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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一夜豪宠总裁小娇妻 > 14.我愿意是他最中意的礼物

14.我愿意是他最中意的礼物

下午姚瑶约谢思佳出来逛街,两人约在云封连凯送她的那家冰激凌店。谢思佳啧啧赞叹:“真是没想到花花公子认真起来也是个情种的,云封连凯对你真是好得没话说了。”

“所以啊,我要回报他。过两天就是他的生日,我打算送他份礼物。你帮我出出主意,我要送他什么好呢?”

谢思佳拉开椅子坐下来,说:“他缺什么你送什么呗,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好。”

姚瑶苦着脸说:“问题是我不知道他缺什么啊!他有的是钱,要什么没有啊,哪需要我送他?”

“那就把你自己送给他呗,他肯定高兴。”谢思佳吃着最爱的蓝莓冰激凌,替她出主意。

姚瑶脸一红,下意识地拉拉衣领。谢思佳眼尖,一把抓住她的手:“噢——原来你们两个——恩哼——”

“别­阴­阳怪气的,想说什么就说呗!”姚瑶一掌拍掉她的手,“今天他妈突然过来,让我们结婚。”

谢思佳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鸡­蛋,她激动地搂住姚瑶:“真的?太好了,太好了!你们俩终于可以修成正果了。”

姚瑶也高兴:“是啊,可是他还没正式求婚呢!所以我说要和爸妈商量一下,没有立刻答应。”

谢思佳点点头:“你做得对,这事儿还是男生主动一点儿比较好。不过他爸妈能这么快接受你,真是挺令人意外的。瑶瑶,看来你是天生的豪门贵­妇­命啊!”

“什么呀!我也挺不敢相信的。我还没正式拜访过他父母呢,倒要他妈妈来见我,怪失礼的。而且第一次见面我还穿着睡衣呢,她妈妈不旦不反感,反而让我们结婚。真是想不通啊,难道云封连凯没行情?”

谢思佳忍不住屈起中指敲她的头,“你这脑袋是什么构造啊,人家爸妈喜欢你、接受你是因为他们儿子喜欢你,豪门浪子回头是岸,家里人给予鼓励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说,云封连凯可是抢手货,什么时候没有行情啦?”

“你当老师后倒是学会动嘴又动手啦!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果然是环境造人啊!”

谢思佳又要敲她的头,她连忙挡住。“好啦!好啦!去买东西啦!”

两人从中西路逛到前南路,各大商场都跑遍。谢思佳累得大呼不行了,姚瑶还没有挑中一件满意的礼物。

“小姐,你差不多就行了啊!照你这种挑法,逛到天黑也不一定能找到满意的。要我说,只要云封连凯求婚的时候你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他就欣喜若狂了。”

“可是我总不能什么都不送吧,总要挑一样拿得出手的。”

☆、退婚风波(15)

谢思佳便说:“这容易,你给他买件衣服吧,最好是贴身穿的。这样既实用又贴心,一举两得。”

姚瑶觉得这主意行,于是两人又重新出发。在月上梢头的时候终于挑中一件衬衫,宝石蓝的衣服配上黑­色­猫眼石的袖扣,简单又不是尊贵的气质。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又去周一围的酒吧坐了会儿。周一围虽不待见姚瑶,可是他不能不给云封连凯面子。他一脸笑容地迎上来:“嫂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想喝什么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就当自家开的,不要客气。”看见谢思佳眼前一亮,问:“这位美女是?”

谢思佳­性­子素是直来直去,听他问起便自报家门:“谢思佳,瑶瑶的死党兼闺蜜。”周一围的热情顿时冷却下去,虽然谢思佳长得不错,可是她是姚瑶的死党,不就是和姚瑶一路子的吗?姚瑶折磨人的本事他可是亲眼见过,他可不想变成第二个云封连凯。

可是该有的态度还是不能省,他连忙笑道:“我叫周一围,和云封连凯打小儿玩到大的哥们儿。嫂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尽情玩儿,不要客气啊!一切免单!”转身招呼侍应生拿好酒来。

谢思佳用胳膊捅捅姚瑶,低声问:“云封连凯的朋友都这么可爱吗?”在谢思佳的字典里,男人大方那就是可爱。

“有钱人都可爱。”

谢思佳不屑道:“那也不见得,也要他愿意为你花才行。”

姚瑶道:“他可不是为我,是看云封连凯的面子而已。”

“云封连凯的不是你的?你丫又开始犯傻!”

姚瑶赶紧转移话题:“不说我了,你那个‘狗尾巴草’怎样了?”

一听到这个谢思佳就头疼,她以为采取无视的态度,高天鹏觉得无趣了就会放过她。可是他愣是雷打不动地给她送狗尾巴草,还天天一个样,有时候她早晨到办公室都有种是昨晚忘记丢的错觉。“不过他现在一下课就不见人影,好像挺忙的。我现在就希望他上课也不要出现,带着他的狗尾巴草早点儿滚出我的生活。”

姚瑶剥开一个牛­肉­­干­塞到嘴里,道:“他会不会是喜欢你?”

“怎么可能,他那么恶劣的对我,会是喜欢我!他是讨厌我,就想看我难堪!”谢思佳嗓门都时拉高,气呼呼地塞进一粒牛­肉­­干­,下死劲儿嚼着,仿佛这样就能折磨到那个魔星。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南宫新然刚到酒吧就被告知姚瑶来了。周一围拉着他又犯嘀咕:“我左看右看她还是太一般啦,你说二哥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南宫新然笑而不答,只说:“我去打个招呼。”。

谢思佳一见南宫新然,立即哇哇叫:“又一枚帅哥,还都是极品,瑶瑶你太有福了。”

姚瑶不好意思地笑着对南宫新然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谢思佳。”又对谢思佳说:“真是南宫新然,也是云封连凯的好朋友。”

☆、退婚风波(16)

南宫新然礼貌地伸出手:“你好!”

谢思佳赶紧抓住他的手:“你好,你好!我叫谢思佳,你可以叫我思佳。”

南宫新然笑了一下,转头问姚瑶:“云封连凯没有一起来吗?”

姚瑶摇摇头,说:“他说今天有事儿,下午出去了。”

Q姐离开后,云封连凯接了个电话就一副急匆匆要出门的样子。姚瑶问他有什么事儿,他又一脸神秘。只说等他回来再说。

南宫新然点点头,想了下,又问:“你们俩现在——好吗?”

姚瑶还没来得及回答,谢思佳已经嚷起来:“他们两个现在是如胶似漆,好得不能再好了。而且好事将近哦,你们得要准备礼金喽!”

姚瑶脸微微一红,见南宫新然还在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便说:“嗯,我们挺好的。”

“那就好。”

正好周一围过来叫南宫新然凑桌子打麻将,说是三缺一,就等他了。

“他喜欢你。”谢思佳笑得一脸暧昧。

姚瑶愕然:“谁?”

谢思佳白她一眼,捏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还能有谁,南宫新然呗!”

“怎么可能?”姚瑶一脸不信,“我跟他就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而且他是云封连凯的好兄弟。”

“你啊,只看得见云封连凯的眼睛,旁人的眼睛在你眼里都是摆设。要不要跟我打赌,你输了就替我解决那个‘狗尾巴草’。我输了的话,就给你当伴娘,任劳任怨。敢不敢?”

“懒得理你!”

虽然赌没打成,谢思佳还是心情大好。因为第二天一早到学校,校长就把她叫到办公室,告知她高天鹏休学了。她心里顿时乐翻天,表面上还要装作很可惜的样子。回到办公室,果然桌上空空的,没有了狗尾巴草!

她立刻掏出手机打给姚瑶:“哈哈——狗尾巴草走啦!我的苦日子到头啦!啦啦啦——”没等姚瑶说话就把手机丢了,抱着课件奔向教室。果然,角向海落里那个位置是空的,高天鹏真的走了!谢思佳觉得日子从没如此舒坦过,不但课上得顺畅,而且再不用担心见到狗尾巴草,该死的狗尾巴草!

可是几天新鲜劲儿过后,她又觉得生活似乎少点儿什么。上课时,所有学生都低着头忙忙碌碌,她一个人站在讲台上,至于讲什么似乎没有人关心。

她有一种一个人自言自语的错觉,下意识瞟到那张空了许久的座位,心情忽然很低向海落。下课后,一路走得顺顺利利,没有人突然跑出来似笑非笑地喊她思佳老师,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一起逃课。办公桌上很­干­净,可也很单调。

没有了该死的狗尾巴草,似乎又少了一份生气。姚瑶总结说:“这是你对他的习惯成自然,他的存在已经成为你生活中的一部分,突然见不到他,你自然会感觉不习惯。”

谢思佳连忙抖抖胳膊:“你别这么琼瑶腔行不行,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我觉得根本就是受那家伙祸害太久的后遗症。真是该死的狗尾巴草!”

☆、退婚风波(17)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谢思佳立刻不满地哇哇叫起来:“你丫现在是有了男人就不待见我了,典型的见­色­忘友!”

姚瑶头疼不已,忙说:“他爸妈邀请我去他家吃饭,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约的是七点,现在已经六点零五分,再不走就该迟到了!”

“噢——原来是丑媳­妇­儿要见公婆啊,行了,这次就放过你,下不为例!”

姚瑶赶紧虚抱她一下:“一定,一定。”

正准备打电话给云封连凯,电话铃声响起,是云封连凯。原来他已经到了“以爱之名”,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姚瑶说:“我马上来。”走出门果然看到那辆熟悉的车。

云封连凯载着她一路开出市区,一直开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铁门前。立刻有人上前,恭敬地弯腰鞠躬问候:“少爷。”又转身跑回去将门打开。车子一路开进去,道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叶已向海落尽,只余下空空的枝桠延伸开来。

又开了许久,才看到一座仿佛宫殿一般宏伟的房子。房子依山而建,前面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喷泉。姚瑶经不住感叹:“你家真漂亮。”

云封连凯宠溺地伸出一只手揉揉她的头发:“以后也是你的家,你该说的是我们的家真漂亮。”

有别于刚刚那个不起眼的小门,房子的大门建得很华丽。四根|­乳­白­色­的圆柱子围成一个门廊,金­色­的大门朝里打开。早有人在门廊里候着,一见车子停下赶紧上前替他们打开车门。

一个四十来岁的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极有礼貌地引他们进门,Q姐听到车声早已笑着迎出来:“左盼右盼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饿了吧!小凯你先带瑶瑶去见下你爸爸,然后我们就开饭。”

没见云封连凯的父亲云封国峰之前,姚瑶心里还有些忐忑。云封家虽有祖上庇护,可是现下这份家业是到云封国峰手上才真正发扬光大的。都说商场如战场,云封国峰驰骋商场多年,不说杀人如麻,也是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他会像Q姐那样好相与吗?

