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元翔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俞凌顿了一顿,不理元翔的脸色好坏,又继续说道:“与其到时候让你夺了权柄,倒不如现在就恩赐与你,这样皇后还是那个皇后,太子还是那个太子……”
俞凌很平静地说出这段话,倒让元翔大为惊异:“岳父,原来你早已想到这一点了?”
俞凌叹了口气:“这事情不是明摆着吗,上穷碧落下黄泉,左右茫茫皆不见,只有这一条独木道可走。双圣临朝,幼子为嗣,皇后就是用来牵制襄王最好的砝码,到了幼子可以亲政的时候,襄王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若襄王对此安排有任何的不满,清安帝一定会先杀了襄王,永绝后患!”
元翔苦笑道:“人生苦短,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一辈子霸着社稷又怎么样,谁人能够长生不死?”
“襄王如今能够想开了,最好。等你登基做了皇帝,那时再想不开,也可以再想办法。”
俞凌的言下之意就是,先韬光养晦,取得元清圣旨,立为储君,到时候一旦登基为帝,再有所作为。
元翔此时颇有深意地说:“岳父,若馨有了,你怎么好似不甚喜悦?”
俞凌笑笑:“孩子有了当然是喜事,但是容我说句煞风景的话,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这话怎么说?”元翔皱了皱眉头,心中隐隐升起不祥的隐忧。
“襄王,你一旦继位,正宫肯定还是如今的皇后娘娘。若馨虽然是你的正妻,却要屈居别殿,腹中的孩子虽然是你的嫡子,却要对别人三跪九叩,可是来得不是时候?若再晚个十年出生,也许情况会有所不同。”
“岳父,若馨可是你的亲女,你就安心看她屈居妃位?”
“就是因为若馨是我的亲女,我知道她有多少份量。她是我的幼女,从小被我宠坏了,喜好安乐,若能被夫君疼爱一世,自是最好。”俞凌说到此时,看了元翔一眼,极有深意:“如若没有这个缘分,能待之以礼,也是她的造化。但是以她的气度,无法母仪天下,到时候自然高处不胜寒,与其让她在宫斗中憔悴零落,还不如一开始就让她远离这个是非。所以她如今怀了孩子,我甚是担心,她是你的正妻,又有了子嗣,自然想位居正宫,但是如今这个情形,不容她妄想,倒不如清静无为,平平安安的好。”
说了半天,俞凌和元翔想到一块去了,元翔苦笑道:“我想把她送到京郊去安心待产,她不肯去,还说我要背着她风流快活,真是拿她没办法……”
俞凌亦是一脸苦涩:“同是献阳帝的女儿,若馨从小长于深宫,金尊玉贵,可惜才智平平,并非成大器的玉质。倒是皇后,随着他父亲长于山野之中,却出落地如此出色……”
元翔回想起第一次见洛华的情景,那眼眸如泉水一般清亮,那面容比娇花更为妩媚,巧笑嫣然,美目盼兮,正是风华正茂之时,如今看洛华容仪端雅,仪态高贵,一言一行具有法度,俨然一国母仪的风范,却不复当时的轻灵活泼,这难道就是破茧重生的代价?
俞凌看着元翔,眼神沉静,却好似带着蓝色的盈火:“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忘记她?”
元翔一惊,然后马上醒过来:“岳父早已知道了?”
俞凌笑道:“我记得你当时还夜探皇后的寝宫呢,怕是想让她随你私奔,被赶出来了吧?这也是我执意要让若馨对皇后退避三舍的原因,她如今虽然是你的正妻,但是若论在你心中的份量,她哪里比得上那人。一旦真的斗起来,只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看,乘她如今怀孕了,早早送她去京郊静养,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接她回来,也莫要让她参与政事,只让她在后宫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可以了。皇后的心高,不会与她计较,陛下对她若有些情分,也会照顾于她,莫要让她一直青灯冷落就行了。”
俞凌此话淡淡说来,好似通彻世事一般,再加上他是韩若馨的亲父,以前琥珀国的正宫皇后,元翔听了心里尤为不适,皱着眉头,但是一时也不知如何劝解。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紫檀木百蝠雕花大门“啪”地一下被推开了,韩若馨宽衣素服,哭得满面泪痕冲进来:“元翔,父亲,你们两个好狠心,为了江山社稷和那个女人,竟然想放弃我和肚子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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