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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一夜豪宠总裁小娇妻 > 14.我愿意是他最中意的礼物

14.我愿意是他最中意的礼物

海洋正想问莫强求什么,姚瑶已经侧身跑开。他看看老­妇­人,不好意思地道歉,又想这八成是个以算命为生的,于是掏钱给她。老­妇­人摇摇头:“不用了,我只收信我之人的钱,既然那位小姑娘不信,就不用给了。”

海洋觉得这个老人正是奇怪,哪有开门做生意不收钱的道理。可是老­妇­人坚决不要,只说:“老­妇­虽能略窥天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无能无力。那位姑娘是个执念很深的人,你若是能劝得她放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能,就听天由命吧!”再不多言,海洋无奈之下只能收起钱,去追姚瑶。

☆、谢谢你曾经爱我(6)

他找遍整个古镇大街都没有姚瑶的身影,只能折回住处。原来她哪儿也没去,就在土大婶家待着。海洋有些恼了,他找了她一下午,担心了一下午,她却不声不响地躲在家里啃芒果。见到他还没事儿人似的招呼他:“要不要吃芒果,可香了!”

他尽量压制着声音,问她:“为什么不声不响地跑回来?”姚瑶擦了擦嘴,奇怪地问:“为什么不能回来呢?我不想逛了就回来了啊!”

“那你为什么不说一声,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吗?”海洋觉得心里有团伙滋滋烧着,声音却依旧平静。

“谁会担心我?你吗?”姚瑶突然凑近他,看着他的眼睛笑着问,“再说,不是有手机吗?你想知道我在哪儿,可以打给我啊!”

真是关心则乱!海洋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蠢过,竟然忘记手机的最基本功能。看着姚瑶一脸促狭的笑容,他的脸微微泛红,那一腔无名火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好土大婶招呼他们吃饭,海洋抢先走出门,屋外的气温明显下降许多,他的脸渐渐恢复正常。姚瑶赶上来,拉着他的胳膊,突然问:“找不到我的时候,你是不是特别着急?”“当然——我们是朋友。就算不是朋友,一个女孩子无缘无故走失,我也会担心的。”海洋尽量说得平平淡淡,他潜意识里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他知道姚瑶一定会追问到底。姚瑶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轻轻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云杉坪。因为索道正常运行的缘故,他们只花了半个小时就到达目的地。这时候的云杉坪早已脱下厚厚的棉袄,换上轻盈的裙带。当真是绿草如茵,繁花点点,美到极致。不时有微风拂过,整个云杉坪仿佛在开一场盛大的舞会。盛装出席的姑娘小伙们纷纷下场,翩翩起舞。动情之处,还会高歌一首。

姚瑶兴奋极了,她对着对面的大山高声喊道:“噢——我又来啦——”转身拉着海洋要他一起喊。海洋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失­色­不少。他找了一块地方坐下来,不是不想答应,而是能来到这里已经让他身体走到极限。他紧紧拽住口袋里的药,暗暗给自己打气。姚瑶看出他的异样,也不逼他,反而和他一起坐下。

她定定地看着远处的层层山峦,说:“你知道吗,这里还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叫‘情死之地’。很多年前,纳西族有一对相爱的人不能结合,就双双来到这里一起一起奔赴玉龙第三国。传说只要能到那里,相爱的人就可以长相厮守,不会被任何因素拆散。”

“你相信吗?你相信这个传说?”海洋渐渐适应这样的环境,力气恢复不少。

姚瑶转头看向他,仿佛被这个问题困扰住。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也不知道,可是有时候太绝望了,就不得不去选择相信。不过幸好我没有信,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奇迹呢!”

☆、谢谢你曾经爱我(7)

海洋听不懂她在讲什么,下意识地问:“什么奇迹?”

姚瑶站起来,慢慢走到悬崖边上,向他伸出手。她的笑容前所未有的灿烂,他受到蛊惑,渐渐向她靠近。两个人的手快要触到的时候,姚瑶突然放下手,说:“停,不要再走了!现在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海洋被她搞得不知所措,只得停下来听她继续说:“我来问你问题,如果你说好,就可以上前一步。如果你说不好,我就后退一步。你不许拒绝,不然我就直接跳下去!”身后是万丈深渊,可是姚瑶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眼神无比认真。

海洋觉得她疯了,她站在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他能说不好吗?所以在她说:“我们不做朋友,好吗?”他说好;她说:“我们正式交往吧!”他说好;她说:“以后都不许离开我,永远不许!”他说好……不知说了多少个好,姚瑶终于将手交到他的手中,他一把将她拉过来,将她紧紧抱住。

姚瑶将头搁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不知死活地说了句:“你还好吧?”海洋狠狠地按住她的头,仿佛要把她的头安进他的心里。他的声音低低的从胸前传来:“以后再做这样的事儿,我绝不原谅你!”姚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再不做。”

这一天海洋异常疲惫,心脏的负荷早已超标。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小命丢掉。可是遇到姚瑶后,他的人生开始脱轨。她就像一个误入凡间的­精­灵,一下子坠入他的世界,吸引他的追逐、影响他的生活。姚瑶照顾他服下药,眼泪汪汪地一个劲儿道歉:“我不知道你的身体这样不好,都是我害了你!怎么办?我会不会害死你?”他摸摸她的头,安慰道:“不要紧,这是老毛病了。不管你的事儿!”

姚瑶一听更难过了,要不是她任意妄为,以死Ъ他,他也不会发病吧!

药力发作,海洋的呼吸渐渐平稳。姚瑶守在他身边,替他掖好被子,然后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眉峰很高、眼窝很深,嘴­唇­很薄。分明是记忆中的模样,怎么会不是她的高原呢!那时候还在上大学,她就曾抱怨过高原的嘴­唇­,都说­唇­薄的人感情也单薄,她故意逗他:“你以后不会不要我吧?”那时高原是什么反应呢?她至今印象深刻。他急得不行,连忙举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若是我以后背叛瑶瑶,就让我一辈子讨不到老婆!”

他不说五雷轰他、出门被车撞死这类的话,因为她不许。她觉得就算他真的有一天不爱他了,他也还是她曾经爱过的人,她希望他好好的。

可是他没有信守誓言啊,他还是把她丢下了。她一直不相信他会死去,他可以离开她、可以去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唯独不可以死去。幸好她没有放弃,有生之年,在过了那么久之后她又将他找到了。虽然他没了以往的记忆,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反正她还有。他忘记的,她都牢牢地记在脑海里。只要他还是那个他,她就觉得一切都无所谓,只要能天天看见他、和他说话,她就觉得是最幸福的事儿了。

☆、谢谢你曾经爱我(8)

海洋的身体一直不见好,姚瑶只得打电话向云封旋求救。云封旋正急得不行,在电话里将她大骂了一顿。然后一队人立马飞过来,将海洋接回去治疗。云封旋坚持要将海洋送到美国去治疗,海洋却不肯。他说:“国内的医疗技术很好,在这里治疗也一样。”云封旋立刻红了眼,狠狠地将姚瑶拉出病房,语气很不友善:“我不管你有什么­阴­谋,我只关心海洋的身体。现在他病发都是你的错,你一定要劝他去美国。他的主治医师在那边,最好的医疗技术也在那边,若是耽误了治疗,我绝对饶不了你!”说完气呼呼地转身离去,留姚瑶一个人坐在石凳上。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海洋见姚瑶出去那么久,有些担心,就让南宫新然出来找她。

姚瑶抬头一看,笑笑道:“是你啊!我在想怎么劝海洋出国呢!”

南宫新然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的侧脸说:“海洋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他既然决定留下来,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你不用劝他了。”

“可是云封旋说他的主治医生在国外,而且国外的条件也比较好。我担心他的身体……”

南宫新然不等她说完,突然问道:“你和海洋——你们在一起了?”

姚瑶点点头,虽然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眼神里却写着甜蜜。

“可是,你不是喜欢云封连凯的吗?”南宫新然突然很气愤,又夹杂些不甘。如果结局是这样的,那么他之前的退让和隐忍又是为了什么呢?

姚瑶连忙说:“我以为我喜欢云封连凯的,可是后来我发现不是这样的。”她不知道离他们座位不远处有一个人默默地站了很久,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颤,终于转身离去。

“那你喜欢海洋吗?”

姚瑶认真点头:“嗯,我一直喜欢他的。”

南宫新然掏出一根烟,看了看姚瑶,又塞进口袋里。他有什么立场生气呢?他只是个局外人罢了,从没有入局,自然没有开始和结束。

姚瑶站起来,问他:“我去看看海洋,你要一起去吗?”

南宫新然摇头说:“不了,我得先回趟公司,回头再来看他。”

姚瑶点点头,转身离去。

病房里只剩下海洋一个人,他笑着说:“你跑哪儿去啦?我以为你被吓跑了呢!”

姚瑶走到他床边,轻轻将他打点滴的手放到包在自己手中,感受他手上的凉意。她调皮地说:“我能跑哪儿去啊,你不知道我们身上有根看不见的线连着呢!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除非你不要我了——”

海洋手指暗暗用力点她的手心,依旧笑道:“放心吧,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

姚瑶还是没有劝他去美国,她不确定他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不想跟他分开,她会好好照顾他,比所有人都照顾得好。

云封连凯走进来,看了姚瑶一眼,对海洋说:“住院手续办好了,云封旋给美国那边打电话,你爸妈说明天回来,到时候我去接他们。你安心养病吧!”

☆、谢谢你曾经爱我(9)

海洋感激地说:“谢谢你,云封连凯。”

“没什么,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谈不上谢不谢的。我先回去一趟,晚点儿再来看你。”走前又看了姚瑶一眼,却什么话也不说。

气氛有些尴尬,海洋轻轻说:“我对不起云封连凯,他很爱你!”

“是我对不起他!”姚瑶苦笑,她何尝不知道。可是她没办法,他要的她给不了,她能给的他不要。这辈子她是还不上了,如果他愿意,下辈子吧!

“你是要把我让给他吗?”姚瑶故意嘟着嘴,表现出不满。

海洋果然不再低向海落,笑道:“当然不是,我们说好不分开,就不分开。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只希望他能早点儿走出来,最好遇到一个好女孩——”

“哼——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好女孩喽!”姚瑶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姚瑶倾身上前封住他的嘴,谁说这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也可以做得很好。

海洋依旧虚弱,但不肯一直被动,很快就将主动权拿到手,渐渐加深这个吻。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和着她身上的香气,竟让人不知不觉意乱情迷。姚瑶连忙直起身子,红着脸说:“我去——打水——”说完匆匆往外走,连水瓶都忘了拿。

海洋笑着,捂着嘴咳起来。这就是爱情的滋味吗,他似乎又感觉到心跳在加快。他以前一直为家人而活,现在他又有了一个要努力活着的理由。他若是走了,她该怎么办呢?他真是不放心啊!

海洋的父母第二天下午到达,一下飞机就匆匆赶到医院。海洋的父亲海平森是有名的企业家,和封父截然不同,他看起来很严肃。看到躺在床上的儿子,虽然很担忧,却也只是问了句:“很严重吗?”海洋自然说还好,他点点头,又说:“要懂得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海洋的母亲叶孝惠则是典型的慈母,她一直拉着儿子的手,心疼地摸着他脸颊说:“你吓死我们了,我和你爸一晚上没睡好。你要是有个什么事儿,我和你爸可怎么办?”说着不禁哭起来,海平森脸­色­有些尴尬,低声咳了一下:“我去医生那儿看看。”云封连凯说陪他一起去,他点点头。

云封旋陪着叶孝惠一起哭,姚瑶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她想劝一下,又觉得不合适。好在海洋已经开口:“好了,妈妈。我没什么事儿,您不要担心,身子要紧。”姚瑶连忙将纸巾递上,叶孝惠伸手接过,看了她一眼,说:“谢谢。”似乎早就知道她是谁。

海洋将姚瑶介绍给母亲:“妈,这是瑶瑶,我的女朋友。”

姚瑶低声打招呼:“阿姨好!”

