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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一夜豪宠:总裁小娇妻
作者:蓝小小鲨
简介
他怒吼:”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对你没兴趣。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所以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就这样吧,再见!”
她伤心:“你不记得我了吗?你真的不喜欢我吗?可是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喜欢了这么多年,喜欢到忍不住到处在寻找你!上天可怜我,终于让我找到了,你叫我如何能放开你?”
然,那一夜。他却如洪猛野兽般扑过来,啃咬着她的耳垂,在耳边呢喃:“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占有你.。。
☆、相亲1
骄阳似火。炙热的烤着大地。
云封连凯啪的一下关上车门,然后眯了眼睛,抬头看了看头顶火辣辣的太阳。叹了一口气之后,他开始迈开大步朝前走去。颀长的身形,英俊的外貌让他成为路人侧目的对象。但是他仿佛置若罔闻,继续朝前走。
终于。云封连凯拉开“午后时光”的双开门,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是咖啡豆的香气中夹杂着多种不同的香水分子,其中有一味香他几乎脱口而出,香奈儿的倾城之魅,前不久刚分手的模特女友最爱此香。他不由皱皱鼻子,闻了两个多月,不厌也烦了。
今天是老妈Q姐特地安排的相亲,时间约在下午两点。云封连凯低头一看,已经两点五十七分,迟到将近一小时。女方该是早走了,他心里暗暗自得。本来就对这种所谓的相亲不感冒,奈何敌不过Q姐不厌其烦的唠叨。临出发前,老爸一个电话叫过去,为了公司之前一个重大项目的细节问题,唠叨了半天。他自然是十二分的乐意,虽然老爸的唠叨很恐怖,可是与无聊的相亲比起来,他宁愿选择前者,至少老爸还是个可爱的老头呢!可是这样一来Q姐安排的相亲肯定要泡汤了,回头她问起来有老爸在前面挡着,自然祸及不了自己。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全的,所以他打算到约好的咖啡店里现个身,然后去电影学院接刚认识的女友吃饭,晚上去老四新开的酒吧坐坐,十二点以前回家向老妈汇报相亲情况。
咖啡店面积不大,摆了十来张桌。大概是因为不是周末,粗粗看过去,只有三四桌有人,而且貌似没有独自坐着的女人。他嘴角不由微微上扬,转身就要离开。一个穿着天蓝色制服的女服务员叫住他:“是封先生吗?”他回头,上下打量她,然后挑眉笑道:“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小美女?”充满磁性的嗓音,配上那足以颠倒重生的笑容,真是一个千年祸害!才二十岁不到的小女孩又怎会是他的对手,果然女服务员脸颊菲红,眼睛也不敢上抬,直接将一张纸条塞到他手里,指了指了角向海落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鼓起勇气说:“是……是坐在那里的穿鹅黄|色大衣的客人让我交给你的。”说完不敢停留,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他的身边。
他抬头朝着她离开的方向扬扬手:“谢谢你啊,美女!”那个女服务员低着头背对着他站在服务台前,倒是身边几个穿着同样制服的女孩子嬉笑着暗暗用肘捅她,不时偷看他几眼。
云封连凯手中是一张很普通的白色便签纸,上面写着:“我一直在等你,姚瑶。”字不是很好看,却是方方正正的。他顺着服务生的指示果然看到一个穿鹅黄|色大衣的长发女子坐在角向海落里,正冲着他笑。此时再离开显然已经不行,不光显得无礼,老妈那边也是过不了关的。
☆、相亲2
他整整衣服,扬起嘴角,朝她走去。
“苏小姐?”
姚瑶站起来向他伸出手:“你好,云封连凯先生!”。
脸很小,眼睛却很大,看起来水灵灵的。头发很长,披在肩头,个头中等,恰好到他的肩,整个人看起来很乖巧。云封连凯第一眼就给她打了分,虽然离满分还有差距,可是也算过得去。他也伸出手,握住她的:“你好!”手很柔软,仿佛无骨一般。云封连凯又给他加了一分,女人瘦一点儿看起来不错,碰起来就不咋地了。
坐下后,他唤来服务生点了杯拿铁。那侍应脸颊泛红,他看着奇怪。待听她说了句“先生,请稍等。”他才记起这便是刚才逃跑的那个小女生了。他不怀好意地朝她眨眨眼,“美女,我等你啊!”小女生再次面红耳赤地逃跑,他哈哈大笑。原来生活无处不有趣,关键要会找乐子。
云封连凯笑着转过脸,却看到坐在对面的姚瑶正痴痴地看着自己,准确的说是看着他的眼睛。云封连凯不是没被人看过,和各种各样的女人交往,几乎没有人能不被他的脸蛋迷惑。她们喜欢勾着他的脖子不厌其烦地问“阿凯,你会爱我一辈子吗?”“你会一直对我好吗?”彼时她们眼中流露出的是痴情、害怕还有哀求。可是这个女人不同,她的眼睛很亮很深,像是盛着一汪泉水。他在她眼中读到的是狂喜、是深情、是希望。他不能理解一个刚刚见面的女人,怎么会对自己有这样复杂的情绪,而且她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反应,她只关心他的眼睛。她的眼神,让他觉得他也应该这样看着她,就像一对深爱彼此情侣一样。
可惜她对着的是云封连凯,是花名满天下的浪荡子。他何尝被女人的迷惑过,对他而言女人所谓的故作不在意也好、装作深情款款也罢,只不过是她们想要成功征服他的伎俩而已。他最讨厌耍心机的女人!
“苏小姐还要盯着我看多久?“
姚瑶伸到一半的手停下来。她吸吸鼻子,道:“不好意思,你的眼睛很漂亮——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哦?苏小姐说话一直这么直接?”云封连凯不禁挑眉,这女人手段不一般!一下子就挑起话题,要是他顺着她的思路问下去,这位所谓故人的话题还不知道要扯到什么时候。可惜他没兴趣!
姚瑶终于感觉到对方的敌意,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无数个午夜梦回,她总是梦到这双眼睛,可是她就是看不清。今天她终于看到了,依旧是那样明亮、那样动人。她点头道:”我叫姚瑶,不是苏小姐,是姚瑶。你可以叫我姚瑶,也可以叫我瑶瑶。“
“苏小姐……”
“请不要叫我苏小姐。”姚瑶认真地打断他。
云封连凯觉得不可理喻,这女人脑袋是什么结构啊。她心计那么深,竟然看不出他的拒绝吗,还是他表现得不够明显?
☆、相亲3
”苏小姐,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可是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对你没兴趣。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所以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就这样吧,再见!”服务生正巧将咖啡端上来,却看到云封连凯一脸不悦地起身要离开。
“你不记得我了吗?你真的不喜欢我吗?可是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喜欢了这么多年,喜欢到忍不住到处在寻找你!上天可怜我,终于让我找到了,你叫我如何能放开你?”最后一句话几乎用尽了姚瑶全部的力气,她再忍不住,掩面冲了出去。
其他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八成以为是负心汉抛弃原配的情节,纷纷朝云封连凯指指点点,连刚刚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服务生都一脸指责地看着他。云封连凯满肚子委屈,他不是第一次拒绝别人,以前老妈安排的相亲他都是以这样的方式直接打发的,也没见过有人反应这么大啊!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云封连凯起初是觉得委屈,后来想想就生气,越想越气。开车直冲周一围的酒吧,连要带影视学院的小女朋友吃晚饭的事儿都忘了。
这才下午四点左右,酒吧还没开始营业。周一围正搂着一个女孩子窝在沙发里调情,见封大少脸色不对,连忙支开女友,起身迎上去。
“哥们儿,谁敢在老虎头上动土。说出来,哥儿几个端了他的窝!“周一围和云封连凯在一个大院儿里长大,小时候看武侠片,觉得里面的兄弟结义特帅,就拉上南宫新然和海洋,四个人找了块空地磕了几个头,算是正式结拜。按照年龄,海洋排行老大、云封连凯次之,南宫新然老三,周一围老四。周一围跟云封连凯走得最近,最是知道他的脾气,这时候旁人越是起哄,他越是冷静。果不其然,云封连凯立马坐下来,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废话少说,把酒拿出来!“
周一围连忙亲自拿来新得的极品路易十三,满上一杯递过去。云封连凯也不客气,一饮而尽。连喝了三杯,一句话没说,一瓶酒去掉小半瓶。周一围心里有苦说不出,这几瓶酒还是托人从法国淘回来的,本打算哥儿几个好日子的时候拿出来献礼的。谁成想,现下都进了封大少的肚子。要是旁的也还好,只是这封大少正在气头上,根本就不懂什么品酒,简直就是牛饮。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越是云封连凯不理智的时候,身边的人越是要对他一百倍地好。这样事后他回想起才不会秋后算账。
云封连凯又一杯下肚,周一围的心又揪了一下。云封连凯他是怨不上,可是那个惹大少爷生气的祸头,他已经在心里把她主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待半酒下肚,周一围知道云封连凯的火已经去了大半,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啦?什么事儿犯得着生这么大气?”
☆、相亲4
云封连凯这会儿理智回来了七分,思前想后觉得这事儿挺滑稽的,那个叫姚瑶的女人难道也是影视学院毕业的?怎么能说哭就哭,而且还哭得那么伤心。虽然有许多女人在他面前哭过,可是没有一个能哭得像她那样惨,也没有一个见他第一面就说喜欢他,不是她性格直爽,就是她早有预谋。可是要说预谋,除开这次见面,他从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她的话题。说白了,她就是个陌生人,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仅此而已。难道真是她性格直爽,她对他一见钟情?可是她说,她喜欢了自己许多年。这又怎么解释?
周一围听了事情的原委,顿时松了口气。他拍着云封连凯的肩膀说:“兄弟,亏你还自诩情场高手。这都看不透,那叫姚瑶的妞儿是喜欢上你了。兴许是你早前惹下的桃花债,又或者是她不知什么时候看到你,芳心暗许了。这叫先声夺人,把你注意全拉过去不愁抓不住你。这妞有一手啊!“
云封连凯不是没这么想过,可是他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周一围不是当事人,他没有亲眼见过姚瑶的眼神,那种绝望后重获希望的喜悦之情是骗不了人的。仿佛是失散的情人再重逢,可是他们何来的重逢呢?
云封连凯怎么样也想不通,心里烦躁着,拿起酒瓶接着喝起来。周一围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空酒瓶一丢,倒下去呼呼大睡。周一围无奈地喊人将他抬到二楼的休息室去,自己则摸着被丢弃一旁的酒瓶痛惜不已。
“干嘛呢?”南宫新然刚走进酒吧,看到周一围一副丢了媳妇儿的模样,不解道:”谁给你憋吃了?“
周一围一见到南宫新然,连忙扑上去搂着他的脖子哭诉:“还能有谁,不就是那脾气比胃大的封少爷!他呀……”酒吧的工作人员见怪不怪,这老板撒起娇来比女人还嗲,一开始他们还以为碰上一个好龙阳风的BOSS,男同胞活得战战兢兢,生怕被老板吃干抹净。后来看老板除了跟南宫新然搂搂抱抱外,见了其他男人再正常不过,而且和女人间的那档子龌龊事也是不断。他们终于相信,老板本质是好的,跟南宫新然之间那是超越性别的独特相处方式。
南宫新然沉眉不语,他的心思一向是他们几个人心中最细腻的。按照一围的说法,那女子真是不简单,这事儿恐怕还没完。
晚上七点,酒吧正式营业。周一围去包间招待几个从西部来的客人,南宫新然则找了张沙发靠着。他一边喝酒一边扫视全场,东南角有一桌在庆生,西南角一对情侣旁若无人地搂着,位于北面的舞池里一群男男女女正尽情地扭动腰肢。肩上被人拍了一下,身边的沙发顿时陷下去一块,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云封连凯揉着依旧胀痛的太阳|茓,闭着眼睛问:“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相亲5
“不过来岂不错过一场好戏?”南宫新然调侃道。身在包厢中正被一群人灌着酒的一围兄突然感觉身后一阵阴风□□,不由浑身一颤。云封连凯停下手上的动作,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中挤出来:“周一围!”南宫新然看起来不在意道:“你可是喝掉他宝贝的一瓶极品路易十三,他是有怨诉不得。那姚瑶……”“行了啊,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云封连凯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跟她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第一次见面她就对着我大呼小叫。搞定像我对不起她似的,真是莫名其妙!总之,那女人我是再不想见了。”
南宫新然了然地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和云封连凯、周一围、海洋一起长大,虽然海洋年纪最大,可是他性子最柔和。反而是稍小的云封连凯胆子大,什么都敢做,带着他们爬树下水,放火打狗,无恶不欢。后来海洋出国了,云封连凯更是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哥。这些年他们看着他事业有成、情场得意,人前人后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
云封连凯也不恼他,拿起桌子上的烟抽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乐手已经换了一首歌,
不知不知着了迷,
看着你的眼睛,
爱上了你。
仿佛流星飞过,
在我心下,
刻下你的印记
……
云封连凯觉得头还是有些晕,定是酒没完全醒的缘故。不然他怎么好像又看到那个该死的女人了呢?相似的眼睛此时是闭着,相似的长发此时是毫无章法地飞扬着。她的腰肢如同一条灵蛇随着音乐扭动,身旁横伸出一只手渐渐靠近她的大腿……
在他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那双手的主人已经倒在舞池里了。周围一片惊叫声,而当事儿却眯着那双曾经深情款款的眼睛看着他,嘴角还含着那该死的无辜的笑容:“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不会不喜欢我的。你那是骗我的,呵呵……骗我的……”云封连凯强压住怒火将她拉出舞池,一路擎制着,甩到沙发上。她挣扎着起身,靠在沙发上对着他笑。她画着很深的烟熏妆,如果不是白天才见过,而她又对他做出那样的举动,他几乎认不出她来。云封连凯的怒火又盛了几分,这个该死的女人!几个小时前还痛哭流涕地向他表白,现在却穿着超短裙在酒吧买醉!还化了那样浓的妆,眼睛像熊猫一样,真难看!真难相信,几个小时前那个穿着保守的羊毛大衣,怎么看怎么良善的女人会是眼前这个喝得烂醉后对着陌生人跳舞,还差点儿被人占便宜的家伙!云封连凯恨不得抽她几巴掌,把她打醒,然后当面揭露她的真面目。可是她醉得不省人事,而他从不跟女人动手。
南宫新然摆平骚乱,拿着姚瑶的外套走过来。云封连凯嫌恶地皱起眉头,南宫新然只得自己动手将外套盖在姚瑶身上。“接下来怎么办?”
☆、相亲6
“什么怎么办?我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云封连凯气呼呼道。
南宫新然嘴角一挑,故意问道:“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在乎她有没有被别人占便宜?”
“那是……那是因为……这是一围的场子嘛,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人渣在这里嚣张呢?”
南宫新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这个喝得烂醉的女人八成就是那个害得一围赔上路易十三的罪魁祸首。而他们死要面子的大哥八成心里已经开始在乎她了,只是嘴硬得像鸭子。明明关心人家,却装得毫不在乎。刚刚冲进舞池的那劲儿,别说南宫新然不相信,连神经大条的周一围都能猜到个所以然。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姚瑶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房间里的暖气吹得她口干舌燥。她起身想找水喝,却怎么也找不到拖鞋。原本迷迷糊糊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这不是她的房间,足足两米有余的床、一整面墙做的玻璃窗配上深灰色的窗帘,家具很简单,除去衣柜就剩下一个棕色系的书桌。她的房间只有这间房一半面积,却摆进了她的床、衣柜、书橱、书桌……她的窗帘是鹅黄|色的,上面还有可爱的小鸟。谢思佳总笑她幼稚,她却不愿意换。那是搬新家时父亲带着她亲自去挑的,陪伴着她整个童年和少年时光。
推开门,是一间比房间大上许多的客厅。客厅收拾得井井有条,可见主人的生活质量是挺高的。姚瑶一边走一边看,企图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却是一点儿也记不起来。
“你起来了?茶几上有水,为你准备的。等我一下,五分钟后开饭。”
姚瑶一惊,原来屋子里还有人。顺着声音走过去,是转角的一间略小的屋子。一个围着白色围裙的男人正在流理台前忙碌着,见她进来便抬头朝她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姚瑶有无数疑问却不知从何说起。他似乎知道她的想法,“我叫南宫新然,是云封连凯的朋友。昨天你在酒吧喝醉,正巧被我们碰到,我们想把你送回家,可是又不知你家再哪里。所以我自作主张,将你接到我家来住上一晚。对不起,没有事先征求你的同意。你不会介意吧?”
姚瑶连连摇头,见他忙着煎蛋想是没有看到。又说了声:“谢谢你收留我。”
南宫新然转头,又是粲然一笑,仿佛万花齐放般美丽。姚瑶的脸不争气地红了,连忙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就快好了。这里比较乱,你到客厅坐会儿。”
姚瑶左右看看,厨房其实一点儿也不乱,大概是主人爱清洁的缘故,没有用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排在橱柜里,即便是要用的刀具也摆放地很整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煎蛋的香气,姚瑶有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大学那段时光。那时候有个人也是这么在厨房忙碌着,
☆、相亲7
那时候有个人也是这么在厨房忙碌着,然后蹑声蹑脚地走到卧室在她唇上印上一吻,仿佛是耳边的呢喃:“宝贝,起床吃饭啦!“
姚瑶摇摇头,走出厨房。
早餐很丰盛,蛋煎得恰到好处,老嫩适中;牛奶是温的,喝下去整个胃顿时暖暖的;还有夹着火腿、番茄和黄瓜片的三明治,姚瑶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地道的西式早餐了。
“想不到张先生厨艺这么好?”姚瑶一边吃一边赞道。
南宫新然放下杯子,笑着说:“这是中国留学生的必修课,我只是刚好合格罢了。”顿了顿又说:“其实你可以叫我南宫新然,或者随他们叫我浩然。”
姚瑶咽下口中的食物,点头赞同:“姚瑶。”
“姚瑶,很好听的名字。怕是有什么典故吧?”
姚瑶点点头,又摇摇头:“名字是爷爷取的,好像是有的。只是我忘性大,记不住。”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只得埋头吃饭。
她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两只手都没有闲着。左手拿三明治,右手端着牛奶,吃一口三明治,喝一口牛奶。嘴唇上方沾上一圈奶渍,让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帮她擦干净。偏偏她好无所觉,一边吃着还不忘抬头对他笑笑。南宫新然安静地看她吃着,心里某个角向海落忽然一动,竟然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本来昨晚他并没有打算带她回来,可是云封连凯还在生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而周一围还记恨着那瓶路易十三,不愿让她留在酒吧的休息室。他只能把她扶上自己的车,盼着她能早点儿醒过来,可是在他把市区绕了大半后她仍然不省人事。他没办法,他只得将车开回住处,顺带把她一起带回。
姚瑶喝醉了很安静,起初他怕她耍酒疯就把电脑搬到她房里,坐在她床边看材料。后来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醒来时才六点多。她裹着被子蜷缩在一角,一动不动。他依稀记得他睡着前她就是这个姿势。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睫毛根根纤长,浓黑的眼影有些晕开,看起来很糟糕。不知做了什么梦,她的眉头总是皱着。他看久了,竟不知不觉伸出手想要将它抚平。她终于翻了个身,背朝着他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而他恍然惊醒,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离开。
姚瑶最后喝完杯中的牛奶,心满意足地感谢道:“真是太谢谢你了,浩然。以后哪个女孩子要能天天吃到你煮的饭,那她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南宫新然压下心中莫名其妙泛上的异样,问道:“云封连凯那边,你有什么打算?”
想到昨天云封连凯的态度,姚瑶就觉得难过。她神情低向海落道:“他那样讨厌我,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你真喜欢云封连凯?”
她睁着琉璃般的眼睛看着他,点点头。
“你们以前见过?”
姚瑶摇摇头,“昨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真人,以前——在其他地方见到过。”她仿佛有些难以启齿。
☆、只爱她(1)
南宫新然露出疑惑的表情,“其他地方?”
姚瑶指指茶几:“报纸。”
南宫新然更疑惑了,难道只凭一张照片就能喜欢上一个人?看她一脸诚恳,没有一丝说谎的痕迹,说明她是真的对云封连凯动了心。那么她是喜欢他的人,还是喜欢他的钱?南宫新然潜意识里希望是后者,可是她的眼神告诉他,答案不是后者。那么是他的人?
“你喜欢他什么?”
姚瑶脑海中浮现出云封连凯的样子,特别是双明亮的眸子。“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因为他的眼睛漂亮,所以你喜欢他?”南宫新然觉得荒唐,更加难以置信。
姚瑶认真地点点头。“他有一双独一无二的眼睛,我喜欢他的眼睛。”
南宫新然想问如果他没有那双眼睛,你还会喜欢他吗?可是,这样的假设显得恶毒又无聊,他无法说出口。
“好了,不管怎么样。我不会放弃他的!昨天,还有今天,谢谢你!”姚瑶站起来,看了下手表。“我该去上班了,再见!”
南宫新然也站起来:“我送你!”
姚瑶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她没有给南宫新然机会,边说着边走到玄关处急急忙忙穿起鞋,开门离开。
南宫新然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心情很好,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她和他再见,他点点头:“再见!”
离开南宫新然的公寓后,姚瑶便接到了杂志社的电话。她打车回到单位,同事小廖便指指主编办公室,示意她进去。原来是上次去丽江拍的图片出了问题,保存的底片又找不着了。本来想要其他照片代替的,偏偏和这期的主题不符,只得让她再跑一趟丽江。
“瑶姐,什么事儿啊?”刚出主编办公室,小廖便一脸兴趣的贴上来。这家杂志社规模不大,姚瑶从大学毕业后便在这里扎根,年纪虽不大,相对于去年刚毕业来的小廖算是老人了。
“出差,去丽江。”姚瑶言简意赅道。
身后一片哀嚎,小廖一脸羡慕:“瑶姐,你上礼拜不是去过丽江了吗?总去不觉得厌烦吗?要不咱俩换换,我替你去?”姚瑶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行啊,记得把照片拍美点儿。不然杜头儿可不饶你!”
小廖顿时垮下来,哀怨地看着姚瑶。摆弄个傻瓜机她行,那些专业的行头她是一窍不通的。偏偏杂志社搞摄影科班出身的除了四十几岁的老贾,就只有姚瑶一个人。老贾刚去了承德,这活除了姚瑶谁也干不了。社里的人每每羡慕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姚瑶拎着包,拿着相机赶紧闪出门,免得引起更大的骚动。当初选择这个专业就是冲着这点,公费旅游,拍些自己喜欢的照片回来就能交差,除去旅途的劳顿,这份工作可算是再美不过了。
南宫新然本打算先去趟公司,然后再约云封连凯谈谈。谁知姚瑶刚走不久,他就接到了云封连凯的电话。
☆、只爱她(2)
说是新开了家法国餐厅,要跟他一起吃午饭。他心里暗笑,新开了餐厅不请女友,倒想起了他这哥们儿。这在之前,倒是没有过的事儿。他知道云封连凯最好面子,便不点破。
其实那家餐厅开了有段时间,上周他还和别人来过。只是他们哥儿几个没有一起来过,云封连凯想必也不是第一次,点起菜来,熟门熟路。“这家的鹅肝做得不错,待会儿一定要尝尝。”云封连凯一边和他交谈,一边吩咐服务生。“两份鹅肝,谢谢!”
