”我鼓足了勇气说道。

嘉维勒也说:“为什么不能说呢?我们只是对这里的事情感到奇怪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恶意。”

“我知道你们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这其中的确有不能说的理由。你们再问也是没有用的,我不会回答你们的。也许你们该走了。”

现在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问其他村民了,但是我们同样不知道会不会得到答案。

设计城堡 1设计城堡 1

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就连完美也一样。

——回敬洛修特的玄妙悖论

第二天一早,我们刚起来就听村民们嚷嚷着要建造什么。过去一问,才知道是洛修特村长号召大家在村子前面建造一座城堡,一来可以保护村子,二来也可以在以后给村民们提供一个去处。村民们说­干­就­干­,一上午的工夫就已经设计出了城堡的模样,并开始收集各种资源了。

我跑去一看,图纸上的城堡正是麦力上次带我来的地方,只是好像还缺了什么东西,一时说不出来。“年轻者号”上的船员果然就像塔索说的都参与到修建城堡的劳动中了。

洛修特村长看见我们两个,就问我们:“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如果你们想要去问村民怕会是白费功夫了。”

我们赶紧说:“我们知道问也没用,但还想在这儿呆几天,希望能帮上大家一点忙。”

“那也随你们吧,不过我倒是有些怀疑你们不像原始的土著人。你们从哪里来?”

“嗯,我们从离这儿不远的希思城来。”

“希思城?可是那个地方早已是现代城市了,怎么会有你们这样打扮的人?”

“噢,我们是打扮成原始人模样来这里探险的。”

“那你们来过很多次了?”

“我们……”

嘉维勒忽然Сhā嘴道:“既然你可以不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当然也可以不回答你。”

洛修特村长笑了笑,“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们想呆下去我也不会赶你们走的。”

接下来我们自然是到处打听,可是村民们都说他们已在这儿定居很久了,先人大概是从别处迁移过来的,但是到底从什么地方来的,他们也说不清楚。可是嘉维勒和我的发现是,这个村子是在一夜之间出现的,最后我们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所有的秘密只有洛修特村长一人知道。

嘉维勒本打算要去找塔索他们,可是他们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所以我们决定还是去找洛修特村长,看看能否探听到一点什么。

我们走进村长的小屋时,他正在和几个村民以及利维船长和两个船员讨论修改城堡的图纸,洛修特村长的构想奇特且不太可行,他想将整个城堡建造在一个高大的平台上,就像建在空中一样,这个想法带着太多的幻想,恐怕只能是说说而已了。洛修特村长听到大家都不同意,好像才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他说:“对,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办到。”到现在他居然还不承认自己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

我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建这么高呢?难道在平地上就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不想外界的人经常来村子里打扰我们的生活,其实就是想安定一些。”

大家出了不少主意可是都被这个固执的村长拒绝了,他还告诉大家不要怀疑他们的力量,只要他接受了建议,他们就会努力实现的。在离开洛修特那里时,嘉维勒忍不住问利维船长塔索在哪儿?利维船长奇怪的问他:“你们认识塔索吗?”洛修特村长也奇怪地看着嘉维勒。我赶紧说:“今天我们跟他说过几句话,他说有些事想问问我们,后来又走开了,我们不知道他有什么事?还想麻烦利维船长转告塔索一声。”

利维船长点点头说:“我一定会转告他的。”

等我们重新回到村子前面的空地时,我们发现那里停着很多大型的机器,可是这些机器都是从哪儿来的呢?昨天还没见到,并且机器的样子虽然跟以前见过的很相似,但的确是从未见过的。听一起参加劳动的“年轻者号”上的船员说,村民有很多机器的零件,从各家拿来后一会儿就组装起来了,看来洛修特说得不错,他们的确有建造任何城堡的能力。

晚上我一时睡不着,就走到外边溜达,结果看见村子的后面有一排房子的灯还亮着,我就叫上嘉维勒打算一起去看看。

设计城堡 2设计城堡 2

我俩悄悄地走到屋子边,探头一看……

按理也没什么奇怪的,只见屋里坐着十几个年轻人,都各自在发呆,时不时地互相交流几句,看样子是在讨论什么问题,我俩看了一会儿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就回去了。

回去后我们有讨论了一会儿,觉得这个村子最奇怪的地方总会与“思考”有关系,并且我们来到这个地方第一件碰到的事就是回答洛修特的问题,而我上次和麦力来的时候也同样是遇到村民们不停地思考问题,难道这就是他们的秘密吗?可是爱思考问题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为什么洛修特村长对此总是避而不谈呢?

又过去了一天,我俩还是一无所获。天一亮嘉维勒就把我叫起来了,他打算今天还去村长那儿。因为只有他才知道这里的一切。

洛修特村长见了我俩已经不再奇怪了,“又有什么事?”

嘉维勒说:“没什么,只是还想继续参与城堡的设计。”

“好吧,你们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我们重又打开以前设计的图纸,我看着看着,忽然发现原来在我第一次见到图纸时感觉与我和麦力见到的不太一样,是因为城堡少了一个部分。

于是我说:“村长不是想将城堡建在高台之上吗?”

“你们昨天不是都认为不可行吗?何况我们现在的确没有这个能力。难道你又想出能行的办法了?”

“按你说的是没办法,不过我倒想了一个权宜之计。”

“那你说说看。”

嘉维勒也看着我,他只知道我来过,但当时我只告诉他关于村子里发生的事,并没有给他详细地描述过城堡的样子,所以他也不知道我见到的城堡是什么模样。

“村长,你先说你的目的是不是想让城堡看上去更神秘,让人感觉更遥远一些,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意思?”

