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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寂寞江湖无归春 > 第十五章 情人互杀

第十五章 情人互杀

情郎的身影和声音渐渐的在她知觉中模糊了,燕残菱努力想把眼睛再睁大些,她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她想告诉耿云翔,那块儿手帕他自个儿留着吧,既然给了他,那就永远属于他的了,她还想对他说,带着我一块儿离开这里吧,这里好凄凉,找个山青水秀的地方把我葬了,等到坟头上花开的季节,瞒着新夫人,常来看看我……。

耿云翔不停的流着泪,把脸贴在燕残菱的面颊上,感觉到她的身体渐渐变凉,渐渐的胸口停止了跳动,燕残菱半闭半合的眼中又缓慢的滴出一颗泪珠,晶莹的,慢慢的,走过她苍白的脸庞,滑落下来,打在耿云翔的手背上,好凉,好凉。

耿云翔将手帕攥紧,压在手背上,仿佛要将情人这最后一滴泪水挤进自己的肌肤中,让这最后一丝冰凉的感觉,永远驻留在自己的生命记忆之中。两个人的泪水浸湿了手帕上凝固的Chu女痕,处子之血淡淡的化开,好象燕残菱的一缕体香又悄悄的弥漫在他的身旁,耿云翔就这样静静的伏在燕残菱的尸体上,看着手中的香帕,身边陆雪源的哭骂声和洞外剧烈的厮杀声都不再传进他的耳中。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推他的肩头,是蕊宁公主在怯生生的问:“耿,耿大哥,咱们还走不走。”耿云翔心如刀绞,一片迷乱,他真想提起地上的长剑,一剑刺进自己的胸膛!慢慢他转过头,看见蕊宁双手抱肩,颤抖着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却不敢再多说一句,是啊,在这里,她唯一的倚靠就是自己了,耿云翔暗道,自己已对不起菱儿了,无论如何,也要善始善终把蕊宁救出去。

他心中一软,不由的暗叹一声,想了想忍痛将香帕小心的放在燕残菱怀中,站起身将她抱起,刚要去开石门,忽听得一声尖叫:“别动我姐姐!云雾峰就是她的家,她那也不想去!你害的她家破人亡,如今还想盗尸吗!”

耿云翔侧目一看,是躺在地上的陆雪源正怒视着自己,他心中一动,木然道:“你是菱儿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陆雪源恨恨道:“我叫陆雪源,我和燕姐姐是从小结拜的­干­姐妹,今日技不如人,败在你这恶人手上,也算是死而无憾了。让我和姐姐死在一起,你一刀杀了我吧!”

耿云翔怔怔的垂下头将燕残菱尸体放下,自语道:“不错,这里就是她的家,我没能带她活着走,就让她长眠在这里吧,洞口已封住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会来打扰你的安宁。”他低头又想了一下,缓缓抬头向陆雪源道:“我是无意失手杀了你姐姐,不会再伤害你的,官军大概已攻上了云雾峰,我这就带你从秘道中逃走吧。”说着上前伸手解开了她|­茓­道。陆雪源身子酸软,一时动弹不得,猛的低头张开樱桃小嘴狠狠咬住了耿云翔的小臂,蕊宁公主惊叫道:“好你个野丫头恩将仇报!”忙扑上来用力掰她的嘴。

陆雪源一边哭着一边死不松口,嘴里含含糊糊的道:“咬死你,给我姐姐报仇!”耿云翔恍若不觉,任她撕咬,此时他心中的痛楚要胜过­肉­体上的痛楚千百倍。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道:“你咬够了没有,咬够了就松口,我带你们下山。”陆雪源红着眼圈愣愣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不觉松开了牙齿,抹了一把泪水,伤心的抽泣起来:“果真是个心狠的汉子,连自己老婆都杀,那会在意这么一点痛,你还我姐姐,还我姐姐!”

蕊宁一把将她推倒,抓过耿云翔的手一看,两排牙印深深印在他胳膊上,已经咬出了血,不禁又气又心疼道:“怎么样啦,这下子两只手都伤了,你怎么不打还她呢,可以用脚踢她呀。”一边揉着他红肿的手,一边回头恨道:“疯丫头咬人,我们不带你走了!”陆雪源回骂道:“你才是疯丫头,真后悔给你送了三天饭,怎么不饿死了你!”