“爸爸,我们回来了。”云封连凯领着姚瑶走进老爸的书房,云封国峰正一个人对这一盘围棋自娱自乐。闻声抬起头来,长得真可爱!圆圆的脑袋,眼睛却很小,戴着一副金边圆框眼镜。“你就是瑶瑶吧?”姚瑶赶紧低下头,答道:“是的,伯父。我是姚瑶。”

云封国峰点点头,又说:“把云封连凯借给我一会好不好?我都好久没和他杀一盘了?”语气里竟然有一丝故意的讨好。

姚瑶头挂三道汗,忙说:“当然没问题,我去帮伯母准备晚饭。”

云封国峰一听,顿时乐了。赶紧招呼云封连凯:“儿子快来,你老婆说了把你借给我,你可不许跑!”

“行,今天看在我媳­妇­儿的面子上就陪你下,只要你不喊停,咱吃完还接着来。”

☆、退婚风波(18)

云封国峰大乐:“你小子说话算数,可不许耍赖!”

姚瑶终于知道云封连凯的­性­格是怎样养成的了,父母是这样的活宝,难怪能生出一个活宝一样的儿子。

Q姐正和佣人在厨房忙着,见姚瑶走进来。便停下手,拉着她笑道:“老头子把小凯拉住了吧?”

“恩,伯父说让云封连凯陪他下棋。”

Q姐似乎很高兴,一直拉着她问旁边的一个年长的佣人:“苏嫂,我这准儿媳怎么样?”苏嫂停下手中的活,转身打量姚瑶:“倒是挺标致的,像咱家的人。”

“那是当然,别说小凯。就是我第一次见她,都忍不住喜欢上了。”

姚瑶脸红红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低着头,心里却是安定不少。

苏嫂又笑道:“家里两个孩子总算有个能让人省心了。”

Q姐点点头:“是啊,要是小旋也能定下来,我就再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了。以后啊,只要盼着抱孙子孙女喽!”

所有人都笑起来,姚瑶的脸更红了,只得跟着大家一起笑。

饭后Q姐拉着姚瑶走进房间,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方形盒子交给姚瑶。姚瑶不看也大概能猜出来里面是什么,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伯母,这个我不能要。”

封母按住她的手:“不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怎么就急着拒绝呢?”

姚瑶只得轻轻打开,是一条项链。白金的链子挂着一个泪滴状的蓝宝石,蓝宝石很完整,仿佛没有经过切割,周身棱角不平,却又浑然天成。

“它叫‘永恒的爱’,是云封家祖上传下来的,也不知道传了多少代,我是从云封连凯的­奶­­奶­手中接下的。你是小凯的爱人,虽然还没有和小凯结婚,可是我知道他对你感情,这辈子除了你怕是再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了。所以我决定把它传给你,因为它代表着我们云封家男人的心。”

姚瑶摸着那颗蓝宝石,仿佛真的能感受到云封连凯的心跳。

睡觉前姚瑶将项链拿给云封连凯看,云封连凯搂着她说:“你一定要好好收着它,要是哪天你把我的心弄丢,我真不知道还怎么活下去。”

此心非彼心,宝石是死的,人心却是有温度的。姚瑶郑重地吻上他的双眸,许下一辈子的承诺:“你的心,我会珍藏的。一辈子,好好待他。”

第二天一早,姚瑶还没睡醒就被云封连凯拉起来,直到走进一片花海她还没反应过来。女人为什么最爱玫瑰,因为置身花海的那一刻,她们无法不相信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云封连凯牵着她的手,慢慢向花海深处走去。大朵大朵的香槟玫瑰在她身边盛开,她不小心碰到一株,仿佛能听到咯咯的笑声。她有种恍如梦境的感觉,一望无垠的土地上种着满满的香槟玫瑰,恰好有一阵微风路过,带着她们翩翩起舞。

绝世的容颜、曼妙的身姿,还有一举手一投足间的雅致,仿佛还有若有若无的清香萦绕鼻尖。她醉了,沉醉在这美到极致的花的世界里。

☆、退婚风波(19)

他带着她走到花海中央,转身面对着她单膝跪下来,执起她的手郑重地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瑶瑶?”太阳正从东方冉冉升起,他背着光,周身仿佛镀上一层金边。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是无比紧张的。因为他的手心全湿了,握着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她好想捉弄他一下,可是她舍不得。

她舍不得辜负这样的美景、舍不得辜负他的良苦用心、更舍不得让他的眉头稍稍皱一下。她轻轻点头,说:“我愿意。”他一把将她抱起来,大声向四面八方宣布:“瑶瑶答应了,瑶瑶答应嫁给我了!”那一刻,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在她的眼中颠倒。

下午云封连凯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注册,姚瑶说:“注册要身份证和户口本吧,我的户口本还在家里呢!”云封连凯胸有成竹地从口袋里掏出两本户口本交给她。姚瑶惊讶的发现,竟然有一本是她家的。“怎么会在你这儿?”

云封连凯得意洋洋地说:“爸妈给的呗。”原来上次听到姚瑶说要征求父母的同意后,他就亲自到姚家提亲,路爸爸和路妈妈本来就对他很满意,自然十分赞成。不用云封连凯多说,就主动将户口本交给他。

就这样姚瑶在一个平常到不能在平常的下午,凭着一枚戒指和一个红本本告别单身,成了封姚瑶。而云封连凯则在他三十一岁生日这天,完成了他人生中最重要也最有意义的一件事。

“你真的答应他啦?”一首曲子结束,谢思佳气喘吁吁地走出舞池,坐到姚瑶身边。拿起搁在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姚瑶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微笑着点点头。谢思佳仰面躺在沙发上:“我是真替你高兴,你知道——自从高原——我就一直担心你,我以为你会——那会儿真怕你会不幸福。现在看着你有这么好的归宿,我觉得心里暖暖的,比我自己结婚还高兴——真的——”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可是姚瑶听的懂,她倾身靠过去紧紧抱住她:“我知道,我都知道。”

“媳­妇­儿,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啊?”云封连凯穿着衬衫,拎着酒瓶突然出现。笑嘻嘻地说,“我也要抱。”

虽然是个不大的生日,可是大家愣是不愿意简单了事。周一围特地停业一天,空下整个场子给云封连凯庆生。本来就都是不省事的主儿,又因为云封连凯宣布要办喜事儿的缘故,大家更加不愿放过他们。姚瑶不太会喝酒,云封连凯也坚决不让她喝,于是所有的份儿都成了他的。

云封连凯满脸通红,显然已经醉了。姚瑶扶着他坐下,拿开他手中的酒瓶,又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领口。云封连凯歪着脖子看着她,眯着眼睛傻笑:“老婆,我真高兴,真高兴!”

又一曲欢快的音乐响起,谢思佳放下酒杯,拍拍手站起来,问姚瑶:“妞儿,去high一high不?”

☆、退婚风波(20)

姚瑶摇摇头,轻声说:“你去吧,玩儿得尽兴!”云封连凯已经靠着她睡着了,他的头搁在她的肩窝里。

半夜醒来,云封连凯还是觉得头痛。他哑着嗓子喊道:“老婆,我头疼。”姚瑶向来睡得浅,迷迷糊糊听到有他的声音,立马惊醒。

她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扶着他喝下。然后坐在他身边,用两个手指轻轻地按揉他的太阳|­茓­。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云封连凯已经醒了。他咧着嘴朝她笑,轻声说:“老婆,我饿了。”

姚瑶故意问:“那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云封连凯用手一一点过她的眼睛、鼻子、嘴­唇­,一路往下……

他的­唇­有些­干­,呼吸间仿佛还带着昨晚的酒气。她闭上眼睛感受他温柔的亲吻,渐渐沉醉其中。他的手很热,仿佛带着一团火,所到之处一片燎燃之势。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突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渴望和哀求。

他也不好过,身体里那团火快将他的五脏六腑烤焦了。可是他不能急,因为他怕伤害到她。她紧紧地抱住他,手掌暗暗用力,仿佛在暗示着什么。他终于不用再忍,急切地要将那团火扑灭。她配合地抱紧他,任由他带着她翱翔。

她有种走在云端的错觉,忽上忽下,惊险而又刺激。他大喝一声,她觉得身体正在从云端跌下,她尖声大叫。仿佛做了一场梦,醒来时正躺在他怀里。她忽然心里觉得安心,原来他一直都在。

起床时,姚瑶拿出为他准备的礼物说:“生日快乐!”他一脸惊喜,赶紧拆开来,正是那件宝石蓝的衬衣。他忙将已经穿好的衬衣脱下,换上这件。“好不好看?”

姚瑶点点头,说:“你穿着很好看。”

云封连凯搂着她,低下头贴着她的额头说:“因为是老婆买的,所以才好看。谢谢你,瑶瑶!”

姚瑶故意问:“谢我什么?”

云封连凯深情地看着她,认真地说:“谢谢你给我买礼物、谢谢你答应嫁给我、谢谢你说喜欢我、谢谢你不嫌弃我劣迹斑斑、谢谢你让我遇上你、谢谢你让我懂得什么是爱、谢谢你让我有家的感觉。”

“你拜琼瑶阿姨为师啦?这么长的排比,说得我头都晕了。”

“琼瑶阿姨谁?很有名吗?”云封连凯一脸疑惑。

姚瑶被他的表情逗乐了,说:“很有名,但是没你厉害。”

“那是当然。”云封连凯一脸理所当然。

姚瑶笑得更欢了,未来的日子似乎不会差啊!