洛修特想了想,“其实当初也没什么具体的含义,可能是你说的令人感觉更遥远一些,但并不是想要多神秘,毕竟我们还是要和外界接触的。”

“要和外界接触?难道以前你们没跟外界接触过吗?”

“当然接触过,只是城堡建成以后,接触会减少一些,但并不想与世隔绝。”

我点点头说:“那好吧,我这个设计正好符合你的意思。”[手 机 电 子 书 w w w . 5 1 7 z . c o m]

“是吗!”

“这个村子现在的位置是在一个山坡上的平地上,而这个山坡就在村子的前面,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山坡。也就是说,其实村子现在或者将来的城堡已经在一个高台之上了,而且其中的三面已经天然的具备了。”

嘉维勒高兴地说:“啊,对呀,只要在前面的山坡上再修建一个平台不就行了?”

我也兴奋地接着说道:“没错,并且可以将整个山坡全部修成阶梯,这样既增加了与外界的距离感,又保留了一种与外界的沟通途径。村长,你觉得呢?”

洛修特边听边点头,这时说:“这个想法是不错,但是还不够完美。”

嘉维勒忽然说道:“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就连完美也一样。”

我听了一愣,这个语调似曾相识呀!

洛修特也愣了一下,随即含笑点了点头,“不错,你们两个真是不错。”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先去看一看,不过你们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我们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就住在离这儿不是很远的希思城。只是从前没注意到这个村子,真是可惜。”

洛修特丝毫没有不安,“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可惜,否则就可以早点认识你们了。走吧,两位。”

大胆猜测大胆猜测

“长着浓密头发的一个人是不是秃子?”

“当然不是。”

“现在拔掉一根头发呢?”

“当然也不是。”

“两根,三根,四根,五根……”

——秃头悖论

洛修特村长接受了我的建议。于是村民和船员们都开始忙碌起来了,没想到嘉维勒和我也能参与这个城堡的建设。当天晚上嘉维勒提醒我,我们差不多该走了,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被村子里人发现我们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可能会引起其他的麻烦。

我们将这个决定告诉了洛修特村长,他说:“好吧,欢迎你们再来。”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

我们只好出发向希思城的方向走去,希望艾皖能尽快再把我们传到这里来。记得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镇,我上次和麦力在镇上换的马,到了下午我们还是没见到那个小镇,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景物渐渐变得有些熟悉了,应该已经到了那个小镇附近的位置了,这时我猛地想到,也许小镇还没出现呢!因为村子按我的想法是刚出现的,所以还没有人知道,自然不会有这个镇子作为歇脚的地方。

想到这里我忽然产生一个念头,我赶紧把嘉维勒叫住。

“你发现这个村子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没有?”

“这个村子哪都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不然咱们也不必来了。你就直接说吧,还绕什么弯子。”

“这个村子的电从哪来?”

“电?他们有机器,有电厂,这里的各种资源又很丰富,你到底怀疑什么?”

“可是为什么他们把机器都拆开放着?”

“没用的时候就收起来了,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

“按你这么一说也就没什么了,如果这个村子已经存在很久了,这些也就不算什么了。但是我总觉得他们是一夜之间出现的,那么这些东西就来的有些古怪了。”

嘉维勒说:“你说得也有道理,其实我也有些怀疑,只是实在无法相信这个村子会在一夜之间出现,而且有很多东西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制造出来的。”

我们边说边走,可是夜幕已降,还没有希思城的一点影子。嘉维勒问我会不会记错方向了,我说不会,但是当时我们是开了一段车,虽然开得不快,但要是走恐怕还要两天的路呢。这时我又发现我们这几天在村子里没发现任何颜­色­的马(这样说是为了避免出现“白马非马”的误解),如果村子已经存在很久了,为什么没有出行的工具呢?哪怕很简单。

这种怀疑和迷惑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呢?

我们不得不又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暂过一夜吧,点了一堆篝火,吃了点从村子里带的­干­粮,静静地听自然之声。我问嘉维勒:“你觉得这个地方和诺斯镇有什么不同吗?”“诺斯的风更柔和,而这里的空气更清爽。”

我有些纳闷儿,“你真的能感觉出来?”

他躺在地上,眼睛望着夜空,“只要你愿意,你也能感觉到,试试吧。”

就这么躺着,可是风好像并不令人舒服,甚至让我感到有一些­阴­冷,“嘉维勒,你觉得有点冷吗?”

“火不是挺旺的吗?你靠近一点。”

我坐起来,向前一看,两点小绿灯在我们的正前方,还一闪一闪的,“谁在那儿?”

没有动静。

“难道是野兽?”我的心瞬间怦怦地狂跳起来。

“快起来,有野兽!”

嘉维勒慌忙爬起来,这时那两盏小绿灯似乎受了惊吓,迅速地向后退了几步,并发出低沉的“呜呜”声。我俩都有点傻眼了,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呢?总还以为自己是在城市里,总还以为是在除了人就碰不到什么动物的地方呢!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连一点可用作武器的东西都没有。

嘉维勒很快就安静下来了,他让我也别紧张,自己先平静下来,才能想出办法。双方就这样对峙着,渐渐地我变得就像老僧入定了一样,既不害怕它也不想伤害它,而它似乎也没有恶意,但是我们还是不敢闭目休息,幸好时间还在不停地接近黎明。慢慢地我的眼睛睁不开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等我被嘉维勒叫醒时,我们又出现在一个城堡的大门前,这当然是艾皖­干­的事了。我们又回来了,城堡已经建成了。等我们走进城堡时并没有人阻拦,不知里面是不是与几十年后麦力和我来时一样的规矩。

进城后并没有看见各式店铺,我们就直向村子的方向走去,刚到了村口,就看见路边有一个小屋子,里面有人招呼我们过去。他说进村前必须回答一个问题,看来回答问题的规矩已经初步形成了。

“那好吧。请问是什么问题?”

