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无意中对方君生提到依依。还有Sunny。提到Sunny我因为太过气愤而语无伦次。方君生听过却只是淡然一笑，说，这有什么！那小子不会好受的。你等着看吧。我不解地看他，他却不再说话。

两天后，安杭告诉我，Sunny在天堂鸟被人打了。两个大汉冲进去，二话不说一拳头过去，Sunny就被打倒在地，鼻血流得满脸。然后又是一顿暴揍。天堂鸟的人因为依依的事也对Sunny有些不满，竟无一人上前劝阻。其他人就更是冷眼旁观。Sunny被打得很惨，鼻梁断了，肋骨骨折，还掉了一颗门牙。安杭绘声绘­色­地讲着当时的情景，我直听得呆了。

安杭知道这件事跟方君生有关，也很吃惊。她说实在想不到他还是个黑社会——我想起刀龙，不由苦笑一下。但无论如何这件事做得漂亮。尽管我的本意不是想让Sunny挨揍，但教训一下他也是好的。晚上我们问起方君生，他哈哈笑着，一挥手说，我不过是多认识一些人而已。举手之劳——仿佛他是个大侠。

方君生和火焰的老板是朋友，那阵子我们成了火焰的常客。安杭刚刚结婚，我不忍心让她太寂寞。方君生告诫我们说火焰人多且杂，三教九流，不要随意和陌生人接近。自从上次晕倒之后，我突然对跳舞失去了兴趣。只是坐在那里观看。我给自己点燃一只烟，刚放到­唇­边，却被方君生一把打掉。他皱着眉头说，在这里不要抽烟。我奇怪地问，为什么？他拍拍我的脸，小孩子家，听话。

我坐在台下看着那些疯狂的红男绿女们，他们好像有永远使不完的­精­力，一连几个小时都不知疲倦。让人看着也忍不住想跟着他们兴奋起来。安杭说恐怖，他们好像吃了兴奋剂。方君生却淡淡地说，那是当然。瑶头丸听过没有？普通人怎么也受不了的。

又一次听见瑶头丸这三个字。我扭过头去，怀疑地看方君生。他看出我的不安，笑着在我耳边说，宝贝，真的不关我的事。他把手悄悄放到我的腿上。哪里知道安杭这时突然也伸手过来，正好摸到他，被吓了一跳。她敲了敲我的头。

我看见了玲子。她端着一杯酒扭着腰肢走过来，跟我们打招呼。脸上涂的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看来她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她低下头对方君生说着什么，然后咯咯笑着，走到不远处的一堆男人中去。其中一个马上大笑着拍了一下她的ρi股。我把眼睛移开。

我几乎天天看见她。有时也说几句话。有一天方君生不在，去了洗手间。音乐声太大，我和安杭坐着一句一句很费劲地聊天。突然玲子走过来。她问我们为什么不跳舞。我说很累，跳不动。她诡秘地一笑，走开了。不一会拿过来两杯酒，说是请我们喝。她说，这酒是经过特制的，包你们喝后不会再觉得累。我和安杭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端起酒来，喝了一小口。刚好方君生走过来，一看不由脸­色­大变。他一把打落我手里的酒杯，大吼道，快把嘴里的酒吐出来，快！

他的声音大极了。那么爆炸的音乐都没能盖过他的声音，附近有好几个人回头朝这边看过来。我被骇得呆住了。他气急败坏的拉起玲子就往外走。我和安杭面面相觑。不一会儿，他回来，脸­色­­阴­沉。直到出了火焰，他才说，你们知道那酒里放了什么吗？瑶头丸。

我和安杭都是心头一震。安杭比我更清楚瑶头丸是什么东西，忍不住开口就骂，那贱女人，为什么要害我们——方君生却摇摇头，说，她自己也吃的。并不把这个当回事。你们以后要小心，不熟悉的人给的东西千万不要吃。安杭回头看了看我，拍拍我的脑袋，说，也许我吃了没什么。只是这家伙，叛逆心极重，一准上瘾。我沉默着不说话。

我有点明白为什么方君生不让我在火焰里抽烟了。一个脸上写满稚气嘴里还叼着烟卷的女孩子的确会引起许多人注意。早在中学的法制课上老师就给我们讲过毒品，并详细讲述了瑶头丸、杜冷丁、大麻和海洛因之间的区别。还有一副副触目惊心的宣传照片。有一个女同学被那些恐怖的照片吓的当场就哭了。我想我肯定是不会去吸毒的。但如果我喝了那杯酒，也和他们一样的亢奋起来，也许我就被会从此被那种感觉迷住。安杭的担心是对的。我现在对外界没有抵抗力。

安杭先回家了。我和方君生走到一条很长的巷子里。灯光昏暗。他低头看着我。眼神专注。然后他开始吻我。他的舌温热柔软，我们的牙齿碰到牙齿。我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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