云封家这几天前所未有的热闹,云封连凯早在几天前就去把姚瑶的父母接到C市,一起商量婚礼的事。姚瑶觉得没必要铺张,搞个简单的仪式,宴请来忙比较密切的亲朋好友就行了。这个想法刚提出来就被集体否决。

云封家是大家庭,若是按照族谱算,云封连凯还是嫡系子孙。虽然现在不兴这套,可是各方亲戚还是要告知的。再者就是朋友,那就更不用说了。姚家虽然小门小户,亲戚朋友倒也不少,而且平时关系也不错,自然要请。这样一合计,没个百来桌是不行的。

☆、退婚风波(21)

姚瑶听了直吐舌头,好在不用他们俩忙。两家老人对这件事都十分重视,云封国峰还把商场上的那一套无偿献出来,当起了领兵指挥的将军。路文禀则时不时跟他探讨一下,俨然是个军事。两位妈妈自觉地当起后勤,写请柬、订酒席……忙的不亦乐乎。

自从开始着手婚礼的事儿,他们就搬回了大宅。姚家父母被邀请一起住在里面。吃完饭,两家老人一刻不逗留,各自忙开。云封连凯问姚瑶:“下午有什么安排?”姚瑶想了想,说:“得回杂志社一趟,老贾的妈妈怕是不行了,活儿都压着。

老编急得不得了,我去帮帮忙。”虽然云封连凯生日第二天,姚瑶就向杂志社申请了婚假。可是毕竟是一个集体,她不可能完全不管不顾。

彼时两人正窝在沙发上,云封连凯一只手无意识地卷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搂着她:“海洋回来了,他们几个给他搞了个‘欢迎会’。”

姚瑶转头看他:“不是说下周才回来的吗?云封旋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海洋家里这边有点儿事儿,就先回来了。云封旋过两天回来。”

姚瑶虽然没见过传说中的大哥海洋,却是早有耳闻。而云封旋更是几乎天天会听封母念叨,云封家一共两子,哥哥云封连凯和妹妹云封旋。海洋因为身体的缘故很早就去了美国,一边看病一边上学。而云封旋则是为了爱情,远走他国,千里追随海洋。

海洋学钢琴,她也学钢琴。因为家里人不放心云封旋一个人住,便拜托海洋一家照顾她,于是她便理所当然地搬到海洋的家里。可是海洋只把她当妹妹看,始终不肯接受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谁也不肯让步,就这么耗着。

每每讲到这个妹妹,云封连凯就一脸无奈:“你不知道,那丫头就是块顽石,撞了南墙还不回头。就因为小时候只有海洋愿意带着她玩儿,她就非吵着闹着嫁给人家。偏偏海洋对她不来电,只把她当妹妹。家里人轮番上阵劝她,她就是听不进去。说什么水滴还能石穿呢,她就不信搞不定一个大活人。还说男未婚女未嫁,她有追求他的自由,谁也管不着!”

姚瑶有些为难,听老杜的口气,杂志社的事儿挺急的。可是海洋是云封连凯的大哥,第一次见面就不出现不好。

“这样吧,你先去杂志社,忙完了再去一围那儿找我们。”云封连凯不忍她为难,主动提出来。

杂志社是真忙,姚瑶刚到就被老杜拉到总编室,捧着一堆原稿出来,然后就是昏天黑地的忙。等忙完所有的事儿已经过了九点,手机里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云封连凯的。她赶紧回拨过去:“对不起,因为开着震动没注意。你们那儿结束了吗?”云封连凯道:“嗯,结束了。你忙完了吗?有没有吃饭?”

“都做好了,正准备回去。”她下意识地回避吃饭问题,从一开始忙到现在,她连一滴水都没有喝,更何况吃饭。她知道他若是知道她没吃,又要担心了。

☆、退婚风波(22)

云封连凯忙说:“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好。”

姚瑶伸了个懒腰,在座位上坐了一会,一看表才过了五分钟。办公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沙沙的纸声和噼里啪啦敲击电脑键盘发出的声音。她忽然觉得无聊,决定下楼去等云封连凯。

杂志社门前有排长长的台阶,姚瑶一个一个慢慢走下去,嘴里还念着“1,2,3……”数到15的时候,正好走到最底层。眼前强光一闪,云封连凯的车到了。他下车替她打开车门,她顺从地坐上去。车厢里亮着橘黄的灯光,他的脸在光照下显得越发柔和。

他拉住她的手,问:“冷不冷?”姚瑶摇摇头:“刚刚在外面有点冷,现在好了。”

云封连凯眉头微皱,轻声责备道:“下次在里面等我,我到了再叫你。着凉了怎么办?”她心里说着凉了让你心疼,又怕他真的心疼。赶紧点头卖乖应道:“好,大少爷。下次等你叫我再出来。”云封连凯满意地搂过她,吧唧一下。“乖,陪大少爷吃夜宵去。”

云封连凯将车开到一个不起眼的胡同口,拉着姚瑶下车。一直向里走了十分钟左右,终于看到一家灯火明亮的店铺。“到了。”

是家粥店。面积不大,左右两边整齐地各摆三张桌子。老板很热情,看到他们俩连忙迎进屋。“这家的皮蛋瘦­肉­粥味道不错,要不要试试?”姚瑶点点头,店里散坐着四五个人,似乎就是吃的皮蛋瘦­肉­粥,阵阵香气□□,姚瑶似乎能听到胃的□□。

粥一端上来,姚瑶就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小心烫……”云封连凯还没说完,姚瑶的第一勺子已经送进嘴里,真烫!

她连连吸气,舌尖还在隐隐作痛。云封连凯无奈地摇头笑道:“你这个急­色­鬼,是饿鬼投胎啊!”端过她的碗,仔细替她搅拌降温。粥的味道真的很好,皮蛋丁很多,­肉­也鲜美。姚瑶吃完自己的份,抬头看云封连凯正微笑着看她,粥却一动没动。她不客气地端过来:“不要浪费啊,少爷。奴婢来帮您吃吧!”两碗下肚,胃里很充实,身子也觉得暖暖的,很舒服。

回去的路上,姚瑶坐在云封连凯身边,听着CD机里流淌出舒缓的钢琴曲,昏昏欲睡。“婚纱店打来电话,说定的婚纱到了,明天去试试吧!”姚瑶一惊,睡意全无。坐起身子,点头应道:“好啊!”又问:“你陪我去吗?”“当然,我得是见证我老婆最美丽时刻的第一人。”

结果第二天一早公司助理来电,听语气事情很急,云封连凯非去不可。云封连凯歉意地看着姚瑶,姚瑶体谅道:“没关系,你去忙吧!我找思佳陪我就可以了。”“那结束后通知我,我去接你们?”“好。”

婚纱是云封连凯特地飞到意大利定制的,纯白的衣身用粉­色­的香槟玫瑰点缀,上半身裹胸的紧致设计凸显身材,下半身是宽大的蓬状设计,端着而典雅。

☆、退婚风波(23)

姚瑶缓缓走出更衣室,仿佛是从中世纪穿越而来的宫廷公主,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工作人员纷纷赞叹,谢思佳更是大呼小叫:“瑶瑶,你真是太美了。你一定会是最美的新娘,我都忍不住想要把你拐跑了怎么办?”

姚瑶脸微微一红,晶莹无暇的皮肤仿佛上了一层胭脂,更显得有生气。她呆呆地看着镜中的人,那眉眼依稀是自己的,可是似乎又不像是自己。还有身上的婚纱,大约是定制的缘故,穿上去竟是没有一丝不妥,无比贴合。她有些恍惚,仿佛是大三那一年的夏天。

她拉着高原逛街,路过一家婚纱店。被橱窗里摆着一件香槟­色­的婚纱,她硬是厚着脸皮走进店里试穿了一下。那件衣服穿在她身上有些大,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镜子前紧张地问高原:“好看吗?”高原站在她身后,笑着点点头。她舍不得脱下来,就一直提着领口,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而他就那样不远不近地站着,微笑着看着她……

姚瑶恍然惊醒,镜子里的那个是他吗?他朝她看了一眼,似乎还笑了一下,却一下子消失不见。姚瑶急急转身出门追去,一直向左,可是哪里还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婚纱走过一个又一个路口,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一双双诧异的目光好奇地打量她,可是没有他!没有他!姚瑶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渐渐支持不住,跌倒在地。谢思佳从后面一路追上来,抱住她:“瑶瑶,不哭,不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见他了,思佳,我看见他了。”姚瑶禁不住嚎啕大哭,“可是他走了,消失了,不要我了!”

“谁?瑶瑶,你看见谁了?”谢思佳急死了,却摸不着头绪。

“高原,我的高原。我看见他了,他朝我笑,可是他走了,丢下我走了。思佳,我好想他,可是他为什么不要我呢?”

谢思佳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姚瑶了,上一次也是第一次,还是高原的妈妈来点醒她的时候。那时候她就是这样抱着高妈妈,一遍又一遍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那次是无法接受高原去世的事实,那么这次又是为什么呢?谢思佳不相信高原会出现,死去的人又怎么会复活呢?可是姚瑶哭得这样伤心,一定不是毫无道理的。谢思佳反复想了想,还是一团糟。

云封连凯来接他们时看到姚瑶哭得通红的双眼,忙问:“怎么了?”姚瑶已经换下婚纱,坐在沙发上,定定看着窗外,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云封连凯转头用眼神询问谢思佳,谢思佳尴尬地笑笑,一时竟想不出好的借口。幸好姚瑶站起来,拉住他的手:“走吧。”

云封连凯觉得姚瑶一定有心事儿,自从那天从婚纱店回去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好,千方百计地讨她欢心。可是不管他怎么做,她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半夜醒来,总是发现她在哭。起初是静静地无声地流眼泪,被他发现后就躺在他怀里抱着他放声大哭。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更加抱紧她。

☆、退婚风波(24)

更多时候她喜欢出门,不让任何人跟着。一个人­精­心打扮一番,早上出去,晚上回来。他不放心,跟踪过几次。她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来回张望,仿佛在寻找什么。谢思佳几乎天天来看她,她总是把谢思佳拉进卧室,一待就是半天。

出门的时候,两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他问她,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摇头。再问,就是满脸的泪水。于是他再不问,只说:“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不问;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听你的。”他是把她爱到爱尖子上去了,她哭,他比他难过十倍;她疼,他比她疼百倍。

他实在不放心,又去问谢思佳。谢思佳没哭,只问:“你爱她吗?”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谢思佳心里一松,他们相爱,再难忘的前程往事也会随着时间渐渐淡去吧!