“昨天喝多了,现在头还有点儿疼。这东西还真不能多沾。”云封连凯靠在椅子上,抱怨道。
南宫新然笑道:“你要是早有这觉悟,不光一围的好酒能保住,你也用不着受这份罪。”
云封连凯仿佛就等他这句话,“这能怪我吗,要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惹我生气,我能那样吗?”
“姚瑶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姑娘家,什么本事能把你气成那样?”
“她当众让我难堪,下不来台。我云封连凯还没被女人当众吼过呢!”云封连凯越说起劲,“她还莫名其妙地说什么喜欢我,还喜欢我很久了!可是晚上又穿成那样去酒吧,喝得烂醉,差点被人欺负。她不是耍我是什么?这个可恶的女人!”
南宫新然看着他笑而不语。他嘴里说着姚瑶多可恶多可恨,心里却是因为觉得她骗了他而难过。他从来都是敢想敢做、喜怒于色的人,何曾为了哪个女人这么费神过?他嘴上说着恨,骨子里就是爱。恨有多强,爱就有多深。好在那个幸运的女孩儿也存着同样的感情。这一刻,南宫新然决定抛弃心中那点不舍,成全她,也成全他们的友情。“也许她说的是真的,只是两件事发生的时间不对。或许你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了解她的机会。”他说。
云封连凯怀疑地看着南宫新然:“你怎么知道,她跟你说过什么?”
“她说认识你是从报纸上,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南宫新然想想还是没有把那个关于眼睛的话题说出来,连他都接受不了,何况此时正挣扎在漩涡中的云封连凯呢!
云封连凯还是怀疑,语气有些急:“她是清醒的时候说的?说的时候没有笑?你确定她没有撒谎?”
南宫新然笑笑,却不答话。这时服务生正将鹅肝端上来,“请慢用。”他轻轻拿起刀叉,慢慢切下一块送到嘴里,仔细咀嚼。
“喂!南宫新然!你是不是我兄弟?!”云封连凯真是悔恨不已,哪儿不去,怎么偏偏找了家法国餐厅呢!这该死的鹅肝,该死的刀叉!
南宫新然优雅地咽下鹅肝,擦擦嘴角,才重又开口:“今早吃饭的时候听她说的,挺正经的。至于有没有撒谎,你何不自己亲自去问个明白?”云封连凯狠狠剐了他一眼,匆匆离开。面前的鹅肝一刀也没有动。
☆、只爱她(3)
可是云封连凯不知道那会儿姚瑶正在飞往昆明的飞机上,他厚着脸皮向Q姐打听她电话号码,为此Q姐还特别得意,明示暗示不要把人家姑娘吓着了,要含蓄!含蓄!他心里不屑地想,那姑娘可是比他胆大多了,都公开承认喜欢他了,就差向全世界宣布。
他拿到号码后,克制着立刻打给她的冲动。像个初恋的小伙子,仔细想着第一句要跟她说什么,是讽刺一番再给个糖果?或者直接说接受她做他的女朋友?还是说不能让她太得意,只答应她先试着做朋友?他想了一万种情况,万万没有想到电话竟然打不通!他一遍一遍地重拨,电话里的女声总是不厌其烦地提示对方已关机。他恨恨地将手机砸出去,心里恼极了。恨不得挖地三尺,将那该死的姚瑶找出来!
封大少生气,后果很严重!
周一围捧着空空的酒瓶,表情扭曲。旁边倒着正喝得烂醉的云封连凯,嘴里还在不停地乱语:“姚瑶,你丫个骗子。最好不要被我抓到,否则……否则我一定将你……将你大卸八块,大卸八块……”
“浩然,你说姚瑶这丫头是不是和我有仇啊!她要耍封大公子,为什么总是我遭殃啊?凭什么啊,她凭什么啊?!”周一围痛心疾首道。这已经是第二瓶路易十三,而且是在短短两日内!一个小时前云封连凯气呼呼地冲进酒吧,朝他喊道:“老四,酒!”他本想冒死守住最后一瓶路易十三,谁知封大少又补充一句:“就昨天喝的那种!”
结果封大少再次醉倒,而他抱着不剩一滴的酒瓶,敢怒不敢言,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诅咒罪魁祸首。
南宫新然拍拍他的肩,叹道:“姚瑶是云封连凯的劫,命里注定的,逃也逃不掉。要是能平安度过,大家都开心;要是不如意,以后的事情更不好说。”其实又何尝不是他的劫!瞧着云封连凯这副模样,定是在姚瑶那里惹了气,可是这气到底是从何而来,还得等封大少酒醒后才能知道一二。
姚瑶下了飞机,刚开机就见到二十几条短信呼。号码都是同一个,却是陌生的。她的电话只有家人、亲近的朋友和杂志社同事知道,平时甚少接到陌生人的电话,极少的几次还是骚扰性质的。像这样被同一个陌生号码轰炸,还是头一次。她本想回一个过去,手机响了。
“妈,我到丽江了。现在正准备去酒店,明天开始工作。”她边走边说,“您不要担心,这边我不是第一次来,都是老熟的啦!”
“你什么时候回来?”
机场外一溜排出租车,姚瑶随手招来一辆坐上去,继续说:“要是顺利的话,周末就能到家。您想要点儿什么,我给您和爸爸带回去?”
“我能要什么呀,只要你能过得好我和你爸就安心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总这么跑来跑去不是个事儿。以后我们老了,顾不上你。
☆、只爱她(4)
你要是能找个人照顾你,我们就真的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妈,我答应你,我会找,我一定会好好找。你不要担心,你和爸要注意身体,好好吃饭。路上声音大,听不清。就先这样吧,我挂了啊!”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姚瑶苦笑着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有个女儿比你小不了几岁。天天野在外在,我和她妈说不上几句,她就不耐烦了。要是她也能像你这样问候我们几句,估计还能多活几年呢!”
姚瑶尴尬地笑笑,其实她对父母的态度真算不上好。家里就她一个孩子,从小娇惯着长大。万事父母都顺着她,从没有让她吃过一点儿苦头。她也有过像司机女儿那样的经历,不耐烦父母的唠叨、不愿听父母的苦口婆心,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就像Сhā上自由的翅膀,以为从此可以远离父母,海阔天空任意妄为。直到后来受了极重的伤,坠向海落地面……她以为自己会死去,可是无数个绝望的夜晚,她从噩梦中惊醒后看到的永远是妈妈慈爱的笑容和熟悉的拥抱。她像刚来到这世界时一样,住在妈妈用怀抱搭起的房子里,忘记了过去,忘记了未来。时间就此停顿,直到她再次苏醒。那时她终于知道,如果说这世界还有什么是她永远无法割舍的牵挂,那便是她的父母。后来,她重新学会笑、学会哭,学会面对生活并且努力生活,只为能够重新看到父母舒展的眉头。
姚瑶试图说几句话安慰他,可是她词乏得很:“她以后会懂的。”那不是她的爸爸,她也不是他的女儿,她只是个路人,对他们父女之间的一切一无所知。她只能暗暗祝福眼前这位失向海落的爸爸,希望他那不懂事的女儿能够早日领悟到父母的良苦用心,不要像她一样,受伤了才知道家的重要。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晨姚瑶就背起行囊出门。因为时间尚早,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道路两旁的店铺大多已经开门,挂满了当地特色的小饰品和东巴文的工艺木盘。沿石梯而上,走进一家名字叫“前世今生”的咖啡馆,点上一杯云南特有的小粒咖啡。咖啡馆里很安静,一眼望去只有三四个人散坐着。姚瑶找了张摆在窗台边的藤椅坐下,从大大的木质窗向外望去,玉龙雪山在云雾中缓缓穿行,形态奇特多变。像极了调皮的孙猴子,时而翻个跟头、时而抓耳挠腮、时而又安静下来打个盹儿。邻家的老狗听到声响眼皮稍抬起,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继续悠闲自得地趴在楼梯上晒太阳。姚瑶拿起相机,细心记录下眼前的一切。
“小姐,这是您的咖啡,请慢用。”服务员是个清秀的小伙,笑起来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儿,很可爱。姚瑶将镜头对准他,立即按下快门。小伙也不恼,想是经常被拍的缘故,挠挠头;露出羞涩的笑容。
☆、只爱她(5)
古城的风带着干爽的凉意,仿佛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的气息。透过镜头,姚瑶看到一个穿着长款黑色大衣、戴着同色的羊毛礼帽,像极了从旧上海款款走出来的徐公子。他在旁边的靠椅上向海落下,要了一杯浓浓的乌龙茶,点上一支雪茄,散向海落的眼神望着古城层层叠叠的屋顶,嘴里缓缓吐出一串串烟圈。那烟圈在他的眉眼萦绕,再缓缓散去。优雅中带着忧伤,仿佛是慢镜头里的影像。他忽然转过头,姚瑶终于看清他的容貌,双眼深邃、双眉如同被刀修过一般,鼻梁高高隆起,这样的男人任谁见了都不会忘记。他对着镜头露出一口皓齿:“小丫头,好久不见。”
姚瑶呆了呆,懊恼地放下相机。隔着桌子抱怨:“尚大哥,几年不见,我都长了好几条皱纹,你怎么一点儿没变,还是这么帅呢?”
尚子谦哈哈大笑,姚瑶连忙伸出食指放到嘴边示意他小声点儿。
尚子谦会意,招手让她过去。“让大哥看看,那几条皱纹长哪儿了?”
姚瑶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尚子谦也不在意,说:“一个礼拜前。”
“还住那儿?”
“恩。”
眼前的男人还是那样耀眼,跟几年前见到一样。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神情,冷漠中透着忧伤。不明白的人不禁要想,这样的男人,家世显赫、事业有成、美妻佳儿样样占全,简直就是上天的宠儿,还有什么能他眉头不展呢?可是,姚瑶明白。所以她问:“还在等她?”
“是啊,还在等。明明知道不可能出现,却总是不死心。”尚子谦轻轻说道,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她。“你呢,也像我一样吗?”
姚瑶摇摇头,眉眼散开:“我已经找到了。”
尚子谦神色不明地看着她,有些担忧,又似乎是释然。他说:“好,找到就好。找到就不要再放开了,一辈子也不要。”
姚瑶认真地点点头。
尚子谦又问:“那你这次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姚瑶指指相机:“工作。”
尚子谦了然地点点头,说:“这份差事不错,适合你。”
“是啊,我也觉得挺好的。至少还能再见到大哥,真是多亏了它。”姚瑶眼神温柔,仿佛手中的相机不是冷冰冰的仪器,而是她最贴心的朋友。“大哥,去过云杉坪吗?”
“这段时间天气不好,上山的路都被大雪覆盖了。”
“可是,这次过来我想再去一次。”姚瑶肯定地说。
仿佛是明白她的心思,尚子谦没有阻止。“也好,这两天天气好转,上路估计通了,我和你一起去。”
姚瑶很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大哥……”
尚子谦拍拍她的手,说:“天气虽好转,路上积雪怕是一时半会儿融不了。下午得去买些装备,如果天气允许,明天就出发。”
当天下午,姚瑶先跟着尚子谦去买了大包食盐、吃食、水和指南针及其他登上需要的装备。然后到下榻的酒店拿了行李跟着尚子谦去他住的地方。
☆、给你机会说爱我(1)
那是一个纳西族典型的“三坊一照壁”民居,分为上下两层。楼上作仓,楼下住人。房东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婶,夫家姓土。丈夫不在了,儿子在外面打工。尚子谦租了其中的正房,西坊是房东在住。土大婶竟然还记得姚瑶,一见面就拉着她笑道:“苏小姐可算是来啦,可把尚先生等得!”
原来误会竟这样深,姚瑶吐吐舌头,偷偷朝尚子谦挤眉弄眼。尚子谦眉头微皱,却不解释。姚瑶狠狠地瞪他,只好陪笑着说:“土大姐还记得我?”
“可不是!那年你被尚先生带回来,那模样噢,就像丢了魂儿似的。看得人心疼啊!”土大婶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将她上下大量一番,又说:“几年没见了,模样倒是越来越俊。好!好!大婶看着高兴啊!”
姚瑶觉得感动,隔着这么久、这么远,竟然还有一个人曾经那样关心着她。不问她是谁,从哪里来,只是单纯地放心不下她。她眼角泛涩,安慰道:“土大姐,我现在过得很好。这么多年没来看您,真是对不起!我还记得您做得火腿粑粑,那味道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口有余香呢!”说完还故意砸吧了两下嘴,仿佛那味道真的还有似的。
土大婶很高兴,拉着她就往厦子里走。一边走一边说:“今天刚做好的火腿粑粑,可正巧被你给赶上了……”姚瑶任她拉着,嘴里还不忘招呼尚子谦:“尚大哥,一起来啊!”尚子谦摇摇头,放下东西也跟着一起走进厦子。
“你们这次可要好好玩,可惜这天气进不得山,不然更好玩儿。”土大婶一边招待,一边念叨。“现在正是山神醒着的时候,玩玩去不得的。等天气暖和了,你们再来。那时候玉龙雪山可美啦,山神睡死了,年轻人能爬上山顶,拔山神的胡须!”
姚瑶被逗得咯咯直笑,她偷偷察看尚子谦的脸色,见没什么变化。于是也不把要登山的计划告诉土大婶,省得她担心。
第二天天气很好,姚瑶早早起来,蹑手蹑脚地到天井中洗漱,谁知尚子谦比她还早。她轻声说:“尚大哥,早啊!”“早。”尚子谦捧起一口冰水扑扑脸,浑然不在意冻得通红的手。
姚瑶也不好意思要热水,便学着他的样子要去打水洗脸。尚子谦拦住她,走进屋子提出一瓶热水递给她:“用这个吧。”“不用了,我不娇气的。”姚瑶摇摇头,不接。
“拿着吧,女孩子要懂得爱惜自己。”尚子谦坚持,姚瑶只得接过来。古镇依山傍水,水质很好。温温的水扑在脸上,只觉得毛孔立刻舒张开来,碰到清新的冷空气,又迅速闭合起来。舒服极了!
尚子谦已经准备好,穿着厚厚的驼色羽绒服,头上戴着深灰色的毛线帽,太阳镜遮住他的眼睛,看不清神情。他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竹棒。再普通不过的一身装扮,愣让让他穿出了玉树临风的感觉。
☆、给你机会说爱我(2)
幸好姚瑶不是第一次见他,早已免疫。她顾不上欣赏,急急地冲进房间,带上准备好的行李,跟着尚子谦向雪山进发。
虽然现在旅游业很发达,上山的沿途都安上了索道。可是因为天气的原因,索道停开了,他们只得用最原始的方式——爬上去。
果然如尚子谦所预料的,这几天天气挺好,路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他们走得倒也挺顺畅。遇到难走的地方,尚子谦就用带的盐撒在积雪上,化出一条路来。就这样断断续续,他们用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终于到了云杉坪,此时阳光正好,入眼便是耀眼的白茫茫的一片,半点儿人烟也没有。
云杉坪是玉龙雪山东面的一块林间草地,春夏是碧草连天,山花浪漫;秋天是一片泛黄,黄灿灿的;而此时则成了一个银色的世界。远处的雪山如玉屏,高耸入云。隐在云头里的身子曼妙多姿,引人遐想。
姚瑶拿起相机不停地按快门,也不知道拍了多少张。镜头再次捕捉到尚子谦,他静静地站在一块没有雪的石头上,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姚瑶忍不住又拍了几张,才小心翼翼地收好相机,走到他身边。
“尚大哥,在想什么?”
“在想那个传说。”
姚瑶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以前一直相信有‘第三国’的存在,那里有我和他永恒的爱情。其实我并不是想死,我只是想着我们的誓言,我不愿意放弃我们的爱情。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轻生。只是我以为我们的爱在这个世界已经死去,只有到传说中的第三国去找。那时候要不是遇到你,我说不定已经到了那里,又或者只是成为这深山中不知名的一具尸体,灵魂终于游荡在这里,等待救赎。可是,没有如果,因为我没有死。你救了我,而我在多年后终于在这个世界找到了他的气息。我这次来就是想到个别,我暂时不会去那儿了。”她停了会儿,像是鼓足勇气,说:“尚大哥,你也不要放弃。她肯定舍不得你的,你们的爱肯定还在这个世界上。你一定能找到的。”
尚子谦终于看向她,摸摸她的头,露出一个微笑。
下山的时候,天气突然变得不好,不是何时开始下起雪珠子。尚子谦走在前面,抓住竹竿的这头,姚瑶走在后面抓住另一头。他们想加快速度,路却变得越来越难走。雪越下越大,不多会儿已有鹅毛之势。身上的羽绒服沾上雪花后变得越来越重,身体也渐渐感觉寒意加重。“尚大哥,还要走多久?”姚瑶抱着双臂,雪珠子打在眼睛里,根本不清路,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尚子谦往前走。
尚子谦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安慰道:“快了,再坚持一下。”其实他的情况也不好,雪太大,视线不清,只能根据指南针指引发现,凭着记忆走下去。
“哎呀!”姚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大哥,我的脚崴了。”
☆、给你机会说爱我(3)
尚子谦连忙回头将她扶起来,她试了试,脚一沾地就锥心地疼。“大哥,对不起。我能坚持,我们赶快赶路吧!”
尚子谦左右看看,没有任何可以遮蔽的地方。他不由分说地除下背包,蹲下来,说:“上来,我背你下去。”
姚瑶哪里肯:“大哥,我自己能走。”
“雪越下越大,怕是没等你走下去你就会被雪给埋了。听大哥的话,快上来!”
姚瑶十分为难,却不能耗时间。只得趴上去:“大哥,我很重的。你背不动了就放我下来吧!”
尚子谦难得轻松笑起来:“你才几斤几两啊,别小瞧你大哥,我可是练过的。”
天终于黑了,因为姚瑶受伤,尚子谦背着她走路速度越来越慢,好在带了手电,姚瑶一边打着手电一边说:“大哥,这雪看起来越下越大,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吧!”
尚子谦也知道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他纵然是个男人也早已感觉力不从心。他依稀记得这条山路上的旁道上有个小木屋,是当地看山的山民登山时的向海落脚地,只是现在不知能不能找到。
“大哥,你看那里!好像有个房子,我们去看看吧!”姚瑶左手上的手电照路,用右手上的手电观察周围的环境。那房子是建在林子里,并没有被大雪覆盖。姚瑶又惊又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小木屋里还有些柴草,看起来一直有人打理。尚子谦搬来一些,堆在一起,用打火机点火。许是沾了湿气的缘故,点了几次才终于点燃。看得姚瑶心惊胆颤,她冻得瑟瑟发抖,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而这间屋子里只有薄薄一条棉被,要是没有这堆火她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挺过这寒冷的冬夜。
柴草点燃,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尚子谦找来两块木板垫在地上,说:“把外套脱了吧,裹上棉被坐过来取火,暖暖身子。”姚瑶依言脱掉早已被雪水浸透的羽绒服,里面的毛衣也有些湿意,好在不严重。她裹着被子坐到火堆旁,一边烤火一边说:“大哥你怎么不把外套脱了?小心湿气进了里面,会生病的。”尚子谦递给她一块面包,说:“没关系,我的衣服里面倒没怎么湿,不用脱。”姚瑶是真的饿了,拿着面包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尚子谦又递给她一瓶水:“慢点儿吃,喝口水吧!”“恩……恩……大哥你也吃啊!”
吃饱喝足,身上也渐渐暖和起来。困意上来,姚瑶渐渐招架不住,打起盹来。
“姚瑶——姚瑶——”
“恩?大哥,怎么了?”姚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说完,再次睡过去。
尚子谦摇摇头,连人带被抱起来放到床上,仔细替她盖好被子。她睡得很甜,脸蛋儿被火烘得红扑扑的。他有些恍惚,静静地坐在床边,仿佛还是那年那岁,那个人还在他身边。他就是这样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静静睡着。那时他赶了十几个钟头的飞机急冲冲地回来,只为对她说一声:“生日快乐。”可是看着她的睡脸,他实在不忍心喊醒她,就那样在她的床边坐了一夜。第二天,她一觉醒来看到他,虽然什么也没有说,眉眼却是有着惊喜。他看着,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给你机会说爱我(4)
电话响了,不是他的。那便是姚瑶的,他接起。电话里没有声音,他喂了一声。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不是姚瑶的电话吗?”“是她的,她睡着了。你……”话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对方已经挂断。尚子谦摇摇头,这个人会是她找到的他吗?
云封连凯望着四分五裂的手机,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部了。现在是晚上九点三十五分,他打了一晚上的电话,总是提示无法接通。可是他不甘心,反复重拨,终于接通。却是个男人接听的。她已经睡了!睡在一个男人那里!这个认知让他怒火中烧,他终于忍无可忍,将手机砸得粉碎。
那天酒醒后,浩然就与他进行了一番长谈。他也终于原谅了她的关机行为。浩然说的也有道理,说不定她的电话正好没电,又说不定她有事儿不方便接听呢!他是太冲动了,事后他打听到她的单位,才知道她是去云南出差。那会儿正在飞机上,难怪会关机。浩然说他是关心则乱,而且他何曾遇到过这样的女人,搁平时女人都是往他身上贴的,只有甩不掉。姚瑶是一个异数,他看不得她一副对他情根深种的样子,可一旦她被欺负,他又恨不得将欺负她的人大卸八块。他表面上对她冷漠,却见不得她冷淡他。或许正如周一围说得那样,有些人不需要时间、不需要经历,只需要一个眼神你便会认定她,一生一世。
姚瑶是他的一生一世吗?
自从知道姚瑶出差后,云封连凯就忍住没有打电话。他想他之前对她的态度那么恶劣,伤了她的心。他不能再莽撞,他要等她回来,好好跟她说。他甚至请她的同事吃饭,只为向他们打听她的喜好。“瑶姐啊,平时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怎么没有,姚瑶最喜欢吃冰激凌。那次单位聚餐,最后上的甜点,冰激凌全是她一个解决的。”“是啊!是啊!她还喜欢香槟玫瑰,那次和她一起出外景,是一片玫瑰园,里面种满香槟玫瑰。她一见就奔过去,哇哇大叫。还把我们吓了一跳呢!”……
他为她买了一间冰激凌店,墙壁全部铺上印有香槟玫瑰的墙纸。他还特地请来专业的师傅教他做手工冰激凌,他想给她一个惊喜。他甚至张罗着让人去寻一块好地,他要种上满满的香槟玫瑰。他迫不及待地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她呢?
出差!出差?出差为什么会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要不是他在那一刻特别想听她的声音,忍不住打过去,他还被她蒙在鼓里呢!这个女人,他对她那么好。可是她竟然这样骗他!她怎么值得他这样对她!她怎么值得!