那个人问:“长着浓密头发的一个人是不是秃子?”

我俩互望了一眼,“当然不是。”

“现在拔掉一根头发呢?”

“也不是。”

“两根,三根,四根,五根。”

“不是。”

“这样继续下去,这个人的头发不断减少,终有一天会成为秃子,这是什么原因?”

我说:“等到头发没有的时候自然就是秃子了,这还有什么原因?”

那个人不慌不忙地说:“你们没明白我的意思,如果说一个人掉了九十九根头发还不是秃子,那么掉一百根呢?”

“还不是。”

“如果掉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根还不是,那一万根呢?”

“大概……也许还不是吧。”

“那什么时候才是呢?”

嘉维勒说:“我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说,头发每减少一根时我们不能说一个人会一下变成秃子,这样每次减少一根头发我们都没法说变成了秃子,但随着头发不断减少,却终会变秃,可是如果在前一根头发还在的时候不算秃,为什么最后还会出现秃子呢?如果按这样理解也可以说根本就没有秃子,即便一根头发也没有。”

“你是明白了。好了,两位可以进村了。”

“我们刚搞明白问题是什么意思,还没回答就可以进去了?”

“是的,你们可以边走边想,我们只是提出问题,并让你们明白问题的意思就行了。至于是否思考它就随你们的便吧。”

年轻时的微谷 1年轻时的微谷 1

我坐在桌子上,桌子是名词,所以我坐在名词上。

——推理悖论

嘉维勒和我又走进了海德村,我们向洛修特村长的住处走去,快到那间小屋时,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他看我们好像是来找人的,就向我们说:“两位是来找人的吗?”

“是,请问村长在家吗?”

“村长?你们说的是洛修特村长吗?”难道还有别的村长?

“当然,我们就是来找洛修特村长的。”

年轻人看了我们一眼,“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嘉维勒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们还是直接去找他吧。”

“他不在家,你们先到我家等等吧。他也许很晚才能回来。”

我们只好跟着年轻人先去他家了,路上嘉维勒问那个年轻人:“请问你怎么称呼?上次我们来这里好像没见过你。”

“是吗?你们来过这儿?我叫微谷,微风的微,山谷的谷。”

我吃惊地说:“你就是微谷!”

“不错,难道你认识我?”微谷略显得有些惊讶。

“啊,我们上次来听村长说起过。”

我们边说边走进了一个小院子。微谷又问道:“你们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我们也不知道上次到现在已经经过了多少时间。嘉维勒赶紧说:“上次来的时候,听村长说你还只是五六岁的孩子呢!”

“噢,这么说都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

嘉维勒和我都是一愣,已经二十几年了。

微谷又问道:“你们这次来找洛修特有什么事吗?我们这里的村民平时不叫他村长,所以刚才我没反应过来,让两位多心了。”

“哦……其实也没什么事,好久不来了,想来看看村长。”

进了屋,我们闲聊了起来。微谷忽然问我们:“前面城堡的设计是不是你们的建议?”

嘉维勒说:“是他的建议。”

微谷看着我说:“那就对了,你们谁说过这样一句话‘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就连完美也一样’?” 我看了看嘉维勒。

嘉维勒说:“是村长对城堡的建议不太满意,觉得没能达到他的理想模样,我就说了这么一句。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村长都告诉你了?”

微谷说:“是的,我小的时候村长就时常把我带在身边,给我出一些问题或者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然后让我想想其中的道理。有一天他就说了这句话,并且还告诉我这是两个从外边来的人到村子里时说的。于是就大概讲了你们两位的事。直到刚才我才想起来,所以问问你们,果然就是。”

我们没想到洛修特村长居然还记得我们,听微谷说村长多次提起我们,每次说起来总有些遗憾。

“遗憾?为什么?”

“开始我也不知道,但后来我觉得他的意思是想留两位在村子里,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把这个意思向两位说明。”

我们俩一时沉默了。

微谷接着又说:“村长还告诉我如果以后两位真的又回来了,一定要告诉你们……”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嘉维勒和我都急忙问:“告诉我们什么?”

微谷愣了一下,“两位不必紧张,其实就是解释一下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没想到这个洛修特村长这么认真,多年前的一句话竟然还记得要解释明白,其实当时嘉维勒也并没有故意说这句话考村长的意思。

嘉维勒笑笑说:“我自己都不明白这句话还隐含着什么,当时只是顺口说出来了而已。那你现在就说说吧。”

“既然你们这次来可以见到村长,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难道村长以为见不到我们了?”我有些奇怪地问。

“村长当时是这个意思,否则也不会交待给我了。”

年轻时的微谷 2年轻时的微谷 2

对我们来说上次的事不过就发生在几个小时前,而对村长已经是二十几年了。

嘉维勒说:“还是你说吧,我们都等着听呢,等村长来了我们再向他请教别的问题。”

“那好吧。村长说其实这句话是取了一个巧,既然前提说‘没有什么是完美的’,也就是说如果这个前提是正确的,那么就不会有完美的事物,这里说的‘完美的’是指‘完美的事物’,而后面半句里的‘完美’说的不是事物,而是‘完美’这个词,如果一切事物都不是完美的,那‘完美’这个词当然也不是完美的;而如果的确有完美的事物存在,也就是说前面半句话是错的,那后面半句岂不是想说什么都可以了。”

嘉维勒由衷地说道:“我原本是随口说的一句话,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解释的余地!”