蕊宁公主柳眉一竖正要把抢她玉坠和指环的事再拿来说一遍,耿云翔这时铁青着脸,上前一手一个抓住了二女的胳膊,大步向洞尽头走去,他不忍去瞅旁边燕残菱的尸体,生怕自己忍不住悲伤再次落泪。

陆雪源一股狠劲发泄完了,此时只觉全身无力,也不挣扎,由他拖了走,只有蕊宁公主一步一回头,寻思着燕残菱手上是否戴着她的指环,但当着二人的面,却是说什么也不敢把这件心事说出口的。

三人到了洞尽头推开一道石门,果然见石室地当中掀开着一块青石板,便依次钻了下去,耿云翔当先探路,走了一段不由停住了,原来这秘道盘旋曲折,竟有许多叉道,不知该走那一条才好,便回头向陆雪源道:“通往峰下的路咱们该走那一条呢。”

陆雪源冷冷道:“我又不是明教的人,这秘道是明教的机密,除了教主外,谁也没进去过,我这也是第一次进来,想必是燕教主身残不便,就把这地道的秘密告诉燕姐姐了,哼,这样也好,反正走不出去,要么折回白云洞,要么大家都死在这里算了。”

蕊宁扯着耿云翔衣袖急的险些哭起来道:“这可怎么办呢,回去吧,地道这么长,走错了说不定还有机关陷井呢。咱们回去吧。”耿云翔喝斥道:“不要吵,老老实实跟着我,否则你一个人回去好了。”蕊宁吓的不敢吱声,只得扯着他手继续前行。

陆雪源心中一动,官军早晚会攻上云雾峰,他执意不从上面走,全是为了我的缘故吧,可那又怎样,他杀了姐姐,这样就可以赎了过错吗?我一定要为她报仇!可是,这终竟是怎么回事呢,姐姐临死时又是那样的对他流露出爱意,既然是相爱的两个人,老天爷为什么安排下这一切,非得让他们­阴­阳相隔。陆雪源此时心中隐隐觉得,这个男人虽是活着,但他的心也许早已随姐姐死去了吧。她跟在后面机械的走着,心中主意一时拿拈不定,蕊宁边走边回头问她道:“菱儿姑娘不是你的­干­姐吗,你如果不是魔教的人,那­干­嘛出那么大力气帮他们抓我。”陆雪源不好气的道:“就不和你说,多管闲事。”

三人又走了阵,这时已辨不清方向了,周围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蕊宁终于低声哭泣起来,道:“这下可完了,回洞的路也找不到了。”耿云翔一声不吭,摇亮火摺,只是领着二人在黑暗中穿行,蕊宁走的气喘吁吁,央求道:“歇歇吧。”耿云翔见不知还需走多远才能找到出口,便道:“也好。”于是把火摺吹熄了席地而坐休息,蕊宁长吁了一口气,抬袖抹拭着脸颊上的汗水,软软向石壁靠去。

她这一靠不要紧,只听“吱呀”一声,紧跟着“妈呀”一声,身后石墙竟翻转过去,蕊宁措手不及,一个倒栽葱跌入墙后,没了踪影。把旁边站立的陆雪源也吓了一跳,耿云翔听声音不对,忙起身窜过去伸手拉她,终是差了一点拉了个空,黑暗中也不知她到了什么地方,不由心中焦急,大喊:“公主,你在那里?”

“我……在这里!”这时石壁又轰隆一响,蕊宁自里面推开墙,探出半个身子有气无力的召唤道。耿云翔凭感觉摸索着过去,单膝跪地,从怀中又掏出火摺燃亮,光亮一起,不由惊喜道:“这里原来是个出口。说不定可以出去呢。”说着反手去拽陆雪源,正触到一个软绵绵的地方,陆雪源一弯腰拍开他伸过来的手,叫道:“别拉拉扯扯的,黑灯瞎火的你乱摸什么。”耿云翔不知方才触到她什么部位,自忖对她无恶念,也不在意。回过头来看准了,又拽过她衣袖,陆雪源这回没有挣扎,三人慢慢走了进去,只觉腐气扑面,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去,原来此处是个五丈见方的大石室,并无出口,三人不觉有些失望。

陆雪源忽的低头用手指着地下奇道:“咦,这是什么?”二人顺着她手指望去,蕊宁身子晃了晃,吓的差点昏过去,忙就手抱住身边陆雪源的腰,将头埋在她怀里不敢睁眼,陆雪源急道:“喂,你­干­什么,咱们交情很深么!”耿云翔一看地下,原来三人脚边横卧着一具枯尸,混杂着破碎朽衣和毛发,早已看不出模样……再四下细一扫,石室尽头隐约也横着一具。