云封连凯拿起钥匙,摔门而去。
再见到姚瑶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那会儿他正和一个外语学院的女生打得火热。那天,女友心血来潮说要去冰激凌,他眼皮一跳,搂着她的腰,漫不经心地说:“宝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给你机会说爱我(5)
走进冰激凌店,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向海落里的姚瑶。她面对着他,对面还坐着个人。她笑得可真欢,露出两颗虎牙,眼睛眯成一条线。女友欢快地去点喜欢的冰激凌,他则不自觉地走到与她座位相邻的沙发坐下。他一直在看着她,看着她挖起一大勺冰激凌塞到嘴里,起初还是鼓鼓的嘴巴砸吧两下就瘪下去了。然后又是一大勺……她是真爱吃冰激凌。她对面的女人已经注意到他的目光,可是她还是毫无知觉。她不是说喜欢他吗?为什么一个陌生人都能感觉到他,她竟连个陌生人都不如!她果然是骗他的啊,她不在乎他!
“瑶瑶,有个帅哥一直在盯着你看耶!”谢思佳从云封连凯进门时就注意到他了,他和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娇好的女子一起进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谢思佳并不觉得不好意思,这样的极品帅哥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的,既然有机会,又怎么能够错过?可是,她越看越觉得奇怪,帅哥进门后就盯着她们这个方向,后来径直走到离她们最近的位置坐下来,还是盯着她们。起初她还微微有些脸热,想着星座上说今年会命犯桃花,难道就是这一朵?她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对面的闺蜜姚瑶还在滔滔不绝地讲她惊魂的雪山之行,一点都没有察觉身边多了一道目光。可是渐渐她发现不对劲,帅哥的目光似乎与她有一个角度,她顺着看过去,原来是对面的闺蜜。她微红的脸蛋儿终于渐渐恢复正常,还不忘提醒对面忘我的某人。
“哪里?哪里?”平时姚瑶就经常和谢思佳狼狈为奸,逛街专看帅哥美女,连吃个饭都贼眉鼠眼的。一听有帅哥出没,立马来了兴致。她一脸兴奋地转过头,立刻呆住。
正好云封连凯的小女友买完冰激凌走过来,依偎着云封连凯坐下。她拿起勺子挖上一小口,送到云封连凯嘴里。然后再挖上一小口自己吃。云封连凯随意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搂着她,一副浓情蜜意的样子。
“靠!这女人,真是欠揍。大庭广众之下,真是有伤风化啊!”谢思佳一看帅哥美女似乎郎有情妾有意的样子,顿时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人家你情我愿,关你什么事!”姚瑶低下头,情绪低向海落。她习惯性地挖起一大勺冰激凌送到嘴边,尝试着小口小口吃,却怎么也不是味儿。只觉得苦涩,明明是很甜很甜的,怎么就泛着苦味呢?
那天在小木屋醒来,外面雪还在下。不过好在天已大亮,尚子谦打了急救电话,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来将他们带下山。她的脚伤挺严重的,整个脚面都肿起来了。尚子谦陪她在丽江过了几天,她正好趁机拍了好些照片。直到脚伤没大碍才被尚子谦送上飞机,他说还有去处,就在机场告别。她依依不舍,这段时间他就像她的亲哥哥一样,对她无微不至。而她早已把他视为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是他们各有来处也各有归途,注定要分别。
☆、给你机会说爱我(6)
回来后,杂志社念她出差有功,放了两天大假。她回家后,给父母报了平安后,便关机抱头大睡。然后又是被急招去海南出外景,整整两个星期。回来后,就被好友谢思佳叫出来美其名曰叙旧,其实是当苦力。
她没有忘记那个大胆的告白,她也没有放弃。后来尚子谦告诉她关于那个陌生的电话,直觉告诉她是云封连凯打的。可是理智又说,怎么可能呢?他们统共只见过一面,还是她单方面的一头热,他是那样讨厌她。他怎么会打电话给她呢?情感立刻辩驳:他毕竟是他啊,是那个应该爱你的他啊,他怎么会讨厌你呢?
她看着那个陌生号码,觉得眼熟。终于想起,原来是那个在她出差那天打了二十几通电话的号码。如果是真是云封连凯,那么他找她干什么呢?她曾经尝试回拨过去,一次占线、一次无人接听、一次是一个女声接的。她鼓起勇气说:“我找云封连凯。”女声便说:“你等一下。”她真的在等,电脑里传来兮兮微微的柔声细语:“阿凯,有人找你。”“宝贝儿,我困了。有事儿让他明天去公司找我……”她再听不下去,虽然在没见他之前对他的花名也是有所耳闻,可是真正听到还是难以接受。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后来便是出差,一直忙。再见面竟然是这样的情景,谢思佳告诉她有人在看她,她一见是他,表面惊讶,心里还是藏着些希望的。可是他转头就软香在怀,是真的不在意她,还是故意做给她看呢?
可是那是他呀,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他还是她的他,她如何能放手?
姚瑶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走到那一桌,看着云封连凯的眼睛说:“我有话对你说。”
云封连凯抬头看她一眼,仿佛丝毫不在意:“什么话,说吧!”
旁边的女友靠在云封连凯怀里,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我们能换个地方吗?”
云封连凯推开女友送到嘴边的冰激凌,冷漠道:“要说快说,不然就滚开!”
姚瑶努力压下眼中涌起的湿意,低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吼我,我是瑶瑶啊,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又是这样!
云封连凯烦躁地推开女友,依旧不看姚瑶,语气却明显有了变化:“喔?你喜欢我?我好荣幸啊,能成为你姚瑶喜欢的男人中的一员。我是不是该开个派对庆祝一下,诏告天下?”
姚瑶摇摇头:“你可以不喜欢我,可是你不能这样说我。这个世界上,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她的眼泪终于向海落下来,谢思佳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瑶瑶,咱不理他。天下好男人多得是,咱犯不着在这棵树上吊死。走吧!”
姚瑶的脚像钉在地上一样,谢思佳急了。她也不管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了,立刻瞪着云封连凯吼道:“你这男人真是不知好歹,我们瑶瑶喜欢你是你的福气。我们相处这么久,知道她是最洁身自好的了,可不是你嘴里说的那种随便的人!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谢思佳护短得厉害,早已将什么对美人要温柔这类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给你机会说爱我(7)
云封连凯终于抬起头,看着姚瑶。
“告诉我,你讨厌我!你永远不想见到我!”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可是神情依旧倔强。“或者,给你个机会说你爱我!就想我爱你一样!”
云封连凯快被她逼疯了!
他将姚瑶拉出冰激凌店,一直走到停车场,将她塞进车里,然后自己坐进去。他狠狠地关上车门,盯着她,咬牙道:“你这个女人,花样真多!你以为我相信你,你以为我会一直上你的当?”姚瑶毫不示弱地回瞪他:“你不信我,拖我出来干嘛?”“你——”
“再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怎么就让你觉得上当受骗了?”
提到这个云封连凯就火大,那个男人接电话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他不禁提高嗓门,气道:“你生活不检点,半夜三更房间里还有男人!”
姚瑶倒没有糊涂,如果那个电话真是他打的。那么,他说的就是尚子谦接电话的事儿。她调整语气,缓声道:“那会儿你在生气,你可知道我在哪里?我在雪山上困着呢!那雪下得那样大,我几乎以为回不来了……”
云封连凯没想到还有一段这样的故事,她眼里的绝望骗不了人。他气消大半,却仍然嘴硬:“可是你也不能和一个男人呆在一起啊,多不安全,多令人担心啊!”
“那是我大哥,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抗寒挡雪的地方。他待我像妹妹一样,是亲妹妹!”姚瑶一口气郁在胸中,不吐不快。“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尽做些鸡鸣狗盗的事!”
云封连凯顿时气短,如果说姚瑶是一张白纸,那么他就是一张被无数人用过揉碎搓成团的废纸。他的历史和现在都不清白,现在店里还坐着个呢!以前他从不在乎,可是现在他不得不在乎。
在女人面前示弱一直是他所不齿的,可是从小爸爸也教他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在乎姚瑶,既然她没有背叛他,那么所有的一切就是他在无理取闹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姚瑶没好气地问:“什么话?”
“就是……就是最后哪句……”云封连凯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瞧着她的脸色。
姚瑶心里已经乐开花,表面却不动声色。她说:“我最后说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你要说快说,不说我就下车,思佳还在等我呢!”
云封连凯也急,他心里想说,嘴里却像含铅一样吐不出。
姚瑶拉开车门下车,云封连凯一把拉住她:“你能给我一个机会爱你吗?”
终于说出口,云封连凯觉得这是这辈子最难的一句话。他忐忑不安地看着姚瑶,时间就像凌迟的刀片,他就是那待宰的大灰狼。
姚瑶撑满一分钟才转过身,不答反问:“你的女朋友还在冰激凌店等着呢,你不去找她?”
云封连凯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真是自作孽啊!他立马表态:“她、包括以前的种种都是过去,我保证现在以及将来,我云封连凯的女朋友只有姚瑶小姐一人。以后的老婆也一定是姓路名瑶的姚瑶女士,孩子她妈还是太太姚瑶!”
☆、给你机会说爱我(8)
姚瑶终于撑不住咯咯笑起来,云封连凯见她笑,只觉得满心满意的欢喜,嘴角不由自主咧开。这个女人是他的劫也好,难也好,他都认了。只要她在他身边,一直在他身边,就这样笑,一直这样笑,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姚瑶主动凑上前去吻住他的眼睛,柔声说:“我相信你。”
待两人再次走进冰激凌店时,谢思佳还坐着吃冰激凌,而那个前女友则看着门口发呆。
谢思佳眼尖,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暧昧。她一把拉过姚瑶,低声问:“你把他解决了?”右手拇指弯曲、其他四指并拢做出一个砍的动作。
姚瑶抬头看向云封连凯,见他也在看着自己,随即朝他一笑。谢思佳顿时明白,不光解决了,还很彻底。
不知云封连凯是怎么说的,前女友一听就哭了。毕竟是美女,哭起来都是雨带梨花。连姚瑶都觉得好看,真是我见犹怜。谢思佳立即鄙视她:“抢了人家男人,还装出一副慈悲样,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姚瑶也不恼,赞同地点头说道:“物以类聚,物以类聚。”
谢思佳气结,真是交友不慎啊!
云封连凯一脸抱歉地表示要送前女友回去,姚瑶谅解地点头答应:“应该的,你去吧!”谢思佳一脸不屑。
看着两人壁人般走出去,谢思佳还在摇头叹气:“真不知你丫走了什么好运,能玩上这样一个极品。”
姚瑶仿佛没有听到,一直望着窗外。云封连凯大步走在前面,前女友肩膀抽动着,慢慢走在后面。两人隔着两米的距离,不远不近。
谢思佳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你丫不是来真的吧?”
姚瑶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仿佛在说真的不能再真。
谢思佳顿时瘫倒在沙发上,半晌才重新坐起来。她一改以往嬉笑玩笑的口气,表情很认真:“瑶瑶,你真的爱他吗?”
“嗯。”姚瑶点点头。
“你决定忘记高原,重新开始了?”
姚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她说:“我怎么会忘记高原呢?我爱高原,只爱高原!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只爱他,只跟他在一起。我跟他约好的,决不食言!”
“可是,你不是说爱那个帅哥的吗?他可不是高原……”
“他就是高原!他是我的高原,虽然他的样子变了,可是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他就是我要找的人!”姚瑶越说声音越大,到后来几乎是吼出来。谢思佳看着她那副倔强的模样,残忍的话溜到嘴边却无论如何吐不出来。
谢思佳不禁想起高原刚离开那会儿的姚瑶,每天失魂向海落魄,不是哭就是自言自语。就算睡着了,梦里都在流眼泪。她一直不相信高原已经离开的事实,每天一睁眼就吵着嚷着要去找高原,谁劝都不听。直到高原的妈妈哭着抱着她说高原已经走了,她才终于安静下来。再后来,她独自一人悄悄地离家出走,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父母、朋友急得团团转,发动所有关系去找她,甚至在各大报纸上登了寻人启事。可是她就像一块石头投进大海,杳无音信。路爸爸和路妈妈几乎一夜白头,两位老人终日以泪洗面,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朋友们也提不起精神,每次聚会提到姚瑶都是一片咒骂埋怨。可是任谁都能听出来,这些咒骂埋怨里包含了大家太多焦急、烦闷、思念的情绪。日子一晃过去一个月,就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她提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时她的眉眼都是舒展的,抱着爸爸妈妈使劲亲,和朋友斗起嘴来毫不退让,所有人都以为那个活蹦乱跳的姚瑶又回来了。
☆、给你机会说爱我(9)
姚瑶倔强地瞪着谢思佳,仿佛在等待一个认可。
谢思佳心疼她,如果这是她的幸福,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是不是应该第一个成全她?谢思佳越过桌子拉住她的手,点头说:“只要你快乐,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他爱你,他就是你的高原。”
“思佳,你真好。”姚瑶终于露出笑容,她跳起来隔着桌面一把将谢思佳抱住。她轻轻地说:“我没有骗你,他真的是我的高原。这是他的眼睛告诉我的,他的眼睛里住着高原。”
谢思佳回去后越想越头疼,她对云封连凯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字——帅。长得好的男人她见过不少,但能第一眼让她抛出这个字的人屈指可数。姚瑶说云封连凯就是高原,可是她一点儿没看出来两人有任何相像。高原是典型的南方人,又瘦又白。长像秀气,笑起来嘴角甚至还有两个梨涡。而云封连凯则是浓眉大眼,轮廓深刻。生的也是高大威武,典型的北方男子。两个南辕北辙的人,怎么在姚瑶眼里就成了一个呢?
谢思佳那天晚上破天荒的没有逛天涯灌水,她一直琢磨着哪里出了岔子。凭借着小时候被老□□着去少年宫的学绘画的功底,她甚至整出两张百分百手工头像,从眉毛、眼睛、鼻子到嘴唇、下巴,一一对照。躺在床上的时候,一边练倒立一边看墙上那张最爱的好男儿张超的海报。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大叫一声,摔到地上。她急急地从地板上爬起来,顾不上剧痛的臀部,拿起那两张图修修改改,改改修修,折腾到半夜才画成。她终于明白,云封连凯和高原相像的不是外貌,而是眼睛。虽然两人整体轮廓相差很多,可是眼睛很像。层次分明的双眼皮,幽黑的眸子,微微上扬的尾角,真是越看越像。谢思佳暗暗心惊,高原是已经不在了的,云封连凯绝不可能是他。那么姚瑶是自欺欺人,因为一双相像的眼睛而把云封连凯当成高原的替代品吗?
这一夜注定无眠,无眠的后果就是谢思佳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去上班。谢思佳是一名人民教师,虽然所有人都不相信,就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大四那会儿,所有人都在找工作,连姚瑶都联系好了一家报社,她却迷上了网游。整天窝在宿舍里抱着电脑,足不出户,连饭都是姚瑶买回来的。姚瑶劝她,她总说不急不急,好的还在后头呢!就这样拖到大学毕业,学校开始清空宿舍,她才恍然觉醒。从此网游不再,改为前程无忧网。看到招聘就投,也不管合不合适。一个星期后,只有一家成|人教育中心回复了她。她当天下午就去商场杀回一套衣服,第二天直奔约定地点面试。不管对方说什么,她都点头。虽然看起来一脸认真,其实她压根什么都没听清楚。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响,脑袋重重的。谁让她上一天晚上一不小心点了登陆,又一不小心进了服务区,更加一不小心和人练了一晚上级。回到学校,姚瑶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戳戳她的脑门:“你啊你!明知道第二天一早要面试,还玩通宵!”谢思佳像蔫掉的茄子,踢掉鞋子,爬上床抱着头便呼呼大睡。
☆、给你机会说爱我(10)
又过了一个星期,谢思佳的工作还没有着向海落。这个星期她过得很混乱,无数份简历投出去,回音寥寥。姚瑶说要不你去人才市场看看吧,她无奈地点点头。人才市场那场面她何曾见过,人山人海,就像贩卖人口的菜市,只一次她就被吓得向海落荒而逃。从此埋头网投,再不提出门找工作的事儿。
正在谢思佳为找工作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她接到一个电话。这个电话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也对她以后的生活产生了巨大影响。以至于她后来想起来就感叹,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早晨第一节课就是谢思佳的,这是一门选修课,虽然“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已经成为一种司空见惯的现象,可是来听谢思佳课的人还是挺多,其实倒不是她的课上得有多好。而是大家都喜欢看到她吃瘪的样子!果然谢思佳刚走进教室,就听到一声尖叫:“思佳老师被人打了!”于是——
无数双眼睛盯着谢思佳那对熊猫眼,仿佛见了鬼。
罪魁祸首正坐在角向海落里翘起二郎腿,得意地哈哈大笑。如果眼神能杀死人,他肯定早已死了千万次,凶器就是谢思佳愤怒的眼神。
谢思佳理理嗓子,说:“你们孙老师我可是跆拳道黑带,怎么可能被别人欺负。这是昨晚休息不好的后遗症……”
“哦——孙老师要注意身体啊!有些事要适当节制,过犹不及哦!”下面一片哄笑,所有人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又是那个可恶的夏天鹏!
谢思佳银牙咬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夏天鹏,出来!”又说:“其他人先把书看一看——”
夏天鹏晃悠悠地走出教室,他的个子很高,两人站在一起她的头顶只到他的肩头。他漫不经心地问:“思佳老师,特地找我一个人出来有何指教啊?”“一个人”三个字他说得特别重,仿佛他与她之间有什么暧昧不清。谢思佳瞪着他,刻意压低声音说:“夏天鹏,你不要太过分!不要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告诉你,要是把我惹急了,我可就不客气了!”
夏天鹏依旧那副散漫的模样,嘴角含笑,似笑非笑。“思佳老师想怎么不客气啊,我随时奉陪。要不先透露点儿,我好做做准备,虽然第一次不会多美好,也不想让老师受苦啊!”
“夏天鹏——”
谢思佳终于忍无可忍,转身走进教室。生气归生气,课还是要上的。虽然这份工作她不甚满意,可是总算是她的衣食父母,现在正逢经济危机,一份工作万人抢的盛况都有,可见就业有多难。她可不想为了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丢了饭碗。
夏天鹏很自觉地跟随其后走进来,回到座位上。
谢思佳也不理他,翻开教案开始上课。
……
好不容易上完三节课,谢思佳精疲力尽地走回办公室。其他老师还没有回来,她收拾完东西就准备回家补眠。
☆、给你机会说爱我(11)
走到校门口正好遇到同样准备离开的夏天鹏,她撇撇嘴,他又是要逃课!可是这与她无关,这个夏天鹏从上她的第一节课就开始和她作对,不是嘲笑她板书丑、就是说她穿得像大妈,像今天这样逮着蛛丝马迹就讽刺挖苦她的时候不计其数。她真是不明白,这么就招惹上这么个魔星呢!
她快步向车站走去,完全漠视他的存在。
可是夏天鹏偏偏不想让她如愿,他依旧用懒洋洋地语气喊她:“瑶瑶老师,要不要我送你啊!”
谢思佳走得更快了,恨不得立刻有辆车坐上去。可是他已经走到她身边,“思佳老师,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啊?”
“关你屁事!”
“你的事儿我管不了,可是我的事儿你可是不能不管啊!”
谢思佳只得停下来,问:“你有什么事儿?”他有事儿才怪!
夏天鹏偏头想了一下,说:“我不想在教室上课,老师能不能在室外指导我呢?”
谢思佳觉得他是无理取闹,摆明找茬儿。她没好气地说:“我的课已经上完了,你爱上哪儿上哪儿,跟我无关!”
“哎——思佳老师,这可是你的不对哦!我是学生,你是老师。学生要向老师请教问题,老师可以这个态度吗?可以吗?或许我可以问问校长先生——”
谢思佳气极了,又不能拿他怎样。这个夏天鹏是个难缠的主儿,校长曾经亲自叮嘱过她,似乎他的背景很复杂,和社会上一些势力都有关系。他来这里上学校长也很头疼,可是无可奈何。要是他去找校长,不管是谁的问题,最后都是她的错。到时候这碗饭她还能吃得上吗?
谢思佳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夏天鹏仿佛早就笃定她会屈服,一直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指指自行车的后座说:“上车。”
谢思佳心里把他祖宗问候了个遍,面上却不能拒绝。她慢吞吞地坐上去,抱着手提包说:“要走就快,本姑娘还有事儿呢!”
夏天鹏哈哈大笑,大喊一声:“坐稳喽!”车子如剑一般冲出去,谢思佳毫无准备吓得紧紧抓住车杠子。“疯子,你慢点儿!”
“哈哈——”
夏天鹏似乎很高兴,他一边使劲蹬,一边回头看看谢思佳。
路上行人不少,谢思佳看得心惊胆颤:“能不能专心点儿!要是再这样我就跳下去!”
兴许是真怕谢思佳会跳下去,夏天鹏安静不少。
车子一路向北,出了市区。路上行人渐渐变少,房屋车辆也渐渐不见。正当谢思佳感到不安时,车子减速停下来。“到了。”
谢思佳跳下车,脚有些麻,差点儿摔倒。一只手扶住她,是夏天鹏。
“小心。”他还是在笑,却不是那种漫不经心的笑。他笑得很自然,谢思佳差点儿被他迷惑。
她臭着脸问:“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夏天扶着走到路边坐下,小心翼翼地,生怕踩着什么似的。
她又问:“你到底想干嘛?”
夏天鹏指着她身边的几株不起眼的绿色植物说:“思佳老师知道这是什么吗?”
谢思佳狐疑地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又抬头看了他一眼,更加不确信:“狗尾巴草嘛。你不知道?”
夏天鹏还是笑,“我知道,你不知道。”
谢思佳觉得他说话怪里怪气的,十分反感。“我怎么就不知道啊,这不就是狗尾巴草,小时候还玩过呢!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两株草?”
“怎么会呢,我是想让老师给我讲讲熊猫眼睛拍摄时的相关问题。”那个会挖苦她、嘲笑她的夏天鹏又回来了。谢思佳“腾”地站起来,转身往回走。
夏天鹏依旧坐在那里,不看她、不理她。
谢思佳不是赌气,她只是觉得委屈。无缘无故被拉到这里来,除了挖苦就是讽刺。一路上走走停停,愣是没遇上一辆车。谢思佳一肚子不甘,掏出手机打给姚瑶:“瑶瑶,快来救驾!”
姚瑶正在杂志社为准备下厂的图片把关,接到谢思佳的电话吓了一跳。她忙说:“你别急,好好说。出什么事儿啦?”
谢思佳有千言万语,却不是说的时候。她现在就想赶快离开这个地儿,一秒都不想多呆。姚瑶顿时犯难,她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想了下就给云封连凯挂去电话。云封连凯好像很高兴,第一句就是:“宝贝儿,想我了吧!”姚瑶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嘴上忍不住啜他:“想你个大头鬼!”又说:“思佳让我去接她,我一时走不开,你能不能跑一趟?”“我的心受伤了,心一伤就什么都干不了。恐怕去不了——”云封连凯在电话那头撒娇,“除非你说想我,我的伤兴许能复原得快点儿,思佳也不用等很久——”姚瑶仿佛能看到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可是她无计可施,只得认输:“好,封大公子,我想你啦!很想很想你!行了吧!”