微谷又说:“其实我觉得还可以进一步分析,前半句里用的是形容词‘完美的’,而后半句用的是名词‘完美’,显然它们表达的范围和对象是不一致的。‘完美’只是一个概念,而前半句是对这个词的一个描述,即‘没有完美的事物’,所以‘完美’这个词本来就是用来形容不‘完美’的事物的。”

我虽然已经有点听不明白微谷在说什么了,但内心中还是隐隐地有些喜悦,因为嘉维勒和我都应该从塔索的经历中得知,微谷将是除了洛修特村长之外可能解释村子的秘密的另一个人,并且微谷最终将这个问题交给了钱思哲。也许我们可以从现在的微谷身上看出一点未来的痕迹。

傍晚的时候我们终于见到了洛修特村长,原来他去长老会了。见到我们他很高兴,还询问我们来时在村口被问到什么问题。听我们说完后,他说其实这类问题在二十几年前当利维船长他们几个人离开的时候也曾说过。嘉维勒和我猛地想起那个“麦堆”,的确它们本质上是一样的。洛修特村长看着微谷说:“那时他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微谷你现在再说说你的想法吧。”微谷的解释与我们从塔索那儿听到的钱思哲的解释基本一样。

嘉维勒又说:“没想到村长还记得上次我随便说的一句话,并且从语言的角度给予了解释,而且这位微谷先生还能更进一步,真是不得了。”

洛修特说:“我们每天都用语言来交流,或者传递信息,不过语言里的问题还有很多。由此产生的似是而非的句子更是数不胜数。”

我说:“但是我们还能有效的交流。”

“不错,但是并非每次交流都有效,因为很多时候,说话的人想要表达的意思与听话的人的理解并不一致,但是大家都表示认可,但是这种认可都是按照自己的理解确定的。”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很好,那我就把你的这个‘不明白’当成一个例子吧。”

“我的‘不明白’?”

“刚才我说的话你能不能听懂?我是说每个词、每个句子。”

“能听懂。”

“你听懂了,但是你说你不明白。所以说我们交流了,但并不有效。直到现在我们说的话都是在交流,但是你不一定明白我说的意思,也许我也没有完全理解你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此时微谷接过来说道:“那么岂不是不存在有效的交流了吗?因为彼此都无法确定对对方的理解是否符合对方的本意。”

“这其实是一个很复杂,也很抽象的问题,并不是我们随便说说就能解决的。留着你们以后思考吧。我现在还有一个关于语言的问题,你们不妨想想。”

他的问题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他的问题是:我坐在桌子上,桌子是名词,所以我坐在名词上。

我怎么能坐在名词上?除非那张桌子就叫“名词”。

告别洛修特告别洛修特

每个人都是要死的,但是……

——生命悖论

嘉维勒和我一心想从洛修特那儿多知道一点关于村子以前的事,可是他却从来不提一个词,倒是对这个村子的现在和将来聊得很多。

“你们走后,大概四个多月利维船长他们也都走了,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们的建议还有他们的帮助。”

嘉维勒和我都很奇怪为什么洛修特说的有些地方与塔索后来回忆的不完全一样,塔索说当时很多船员都留在村子里了,而洛修特却说船员们都走了,这里面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那些船员为什么会像塔索说的都不知道自己以前的事了呢?或者是记忆出了毛病?

洛修特又问我们为什么看上去和上次来没什么变化,我们只能支支吾吾地打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随口问道:“村子里为什么想起来问问题?”

微谷说:“因为我们海德村的村民都是从小训练思考各种问题,后来长老会提议可以给来到村子里的人提一些问题,也可以彼此交流,还是希望我们能相互借鉴。”

嘉维勒问洛修特:“我们上次来好像没听说长老会?”

“长老是有,只是没成立长老会,后来经大家提议成立的。”

我还是对城堡比较感兴趣,“前面的城堡虽然建成了,但是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来人还不是可以随便进出吗?这也不是最初的想法呀!”

洛修特说:“以前大家也试着限制来人,可是我们这里本来就不是什么旅游的地方,再限制,来的人就更少了,后来大家就决定不再限制了。毕竟我们不是想与世隔绝。”

“我倒有个办法,也许既可以吸引人来,又能限制人数。”

洛修特和微谷都感到有些好奇了,“那你讲讲。”

我说:“既然海德村是以思考问题为特­色­,咱们就设计一个‘问题城堡’。”

“问题城堡?这是什么意思?”

“在前面的城堡里我们可以组织一些村民,让他们经营各式店铺,但是不收钱,而是要回答问题。”

“用回答问题换取各种物品?”

“对,这里的资源很丰富,而且有一些植物、食物都是别处没有的,这些可以作为物品交换各种问题或者问题的答案。也就是说把问题或者答案作为货币。这样就可以增加外界对这里的好奇心,那样来的人自然比现在要多了。”

“可是来的人多了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呀,这样也许反而会影响村子里的正常生活。”

“不错,但我们可以限制人员进入城堡。这里不是离希思城不远吗,村里可以定期送一些通行证给希思城,由他们发放给到希思城旅游或者本地的人,这样不就可以限制来这里的人数了吗!”

洛修特低头想了想,“这个办法不错,我们就可以得到更多的问题和思考了。至于如何发通行证的事我还要再和长老会还有村民们一起商量商量。”

嘉维了这时问道:“你刚才说你们可以得到更多的问题和思考是什么意思?问题可以得到更多,可是思考怎么能被得到呢?”