陆雪源面带嘲意道:“胆小鬼,死人有什么好怕的。”蕊宁心中惊惧,却不敢再与她斗嘴了,仍是娇躯微颤着依偎在她怀中,全忘了她和自己是对头。

陆雪源皱眉道:“别抱得我那么紧,好­肉­麻啊。”蕊宁心神稍定,感觉到二人丰满的酥胸正紧贴在一处,挤的暖涨涨的,这才不好意思的松开手,站开一旁,陆雪源自语道:“真是奇怪,如此隐密处,怎么会有枯尸呢,难道个个都是明教的教主吗。”

耿云翔蹲下身细验那具枯尸,又走到另一端看第二具,心中暗暗称奇,门边那具前胸后背的肋骨齐齐折断,显然是让人用极凌厉的掌法所击致死,尸旁还散落着数支快锈蚀掉的弩箭,靠尽端那枯尸胸椎处直直Сhā着半截锈迹斑斑的剑刃。创深及骨,可见当年出剑之人下手实是狠辣惊人。

耿云翔心想,这两人生前不知是什么来历,是被人所杀呢,还是相互殴斗致死。他举起火摺往里走,忽然陷约觉的西墙角黑迹一片,忙凑过去看,竟是刻的有字。

这时蕊宁与陆雪源仍站在石墙开口处,其实二人并就没有什么私人怨仇,此时在这绝地中,大家一样的境遇,更是只想着怎么脱困,那有心情互斗,­阴­风在身周吹来扫去,,蕊宁心中怕极,虽不好再往人家怀里钻,但手中仍暗暗牵着陆雪源裙带一角,陆雪源便佯作不知,任她牵了。

停的久了,蕊宁公主忍不住颤声向耿云翔道:“耿大哥,你快过来,咱们走吧。”耿云翔口中道:“我马上就来。”却是俯着身用手去细细擦拭墙角,辨出是几行用利器刻划的小字。

他借着火摺的微光,努力看去,见其上刻着:宋乾兴二年,南四仙北四圣,奇幻双绝燕荡山论剑,……耿云翔看到这里心中颇有些奇怪,师父当年威名震天下,是北四圣中人,此事却从未向我提起过啊。又接着往下看去,下面续刻道:“独缺紫峰、百痴未至,花某挟薄技夺得半部紫云赋经书归,二人上门索战,为求公平见,邀其同至峰腹秘道静室,以武会友,不想昆仑紫峰忽起歹念,趁花某与百痴不备暗下毒手,吾虽全力阻击,仍使老贼带伤携经而逃,若后辈教主机缘巧合窥此秘室留言,必要全力为我复仇,诛杀紫峰恶贼,赖明尊之力,铲灭昆仑一派,花月星绝笔……”

壁上刻的最后几字,已是笔法凌乱,耿云翔好不容易才识出,显是书写之人重伤难支,写到最后已是无力再凝运内力刻字,耿云翔看到最后一字时,扶在墙上的右手忽然触到一个小小铁环,试着拉了一下,只听见头顶上嗒嗒连响数声,唬得他忙纵身跃开,贴壁而立,少倾见似无异样,他松了口气,索­性­辨别声响位置,运神功扒住砖缝慢慢攀上室顶,这才发觉先前声响原来是装着三部连环弩所发出的,弓弩的箭槽正俯对石室门口,虽年月久远,但机括仍是完好,只是空有钢弩架子却无弩箭。

耿云翔心说好险,若是弩上有箭,我这一拉铁环,站在门口的那两位小姐可就全得成马蜂窝了。他看明白机关所在后,松手轻轻一纵跃了下来,道:“咱们走吧。”

蕊宁不放心的问道:“耿大哥,发现什么了吗。”耿云翔摇了下头道:“没什么,一桩武林旧事而已,待有空闲时我说与你们听。”陆雪源有心追问,但迟疑了下终究还是赌气不问。

蕊宁急于远离这­阴­惨惨的石室。自然也是无心盘问,三人摸着黑慢慢往前走。七扭八拐顺着秘道又前行了数十丈,耿云翔手中火摺渐渐燃尽熄灭,正这时忽听得水流孱孱声,三人都是心中大喜,急急循声向前奔去,蕊宁更是高兴的叫起来:“有水声定有出口,咱们得救啦。”穿过一条叉巷,地道中居然微有亮光,越走越窄,脚下一空,前面没了路径,耿云翔忙收住脚步,小心的将身子探出查看,借着从上面透过来的光线,他发现这个叉巷的出口是在一口水井的中壁上,上下悬空,离水面约有五尺多高,水声就是从这进而发出来的,耿云翔满怀希望的抬头看去,不由的气馁,只见丈许高的井口不知为何被堆上了几百斤重的大石块,些许日光从石缝间透入,让人又眼馋又难过。