云封连凯连忙说:“我更想你!我先去接思佳,然后来接你下班,好不好?”
姚瑶不喜欢云封连凯到她们杂志社来接她,说是他行事太高调,不仅绯闻不断,还经常上头条,她不想因为他成为议论的焦点。云封连凯理屈,只得依她。可是这次情况特殊,姚瑶决定退一步:“好,不过你不要开那辆骚包车过来,而且到了给我打电话,不要出来!”
云封连凯委屈地说:“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姚瑶不为所动:“别人见不得你!”
☆、退婚风波(1)
挂断电话,云封连凯连忙接通内线:“张秘书,进来一下。”张瑜是表面上云封连凯的秘书,实际身份是云封连凯的保姆。云封连凯进驻公司的时候,封董事长送给他的礼物就是张瑜。长相虽然平凡,能力却很强。最关键的是,她能对云封连凯的美色无动于衷。为此,云封连凯还郁闷过一段时间。
“封总有什么吩咐?”张瑜穿着黑色的套装,头发盘起,虽然显得简洁干练。却过于死板,毫无亮点。
云封连凯见怪不怪,直奔主题:“今天我们换车,把你的车钥匙给我。”
张瑜欠身走出去,不一会儿再次进来将一把钥匙放到云封连凯桌上。
云封连凯对她这种不闻不问的态度很满意,他将另一把钥匙丢给她:“下班后你就开这辆车回去。”说完最后一个字,人已经在门外。
云封连凯根据姚瑶提供的地址一路向北开,出了市区很快就看到蹲在路边的谢思佳。他将车停到她身边,打开车门走下去。然后走到另一边将车门打开,对她说:“上车吧!”谢思佳连忙站起来,钻进车里。“谢谢你啊,帅哥!”
“我叫云封连凯。”云封连凯替她关上车门,坐进驾驶室。
“我知道,我知道。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是谁,瑶瑶也是。”
云封连凯似乎很感兴趣,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问道:“什么时候?”
“很早以前吧,具体时间记不清了。那本杂志还是我买的呢,上面有你的照片。瑶瑶说你很帅,尤其是眼睛很漂亮。”谢思佳有些胡言乱语,她是买过一本杂志上面有云封连凯的照片,可是姚瑶有没有看过她就不知道了。她这么说也有私心,她决定帮姚瑶抓住这个帅哥。
云封连凯很高兴,跟谢思佳说话的语气亲切不少。“姚瑶真这么说我?她还有没有说其他的?”
谢思佳假装想了一下,说:“她好像还说,要做你最后一个女朋友。”
最后一个?云封连凯点点头,他的姚瑶果然早就盯上他,那么相亲是不是也是她的预谋呢?如果是,那么他还真挺喜欢这样被她设计的,他喜欢被她在乎的感觉,更加喜欢她用心良苦的爱。
谢思佳见他不语,以为他在生气,忙说:“其实姚瑶很单纯的,她从小到大数学都不好。别人对她好一分,她总是回报十分。她一定是很喜欢你才这么说的,你不要生她的气,更不要讨厌她……”
云封连凯当然没有生气,他忍不住笑出声:“我怎么会生他的气,我喜欢她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讨厌她。”
“你真的——很爱瑶瑶?”
云封连凯一改刚才玩笑的态度,认真地点头:“以前我浑是因为我没有遇到一个人,直到见到瑶瑶。见她第一眼我就看到她眼中的深情,虽然当时我表面上表现得很不屑,其实心里很震惊。我从没有见过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那样的神情,还是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看到她流着眼泪说喜欢我,我的心疼了。我以为那是对她厌烦,其实是厌烦我自己。”
☆、退婚风波(2)
“第二次见到她,我很吃惊。她喝得很多,化着乱七八糟的妆,穿着包臀的短裙跟陌生男人在舞池里跳舞,还差点儿被欺负。那时我觉得她是个天生的演员,白天纯良,夜晚浪荡。我觉得她不值得我喜欢,可是我还是不由自己地揍了那个企图欺负她的男人。我生气、我愤怒,可是我无法看着她受欺负,更忘不了她。”
“可是她总是有本事把我逼疯。在我终于说服自己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不是关机就是换陌生男人接听。我很生气,我问自己她算什么,值得我这么作践自己!我对自己说,她不值得,她不配。我又重新跟不同的女人交往,她们会为我打扮,围着我团团转。可是我的心再没有疼过。”
“我以为这辈子和她再没有可能,见面也只是陌生人。直到在冰激凌店再次见到她,看着她开心地笑、开心地吃,我感觉自己的心又开始疼。我告诉自己那个女人没心没肺,耍着你玩儿呢,不能相信她。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我知道自己完了,就算她耍我、玩我、不爱我,我也不想放手。可是,她真是令我惊喜。当她倔强地看着我,逼我说出爱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来,谢思佳看着身边这个优秀的男人,心情复杂。她还担心他只是一时新鲜,迟早会厌烦。到时候姚瑶肯定会受伤,那是她最不愿看到的。可是现在,她终于明白,云封连凯对姚瑶的感情很深。如果姚瑶真的爱他,那么两个人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可是如果姚瑶只是把他当做高原的替身,一旦他知道真相,他能接受吗?又如果世界上还有长得与高原一样的脸,那么姚瑶还会选择云封连凯吗?谢思佳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但愿她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谢思佳摇摇头,打起精神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改天请你和瑶瑶吃饭。”
云封连凯点头说好,想了想又说:“你是瑶瑶最好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只管说。”
谢思佳由衷感谢:“瑶瑶遇到你是她的福气,我也跟着沾光。”
云封连凯笑道:“我和瑶瑶是彼此的福气,我们俩凑一块儿就是幸福家庭。”
谢思佳笑着点头:“再见!”解开安全带下车。
“再见!”
云封连凯一路飙车,到达杂志社楼下的时候才下午三点多,四点不到。他下车到临街的咖啡店买了杯咖啡,回到车里一边喝一边观察大门的动向。半个小时后,姚瑶提着包走出来,云封连凯连忙按了两下喇叭。姚瑶笑着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上去,把手一挥,说:“小凯子,送我去最贵的酒店吃饭!”云封连凯配合地答道:“好嘞!”
“你应该说‘喳’!”
“喳!”
富丽大酒店在北环南路上,云封连凯直接将车开到酒店门口,立刻就有门童上来替他们打开车门,然后恭敬地接过钥匙将车开走。
☆、退婚风波(3)
云封连凯拉着姚瑶一路向里走,前台纷纷鞠躬致意:“封少好!”姚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云封连凯连忙解释:“这是老四家的产业,平时来得多,所以他们都认识我。”早有经理模样的人迎上来,脸上堆满恭维的笑容:“封少好!小老板刚到,在皇冠阁。要不要我去通知他?”小老板是周一围,他还有一个大哥,现在是周氏的老总,也是酒店的大老板。
“他们几个人来的?”
“大概七八个,都是小老板的朋友。”
云封连凯低头想了下,说:“给我安排在水月阁,不用通知他了。”
经理躬身应是。
水月阁面积不大,布置得很像家庭客厅。摆着一张长形的檀木桌和配套的靠椅,另外有一张长得不可思议的真皮沙发。屋顶悬挂精致的水晶吊灯,一面墙壁上是一幅巨大的油画,画着一匹马,走进仔细一瞧,似乎又不是。另一面墙上是一台宽屏的液晶电视机。
他们吃得正欢,门突然被推开,一拨人涌进来。周一围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笑道:“二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啦!”旁边的人纷纷起哄:“就是,就是。封少这几天总不见踪影,原来是美人在怀,乐不思蜀啊!哈哈——”
云封连凯看了他们一眼,低下头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姚瑶碗里,说:“没瞧见你们嫂子在吃饭吗,懂不懂规矩!”
大家都是一起玩儿的朋友,平时到哪儿都是云封连凯坐大。今天小聚没看到云封连凯,有人就好奇地问起来。周一围说他有事儿,来不了。恰好经理进来送酒,听了这话,没忍住就说:“封少就在水月阁,还带着位看着眼生的女士。”这样一来,谁还坐得住。封大少的花名他们是心知肚明的,本想既然是位陌生女士,那必定是新交的女友了。谁曾想,竟然让他们叫嫂子!难道这次封少是认真的?
别人不知道内情,南宫新然却是一清二楚。这位经理口中的陌生女士、云封连凯口中的嫂子不正是几度把云封连凯气到爆,恨得牙痒痒又忍不住想要关心的姚瑶吗?他心里苦甜夹半,他们终于还是在一起了。
“嫂子,我敬你。”南宫新然拿起酒杯,倒满。
姚瑶是认识他的,对于他那一晚的收留很感激。她连忙站起来,举起酒杯说:“浩然,好久不见。”两人都是一饮而尽。
周一围终于哇哇大叫:“原来是你啊,十三克!”
“十三克”是周一围私下给姚瑶取的绰号,原因就是那两瓶被云封连凯糟蹋的极品路易十三。周一围曾多次感慨,她是路易十三的克星。
“什么‘十三克’?”众人好奇。
周一围正想说,突然听到云封连凯一声咳嗽,忙掩饰道:“没什么,这位美女我曾见过,果然是嫂子。”他拿起酒瓶先给姚瑶满上,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敬姚瑶:“我虽然见过嫂子,嫂子却不一定记得我。我叫周一围,排行第四。大家都叫我周老四,以后还请嫂子多多关照。”
☆、退婚风波(4)
姚瑶自然不记得上次在酒吧的事,看着周一围一饮而尽,也仰头喝下去。
其他人一见,忙要求向嫂子敬酒。云封连凯抢过酒瓶,给自己倒满,举杯示意:“你们的好意不好拒绝,可是你们嫂子酒量浅,她的酒,我来喝!”
七八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原先还有敬酒的意思,后来就是单纯地想把云封连凯灌醉。姚瑶有些担心他,云封连凯情绪很高,摇摇头说:“没事儿,我高兴,今天不醉不归!”
“好,好!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七八瓶红酒下去,除了南宫新然,其他人一个个醉得不醒人事。南宫新然歉意地对姚瑶说道:“我去替他们叫车,然后送你回去。”姚瑶点点头。
南宫新然把姚瑶送到楼下,姚瑶礼貌地告别。南宫新然喊住她:“姚瑶,很高兴再见到你!”姚瑶回头:“我也是,再见!”
“再见!”
还是一月份,晚上的气温很低。姚瑶裹紧大衣一路小跑进小区,南宫新然一直坐在车里看着。他掏出一根烟,点燃。烟丝燃烧的香气在车厢里萦绕,久久不散。他打开车窗,一股凉气□□,他却不觉得冷,依旧静静地靠在车座上,望着小区里一间刚亮起灯的屋子,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烟已经烧到尾部,他才将它丢出去。又过了一会儿,屋子里的灯灭了,车厢里的烟味也已散去,他才发动车子离开。
第二天姚瑶刚到杂志社就接到云封连凯的电话:“宝贝,我的头好疼啊!”
姚瑶回他:“活该!”
云封连凯顿时像受了气的媳妇,语声凄然道:“我可是替你喝的,你不心疼我,还这样说我。真是伤心啊!”
“瑶姐,总编让你过去一趟。”
“知道了。”姚瑶一边应下,一边举着电话说:“我要工作了,下班后去看你。”电话那头的云封连凯这才开心不少:“等你啊!”
从总编室出来,姚瑶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一头雾水,直到走到座位才恍然大悟。不大的格子间里摆满香槟玫瑰,每一朵都开得很盛。小廖一脸八卦地凑过来:“瑶姐,谁送的啊?”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姚瑶虽然头疼云封连凯的高调,心里却很开心。
小廖打量她的脸色,试探道:“是男朋友吧?”
姚瑶笑笑,没有否认。
杂志社里顿时一片抽气声,每一个女孩都有一个关于王子和灰姑娘的梦,但能把梦想照进现实的女孩寥寥无几。女人羡慕姚瑶,又嫉妒姚瑶。男人则暗暗自比,出手如此大方,那个送花的男人定是非富即贵。不管怎样,姚瑶是飞上枝头了。
电话铃声响起,云封连凯得意地问:“花收到了吧?怎么样,喜不喜欢?”
姚瑶故意说:“不喜欢。”
云封连凯也不恼:“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再送给你。”
“我喜欢——偏不告诉你!”姚瑶故意买气关子,她不是不喜欢,只是不喜欢他为她乱花钱,虽然他不缺这些,也不在乎这些。可是她在乎,两个人在一起是很单纯的感情,只要有爱就足够。上大学的时候,她和高原都是穷学生。最奢侈的事儿,就是她过生日,他带她出去玩。回来时给她买了一束玫瑰,一共十一朵。她既高兴又心疼,逼着他发誓再也不买了才作罢。
☆、退婚风波(5)
下班的时候云封连凯来接姚瑶,他照旧等在楼下,也没有开他的骚包车。他们两人终于在一起好好地吃了一顿饭,酒饱饭足后云封连凯问姚瑶接下来要干什么。姚瑶想了想,说想看电影。
电影院门口贴着一张巨型海报,是一部刚上映的电影。姚瑶听杂志社同事说过,是讲一个人鬼情未了的故事。姚瑶说就看这个吧,云封连凯点点头。
虽然不是周末,可是人还是很多。等他们进去时,里面几乎已经坐满。刚找好位子坐下,灯光顿时暗下来。电影的情节很动人,帅气的男人在病床上断气的一刹那,剧场里一片抽泣声。姚瑶突然说:“我想吃爆米花,你去给我买吧!”云封连凯有些为难,他们坐的位子比较靠里,走出去势必会影响到别人。可是看着姚瑶一脸期待,他愣是没办法说不。只得站起来一路跟别人说对不起,一路挤出去。姚瑶看着他消失在出口,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留下来。
电影还在继续放映,憔悴的女人站在马路中央,想要了结自己。所有人的心都被揪起来,终于奇迹发生,男人出现救了她。所有人都以为女人疯了,因为除了她,其他人都看不见早该死去的男人。云封连凯拿着爆米花进来,又一路道歉着走到姚瑶身边。他把爆米花递给姚瑶,姚瑶捧着手里却不吃。云封连凯拧开瓶盖将水递给她,她摇摇头,眼睛一直盯着大银幕。云封连凯便自己喝了一口,又将瓶盖拧上。
电影渐渐接近尾声,女人在疗养所度过一辈子,可是她不孤单,因为男人一直陪着她身边。最后在病床前,他牵着她的手,一起离开。她终于合上眼,身边没有人哭泣,可是她在嘴角是微笑的。
走出影院,云封连凯终于发现姚瑶的眼睛红红的,他笑着安慰她:“虽然过程有些悲伤,可是结局是好的。”姚瑶点点头:“那男人明明没死,身边的人却都说他死了;那女人明明没疯,所有人都说她疯了。幸好他们知道彼此,还能在一起。如果错过了,该到哪里去找……”“故事毕竟是故事,情节再曲折,结局总会好的,你不用担心。”
“恩,我不担心。结局总会是好的。”
云封连凯捏起一粒爆米花丢到嘴里,眉头微微皱起,原来才这么会儿已经软掉了。他拿过她手中的爆米花整包丢到垃圾桶里,然后牵起她的手说:“走,带你去个地方。保证你会高兴!”
一路上姚瑶一直问他要去什么地方,云封连凯就是不松口。好在道路畅通,不到半小时就到达目的的。这条街道姚瑶很熟悉,附近有个地铁站,上下班的时候总是经过。云封连凯替她打开车门,一路领着她来到一间门关着的房子前。“闭上眼睛。”姚瑶疑惑地看他,他点点头。姚瑶便听话地把眼睛闭上,然后由他牵着走进去。只听“啪”的一声,云封连凯说:“现在可以睁开了。”灯光很刺眼,姚瑶使劲眨了眨眼睛才渐渐适应。
☆、退婚风波(6)
是冰激凌店!
这样的摆设姚瑶再熟悉不过,从小到大,她最爱吃的就是冰激凌。谢思佳以前就这样评价过她:或许努力一下可以抗拒美色,却绝对没办法对冰激凌说“NO”。
“这是你的店,我为你准备的店。”云封连凯拥着她,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仿佛是怕吓着她,声音轻柔却无比动人。
姚瑶由疑惑到惊喜再到无法相信,脸上表情瞬息万变。“真的吗?这真的是我的店?”
云封连凯捧着她的脸,深深看进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确定:“真的,这真的是你的店。”
“哇唔!”姚瑶欣喜若狂,从小到大,她的梦想之一就是拥有这样一间冰激凌店。“云封连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真是太高兴,太喜欢了!”她一下子扑入他的怀中,狠狠地亲他一口。云封连凯哪肯轻易放过,搂着她的腰,反客为主,加深这个吻。只吻得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才放开她。她轻轻靠在他怀里:“你对我真好!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只要你一直这么高兴,就是报答我了。”这一刻,云封连凯觉得只要能一直看见她的笑容,让他做什么都值得。
“可是,我现在想吃冰激凌怎么办?”姚瑶临时起意道。
云封连凯捏捏她的嘴,得意地说:“等着吧!”
姚瑶看着眼前卖相极好的冰激凌,还是难以相信这竟然出自云封连凯之手。云封连凯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快吃吃看啊!”姚瑶拿起勺子挖起一口送进嘴里,甜而不腻,味道极好。“怎么样?”云封连凯一脸紧张。姚瑶使劲儿点头,惊奇地问:“你竟然会做这个?是什么时候学的?”
“你还在丽江出差的时候,我就准备好了。本想给你个惊喜,谁知道后来出了一点岔子,就一直没机会带你过来。”至于那个岔子,大家心照不宣。
姚瑶又挖起一口送到嘴里,“原来你那会儿就喜欢我啦!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呢!”
云封连凯轻轻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说“我自己也以为会讨厌你呢,谁知道你给我下了什么药,偏偏喜欢上你了。”
姚瑶点点头,“我是下药了,而且没有解药。这辈子你只能喜欢我,不然会心碎而死的。”
云封连凯顺杆就爬,“那你以后可不能不要我,不然就是一条人命啊!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算是行善,也不能抛弃我!”
姚瑶哈哈大笑,挖起一勺冰激凌塞进他嘴里,当然也不忘给自己塞进一勺。
云封连凯看她左一勺右一勺吃得不亦乐乎,忙说:“少吃点儿,这东西凉吃多了不好。”
姚瑶不依,摇摇头说:“我能当饭吃的,不碍事儿!”又吃了一口。
吃完冰激凌,云封连凯说:“这店还没有名字,正好给他想个!”于是两人窝在沙发里,一起绞尽脑汁给店取名字。想了几个都不是很满意,最后姚瑶说:“就叫‘以爱之名’吧!你的爱加上我的爱,做出来的东西一定很好吃!”云封连凯觉得好,说:“明天就让人把名字挂上去。”
☆、退婚风波(7)
姚瑶突然想起上午主编说的话,忙说:“可是我明天要出差,去甘肃。”云封连凯顿时苦着脸:“又要出差,不是才从海南回来吗?这次又要去多久?”
“顺利的话一个星期。”
云封连凯把她搂着胸前,下巴搁在她肩上,脸贴着她的脸,语声低缓:“真不想让你去。”其实姚瑶也不想去,以前孑然一身,没有牵挂,还能报销车旅费,她每每欣然前往。可是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接到任务的时候,她很犹豫。可是老贾从承德回来后就回了老家,说是老母亲病重。杂志社的情况她是再清楚不过,能出任务的只有她。面对主编信任的眼光,她只能点头答应。
“你能换个工作吗?”云封连凯试探地问道,“只要不这样一直跑来跑去,你想要什么样的工作都行……”
“不行,我不能放弃这份工作!”姚瑶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固执,语气很强硬。
云封连凯有些生气,他这么说也是因为舍不得她,一个女孩子整天跑来跑去,他又不能时时陪在身边,他多不放心啊!可是她怎么就不能理解呢?
回去的时候云封连凯一声不吭,只是嘴唇抿得死死的,姚瑶知道他不高兴。可是她不想解释,拿着相机拍下世界上美好的事物是她和高原的梦想,她不能也一定不会放弃。
一路上云封连凯仔细想过,他干涉她的工作是有点儿不对,可是他也是为她好,为他们两个人着想。他暗暗告诉自己,只要姚瑶主动示弱一下,哪怕是一丁点儿他就放弃,再不提这事儿。可是一直到车开到她住的小区门口,她也没说一句话。
姚瑶开门下车,云封连凯死死的看着她,可是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离开。
云封连凯狠狠地砸向方向盘,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两个人一整天都如胶似漆的,怎么才一会儿就会变成这样?
姚瑶心里也很不好过,她觉得云封连凯应该明白她的,那是他们的梦想啊!他怎么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呢?晚上躺在床上,左右都睡不着。手里抓着电话,却一直没有动静。
第二天一早起来赶飞机,在临上机那一刻,她还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直到空姐提醒她飞机快要起飞,她才死心地按下关机键。原来他真的不懂她,她伤心地想。
接下来一个星期,云封连凯再没有见到姚瑶。周一围小心翼翼地问南宫新然:“二哥是不是被‘十三克’甩啦?”
南宫新然对他摇摇头:“分手不至于,不过肯定有不愉快发生。十有八九姚瑶又出差了。”
周一围立刻警觉:“我得去藏好我的酒。”
南宫新然担心地说:“他要是喝酒倒还好,只是最近他烟抽得厉害,咳得也厉害。”
“那怎么办?反正我是不敢老虎嘴上抚须的,要不你劝劝?”
“云封连凯什么时候听过劝,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结他想得通则罢,想不通还得姚瑶来解。你和我都帮不了他。”
☆、退婚风波(8)
周一围气得跺脚:“这个姚瑶真是二哥的克星,你说她有什么好的啊?要身材没身体,要相貌没相貌,脾气还挺倔,动不动就惹二哥生气。比她好的女人不知有多少,二哥怎么就偏偏对她动真格了呢?”
“恐怕这就是古人口中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吧!姚瑶的好,你看不到,云封连凯看到,所以爱上她的不是你,而是他。”
周一围没好气道:“这种女人我才无福消受呢!”
没福的何止你一个?南宫新然摇摇头走出去。
这几天谢思佳简直抓狂,每天一上班,就看到办公桌上有一束狗尾巴草。她一看就知道是谁干的,气呼呼地去找高天鹏算账,又气呼呼地铩羽而归。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劝她:“算了,这个高天鹏不好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兴许他觉得无趣就停了呢!”
谢思佳想,这话也有道理。于是她再不管,每天照常上班下班。可是连续一个礼拜,她的桌上都没有断过那该死的狗尾巴草!她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仔细地想了又想。她和高天鹏到底有什么仇呢?为什么他其他人不找,偏偏和她过不去呢?