洛修特愣了一下,“对呀,思考怎么能被得到呢?你看我这个每天爱挑别人话里毛病的人,自己也有被别人挑错的时候。”

这次我俩一共又呆了五天,除了见到了微谷,又和洛修特交谈了几次以外,没有更多的收获。不过这次令我感到最奇怪的、最迷惑的事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

因为上次麦力和我来过这里,经历了城堡的长长的阶梯,城堡里的提问,可以用回答问题的方式代替货币,以及发通行证的事。但是现在看来这些都似乎是我给出的主意,这岂不是一个最令人捉摸不透的悖论吗?

随着艾皖调整了年代,我们第二天又来到了二十年后的海德村。

幸好我发现自己是在城堡里面,否则没有通行证还进不来呢!嘉维勒到哪儿去了?我低头一看,糟了,我发现自己已经变了一个人。我是谁,现在?

我赶紧找到一家商店,借了一支笔在手上画好我们事先约定的手表,不知能不能碰到嘉维勒?商店的店主说:“菲舍先生,你为什么不回答问题换一支真表?”

我是菲舍先生,而且还来过这个店里,那嘉维勒又会是谁?

“我画着玩的。”

“哈哈,你看这是什么?”

我转头一看,店主的左手上也画着一个手表,“什么?你是嘉维勒?”

“还能有谁!”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他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次我们决定不直接去找洛修特和微谷,而是悄悄地打探消息。

等我们走到洛修特的家时,才发现这里已经变了样。我们刚要离开,从屋里走出一个人,“你们有事吗?哎,这不是乔普吗!”

“啊!”原来是微谷,我差点忘了我们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了,还想问他怎么不认识我们了。

嘉维勒赶紧说:“噢,我是带这位菲舍先生来村子里随便转转。”

“请进来说话吧。”

我们因为怕说错话,所以格外小心。

因为我是外边来的所以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问询了一番,最后我说:“我听说这里的洛修特村长非常博学,所以这次来很想拜访他。”

微谷看了看嘉维勒,“你没给这位菲舍先生说吗?”

“菲舍先生没问过我。”

“噢,洛修特已经去世多年了。”看得出微谷的悲伤。

“啊,真对不起,我本以为还能见到他呢。”

“听你的意思好像以前见过他。”

“没有,我没见过,但以前听别人说起过。这次到希思城来,顺便就想起来看看。”

微谷随便地问了一句,“是吗,你的朋友也来过这里。”

我一愣,这可是个机会,“是的,我的两位朋友说他们与洛修特村长很有缘分,见过几次面,但很久没来了,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后来的事了。”

微谷问道:“你的两位朋友里有一个叫嘉维勒的吗?”

“是他们,你也认识?那你不会就是微谷先生吧?”

“我就是微谷。”

原来上次我们走后没几年,洛修特去世了,临终时交待由微谷主持村子里的事。并希望以后如果能见到嘉维勒和我就转告给我们一句话,“每个人都是要死的,但是这并不是说,在将来的某一天就没有人活着了。”

“这是什么意思?”

微谷说:“洛修特临走时说,你的朋友的确与这个村子有缘,他希望他们能继续他们的探索,他说也许有一天他们真的能知道他们想要知道的一切。”

难道洛修特知道我们一直想找什么?那上面的话又含着什么意思呢?

几种可能几种可能

“自由”并不能让你们获得自由。

——自由悖论

微谷希望我能把这些话转告给我们俩,并且希望我们俩能再来,而且不要一隔就是二十年。可是嘉维勒和我心里都知道这次离开一定又是经过二十年,谁让艾皖控制的太­精­确呢!

“乔普”和“菲舍”这次可以说一无所获,只能走了,在城堡里住了几天终于又经过了二十年。看来还是以本来面目见微谷更好一些,不过是不是自己可由不了我们自己呀!

所以这次我们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化化装,然后就告诉微谷我们就是那两个人,反正从上次见到微谷已经过了四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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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直接去找微谷,可是村子里的人都说今天一大早就没见到他。奇怪,一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能到哪去?

这时嘉维勒问我:“会不会他们来了?”

“谁们?”

“塔索和钱思哲。”

“海边。”

当我们快走到海边的时候,就把步子放慢了,忽然有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除了上面的事,洛修特还让我记住转告另外两个人一句话,只是已经四十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能不能问一句洛修特村长想让你传的话是什么?”

“他说:每个人都会死的,但并不是说将来的某一天就没有人活着。”

“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意思倒还能明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传达给那两个人。”

我们赶紧躲起来了,等他们走后,我们大概讨论了一下,关于这个村子的秘密我们得出了几个可能的解释。

一种可能是,就像洛修特说过的海德村已经存在了很久,就像所有的人类社会一样,只不过他们选择了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第二种可能是,这里的人都是从另外一个地方因为某种原因搬迁来的,但却不愿说起过去的事,所以编造了一个村子的来历,大家都一起遵守这个约定;还有一种可能是,在嘉维勒和我来的那天晚上,这个村子从天而降,并且具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一夜之间建成了整个村子,并且所有的能量都有一个奇怪的来源。当然这几种可能都还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但是我们一时也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解释了。

最后我们决定还是再找微谷谈谈。

微谷已经不认识我们了,等我们说明白微谷显得高兴极了,“不知道二十年前来的那位叫菲舍的先生是否告诉你们了?”