云封旋使劲儿拽着叶孝惠的衣袖,表情很痛苦,仿佛刚刚止住的泪又要流出来。叶孝惠拍拍她的手,看着姚瑶:“你好,久仰大名。海洋是被你带出去才发病的吧?”她的声音不高,却透着股寒气。虽然她没有责备,姚瑶却觉得倒不如被她实实在在地骂一顿。

☆、谢谢你曾经爱我(10)

云封旋听了很高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还不忘煽风点火道:“明知道海洋身体不好,还带着他去爬山。她就是故意的。”姚瑶听了心里在使劲儿辩解,可是又觉得没有意义。这本就是事实,她是害海洋发病的罪魁祸首。她能说什么呢?她死死咬住嘴­唇­,一直低着头。

“妈,瑶瑶不知道我的身体。她不是故意的,再说不是她带我,是我非要跟着她的。您不要责备她!”海洋急急为姚瑶辩解,“她比我自己还关系我的身体,我生病她比谁都难过。我不希望她难过——”

叶孝惠听他这样说,也不好再为难姚瑶。她依旧拉着海洋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无非是劝海洋回美国治疗的事儿。云封旋不时Сhā几句,而姚瑶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

午后的阳光透过厚厚的玻璃窗洒进来,照在病床上。那三人笼罩在其中,仿佛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周围是一层淡淡的光圈。姚瑶站在­阴­影里看着,突然觉得害怕,她的海洋要被抢走了吗?她又要失去他了吗?

云封连凯跟着海平森进门一眼就看到站在一旁的姚瑶,她的眼神很忧伤,她是在害怕吗?他的心微微一痛,她已经不是他的了。她的眼中再没有他,或者说她从来没有在乎过他,可是偏偏他还是放不下她。虽然他不拒绝Q姐安排的相亲,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丢失的心又怎么会这么快能找回来呢?而他丢的那颗,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吧!

云封连凯送海洋的父母回去休息,云封旋虽然不想走,却还是被云封连凯硬拉着出了门。

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姚瑶依旧呆呆地站着,海洋笑着朝她招手:“丫头,傻啦?”姚瑶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他身边,紧紧抓着他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向海落下来。

海洋心疼地说:“我妈妈一时不能接受,她会理解的——”

姚瑶使劲摇头,眼泪掉得更急了。

海洋用没有打点滴的手紧紧搂着她,她靠在他怀里,不说话,身子却抖得厉害。他只能一遍一遍吻着她的头发,无声地诉说他的心情。

海洋­精­神一直不是很好,很容易就会累。姚瑶离开医院的时候,海洋已经睡着。她慢慢走出医院,一辆车缓缓开到她面前。车门打开,云封连凯坐在驾驶室里看着她:“上车!”姚瑶犹豫着,云封连凯也不急,耐心地等着。后面有车开过来,似乎不满云封连凯的车挡在门口,便一直按着喇叭示意。姚瑶赶紧上车,云封连凯侧身替她系好安全带,这才开车离开。

“杂志社那边我替你办了停薪留职,什么时候想去上班了再去。”自从请婚假后姚瑶就再没去过杂志社,她以为杂志社早就将她开除了呢!原来他早已替他想到了,她自然不会问他怎么办到的,他一向神通广大,她早已见识过。

姚瑶低着头,不看他,说:“谢谢!”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习惯低着头,是不敢面对,还是不愿面对?

☆、谢谢你曾经爱我(11)

“你一定要这样吗?”云封连凯直视前方,仿佛是在叹气。“虽然做不了夫妻,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吧!你大可不必这样,我又不会吃了你!”

姚瑶依旧低着头,说:“我知道。”

云封连凯气馁,她心思那样深,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傻子只有一个人,放不下的也只有一个人而已!他将车停在公寓楼下,姚瑶道谢下车,始终不看他。他看着她走进楼道,直到某一层的灯光亮起,才发动车子离开。他不知道要去哪儿,家?除了冷冰冰的床就是Q姐的唠叨;酒吧?他不想再用酒­精­麻痹自己,是他自己选择放手的,早已下定决心,无怨无悔……他开着车在路上闲晃,最后又停回她家楼下,她家的灯已经灭了。他将车灯熄灭,掏出烟点燃,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车厢里弥漫着尼古丁的气味,他忍不住咳起来。打开车窗,一股冷风灌进来,车里的气味渐渐淡去。一根熄灭,再点燃一根,他靠着车窗,盯着黑漆漆的公寓楼,将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想了一遍,原来他们从相遇相爱到结婚离婚只有短短几个月时间。可是他却觉得过了很久,那些快乐和不快乐是他这辈子最深刻的回忆了吧?时间还早,他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回忆……

次日清晨姚瑶早早地起床打算去医院看海洋,走到小区外面,只见一地的烟蒂。她皱皱眉头,绕道走开。

病房里很安静,没有其他人,海洋笑着迎接她:“怎么才一个晚上没见,就觉得好像过了很久了呢!”姚瑶得意极了,说:“人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看来你比那个程度还要深啊!说,是不是很想我啊?”海洋拉着她的手让她紧靠在身边坐着,看着她笑:“是啊,真的很想见到你!”姚瑶更加得意:“那你以后都离不开我喽!嘻嘻——”“所以你千万不要放手啊,无论如何都不要。知道吗,我很需要你!”他收起笑容,深深地看着她。姚瑶突然觉得眼睛有些涩意,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心口,使劲点头应道:“好,我答应你。”

姚瑶终于相信并不是所有小说的情节都是杜撰的,也不是所有的豪门太太都像Q姐那样平易近人。她正在给海洋擦脸,突然电话响了,是陌生号码。她接起来,竟然是叶孝惠打来的。电话那头第一句就是:“不要让海洋知道。”她下意识地看了海洋一样,海洋敏感地看着她,她笑着摇摇头,借口走到走廊里接听。叶孝惠提出要单独见她,她直觉这不是单纯地见面,可是她不能拒绝。因为那是海洋的妈妈。

地点约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店,姚瑶到达的时候叶孝惠还没有来。她下意识点了杯拿铁,咖啡还没有上来,她无事可做,便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一辆分外抢眼的红­色­跑车缓缓驶来,停在咖啡店门口。姚瑶觉得那辆车很眼熟,看到车里走下来的两个人终于想起,原来那是云封旋的车。云封连凯那时候还说要给她也买辆呢!可是她觉得这车太高调而且她也用不着,所以拒绝了。云封旋下车替叶孝惠打开车门,叶孝惠轻轻搂了一下她,似乎说着什么。姚瑶听不见,只能见到云封旋一个劲儿点头,似乎很高兴。

☆、谢谢你曾经爱我(12)

叶孝惠一个人走进来,姚瑶起身相迎。叶孝惠点点头,招来侍者吩咐:“一杯拿铁,谢谢!”侍者欠身离去,她又转头看向姚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侍者很快将咖啡端上来,她终于低下头,姚瑶暗暗松了口气。叶孝惠拿起咖啡勺轻轻搅拌了几下,然后端起来抿了一口,放下。这才开口:“你离开海洋吧!”

姚瑶觉得嘴里苦涩,端起咖啡狠狠灌了一口,喝完才后悔,谁说拿铁是甜的,她只觉得更加苦。她低着头,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摇头。

叶孝惠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声音不高,听在姚瑶耳朵里却如同五雷轰顶般。“你不适合海洋,你也不能给他带来他需要的,我和他爸爸更加不会接受你。所以为了他、也为了你,请你离开他吧!”

姚瑶还是摇头,咖啡已经冷掉了。她双手紧紧捧着,企图给它一丝温度。

叶孝惠轻叹,仿佛有些不忍,语声渐渐柔和:“海洋的身体你也清楚了,从小到大,我和他爸爸不奢望他能过得多幸福、多快乐,我们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我们就只有他一个孩子,若是他有个什么意外,我真是难以想象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我们不是对你有偏见,只是海洋回国后两次发病都跟你有关,我们不得不这么做。请你体谅一个母亲的心。”

我需要你!

他是这么说的,而她也答应了不离开他。她怎么能够食言呢?她承认因为之前的疏忽,害得他只能躺在病床上。可是她爱他的心,并不输给任何人。她比任何人都珍惜他的生命,也会拼命去守护他,因为那也是她的命啊,她如何能够放手!

姚瑶放下咖啡,抬起头鼓起勇气说:“我答应过海洋无论如何都不离开他,我不能食言。所以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好好守护海洋,再不让他出意外。如果我做不到,您再让我走,好不好?”

叶孝惠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是一来被儿子的突然发病搅乱了心神,二来也是为了给云封旋一个交代。虽然海洋不表态,可是这些年云封旋对海洋下的功夫她看在眼里,两家又是世交,锦上添花也是他们老两口乐见的。她看着姚瑶坚定的眼神,一时竟有些松动。她忽然想起儿子看着姚瑶的眼神,那是幸福吗?这么多年他们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他最多只是淡淡笑着,眉眼中总是带着一抹忧伤。她是他最亲的母亲,可是她从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那样的神情,她该给他们一个机会吗?

姚瑶始终看着叶孝惠,生怕一个错神就失去唯一的机会。她已经做好最坏打算,即使所有人都反对,即使他们将海洋送回美国,她也要跟他在一起,她要陪在他身边,死也要在一起。

叶孝惠终于妥协,只说:“好吧,你可以暂时留下来。只是希望你记住自己今天说的话,如果海洋再有什么意外,你就自动消失吧!”说完起身离开。

☆、谢谢你曾经爱我(13)

赢了吗?姚瑶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她放下咖啡,瘫软在座椅上,怔怔地看着窗外。

云封旋正在为叶孝惠开门,两人没有立即离开。因为是敞篷跑车,姚瑶能看到云封旋似乎在哭,叶孝惠搂着她不停地安慰。

云封旋一直等到他们离开后才离开,她没有直接回医院,而是绕道隔壁一条大街上的粥店。粥店生意很好,门口排着长长的队。老板娘还认识她,热情地招呼她:“封少爷也在呢,快进来!”姚瑶直觉想离开,却拗不过老板娘的盛情,只得走进店里。云封连凯果然坐在靠北的一张桌子上,点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店里统共就六张桌子,他一个人就占了一张。姚瑶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朝他笑道:“原来你也在啊!我来买粥,就不打扰你了!”说完转身就走。云封连凯放下勺子,低沉的声音传来:“竟然来了,就一起吃吧!”她听着他沙哑的声音,一时有些犹豫。他又说:“我们不是朋友吗?”姚瑶只得坐下来。

云封连凯问她要吃什么,她下意识说皮蛋瘦­肉­粥。他正准备喊老板娘,她又立刻改口道:“还是­鸡­丝吧,一碗在这边吃,一碗打包带走。”他看了她一眼,依言给她点了两份­鸡­丝粥。

粥很烫,她的舌头已经失去知觉,偏偏死命忍着。云封连凯不看她,却给她递上一杯凉水:“吃前要吹一吹,烫了就喝口水。”

她忽然觉得不是滋味,他对她越好,她就越觉得自己罪不可恕。她那样对他,他为什么不恨她呢?不是应该恨不得她早点儿死掉吗?为什么还要关心她?她匆匆站起来,拎起打包好的粥,慌乱地出了门。

云封连凯拿过她几乎未动的粥,一口一口吃起来,还是很烫,可是他恍然未觉。老板娘眼尖,发现他已经吃完,连忙走过来殷勤地问他是否还需要,他摇摇头,起身离去。

姚瑶拎着粥走进病房,叶孝惠和云封旋都在。海洋担心地看着她,她朝他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海洋顿时松了口气,他指着她手上的袋子问:“是给我买的吗?”姚瑶点点头,将粥打开,一勺一勺地喂他。温温的,恰到好处,海洋吃得津津有味。叶孝惠看着很欣慰,不管怎样,只要儿子能好好活着,她就心满意足了。云封旋虽然眼红,却也无可奈何。她借故说去找医生来给海洋做检查,再不愿多留一刻。叶孝惠站起来拍拍姚瑶的肩膀,说:“海洋就拜托瑶瑶照顾啦,我陪老海去看个朋友,晚点儿再过来。”

姚瑶赶紧起身:“阿姨,我送你!”叶孝惠见她手上还捧着粥碗,意味深长地笑道:“你陪着海洋吧,我要你送什么!”