可是她毫无头绪。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校长室。那时他刚Сhā班进来,校长把他安排到她班上。第一次见他,他就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和她打招呼。反而是她主动和他说话:“高天鹏同学,欢迎加入我们。”他伸出手,说:“请多多关照,思佳——老师。”他的手很热,像有一团火在掌心燃烧。
她潜意识里觉得他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可是她没想到第一节课他就和她做对。那天她讲摄影的原理,他不停地问为什么。明明书本上写清楚的,他还是故意问她。一节课因为他总打岔,讲得磕磕绊绊。所有人都在笑,除了她。
下课后她找他谈话,他竟然恬不知耻地扮天真,说:“不懂的不该问吗,思佳老师?”他总是喜欢在“老师”前面加上“思佳”,她听着只觉得是羞辱。
后来的日子里,只要有机会他就会给她制造麻烦,有时候是在课堂上,有时候是在私下里。偏偏他是学生,她是老师,她拿他没有办法。
虽然那天被他带出去时,他的态度有所改善,但那也仅仅是一会儿功夫。就因为她说狗尾巴草丑,他就一直拿这个来戏耍她。她始终相信,他是魔星!就算来到人间,也改变不了他的本性。
谢思佳朋友很多,真正要好的却不多。她心里极其郁闷,打电话给姚瑶。姚瑶正在出外景,忙得不可开交。中场休息的时候掏出手机才看到有五个未接来电和一个短信。电话有四个是谢思佳打来的,还有一个是云封连凯。姚瑶点开短信,也是谢思佳的。
“小样儿,为啥不接大爷电话?”问号后面跟着三个顶着打问号的人人头。她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赶忙拨过去。
☆、退婚风波(9)
谢思佳正在吃饭,为了躲避魔星,她特地绕到离学校两站路的一家餐馆。她拿着电话发泄不满,一边往嘴里塞鱼香肉丝。姚瑶安慰她,“要不找他谈谈,或者你直接换个工作,反正你也不喜欢教书育人。”
谢思佳顿时提高分贝,说:“换工作?你以为我不想,可是现在经济形势这么不好,我不能保证丢了这份饭碗,还能找到这么个轻松又能养活自己的活儿。”
姚瑶突然想到云封连凯,可是他们正在冷战,她有些犹豫不决。好在谢思佳看得开:“算了,这份工作我暂时还不想放弃。至于那个魔星,我能躲就躲,躲不开就面对呗!他还能吃了我不成,你不用替我担心啦!”又问:“你和帅哥怎么样?是不是热恋期正在你侬我侬,相见恨晚啊?”
姚瑶苦笑,是你怨我怨,恨不得不见吧!
拍摄工作一直持续三个礼拜,这期间姚瑶给云封连凯打过两个电话,一个是告知他要延期,另一个是告诉他活动结束后要先去A市看父母。每次接电话,他的语气都是淡淡的,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很久才嗯一声,表示他在听。两个人都很倔强,都在等着对方让步,可是偏偏谁也不肯先说对不起。
A市是个沿海城市,渔业发达。姚瑶家住在距离海边大概半小时车程的一个小区里。路妈妈有半年没见到女儿了,拉着姚瑶的手说个不停:“你啊,是不是不要你爸和我啦!这么久也不回来看我们,还好交了个懂事儿的男朋友……”
姚瑶愣住,云封连凯来了?
路妈妈吴爱萍乐呵呵地将她拉进屋,招呼路爸爸出来看女儿:“老头子,快出来,瑶瑶回来啦!”又对姚瑶说:“小凯刚帮我去买盐了,马上回来!”
路文禀中等身材,带着一副老花眼镜儿。姚瑶尖叫一声,扑到他怀里。路文禀笑呵呵地接住,说:“丫头,老爸这把骨头经不起你折腾喽!”姚瑶搂着他不放,“老爸还年轻呢,看起来就像三十几岁一样,还能经得起我折腾我好多年呢!”
“臭丫头,你爸三十岁,我不是老牛吃能草啦!”吴爱萍不满地说。
姚瑶又搂着她,故意问路文禀:“老爸,老妈不是刚过三十吗?”
吴爱萍听了忍不住拍她的头,自己想想又经不住笑起来。
“叔叔,阿姨。”云封连凯不知何时走进来,“盐买回来了。”
吴爱萍赶紧接过,又对路文禀使了个眼色。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姚瑶低头看着地面,不说话。
云封连凯低咳一声,说:“你回来啦?”
“嗯。”
“累不累?”
“还好。”
“那个,我来看看叔叔阿姨。”
“谢谢你。”
……
“那——我先去换身衣服。”姚瑶转身离开,云封连凯两步并作三步走上前去,从身后抱住她。许久,他才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对不起。”姚瑶顿时泪流满面,她死死地咬住嘴唇,试图不发出声音。
☆、退婚风波(10)
云封连凯她的脸转过来,慢慢吻上她的眼睛,用嘴唇一点一点吸去她的眼泪。她的眼泪很多,像从泉眼中流出的清泉,只是泉水是甘甜的,眼泪却是咸涩的。最后他吻上她的唇,轻轻地印着,没有更进一步,仿佛只是为了感受她的气息。她死死地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仿佛溺水的孩童,他则拥着她一动不动,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吃饭的时候,姚瑶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云封连凯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两个老人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依旧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饭后,姚瑶带着云封连凯到海边散步。这时节的海脾气最好,像温良和顺的妈妈。沙滩上有一对孩童在戏耍,你追我赶,不亦乐乎。姚瑶靠在云封连凯身上,回忆起往事:“小时候我也和他们一样,总是喜欢在海边玩儿。
那时候爸爸妈妈还在海边工作,每天都很忙,顾不上我。我没有其他朋友,就跟海玩儿。用沙石建房子、在海边捡贝壳、在浅滩戏水……有的时候只是静静地坐在海边,一整天都不觉得无聊。”她指着不远处一排整齐的别墅说:“那时候我家还在那儿,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听着浪声睡着,海浪就是我童年的摇篮曲。后来去外地上学,晚上听不到海浪的声音总是睡不着。偷偷爬起来躲到厕所里打电话回家,爸爸就把电话拿到室外,给我听海浪拍岸的声音。”
云封连凯温柔地说:“那我们以后就在海边买房子,每天还枕着海浪声睡觉。好不好?”
姚瑶摇摇头:“其实住在海边不好,皮肤会变差。我不要三十岁看起来有四十岁,那样你该去找二十岁的小姑娘了。”
云封连凯捧着她的脸,注视她的眼睛。声音仿佛用酒浸过,听得人晕乎乎的。他说:“不会的,哪怕你变成八十岁的老太婆,我也不会去找别人。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涛声依旧,姚瑶慢慢闭上眼睛,体味海的气息,他的气息。
我也是你的,永远是你的。她在心里轻轻地说。
三天后云封连凯因为公司有事提前回去,姚瑶因为有一个星期的假期,继续留在家里陪爸爸妈妈。
临走前,云封连凯搂着姚瑶使劲亲了许久,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放开。他搂着她说:“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怎么办?”
姚瑶将头靠在他肩头,轻声说:“我陪爸妈呆几天就回去,到时候你去机场接我好不好?”
云封连凯点点头,怕她没看见,又说:“好。”
想了想又说:“回去后你就搬到我那里住吧,什么都不要带,你来就行。可好?”
姚瑶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我考虑考虑,回去再说吧!”
云封连凯走后,吴爱萍每天吃饭的时候还是会提起他,一说小凯喜欢吃这个,二说小凯夸我这个做得比五星级饭店的厨子做得还好呢!路文禀也是连连点头,说:“这孩子实在,懂事又有礼貌,品行也好。”
☆、退婚风波(11)
姚瑶晚上跟云封连凯打电话的时候把这话跟他一说,他立刻得意得不行。趁机说:“竟然你爸妈都这样说了,你就嫁给我吧!”姚瑶故意打击他说:“想得美,我爸妈那是不知道你劣迹斑斑,你的历史我可是一清二楚,指不定哪天就蹦出来个小孩叫你‘爸爸’,到时候我再哭就来不及了。我可不想做人家后妈。”
云封连凯一听,急了。“我爷爷说了,‘知错能改还是好同志’。自从跟你在一起,我可是安分守己的二十四孝好男友。每天十二点以前必定到家,从不在外过夜。而且我保证,绝对不会有莫名其妙的小孩跑出来认亲。我的儿子嘛,只能是和你生的。”
最后那一句几乎是呢喃,姚瑶仿佛能感觉到他的嘴就贴着她的耳朵,她的脸渐渐红起来。“没正经的,不理你了。”
挂了电话却怎么也睡不着,他那算是求婚吗?她终于可以做他的新娘了吗?隔了这么久,她终于可以穿上洁白的婚纱和他一起站在上帝面前。姚瑶的眼睛渐渐湿润,她起床翻出一个不起眼的音乐播放器,戴上耳机。
大雨下了一整夜
一切变得不再有残缺
告诉自己这不是错觉
你的美让我如此心醉
爱的往事翻开又一页
回忆转眼来到你的世界
告诉自己,这不是错觉
我平静的心因你而强烈
命中注定让我爱上了你
爱上了你的平凡你的美丽
在这喧闹的世界无人能代替
你带给我生命的勇气
命中注定让我爱上了你
爱上你温柔你的美丽
就算有一天世界都停止呼吸
我也不会轻易放弃
爱的权利
……
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回响,多久没有听了?高原消失后,这个播放器是她唯一的依靠。只有反反复复地听这首歌,她的心里才能好受一点儿。她和高原的爱情就是命中注定,所以她一直不相信高原会舍得离她而去。她不停地找啊找,万千人群中,终于让她找到那个人。虽然样貌不同,可是承载灵魂的眼睛没有变,只一眼她就能认出来那就是她的高原。
回到C市后,姚瑶就将东西搬到云封连凯所在的公寓里,两人像模像样地过起了同居生活。每天一起起床,姚瑶准备早餐,吃完后云封连凯洗碗刷盘子。然后一起出门,云封连凯先送姚瑶去杂志社,然后自己开车去公司。下班后,再去杂志社接她一起回家。
杂志社的人见了个个羡慕不已,连谢顶的老编杜头儿都感慨:“姚瑶啊,找了个好男人。是我们社女同志的榜样,好好把握!”云封连凯公司的女同事则纷纷好奇,以前老板的绯闻不断,一直是他们饭后的主要谈资。现在老板每天都按时来公司,准时出席会议,按时下班。不但身边不见了花花草草,而且身上连香水味儿都没有。整个就像换了个人,说不出的诡异。有人就爆料说,看到老板每天在同一个和同一个女人一起吃饭,一起回家。
☆、退婚风波(12)
此话一出,整个楼层都炸开了锅。男同事表示,本世纪最后一个黄金单身已被套牢,自由的国度又少了一位领军人物,太可惜!女同事则又好奇又嫉妒,不知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有本事把她们心中认为最不可能从良的贵公子给收服了。这时又有人站出来,抖出一张合影。因为是偷Pāi的缘故,人脸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仍然让众人大饱眼福,就这样在当事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姚瑶以全票通过成为了所有人心中现代版灰姑娘的化身。
当云封连凯把这事儿当笑话告诉姚瑶的时候,姚瑶很郁闷。她身家清白,工作稳定,长得嘛也还可以。公主算不上,也总不至于是灰姑娘吧!而且云封连凯除了长得帅点儿、钱多点儿,也没别的硬件优势啊!怎么就成她高攀他了呢!
谢思佳听了她的话,站起来作势要掐死她:“你丫还不满足啊,云封连凯那是如假包换的钻石王老五。搁哪儿都是香馍馍,多少人眼馋着呢!你不想着怎么藏好,倒纠结起这个来,真是没救了!再说了,论长相论才气你也就算个中等偏上,跟人家上等的没法比;要说到钱财什么的,你有啥,啥也没有!”
姚瑶一听,更郁闷了。回去就问云封连凯:“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挺委屈的?”云封连凯一听吓一跳,忙问怎么回事儿。姚瑶就把谢思佳的话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末了还说:“感觉像是我把你骗上手似的。”
彼时两人正在吃晚饭,云封连凯夹起她最喜欢的糖醋排骨放到她碗里,说:“我可不就是被你骗上手的!不过啊,我是心甘情愿。所以,你配我一点儿也不差。反而是我,除了钱多点儿,长得还行,其他还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偏偏这两样你还不待见,幸好我爸妈给了我一双让你中意的眼睛,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拿什么与你相配。”
“就是,就是。”听了云封连凯的话,姚瑶心情大好,夹起排骨开心地啃起来。
云封连凯又给她夹西兰花:“多吃些蔬菜,不许挑食。”
吃完饭,照例云封连凯收拾碗筷。姚瑶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是很俗套的爱情片。沙发很软,人坐下去仿佛是陷在里面,周身被柔软包围。空调温度开得很高,姚瑶觉得眼皮在渐渐加重。厨房里哗哗的水声和电视里男女主人公深情的对话都渐渐远去,只剩下耳边耳边低低地呼唤。云封连凯轻轻地摇她:“宝贝儿,去洗个澡,睡床上去。”
姚瑶嘟着嘴不满地嗯了一声,却是一动不动。她睡得很甜,嘴角微微撅起。云封连凯忍不住凑上去将那诱人的红唇轻轻含住,她不用香水,周身却有一股清香萦绕。云封连凯只觉得意乱情迷,不知不觉加深这个吻。姚瑶终于被吻醒,她迷茫地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
“宝贝儿,我们去洗澡吧!”云封连凯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温柔,姚瑶点头说好,仿佛还没有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
☆、退婚风波(13)
一切都是那样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地发生着。
第二天是周末,早晨姚瑶在云封连凯怀里醒来,他的手横放在她腰间,而她则枕在他的胳膊上。他还没有睡醒,长长地睫毛安静地守着漂亮的眼睛。她轻轻起身,在他眼睛上向海落下一吻。他就像睡美人一样被吻醒,一脸笑意。
她有些不好意思,闭上眼睛不看他。他哈哈笑出声来,一把搂过她狠狠地吻起来。两人都是不着寸缕,身体与身体之间紧密得不留一丝空隙。温度迅速上升,他问她:“可以吗?”她睁开眼睛看着他点头。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他不在身边。
她起身走出去,他正好端着盘子走出厨房。看到她出来,一脸灿烂:“起来啦?睡得好不好?”她脸一红,转身走进卫生间。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双颊泛红,脖子上还有他留下的痕迹。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她的脸就更加红了。
她赶紧用凉水拍脸,反复几次才感觉脸颊不那么烫了。整理完毕后走出去,他已经坐在饭桌旁等着她了。他走过来牵起她的手,走到桌边,她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姚瑶还穿着睡衣,见有客人忙跑回房间去换衣服。再出来时,客人和云封连凯已经在桌边坐好,正等着她。她连忙走过去,在云封连凯旁边的位置坐下。
云封连凯给她们介绍:“这是我妈,大家都叫她Q姐。这是姚瑶,我女朋友。”
姚瑶恭敬地问候道:“阿姨,您好!”
“你好!你好!”Q姐一直盯着姚瑶,脸上笑容不减。
“妈,这是我亲手做的,您尝尝?”
Q姐一脸讶异地看了儿子一眼,赶紧拿起筷子尝起来,边吃边点头:“不错,不错。”
云封连凯习惯地为姚瑶夹菜,还不停叮嘱她多吃点儿。姚瑶一个劲儿说够了,云封连凯皱着眉头说:“哪里够了,吃这么点儿怎么行?”
Q姐也帮腔:“是啊,你太瘦了,要多吃点儿。”
姚瑶只得埋头吃,云封连凯朝老妈眨眼,Q姐了然地回眨了两下。
吃完饭,Q姐一脸真诚地对两人说:“既然你们俩已经住在一起,没名没分总说不过去。你爸和我的意思是,双方家长见个面,把日子定下来。你们说呢?”
云封连凯自然赞同,他一直为求婚的事儿犯愁,就怕姚瑶觉得相处的时间太短不答应。现在老妈先提出,相比姚瑶不会立刻回绝的。果然,姚瑶想了想,说:“伯母,我想先跟爸爸妈妈商量一下再决定。”
“也好。”
Q姐走后,姚瑶还没回过神来。她问云封连凯:“你妈妈怎么这么随和,不是该棒打鸳鸯吗,怎么是让我们结婚?”
云封连凯哭笑不得:“谁说要棒打鸳鸯啦,这都哪儿听来的?”
姚瑶说:“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啊!富家公子爱上贫家女,男方的妈妈拿着钱出现在女方面前,高傲地说‘不要再纠缠我儿子,你配不上他。’然后女孩很有骨气地将支票撕碎,头也不回地走人。不是应该这样吗?”
☆、退婚风波(14)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小说看多了吧!我爸妈都很随和的人,门第观念也不强,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再说,我家又不是没钱,再娶个富婆干嘛?”
姚瑶想想似乎也有道理,小说毕竟是小说,杜撰的成分比较多,不可全信。
14.“我愿意”是他最中意的礼物
下午姚瑶约谢思佳出来逛街,两人约在云封连凯送她的那家冰激凌店。谢思佳啧啧赞叹:“真是没想到花花公子认真起来也是个情种的,云封连凯对你真是好得没话说了。”
“所以啊,我要回报他。过两天就是他的生日,我打算送他份礼物。你帮我出出主意,我要送他什么好呢?”
谢思佳拉开椅子坐下来,说:“他缺什么你送什么呗,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好。”
姚瑶苦着脸说:“问题是我不知道他缺什么啊!他有的是钱,要什么没有啊,哪需要我送他?”
“那就把你自己送给他呗,他肯定高兴。”谢思佳吃着最爱的蓝莓冰激凌,替她出主意。
姚瑶脸一红,下意识地拉拉衣领。谢思佳眼尖,一把抓住她的手:“噢——原来你们两个——恩哼——”
“别阴阳怪气的,想说什么就说呗!”姚瑶一掌拍掉她的手,“今天他妈突然过来,让我们结婚。”
谢思佳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鸡蛋,她激动地搂住姚瑶:“真的?太好了,太好了!你们俩终于可以修成正果了。”
姚瑶也高兴:“是啊,可是他还没正式求婚呢!所以我说要和爸妈商量一下,没有立刻答应。”
谢思佳点点头:“你做得对,这事儿还是男生主动一点儿比较好。不过他爸妈能这么快接受你,真是挺令人意外的。瑶瑶,看来你是天生的豪门贵妇命啊!”
“什么呀!我也挺不敢相信的。我还没正式拜访过他父母呢,倒要他妈妈来见我,怪失礼的。而且第一次见面我还穿着睡衣呢,她妈妈不旦不反感,反而让我们结婚。真是想不通啊,难道云封连凯没行情?”
谢思佳忍不住屈起中指敲她的头,“你这脑袋是什么构造啊,人家爸妈喜欢你、接受你是因为他们儿子喜欢你,豪门浪子回头是岸,家里人给予鼓励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说,云封连凯可是抢手货,什么时候没有行情啦?”
“你当老师后倒是学会动嘴又动手啦!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果然是环境造人啊!”
谢思佳又要敲她的头,她连忙挡住。“好啦!好啦!去买东西啦!”
两人从中西路逛到前南路,各大商场都跑遍。谢思佳累得大呼不行了,姚瑶还没有挑中一件满意的礼物。
“小姐,你差不多就行了啊!照你这种挑法,逛到天黑也不一定能找到满意的。要我说,只要云封连凯求婚的时候你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他就欣喜若狂了。”
“可是我总不能什么都不送吧,总要挑一样拿得出手的。”
☆、退婚风波(15)
谢思佳便说:“这容易,你给他买件衣服吧,最好是贴身穿的。这样既实用又贴心,一举两得。”
姚瑶觉得这主意行,于是两人又重新出发。在月上梢头的时候终于挑中一件衬衫,宝石蓝的衣服配上黑色猫眼石的袖扣,简单又不是尊贵的气质。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又去周一围的酒吧坐了会儿。周一围虽不待见姚瑶,可是他不能不给云封连凯面子。他一脸笑容地迎上来:“嫂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想喝什么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就当自家开的,不要客气。”看见谢思佳眼前一亮,问:“这位美女是?”
谢思佳性子素是直来直去,听他问起便自报家门:“谢思佳,瑶瑶的死党兼闺蜜。”周一围的热情顿时冷却下去,虽然谢思佳长得不错,可是她是姚瑶的死党,不就是和姚瑶一路子的吗?姚瑶折磨人的本事他可是亲眼见过,他可不想变成第二个云封连凯。
可是该有的态度还是不能省,他连忙笑道:“我叫周一围,和云封连凯打小儿玩到大的哥们儿。嫂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尽情玩儿,不要客气啊!一切免单!”转身招呼侍应生拿好酒来。
谢思佳用胳膊捅捅姚瑶,低声问:“云封连凯的朋友都这么可爱吗?”在谢思佳的字典里,男人大方那就是可爱。
“有钱人都可爱。”
谢思佳不屑道:“那也不见得,也要他愿意为你花才行。”
姚瑶道:“他可不是为我,是看云封连凯的面子而已。”
“云封连凯的不是你的?你丫又开始犯傻!”
姚瑶赶紧转移话题:“不说我了,你那个‘狗尾巴草’怎样了?”
一听到这个谢思佳就头疼,她以为采取无视的态度,高天鹏觉得无趣了就会放过她。可是他愣是雷打不动地给她送狗尾巴草,还天天一个样,有时候她早晨到办公室都有种是昨晚忘记丢的错觉。“不过他现在一下课就不见人影,好像挺忙的。我现在就希望他上课也不要出现,带着他的狗尾巴草早点儿滚出我的生活。”
姚瑶剥开一个牛肉干塞到嘴里,道:“他会不会是喜欢你?”
“怎么可能,他那么恶劣的对我,会是喜欢我!他是讨厌我,就想看我难堪!”谢思佳嗓门都时拉高,气呼呼地塞进一粒牛肉干,下死劲儿嚼着,仿佛这样就能折磨到那个魔星。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南宫新然刚到酒吧就被告知姚瑶来了。周一围拉着他又犯嘀咕:“我左看右看她还是太一般啦,你说二哥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南宫新然笑而不答,只说:“我去打个招呼。”。
谢思佳一见南宫新然,立即哇哇叫:“又一枚帅哥,还都是极品,瑶瑶你太有福了。”
姚瑶不好意思地笑着对南宫新然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谢思佳。”又对谢思佳说:“真是南宫新然,也是云封连凯的好朋友。”
☆、退婚风波(16)
南宫新然礼貌地伸出手:“你好!”
谢思佳赶紧抓住他的手:“你好,你好!我叫谢思佳,你可以叫我思佳。”
南宫新然笑了一下,转头问姚瑶:“云封连凯没有一起来吗?”
姚瑶摇摇头,说:“他说今天有事儿,下午出去了。”
Q姐离开后,云封连凯接了个电话就一副急匆匆要出门的样子。姚瑶问他有什么事儿,他又一脸神秘。只说等他回来再说。
南宫新然点点头,想了下,又问:“你们俩现在——好吗?”
姚瑶还没来得及回答,谢思佳已经嚷起来:“他们两个现在是如胶似漆,好得不能再好了。而且好事将近哦,你们得要准备礼金喽!”
姚瑶脸微微一红,见南宫新然还在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便说:“嗯,我们挺好的。”
“那就好。”
正好周一围过来叫南宫新然凑桌子打麻将,说是三缺一,就等他了。
“他喜欢你。”谢思佳笑得一脸暧昧。
姚瑶愕然:“谁?”