“那就好好爱她吧!”再不多说一句。

婚礼前一天,云封旋回来了。一进门就嚷嚷:“我嫂子呢,快让我瞧瞧?”云封连凯陪着姚瑶下楼,一家人总算到齐了。

“你好。”姚瑶礼节­性­地对她笑笑。

云封旋拉着她左瞧右瞧,笑嘻嘻地说:“我们俩长得像不像?”这话是问姚瑶,也是问众人。

姚瑶还没回答,云封连凯第一个叫起来:“怎么可能像,我老婆是大美女耶好不好?”

云封旋立刻不满地跳起来:“云封连凯!你欺负人!”她长得不算好看,顶多是中人之姿,很像云封国峰。

兄妹两个围着客厅你追我打,吵得不可开交。其他人都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Q姐赶紧拉住云封旋:“多大的人了,一回来就让人看笑话。”云封旋立即不依:“妈,你偏心!明明是哥欺负我,你要替我做主!”Q姐捂着嘴笑着应道:“好,好。让你嫂子替你教训他!”

云封连凯早已坐到姚瑶身边,搂着她的肩。一听这话,忙说:“好妹妹,饶哥这一次吧!”

云封旋也坐到姚瑶另一边,挽着她的手臂,得意地说:“早就听说你怕嫂子,果然没错。嘿嘿,这下没法没天的封大少爷再嚣张不起来喽!”

“肯定又是周一围这个大嘴巴!”云封连凯见姚瑶嘴角含笑,随即眉头舒展。“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你啊,还是去头疼你的海洋吧!”临了,还不忘给云封旋出个难题。

果然云封旋被踩到痛脚,立刻塌下脸来。

“海洋这孩子也真是的,回来也不过来看看我们!”提到海洋,Q姐就忍不住抱怨。

“妈,人家不来还不是被某人逼怕了,不敢来了!”

“云封连凯!”云封旋像个痄腮的猫,越过姚瑶直扑过去,掐着云封连凯的脖子泄愤:“让你胡说八道!”

“老婆救我,咳咳——妹妹要谋杀亲哥哥啦!”

姚瑶拉着云封旋坐下来,劝道:“你哥哥就是嘴贱,没有恶意的。下午我们一起去逛街,让他跟着付钱提包。好不好?”

☆、退婚风波(25)

云封旋眼睛一亮,点点头说:“这个主意好,我要刷爆他的卡,嫂子你可不要心疼。”

姚瑶搂着她笑道:“我心疼什么,随你刷。谁让他惹我们最可爱的旋妹妹生气呢!”

云封连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仿佛就等着他们说出发,立马去启动车子。其实他不是故意要跟云封旋作对,他只是想借着这个劲儿让姚瑶转移注意力。他太想看到她笑了,虽然只有几天,可是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他感觉像是已经过了许多年。

下午姚瑶陪着云封旋逛街,云封连凯认命地充当司机兼提款机和拎包小弟。

姚瑶兴趣乏乏,倒是云封旋兴头很足。一家接一家地逛,不光逛女装店,男装店也每家必去。看到好看的衣服,就会说:“这件适合海洋。”或者是“海洋穿这件一定很好看”。云封连凯见怪不怪,姚瑶却暗暗好奇,这个没有机会见到的海洋究竟是何人物,竟让云封旋如此痴情?

婚礼当天,姚瑶早早被喊起来化妆。因为前一天睡眠不好的缘故,眼睛下有很深的黑眼圈。谢思佳心疼地拉着她的手:“瑶瑶,相信我,你会幸福的。走出这间房间,你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化妆师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看起来却只有二十几岁。她一边替姚瑶打粉底一边羡慕地接道:“是啊,路小姐。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在羡慕你呢!能嫁给封少爷一直是女孩的梦想,现在你终于把它实现了。而且封少爷这么爱你,对你这么好,没有人会比你更幸福了!”

姚瑶顿时觉得轻松不少,感激地朝她笑道:“谢谢你。”

本来新郎新娘要站在门口迎客的,可是云封连凯心疼姚瑶,不想让她累着,便一直让她在休息室待着,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忙乎。吴爱萍拉着姚瑶的手,仔细地抚摸着。姚瑶不敢动,生怕惹得她哭起来。路文禀站在旁边宽慰道:“云封连凯这孩子很好,不会比我们少疼瑶瑶。把女儿交给她,你就放心吧!”吴爱萍点点头,脸上带着笑容,声音却是哽咽的:“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舍不得——”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婚礼是在周一围家的酒店举行,整整一个大厅,黑压压坐满宾客。主持人有些眼熟,当听到他说“在这个时刻”的时候,姚瑶终于想起,原来是本市电视台的主持人,大型的晚会上总是少不了他。

“下面有请我们今天的新人入场!”

全场灯光关闭,追光灯开启。庄严的婚礼进行曲响起,两个身穿洁白小礼服的天使宝宝走在前面,云封连凯和姚瑶跟随其后,慢慢走在长长的红地毯上。周围漆黑一片,听不到一点声音。姚瑶忽然紧张起来,手上一暖,抬头对上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她的心跳奇迹般平稳下来,她不断告诉自己,今天她就要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退婚风波(26)

终于走到舞台前,随着彩球爆破,灯光再次亮起。主持人笑脸盈盈地将两人迎上舞台,巨大的婚礼蛋糕被缓缓推上来,云封连凯在主持人的示意下,接过工作人员递上的蛋糕刀,握着姚瑶的手一起切下去。可是手下似乎有千斤阻力,怎么也切不下去。

他疑惑地抬头看向姚瑶,只见她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台下。云封连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海洋?她在看着海洋?“瑶瑶——”他试探地叫她。姚瑶仿佛受惊一般转过脸来看着他,她的眼眶里蓄满泪水,仿佛是濒临决堤的河坝,下一秒就汹涌而出。“瑶瑶——你怎么了——”

云封连凯轻轻地问她,台下的宾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齐齐看向主持人。主持人也是一头雾水,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救场。姚瑶深深地看进云封连凯的眼睛,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滴在婚纱上,消失不见。她手一松,倾身上前,吻住云封连凯的眼睛说:“对不起。”然后跑下舞台,走到海洋面前:“走吧!”拉着他一路疾奔出礼堂。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消失不见。随后是一阵­骚­动,主持人赶紧站出来圆场。两家家长急急走上台子,拉着云封连凯问:“怎么回事儿?”云封连凯苦笑,他也想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他的新娘会拉着他的兄弟跑了!

主持人为难地问:“这婚礼还要继续吗?”

“你主持过没有新娘的婚礼吗?”云封连凯一肚子火无处发,主持人正好撞到枪口上。

云封旋彼时正坐在海洋身边,眼睁睁看着海洋被姚瑶拉走竟没有拦住,真的是完全看呆了!事后反应过来时只看到海洋的衣角飘出大门,她赶紧追过去,哪还有人!回到礼堂时,宾客已经三三两两往外走,桌上的饭菜几乎没有动过。

云封连凯坐在台子边上给姚瑶打电话,周一围和南宫新然则帮忙安排远道而来的亲戚。姚家父母满脸歉意地向云封家父母道歉,虽然他们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整个世界乱套了!

姚瑶拉着海洋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直到高跟鞋的鞋跟断掉,直到再没有力气才停下来。海洋气喘得很厉害,面­色­苍白,捂住胸口,仿佛随时就会倒下去。姚瑶紧张地扶着他:“你怎么了?”海洋已经说不出话,拿手指指上衣口袋。

姚瑶赶紧扒开他的口袋,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颗药给他喂下。然后紧紧地搂着他,什么也不说,眼泪却挡不住地冲出眼眶。她知道她现在一定很丑,化了一个早上化好的妆一定全花了,她不想让他看到她乱七八糟的样子,可是她更不想放开他,她怕!

她怕一松开,他又消失了!她曾经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来寻找他,她的心已经死过一回,再也承受不了又一次死去。

☆、退婚风波(27)

她搂着他坐在街头,不知过了多久。她还穿着婚纱,而他也是一身正式的西服。他闭着眼睛躺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只有她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和心跳。身旁走过一拨又一拨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顿一下,再离开。

他们一定很好奇吧,他们会以为他们是一对苦命鸳鸯吗?还是一对私奔的情侣?怎么样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还在,她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海洋悠悠醒来,看到一双红红的眼睛深情地看着自己,他挣扎着爬起来。人来人往的街头,他怎么会在这里?今天是参加云封连凯的婚礼,他坐在礼堂里。然后……然后被一个穿着婚纱的女人拉着奔出来,她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摸摸被拉的手,现在还有一圈淡淡的紫­色­。

他想问她认识他吗,为什么要拉他出来,为什么要用这么深情的目光看着他,为什么要看着他流泪……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可是他看着她妆糊了一脸却满不在乎,只是用红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表情,竟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最后只问了句:“我们要去哪儿?”