“是的,可是我们也没想到会时隔四十年才能再回来。”

微谷笑笑说:“我是已经变得有些老了,可是你们两位倒是不嫌老,就像洛修特一样。”他这么一说我们才想起来,我们每次见到洛修特时,他也是没什么大的变化,因为在我们的意识里每次间隔只是一小会儿的事,所以也没注意到洛修特的变化,难道他也注意到我们了,所以在临走时才会说那样一句话,还说也许我们能找到自己想要知道的。

我终于忍不住向微谷解释了我们的来历,最后我说:“我们真的很怀疑这个村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微谷愣了好一会儿,“你们说的也许是真的,可是我觉得这比我对这个村子的怀疑更不可信。”

嘉维勒也说:“的确很令人惊讶,但是未来的科技确实能办到。”

微谷说:“那么……我想知道你们到这来的经历本身是不是历史?”

我说:“也许是其中的一部分,因为前面的城堡我曾见过,噢,不是曾经,而是以后会见到。”

微谷想了很久,终于摇了摇头,“我可以想象这种情况的发生,但是却不能相信。”

嘉维勒和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我们也被这种奇怪的循环迷惑了。

还是微谷先问我们:“洛修特说你们想知道这个村子的事,但是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知道关于这个村子的什么事?如果可以,我会尽量告诉你们的。”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们有些怀疑这个村子的来历。”

“怀疑这个村子的来历,这是什么意思?”

“那你能先介绍一下村子的来历吗?”

“你们不是早都知道了吗?海德村已经存在了几百年了,世世代代就是这样生活,田间劳作和一些必要的工厂,大家除了在生活方式上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也就没什么奇特的地方了。”

“但是六十年前我俩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丛林,除了野兽就没有其他的大型生物了,而就在当天晚上我们遇到了洛修特村长,第二天就看见了这个村子,我们怀疑村子是一夜之间出现的,可是这要什么力量才能办到呢?”

微谷又静默了一会儿,“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们何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生活,而不是其他的样子’,但是如果像你们说的那样,这个问题就不成为问题了。”

“那又是为什么?”

“因为如果如你们所说,村子是由某种力量一夜之间建成的,那么所有的人的意识也早已被安排好了,也就是说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被安排好了的。那结果当然就不会是其他的样子了。”

“可是我们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就连村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实际上是什么样子呢?并且上次塔索说他见到以前的伙伴,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了,反而认定自己一直生活在这里,这岂不是非常奇怪吗?”

微谷看着我俩,“原来我们在树林里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

嘉维勒又大概给微谷讲了一下塔索与他的故事。微谷站起身来踱了会儿步,“看来你们的经历确实是真的。”

微谷说明天他想叫钱思哲一起来讨论,因为他觉得钱思哲比现在村子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继续他关于这个村子的历史的思考。我们只好告辞,答应明天再来,临出门时微谷对我们说:“我送给你们一句话,希望你们能真正地明白它:‘自由’并不能让你们获得自由。”

第二天我们起来时却发现自己变得苍老了,这里又发生了什么?

长老钱思哲长老钱思哲

全知的人能否回答根本不存在的问题。

——全知悖论

当我们再次敲响洛修特和微谷的屋门时,走出来的却是钱思哲。

“我已经等了你们二十年了。”

什么?难道我们又经过了二十年,可是上次我们只呆了两天呀!

钱思哲说:“微谷已经走了,上次你们来,他本想叫我和你们见一面,可是第二天我们发现你们俩已经不辞而别了。”

“微谷是什么时候走的?”

“已经有十年了。”

我们沉默着不知说什么好了,隐约地我的内心无比的惆怅。

“微谷走时希望我能一只留下来,思考一个问题:我们的过去,或者对我来说是这个村子的过去。也许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并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微谷说也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才有希望揭开这里面的谜团。”

“也许吧。”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微谷说你们总是间隔二十年才来一次,所以我能一见到你们就猜出来。”

我们上次并没注意这个细节,所以也没告诉微谷,没想到转瞬间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过你们并不是像微谷说的,总是一样的年轻,现在看来你们也逃不过岁月的流逝。”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

嘉维勒说:“我们想知道的问题也许只有洛修特能够说明白。”

钱思哲说:“其实微谷也已想到了,只是他不能肯定,他说这其中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地方,所以他希望我能思考历史是什么,希望从中能找到一点关于这个村子的来历的证据。”

“为什么先要思考历史?难道这与这个村子有什么关系?”

“是的,历史也许并不像我们已经知道的那么简单,也可以说历史并不是只能有一种解释。”

我说:“如果这样说,我们岂不是可以随意解释历史了?那还能叫历史吗?”

嘉维勒也说:“是呀,我们并不能改变历史。”

“但我们可以重新解释历史。”

“如果都按照自己的理解解释历史,那还有真实的历史存在吗?”

钱思哲叹了口气,“的确,但是现在我们怀疑的就是我们的过去,因为我们已经不敢肯定我们的过去就真的是现在所知道的那样。也许确实像你们说的,这个问题只有洛修特一人能回答,即便是微谷也不能清楚地明白其中的奥秘。”

我说:“但是如果这些问题都不存在,洛修特又怎么可能回答?虽然我们的目的就是来探听这个奥秘的,但现在我都怀疑我们的问题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嘉维勒也说:“不错,因为后来听微谷说其实洛修特早就知道我们想来­干­什么,但是他不仅没给我们说什么,就是离开时也没向微谷交待任何这方面的事。现在我真的怀疑我们以前的怀疑会不会根本就是假的。”

钱思哲说:“我不知道你们的猜测是不是正确,恐怕就是你们自己也不知道吧。微谷曾对我说过,即便是全知的人也不可能回答根本不存在的问题。”

我奇怪地问:“如果根本不存在问题又怎么回答?”