谢思佳白她一眼,捏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还能有谁,南宫新然呗!”
“怎么可能?”姚瑶一脸不信,“我跟他就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而且他是云封连凯的好兄弟。”
“你啊,只看得见云封连凯的眼睛,旁人的眼睛在你眼里都是摆设。要不要跟我打赌,你输了就替我解决那个‘狗尾巴草’。我输了的话,就给你当伴娘,任劳任怨。敢不敢?”
“懒得理你!”
虽然赌没打成,谢思佳还是心情大好。因为第二天一早到学校,校长就把她叫到办公室,告知她高天鹏休学了。她心里顿时乐翻天,表面上还要装作很可惜的样子。回到办公室,果然桌上空空的,没有了狗尾巴草!
她立刻掏出手机打给姚瑶:“哈哈——狗尾巴草走啦!我的苦日子到头啦!啦啦啦——”没等姚瑶说话就把手机丢了,抱着课件奔向教室。果然,角向海落里那个位置是空的,高天鹏真的走了!谢思佳觉得日子从没如此舒坦过,不但课上得顺畅,而且再不用担心见到狗尾巴草,该死的狗尾巴草!
可是几天新鲜劲儿过后,她又觉得生活似乎少点儿什么。上课时,所有学生都低着头忙忙碌碌,她一个人站在讲台上,至于讲什么似乎没有人关心。
她有一种一个人自言自语的错觉,下意识瞟到那张空了许久的座位,心情忽然很低向海落。下课后,一路走得顺顺利利,没有人突然跑出来似笑非笑地喊她思佳老师,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一起逃课。办公桌上很干净,可也很单调。
没有了该死的狗尾巴草,似乎又少了一份生气。姚瑶总结说:“这是你对他的习惯成自然,他的存在已经成为你生活中的一部分,突然见不到他,你自然会感觉不习惯。”
谢思佳连忙抖抖胳膊:“你别这么琼瑶腔行不行,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我觉得根本就是受那家伙祸害太久的后遗症。真是该死的狗尾巴草!”
☆、退婚风波(17)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谢思佳立刻不满地哇哇叫起来:“你丫现在是有了男人就不待见我了,典型的见色忘友!”
姚瑶头疼不已,忙说:“他爸妈邀请我去他家吃饭,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约的是七点,现在已经六点零五分,再不走就该迟到了!”
“噢——原来是丑媳妇儿要见公婆啊,行了,这次就放过你,下不为例!”
姚瑶赶紧虚抱她一下:“一定,一定。”
正准备打电话给云封连凯,电话铃声响起,是云封连凯。原来他已经到了“以爱之名”,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姚瑶说:“我马上来。”走出门果然看到那辆熟悉的车。
云封连凯载着她一路开出市区,一直开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铁门前。立刻有人上前,恭敬地弯腰鞠躬问候:“少爷。”又转身跑回去将门打开。车子一路开进去,道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叶已向海落尽,只余下空空的枝桠延伸开来。
又开了许久,才看到一座仿佛宫殿一般宏伟的房子。房子依山而建,前面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喷泉。姚瑶经不住感叹:“你家真漂亮。”
云封连凯宠溺地伸出一只手揉揉她的头发:“以后也是你的家,你该说的是我们的家真漂亮。”
有别于刚刚那个不起眼的小门,房子的大门建得很华丽。四根|乳白色的圆柱子围成一个门廊,金色的大门朝里打开。早有人在门廊里候着,一见车子停下赶紧上前替他们打开车门。
一个四十来岁的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极有礼貌地引他们进门,Q姐听到车声早已笑着迎出来:“左盼右盼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饿了吧!小凯你先带瑶瑶去见下你爸爸,然后我们就开饭。”
没见云封连凯的父亲云封国峰之前,姚瑶心里还有些忐忑。云封家虽有祖上庇护,可是现下这份家业是到云封国峰手上才真正发扬光大的。都说商场如战场,云封国峰驰骋商场多年,不说杀人如麻,也是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他会像Q姐那样好相与吗?
“爸爸,我们回来了。”云封连凯领着姚瑶走进老爸的书房,云封国峰正一个人对这一盘围棋自娱自乐。闻声抬起头来,长得真可爱!圆圆的脑袋,眼睛却很小,戴着一副金边圆框眼镜。“你就是瑶瑶吧?”姚瑶赶紧低下头,答道:“是的,伯父。我是姚瑶。”
云封国峰点点头,又说:“把云封连凯借给我一会好不好?我都好久没和他杀一盘了?”语气里竟然有一丝故意的讨好。
姚瑶头挂三道汗,忙说:“当然没问题,我去帮伯母准备晚饭。”
云封国峰一听,顿时乐了。赶紧招呼云封连凯:“儿子快来,你老婆说了把你借给我,你可不许跑!”
“行,今天看在我媳妇儿的面子上就陪你下,只要你不喊停,咱吃完还接着来。”
☆、退婚风波(18)
云封国峰大乐:“你小子说话算数,可不许耍赖!”
姚瑶终于知道云封连凯的性格是怎样养成的了,父母是这样的活宝,难怪能生出一个活宝一样的儿子。
Q姐正和佣人在厨房忙着,见姚瑶走进来。便停下手,拉着她笑道:“老头子把小凯拉住了吧?”
“恩,伯父说让云封连凯陪他下棋。”
Q姐似乎很高兴,一直拉着她问旁边的一个年长的佣人:“苏嫂,我这准儿媳怎么样?”苏嫂停下手中的活,转身打量姚瑶:“倒是挺标致的,像咱家的人。”
“那是当然,别说小凯。就是我第一次见她,都忍不住喜欢上了。”
姚瑶脸红红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低着头,心里却是安定不少。
苏嫂又笑道:“家里两个孩子总算有个能让人省心了。”
Q姐点点头:“是啊,要是小旋也能定下来,我就再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了。以后啊,只要盼着抱孙子孙女喽!”
所有人都笑起来,姚瑶的脸更红了,只得跟着大家一起笑。
饭后Q姐拉着姚瑶走进房间,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方形盒子交给姚瑶。姚瑶不看也大概能猜出来里面是什么,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伯母,这个我不能要。”
封母按住她的手:“不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怎么就急着拒绝呢?”
姚瑶只得轻轻打开,是一条项链。白金的链子挂着一个泪滴状的蓝宝石,蓝宝石很完整,仿佛没有经过切割,周身棱角不平,却又浑然天成。
“它叫‘永恒的爱’,是云封家祖上传下来的,也不知道传了多少代,我是从云封连凯的奶奶手中接下的。你是小凯的爱人,虽然还没有和小凯结婚,可是我知道他对你感情,这辈子除了你怕是再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了。所以我决定把它传给你,因为它代表着我们云封家男人的心。”
姚瑶摸着那颗蓝宝石,仿佛真的能感受到云封连凯的心跳。
睡觉前姚瑶将项链拿给云封连凯看,云封连凯搂着她说:“你一定要好好收着它,要是哪天你把我的心弄丢,我真不知道还怎么活下去。”
此心非彼心,宝石是死的,人心却是有温度的。姚瑶郑重地吻上他的双眸,许下一辈子的承诺:“你的心,我会珍藏的。一辈子,好好待他。”
第二天一早,姚瑶还没睡醒就被云封连凯拉起来,直到走进一片花海她还没反应过来。女人为什么最爱玫瑰,因为置身花海的那一刻,她们无法不相信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云封连凯牵着她的手,慢慢向花海深处走去。大朵大朵的香槟玫瑰在她身边盛开,她不小心碰到一株,仿佛能听到咯咯的笑声。她有种恍如梦境的感觉,一望无垠的土地上种着满满的香槟玫瑰,恰好有一阵微风路过,带着她们翩翩起舞。
绝世的容颜、曼妙的身姿,还有一举手一投足间的雅致,仿佛还有若有若无的清香萦绕鼻尖。她醉了,沉醉在这美到极致的花的世界里。
☆、退婚风波(19)
他带着她走到花海中央,转身面对着她单膝跪下来,执起她的手郑重地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瑶瑶?”太阳正从东方冉冉升起,他背着光,周身仿佛镀上一层金边。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是无比紧张的。因为他的手心全湿了,握着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她好想捉弄他一下,可是她舍不得。
她舍不得辜负这样的美景、舍不得辜负他的良苦用心、更舍不得让他的眉头稍稍皱一下。她轻轻点头,说:“我愿意。”他一把将她抱起来,大声向四面八方宣布:“瑶瑶答应了,瑶瑶答应嫁给我了!”那一刻,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在她的眼中颠倒。
下午云封连凯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注册,姚瑶说:“注册要身份证和户口本吧,我的户口本还在家里呢!”云封连凯胸有成竹地从口袋里掏出两本户口本交给她。姚瑶惊讶的发现,竟然有一本是她家的。“怎么会在你这儿?”
云封连凯得意洋洋地说:“爸妈给的呗。”原来上次听到姚瑶说要征求父母的同意后,他就亲自到姚家提亲,路爸爸和路妈妈本来就对他很满意,自然十分赞成。不用云封连凯多说,就主动将户口本交给他。
就这样姚瑶在一个平常到不能在平常的下午,凭着一枚戒指和一个红本本告别单身,成了封姚瑶。而云封连凯则在他三十一岁生日这天,完成了他人生中最重要也最有意义的一件事。
“你真的答应他啦?”一首曲子结束,谢思佳气喘吁吁地走出舞池,坐到姚瑶身边。拿起搁在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姚瑶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微笑着点点头。谢思佳仰面躺在沙发上:“我是真替你高兴,你知道——自从高原——我就一直担心你,我以为你会——那会儿真怕你会不幸福。现在看着你有这么好的归宿,我觉得心里暖暖的,比我自己结婚还高兴——真的——”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可是姚瑶听的懂,她倾身靠过去紧紧抱住她:“我知道,我都知道。”
“媳妇儿,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啊?”云封连凯穿着衬衫,拎着酒瓶突然出现。笑嘻嘻地说,“我也要抱。”
虽然是个不大的生日,可是大家愣是不愿意简单了事。周一围特地停业一天,空下整个场子给云封连凯庆生。本来就都是不省事的主儿,又因为云封连凯宣布要办喜事儿的缘故,大家更加不愿放过他们。姚瑶不太会喝酒,云封连凯也坚决不让她喝,于是所有的份儿都成了他的。
云封连凯满脸通红,显然已经醉了。姚瑶扶着他坐下,拿开他手中的酒瓶,又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领口。云封连凯歪着脖子看着她,眯着眼睛傻笑:“老婆,我真高兴,真高兴!”
又一曲欢快的音乐响起,谢思佳放下酒杯,拍拍手站起来,问姚瑶:“妞儿,去high一high不?”
☆、退婚风波(20)
姚瑶摇摇头,轻声说:“你去吧,玩儿得尽兴!”云封连凯已经靠着她睡着了,他的头搁在她的肩窝里。
半夜醒来,云封连凯还是觉得头痛。他哑着嗓子喊道:“老婆,我头疼。”姚瑶向来睡得浅,迷迷糊糊听到有他的声音,立马惊醒。
她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扶着他喝下。然后坐在他身边,用两个手指轻轻地按揉他的太阳|茓。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云封连凯已经醒了。他咧着嘴朝她笑,轻声说:“老婆,我饿了。”
姚瑶故意问:“那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云封连凯用手一一点过她的眼睛、鼻子、嘴唇,一路往下……
他的唇有些干,呼吸间仿佛还带着昨晚的酒气。她闭上眼睛感受他温柔的亲吻,渐渐沉醉其中。他的手很热,仿佛带着一团火,所到之处一片燎燃之势。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突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渴望和哀求。
他也不好过,身体里那团火快将他的五脏六腑烤焦了。可是他不能急,因为他怕伤害到她。她紧紧地抱住他,手掌暗暗用力,仿佛在暗示着什么。他终于不用再忍,急切地要将那团火扑灭。她配合地抱紧他,任由他带着她翱翔。
她有种走在云端的错觉,忽上忽下,惊险而又刺激。他大喝一声,她觉得身体正在从云端跌下,她尖声大叫。仿佛做了一场梦,醒来时正躺在他怀里。她忽然心里觉得安心,原来他一直都在。
起床时,姚瑶拿出为他准备的礼物说:“生日快乐!”他一脸惊喜,赶紧拆开来,正是那件宝石蓝的衬衣。他忙将已经穿好的衬衣脱下,换上这件。“好不好看?”
姚瑶点点头,说:“你穿着很好看。”
云封连凯搂着她,低下头贴着她的额头说:“因为是老婆买的,所以才好看。谢谢你,瑶瑶!”
姚瑶故意问:“谢我什么?”
云封连凯深情地看着她,认真地说:“谢谢你给我买礼物、谢谢你答应嫁给我、谢谢你说喜欢我、谢谢你不嫌弃我劣迹斑斑、谢谢你让我遇上你、谢谢你让我懂得什么是爱、谢谢你让我有家的感觉。”
“你拜琼瑶阿姨为师啦?这么长的排比,说得我头都晕了。”
“琼瑶阿姨谁?很有名吗?”云封连凯一脸疑惑。
姚瑶被他的表情逗乐了,说:“很有名,但是没你厉害。”
“那是当然。”云封连凯一脸理所当然。
姚瑶笑得更欢了,未来的日子似乎不会差啊!
云封家这几天前所未有的热闹,云封连凯早在几天前就去把姚瑶的父母接到C市,一起商量婚礼的事。姚瑶觉得没必要铺张,搞个简单的仪式,宴请来忙比较密切的亲朋好友就行了。这个想法刚提出来就被集体否决。
云封家是大家庭,若是按照族谱算,云封连凯还是嫡系子孙。虽然现在不兴这套,可是各方亲戚还是要告知的。再者就是朋友,那就更不用说了。姚家虽然小门小户,亲戚朋友倒也不少,而且平时关系也不错,自然要请。这样一合计,没个百来桌是不行的。
☆、退婚风波(21)
姚瑶听了直吐舌头,好在不用他们俩忙。两家老人对这件事都十分重视,云封国峰还把商场上的那一套无偿献出来,当起了领兵指挥的将军。路文禀则时不时跟他探讨一下,俨然是个军事。两位妈妈自觉地当起后勤,写请柬、订酒席……忙的不亦乐乎。
自从开始着手婚礼的事儿,他们就搬回了大宅。姚家父母被邀请一起住在里面。吃完饭,两家老人一刻不逗留,各自忙开。云封连凯问姚瑶:“下午有什么安排?”姚瑶想了想,说:“得回杂志社一趟,老贾的妈妈怕是不行了,活儿都压着。
老编急得不得了,我去帮帮忙。”虽然云封连凯生日第二天,姚瑶就向杂志社申请了婚假。可是毕竟是一个集体,她不可能完全不管不顾。
彼时两人正窝在沙发上,云封连凯一只手无意识地卷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搂着她:“海洋回来了,他们几个给他搞了个‘欢迎会’。”
姚瑶转头看他:“不是说下周才回来的吗?云封旋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海洋家里这边有点儿事儿,就先回来了。云封旋过两天回来。”
姚瑶虽然没见过传说中的大哥海洋,却是早有耳闻。而云封旋更是几乎天天会听封母念叨,云封家一共两子,哥哥云封连凯和妹妹云封旋。海洋因为身体的缘故很早就去了美国,一边看病一边上学。而云封旋则是为了爱情,远走他国,千里追随海洋。
海洋学钢琴,她也学钢琴。因为家里人不放心云封旋一个人住,便拜托海洋一家照顾她,于是她便理所当然地搬到海洋的家里。可是海洋只把她当妹妹看,始终不肯接受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谁也不肯让步,就这么耗着。
每每讲到这个妹妹,云封连凯就一脸无奈:“你不知道,那丫头就是块顽石,撞了南墙还不回头。就因为小时候只有海洋愿意带着她玩儿,她就非吵着闹着嫁给人家。偏偏海洋对她不来电,只把她当妹妹。家里人轮番上阵劝她,她就是听不进去。说什么水滴还能石穿呢,她就不信搞不定一个大活人。还说男未婚女未嫁,她有追求他的自由,谁也管不着!”
姚瑶有些为难,听老杜的口气,杂志社的事儿挺急的。可是海洋是云封连凯的大哥,第一次见面就不出现不好。
“这样吧,你先去杂志社,忙完了再去一围那儿找我们。”云封连凯不忍她为难,主动提出来。
杂志社是真忙,姚瑶刚到就被老杜拉到总编室,捧着一堆原稿出来,然后就是昏天黑地的忙。等忙完所有的事儿已经过了九点,手机里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云封连凯的。她赶紧回拨过去:“对不起,因为开着震动没注意。你们那儿结束了吗?”云封连凯道:“嗯,结束了。你忙完了吗?有没有吃饭?”
“都做好了,正准备回去。”她下意识地回避吃饭问题,从一开始忙到现在,她连一滴水都没有喝,更何况吃饭。她知道他若是知道她没吃,又要担心了。
☆、退婚风波(22)
云封连凯忙说:“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好。”
姚瑶伸了个懒腰,在座位上坐了一会,一看表才过了五分钟。办公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沙沙的纸声和噼里啪啦敲击电脑键盘发出的声音。她忽然觉得无聊,决定下楼去等云封连凯。
杂志社门前有排长长的台阶,姚瑶一个一个慢慢走下去,嘴里还念着“1,2,3……”数到15的时候,正好走到最底层。眼前强光一闪,云封连凯的车到了。他下车替她打开车门,她顺从地坐上去。车厢里亮着橘黄的灯光,他的脸在光照下显得越发柔和。
他拉住她的手,问:“冷不冷?”姚瑶摇摇头:“刚刚在外面有点冷,现在好了。”
云封连凯眉头微皱,轻声责备道:“下次在里面等我,我到了再叫你。着凉了怎么办?”她心里说着凉了让你心疼,又怕他真的心疼。赶紧点头卖乖应道:“好,大少爷。下次等你叫我再出来。”云封连凯满意地搂过她,吧唧一下。“乖,陪大少爷吃夜宵去。”
云封连凯将车开到一个不起眼的胡同口,拉着姚瑶下车。一直向里走了十分钟左右,终于看到一家灯火明亮的店铺。“到了。”
是家粥店。面积不大,左右两边整齐地各摆三张桌子。老板很热情,看到他们俩连忙迎进屋。“这家的皮蛋瘦肉粥味道不错,要不要试试?”姚瑶点点头,店里散坐着四五个人,似乎就是吃的皮蛋瘦肉粥,阵阵香气□□,姚瑶似乎能听到胃的□□。
粥一端上来,姚瑶就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小心烫……”云封连凯还没说完,姚瑶的第一勺子已经送进嘴里,真烫!
她连连吸气,舌尖还在隐隐作痛。云封连凯无奈地摇头笑道:“你这个急色鬼,是饿鬼投胎啊!”端过她的碗,仔细替她搅拌降温。粥的味道真的很好,皮蛋丁很多,肉也鲜美。姚瑶吃完自己的份,抬头看云封连凯正微笑着看她,粥却一动没动。她不客气地端过来:“不要浪费啊,少爷。奴婢来帮您吃吧!”两碗下肚,胃里很充实,身子也觉得暖暖的,很舒服。
回去的路上,姚瑶坐在云封连凯身边,听着CD机里流淌出舒缓的钢琴曲,昏昏欲睡。“婚纱店打来电话,说定的婚纱到了,明天去试试吧!”姚瑶一惊,睡意全无。坐起身子,点头应道:“好啊!”又问:“你陪我去吗?”“当然,我得是见证我老婆最美丽时刻的第一人。”
结果第二天一早公司助理来电,听语气事情很急,云封连凯非去不可。云封连凯歉意地看着姚瑶,姚瑶体谅道:“没关系,你去忙吧!我找思佳陪我就可以了。”“那结束后通知我,我去接你们?”“好。”
婚纱是云封连凯特地飞到意大利定制的,纯白的衣身用粉色的香槟玫瑰点缀,上半身裹胸的紧致设计凸显身材,下半身是宽大的蓬状设计,端着而典雅。
☆、退婚风波(23)
姚瑶缓缓走出更衣室,仿佛是从中世纪穿越而来的宫廷公主,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工作人员纷纷赞叹,谢思佳更是大呼小叫:“瑶瑶,你真是太美了。你一定会是最美的新娘,我都忍不住想要把你拐跑了怎么办?”
姚瑶脸微微一红,晶莹无暇的皮肤仿佛上了一层胭脂,更显得有生气。她呆呆地看着镜中的人,那眉眼依稀是自己的,可是似乎又不像是自己。还有身上的婚纱,大约是定制的缘故,穿上去竟是没有一丝不妥,无比贴合。她有些恍惚,仿佛是大三那一年的夏天。
她拉着高原逛街,路过一家婚纱店。被橱窗里摆着一件香槟色的婚纱,她硬是厚着脸皮走进店里试穿了一下。那件衣服穿在她身上有些大,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镜子前紧张地问高原:“好看吗?”高原站在她身后,笑着点点头。她舍不得脱下来,就一直提着领口,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而他就那样不远不近地站着,微笑着看着她……
姚瑶恍然惊醒,镜子里的那个是他吗?他朝她看了一眼,似乎还笑了一下,却一下子消失不见。姚瑶急急转身出门追去,一直向左,可是哪里还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婚纱走过一个又一个路口,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一双双诧异的目光好奇地打量她,可是没有他!没有他!姚瑶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渐渐支持不住,跌倒在地。谢思佳从后面一路追上来,抱住她:“瑶瑶,不哭,不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见他了,思佳,我看见他了。”姚瑶禁不住嚎啕大哭,“可是他走了,消失了,不要我了!”
“谁?瑶瑶,你看见谁了?”谢思佳急死了,却摸不着头绪。
“高原,我的高原。我看见他了,他朝我笑,可是他走了,丢下我走了。思佳,我好想他,可是他为什么不要我呢?”
谢思佳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姚瑶了,上一次也是第一次,还是高原的妈妈来点醒她的时候。那时候她就是这样抱着高妈妈,一遍又一遍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那次是无法接受高原去世的事实,那么这次又是为什么呢?谢思佳不相信高原会出现,死去的人又怎么会复活呢?可是姚瑶哭得这样伤心,一定不是毫无道理的。谢思佳反复想了想,还是一团糟。
云封连凯来接他们时看到姚瑶哭得通红的双眼,忙问:“怎么了?”姚瑶已经换下婚纱,坐在沙发上,定定看着窗外,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云封连凯转头用眼神询问谢思佳,谢思佳尴尬地笑笑,一时竟想不出好的借口。幸好姚瑶站起来,拉住他的手:“走吧。”
云封连凯觉得姚瑶一定有心事儿,自从那天从婚纱店回去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好,千方百计地讨她欢心。可是不管他怎么做,她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半夜醒来,总是发现她在哭。起初是静静地无声地流眼泪,被他发现后就躺在他怀里抱着他放声大哭。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更加抱紧她。
☆、退婚风波(24)
更多时候她喜欢出门,不让任何人跟着。一个人精心打扮一番,早上出去,晚上回来。他不放心,跟踪过几次。她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来回张望,仿佛在寻找什么。谢思佳几乎天天来看她,她总是把谢思佳拉进卧室,一待就是半天。
出门的时候,两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他问她,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摇头。再问,就是满脸的泪水。于是他再不问,只说:“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不问;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听你的。”他是把她爱到爱尖子上去了,她哭,他比他难过十倍;她疼,他比她疼百倍。
他实在不放心,又去问谢思佳。谢思佳没哭,只问:“你爱她吗?”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谢思佳心里一松,他们相爱,再难忘的前程往事也会随着时间渐渐淡去吧!