待叶孝惠走后,海洋一把拉过姚瑶紧紧抱住,说:“有没有为难你?”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偏偏姚瑶听得懂,她使劲摇头,说:“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谢谢你曾经爱我(14)

“对不起!”海洋松开她,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话。姚瑶装满一勺伸到他嘴边:“张嘴。”海洋抬头看了他一眼,乖乖把嘴张开。姚瑶一勺一勺喂他吃完,问:“饱了吗?”海洋点头:“这粥真好吃,你从哪儿买的?改天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一改刚刚的低向海落,情绪高了许多。

姚瑶不想告诉他是云封连凯带她去的,只说:“等你出院了,我们一起去。”

两人正说着话,周一围和南宫新然来了。

周一围一进门就嚷嚷道:“大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这医院的气味真是不好闻,亏你能受得了!”海洋不语,不是受得了,只是不得不去忍受罢了。姚瑶暗暗用力握住他的手,他看着她,原来她都知道!

南宫新然带了饭菜过来,闻着就知道是大厨的手艺。姚瑶的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叫起来。她脸一红,不好意思尴尬笑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最近特别容易饿。”海洋似乎特别开心,他连忙让南宫新然将饭菜拿给他,他要亲自喂姚瑶。

南宫新然只是笑着看着他们,倒是周一围立刻不满地大叫:“大哥,你们俩要恩爱也不用当着我们的面啊,这是把我们当空气啊!太受伤了!”海洋笑得更欢了,一口气没接上,忍不住咳起来。姚瑶瞪他一眼,急急地按下急救铃。

医生很快进来替他顺气,好一会儿他终于平静下来。医生不由叮嘱:“病人不能受刺激,情绪不易过分激动。尽量让他处于平静状态,这样对他很重要。”姚瑶连连点头,送走医生再回到病房,只剩下海洋一个人。他闭着眼睛,气息却不稳,显然是在装睡。

姚瑶也不点破,经过刚才那一闹,她的胃口一点儿也没有了。她坐到床边,轻轻抚着海洋的头尾,又摸摸他的眉毛和眼睛,到鼻子、嘴­唇­……海洋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发到­唇­边,轻轻吻住。姚瑶忽然觉得心酸,那时候他是不是也是这样躺在病床上无助地被医生禁止做这样做那样?那时她在哪儿呢,为什么没有陪在他身边?

海洋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海平森和叶孝惠决定先回美国处理一下那边的事务。姚瑶陪着海洋到机场去送他们,云封旋也在。海平森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他拍拍海洋的肩膀:“不要再让你妈妈担心啦!”海洋郑重地点头答应:“爸,我知道。对不起,之前让你们担心了!”海平森又在他的肩上拍了两下,却是朝姚瑶说:“不要让我和他妈妈失望。”姚瑶赶紧保证:“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海洋,不让他再有什么意外!”

叶孝惠拉着她的手笑道:“你是个好姑娘,希望能在美国看到你!”又摸摸云封旋的头,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多去看看我们,我一直不把你当外人。做不成儿媳,女儿也行。”这句话算是默认了姚瑶的身份,姚瑶感激地朝海洋一笑。海洋了然地眨眨眼,悄悄拉着她的手。云封旋眼睛红红的,低着头不说话。

☆、谢谢你曾经爱我(15)

送走海洋的父母,云封旋抢先开车离去,完全忽视海洋和姚瑶。海洋皱皱眉,有些不悦。姚瑶却能理解,虽然海洋和云封旋之间没什么,但是云封旋的感情她是知道的。她始终觉得有些抱歉,对云封旋,也是对云封连凯。

“我们去哪儿?”海洋刚出院,心情很好。

姚瑶不答反问:“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海洋低头苦思冥想,还是不得要领。只好讨好道:“是什么日子?”

姚瑶假装生气道:“连这个都不知道,还说什么喜欢我!不理你了!”

海洋急了,只好猜:“你的生日?”

姚瑶心里暗喜,面上却依旧生气的样子。她拦下一辆车,坐上去。海洋紧跟其上,惴惴不安地问:“真的是你的生日吗?”

姚瑶觉得再逗他,他该着急了。医生说他的情绪要尽量平稳,于是她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海洋赶紧问:“你想要怎么过?”

姚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大学以前是和父母一起过,其实也没什么,最多是妈妈做一桌子菜,爸爸买个蛋糕回来,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一顿。上大学时,都是高原替她过,大一的时候,是一屋子人一起吃饭,然后去唱歌;大二的时候只有三个人,高原和谢思佳陪着她,三个人在外面逛了一天,最后在火锅店吃了两个小时,那晚高原第一次吻了她,后来她总说高原闷­骚­,哪有人交往一年多才接吻的!大三的时候,高原特意支开谢思佳,带着她去了市里刚建的主题公园。那里有个很美丽很壮观的摩天轮,一轮又一轮,带着幸福转圈圈。

后来他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说要天上的星星,他就真的送个了她一个北斗七星。那是一条非常美丽的项链,他亲手为她戴上,她幸福地快要飞起来了。大四的时候,高原消失了,从此她再没有过过生日。她总想着等他回来再过,两个人一起过。

海洋又问:“最想去哪里?”

“摩天轮。”姚瑶下意识地回答。

海洋赶紧吩咐司机往主题公园开去,公园里人很多,海洋排了许久的队,才买到票。坐上摩天轮的那一刻,姚瑶忽然哭了。海洋急得不得了,小心翼翼地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姚瑶摇头,笑着说:“很喜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海洋心疼地替她拭去,拥着她看窗外的景­色­。

幸福摩天轮再次启动了,她又找到属于他们的幸福了!

一轮下来,姚瑶依依不舍,于是海洋又去排队。就这样一轮又一轮,直到夜幕降临,姚瑶才说:“走吧!”

海洋有些疲惫,强打着­精­神问:“想要什么礼物?”

姚瑶看出他的不适,忙说:“我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只是你不许说不好!”

海洋笑着点头答应。

两人一起回到海洋的住处,姚瑶先扶海洋进房休息,说:“等我喊你再起来,不许偷看!”海洋又笑,听话地躺下休息。

☆、谢谢你曾经爱我(16)

姚瑶一个人在厨房忙乎了许久,一阵锅碗瓢盆撞击的声音,间或还似乎在打着电话。海洋的眼睛渐渐模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姚瑶轻手轻脚走进房间,见他睡着了。也不急着喊他,而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他,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厌。海洋仿佛有所觉,慢慢睁开眼睛,笑着问:“做好了?”姚瑶轻轻嗯了一声。

许是睡了一觉的缘故,海洋的­精­神很好。姚瑶端着两大碗面走出来,面里加了青菜、­鸡­蛋还有火腿,透着阵阵香气。姚瑶歉然道:“煮的时间有点儿长,面都烂了。”海洋笑笑,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起来,仿佛再美味不过。姚瑶疑惑地挑起一筷子,面浸得太久了,完全没有嚼劲。

她忍不住问他:“好吃吗?”海洋边吃边点头,很快一碗就见底了,问:“还有吗?”姚瑶摇摇头,这一碗已经很多,她只煮了两碗。海洋盯着她那一碗,又问:“你吃得下吗?”姚瑶将碗一挡,说:“吃得下。”海洋却不信,趁她不备,挑起一大筷子到自己碗里,笑眯眯地看着她。姚瑶赶紧吃起来,两人时不时对望一下,又迅速低下头。

饭后海洋提出要洗碗,姚瑶不让。他赖在厨房不走,姚瑶只得让他帮忙把洗好的碗擦­干­。姚瑶突然说:“你送了我一件礼物,我也送你一件吧!”海洋奇怪地看着她:“今天又不是我的生日,为什么送我礼物?”姚瑶将碗筷摆好,走出厨房。海洋跟着她一起来到客厅,姚瑶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海洋狐疑地打开,是一个款式很旧的mp3播放器。姚瑶替他打开,里面只有一首歌——《命中注定我爱你》。

两个人一人一个耳塞听完一遍,姚瑶搂着他的脖子说:“这是我们的歌,我想让你每天都能听到。”海洋顺势搂住她的腰,靠近她:“命中注定我爱你——”一句誓言,一个深吻。从降世那一秒开始的魔咒,至死方休。

两人又凑在一起看了一部电影,姚瑶突然接到谢思佳的电话,说在她家门口等着她,似乎有很急的事儿。海洋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想要送她。姚瑶坚持不让,她知道这一天他已经够累了,她不想他再折腾。海洋拗不过,只得替她叫了出租车,又记下出租车的车牌和电话号码,反复叮嘱她到家后给他来电,这才放她离开。

司机调侃道:“你男朋友很关心你啊!”姚瑶脸上一红,心里像是塞满了糖,甜蜜蜜的。

车很快就到达她所在的小区,她先给海洋打了电话,随后又接到谢思佳的电话,她忙说:“已经到门口了。”她住在十楼,坐电梯上去很快就到了。

电梯门一打开,就见谢思佳站在她家门外,旁边还有个瘫坐在地上。谢思佳见到她,连忙走上来说:“今天不是你生日嘛,我下班后来找你。谁知一来就看到云封连凯使劲儿拍着你家的门,吵得隔壁邻居纷纷开门出来看。我劝了好久他才停下里,可是又不走。嘴里念叨着要给你庆生,说跟你说好的……”

☆、谢谢你曾经爱我(17)

云封连凯喝醉了,而且是烂醉如泥。谢思佳帮忙把他扶进屋,姚瑶打给话给周一围,让他来接云封连凯回去。周一围一听云封连凯在她那儿,立马说:“马上来!”

姚瑶到卫生间挤了个毛巾替云封连凯擦了擦脸,拿出一条毛毯替他盖上。谢思佳站在一旁看着,心情复杂。她试探地问:“你今天跟海洋一起的?”姚瑶嗯了一下,将一杯水递给她。谢思佳一ρi股坐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欲言又止。姚瑶笑着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想说什么就说吧!”谢思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说:“其实,后来云封连凯来找过我。”

“你告诉他了?”

谢思佳点头,歉意地看着姚瑶:“我想与其让你们俩彼此伤害,不如告诉他真相。或许他想开了,对你对他都好!”

姚瑶转头看着云封连凯,他还在睡,可是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锁,一点儿都不像她初见到的那个潇洒公子。不是不心疼,只是他们相遇的时间不对,一切早已注定是个错误。

“后来听说他出车祸,我也是急得不得了。再后来,你们离婚,还是他提出来的,我心里暗暗放心,我以为他终于放下了。可是,他这样子分明不是。我想,他是想成全你吧!我从没有见过一个男人能做到这样的,他太不容易了。我觉得起码要让你知道他做了什么,至于怎么选择还是看你自己。”

姚瑶低头不语,似乎在思考,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发呆。谢思佳不期待她能立刻做出选择,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她们都了解彼此如同了解自己。姚瑶是个多固执的人,她知道,云封连凯也知道。能让她犹豫,说明他已经在她心中有一定重量了吧!接受一个人默默的好而不自知的痛苦,谢思佳已经有过一次经历。所以她不想别人和她一样以后再知道后悔莫及,尤其这个人还是她最好要的朋友。

门铃响了,姚瑶起身开门。周一围和南宫新然都来了,后面还跟着云封旋。云封旋一进门就叫:“我哥呢?”谢思佳看不惯她那么嚣张,没好气道:“躺着呢!”云封旋叫得更大声了:“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就这么说话,怎么着?”谢思佳毫不退让,姚瑶在身后拉她的衣袖,朝她摇摇头。谢思佳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云封旋的挑衅。周一围和南宫新然一起将云封连凯扶进电梯,南宫新然朝姚瑶笑笑:“不用送,早点儿休息吧!”周一围则做了个挥手的姿势,电梯门很快关上,云封旋始终不看她,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什么人啊?真是野蛮!”谢思佳还惦记着云封旋的态度,忍不住抱怨。

姚瑶挽着她的胳膊,安慰道:“好啦!她也不好受,我不怪她!”

“她难受关你什么事儿啊?又不是你抢了她男朋友,她自己追了人家这么多年,人家对她不来电那是她自己没用。跟你叫板有什么用?”

☆、谢谢你曾经爱我(18)

姚瑶不答反问:“吃过饭了吗?”

谢思佳果然捂住肚子说:“你不说我都忘了,等着吃你的寿面呢!”