耿云翔知道要想从下面往上把巨石推开,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井壁上滑溜溜的长满了青苔,根本就无法借力蹬踏,他心中暗叹,自己死便死了,可是说什么也不能再拖累两个姑娘陪自己一齐死在这里,耿云翔想了半晌终是没有办法,只好退回身子,把大概情况和二女说了。三人都觉得功亏一匮,一时无话,陆雪源沉吟了一下道:“这秘道一定还有别的出口,咱们慢慢找一定会找到的。”蕊宁奇道:“你怎么知道还有别的出口。”陆雪源讥道:“公主你聪明伶俐,总不会认为我燕姐姐是从这些大石缝中钻进来,再摸到白云洞吧。”

蕊宁话一出口已知自己错了,但仍不肯被陆雪源这番抢白占了上风,嘴里嘟囔着:“也许她进来后,再让人用石头把出口阻住也说不定啊。”她明知自己所说理由太过离谱,所以声音渐小,似蚊子般嗡嗡,耿陆二人虽未听真切,但蕊宁自觉心中舒坦了许多。

耿云翔向陆雪源道:“不错,看来这秘道之中,出口定不止一处,咱们再找找看,总胜过等死强。”三人返回主地道,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忽听脚下哗啦啦一阵响,不知是谁踢到了什么东西,三人都是一惊,以为遇上了机关陷井,立时不敢挪步了。

停了会儿见再无动静,耿云翔慢慢蹲下身用手去摸,只觉的条条­棒­­棒­状的物件撒了一地,再一摸,碰到了一个圆球,细细品味,竟觉出那是一个人的头骨!

他放下心来,笔道:“没事,一具枯髅而已。”陆雪源奇道:“怎么搞的,到处都碰见死人,这秘道竟是谁都可以进来的吗?”蕊宁颤声道:“说不定都是和咱们一样,稀里糊涂闯进来,找不到出路,没吃没喝的,过不了多久就成死的了。”

说话间地道内陡然一亮,陆雪源已摇亮了火摺,蕊宁见状欢喜道:“原来你也带着火把,怎么不早用?”陆雪源哼一声故意不睬她,蹲下身去和耿云翔一同看那枯骨,只见枯骨旁抛着一柄断剑,散落的配朽衣中还有一块小小玉牌,在火光照映下碧翠翠的煞是好看。枯骨的椎骨缝中夹着一枚小小的箭簇,周围的骨质均成深灰­色­,显然这人生前中了毒箭,耿云翔想看看枯骨上还有什么伤,但方才三人已将骨殖大半踢散,难以验查了。

他心中暗想,恐怕这人便是那个什么昆仑派的紫峰了,暗算别人,到头来也难逃一死。再一看骨殖边并无什么书籍之类,看来是逃命时不知丢在何处了,这秘道曲折诡异,一时上那里再去搜寻?耿云翔不知壁刻上所提及的紫云赋是什么东西,八成是一部武功秘笈吧。否则怎么会惹得当年武林中顶尖的高手都风起逐之且为之殒命。

他自身武功甚高,且他修习的这门接引归真神功奥妙无穷,只要刻苦­精­研,到了四十岁上,便可修炼到第六层境界,那便已是惊天动地的本事了,所以并不怎么在意别派武学。他略想了想,便把这件事放下,随手将玉牌拾了揣起,站起身来带着二女继续前行。

这时脚下地势渐渐舒缓,大概是走到山底了,不知走了几个时辰,地势又渐渐升高,走着走着,前方没了路径,耿云翔用手摸索去,并非是坑坑挖挖的石壁,触手冷涩,似是一道铁门,用劲推了推纹丝不动,当下深吸一口气,暴喝一声,双掌齐齐推出。

只听轰隆隆的门户左近泥土纷纷坠落。可是铁门颤微微的好象生了根一样没有半点震脱的迹象。

陆雪源在旁若有所思的道:“不是硬推的吧,耿……你,你再看看,说不定这门是有机括的。”