姚瑶眼睛一亮,仿佛就在等他说这句话。她的反应让海洋有种错觉,如果他问出心中那些疑问,她红红的眼睛里又不知会冒出多少泪水。

姚瑶拉着他说:“跟我走。”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去圣约翰教堂。”

圣约翰刚举行完一场婚礼,地上还有未清扫的花瓣。她拉着他一路走进去,教堂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她双手合抱放在胸前,跪在圣像前。闭上眼睛,嘴里轻轻念叨着什么。海洋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她,这个就是让一围说起来就恨得牙痒痒;让云封连凯浪子回头、爱得不得了的女人吗?因为脸上还有妆,看不清她的容貌。

可是依稀能看出大概轮廓,大概是美丽的。可是,震撼到他的不是她的美丽,而是她的眼神和总也流不完的眼泪。他确信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女人,可是在她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对恋人才有的深情。这让他很困惑,是她认错人了吗?

姚瑶睁开眼睛没看见海洋,顿时慌了。她急切地起身,转身出去寻找。当在门外的台阶上看到他那熟悉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还在。

“你认识我吗?”海洋终于问出口。

姚瑶仿佛很受伤,眼睛一红,眼泪又向海落下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瑶瑶啊!”她低低的声音传来,带着无法承载的哀伤。

海洋想了又想,终于还是歉意地摇摇头。

姚瑶哭了一会,抬头看着他。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没关系,我叫姚瑶,很高兴再——不,见到你!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她的眼睛很亮,几乎让海洋有一种是在仰望星空的错觉。

他不知道如何说不,事实上他拒绝不了那双眼睛。

他从没见过一个女孩儿像姚瑶这样,感染力强大到仿佛能影响全世界。她快乐时,会大声宣布我很快乐,眉眼完全舒展开,眼睛会弯成两个小月亮;她伤心时,眼泪就像两汪清泉,汩汩直流,所有人见了都能感受那份悲伤。

☆、退婚风波(28)

她带着他在商场里跑上跑下,就为挑两件白­色­的印着加菲猫的外套。然后躲进商场的厕所将一身正装换掉,穿上刚买的衣服,将礼服打包寄回去。她洗尽一脸妆容,还原一张素净的脸。她的皮肤很好,白皙无暇,像极了婴儿的皮肤。

她拉着他走街窜巷,遇到好吃的好玩儿就停下里,不管什么都一定要去尝试,还不忘给他一份。街边有那种即拍即得的照相机,她一见就兴奋地拉着他奔过去,一定要和他合影。他觉得这样不妥,毕竟她是云封连凯的女人。

可是她理直气壮地说:“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一起拍照很正常啊!我只是把你当朋友,莫非你心里有鬼?”他哭笑不得,这个一脸天真的女人还是刚刚那个抱着他哭得一塌糊涂,仿佛对他一往情深的女人吗?

身边都是些学生模样打扮的人,而且大多是女孩儿。大家都一脸好奇地大量他们,其中一个胆大的出声问道:“姐姐,这是你男朋友吗?长得好帅啊!”

姚瑶不说话,只是傻笑。他赶紧说:“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那哥哥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女孩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姚瑶早已笑蹲下,而他只能委婉地拒绝:“不行,你们现在还小。以后会遇到比哥哥更帅更好的人!”

女孩儿一脸受伤地说:“哥哥骗人,明明和姐姐穿着情侣装还不承认。男人都是骗子!”说完头也不回地招呼身旁的其他女孩儿一起离开。

海洋这才惊觉,原来他们竟穿着相同的衣服,只是他的大一些而已。他欲言又止,姚瑶仿佛什么也不知道,拉着他不停地摆姿势。

一套照片有二十张,他们竟一口气拍了十套!整整两百张!姚瑶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他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一人五套,一百张。”姚瑶将照片交给他,他很自然地接下来,说:“谢谢!可是为什么我不是拿自己的单人照,而是拿你的呢?”

姚瑶振振有词道:“因为我们是朋友啊,而且是刚认识的朋友。为了加深感情,我们可以互换照片,这样就能多看见对方。就算很久不见,再见面也不会感到陌生啊!”

海洋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找不到话反驳。其实两人的单人照不多,大部分是合影。每一张她都笑得很开心,还要求他一起笑。每每对他的笑容不满意,她就会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喊:“田七!”他下意识地跟着喊,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她带他去她曾经待过的大学,固执地要他陪着溜进正在上课的教室,装作认真听课的样子,其实只是趴在桌上睡觉。

讲课的是个年长的老教授,不时引经据典,讲得绘声绘­色­,他听得津津有味。突然老教授停下来,远远地看着他笑道:“那位男同学,小心你的小女朋友着凉喽!”教室里的其他人听了哈哈大笑,他也笑,脸却不自觉地红了。偏偏姚瑶还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其他人笑得更厉害了。

☆、退婚风波(29)

下课了,他们随着人流涌进食堂。姚瑶早已熟门熟路地买好饭菜,他则负责占位子。她笑眯眯地说:“请你吃糖醋排骨。”他其实不爱吃甜,可是看她一脸期待的样子,他突然不想告诉她。

傍晚的校园很热闹,男同学一律活跃在­操­场上,而女同学则三三两两地或走或坐,不时有笑声传来。他们挑了一块­干­净的草坪坐下来,姚瑶不知从哪里弄来两本书,竟然是《高等数学》和《解析几何》。她主动坦白:“就问人家借的,不过还没和他说。”

海洋不知是该责备还是该佩服。

姚瑶将书枕在头下,躺下来。然后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海洋不解:“刚刚还没有睡够么,再说睡在这里会着凉的。”想起刚刚老教授的话还是觉得脸上有一丝余热。

姚瑶闭着眼睛说:“嘘——我在听风的声音。”

海洋疑惑地躺下来,学着她的样子闭上眼睛。可是除了来自四面八方嘈杂的人声,他听不到特别的。于是他睁开眼睛,转头看着姚瑶。她还在听,嘴角微微上翘,很开心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心跳加快,以为是病又犯了。可是除了心跳加快,身体没有其他不妥。他看向天空,不愿听心底的答案。

走出校园,路过一家移动营业厅。姚瑶突然问:“你有手机号吗?”

海洋摇头,这次回来没有久留的打算,所以没有办国内的手机号。

姚瑶似乎很高兴,忙拉着他走进去说:“小姐,我们要办张手机卡。号码是XXXXXXXXXXX。”正好有“充三百送一部手机”的活动,姚瑶挑了款诺基亚最简单的机子。她将卡装进去,开机。然后将自己的手机号码输进去,保存。又拨过去,待响了两下立刻挂断,关机。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最后将手机交给海洋,得意地说:“不用谢我,因为我们是朋友!”

海洋拿着这款不起眼的手机,很头疼。且不说他不需要,就算需要,这款机除了发短信和打电话,其他一无是处。他要它­干­嘛呢?姚瑶不服气:“手机本来就是用来打电话和发短信的。那些附加功能都是商家为了赚钱搞出来的,是­鸡­肋,可有可无啊!”

海洋想想似乎又有道理,怎么他就无法拒绝她呢?

这一天,两个人都没有提起那场婚礼,好像它不存在、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刻意忽略并不代表它真的就不存在。事实是,真的有那样一场全市瞩目的婚礼,最后因为新娘的逃跑而中断了。

通往云封家大宅的梧桐路那样长,两个人慢慢走回去。一路上,姚瑶再没有白天的兴奋劲,一会儿低头想着什么,一会儿又转头看着他。他问她怎么了,她又摇摇头。再长的路也有尽头,两人走到喷泉边,姚瑶率先停下来:“就到这里吧,我会解释清楚的,你不用担心。”她的眼里有淡淡的忧愁,可是又夹杂着无尽的勇气。

☆、退婚风波(30)

海洋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大门的背影,忽然觉得该叫住她。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他的心告诉他不能就这样让她离去。“姚瑶,”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姚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她笑得那样美,朝他挥挥手,再次转身离去。

当姚瑶走进客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回来了。”说完就后悔了,似乎不应该笑。

路文禀哼了一声,说:“你还知道回来?瞧你­干­的好事儿!”

吴爱萍看着姚瑶,虽然也是满肚子不理解,女儿似乎自从那件事以后就变得让她不理解了。她问:“手机为什么不开,不知道大家很担心你吗?”语气刻意淡漠,三分生气七分担忧。

云封国峰不说话,Q姐虽然也心有不快,却不得不出来周旋。她走到姚瑶身边,一手拉着她,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兴许是今天日子不对,下次找个吉利的日子把婚礼补办一下就是了。反正两个人已经登记了,以后好好过日子最重要。你们说对吗?”她看着云封连凯,云封连凯不说话,也不点头。他是真伤心,他想听姚瑶的解释。哪怕是欺骗,也要有个理由。

云封旋站起来,语气很冲:“嫂子,你究竟想怎么样?我们家有谁做得不好你可以直说,犯得着婚礼现场拉着别的男人跑吗?而且那个男人偏偏还是海洋,他是我哥的兄弟!那么多人看着,你这不是让我哥难堪吗?”

“云封旋!”云封连凯终于出声,却是制止自己的妹妹。他虽然气姚瑶的所作所为,可是他见不得她受欺负,他说过要一辈子对她好的,他不能食言。

“哥!你还帮着她,她就是让你给宠坏的!”云封旋原本就很生气,这下更是气极了。

云封国峰终于开口:“好了,今天的事儿是瑶瑶做得不对。但是小凯也有错,瑶瑶会突然那样,他肯定脱不了­干­系。至少说明他对她重视不够,关心不够。至于原因,我也不想听了。就让他们小两口去合计吧,我们做大人的就不要多做­干­涉了!”

听了封父的话,甘心不甘心的都各自散去。大厅里很快就剩下云封连凯和姚瑶两个人。云封连凯拉着姚瑶一路走进卧室,关好门。两人离得很近,姚瑶低头咬着嘴­唇­,云封连凯等着她解释,可是她什么也不说。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云封连凯终于认输,比倔强,姚瑶永远是赢家。

他低声问她:“为什么?”三个字,道尽他心中所有的疑惑。他想问她为什么要丢下他突然跑掉?为什么偏偏拉着第一次见面的海洋走?为什么关机,让所有人担心?为什么不解释……

姚瑶还是什么也不说,嘴­唇­却已经被咬破,渐渐有血渗出来。云封连凯用手捧起她的脸,原来已经是泪水横流。他又问了句:“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自己?为什么让他这样心疼?