第二天一早,姚瑶就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谢思佳不满地嘟囔道:“谁啊?这么早!”姚瑶摸到手机按下接听放到耳边:“喂!”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她又喂了一声,还是没有声音。她以为是有人恶作剧,正准备挂断。突然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男声:“是我。”她一下子醒过来,拿下手机一看,果然是云封连凯的手机号码。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傻傻地重复道:“是你啊!”他又不说话了,姚瑶只得继续说:“有什么事儿吗?”

“昨天晚上——我喝多了!”姚瑶忙说:“没事儿,没事儿。你现在好些了吗?”她觉得自己真假,明明曾经那样熟悉的两个人,偏偏要像刚认识的朋友一样客套。他说:“好多了。”姚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也不说话。

姚瑶只得礼貌地问:“还有什么事儿吗?如果没有,那——先这样吧!”她等了两秒,正准备挂机,他突然说:“其实我昨天去找你是想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虽然觉得你可能不在乎,可是还是想这么做。就这样吧,再见!”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他挂断了。

姚瑶躺下里,却怎么也睡不着。那时候刚和云封连凯在一起,有天云封连凯突然问她哪天生日,她一愣说早过了。她下意识地回避,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

电话铃声又响了,这次谢思佳直接爬起来抱着被子跑到客厅里睡去了。姚瑶关好房门接起来:“怎么这么早?”海洋的声音很好听:“想你了啊!你呢?想我没?”姚瑶笑,点点头。想起他看不到,又说:“嗯,想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开门吧!”姚瑶一愣,下意识问:“什么?”海洋好耐心地又说了一遍:“把你家大门打开!”姚瑶急急跑出去,打开门。海洋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拎着早晨,笑着说:“早上好!”

谢思佳迷迷糊糊地走过来,揉揉眼睛问:“谁啊?”身上还披着毛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海洋朝她点头问好:“早!”谢思佳尖叫一声跑进房间,“嘭”的一声关上门。姚瑶站在一旁哈哈大笑,接过海洋手中的早餐让他进门。谢思佳缩头缩脑地探出头,姚瑶笑着朝她招手:“有隆记的小笼包哦!”谢思佳立刻奔到桌前,不好意思地朝海洋笑笑。姚瑶早已替她倒好豆浆,又给她盛了一碗粥。谢思佳前所未有的安静,只是不住地打量海洋。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他呢!果然是和高原长得一模一样,难怪姚瑶会情不自禁。

海洋问姚瑶:“今天有什么安排?”

姚瑶想了一下,说:“去杂志社看一下吧,休息太久了,打算开始工作。”

“那——晚上一起去个地方吧!”

☆、谢谢你曾经爱我(19)

“要去哪里?”

海洋神秘地笑笑:“到时候就知道了。”

谢思佳看着他们俩你来我往,觉得似曾相识,又有哪里不一样。以前高原还在的时候,他们三个人也经常在一起,高原是理科生,不太懂得浪漫。想做什么总是直接说出来,不需要人猜。最浪漫的一件事儿大概就是带姚瑶去坐摩天轮吧,那还是他们宿舍集思广益的成果。可是海洋不同,他的眼神、动作……到处都流露出一股浪漫劲儿,仿佛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高贵而典雅。虽然是吃着豆浆包子,却像是在着法国大餐,骨子里透出一股优雅。他和高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她一眼就能看出来,难道姚瑶就看不出来?是当局者迷还是自欺欺人?

吃完早饭,海洋先送谢思佳去学校,然后载着姚瑶去杂志社。车里的CD不知什么时候被换成了《命中注定我爱你》,姚瑶笑看海洋,他也正好转过头来看着她,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虽没有言语,却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结束后给我电话,我来接你。”海洋搂着姚瑶吻住,在她耳边轻轻道。

“好。”姚瑶双手主动抱着他,幸福的气息在车厢里萦绕不去。

姚瑶一步三回头,朝海洋挥手。海洋一直笑着目送她走进大门,才离去。姚瑶站在门里,看着他的车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嘴里仿佛还留着他的气息,混杂着漱口水和剃须水的味道,很特别。幸福原来就是这样简单,爱一个人,全心全意付出,收获全心全意的爱。

海洋一边开车一边听音乐,仍然是那首《命中注定我爱你》。上天对他看似不公,其实还是厚待的。虽然他失去了许多同龄人的快乐,可是他也收获了许多人一生都不一定能拥有的幸福。如果一定要给这一切一个解释,那么他宁愿相信与姚瑶的相遇、相识、相爱,是上天的安排,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他忍不住跟着旋律哼起来,随着音乐流淌出来的还有他对未来的期待和向往。车子拐过一个路口,直行,终点是幸福摩天轮。他想了一个晚上,这辈子的幸福就是和姚瑶在一起,他做梦都想紧紧抓住她的手。虽然他们相遇的时间不长,可是有什么关系,他们是命中注定的,无论如何,都会在一起。所以,他决定向姚瑶求婚。他想了许多地方,也想了许多方式。选择摩天轮是偶然也是必然,他永远忘不了姚瑶看向摩天轮的眼神。既然这样,就让摩天轮来见证他们的幸福吧!

他找到主题公园的管理人员,要求包下摩天轮一晚。然后就是找工作人员忙着布置,他要给姚瑶留下难忘的一夜。忙忙碌碌中,已经到了下午。姚瑶还没有打电话给他,他有些着急又有些期待。摩天轮上已经挂满彩灯和气球,等姚瑶来了,所有的灯就会打开。巨大的摩天轮就是一个闪耀着彩光的幸福入口。待他们坐上去,摩天轮开始转动,幸福之路随之铺开。当他们到达最高点时,预定好的烟花会随之绽放,绚烂中出现一个火红的心。然后他会说:“请让我永远幸福,让我们一起幸福下去……”

☆、谢谢你曾经爱我(20)

海洋越想越觉得美好,不时地看向手机,几次想拨过去又忍住。他不能让姚瑶疑心,他一定要给她一个最大的惊喜。

电话终于想起,他立刻接起,却不是姚瑶。云封旋的声音传来:“海洋哥,你在哪儿?”他有些失望,却还是好脾气地回答:“有事儿,在外面呢。你有什么事儿吗?”云封旋语气很急:“不管你现在有没有空,我都要见你!立刻!马上!”海洋有些奇怪,云封旋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虽然她平时急急躁躁的,却从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他有些担心,难道真有什么事儿?“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云封旋报了地址,海洋掉转车头朝目的地开去。

海洋将车停在山下,云封旋正焦急地四处眺望。他下车走过去,问她:“什么事儿这么急着叫我过来?”

“跟我来!”云封旋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山上走,现在是傍晚,夕阳暖暖的余晖照在人身上,海洋渐渐觉得热起来。他又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云封旋还是模棱两可,就是不肯多说。

走了一刻钟左右,终于看到一排排墓碑静静地矗立着。云封旋将海洋拉到一个普通的墓碑前,停下来。海洋正想询问,余光撇到一张照片,顿时呆住。

照片上的人眉眼舒展,嘴角含笑。俨然是另一个他!再往下看,墓碑上写着“爱子高原之墓”,左下角刻着立碑人的名字,右下角刻着立碑时间,是四年前。

海洋疑惑地看向云封旋:“这是谁?”

云封旋带着极大的怒气,却顾忌着地方,不得不克制着声音:“这个人叫高原,是姚瑶以前的男朋友。两人很相爱,可是高原从小就有白血病,他们交往的第四年冬天,高原就去世了。姚瑶一直不接受这个事实,非说他没死。先是找了我哥这个替身,只因为我哥的眼睛和高原长得相像;后来见到你,她立刻将我哥抛弃,打起你的主意。他这个女人就是个十足的骗子,卑鄙无耻!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她只是把你当成高原的替身!”

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海洋觉得自己正处在一个巨大的漩涡里,他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他呆呆地说:“这不可能,不可能……”

云封旋急道:“是我哥亲口说出来的,还能有假!”

海洋死死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他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样的眉眼,那样的笑容,让他有种错觉,这地下埋着的或许就是自己。手在光滑的石碑上滑过,有微微的粗糙感。他凑近一看,照片旁有一个很浅很浅,不仔细看绝对注意不到的名字——瑶瑶。

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那样多,真的就是她吗?他不愿相信。可是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相同的名字、相同的相貌,她真的是在骗他吗?他不想相信。

海洋慢慢转身,向山下走去。手机在欢快地叫着,可是他仿佛没有听见。云封旋替他掏出来,一看是姚瑶立马按掉。姚瑶以为他在忙,不以为意,等了一会儿再打,又被按掉。她不由好奇,他今天从早上就神神秘秘的,现在电话又这么忙,不知道有什么计划!

☆、谢谢你曾经爱我(21)

可是一晚上她都没打通海洋的电话,最后再打就直接是已关机。她有些急了,到他家去找他,他不在。她就在门口等,可是直到很晚他都没有出现。她犹疑了一下,给周一围拨过去。周一围口气很冲:“不知道!”她又给南宫新然打,手机没有人接听。她走投无路,只能拨响云封连凯的电话。等了很久,她几乎绝望。终于听到一个女声说:“你找阿凯?他在洗澡。”然后回头叫了一声,似乎在说:“阿凯,有人找你——”她顾不上心里的不舒服,紧紧抓着电话,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喂——”云封连凯低沉的声音传来,姚瑶毫无预兆地哭出来:“海洋不见了,我找不到他!怎么办?怎么办?”电话那头停了几秒,说:“你在哪儿?”“海洋的家门口。”

云封连凯很快出现,姚瑶蹲在地上,脸上还有泪痕。云封连凯将她扶起来,说:“海洋突然发病,已经送去美国了。”

姚瑶紧紧抓住他:“他早上还是好好的,怎么会发病呢?这么会这么突然?他有没有事儿?要不要紧?”

云封连凯不说话,她的眼泪又开始流。他叹了口气:“情况不是很好,一直在昏迷。”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这就是他给她的惊喜吗?他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对着她笑,说舍不得她。明明只有几个小时啊,她怎么又把他弄丢了呢?

姚瑶一步一步往外走,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她不打车,一个人走在大马路上,不知道要去哪里。姚瑶开着车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亦步亦趋。看到一个买烤­肉­的摊子,停下来拿了几窜羊­肉­串,加了许多辣。然后继续向前走,老板远远地喊她:“还没付钱呢!”她仿佛没有听见,继续走。云封连凯连忙下车把钱塞给老板,继续跟着她。

羊­肉­串真的很辣,刚刚­干­涸的眼泪再次流起来。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把海洋弄丢了,怎么办?美国那么远,那么大?她该怎么去找他?

最后她走不动了,坐在路边发呆。云封连凯下车将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坐在车里陪她。她疼,他比她更疼,可是除了默默地守着她,他什么也不能做。她那样倔强,有伤口也只会自己舔,他只能等着她自己走出来。

后来她一直没动,他很担心,下去看她。她紧紧抱着双肩,身子在发抖,眼睛闭着,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很轻,听不真切。他伸手摸她的额头,烫得惊人。他连忙将她抱上车,快速向医院驶去。

医生给她量了体温,三十九度四,再晚就要烧成肺炎了。他暗暗骂自己,真是太不细心了,她病成这样都没有发觉。护士替她挂上点滴,他抬头说:“谢谢!”护士红着脸使劲摇头,远处似乎还有一群白衣天使一边偷瞥他,一边窃窃私语。他一点攀谈的兴趣的都没有,全部的心思都在床上这个女人身上。以前他可不是这样,他一向流连花丛,如鱼得水,从没有想过要为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可是有些事真的难以预料,有些人注定会成为生命中的唯一。遇到她那一刻,他就自己眼中已经看不到森林里的其他树了,虽然她是那样小、那样平凡。她骗了他,他气过、恨过,更多的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她伤心、舍不得她为了爱这么为难……所以他忍痛将翅膀还给她,只要她能幸福,他还有什么不能割舍的呢!Q姐说他傻,他只是微笑以对。在爱的名义下,谁能不傻?爱得越深,傻得越厉害。如果对待所爱的人还能­精­明如初,只是因为不够爱而已。

☆、谢谢你曾经爱我(22)

他有多久没有这么静静看着她了,她似乎更瘦了,眼睛因为哭过的缘故有些肿,眉头皱得很紧,还在担心海洋吗?他心里暗暗苦笑,他从没有嫉妒过海洋,只除了这一次。她睡得很不安稳,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被单,他将她的手轻轻拿起放到掌心,小心翼翼地握着。他只能趁着她睡着的时候这样拉着她的手,醒过来后她又会对他客客气气,疏远得像陌生人。

他一直看着她,中间护士来换过药水、量过体温,他没有注意每次来的护士都不是同一个人,他总是礼貌地感谢她们,每次她们都是红着脸离开。

姚瑶的高烧反反复复,整整持续了三天。云封连凯急得不得了,骨子里的急脾气爆发,院长擦着汗亲自守在病床前。好在第四天,姚瑶的烧终于退下去,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环境很陌生。一个小护士正在替她调点滴,看到她睁开眼睛,开心地笑道:“总算是醒了,你男朋友急得都快把医院拆了!他对你真好!”表情复杂,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男朋友?海洋回来了吗?姚瑶挣扎着要起来,周围的人都劝不住。好在云封连凯正好走进来,小护士急道:“你女朋友要下床,我们都拦不住……”

云封连凯赶紧拨开人群,走到姚瑶身边:“怎么了?”