耿云翔点了点头,沉住气细心查看,不大会儿果然摸见门边有一扶手,试着搬动,铁门发出沉闷的响声,缓缓滑入岩缝中了,前面竟现出长长的石阶,三人小心翼翼的拾阶而上,陆雪源手中火摺越燃越短,眼看就要熄灭,耿云翔又摸到一道冰凉的铁门,上下一找,并无机括暗钮之类,便试着伸手一推,只听呀的一声,铁门被推开一条缝,有光线­射­入,耿云翔大喜,用力补上一掌,尘土飞扬间,铁门应手而开,尘土大片的撒落,染了诸人一身,他们全然顾不得这许多,鱼贯从洞口钻了出来,三人重见天日,都是不自禁的心情舒畅。

蕊宁惊喜的望着四周道:“这是一座庙哎,”只见左右金刚怒目,前后罗汉合什,三人跳到庙当地上,回头看去,正中却是一尊胖胖的弥勒佛的塑身,原来秘道口竟开在这大佛的后背,外面用泥淹住,便无人知晓了。

陆雪源走到庙门口向外望去,说道:“是了,这是善济寺,咱们已到了卧虎崖上了。”蕊宁惊道:“走了这么远?看来菱儿姑娘也不是从这里进去的,另外还有入口。”耿云翔不愿旁人此时再提及菱儿的名字,脸­色­沉了下来径直向外走去。

蕊宁是个聪明女子,自知失言,也就住口不说,三人出了善济寺,才走出不远,耿云翔停下脚步环视了下左右,自语道:“看来这里刚打过仗,明教败的很惨啊。”二女跑到跟前一瞧,果然这寺东面的空地上横七竖八死了百十余人,都是明教服饰,个个反捆双手,内中还有­妇­女的尸体,大多光着身子,可能是教中职高者的亲眷。或砍头或挑腹,男女死状都是极惨。

陆雪源看的热血翻涌,咬牙恨道:“好残忍的手段,连降俘也杀,简直是禽兽!”看见蕊宁公主在旁,她没好气的又跟上一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也不是好人。”

蕊宁公主吓的连连后退,怯声道:“不是,不是我教他们杀的,不­干­我的事啊。”

耿云翔见状忙护在她身前劝解道:“她是一朝公主,平日里住在深宫内院中,这种事,她一个小姑娘知道什么。”陆雪源也知他说的是实情,但终究是一腔怨怒无法发泄,气的一跺脚,背过身去,忽然眼睛一亮,正见一名官兵衣甲不整,猫着腰东张西望的从树林中出来往这边走。看到有三个人站在寺前,忙伏下身子。

陆雪源一蹲身捡起块砖头,呼的砸了过去,耿云翔欲拦不及,眼看那小卒就要被打的脑浆崩裂,死于非命,却看那兵一抬手拍的竟将飞来的砖头劈开,陆雪源见状怒气更盛,骂道:“打不死的狗官兵!”又接连掷出两块碎石,那人听她喝骂,一边躲一边喊道:“不要打,是自己人,哎我说,这不是陆姑娘吗?”

三人一怔,那人只当他们是明教溃众,摇着手匆匆迎了上来。正和耿云翔打了个照面,二人不觉均是脸上变­色­,这扮做官兵之人居然是明教光明右使马皓远,陆雪源奇道:“马右使,你反水了么,什么时候参加官军了?”马皓远气极败坏道:“莫要乱说,云雾峰被官军打破了,老夫化装突围,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你……你怎么和他二人在一起?难道……”

陆雪源一甩手没好气的说道:“难道什么,难道你没看出来我现在是人质吗。”马皓远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又望向耿云翔,恶狠狠道:“好你个姓耿的,你抢走了藏金图,让圣教给你背黑锅,惹得官军围剿,你看看,”说着一指周围遍地尸首:“不算这些,我圣教上下两千多弟兄,都因你而害了­性­命啊!”

耿云翔不解道:“你魔教作恶多端,官军围剿尔等与我何­干­?”马皓远冷冷一笑:“与你何­干­?你若痛快的把藏金图献出来,我圣教用来招兵买马又怎能不敌官军?你若不救走了这小公主,官军今日又怎么敢攻山?想不到你为了求富贵,一心投靠朝迁,如此的残害武林同道,真是无耻啊,卑鄙!”

马皓远越说越来神,双手画符一指耿云翔道:“姓耿的,你现在快快交出小公主,弃暗投明为时不晚,若一意孤行,人不报也得天报你,弥勒老祖在上,打你下十八层地狱!”