☆、退婚风波(31)

姚瑶使劲摇头,终于说:“别问了,别问了。没有为什么,我不想要那场婚礼所有跑掉,我不爱你了所以跑掉……”

“那你为什么要拉着海洋,你认识他吗?还是你对他一见钟情?”云封连凯几乎被逼疯,大脑处于一片混浊状态,他的嘴开始不受控制。“噢——我倒是忘了,你最擅长一见钟情了。当初对我是这样,现在对海洋也是!你的爱真是廉价啊!”

泪水渐渐流进嘴里,碰到刚被咬破的伤口,疼得很。可是跟心比起来,这有算得了什么呢?姚瑶瘫倒在地上,她不怪云封连凯,不怪任何人。这一切本就是她的错,是她爱错人,结错婚。云封连凯是受害者,她伤害了他,可是她不能继续伤害他。她终于将那句话说出口:“我们离婚吧!”

云封连凯彻底失控,他哈哈大笑两声,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有了新欢就想把我这个旧爱甩掉,你倒是够自私的啊!怎么,海洋已经被你征服啦!行啊你,我妹妹追了这么久都没有追到的男人,你一天就搞定了。我云封连凯佩服你,佩服你!不过,想离婚,下辈子吧!”说完甩门而去。

动静大得惊动了两家老人,吴爱萍走进来将姚瑶搂进怀里,心疼道:“这是怎么了?好好说话怎么就吵起来了呢!还这样糟蹋自己,想让爸爸妈妈伤心是不是?”

姚瑶伏在母亲肩头放声大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难过都通过哭声释放出来。她不怪云封连凯,可是她的心因为他的话在隐隐作痛。他是气极了口不遮掩吧,一定是这样的。他那样爱她,她却这样伤他!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她喜欢的不是他呀!

这一夜,云封连凯再没有回来。接下来几天,他只是回来拿了几件衣服,正好姚瑶都不在,于是两人从那天起再没见过面。

家里老人见了心里着急,只能询问姚瑶。可是姚瑶一直不肯开口,问再多也没有一句回应。

谢思佳很担忧她:“你们现在这样,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那天她是伴娘,坐在席下的时候就看到了海洋,她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当婚礼进行曲响起,新人进场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盯着姚瑶,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她的担忧还是发生了,姚瑶始终没有忘记高原,或许她爱的从来都只有高原。

姚瑶无声地苦笑:“我提出离婚了,他不同意。或许过段时间他就会想通吧,像我这样的女人早点儿抛开是他的福气。”

“瑶瑶——”谢思佳心疼地拉着姚瑶的手,“你怎么这么傻?”傻得为一张相似的脸放弃一辈子的幸福,傻得宁可自己独吞苦楚也不愿说出真相……

“我不傻,我只是不能自欺欺人,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当我看到云封连凯那双眼睛的时候,我惊呆了!我相信他是高原留给我的,所以我紧紧地抓住他。可是我错了,他不是!因为高原回来了,他又回来了!思佳,你知道吗?看到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时,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紧紧抓住他,再不让他离开我。”姚瑶不自觉地抓住谢思佳的手,指尖泛白,好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退婚风波(32)

谢思佳双手拽着姚瑶的胳膊,大力地想摇醒她:“可是,瑶瑶——他不是高原啊——”

姚瑶甩开她的手,死死瞪着她:“他是!他就是我的高原,虽然名字变了,记忆没有了。可是他就是我的高原,我不会再让他离开了,再也不会!”

谢思佳从没有见过姚瑶愤怒的样子,她们两个­性­格相似,都是粗枝大叶的。上学的时候凡事有高原张罗,两人只要跟着后面混吃混喝就行了。在谢思佳的记忆里,姚瑶一直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偶尔跟高原赌气,也顶多是变成小打小闹的调皮狗,她从没有想过姚瑶原来是一直沉睡的狮子。她再不能多说一句,她不怕姚瑶生气,只是她已经看到了姚瑶微红的眼角,她怕姚瑶会崩溃。

谢思佳重新拉住姚瑶的手,然后抱住她,轻轻说:“好,你说他是,他就是。我们一起守护他,再不让他走。好不好?”

姚瑶终于松懈下来,又变回那只温顺的小猫。她主动搂着谢思佳,开心地说:“嗯,我们一起守护他,永远不让他走。这次,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行!”

一个人要有多爱另一个人才能这样失去理智、失去判断,看到一个相似的人就算是抛弃一切、放弃所有也要抓住?

谢思佳的眼角渐渐湿润,不光是为姚瑶,也为自己。

婚礼的第二天她正打算去看姚瑶,突然有一个穿黑­色­风衣的陌生人造访。那人问她是不是思佳老师,她心里咯噔一下,还是点头说是。那人朝她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将一包东西交给她。她狐疑地打开,一条丝巾、一部手机、两张照片和一束狗尾巴草。

丝巾有些眼熟,像是她曾经用过的一条,后来那条哪里去了呢?她摇摇头。手机很旧,背部还有一条明显的裂痕,裂缝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干­涸的血迹。两张照片上都是她,一张是中学时的她,穿着齐膝的连衣裙,一手打伞,一手拿电话正笑着说什么;另一张是大学时的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和姚瑶、高原一起走进校门。她记得那是他们一起吃完火锅回学校,她笑得一脸满足。

最后她拿起那束狗尾巴草,心里已经十分明白。可是他不是走了吗,让人送这些东西给她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好似知道她的心思,向她讲述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几年前鹏哥被仇家追杀,满身是伤,躲到一个小巷子里。恰好被一个女孩儿看到,她穿着一条天蓝­色­的裙子,背着一个硕大的包。看到鹏哥时她很害怕,因为鹏哥满身是血,胳膊上有一条很深的伤口,伤口很狰狞,里面的­肉­已经朝外翻开。

可是女孩儿没有走,她解下脖子上的丝巾替鹏哥将伤口包扎好,还替他去药店买药。可是当她买完药回去鹏哥已经不在那地方,因为我们找到了鹏哥。回去后鹏哥就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醒来后鹏哥一直忘不了那个女孩儿,他坚持要去找她,找到后却又不去相认,而是常常躲在暗处看着她。他说不想打扰她的生活,因为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想给她惹麻烦。女孩儿伤心时,鹏哥的脾气就会变得很坏;女孩子开心了,鹏哥就会像换了个人似的,从未有过的和善。女孩儿找不到工作,鹏哥比谁都急;他想帮她,可是又怕从此有了牵连,会害了她。女孩终于找到工作,鹏哥欣喜若狂。

☆、退婚风波(33)

为此还特地摆酒庆祝,兄弟们吃完喝完,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鹏哥不说,他只是高兴,一个人偷偷地看着女孩的照片高兴。也许是老天开眼,那阵子两派斗得激烈,鹏哥被老爷子派到一个学校做卧底,因为有人怀疑那个学校就是对方的一个据点。

鹏哥既高兴又担忧。因为那个女孩就在那个学校教书,他高兴终于能和女孩近距离接触,又担心若是那里若真是仇家的据点,那女孩的安全就不能保障了。所以在学校里鹏哥总是跟着女孩,就是为了保护她。可是女孩似乎不记得鹏哥了,鹏哥很伤心。鹏哥有过很多女人,却没追求过一个女人。

为了吸引女孩的注意,兄弟们就给鹏哥出主意,让鹏哥故意找女孩的茬。因为有人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鹏哥决定试一试。可是女孩似乎更讨厌他了。于是又有人说,要表白。可是又不能太直白,因为他们说女孩子都喜欢含蓄一点儿的。于是鹏哥就带女孩去看狗尾巴草,因为狗尾巴草的花语是‘暗恋你’。可是女孩子不懂,她生气了。

她以为鹏哥是在戏弄她,她更加不待见鹏哥。那时候,学校正好被确认不是据点。鹏哥很高兴,他觉得只要他有心,总有一天女孩子会明白的。他每天早晨放一束狗尾巴草在女孩的桌子上,虽然最后都会被女孩丢掉。可是他还是高兴,因为至少他能每天见到她。直到老爷子被暗算,需要鹏哥回去主持大局。女孩再没有见鹏哥,鹏哥也没有回去过……”

谢思佳早已泪流满面,她等不及听完这个故事,急急地问:“他在哪儿?”

黑衣人语声哽咽,将那部有着裂痕的手机交给她。

谢思佳急切地打开,里面有一段视频。高天鹏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除了一根Сhā在鼻腔里的管子其他什么都没有。他嘴­唇­苍白得吓人,脸­色­也很差。他朝着镜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虽然还是那样痞痞的,可是声音却是异常微弱:“思佳老师,好久不见!”谢思佳死死地咬住嘴­唇­,听他继续说:“我这个样子吓着你了吧,呵呵——可是我就只能吓你最后一次了,那个烦人­精­要走了——”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喘不上气,画面突然变得很混乱,只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喊“鹏哥——鹏哥——”谢思佳的心仿佛被一把利器划开一条口子,锥心的疼。

不知等了多久,画面再次清晰。高天鹏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一些,他故作轻松道:“刚刚去阎王爷那儿报备了一下,阎王爷说我前世是大好人,就给我个面子让我回来跟你说最后一句话——”他又停顿了一下,朝身边的人摆摆手,看着镜头用尽所有力气喊出来:“我喜欢你——!”

画面终止,黑衣人已经泣不成声,谢思佳却像呆了一样,眼泪早已­干­涸。她想问,他死了吗?他真的死了吗?这一切不是他的又一次玩笑?不是为了耍她而故意做的?