“那就好好爱她吧!”再不多说一句。
婚礼前一天,云封旋回来了。一进门就嚷嚷:“我嫂子呢,快让我瞧瞧?”云封连凯陪着姚瑶下楼,一家人总算到齐了。
“你好。”姚瑶礼节性地对她笑笑。
云封旋拉着她左瞧右瞧,笑嘻嘻地说:“我们俩长得像不像?”这话是问姚瑶,也是问众人。
姚瑶还没回答,云封连凯第一个叫起来:“怎么可能像,我老婆是大美女耶好不好?”
云封旋立刻不满地跳起来:“云封连凯!你欺负人!”她长得不算好看,顶多是中人之姿,很像云封国峰。
兄妹两个围着客厅你追我打,吵得不可开交。其他人都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Q姐赶紧拉住云封旋:“多大的人了,一回来就让人看笑话。”云封旋立即不依:“妈,你偏心!明明是哥欺负我,你要替我做主!”Q姐捂着嘴笑着应道:“好,好。让你嫂子替你教训他!”
云封连凯早已坐到姚瑶身边,搂着她的肩。一听这话,忙说:“好妹妹,饶哥这一次吧!”
云封旋也坐到姚瑶另一边,挽着她的手臂,得意地说:“早就听说你怕嫂子,果然没错。嘿嘿,这下没法没天的封大少爷再嚣张不起来喽!”
“肯定又是周一围这个大嘴巴!”云封连凯见姚瑶嘴角含笑,随即眉头舒展。“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你啊,还是去头疼你的海洋吧!”临了,还不忘给云封旋出个难题。
果然云封旋被踩到痛脚,立刻塌下脸来。
“海洋这孩子也真是的,回来也不过来看看我们!”提到海洋,Q姐就忍不住抱怨。
“妈,人家不来还不是被某人逼怕了,不敢来了!”
“云封连凯!”云封旋像个痄腮的猫,越过姚瑶直扑过去,掐着云封连凯的脖子泄愤:“让你胡说八道!”
“老婆救我,咳咳——妹妹要谋杀亲哥哥啦!”
姚瑶拉着云封旋坐下来,劝道:“你哥哥就是嘴贱,没有恶意的。下午我们一起去逛街,让他跟着付钱提包。好不好?”
☆、退婚风波(25)
云封旋眼睛一亮,点点头说:“这个主意好,我要刷爆他的卡,嫂子你可不要心疼。”
姚瑶搂着她笑道:“我心疼什么,随你刷。谁让他惹我们最可爱的旋妹妹生气呢!”
云封连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仿佛就等着他们说出发,立马去启动车子。其实他不是故意要跟云封旋作对,他只是想借着这个劲儿让姚瑶转移注意力。他太想看到她笑了,虽然只有几天,可是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他感觉像是已经过了许多年。
下午姚瑶陪着云封旋逛街,云封连凯认命地充当司机兼提款机和拎包小弟。
姚瑶兴趣乏乏,倒是云封旋兴头很足。一家接一家地逛,不光逛女装店,男装店也每家必去。看到好看的衣服,就会说:“这件适合海洋。”或者是“海洋穿这件一定很好看”。云封连凯见怪不怪,姚瑶却暗暗好奇,这个没有机会见到的海洋究竟是何人物,竟让云封旋如此痴情?
婚礼当天,姚瑶早早被喊起来化妆。因为前一天睡眠不好的缘故,眼睛下有很深的黑眼圈。谢思佳心疼地拉着她的手:“瑶瑶,相信我,你会幸福的。走出这间房间,你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化妆师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看起来却只有二十几岁。她一边替姚瑶打粉底一边羡慕地接道:“是啊,路小姐。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在羡慕你呢!能嫁给封少爷一直是女孩的梦想,现在你终于把它实现了。而且封少爷这么爱你,对你这么好,没有人会比你更幸福了!”
姚瑶顿时觉得轻松不少,感激地朝她笑道:“谢谢你。”
本来新郎新娘要站在门口迎客的,可是云封连凯心疼姚瑶,不想让她累着,便一直让她在休息室待着,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忙乎。吴爱萍拉着姚瑶的手,仔细地抚摸着。姚瑶不敢动,生怕惹得她哭起来。路文禀站在旁边宽慰道:“云封连凯这孩子很好,不会比我们少疼瑶瑶。把女儿交给她,你就放心吧!”吴爱萍点点头,脸上带着笑容,声音却是哽咽的:“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舍不得——”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婚礼是在周一围家的酒店举行,整整一个大厅,黑压压坐满宾客。主持人有些眼熟,当听到他说“在这个时刻”的时候,姚瑶终于想起,原来是本市电视台的主持人,大型的晚会上总是少不了他。
“下面有请我们今天的新人入场!”
全场灯光关闭,追光灯开启。庄严的婚礼进行曲响起,两个身穿洁白小礼服的天使宝宝走在前面,云封连凯和姚瑶跟随其后,慢慢走在长长的红地毯上。周围漆黑一片,听不到一点声音。姚瑶忽然紧张起来,手上一暖,抬头对上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她的心跳奇迹般平稳下来,她不断告诉自己,今天她就要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退婚风波(26)
终于走到舞台前,随着彩球爆破,灯光再次亮起。主持人笑脸盈盈地将两人迎上舞台,巨大的婚礼蛋糕被缓缓推上来,云封连凯在主持人的示意下,接过工作人员递上的蛋糕刀,握着姚瑶的手一起切下去。可是手下似乎有千斤阻力,怎么也切不下去。
他疑惑地抬头看向姚瑶,只见她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台下。云封连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海洋?她在看着海洋?“瑶瑶——”他试探地叫她。姚瑶仿佛受惊一般转过脸来看着他,她的眼眶里蓄满泪水,仿佛是濒临决堤的河坝,下一秒就汹涌而出。“瑶瑶——你怎么了——”
云封连凯轻轻地问她,台下的宾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齐齐看向主持人。主持人也是一头雾水,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救场。姚瑶深深地看进云封连凯的眼睛,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滴在婚纱上,消失不见。她手一松,倾身上前,吻住云封连凯的眼睛说:“对不起。”然后跑下舞台,走到海洋面前:“走吧!”拉着他一路疾奔出礼堂。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消失不见。随后是一阵骚动,主持人赶紧站出来圆场。两家家长急急走上台子,拉着云封连凯问:“怎么回事儿?”云封连凯苦笑,他也想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他的新娘会拉着他的兄弟跑了!
主持人为难地问:“这婚礼还要继续吗?”
“你主持过没有新娘的婚礼吗?”云封连凯一肚子火无处发,主持人正好撞到枪口上。
云封旋彼时正坐在海洋身边,眼睁睁看着海洋被姚瑶拉走竟没有拦住,真的是完全看呆了!事后反应过来时只看到海洋的衣角飘出大门,她赶紧追过去,哪还有人!回到礼堂时,宾客已经三三两两往外走,桌上的饭菜几乎没有动过。
云封连凯坐在台子边上给姚瑶打电话,周一围和南宫新然则帮忙安排远道而来的亲戚。姚家父母满脸歉意地向云封家父母道歉,虽然他们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整个世界乱套了!
姚瑶拉着海洋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直到高跟鞋的鞋跟断掉,直到再没有力气才停下来。海洋气喘得很厉害,面色苍白,捂住胸口,仿佛随时就会倒下去。姚瑶紧张地扶着他:“你怎么了?”海洋已经说不出话,拿手指指上衣口袋。
姚瑶赶紧扒开他的口袋,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颗药给他喂下。然后紧紧地搂着他,什么也不说,眼泪却挡不住地冲出眼眶。她知道她现在一定很丑,化了一个早上化好的妆一定全花了,她不想让他看到她乱七八糟的样子,可是她更不想放开他,她怕!
她怕一松开,他又消失了!她曾经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来寻找他,她的心已经死过一回,再也承受不了又一次死去。
☆、退婚风波(27)
她搂着他坐在街头,不知过了多久。她还穿着婚纱,而他也是一身正式的西服。他闭着眼睛躺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只有她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和心跳。身旁走过一拨又一拨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顿一下,再离开。
他们一定很好奇吧,他们会以为他们是一对苦命鸳鸯吗?还是一对私奔的情侣?怎么样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还在,她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海洋悠悠醒来,看到一双红红的眼睛深情地看着自己,他挣扎着爬起来。人来人往的街头,他怎么会在这里?今天是参加云封连凯的婚礼,他坐在礼堂里。然后……然后被一个穿着婚纱的女人拉着奔出来,她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摸摸被拉的手,现在还有一圈淡淡的紫色。
他想问她认识他吗,为什么要拉他出来,为什么要用这么深情的目光看着他,为什么要看着他流泪……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可是他看着她妆糊了一脸却满不在乎,只是用红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表情,竟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最后只问了句:“我们要去哪儿?”
姚瑶眼睛一亮,仿佛就在等他说这句话。她的反应让海洋有种错觉,如果他问出心中那些疑问,她红红的眼睛里又不知会冒出多少泪水。
姚瑶拉着他说:“跟我走。”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去圣约翰教堂。”
圣约翰刚举行完一场婚礼,地上还有未清扫的花瓣。她拉着他一路走进去,教堂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她双手合抱放在胸前,跪在圣像前。闭上眼睛,嘴里轻轻念叨着什么。海洋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她,这个就是让一围说起来就恨得牙痒痒;让云封连凯浪子回头、爱得不得了的女人吗?因为脸上还有妆,看不清她的容貌。
可是依稀能看出大概轮廓,大概是美丽的。可是,震撼到他的不是她的美丽,而是她的眼神和总也流不完的眼泪。他确信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女人,可是在她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对恋人才有的深情。这让他很困惑,是她认错人了吗?
姚瑶睁开眼睛没看见海洋,顿时慌了。她急切地起身,转身出去寻找。当在门外的台阶上看到他那熟悉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还在。
“你认识我吗?”海洋终于问出口。
姚瑶仿佛很受伤,眼睛一红,眼泪又向海落下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瑶瑶啊!”她低低的声音传来,带着无法承载的哀伤。
海洋想了又想,终于还是歉意地摇摇头。
姚瑶哭了一会,抬头看着他。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没关系,我叫姚瑶,很高兴再——不,见到你!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她的眼睛很亮,几乎让海洋有一种是在仰望星空的错觉。
他不知道如何说不,事实上他拒绝不了那双眼睛。
他从没见过一个女孩儿像姚瑶这样,感染力强大到仿佛能影响全世界。她快乐时,会大声宣布我很快乐,眉眼完全舒展开,眼睛会弯成两个小月亮;她伤心时,眼泪就像两汪清泉,汩汩直流,所有人见了都能感受那份悲伤。
☆、退婚风波(28)
她带着他在商场里跑上跑下,就为挑两件白色的印着加菲猫的外套。然后躲进商场的厕所将一身正装换掉,穿上刚买的衣服,将礼服打包寄回去。她洗尽一脸妆容,还原一张素净的脸。她的皮肤很好,白皙无暇,像极了婴儿的皮肤。
她拉着他走街窜巷,遇到好吃的好玩儿就停下里,不管什么都一定要去尝试,还不忘给他一份。街边有那种即拍即得的照相机,她一见就兴奋地拉着他奔过去,一定要和他合影。他觉得这样不妥,毕竟她是云封连凯的女人。
可是她理直气壮地说:“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一起拍照很正常啊!我只是把你当朋友,莫非你心里有鬼?”他哭笑不得,这个一脸天真的女人还是刚刚那个抱着他哭得一塌糊涂,仿佛对他一往情深的女人吗?
身边都是些学生模样打扮的人,而且大多是女孩儿。大家都一脸好奇地大量他们,其中一个胆大的出声问道:“姐姐,这是你男朋友吗?长得好帅啊!”
姚瑶不说话,只是傻笑。他赶紧说:“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那哥哥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女孩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姚瑶早已笑蹲下,而他只能委婉地拒绝:“不行,你们现在还小。以后会遇到比哥哥更帅更好的人!”
女孩儿一脸受伤地说:“哥哥骗人,明明和姐姐穿着情侣装还不承认。男人都是骗子!”说完头也不回地招呼身旁的其他女孩儿一起离开。
海洋这才惊觉,原来他们竟穿着相同的衣服,只是他的大一些而已。他欲言又止,姚瑶仿佛什么也不知道,拉着他不停地摆姿势。
一套照片有二十张,他们竟一口气拍了十套!整整两百张!姚瑶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他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一人五套,一百张。”姚瑶将照片交给他,他很自然地接下来,说:“谢谢!可是为什么我不是拿自己的单人照,而是拿你的呢?”
姚瑶振振有词道:“因为我们是朋友啊,而且是刚认识的朋友。为了加深感情,我们可以互换照片,这样就能多看见对方。就算很久不见,再见面也不会感到陌生啊!”
海洋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找不到话反驳。其实两人的单人照不多,大部分是合影。每一张她都笑得很开心,还要求他一起笑。每每对他的笑容不满意,她就会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喊:“田七!”他下意识地跟着喊,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她带他去她曾经待过的大学,固执地要他陪着溜进正在上课的教室,装作认真听课的样子,其实只是趴在桌上睡觉。
讲课的是个年长的老教授,不时引经据典,讲得绘声绘色,他听得津津有味。突然老教授停下来,远远地看着他笑道:“那位男同学,小心你的小女朋友着凉喽!”教室里的其他人听了哈哈大笑,他也笑,脸却不自觉地红了。偏偏姚瑶还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其他人笑得更厉害了。
☆、退婚风波(29)
下课了,他们随着人流涌进食堂。姚瑶早已熟门熟路地买好饭菜,他则负责占位子。她笑眯眯地说:“请你吃糖醋排骨。”他其实不爱吃甜,可是看她一脸期待的样子,他突然不想告诉她。
傍晚的校园很热闹,男同学一律活跃在操场上,而女同学则三三两两地或走或坐,不时有笑声传来。他们挑了一块干净的草坪坐下来,姚瑶不知从哪里弄来两本书,竟然是《高等数学》和《解析几何》。她主动坦白:“就问人家借的,不过还没和他说。”
海洋不知是该责备还是该佩服。
姚瑶将书枕在头下,躺下来。然后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海洋不解:“刚刚还没有睡够么,再说睡在这里会着凉的。”想起刚刚老教授的话还是觉得脸上有一丝余热。
姚瑶闭着眼睛说:“嘘——我在听风的声音。”
海洋疑惑地躺下来,学着她的样子闭上眼睛。可是除了来自四面八方嘈杂的人声,他听不到特别的。于是他睁开眼睛,转头看着姚瑶。她还在听,嘴角微微上翘,很开心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心跳加快,以为是病又犯了。可是除了心跳加快,身体没有其他不妥。他看向天空,不愿听心底的答案。
走出校园,路过一家移动营业厅。姚瑶突然问:“你有手机号吗?”
海洋摇头,这次回来没有久留的打算,所以没有办国内的手机号。
姚瑶似乎很高兴,忙拉着他走进去说:“小姐,我们要办张手机卡。号码是XXXXXXXXXXX。”正好有“充三百送一部手机”的活动,姚瑶挑了款诺基亚最简单的机子。她将卡装进去,开机。然后将自己的手机号码输进去,保存。又拨过去,待响了两下立刻挂断,关机。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最后将手机交给海洋,得意地说:“不用谢我,因为我们是朋友!”
海洋拿着这款不起眼的手机,很头疼。且不说他不需要,就算需要,这款机除了发短信和打电话,其他一无是处。他要它干嘛呢?姚瑶不服气:“手机本来就是用来打电话和发短信的。那些附加功能都是商家为了赚钱搞出来的,是鸡肋,可有可无啊!”
海洋想想似乎又有道理,怎么他就无法拒绝她呢?
这一天,两个人都没有提起那场婚礼,好像它不存在、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刻意忽略并不代表它真的就不存在。事实是,真的有那样一场全市瞩目的婚礼,最后因为新娘的逃跑而中断了。
通往云封家大宅的梧桐路那样长,两个人慢慢走回去。一路上,姚瑶再没有白天的兴奋劲,一会儿低头想着什么,一会儿又转头看着他。他问她怎么了,她又摇摇头。再长的路也有尽头,两人走到喷泉边,姚瑶率先停下来:“就到这里吧,我会解释清楚的,你不用担心。”她的眼里有淡淡的忧愁,可是又夹杂着无尽的勇气。
☆、退婚风波(30)
海洋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大门的背影,忽然觉得该叫住她。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他的心告诉他不能就这样让她离去。“姚瑶,”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姚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她笑得那样美,朝他挥挥手,再次转身离去。
当姚瑶走进客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回来了。”说完就后悔了,似乎不应该笑。
路文禀哼了一声,说:“你还知道回来?瞧你干的好事儿!”
吴爱萍看着姚瑶,虽然也是满肚子不理解,女儿似乎自从那件事以后就变得让她不理解了。她问:“手机为什么不开,不知道大家很担心你吗?”语气刻意淡漠,三分生气七分担忧。
云封国峰不说话,Q姐虽然也心有不快,却不得不出来周旋。她走到姚瑶身边,一手拉着她,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兴许是今天日子不对,下次找个吉利的日子把婚礼补办一下就是了。反正两个人已经登记了,以后好好过日子最重要。你们说对吗?”她看着云封连凯,云封连凯不说话,也不点头。他是真伤心,他想听姚瑶的解释。哪怕是欺骗,也要有个理由。
云封旋站起来,语气很冲:“嫂子,你究竟想怎么样?我们家有谁做得不好你可以直说,犯得着婚礼现场拉着别的男人跑吗?而且那个男人偏偏还是海洋,他是我哥的兄弟!那么多人看着,你这不是让我哥难堪吗?”
“云封旋!”云封连凯终于出声,却是制止自己的妹妹。他虽然气姚瑶的所作所为,可是他见不得她受欺负,他说过要一辈子对她好的,他不能食言。
“哥!你还帮着她,她就是让你给宠坏的!”云封旋原本就很生气,这下更是气极了。
云封国峰终于开口:“好了,今天的事儿是瑶瑶做得不对。但是小凯也有错,瑶瑶会突然那样,他肯定脱不了干系。至少说明他对她重视不够,关心不够。至于原因,我也不想听了。就让他们小两口去合计吧,我们做大人的就不要多做干涉了!”
听了封父的话,甘心不甘心的都各自散去。大厅里很快就剩下云封连凯和姚瑶两个人。云封连凯拉着姚瑶一路走进卧室,关好门。两人离得很近,姚瑶低头咬着嘴唇,云封连凯等着她解释,可是她什么也不说。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云封连凯终于认输,比倔强,姚瑶永远是赢家。
他低声问她:“为什么?”三个字,道尽他心中所有的疑惑。他想问她为什么要丢下他突然跑掉?为什么偏偏拉着第一次见面的海洋走?为什么关机,让所有人担心?为什么不解释……
姚瑶还是什么也不说,嘴唇却已经被咬破,渐渐有血渗出来。云封连凯用手捧起她的脸,原来已经是泪水横流。他又问了句:“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自己?为什么让他这样心疼?
☆、退婚风波(31)
姚瑶使劲摇头,终于说:“别问了,别问了。没有为什么,我不想要那场婚礼所有跑掉,我不爱你了所以跑掉……”
“那你为什么要拉着海洋,你认识他吗?还是你对他一见钟情?”云封连凯几乎被逼疯,大脑处于一片混浊状态,他的嘴开始不受控制。“噢——我倒是忘了,你最擅长一见钟情了。当初对我是这样,现在对海洋也是!你的爱真是廉价啊!”
泪水渐渐流进嘴里,碰到刚被咬破的伤口,疼得很。可是跟心比起来,这有算得了什么呢?姚瑶瘫倒在地上,她不怪云封连凯,不怪任何人。这一切本就是她的错,是她爱错人,结错婚。云封连凯是受害者,她伤害了他,可是她不能继续伤害他。她终于将那句话说出口:“我们离婚吧!”
云封连凯彻底失控,他哈哈大笑两声,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有了新欢就想把我这个旧爱甩掉,你倒是够自私的啊!怎么,海洋已经被你征服啦!行啊你,我妹妹追了这么久都没有追到的男人,你一天就搞定了。我云封连凯佩服你,佩服你!不过,想离婚,下辈子吧!”说完甩门而去。
动静大得惊动了两家老人,吴爱萍走进来将姚瑶搂进怀里,心疼道:“这是怎么了?好好说话怎么就吵起来了呢!还这样糟蹋自己,想让爸爸妈妈伤心是不是?”
姚瑶伏在母亲肩头放声大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难过都通过哭声释放出来。她不怪云封连凯,可是她的心因为他的话在隐隐作痛。他是气极了口不遮掩吧,一定是这样的。他那样爱她,她却这样伤他!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她喜欢的不是他呀!
这一夜,云封连凯再没有回来。接下来几天,他只是回来拿了几件衣服,正好姚瑶都不在,于是两人从那天起再没见过面。
家里老人见了心里着急,只能询问姚瑶。可是姚瑶一直不肯开口,问再多也没有一句回应。
谢思佳很担忧她:“你们现在这样,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那天她是伴娘,坐在席下的时候就看到了海洋,她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当婚礼进行曲响起,新人进场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盯着姚瑶,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她的担忧还是发生了,姚瑶始终没有忘记高原,或许她爱的从来都只有高原。
姚瑶无声地苦笑:“我提出离婚了,他不同意。或许过段时间他就会想通吧,像我这样的女人早点儿抛开是他的福气。”
“瑶瑶——”谢思佳心疼地拉着姚瑶的手,“你怎么这么傻?”傻得为一张相似的脸放弃一辈子的幸福,傻得宁可自己独吞苦楚也不愿说出真相……
“我不傻,我只是不能自欺欺人,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当我看到云封连凯那双眼睛的时候,我惊呆了!我相信他是高原留给我的,所以我紧紧地抓住他。可是我错了,他不是!因为高原回来了,他又回来了!思佳,你知道吗?看到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时,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紧紧抓住他,再不让他离开我。”姚瑶不自觉地抓住谢思佳的手,指尖泛白,好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退婚风波(32)
谢思佳双手拽着姚瑶的胳膊,大力地想摇醒她:“可是,瑶瑶——他不是高原啊——”
姚瑶甩开她的手,死死瞪着她:“他是!他就是我的高原,虽然名字变了,记忆没有了。可是他就是我的高原,我不会再让他离开了,再也不会!”