“是,但对于全知的人来说他应该知道什么是不存在的问题。”

嘉维勒说:“可是如果他知道了这个不存在的问题,却又不能回答,那他岂不是就不全知了吗?”

“对呀,”我说,“但是如果他不知道什么是不存在的问题,那又怎么可能说是全知呢?”

钱思哲笑了笑说:“微谷说得没错,你们两个就知道不停地问问题。但是你们还要注意,从中我们至少可以得到两个结论:如果我们承认能找到不存在的问题,那就意味着不存在全知的人;而如果这样的问题根本找不到,当然就不需要回答。所以不存在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当然也不可能找到。”

我接着问道:“那现在我想问的是,你们怀疑村子的历史是不是一个问题。”

“的确,我们现在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问题,也就是说我们不知道能不能回答。”

看来思考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是呀,我们在思考一个永远无法用事实来证明的问题,那么这个问题还有存在的必要吗?还可能被解答吗?

这次我们除了更加迷惑以外,唯一的收获就是开始怀疑我们的问题是否真的存在了!

最后的决定最后的决定

我看着嘉维勒,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我们,因为我们又像来时一样年轻了。

看看天上的云彩,这是一个如此真实的世界。

我们走到城堡的大门前,拿出微谷在四十年前给我们的通行证。门卫看了看,“这是我们城堡的通行证吗?”

“当然是了,你看上面的标志。”

“标志的确没错,可是这是什么时候的?我在这儿从没见过。”

“你可以交给海德村的钱思哲长老,他会明白的。”

“钱思哲长老?我只听说过他,但我还没机会见到他呢!”

“现在不是一个见他的机会吗?”

“对呀,你们等等,我很快就回来。”另一个门卫说:“你去吧,代我向长老们问候一声。”

我们没想到长老亲自来迎接我们了。

可是他见到我们有些纳闷,他对我说:“你不是前几天刚走吗?这位好像不是上次和你一起来的。”原来现在是麦力和我来过以后不久。

我赶紧说:“这位是我的朋友,他听我说起海德村的事也很想来看看,我们就一起来了。”

“可是这两张通行证是四十年前微谷给另外两位村里的朋友的,怎么会在你们这儿呢?”

嘉维勒说:“其实……其实你说的那两位朋友是我们镇上的前辈,他们听说又有人来这里时就叫我代表他们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如果不是你们的年龄不符,我真以为还是他们呢!”

等我们进到村子里时,我又见到了小肯特姆、斯泰罗、索斯还有其他的长老们。

小肯特姆问我们这次来又有什么有趣的问题吗?我说这次来就是想解开你们的问题。钱思哲说:“难道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嘉维勒说:“来时两位前辈告诉我们,只要找到你——钱思哲长老,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能答应,也许还有可能解开所有的谜团,如果这次也不行也许就再也没什么可能了。”

钱思哲说:“那你们就说吧,我们都会尽力办到的。”

我也不知道这个嘉维勒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他说的没错,如果这次还无法解开谜团,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因为我们已经回到了现在。

只听嘉维勒说:“两位前辈告诉我,只有一个地方有解开这个秘密的可能。那就是洛修特最后走进去的地方,据说微谷也去了。那就是——大殿里的那间被上了锁的小屋。”

长老们齐声惊呼:“什么?他们说的是那间小屋,可是……”长老们的目光都转向了钱思哲。

沉默、犹豫、等待、紧张……

“我同意!”钱思哲说。

“……”

又是一片安静……

“我也同意,”小肯特姆说。

斯泰罗接着说:“我后来也听钱思哲长老说过以前的一些事,我相信那两位前辈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我也同意。”

“可是,村子留下的规矩只允许那些决定‘回家’不再回来的人进去,难道我们都决定不再回来了吗?”

小肯特姆说:“难道我们怀疑的不正是村子的真实­性­吗?如果是真的,虽然我们无法回来了,但是村里其他的人不也知道了吗?如果是虚假的,我们岂不是得到了答案。难道我们的目的不就是这样吗!”

钱思哲说:“是的,即便再经过多少年,这个问题也不会有答案的,除非是通过行动来证实它,因为现在已经到了用事实来证明它的时候了。”

大家随着钱思哲长老走进大厅里,走向那间静默的小屋。

大殿里回响着大家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了,那扇被上了锁的门就在我们的面前。

门的后面会是什么?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答案,还是我们永远无法预料、无法想象的……

两封信

两封信

每个人迟早都要停止思考,

但这并不是说将来的某一天就没有人思考了。

——思考的悖论

吱……

小屋的门被打开了,我们的面前是长长的阶梯,直通地下,随着我们的脚步,两边的墙壁上亮起了灯光。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很长,又好像不长,到了下面居然又有一个大厅。一块光滑的大理石上摆着两个信封。

我们走进一看,一个信封上写着“留于后来人——洛修特”,另一个上写着“留于后来人——微谷”。他们说的后来人是谁?是我们吗?

洛修特的信:

“我猜第一个看到这封信的人应该是微谷吧。

很高兴你终于来了,也许你已经开始怀疑这个村子里的一切了,抬头看看这个大厅的顶。”

我们都仰头向上看去,高高的屋顶成一个巨大的扣在屋子上的半椭圆形,在这个半椭圆面上有很多放­射­状的线。

“你看到了吗?这些就是村子的秘密所在。”这是什么样的秘密?

“我想然后来到这里的也许就是那两个外来的人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是来探听村子的秘密的。并且由于你们奇怪的举动,我判断你们是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儿的。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一个关于语言的问题吗?