姚瑶一见是他,眼中闪过失望的神情。她重新躺回去:“我怎么会在这里?”

小护士忍不住滔滔不绝:“你高烧不退,整整三天啊!你男朋友不眠不休陪在身边,照顾你!我们看着他那样子都心疼……”

姚瑶想说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可是话到嘴边又滑进去。她朝他感激道:“谢谢你!”

“没什么。”

小护士见他们两人聊上,识趣地转身离开,还轻轻地替他们把门带上。

“我想去找海洋,你能帮我吗?”姚瑶一脸认真地看着云封连凯,语气里带着恳求和希望。

云封连凯看着她,这就是他爱上的人啊!那样犟,认定的事儿就会义无反顾。就算他说不,她也不会放弃的吧!他心中苦涩,却点头道:“好,可是你要答应我等身体完全恢复了,再去。”

姚瑶本想下午就出院,听他这么说只能点头答应。

“谢谢你!”

“那就好好照顾自己。”

“……”

……

姚瑶不再说话,闭着眼睛装睡。云封连凯一直坐在她身边,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可是她不能回应。

又过了两天,姚瑶终于能出院。她一回家就掏出手机充电、开机,没有任何未接电话,也没有任何短信。她急得不得了,真想有双翅膀立刻飞到海洋身边去。

也许是心有灵犀吧,虽然她没能立刻飞过去,海洋却已经飞过来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她家门口的海洋,捂着嘴说不出话。海洋的气­色­很差,皮肤和嘴­唇­都是病态的青紫­色­,眼窝深陷,虽然很高,却极瘦。姚瑶反应过来后立刻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很久很久,海洋才抬起手臂搂住她,那样紧,仿佛能听到骨头摩擦的声音。

☆、谢谢你曾经爱我(23)

直到姚瑶将他的前衫打湿,他才松开手捧起她的脸看着她。姚瑶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转着头不看他。她故意调侃道:“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

海洋终于开口:“你有没有想我?”

姚瑶眼睛又红了,嘴上却故意说:“没有。”

“真的没有吗?”

“没有!”

海洋突然没有声音,姚瑶转过头看向他。他的表情很受伤,她忙说:“我骗你的,我很想你!”

海洋忽然笑了:“是想我?还是想——高原?”

姚瑶怔怔地看着他,他怎么这么问?

海洋见她不说话,似乎就是默认了。他笑得更大声了:“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吧!从头到尾你喜欢的人只有高原,你跟我在一起只是把我当做他的一个替身罢了。是不是?”

姚瑶从没见海洋这样子过,他虽然在笑,却比哭还难看。她担心地问:“海洋,你怎么了?”

“你一定要和我拍照片,是因为高原不喜欢拍照片,你们从没有合影。你觉得遗憾,所以让我陪着你拍了许多。”

海洋一步一步后退,姚瑶一步一步走进他:“海洋,你在说什么啊?”

“你给我办的那个手机号也是高原的吧,你以为这样就能回到以前那样,你以为你把我当成高原,高原就还活着?”

姚瑶急得只掉眼泪,海洋却仿佛没有看见。

“还有那个播放器,那首歌,都是你和高原爱的见证!在你心里,和你命中注定的是高原,不是我!”

姚瑶紧紧抓住他的手,苦苦哀求:“别说了,别说了!你就是高原,你明明就是高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来。为什么你要说你不是呢?你分明就是啊,那个许我未来、许我幸福的高原啊!”她撕心裂肺地喊着,眼泪模糊了视线。手上却抓得很紧,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海洋挣不开,只能任她抓着。他仿佛再没有力气大声笑、大声喊,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我也希望自己就是高原,可是我不是,从来都不是!”

海洋走了。谢思佳一进门就看到姚瑶瘫坐在地上,她连忙走过去扶她起来:“这是怎么了?”姚瑶仿佛呆了,不说话,也不看她。谢思佳看见她肿得像核桃的两只眼睛,急死了:“瑶瑶,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告诉我,好不好?”

姚瑶将头靠在她的肩头,低声说:“海洋回来了!”

谢思佳心里咯噔一下,继续听她说:“他问我高原是谁?他说他不是高原,他说我喜欢的不是他,他还说我只是把他当做替身……”

谢思佳整个心揪起来,这一天还是来了!她曾经无数次祈祷上天不要这么残忍,可是这一天还是来了。这个样子看来,海洋受到的打击很大。谁能忍受做另一个人的替身呢?云封连凯不行,海洋更不行。虽然云封连凯看起来脾气很大,可是他是个心思很直的人,认定了姚瑶就一心为她好。可是海洋呢,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他有一颗玲珑心,看得越透,越不能接受。

☆、谢谢你曾经爱我(24)

姚瑶一直喃喃自语,眼泪早已流­干­。谢思佳问她要不要吃要不要喝,她什么话都没有。一直呆呆地坐着,日升日向海落,不知不觉睡着。谢思佳将她扶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守着,她一直以为姚瑶是最幸福的,先是遇到高原,高原那样好,他们又是那样相爱。可是世事难料,谁又能想到看起来那样健康的一个人会突然离去呢?只是一个寒假而已,再见面已是天人永隔。后来的云封连凯,虽然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却一心一意对姚瑶,她以为他们之间会是童话一般的结局,可是谁又能料到世界上竟然有长得那样相像的两个人?而且还是和死去的情人一模一样的人,姚瑶注定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可是老天竟然安排了这样的相遇,又为什么要设下的这样的结局呢?难道只是为了让他们彼此痛苦吗?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能幸福?

这一晚,谢思佳一直陪着姚瑶。姚瑶睡得不安稳,连累谢思佳夜里惊醒几次。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却又听到门被敲得咚咚响。谢思佳起身冲出去:“谁啊?”刚打开门,云封旋就气冲冲地冲进来:“姚瑶呢,让她给我出来!”谢思佳觉得她真是无理取闹,冷下脸不客气道:“你这什么态度啊,一大清早跑人家家里撒野,有没有教养啊!”

“我没家养?她姚瑶就有?海洋哥都快死了,还不是她害的?我倒要问问她到底安的什么心,骗了我哥不说,还要害死海洋哥……”

“你——”谢思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姚瑶突然出现在卧室门口,呆呆问:“你说谁要死了?”

“你昨天到底和海洋哥说了什么,他一回去就昏迷不醒……”

“你说谁要死了?”姚瑶仿佛听不见,又问了一遍。

“瑶瑶——”谢思佳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却直直地走到云封旋面前,拉着她的胳膊:“你说谁?谁要死了?你说啊——”

云封旋一脸嫌恶地甩开她的手,吼道:“海洋哥要死了,要被你害死了!”

“啊——”姚瑶紧紧抱着头,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她头也不回地冲出去,谢思佳狠狠剐了云封旋一眼,连忙紧跟过去。

姚瑶冲到路边,拦下一辆车,坐进去。司机问她要去哪里,她不知所措,好在谢思佳和云封旋赶上来,云封旋不清不愿地报了医院地址。

一路上姚瑶都紧紧地盯着前方,不说话。偶尔眨一下眼睛,让人知道这不是一尊雕像。谢思佳不停安慰她:“海洋会没事儿的,一定会没事儿的——”姚瑶不理她,仿佛没有听到,眼睛里却渐渐有水光。

车一停,姚瑶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医院里到处都是人,她不知道去哪里找。拉着一个人就问:“海洋在哪里?”别人都当她疯了,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谢思佳付完钱赶上来,拉着她哄道:“我知道海洋在哪里,你跟我来,好不好?”姚瑶点点头。

☆、谢谢你曾经爱我(25)

谢思佳带着她一路走到住院部,问了值班护士,护士似乎都知道海洋。告诉他们海洋还在重症病房,从昨晚开始就昏迷不醒。一个护士可惜地说:“年纪轻轻的,就生了这么重的病,怕是凶多吉少……”仿佛觉察到自己的失言,连忙吐吐舌头走开。姚瑶疯了一般冲向病房,病房外有很多人。云封旋陪海洋的父母坐着,周一围、南宫新然和云封连凯站在一边,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姚瑶慢慢走近,隔着玻璃看见海洋静静躺在病床上,身上Сhā满管子,只有旁边的各种仪器上的跳动的数字提示这个人还活着。她死死咬住嘴­唇­,捂住嘴,泪珠子却啪嗒啪嗒向海落下来。

叶孝惠看到她,神情很激动:“你还来­干­什么,海洋被你害得还不够吗?”海平森搂着她,不停安慰。好一会儿,她终于平静下来:“当初你答应我的没有做到,就该知道后果。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我相信海洋也不会想再见你!”

姚瑶使劲摇头:“我不走,我要给海洋解释。事情不是他想得那样——”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的诡计我们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云封旋忍不住嚷起来,“你以为瞒得很好,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哥早就告诉我们了,海洋也找人去你的母校查过了,你休想抵赖!”

“云封旋!”云封连凯一惊,开口想阻止已然不及。他诧异地看向周一围和南宫新然,两人都低着头,显然也早知道这事儿,难道竟是他说出去的?可是他为什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谢思佳站在姚瑶身边,神情复杂地看向云封连凯。姚瑶则呆呆地盯着他,云封连凯从她眼中读到了陌生。他暗自苦笑,他怎么舍得这样伤她,可是她确确实实是因他而受伤了。

海平森开口发话,声音听不出感情,冷得像冰。他说:“你先回去吧,什么事都等海洋醒过来再说!”

谢思佳扶着姚瑶走出去,云封连凯不放心,一路跟出去。

姚瑶停下来,仿佛知道身后是谁。她说:“我不想看见你!”

谢思佳扶着她继续走,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他还是跟着,只是距离变远了。她停下来,他也停下来。她走,他也走。她终于受不了,转身朝他吼:“你到底想怎么样?”

云封连凯远远地站着,看不清表情。他说:“对不起!”

姚瑶自嘲地笑起来:“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怪不了别人。尤其是你,谁让我欠着你呢!”

“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姚瑶依旧笑:“重要吗?有区别吗?结果就是这样,海洋生命垂危,我的幸福梦想彻底破灭。虽然不知道你会得到什么,不过我决定不恨你,这样以后我们就两清了。我不再欠你什么,你也不要再管我的事儿。”

可是感情的事儿,真的能说清就清吗?

☆、谢谢你曾经爱我(26)

云封连凯终于没有跟来,姚瑶拉着谢思佳转身进了医院大楼,找到海洋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戒备地看着姚瑶:“你和海洋什么关系?”姚瑶赶紧说:“我是他女朋友,我真的很关心他的身体,请您务必告诉我!”医生看她一脸真诚,倒也没有隐瞒,很快就将海洋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姚瑶越听心越沉,原来已经这样严重了吗?医生又说:“主要是病人求生意志消沉,这个我们也没办法。”

走出医院,谢思佳问她:“陪我去吃点儿东西吧,我都饿死了!”

