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翔穿着一身月白薄绸的长袍,印着浅淡的缕银弹墨花纹,袖口上绣着一只碧绿的海东青,绣工细腻,姿态如生。他大踏步来到泰安帝与醇贵妃的面前,半跪下说:“父皇,母妃,孩儿自请去琥珀国当质子。”
对于元翔的自请,泰安帝与醇贵妃都微感惊讶,特别是醇贵妃,更是哭得眼泪纵横。她从上座急步跑向元翔,深紫色的名贵绸缎在精制手工地毯上拖出华丽的曲线,上面的艳丽红莲由此开得炫然一片。
“傻孩子,我苦命的皇儿呀,为什么你这么傻呢,别人躲都躲不及的事情,你还要主动请缨。”醇贵妃抱着元翔修长的身体,哭得凄楚可怜:“为娘三十几了,膝下就你这么个宝贝儿子,万一你有个什么好歹的,可让为娘怎么活呀?”
看到元翔竟然如此深明大义,不顾个人安危,自请去异国他乡做质子,泰安帝也有些感动,眼圈不由地红了,他走上前去,抚摸着元翔漆黑的青丝:“翔儿,此行甚为凶险,你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的母妃又舍不得你去,朕也舍不得。如果你不愿去,也不必勉强,朕再想办法就是了。”
“父皇,母妃,俗话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儿臣乃一国的皇子,此时国家有难,儿臣岂可只为一己安危而不顾一国的百姓?父皇、母妃的养育之恩,元翔永世难报,元翔此后在异国他乡,也会日日为两位祈祷的。”
听元翔说的那么决绝,醇贵妃知道留他不住,在呜咽中痛哭失声:“翔儿,我苦命的孩子。当初你生下来时,为了保护你的平安喜乐,为娘吃了多少苦,费了多少精神,担了多少心,就是怕你有一天会遭不测,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为娘真不甘心,难道就是因为为娘并非出生世族大家,你就要受这样的欺负吗?陛下,陛下您倒是说句话呀,难道您就眼看着我们呣子这样受欺负吗?”
醇贵妃的哭声,一点一滴地敲在泰安帝的心上,他拍着元翔的肩头,沉声问道:“翔儿,你觉得这次的战事,是否和你的皇兄有关?”
听泰安帝这么一问,元翔漆黑如夜的眼瞳突然一亮,然后又黯淡了下去,摇摇头说:“这件事,翔儿觉得不好说。”
醇贵妃推推他说:“傻孩子,都到这个时候了,什么话还要掖着藏着,陛下问你,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元翔依旧摇摇头,语调甚为坚定:“这件事,翔儿真的无法说什么。”
泰安帝叹了口气,已经知道元翔的意思:“也是,元清是你的皇兄,又是太子,你自然不能说他什么。翔儿,这件事情,朕知道你要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你到南朝以后不出一年,朕就能把你弄回来。”
“真的吗,陛下,翔儿在一年之内就可以回来?”醇贵妃抬起头来,秀丽妩媚的脸上满是泪痕,但是眼中已经闪出了希望。
泰安帝点点头:“没错,君无戏言。”
“可是,元翔远在南朝做质子,万一有个什么好歹?”
“爱妃不必惊慌,朕想南朝的献阳帝会待元翔如亲子的,毕竟她的长女还在朕的手里,听说丹凤公主洛华一直是她的掌上明珠,她也不希望这么快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九月十二日,北朝睿纭国泰安帝下旨,封醇贵妃的独子元翔为亲王,王号襄,出使南朝琥珀国,初定于下月初出发。
太子元清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微微颔首,这个由洛华提出的“弃子”计划算是成功了,接下去,才是真正的凶险无比的夺宫之战。
“太子殿下,我要去送襄亲王。”时入深秋,洛华依旧一身天水碧的轻纱罗衫,更显得风姿楚楚,亭亭玉立。
元清那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别有深意地看着洛华,洛华也毫无怯意地与他对视,两人就这样,相互无言,对望了好久。最后,还是元清最先站起来,找了一件浅色的水绸披风给洛华披上,柔声说:“如今天已经渐渐冷下来了,洛华你要小心身体,莫要着凉了。”
元清的左手上,常年带着一串檀木的佛珠,幽幽檀香,回旋萦绕,所以元清的衣物,都带着淡淡檀香的味道。洛华披着元清的披风,鼻尖嗅着檀木的清香,又说:“太子殿下,我要去送襄亲王。”
元清笑着坐了下来,拉着洛华坐在身边,笑着问她:“除了迎亲那次和拜堂那次,洛华以前就认识翔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