‘我坐在桌子上,桌子是名词,所以我坐在名词上’。你们已经有了解释它的办法了吗?是的,其实并不难,桌子是名词,但名词却不是桌子。或者我们应该严格一点,在第二个桌子上加上引号,现在再来看,‘桌子’其实不是桌子,‘桌子’是一个词而并不是可以摆在那儿的实际物体。名词是一个类概念,它包括的可不止一个词。如果非要说坐在名词上也不是不可以,但要加一点东西,我们就可以说:我坐在桌子上,因为‘桌子’是一个名词,所以我坐在一个以一个名词命名的物体上。虽然这样我们说的有些不清不楚了,但至少避免了错误。

如果你们终于来了,那就让我来解开你们的迷惑吧。

你们说的没错,你们第一天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丛林,而我们来的还要稍晚与你们,但当时我们的能量不足了,大多数人已经昏迷,只剩下我还能走动。后来我发现了你们,就点了一堆火,等你们过来,因为我实在没有力气抬你们了。

记得后来你们问我为什么当时我说回答我提出的问题就能救大家的话,其实这就是你们刚才抬头看到的大厅的秘密,也是这里的能量来源的秘密,我想你们可能也发现了,但是一定无法解释吧。

这里的能源就来自你们的思考。

当你们随便回答我的问题时是不能产生能量的,只有你们思考时才能产生能量,无论你们是否能得出问题的答案。这种能量就来自思考的过程。

所以是你们救了我和所有的村民,非常感谢。

这里还有一个秘密,你们看到了大厅左边的墙上有一个按键盘吗?上面有一个键可以通过反馈给思考者能量的大小来改变他们的记忆,这也是你们怎么也想不通的吧。为什么有些人来到这儿之后会忘记以前的事,并且会重新形成一个对过去的记忆。我本想改变你们两个的记忆,但我又觉得你们也许是解开这个谜的最佳人选。”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看看嘉维勒,也是一脸的紧张,还好这个洛修特没真的那样做。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这种能量的获得不会对思考者有任何的伤害,其实反而会增进思考者的智慧。但随着智慧的增加,思考者都会对这种存在方式产生怀疑的,所以我知道微谷会来的,你们也会来的,还有许多我见过、没见过的人也会来的。

最终大家会发现这些看似虚幻的东西将给你们带了无穷的乐趣。这看似个玩笑,但其实我希望你们能从自己的思考中得到你们各自的生命能量。

记住我最后留给你们的话:每个人都是会死去的,但将来的某一天一定还有人活着。他会在­干­什么?最可能的就是在——思考!

朋友们,我只是先你们一步走了,你们可以去关上键盘上写着‘部分’的那个按钮了,如果是长老会的所有成员都来了,就去关上写着‘全部’的那个按钮。

再见了,朋友们!祝你们未来好运!”

大家都像是重新经历了一遍这段奇特的历史,现在终于可以关上这个能量机器了。

斯泰罗说:“大家先别着急,这里还有微谷的一封信呢?”

微谷的信:

“我希望打开这封信的是全部长老会的成员,还有你们两位——我的朋友。

你们大概已经看过洛修特的信了,我就不多说了。

只是提醒大家一句:‘自由’无法给任何人带来自由。

也许我们可以最终摆脱别人的制约,但是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不可能摆脱自己的制约。即便我们只是幻想这种自由,我们也无法摆脱,因为我们的幻想也终要受到自己的制约。

感谢所有到场的人,你们将去关上那个写着‘全部’的按钮!”

这时两封信竟然都无风而散了,瞬间消失了。我们知道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站在那个写着“全部”的按钮前,大家的心情都莫名地有些惆怅。

此时我的心里不断地重复着:每个人迟早都要停止思考,但这并不是说将来的某一天就没有人思考了。

钱思哲环顾了一周,按向按钮。

然后会发生什么?

大厅的灯光全都熄灭了,半椭圆的屋顶也渐渐地展开,强烈的阳光­射­进大厅,我就在这瞬间变得毫无知觉了,眼前只有一片光芒。

我能意识到自己还清醒着,只听见不远处传来大人们和小孩子欢快的笑声,还有飞在天空中鸟儿的叫声,更远处断续地传来汽车的喇叭声。这是哪儿?

“各位选手请注意,各位选手请注意,历时八个小时的大型时光之旅游戏已经结束,请各位陆续出场。欢迎下次再来,再见。”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自己身处一个屋顶已经打开的大厅里,这好像就是刚才的那个大厅。我看见不远处的嘉维勒,正站在那儿发呆。大厅里已经有人陆续向外走了,我看见门口的那个背影很像洛修特。我走到嘉维勒身边,“我刚才好像看见洛修特了。”

嘉维勒说:“我也看到他们的背影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等我们走出大厅,看见外边有很多十几岁的孩子正在认真地争论着什么。

轰地一震,好像是大厅的门关上了,我的眼前一阵恍惚,刚定过神来就听有人说:“唉,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艾皖!

我们回到了实验室里,“嘉维勒,我们现在终于算是回来了吧?”

“我想大概是吧!”

艾皖问:“你们在说些什么?难道还能到别的地方。”

等我们说完这次经历,问他为什么中间我们的年龄会发生变化。原来艾皖改进了机器的部分设置,我们的年龄就是他倒的鬼,可是最后为什么又变回去了?艾皖说:“那不是又回到现在了吗?如果继续增长,你们现在岂不是已经七老八十了。”

最后,艾皖决定自己去一趟,因为他根本不相信我们说的一切。可是海德村已经消失了,怎么可能再回去?可是艾皖哪肯答应!

于是我们决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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