姚瑶歉意地点点头。

谢思佳挑了家面店,点了两大碗面。面里放了雪菜­肉­丝,顶上还有一个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姚瑶拿起筷子挑起几根面丝,还没有送进嘴里,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顺着脸颊流到面汤里,泛起点点涟漪。谢思佳抽出几张纸巾给她擦眼泪,心疼地说:“你不要难过,医生都喜欢把话往严重里说,海洋是那样好的人,老天不会舍得这么快就将他带走的。倒是你,这几天一直哭,眼睛怎么受得了!”这一辈子才过了四分之一,可是她似乎已经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可是,医生说他不想活了,他为什么不想活了?他是在惩罚我啊,他说我骗了他,他说我是把他当成替代品……可是,他分明就是高原啊,我怎么会认错呢?”姚瑶声音都哭哑了,却还是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他一定是误会了,我要等他醒过来跟他解释……”

结果两人又空着肚子回到医院,走廊里人都空了。姚瑶忽然有些害怕,可是一共就那么几步,再慢也有到达的时候。她始终低着头,怎么也不敢往里看。谢思佳惊喜道:“海洋醒了!”她猛然抬起头来,透过玻璃窗看向里面,果然刚刚还在走廊里的人现在围在海洋身边,而他虽然看不清表情,眼睛却是睁开的。她将手印在玻璃窗上,远远地看着他。他忽然转过头看向她的方向,却只是粗粗一眼,又回过头去,仿佛不认识她一般。她心里难受,却又觉得高兴。不管怎样,只要他能活着,她终有一天会再回到他身边。

云封旋开门出来,不情愿地喊她进去。

房间里的人都看着她,她慢慢走到病床前。她想摸一摸海洋的手,他却一缩。她难过到极点,却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眼泪。她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轻轻问:“你好吗?”

海洋没有回到她,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我们分手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你说的那些我都可以解释……”

“不用了,你走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说过要永远在一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姚瑶一遍又一遍地质问,“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了吗,你说要一辈子对我好,永远不对我凶,永远不拒绝我,永远爱我……”

☆、谢谢你曾经爱我(27)

“答应你的是高原,不是我!”海洋情绪激动起来,使出全身力气吼出来。

姚瑶仿佛被震住,她喃喃道:“可是你就是高原啊——”

身边的人都担忧地看着海洋,云封旋拽起姚瑶的手就往外拉:“你到现在还想骗人!你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你快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海洋紧紧地揪住胸口,咳个不停。云封连凯按下警报铃,医生迅速赶到,所有人都被请出病房。叶孝惠哭晕过去了,周一围和云封连凯连忙将她扶到一旁休息,其他人则把视线都集中在病床上。半个小时后,医生终于出来。主治医生告诉海平森:“情况不妙,病人不宜再受刺激了。”说完拍拍海平森的肩膀,转身离开。

海平森走到姚瑶身边:“既然结局是这样,那你就离开吧!就当是为了海洋,如果你真的爱过他的话,就请为他这样做。”

姚瑶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不敢说话。他又因为她差点儿死去,她明明是想让他活着的,为什么偏偏成了把他推向死神的黑手了呢?她该怎样守护他,难道只有离开吗?这样做,真的是最好的吗?他说他不是高原,他是海洋。可是他明明就是啊,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说他不是?真的是她认错了吗?他真的不是高原?姚瑶死死抓住谢思佳:“告诉我,海洋就是高原。是不是?”她的眼神那样错乱,虽然在等一个答案,其实她早已认准了心中的答案。

谢思佳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如果告诉她真相,她真的会接受吗?她还能承受吗?可是如果骗她,她是不是会一个人固执地坚持下去,最后会不会还是遍体鳞伤?

姚瑶松开她,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海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每走一步,她就对自己说一句:“离开他是对他最好的。”仿佛只有这样,她才有勇气继续往前走。谢思佳想跟着,她摇摇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她顺着医院前的大道一直走,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下意识地向右拐,然后继续走,下一个十字路口还是向右拐……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觉得一定要一直走下去。如果停下里,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往回跑。她穿着一双高跟鞋,脚跟早已磨破,钻心地疼。可是她还是要走,前面有一所学校,她下意识地走进去。熟悉的林荫大道、熟悉的图书馆、熟悉的教学楼……她恍然察觉,原来竟走到她和高原的母校里来了。她顺着林荫道走进去,右拐是图书馆,还是她上大一那一年刚建好的。

她不爱看书,可是临考前,高原总是早早地占好位子,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她,拿出许多零食当诱饵哄着她做题。前面有两个情侣,女孩子扎着一个马尾辫,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男孩子则是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的打扮,多像那时候的自己和高原啊!她忍不住跟着他们,一直到图书馆前被拦下来。管理员客气地让她刷卡通过,她突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谢谢你曾经爱我(28)

所有人都看着她,已经走进去的那对小情侣也转身看着她。管理员客气地再次请她刷开,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原来看起来还是那个图书馆,其实早已有什么在悄悄地发生变化。她没有卡,也从来不知道现在的图书馆已经要刷卡才能进去了。

继续走,是一栋爬满爬山虎的仿欧式建筑,似乎是建校时就有的。台阶早已磨得光滑,每次走到这里高原都会紧紧牵着她的手,生怕她滑倒。楼道里很昏暗,她依着记忆在墙上摸到开关,啪嗒一声,顿时变得亮堂堂的。虽然开关的位置没有变,灯却早已不是原来黄橙橙的白炽灯了。因为这栋楼历史悠久灯光又暗,同学们特地送它一个“鬼屋”的称号。

每次晚上来这里上课,大家总是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却不单独行动。可是现在,数盏日光灯一起被点亮,走道里亮如白昼,哪里还有鬼屋的影子?左边第二间教室是他们经常上课的地方,那时候高原总是早早地来占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然后她拎着早饭匆匆进来。教授在前面讲得滔滔不绝,他们就在后面吃得津津有味。简单的­肉­包和豆浆,,你一口我一口,偏偏羡煞一片人。

现在正是晚饭高峰期,食堂里挤满人。她顺着人流走进去,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现在的食堂明显重新装修过,看起来更加宽敞明亮。打菜的阿姨也不是原来的人了,换成了清一­色­的小姑娘。她下意识地点了份糖醋排骨和黄瓜炒蛋,在角向海落里找到一个位子坐下来。糖醋排骨是高原的最爱,而黄瓜炒蛋则是她每餐必点的。

那时候两人一起吃饭,她总是故意吃掉高原的排骨,把高原最讨厌的黄瓜留给他。他总是皱着眉头吃完,因为她霸道地不许他剩下。她夹起一块排骨送到嘴里,甜得发苦,一点儿也没有原来的味道;黄瓜也炒得太烂,可是她还是努力把它们全部吃完。一天没有进食的胃哪里能适应突然之间这么多的食物,她跑到水池边使劲吐,直吐得嘴里苦涩,仿佛胆汁都要出来了。

一个男生经过,关切地问她:“同学,你怎么样?”她低着头使劲摇头。男生递给她一张纸巾,又问了句:“你真的不要紧?”姚瑶终于抬起头,接过纸巾擦擦嘴:“我不要紧,谢谢你!”男生挠挠头,笑着离去。相似的年纪、相似的打扮,却原来早已过去这么多年。那个炎热的午后,她骑着车在校园里横冲直撞,人那样少、路那样宽,偏偏她还能撞到人。

当她丢下车,扶起跌倒在地的男孩时,是不是早已注定这一世的纠缠不休?那是第一次见高原,两个人都是花一样的年纪。高原鼻子出血了,她急得直跳脚。还是高原安慰她:“没事儿,用凉水拍一拍就好了。”她真的扶着他找到一个水龙头,依照他说的方法,撩起水轻拍他的后颈。可是血还在流,她一个劲儿问:“怎么没用啊?”高原说了什么呢?他笑笑,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你多拍会儿就好了。”于是,她就傻傻地一直给他拍,一只手累了就换另一只手。

☆、谢谢你曾经爱我(29)

他仰着脖子,嘴角含笑。后来她问他是不是故意的,他还是笑:“只是觉得被你那样拍着很幸福,真想一辈子拍下去。”她立刻跳起来:“呸!呸!不准说这样的话,用不着一辈子,你的血就该流光了!”

他拉着她重新坐下,拥着她说:“流血算什么,只要能被你在乎着,我愿意拿所有去交换。”他赢了,他用离开赢得了她一辈子的在乎。可是他怎么能忍心,她那样爱他,可是他一句话没有说就离开了。甚至没有给她准备的时间,没有给她一个告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最后一次见面,是他送她去坐火车回家。外面下着大雪,火车晚点很久。

他就陪着她坐在火车站里等着,她理所当然地拥着他,仿佛再自然不过。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呢?是再见吧,还是我爱你?她后来回想过很多次,可是那一句就像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再也不能确定。整整一个寒假,他们没有见面。开始的时候,他每天都会给她一个电话或者短信,后来渐渐的只剩下短信,再后来连短信都没有了。她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那时候她就该预料到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他将她保护地那样好,她从没有担心过他会离开。她气他的不联系,心里想着回去后要怎么惩罚他,是一个星期不理他还是罚他吃一个月的黄瓜炒蛋?这样想着,她便不急着找他,或许他有事儿不方便呢!她高高兴兴地过完寒假,特意提早几天回到学校。她那样自信,算到了所有,唯独漏掉了最不可能的那部分。

夜幕降临,她沿着林荫大道走出校园。最后一次回头,看一眼灯火辉煌的校园,然后转身离去。过往的人和事,都在那一眼中被留在了原地。

第二天,姚瑶早早地来到杂志社。老编看到她很高兴,主动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归队!”姚瑶立刻说:“请组织继续考察我!”

杂志社的人都知道姚瑶嫁给了云封连凯,却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纷纷跑过来八卦:“瑶姐,豪门生活怎么样啊?”姚瑶不解释不搭理,微笑以对。恰好主编走出来,众人只得迅速回到座位上。大家见问不出来,便打起十二分­精­神关注姚瑶的一举一动。

下班时,姚瑶不走,所有人都不动;姚瑶一动身,所有人都开始收拾包袱。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连着几天门口没有帅哥开着名车等候,姚瑶总是一个人穿过马路去坐地铁回家。偏偏有人不甘心,一定要挖出点儿新闻出来,于是­干­起了跟踪的勾当。可是姚瑶的生活很单调,除了上班下班就是呆在家里。身边也没有什么抢眼的人出现。后来姚瑶被总编派出去出差,大家的好奇心才暂时有所收敛。

姚瑶的生活恢复平静,最开心的要数谢思佳。起初她还不放心,拎着行李包搬到了姚瑶的公寓里。姚瑶也不管她,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所有的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谢思佳越看越放心,正好这次姚瑶出差,她便决定搬回去住。

☆、谢谢你曾经爱我(30)

她先送姚瑶去火车站,票是早就买好的,终点站是甘肃的嘉峪关。

谢思佳一直抱怨说:“你们总编真是小气,这么远的路程让个女孩子坐火车过去,太不男人了!”

姚瑶笑笑,安慰她:“不要冤枉我们主编啦,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你­干­嘛这么折腾自己?”谢思佳满脸不解道。

姚瑶还是笑:“坐火车也有坐火车的好处,最起码沿途的风光无限啊!而且这次出差也不赶时间,我可以慢慢去慢慢回来。不用急匆匆的,多好!”

谢思佳还是不能理解,正想再问。车站喇叭里传来火车靠站的提示,姚瑶拿起行李站起来:“好啦!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谢思佳抱住她点头:“到了给我来个电话,回来的时候我还来接你!”

姚瑶一一答应下来,然后拖着行李顺着人流往站台走,不时回头看看,谢思佳还在使劲儿朝她挥手。她忽然很感动,这就是真正的朋友啊,就算所有人都会离开,至少还有个她会永远在你身边!