☆、退婚风波(34)

可是他怎么会死呢?他那样坏,不是应该活得比任何人都长吗?他怎么会死呢?他不是说喜欢她吗?即使是耍她,也会想看她的反应吧!他怎么可以死?在她被他的故事感动的时候,在她终于记起他的时候,在她发现自己也有一点点心动的时候。

黑衣人起身告辞,谢思佳不点头也不摇头。

接下来的日子,她足不出户,每天都将那段视频看一遍。看一遍哭一次,直到最后一次再也不哭不出来。然后她将那些东西收进储藏室,永远封存。高天鹏的名字再没有被提起过,他就像是她做的一场梦,现在她梦醒了,他也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可是他没有存在过吗?为什么她走在路上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微笑会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直到对方走远,她才恍然惊醒。午夜梦回,他的音容笑貌是那样清晰,仿佛就在她身边,可是醒来时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有时候爱很绝望,如果不能遗忘,那么只能继续爱下去。

谢思佳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了解过姚瑶,她以前不理解为什么姚瑶仅仅凭借一双相似的眼睛就可以将对高原的爱转嫁到一个陌生人身上,现在她终于明白,因为爱到无法忘记,只能想办法延续这份爱。所以,当一个跟所爱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时,还有什么能阻止她呢?

如果不能,那么就让她去爱吧,不管结果如何,总归是无怨无悔的。

她甚至有点儿羡慕姚瑶,能爱人也是一种幸福吧!

姚瑶的手机响了,是云封连凯!

她迟疑地接起来,电话那头却是周一围的大嗓门:“嫂子,你快来吧!二哥喝多了,一直在吐。我们劝他,他还要喝。你过来劝劝他吧!”

姚瑶立刻跑出去,打车直奔一围的酒吧。

时间还早,酒吧还没有开始营业。海洋和南宫新然也在,三个人坐在云封连凯身边,劝他不要喝。他抢过酒瓶,不理不睬,继续往嘴里灌。周一围不时往门口看,一见到姚瑶赶紧跑出来将她拉到云封连凯身边。“你劝劝他吧,他最听你的话了。”

姚瑶下意识看海洋,他朝她笑笑,她也报以一笑。

“我老婆来了吗?在哪儿呢?”云封连凯听到周一围的话,仿佛一下子清醒了一样。看到姚瑶,咧着嘴笑:“老婆,你来啦!”

姚瑶走到他身边,拿下他手中的酒瓶。轻声劝道:“不要再喝了。”

云封连凯一直咧着嘴傻笑,拉着她的手不放:“只要老婆说爱我,我就听话。老婆,你说爱我啊!你说啊!”他仰起头,期待地看着姚瑶。

姚瑶不动,只说:“我们回家吧!”

云封连凯依旧仰着头,固执得像个小孩儿。姚瑶不得已只能快速在他嘴­唇­上点了一下,说:“回家吧!”

云封连凯不为所动,依旧固执地说:“你为什么不说爱我?你说爱我啊,只要你说‘姚瑶爱云封连凯’,只要你这样说,我就什么都听你的。你说啊!”他大力地晃着她的胳膊,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唤醒她,唤醒她的心。

☆、退婚风波(35)

可是姚瑶怎么会说得出口呢?她又说了一句:“回家吧!”语气里有明显的哀求。

云封连凯松开她的手,呵呵笑起来。他拿起桌上的酒,再次喝起来。

周一围挠挠头,自从婚礼上出事后,云封连凯就把他这儿当成了家。每天除了喝酒还是喝酒,他劝过,也找其他人过来劝过。可是云封连凯什么话都不听,只是喝醉了会一个劲儿喊姚瑶的名字,像是在骂,又像是在哭。他再神经大条,也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一定很严重。

为此他还特地问过海洋,毕竟婚礼那天姚瑶是拉着他跑出去的。可是海洋除了笑笑,也是什么话都不说。不过他不认为海洋会和姚瑶扯上关系,那么就只能是他们夫妻俩的问题了。可是,他们会有什么问题呢?

自从两人交往后,云封连凯就做起了居家好男人,连他的酒吧都来得少了。而且说起姚瑶都是一脸甜蜜,仿佛再没有人比她好。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海洋站起来对姚瑶说:“我先送你回去吧,云封连凯我们来照顾。”

“我的老婆为什么要你送?我送——我送——”云封连凯丢下酒瓶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外走。

众人赶紧跟上去,让他这样子去开车,不是找死么!

南宫新然将他们送到家,又帮忙把云封连凯扶进屋。姚瑶感激地送他出去,南宫新然转身一直看消失在门后,才开车离开。

姚瑶一进门看到云封连凯又将家里的酒翻出来,扒开瓶盖直接往嘴里倒。

他是想喝死吗?姚瑶走上前去抢他手中的酒瓶,云封连凯不放。两人都不退让,只听“啪嗒”一声,一地碎片,酒顺着地板向四处流散。

“这下你满意了?”云封连凯自嘲地大笑两声,“你不要我了,又要管我!你究竟想­干­什么?想感动我,让我放你走吗?”他凑近姚瑶,脸几乎贴着她的脸:“那你就该哄着我啊,说你爱我啊,就算是骗我!你知道的,我一直很相信你的。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可是你为什么不说呢?连骗我都不屑了吗?”

他嘴里呼出的酒气几乎将姚瑶熏晕,她强忍着不适看着他说:“我不想骗你。”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来招惹我,竟然招惹了我又为什么抛弃我?”

姚瑶苦笑,果然又回到这个问题啊!她不想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自尊心这么强,与其让他知道自己只是个替代品,还是让他觉得只是因为不爱了比较好吧!

“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你是说不出来吧,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云封连凯吼道,“可是为什么我还是那样爱你?”

他刻意压制着,可是眼泪却不自觉留下来。他一遍又一遍的问:“为什么我还是那样爱你?”他一边喝着,一边问。姚瑶坐在他身边,也在哭。她多想让他不爱她,可是放弃一段爱是何其不易她再清楚不过,她除了陪他一起哭,还能做什么。

Q姐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她赶紧走过去夺下云封连凯手中的酒瓶:“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不能解决,要这样糟蹋自己?”

云封连凯似乎已经喝醉了,并不介意酒瓶被夺走,嘴里仍然念道:“为什么我还是那样爱你?”

Q姐和姚瑶一起将他扶进房间,姚瑶站在一旁看着Q姐忙前忙后给他擦洗、换衣服,不知道如何Сhā手。看着云封连凯眼角的泪,Q姐心疼极了。

从小到大,云封连凯都是小霸王,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不会哭,就算七岁那年爬树摔断了腿,家里人都疼得只掉眼泪,他愣是一声没吭。可是今天她却看到了他的眼泪,是要有多疼才会这样?

☆、谢谢你曾经爱我(1)

“瑶瑶,Q姐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看着小凯这样,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难受极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你和小凯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所以我们一家人都很欢迎你的加入。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不爱小凯了吗?还是我们家有谁做得不好?”

姚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头不语。

Q姐又说:“我从来没有见小凯这样爱过一个人,他虽然以前有些糊涂账,可是认识你以后他就都改了。在他的眼中,除了你,再没有旁人。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他!”

“Q姐,你不要再说了。我相信他,我一直相信他!是我不好,我辜负了他,我不值得他这样爱我……”姚瑶紧紧地捂住嘴,泣不成声。

Q姐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了。抽了几张面纸替她擦掉眼泪,柔声道:“你们还这样年轻,谈什么辜负不辜负的都太严重了,只要你知道小凯的好,Q姐就放心了。再大的矛盾都是可以解决的,Q姐相信你,也相信小凯。”

可是如果这个矛盾关乎到爱情本身,还能不动根本地解决吗?姚瑶知道不能,所以她只能使劲地摇头。

第二天,云封连凯又消失了。

再次见到他竟然是在医院里,周一围给家里打电话,全家人急匆匆地赶到医院。姚瑶站在众人中间看他,右脚高高挂起,右边的胳膊也受了伤,用一条绷带绑着系在脖子上。

Q姐担心地不得了,抱着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又反复问有什么哪里痛哪里不舒服,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云封旋也红了眼:“哥,你怎么回事儿?酒后驾车,是不是存心找死啊?爸妈都快被你吓死了!”

云封连凯故意轻松说道:“你哥福大命大哪能那么容易死呢?只是轻微的骨折,休息两天就好了。”

云封国峰带着Q姐去找医生了解情况,姚家长辈也一起更去了。云封旋拖着海洋陪她去吃饭,周一围见众人都一一离开,忙拉着南宫新然说:“二哥,明天再来看你啊!”

所有人都有意识地回避了,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姚瑶走到云封连凯跟前,眼睛渐渐红了。她一听到他出了车祸,整个人就懵了。她跟着众人来医院,一路上她的大脑几乎处于停顿状态。她的脑海里只有那句“云封连凯出车祸了”,她忽然觉得心口疼得很。走到他的病房外时,她突然很害怕,她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只是觉得他一定不能有事儿!

云封连凯用没有受伤的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柔声说:“不要担心,我没事儿。”

姚瑶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没有见到他时的那种莫名的恐惧和心慌终于爆发出来。她死死地抓住他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云封连凯想摸摸她的头,安抚她。可是唯一没有受伤的手被她紧紧拽着,他只能更加温柔地说:“你放心,只要你还在,我就不会先走。”

☆、谢谢你曾经爱我(2)

姚瑶哭够了,看到云封连凯的衣袖湿了大半,不好意思地脸一红。她对他的胳膊和腿还不放心,心疼地问:“会不会痛?”

云封连凯赶紧说:“一点儿也不疼,不信你摸摸。”

姚瑶哪敢碰,使劲摇头。

住院这段时间,云封连凯的好脾气又回来了,对姚瑶总是温言暖语,而姚瑶则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两人都刻意不提之前发生的一切。老人们看了很欣慰,都以为两人终于和好了。周一围等人也是非常高兴,毕竟谁也不愿意看着云封连凯那样糟蹋自己。只有姚瑶觉得有哪里不对,云封连凯虽然待她像以前一样好,可是他不再是那个­性­格开朗、什么心事儿都写在脸上的云封连凯了。

他的眼睛里开始有忧伤,虽然他隐瞒得很好,可是很多时候还是被她不经意间看到。以前他总是喜欢笑眯眯地看着她,不管她说什么都点头说好;现在他还会看着她,虽然还是笑,可是笑容里有了不舍。更多时候他不说话,却爱拉着她的手。有时候夜里她突然醒来,会听到他幽幽地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像是在问她,又像是一声叹息。

出院前一天,云封连凯支开所有人,独独留下她。姚瑶直觉有事要发生,果然见他拿出一份资料给她:“我想过了,既然你不爱我,我强留你也没有意思。这段时间我是借酒发疯,该说不该说的话都没少说,伤害了你,我自己也不好过。

与其这样互相折磨下去,不如分开。所以,我决定放你走,也放自己好过。这份协议我已经签字了,只要你也签上名字,再找个时间去把手续办了,我们俩就再没有瓜葛了。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他说得平静,却不看她,抓着那几张纸的手青筋暴起。姚瑶知道他手中的是什么,他终于还是想通了,这样也好。她接过协议,拿出笔签上自己的名字。又将协议递给他,他笑了一下,说:“来个分手拥抱吧!”