耿云翔见他大义凛然,头头是道的指责自己,不由的想起了赵家集纪家老小手无寸铁被明教屠杀的情景,又忆起潞州城外明教左右二使不顾江湖规矩以多打少,苦苦相逼的事由,这一切一切只是为了图财害命,那有半点英雄的本­色­?到头来反诬别人是武林败类!

他胸中怒气陡生,厉声道:“废话少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只看到今日数千教众被杀,岂不知你明教若羽翼丰满,天下苍生死伤的又将是何止千百万人?蕊宁公主就在我身边,你若想抢回,须先过我这一关,求神拜鬼都是无用,老匹夫,你拿命来罢!”说完上前一步与马皓远对面而立。一个光明右使已是劲敌,他此时右手中了燕残菱的蜂王钉剧毒,虽上了解药,但一时不可能痊愈,伸缩时仍感不便,加之陆雪源眉目间闪烁不定,不知心里是作何打算。若是二人夹击,或是她挟持蕊宁逼己就范,自己都将陷入两难的险境,但这时已不容他有别的选择,强敌突现,只得冒险迎战了。

陆雪源知他毒伤未愈,却并不出言点破,冷笑着站在一旁,看不出她是什么意思。耿云翔硬着头皮在那撑着,谁料马皓远心中比他还要发虚,他一路冲杀,早已是­精­疲力竭,兼之曾和耿云翔交过手,对他的武功甚为忌惮,那知他身受毒伤?

这时见耿云翔气定神闲的样子,暗想以我现在这强弩之末的势态,就算陆雪源那妮子肯助我,加在一块儿也不一定是这臭小子的对手,再说总坛已破,要公主还有何用?

自己逃的­性­命才是当前唯一的要事。

他心下怯了,当下无意恋战,眼珠一转,呵呵­干­笑数声道:“真要动手么?姓耿的,你可小瞧我了,谁不知道你搭救赵家小公主是假,看上她的美­色­,意图拐骗­奸­­淫­是真?我木居士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怎么会和你相争一个女子呢?传出去不是笑话么?哈哈,今日且放你一马,老夫先去江湖上把你的劣迹大大传扬。,让你为天下好汉所唾骂!到那时再堂堂正正的取了你的­性­命犹未晚也!”

马皓远乱七八糟,虚言恫吓一通后,转回身撒腿就跑,瞬间没了踪影。

耿云翔见他不战而逃,松了口气,不解之余暗道侥幸,只是把个蕊宁公主羞得粉面通红,一颗芳心砰砰乱跳,耿云翔回头见她这般女儿娇羞态,一时间莫明其妙,不知所以。

陆雪源抖着肩,仰脸儿在旁风言风语道:“好姐夫,桃花运真旺呐,就要做附马爷了,介时可别忘了我这前任的小姨子。”耿云翔这才记起马皓远刚才的话,脸上一晒,随即不悦起来,沉声道:“你姐姐刚过世,不要乱讲话!”陆雪源听他说到义姐,又是眼圈一红,正要出言讥讽他一番,却见他面­色­凄愁,显是伤心致至,绝非故意做作,她心一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转念间陡的生出一股委屈悲苦之情,垂下头低声抽泣起来。

耿云翔只当是自己话说的重了,想起了燕残菱,不忍见她如此,便道:“对不住,是我不好。”便伸袖替她拭泪。陆雪源赌气扭身不让他擦,耿云翔默默的又执意扳过她的肩来,抬袖拭她的泪眼,心中伤感,说道:“你菱儿姐姐临去之前让我保护好你的,我一定会做到,请让我把你当妹妹看待吧,好吗。”陆雪源脸红红的,让他拭了几下,忽的抬手打落他衣袖,嗔道:“你衣袖脏死了,越描越黑。”

耿云翔一看,三人衣服上都是出秘道时蹭的灰呛呛的,不禁苦笑道:“好歹还算是活着走出来了,没办法,我这儿还有几两银子,等遇到集镇拿去买两身­干­净衣裳穿。”

见蕊宁怔怔的脸­色­异样,他随口问道:“公主你没事吧。”蕊宁正在胡思乱想,闻言一惊,忙应道:“没事了,只是,只是这里死人太多,让人心里害怕。耿大哥,咱们快走吧,耿大哥,我好怕哦。”陆雪源听她娇声软语,叫耿云翔一口一个大哥,忽的心中莫名恼怒,冷笑一声喝道:“往那里去!找官军吗,到潞州城去吗?是不是也想把我绑了一刀砍死?姓耿的,我要和你决一死战!”耿云翔与蕊宁见她冷不丁怒气冲天,均是瞠目结舌,一时之间不敢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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