姚瑶拎着行李上车,很快就找到自己的座位。三个人的座位,其他两个人已经到了。看起来是一对夫妻,还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妻子友善地朝她一笑,不好意思地往里面挪了挪。姚瑶也笑,随即坐下来。丈夫靠窗坐着,手里抱着孩子,不说话,眼神却很温柔。车厢里很吵,可是孩子却睡得很香。姚瑶盯着他们看了一会,掏出相机想将他们一家三口拍下来,又觉得不礼貌,想想还是作罢。

旅客陆陆续续上车,没一会儿车就缓缓开动了。姚瑶看着渐渐远去的车站,忽然觉得心口疼得厉害。这段时间她已经逼自己尽量不去想、不去关注,可是有些事情是由不得自己的。杂志社里的同事喜欢看八卦杂志,每每谈到云封连凯,她就会下意识地竖起耳朵,知道他活动频繁她就安心。如果海洋情况不好的话,他应该不会有这么闲一直抛头露脸吧!若是几天没有云封连凯的消息,她就会莫名的烦躁,任何工作都进行不了,满脑子都是海洋躺在床上,身上Сhā满管子的样子。

她忍不住冲到医院,到了门口又不敢进去,躲得远远地守着,看到云封旋出来,虽然疲惫却还算平静她才能放心离开。每天晚上谢思佳都陪着她睡,她假装闭上眼睛,直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她才再次睁开眼睛。

她不想谢思佳担心,可是她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有时候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她总是梦到海洋,快乐的他、忧伤的他、微笑的他、愤怒的他、失望的他……不管开头如何,最后都是他对着她吼:“我不是高原!”她哭着摇头,然后惊醒,再也睡不着。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相像的两个人吗?她始终说服不了自己。她宁愿相信高原不爱她了,也不相信高原早已离开,再次相遇的只是另一个拥有一模一样的脸的陌生人。

车开了大半天,车厢里的喧闹声渐渐平息。丈夫抱在手里的孩子睡醒了,睁着玻璃珠子般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姚瑶,她忍不住伸出手碰碰他圆圆的小脸蛋儿,果然滑溜溜的,­嫩­得像豆腐一般。妻子笑着说:“这孩子平时挺怕生的,倒是和你投缘。”

丈夫也跟着点头笑道:“估计是因为姑娘长得俊,我家狗娃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姚瑶脸微微一红,妻子见了忙说:“姑娘不要介意,我们没有其他意思。”又问:“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嘉峪关。”丈夫呵呵笑道:“我们是兰州人,这趟正是要回家。”妻子Сhā道:“这也是缘分,我们就算结伴了,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姚瑶点点头。

☆、已足够(1)

妻子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打开后递给姚瑶:“这是我们准备的­干­粮,姑娘不介意就吃点儿吧!”姚瑶连连摇头,不好意思接手:“我等下去餐车吃。”“火车上的东西哪有自己做得好,而且还特别贵。我们准备的多,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能填饱肚子。姑娘不要嫌弃——”

姚瑶只得接下来,原来是葱油大饼。可能是时间长了的缘故,饼已经冷了,吃起来有些软,却是香咸可口,味道很好。拗不过妻子的盛情,姚瑶一下子吃了两块。

晚上车厢里的灯都亮着,旅客们或坐、或趴、或靠……什么姿势都有,间或还有一两声并不刺耳的鼾声。丈夫一家人也是,孩子抱在怀里,妻子靠在他身上,正睡得香甜。姚瑶望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偶尔有几个亮点闪过,看不真切是什么,车已经驶过。她闭上眼睛,努力不去想过去的一切,不知不觉睡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车厢里又是人声鼎沸、热闹一片。妻子见她睁开眼睛,好心提醒她:“再有三个小时就该到了嘉峪关了!”

姚瑶点点头,拿起毛巾穿过东倒西歪的行李,艰难地走向厕所。车上条件有限,也没办法讲究。姚瑶曾经跟团徒步旅行过,更加艰苦的环境一待就是十来天。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受不了的,她用水拍了拍脸,然后用­干­毛巾擦­干­,再次穿过长长地车厢回到座位。

妻子正在给孩子喂­奶­,丈夫坐在旁边吃饭。见了姚瑶,神­色­如常,热情地招呼她一起吃。倒是姚瑶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第一次见人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带,虽然是喂­奶­,她还是有些脸热。她特意避开眼睛,接过丈夫递过来的­干­粮。妻子见了,笑道:“姑娘家还没嫁人吧?”姚瑶不点头也不摇头,她是嫁过人。

孩子咕噜咕噜喝饱了,使劲摇着头挣扎着要离开妈妈的怀抱。丈夫连忙接过去,给他擦擦嘴,然后指着姚瑶说:“那是漂亮阿姨,要到我们家乡去做客的。”小家伙睁着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盯着姚瑶看,忽然小嘴一咧,咯咯笑起来。旁人看了都跟着笑起来,姚瑶被感染,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车到嘉峪关站后,姚瑶和一家人告别。随着人流走出车站先坐车到了市里,找了家宾馆住下。第二天天气不算好,灰蒙蒙的。因为有市里直达嘉峪关的公车,只要一块钱,方便又便宜。姚瑶背着行囊,跟着一个旅游团一起下了车。旅行团有导游,导游热情地讲解嘉峪关的历史和传奇。姚瑶向来不喜欢听这些,她一直认为真正的历史应该由当事人来诉说。

也许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虽然同是长城,这里的长城却给人一种孤寂、凄凉的错觉。不同于青砖砌成的长城,这里的悬壁长城是用泥土堆成的。姚瑶拿着相机走走拍拍,不知不觉走到长城的最高点,前方是一遍沙漠绿洲,绿绿的白杨树、绿绿的麦田,而长城的另一面则是一片山丘,荒芜。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本就属于这里。

☆、已足够(2)

嘉峪关长城的孤寂就是为了等候她的到来。离开城市的喧闹和吵杂,躲到一个人人烟稀少的陌生地方。不需要想究竟要­干­什么,也不需要想什么时候离去。找一个角向海落坐下来,静静地倾听它诉说前世今生。

下午坐车去敦煌,途中经过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太阳渐渐西斜,姚瑶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看出去,忽然想起那句“大漠孤烟直,长河向海落日圆”。只有真正走进沙漠才能略微体会这句话的意境。沙漠里不好走,车子一颠一颠的,不少人中午吃的东西全部被颠出来了。司机见怪不怪,把车停在一边等大家吐好了,继续赶路。

姚瑶因为中午吃的不多,倒没有吐,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旁边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递过来几颗糖,姚瑶抬头看向他,他羞涩地笑着,手却固执地伸到她面前。姚瑶谢过,接过来。到了敦煌,两人各自下车,互相点点头,然后离开。

时间不早了,姚瑶决定次日再去看壁画,于是就有很多时间闲逛。敦煌市里也是极尽繁华,但比南方的大都市又多了一份特有的文化气质。走在街上,随处可见跟壁画有关的工艺店,有手绘的,也有雕刻的,无一不是­精­美绝伦。晚上还有飞天舞的表演,舞者身着华丽,身材曼妙,虽然不能真的飞起来,可是那股飘逸的灵动却是让人叹为观止。

姚瑶再一次庆幸自己的工作,作为一个摄影者,看到美好的东西,能立刻记录下来,分享给更多的人,这便是最大的幸福。她又想起高原了,他喜欢摄影,却独独不愿意将自己放在其中。那时候两个人常常幻想将来,他说要背着简单的行囊,拿着相机走遍祖国大地;她就说什么都不带,只要拿着相机专拍国外的碧海蓝天。他说你舍得和我分开,她就说我当然舍得。他抱着她说我可舍不得,她不说话光是得意地笑,心里悄悄地说我也舍不得。

姚瑶仰起头,努力对着夜空微笑。这样眼泪就流不出来了吧!可是为什么心里空向海落向海落的呢?毕业后她放弃了出国的机会,选择留在那个小小的杂志社里。所有人都说她傻,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有这样做,才有勇气活下去。这些年,因为工作的关系,东奔西走,最北去过漠河,最南到达了南沙群岛,向西爬上帕米尔高原,向东则去过黑龙江省的乌苏镇。真正是在全国最最遥远的边疆留下了足迹。有时候一个人去,有时候和同事一起去,可是总觉得少了什么。

其实心里很明白,只是不敢去想。就这么自欺欺人相信他只是暂时离开了,终有一天会回来。他说过,只要她留在原地,他就能找回来。她一直很相信他,他说让她等,她就等,往死里等;他说会回来,她就相信他会回来!可是,她忘了。不是所有的承诺都能兑现,有时候不是不想,只是天意弄人,无能为力。

☆、已足够(3)

姚瑶最终没有能去看壁画,她坐最早的飞机回去,一下飞机就直奔医院。云封连凯在医院门口等着,她那么急地拼命赶回来,临了却渐渐慢下来。她慢慢走过去,心里虽然慌极了,却故作镇静地问:“他怎么样了?”云封连凯定定地看着她,然后拉着她颤抖的手,说:“进去吧!”她忽然觉得双脚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开。云封连凯扶着她一步一步走进去,走廊里人很多,可是却很安静,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看着她走进来。她故意忽略掉那些复杂的眼光,默默地想,今天是应该去看壁画的啊,她计划得好好的。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要去看壁画。”她镇定地对云封连凯说,云封连凯看了她一眼,扶着她继续走。她使劲扯着他的衣袖,固执地喊起来:“我要去看壁画!”可是云封连凯的力气很多,她怎么也扯不开,她像疯了一样,只觉得做什么都好,只要不进去。

云封旋肿着眼睛走过来,低声说:“海洋哥还在等你——”说完眼泪啪嗒啪嗒直向海落,可是又不敢出声,便使劲儿捂着嘴­唇­。姚瑶仿佛被雷击中,呆了一般看着她,这是谁?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野蛮泼辣的云封旋吗?不,她不是!

她要逃走,可是她能逃去哪里?

还是那个病房,有着透明玻璃墙的病房。上次就是在这里所有人都要她走,她也听话再没有来过。这次人倒是多了很多,大部分是她不认识的。海平森搀着叶孝惠坐在床边,周一围和南宫新然站在角向海落里,眼睛都是红红的,似乎刚哭过。可是海洋分明好好的啊,除了比以往苍白一些,似乎还胖了些呢!为什么说他要死了呢?是有人要跟她开玩笑吗?

他一直看着门,看到她进来,视线一直跟着她,紧紧不放。她慢慢靠近,抓住他的手,柔声道:“他们骗我说你要走了,我不相信。所以亲自过来看看,你告诉我,你会活得好好的!”

海洋忽然喘得很很厉害,医生赶紧上前替他顺气。她傻傻地看着,直到他再次平静下来。他朝她招手,她忽然不敢靠近。他轻声哄到:“瑶瑶——过来——”她受了蛊惑般走近,他抬起手拉住她的手,说:“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都不来看我。”语气听起来仿佛受了气的小媳­妇­,姚瑶轻轻靠在他身上,委屈道:“是你让我走的啊!我不敢来看你,怕你生气!”

他轻笑:“我的瑶瑶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她说:“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啊!我去戈壁滩了,看到了茫茫一片的沙漠……”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他一眼,他总是笑着,眼睛里都是她。其他人都自觉地离开,这个时候大家能给他们的只有宽容和成全,还有仅以秒计的时间。

再次抬起头来看他,他正要闭上眼睛。姚瑶连忙轻轻摇他:“海洋,我还没讲完呢?”海洋慢慢睁开眼睛,声音很轻:“我累了,让我睡一会儿,睡醒了再听你继续讲……”“不行,你不要睡。你听我讲,不然就不理你了!再也不来看你了!”姚瑶想好好跟他讲话的,她不想发脾气,甚至不想大声讲话。可是她怕,真怕!她隐隐觉得,他就要离她而去了。

☆、已足够(4)

她急得眼泪直流,云封连凯果然睁开眼睛,看着她笑道:“你怎么又哭啦?我不睡就是了——”可是,他还是闭上了眼睛。

医生连忙给他检查,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主治医生说:“只是昏睡过去了,可能是太疲劳了。”“谢谢,谢谢医生!”云封连凯送医生出去,海平森叶孝惠先回去休息了,周一围和南宫新然也跟着走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云封旋和姚瑶留下来陪着。

姚瑶静静地坐在床边,仔细地看着他。云封旋坐在另一边,也看着他,

“我一直不喜欢你,不光是因为你抢走了海洋哥。”云封旋突然说,“回国前我就知道你了,我知道我哥很爱你,可是你却总是让他生气。我哥爱你胜过他的生命,可是你呢,你总是让他没有安全感。回国后第一次见到你,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我哥像个小丑似的在旁边逗你开心。我当时特替我哥不值,可是我哥喜欢,我也没办法。

谁曾想最后,你还是辜负了他!你以为他没事儿吗?他故意像个没事儿人似的招花引蝶,所有人都以为他又是原来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子哥儿了。其实,他伤得很深,他这样做只是不想让你感到愧疚!你知道他为了你做了多少吗?你以为是他为了得到你故意告诉海洋你的过去的吗?如果你这样看他,我就更加看不起你了!”