他的手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可是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使尽全身力气抱住姚瑶。两个人都没有动,静静地,等待对方先说出那句话。终于云封连凯松开她,轻轻在她耳边说:“再见!”

“再见!”

再见,再次相见就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两个字里失去意义,原以为是一世缘分,到头来才知道不过是月老牵线的时候打了个盹儿,将两个不相­干­的人绑到了一起。待他醒过来的时候,错误被纠正,一切回到原位。可是爱真的可以这样简单的说断就断吗?即使是错爱,终究是爱。不是吗?

云封连凯出院了,全家人都很高兴。Q姐和吴爱萍分别拿出了看家本事,风风火火地张罗了一桌子菜。一家人尽兴地吃了一顿,云封连凯刚出院,不宜饮酒。云封国峰就拉着路文禀一起喝,兴致来了还即兴来了段昆曲,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谢谢你曾经爱我(3)

云封连凯像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一样,照样替姚瑶夹菜,细心叮嘱她多吃点儿蔬菜。云封旋虽然不高兴姚瑶之前的表现,可是见他们这样,也不便耍脾气。于是笑着向姚瑶敬酒:“嫂子,祝你和我哥白头到老,百年好合。早点儿给我们云封家生个大胖小子!”姚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她喝得有些急,一口酒呛在喉咙里,不由咳嗽起来。

云封连凯连忙轻拍她的背,替她顺气:“慢慢喝,小心伤了身体。”姚瑶忽然觉得难受,明明是她不爱他,提出分手的也是她。为什么他能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还对她那么好呢?

饭后,吴爱萍把姚瑶拉到房间里。母女两人似乎好久没有促膝长谈了,姚瑶靠在吴爱萍怀里,吴爱萍抚着她的头说:“我和你爸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不管怎么样,云封连凯对你的态度我们都看在眼里。做夫妻的哪能没有什么磕磕碰碰,可是生活不就是这样。

我和你爸爸结婚这么多年,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可是还不是一起走过来了?人们常说,知足常乐。妈妈希望你懂得这个道理,和云封连凯好好过日子。”

姚瑶心里矛盾得很,她和云封连凯打算离婚的事儿还没告知家长。他们本打算自己低调处理完之后再说出来的,没想到大家对他们还存着这样大的希望。她试探地问:“妈妈,要是两个人不能爱彼此了,还能在一起吗?”

吴爱萍笑道:“傻孩子,你以为能成为夫妻,就只是因为爱吗?当然不是,婚姻很复杂,而爱太单纯。有时候有爱不一定能结婚,而结婚的两个人就算白头到老也不一定有爱。所以啊,这里的学问大着呢!你以后慢慢就会明白了。”

姚瑶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明白。对她而言,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唯一理由,当爱已成往事,也是该分手的时候了。何况她还有真爱要守护,更不会甘心留在过去里。

第二天两个人先送走了姚家父母,然后一起去民政局办手续。在走廊里遇到结婚登记时给他们敲章的阿姨,阿姨了然地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走了。姚瑶偷偷看了云封连凯一眼,他眼睛里分明闪过一丝伤痛。可是他什么也没有人说,径直走在前面。办离婚手续的人不少,办公室门口排起了长队。排在姚瑶和云封连凯前面的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

两人互相看不顺眼,总是炒个不停。姚瑶不由羡慕,她倒是希望云封连凯和她吵一架,将她骂一顿甚至打一顿,总比什么都不说好。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越愧疚。看着他受伤的表情,她甚至想说:“我们回去吧!”可是话到嘴边,又吞到肚子里。她想到了海洋,如果没有海洋,她或许会守着他吧。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拿着离婚证走出民政局,云封连凯说:“家里那边我去说,你不用担心。”怎么会不担心,两家父母知道这个消息怕是要翻天了吧!可是他说不用担心,临到头还为她着想,她又怎么忍心辜负他的心意。姚瑶伸出手,衷心祝福他:“希望你以后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云封连凯握住她的手:“谢谢!”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放手,纵然心里有一万个不舍,可是只有一个选择是他应该做的——放手。

☆、谢谢你曾经爱我(4)

关于财产分配问题,虽然姚瑶什么都不要,云封连凯还是执意把市中心那套房子送给了她,他说:“你真傻,别的女人嫁个有钱人,都是想办法多捞点儿。只有你,送到嘴边的都不要。怎么这么傻呢?”

姚瑶想了想说:“其实我是惦记那家冰激凌店呢,我担心你把公寓送给我就不把店给我了。那家店多好啊,黄金地段还能赚钱,我是算计这个呢!”

云封连凯笑:“你还是傻啊,那家店我买下来的时候房产证上就填的你的名字,本来就是你的。哪有人惦记自己的东西的?再没有比你傻了!”

姚瑶也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云封连凯不再说,将钥匙放到她手中,转身离去。

他走得那样潇洒,头一次也没有回。姚瑶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虽然有些不舍,还是暗暗祝福他,下一次一定要遇到一个好人,不要再被她这样的坏女人骗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天空那样蓝,阳光那样灿烂。人生永远充满希望,她的明天又会怎样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海洋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拿起来一看,是姚瑶。他犹豫不决,不知应不应该接。昨晚接到云封连凯的电话,他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以后好好照顾瑶瑶。”就把电话挂了,回拨过去一直没人接听。他打给周一围,周一围说云封连凯正在酒吧搂着靓妹跳舞呢,看起来很高兴。他更加疑惑了,就问:“姚瑶在不在?”周一围似乎心情奇好:“二哥跟她分了,刚办的手续。现在二哥又是黄金单身汉一个,要多潇洒有多潇洒,大伙儿都在为他庆祝呢!”

挂了电话,他又打给南宫新然,南宫新然显然也在酒吧里,背景很吵。他问南宫新然怎么回事儿,南宫新然显然没有周一围那么乐观,他平静地说着云封连凯和姚瑶分手的事儿,可是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担忧。他说:“虽然不知道云封连凯怎么想的,不过要说他不爱姚瑶了,绝对是骗人的。”

海洋想起云封连凯那个电话,既然那么爱,又为什么要叫他照顾姚瑶呢?

铃声戛然而止,又再次响起。他认命的接起:“喂——”姚瑶情绪很高,快乐的心情通过电话传来:“朋友,我们去旅行吧!”

“旅行?”海洋几乎以为听错,下意识地重复一遍。

“是啊,我们去旅行,好不好?去看祖国的壮阔山河,领略祖国的无限风采!”她说得那样激动人心,有一种蛊惑的力量。

海洋因为身体的原因长年住在国外,很少在国内走动。听着不由心动,却还是有些犹豫。

姚瑶仿佛能读懂他的心,她又说:“我们去丽江,那个被誉为‘东方威尼斯’的地方。实际上,她比威尼斯还美。是真正的人间天堂,我们一起去好不好!保证你乐不思蜀,难忘易生!”

☆、谢谢你曾经爱我(5)

“好吧!”海洋鬼使神差地答应道,“我们一起去比威尼斯还美的人间天堂。”

直到坐上飞机,海洋还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刚答应下来,姚瑶就拿着两张机票出现在他家门口,帮他收拾好行李,拉着他直奔机场。他甚至来不及跟其他人打个招呼,人已经在飞机上了。

在飞机上,他几次欲言又止,想问她和云封连凯的事儿。可是又不知从何问起,偏偏姚瑶还一副仿佛第一次坐飞机的样子,拉着他又是看云又是看海,兴奋得不得了。一直到飞机降向海落,他都没有机会问出口。

到了丽江,姚瑶直接来到土大婶家。土大婶看到她很高兴,一定要她住下,并且说:“尚先生走的时候,说这间屋子给他留着。要是路小姐来的话,就让你住。”姚瑶感动于他的周到,又有些失望。她这次来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期盼着能遇到尚子谦,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可还是希望他能和海洋见上一面。

如果一定要说这世界上有什么让姚瑶佩服的话,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尚子谦对莫漠的爱。她迷茫时、无助时,尚子谦救了她;现在她找到出路了,而他还在黑暗中苦苦追寻,她希望以自己的力量可以让他看到光明,哪怕只是一丝微光。毕竟黑暗里呆久了,心也会渐渐死去。而一个人如果连心都死去,还剩下什么呢?

当天下午两人把古镇的街市逛了个遍,姚瑶虽然已经来过几次,却还是像第一次来一样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倒是海洋,虽然是第一次来,却比她淡定多了。姚瑶好奇地问他:“这里不好玩儿吗?”海洋摇摇头说:“这里很美,的确称得上‘人间天堂’。”

“那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激动?”海洋失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激动,我心里陶醉着呢!”姚瑶偏头想了一下,了然地笑道:“原来你是个闷­骚­型的!”说完自己忍不住笑出来。海洋也不跟她争,似乎从遇到她开始,他就没有赢过。可是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海洋抬脚走进一家古玩店,发现姚瑶没有跟上来。他回头一看,她正蹲在路边跟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妇­人说着什么。他转身走过去,姚瑶已经站起来。老­妇­人看到他,摇摇头,轻叹一声。海洋奇怪地问:“怎么了?”姚瑶咬着嘴­唇­,使劲摇头,眼睛里分明有泪。老­妇­人似劝似叹道:“小姑娘,有些事莫强求,莫强求!太过强求,害人害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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