她停下来,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你过生日那一天,突然打电话给周一围,到你家把我哥接走。那会儿我也在酒吧,就跟着去了。我哥其实没醉,他只是借酒装疯,想要看看你罢了!到了楼下他就可以自己走路了,可是他执意不回去,而是去了一围的酒吧。他又喝了很多,终于喝醉了。他哭了,抱着我哭。他哭着说了许多话,都是关于你的。

他说他舍不得你这么痛苦得活着,所以他放手让你走!后来是我把听到的告诉了海洋,不是我哥!我以为这样海洋就会恨你,离开你!可是他和我哥一样傻,他表面上很生气,不想见你,其实我看得出来他醒着的时候最喜欢看到就是你,他还是深爱着你!看着他这么痛苦,我心里比他还难受。不是说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幸福吗,我虽然一直追着他不放,可是也想做一回圣人。所以我偷偷打电话叫你回来,我只是不希望海洋带着遗憾离开……”

是不是爱到极致,就是成全?云封连凯成全了她,现在云封旋也要成全她。成全她的痴、成全她的傻、成全她的妄想……

云封旋已经离开了,海洋还在沉睡。姚瑶俯身靠在他胸前,喃喃道:“海洋,你听到了吗?云封旋也成全我们了呢!所有人都成全我们了,我们怎么能辜负他们呢?你好起来吧,我们永远在一起……”

半夜,姚瑶觉得有人在抚摸她的头发。她睁开眼睛,看到了海洋的笑脸。他的­精­神很好,拉着她说了许多话。从最初的礼堂私奔到后来的丽江之行,再到见证他们爱情的幸福摩天轮。他说他那天其实是想跟她求婚的,他把戒指都准备好了;他说他舍不得她,希望可以一辈子陪她坐摩天轮;他说他其实不恨她,只是恨自己来得太晚……姚瑶静静地听着,不时Сhā几句。

☆、已足够(5)

他笑,她也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开始往上涌。她故意凑近他说:“眼睛里进了沙子,你帮我吹吹。”他就认真地给她吹,可是他的力气是那样小。不但没有把沙子吹掉,反而引得她的眼泪越流越多。他说:“我帮你擦擦吧!”然后用苍白的嘴轻轻吻掉她的泪,可是她哭得那样厉害,他一直吻一直吻,眼泪却还是有。他无奈地笑道:“你这么爱哭,以后可怎么办呢?”她也努力笑:“你可以一直给我擦啊!”他转过头去,抬手拭了一下眼角,又转过来温柔地看她,不语。

外面渐渐亮了,他让她把窗帘拉开。东方已经泛白,他一脸平静地看着。姚瑶忽然很害怕,她说:“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他不说话,姚瑶又说:“好不好?”他终于看向她,还是笑:“瑶瑶,我要走了!”

姚瑶声音很轻,生怕一大声,就会吓着他。她问:“我在这儿呢,你要去哪儿啊?”

海洋又转头看向窗外,眼神飘忽:“我也不知道,不过或许能遇到高原呢!你有什么话要我告诉他吗?”

姚瑶死死抓住他的手:“你说什么呢?我有话会直接告诉你啊,要你转达­干­什么。”

“可是,我不是高原啊!”海洋还在看着窗外,“我是海洋,不过,现在海洋也要走了。”

姚瑶忽然忘了哭,也忘了笑。她看着再次沉沉睡去的海洋,轻轻说:“不管你是谁,带我一起走吧!”

海洋走了。

葬礼办得很简单,是海洋生前的意愿。只有亲近的亲戚朋友参加,海洋的父母为他选了一块好地,依山傍水,还能看到最早的太阳,夜晚的余晖也会眷念他。

姚瑶从海洋走的那天就消失了,没有人见过她。谢思佳急得不得了,找云封连凯帮忙,云封连凯也是心急如焚。所有的关系都用上,可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她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只给父母打了一通电话,说是要出趟远门,叮嘱他们好好照顾自己,还把银行卡的账户密码都告诉了他们,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两位老人听她语气正常,也没多想,也仔细嘱咐她一些生活细节,末了又唠叨了几句她的工作。姚瑶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而是静静地听完,然后挂了电话。

谢思佳听了两位老人的话,不敢说姚瑶失踪了,只说出差路过正好来看看叔叔阿姨。其他的一概不提。

海洋下葬后的第五天,云封旋陪着海洋的父母回了美国。海洋的朋友们也开始了各自正常的生活,可是伤感的气息依旧没有散去。姚瑶一个人带着一束黄|­色­玫瑰来到海洋的墓地,她静静不语地坐了一天。傍晚时分,她终于站起来,对他说:“我要走了,如果你见到高原,请告诉他,下辈子千万不要爱上我!”

她戴着硕大的墨镜,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可是她明显瘦了,脸小得只要一个巴掌就能罩住。身上穿着黑­色­的大衣,看起来更显得瘦小,仿佛只要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倒。云封连凯站在墓地后面的林子里看着她渐行渐远。他想追出去,可是他不能。

☆、已足够(6)

他太知道她的­性­格,她那样倔强,那样固执,认定的事儿就算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海洋用死让她明白高原的离去,那么他能用什么留下她呢?他惶恐,原来他没有任何筹码,连唯一的一双眼睛都失去了迷惑她的功能。他爱她,可是她并不爱他。所以在这场名为爱的角逐里,他一直是被动的,结局注定是痛苦。所以他不能走出去,他只能放她走,即使心如刀割,也只能静静地看着她离开……

姚瑶辞去了杂志社的工作,退掉了租的公寓,也把云封连凯送她的公寓的钥匙和冰激凌店的钥匙邮寄到了他的公司。她给谢思佳打了一通电话,谢思佳急得破口大骂:“你丫到底有没有脑子,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啊!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你丫实在是太过分了……”

说着说着哇哇大哭起来,姚瑶等她哭完了,才说:“思佳,对不起!我要走了,以后不要再为我担心。再见!”谢思佳刚想问你要去哪儿,电话里立刻传来嘟嘟声,姚瑶把电话挂了!她气得不行,按了回拨,居然是关机!再按,还是关机!谢思佳由气愤渐渐变成担心,四年前姚瑶受伤了也是这样走掉了,所有人都找不到她。最后还是她自己回来的,这次她还能自己走回来吗?

云封连凯的生活似乎没有因为姚瑶的离去发生变化,甚至更加变本加厉。他几乎天天是娱乐版的头条,永远绯闻不断、夜夜笙箫。只是他有一点变了,他不再喝酒。起初别人还以为他是客套,依旧劝他。可是他将酒杯一丢,甩手走人。于是,所有人都知道封少戒酒了。对别人而言这倒没什么,可是周一围乐坏了。他是爱酒成痴,最喜欢收罗各地的好酒。可是每次千辛万苦弄回来的酒都藏不住,无一例外进了云封连凯的肚子。

他私下埋怨得不得了,可是下一次还得拿出来。现在云封连凯不喝酒,他自动等同于他那些宝贝的杀手金盆洗手,他能不乐疯?可是南宫新然觉得,云封连凯并没有真正放开,他不喝酒就是因为无法对过去发生的一切释怀。他虽然看起来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地吃喝玩乐,可是他并不快乐。眼尖的人会他交往的那些女友,有个共同特征——每个人身上都似乎带着姚瑶的踪影。他不是不爱了,而是把爱深藏起来了。连着那颗心,也不愿再拿出来。

可是放不下的又何止云封连凯?南宫新然苦笑,虽然在这段故事里,他一直只是个小配角。可是他的心呢?他那份没有开始就已经注定无果的爱恋呢?没有人知道,他一直将它深藏在心底。他不停地告诉自己,只要姚瑶能幸福,只要姚瑶能幸福……

可是最后,结局并不是他期待的那样。他默默守护,可是姚瑶没有得到幸福;那么他为什么不自己守护她呢,她的上一段恋情已经彻底结束,为什么不能换他来陪她走下去呢?

☆、已足够(7)

他也试图找过姚瑶,没有告诉任何人。可是他找不到她,她就像是一个突然坠入凡间的天使,现在又回到属于她的世界中去了。他告诉自己,竟然找不到,那就等吧!她的父母朋友在这里,她总会回来的。一年不行,就两年、三年……他这辈子没爱过其他人,好不容易遇到个心动的,又因为顾虑重重放手了。可是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他有什么理由不抓住?

虽然知道云封连凯也没有放弃,可是那又如何?他们已经离婚了,姚瑶不爱他,某种程度上,他们在同一起跑线上。竟然如此,何不公平竞争?还是那句话,只要姚瑶能幸福就可以了。

一年后,墓地。

姚瑶将一束黄玫瑰放到海洋的墓碑前,摘下眼镜看着他的照片轻声说:“海洋,我来看你了!”她来得很晚,墓碑前已经摆了几束花,百合、红­色­康乃馨和紫罗兰,无一例外都是表达着深深的思念之情。她席地而坐,抚着海洋的照片轻笑:“海洋,有许多人想你呢!你是不是很高兴?”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叠照片,一张一张讲个他听:“这是威尼斯,就是西方那个威尼斯啦!那里真的很美,不过和我们的东方威尼斯相比还是逊­色­一些啦!我在那里住了一个月,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一睁眼就可以坐着小船去往各地,那些个船啊晃悠悠、晃悠悠的。

我带着你的相片,就仿佛你在身边一样……这是埃及的金字塔,以前看照片没感觉。看到真的金字塔真是很震撼,太壮观了……这是哪里呢,呵呵——就是科罗拉多大峡谷啦!我在那边拍了许多照片,就是怕你看着不过瘾……”她说了很多、也说了很久,直到夜幕渐渐降临,她才站起来:“天黑了,照片都看不清了。可惜还有许多没跟你讲呢,要不下次再来吧!”

她最后又抚摸了一下海洋的照片,转身准备离开,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她一惊,正想大喊。

“是我。”

她忽然不动了:“云封连凯?”

“是我。”云封连凯还是紧紧抱着她。

她想挣开,却一点儿用也没有。她不由急了:“放开我!”

云封连凯抱得更紧了:“不放。”仿佛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固执地用最原始的方式守护心中所爱。

“云封连凯,放开我吧!”姚瑶放软语气,以前只要她这样说话,云封连凯总是缴械投降,百试不爽。可是这次似乎不顶用了,云封连凯还是把她抱得紧紧的,他低声恳求:“不要走了,留下来。”

“你这又是何必呢?你知道的——我不爱你——”到底还是说出来了,世界上最绝情的话也是最伤人的不过如此。

云封连凯终于放开她,她抬脚就要离开。忽然听他说:“可是我爱你啊!我爱你!我告诉自己不要爱你,可是我没有办法!你告诉我,怎么做才能不爱你,你告诉我啊!”

☆、已足够(8)

姚瑶有多久没哭过了,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有眼泪了。可是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他的绝望和无助,他一直活得这么痛苦吗?原来爱得深的不光只有她,爱得这样痛的也不单单是她。在世界的这个角向海落里,有一个人承受着和她一样的痛苦,而这份痛苦恰恰是她带给他的!

她转身看着他,试图劝说:“我不值得你这样,你应该忘了我……”其实她也知道这些话有多无力,爱如果可以收放自如,那还叫爱吗?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虽然她不爱他,可是却一点儿也不想看着他这样痛苦。看着他这样,不知为何她的心忽然隐隐作痛。

云封连凯走上前,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眼睛里盛满悲伤:“你能忘记高原和海洋吗?如果你不能,那么你怎么忍心这样要求我?”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你好过?你告诉我!”

“留下来,留在我身边,永远不要离开我!”云封连凯一把将她拉近紧紧抱住,“你可以不爱我,只要我爱你就够了。我只要每天能看着你就够了,你答应我好不好?”

姚瑶的头从他的肩上抬起,月明星稀,原来竟是满月。如果这就是结局,那么起码有一个人是幸福的。这就足够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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