谢思佳从没有见过姚瑶愤怒的样子,她们两个性格相似,都是粗枝大叶的。上学的时候凡事有高原张罗,两人只要跟着后面混吃混喝就行了。在谢思佳的记忆里,姚瑶一直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偶尔跟高原赌气,也顶多是变成小打小闹的调皮狗,她从没有想过姚瑶原来是一直沉睡的狮子。她再不能多说一句,她不怕姚瑶生气,只是她已经看到了姚瑶微红的眼角,她怕姚瑶会崩溃。
谢思佳重新拉住姚瑶的手,然后抱住她,轻轻说:“好,你说他是,他就是。我们一起守护他,再不让他走。好不好?”
姚瑶终于松懈下来,又变回那只温顺的小猫。她主动搂着谢思佳,开心地说:“嗯,我们一起守护他,永远不让他走。这次,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行!”
一个人要有多爱另一个人才能这样失去理智、失去判断,看到一个相似的人就算是抛弃一切、放弃所有也要抓住?
谢思佳的眼角渐渐湿润,不光是为姚瑶,也为自己。
婚礼的第二天她正打算去看姚瑶,突然有一个穿黑色风衣的陌生人造访。那人问她是不是思佳老师,她心里咯噔一下,还是点头说是。那人朝她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将一包东西交给她。她狐疑地打开,一条丝巾、一部手机、两张照片和一束狗尾巴草。
丝巾有些眼熟,像是她曾经用过的一条,后来那条哪里去了呢?她摇摇头。手机很旧,背部还有一条明显的裂痕,裂缝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干涸的血迹。两张照片上都是她,一张是中学时的她,穿着齐膝的连衣裙,一手打伞,一手拿电话正笑着说什么;另一张是大学时的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和姚瑶、高原一起走进校门。她记得那是他们一起吃完火锅回学校,她笑得一脸满足。
最后她拿起那束狗尾巴草,心里已经十分明白。可是他不是走了吗,让人送这些东西给她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好似知道她的心思,向她讲述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几年前鹏哥被仇家追杀,满身是伤,躲到一个小巷子里。恰好被一个女孩儿看到,她穿着一条天蓝色的裙子,背着一个硕大的包。看到鹏哥时她很害怕,因为鹏哥满身是血,胳膊上有一条很深的伤口,伤口很狰狞,里面的肉已经朝外翻开。
可是女孩儿没有走,她解下脖子上的丝巾替鹏哥将伤口包扎好,还替他去药店买药。可是当她买完药回去鹏哥已经不在那地方,因为我们找到了鹏哥。回去后鹏哥就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醒来后鹏哥一直忘不了那个女孩儿,他坚持要去找她,找到后却又不去相认,而是常常躲在暗处看着她。他说不想打扰她的生活,因为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想给她惹麻烦。女孩儿伤心时,鹏哥的脾气就会变得很坏;女孩子开心了,鹏哥就会像换了个人似的,从未有过的和善。女孩儿找不到工作,鹏哥比谁都急;他想帮她,可是又怕从此有了牵连,会害了她。女孩终于找到工作,鹏哥欣喜若狂。
☆、退婚风波(33)
为此还特地摆酒庆祝,兄弟们吃完喝完,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鹏哥不说,他只是高兴,一个人偷偷地看着女孩的照片高兴。也许是老天开眼,那阵子两派斗得激烈,鹏哥被老爷子派到一个学校做卧底,因为有人怀疑那个学校就是对方的一个据点。
鹏哥既高兴又担忧。因为那个女孩就在那个学校教书,他高兴终于能和女孩近距离接触,又担心若是那里若真是仇家的据点,那女孩的安全就不能保障了。所以在学校里鹏哥总是跟着女孩,就是为了保护她。可是女孩似乎不记得鹏哥了,鹏哥很伤心。鹏哥有过很多女人,却没追求过一个女人。
为了吸引女孩的注意,兄弟们就给鹏哥出主意,让鹏哥故意找女孩的茬。因为有人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鹏哥决定试一试。可是女孩似乎更讨厌他了。于是又有人说,要表白。可是又不能太直白,因为他们说女孩子都喜欢含蓄一点儿的。于是鹏哥就带女孩去看狗尾巴草,因为狗尾巴草的花语是‘暗恋你’。可是女孩子不懂,她生气了。
她以为鹏哥是在戏弄她,她更加不待见鹏哥。那时候,学校正好被确认不是据点。鹏哥很高兴,他觉得只要他有心,总有一天女孩子会明白的。他每天早晨放一束狗尾巴草在女孩的桌子上,虽然最后都会被女孩丢掉。可是他还是高兴,因为至少他能每天见到她。直到老爷子被暗算,需要鹏哥回去主持大局。女孩再没有见鹏哥,鹏哥也没有回去过……”
谢思佳早已泪流满面,她等不及听完这个故事,急急地问:“他在哪儿?”
黑衣人语声哽咽,将那部有着裂痕的手机交给她。
谢思佳急切地打开,里面有一段视频。高天鹏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除了一根Сhā在鼻腔里的管子其他什么都没有。他嘴唇苍白得吓人,脸色也很差。他朝着镜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虽然还是那样痞痞的,可是声音却是异常微弱:“思佳老师,好久不见!”谢思佳死死地咬住嘴唇,听他继续说:“我这个样子吓着你了吧,呵呵——可是我就只能吓你最后一次了,那个烦人精要走了——”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喘不上气,画面突然变得很混乱,只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喊“鹏哥——鹏哥——”谢思佳的心仿佛被一把利器划开一条口子,锥心的疼。
不知等了多久,画面再次清晰。高天鹏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一些,他故作轻松道:“刚刚去阎王爷那儿报备了一下,阎王爷说我前世是大好人,就给我个面子让我回来跟你说最后一句话——”他又停顿了一下,朝身边的人摆摆手,看着镜头用尽所有力气喊出来:“我喜欢你——!”
画面终止,黑衣人已经泣不成声,谢思佳却像呆了一样,眼泪早已干涸。她想问,他死了吗?他真的死了吗?这一切不是他的又一次玩笑?不是为了耍她而故意做的?
☆、退婚风波(34)
可是他怎么会死呢?他那样坏,不是应该活得比任何人都长吗?他怎么会死呢?他不是说喜欢她吗?即使是耍她,也会想看她的反应吧!他怎么可以死?在她被他的故事感动的时候,在她终于记起他的时候,在她发现自己也有一点点心动的时候。
黑衣人起身告辞,谢思佳不点头也不摇头。
接下来的日子,她足不出户,每天都将那段视频看一遍。看一遍哭一次,直到最后一次再也不哭不出来。然后她将那些东西收进储藏室,永远封存。高天鹏的名字再没有被提起过,他就像是她做的一场梦,现在她梦醒了,他也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可是他没有存在过吗?为什么她走在路上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微笑会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直到对方走远,她才恍然惊醒。午夜梦回,他的音容笑貌是那样清晰,仿佛就在她身边,可是醒来时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有时候爱很绝望,如果不能遗忘,那么只能继续爱下去。
谢思佳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了解过姚瑶,她以前不理解为什么姚瑶仅仅凭借一双相似的眼睛就可以将对高原的爱转嫁到一个陌生人身上,现在她终于明白,因为爱到无法忘记,只能想办法延续这份爱。所以,当一个跟所爱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时,还有什么能阻止她呢?
如果不能,那么就让她去爱吧,不管结果如何,总归是无怨无悔的。
她甚至有点儿羡慕姚瑶,能爱人也是一种幸福吧!
姚瑶的手机响了,是云封连凯!
她迟疑地接起来,电话那头却是周一围的大嗓门:“嫂子,你快来吧!二哥喝多了,一直在吐。我们劝他,他还要喝。你过来劝劝他吧!”
姚瑶立刻跑出去,打车直奔一围的酒吧。
时间还早,酒吧还没有开始营业。海洋和南宫新然也在,三个人坐在云封连凯身边,劝他不要喝。他抢过酒瓶,不理不睬,继续往嘴里灌。周一围不时往门口看,一见到姚瑶赶紧跑出来将她拉到云封连凯身边。“你劝劝他吧,他最听你的话了。”
姚瑶下意识看海洋,他朝她笑笑,她也报以一笑。
“我老婆来了吗?在哪儿呢?”云封连凯听到周一围的话,仿佛一下子清醒了一样。看到姚瑶,咧着嘴笑:“老婆,你来啦!”
姚瑶走到他身边,拿下他手中的酒瓶。轻声劝道:“不要再喝了。”
云封连凯一直咧着嘴傻笑,拉着她的手不放:“只要老婆说爱我,我就听话。老婆,你说爱我啊!你说啊!”他仰起头,期待地看着姚瑶。
姚瑶不动,只说:“我们回家吧!”
云封连凯依旧仰着头,固执得像个小孩儿。姚瑶不得已只能快速在他嘴唇上点了一下,说:“回家吧!”
云封连凯不为所动,依旧固执地说:“你为什么不说爱我?你说爱我啊,只要你说‘姚瑶爱云封连凯’,只要你这样说,我就什么都听你的。你说啊!”他大力地晃着她的胳膊,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唤醒她,唤醒她的心。
☆、退婚风波(35)
可是姚瑶怎么会说得出口呢?她又说了一句:“回家吧!”语气里有明显的哀求。
云封连凯松开她的手,呵呵笑起来。他拿起桌上的酒,再次喝起来。
周一围挠挠头,自从婚礼上出事后,云封连凯就把他这儿当成了家。每天除了喝酒还是喝酒,他劝过,也找其他人过来劝过。可是云封连凯什么话都不听,只是喝醉了会一个劲儿喊姚瑶的名字,像是在骂,又像是在哭。他再神经大条,也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一定很严重。
为此他还特地问过海洋,毕竟婚礼那天姚瑶是拉着他跑出去的。可是海洋除了笑笑,也是什么话都不说。不过他不认为海洋会和姚瑶扯上关系,那么就只能是他们夫妻俩的问题了。可是,他们会有什么问题呢?
自从两人交往后,云封连凯就做起了居家好男人,连他的酒吧都来得少了。而且说起姚瑶都是一脸甜蜜,仿佛再没有人比她好。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海洋站起来对姚瑶说:“我先送你回去吧,云封连凯我们来照顾。”
“我的老婆为什么要你送?我送——我送——”云封连凯丢下酒瓶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外走。
众人赶紧跟上去,让他这样子去开车,不是找死么!
南宫新然将他们送到家,又帮忙把云封连凯扶进屋。姚瑶感激地送他出去,南宫新然转身一直看消失在门后,才开车离开。
姚瑶一进门看到云封连凯又将家里的酒翻出来,扒开瓶盖直接往嘴里倒。
他是想喝死吗?姚瑶走上前去抢他手中的酒瓶,云封连凯不放。两人都不退让,只听“啪嗒”一声,一地碎片,酒顺着地板向四处流散。
“这下你满意了?”云封连凯自嘲地大笑两声,“你不要我了,又要管我!你究竟想干什么?想感动我,让我放你走吗?”他凑近姚瑶,脸几乎贴着她的脸:“那你就该哄着我啊,说你爱我啊,就算是骗我!你知道的,我一直很相信你的。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可是你为什么不说呢?连骗我都不屑了吗?”
他嘴里呼出的酒气几乎将姚瑶熏晕,她强忍着不适看着他说:“我不想骗你。”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来招惹我,竟然招惹了我又为什么抛弃我?”
姚瑶苦笑,果然又回到这个问题啊!她不想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自尊心这么强,与其让他知道自己只是个替代品,还是让他觉得只是因为不爱了比较好吧!
“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你是说不出来吧,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云封连凯吼道,“可是为什么我还是那样爱你?”
他刻意压制着,可是眼泪却不自觉留下来。他一遍又一遍的问:“为什么我还是那样爱你?”他一边喝着,一边问。姚瑶坐在他身边,也在哭。她多想让他不爱她,可是放弃一段爱是何其不易她再清楚不过,她除了陪他一起哭,还能做什么。
Q姐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她赶紧走过去夺下云封连凯手中的酒瓶:“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不能解决,要这样糟蹋自己?”
云封连凯似乎已经喝醉了,并不介意酒瓶被夺走,嘴里仍然念道:“为什么我还是那样爱你?”
Q姐和姚瑶一起将他扶进房间,姚瑶站在一旁看着Q姐忙前忙后给他擦洗、换衣服,不知道如何Сhā手。看着云封连凯眼角的泪,Q姐心疼极了。
从小到大,云封连凯都是小霸王,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不会哭,就算七岁那年爬树摔断了腿,家里人都疼得只掉眼泪,他愣是一声没吭。可是今天她却看到了他的眼泪,是要有多疼才会这样?
☆、谢谢你曾经爱我(1)
“瑶瑶,Q姐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看着小凯这样,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难受极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你和小凯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所以我们一家人都很欢迎你的加入。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不爱小凯了吗?还是我们家有谁做得不好?”
姚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头不语。
Q姐又说:“我从来没有见小凯这样爱过一个人,他虽然以前有些糊涂账,可是认识你以后他就都改了。在他的眼中,除了你,再没有旁人。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他!”
“Q姐,你不要再说了。我相信他,我一直相信他!是我不好,我辜负了他,我不值得他这样爱我……”姚瑶紧紧地捂住嘴,泣不成声。
Q姐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了。抽了几张面纸替她擦掉眼泪,柔声道:“你们还这样年轻,谈什么辜负不辜负的都太严重了,只要你知道小凯的好,Q姐就放心了。再大的矛盾都是可以解决的,Q姐相信你,也相信小凯。”
可是如果这个矛盾关乎到爱情本身,还能不动根本地解决吗?姚瑶知道不能,所以她只能使劲地摇头。
第二天,云封连凯又消失了。
再次见到他竟然是在医院里,周一围给家里打电话,全家人急匆匆地赶到医院。姚瑶站在众人中间看他,右脚高高挂起,右边的胳膊也受了伤,用一条绷带绑着系在脖子上。
Q姐担心地不得了,抱着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又反复问有什么哪里痛哪里不舒服,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云封旋也红了眼:“哥,你怎么回事儿?酒后驾车,是不是存心找死啊?爸妈都快被你吓死了!”
云封连凯故意轻松说道:“你哥福大命大哪能那么容易死呢?只是轻微的骨折,休息两天就好了。”
云封国峰带着Q姐去找医生了解情况,姚家长辈也一起更去了。云封旋拖着海洋陪她去吃饭,周一围见众人都一一离开,忙拉着南宫新然说:“二哥,明天再来看你啊!”
所有人都有意识地回避了,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姚瑶走到云封连凯跟前,眼睛渐渐红了。她一听到他出了车祸,整个人就懵了。她跟着众人来医院,一路上她的大脑几乎处于停顿状态。她的脑海里只有那句“云封连凯出车祸了”,她忽然觉得心口疼得很。走到他的病房外时,她突然很害怕,她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只是觉得他一定不能有事儿!
云封连凯用没有受伤的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柔声说:“不要担心,我没事儿。”
姚瑶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没有见到他时的那种莫名的恐惧和心慌终于爆发出来。她死死地抓住他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云封连凯想摸摸她的头,安抚她。可是唯一没有受伤的手被她紧紧拽着,他只能更加温柔地说:“你放心,只要你还在,我就不会先走。”
☆、谢谢你曾经爱我(2)
姚瑶哭够了,看到云封连凯的衣袖湿了大半,不好意思地脸一红。她对他的胳膊和腿还不放心,心疼地问:“会不会痛?”
云封连凯赶紧说:“一点儿也不疼,不信你摸摸。”
姚瑶哪敢碰,使劲摇头。
住院这段时间,云封连凯的好脾气又回来了,对姚瑶总是温言暖语,而姚瑶则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两人都刻意不提之前发生的一切。老人们看了很欣慰,都以为两人终于和好了。周一围等人也是非常高兴,毕竟谁也不愿意看着云封连凯那样糟蹋自己。只有姚瑶觉得有哪里不对,云封连凯虽然待她像以前一样好,可是他不再是那个性格开朗、什么心事儿都写在脸上的云封连凯了。
他的眼睛里开始有忧伤,虽然他隐瞒得很好,可是很多时候还是被她不经意间看到。以前他总是喜欢笑眯眯地看着她,不管她说什么都点头说好;现在他还会看着她,虽然还是笑,可是笑容里有了不舍。更多时候他不说话,却爱拉着她的手。有时候夜里她突然醒来,会听到他幽幽地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像是在问她,又像是一声叹息。
出院前一天,云封连凯支开所有人,独独留下她。姚瑶直觉有事要发生,果然见他拿出一份资料给她:“我想过了,既然你不爱我,我强留你也没有意思。这段时间我是借酒发疯,该说不该说的话都没少说,伤害了你,我自己也不好过。
与其这样互相折磨下去,不如分开。所以,我决定放你走,也放自己好过。这份协议我已经签字了,只要你也签上名字,再找个时间去把手续办了,我们俩就再没有瓜葛了。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他说得平静,却不看她,抓着那几张纸的手青筋暴起。姚瑶知道他手中的是什么,他终于还是想通了,这样也好。她接过协议,拿出笔签上自己的名字。又将协议递给他,他笑了一下,说:“来个分手拥抱吧!”
他的手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可是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使尽全身力气抱住姚瑶。两个人都没有动,静静地,等待对方先说出那句话。终于云封连凯松开她,轻轻在她耳边说:“再见!”
“再见!”
再见,再次相见就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两个字里失去意义,原以为是一世缘分,到头来才知道不过是月老牵线的时候打了个盹儿,将两个不相干的人绑到了一起。待他醒过来的时候,错误被纠正,一切回到原位。可是爱真的可以这样简单的说断就断吗?即使是错爱,终究是爱。不是吗?
云封连凯出院了,全家人都很高兴。Q姐和吴爱萍分别拿出了看家本事,风风火火地张罗了一桌子菜。一家人尽兴地吃了一顿,云封连凯刚出院,不宜饮酒。云封国峰就拉着路文禀一起喝,兴致来了还即兴来了段昆曲,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谢谢你曾经爱我(3)
云封连凯像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一样,照样替姚瑶夹菜,细心叮嘱她多吃点儿蔬菜。云封旋虽然不高兴姚瑶之前的表现,可是见他们这样,也不便耍脾气。于是笑着向姚瑶敬酒:“嫂子,祝你和我哥白头到老,百年好合。早点儿给我们云封家生个大胖小子!”姚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她喝得有些急,一口酒呛在喉咙里,不由咳嗽起来。
云封连凯连忙轻拍她的背,替她顺气:“慢慢喝,小心伤了身体。”姚瑶忽然觉得难受,明明是她不爱他,提出分手的也是她。为什么他能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还对她那么好呢?
饭后,吴爱萍把姚瑶拉到房间里。母女两人似乎好久没有促膝长谈了,姚瑶靠在吴爱萍怀里,吴爱萍抚着她的头说:“我和你爸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不管怎么样,云封连凯对你的态度我们都看在眼里。做夫妻的哪能没有什么磕磕碰碰,可是生活不就是这样。
我和你爸爸结婚这么多年,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可是还不是一起走过来了?人们常说,知足常乐。妈妈希望你懂得这个道理,和云封连凯好好过日子。”
姚瑶心里矛盾得很,她和云封连凯打算离婚的事儿还没告知家长。他们本打算自己低调处理完之后再说出来的,没想到大家对他们还存着这样大的希望。她试探地问:“妈妈,要是两个人不能爱彼此了,还能在一起吗?”
吴爱萍笑道:“傻孩子,你以为能成为夫妻,就只是因为爱吗?当然不是,婚姻很复杂,而爱太单纯。有时候有爱不一定能结婚,而结婚的两个人就算白头到老也不一定有爱。所以啊,这里的学问大着呢!你以后慢慢就会明白了。”
姚瑶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明白。对她而言,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唯一理由,当爱已成往事,也是该分手的时候了。何况她还有真爱要守护,更不会甘心留在过去里。
第二天两个人先送走了姚家父母,然后一起去民政局办手续。在走廊里遇到结婚登记时给他们敲章的阿姨,阿姨了然地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走了。姚瑶偷偷看了云封连凯一眼,他眼睛里分明闪过一丝伤痛。可是他什么也没有人说,径直走在前面。办离婚手续的人不少,办公室门口排起了长队。排在姚瑶和云封连凯前面的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
两人互相看不顺眼,总是炒个不停。姚瑶不由羡慕,她倒是希望云封连凯和她吵一架,将她骂一顿甚至打一顿,总比什么都不说好。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越愧疚。看着他受伤的表情,她甚至想说:“我们回去吧!”可是话到嘴边,又吞到肚子里。她想到了海洋,如果没有海洋,她或许会守着他吧。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拿着离婚证走出民政局,云封连凯说:“家里那边我去说,你不用担心。”怎么会不担心,两家父母知道这个消息怕是要翻天了吧!可是他说不用担心,临到头还为她着想,她又怎么忍心辜负他的心意。姚瑶伸出手,衷心祝福他:“希望你以后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云封连凯握住她的手:“谢谢!”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放手,纵然心里有一万个不舍,可是只有一个选择是他应该做的——放手。
☆、谢谢你曾经爱我(4)
关于财产分配问题,虽然姚瑶什么都不要,云封连凯还是执意把市中心那套房子送给了她,他说:“你真傻,别的女人嫁个有钱人,都是想办法多捞点儿。只有你,送到嘴边的都不要。怎么这么傻呢?”
姚瑶想了想说:“其实我是惦记那家冰激凌店呢,我担心你把公寓送给我就不把店给我了。那家店多好啊,黄金地段还能赚钱,我是算计这个呢!”
云封连凯笑:“你还是傻啊,那家店我买下来的时候房产证上就填的你的名字,本来就是你的。哪有人惦记自己的东西的?再没有比你傻了!”
姚瑶也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云封连凯不再说,将钥匙放到她手中,转身离去。
他走得那样潇洒,头一次也没有回。姚瑶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虽然有些不舍,还是暗暗祝福他,下一次一定要遇到一个好人,不要再被她这样的坏女人骗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天空那样蓝,阳光那样灿烂。人生永远充满希望,她的明天又会怎样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海洋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拿起来一看,是姚瑶。他犹豫不决,不知应不应该接。昨晚接到云封连凯的电话,他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以后好好照顾瑶瑶。”就把电话挂了,回拨过去一直没人接听。他打给周一围,周一围说云封连凯正在酒吧搂着靓妹跳舞呢,看起来很高兴。他更加疑惑了,就问:“姚瑶在不在?”周一围似乎心情奇好:“二哥跟她分了,刚办的手续。现在二哥又是黄金单身汉一个,要多潇洒有多潇洒,大伙儿都在为他庆祝呢!”
挂了电话,他又打给南宫新然,南宫新然显然也在酒吧里,背景很吵。他问南宫新然怎么回事儿,南宫新然显然没有周一围那么乐观,他平静地说着云封连凯和姚瑶分手的事儿,可是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担忧。他说:“虽然不知道云封连凯怎么想的,不过要说他不爱姚瑶了,绝对是骗人的。”
海洋想起云封连凯那个电话,既然那么爱,又为什么要叫他照顾姚瑶呢?
铃声戛然而止,又再次响起。他认命的接起:“喂——”姚瑶情绪很高,快乐的心情通过电话传来:“朋友,我们去旅行吧!”
“旅行?”海洋几乎以为听错,下意识地重复一遍。
“是啊,我们去旅行,好不好?去看祖国的壮阔山河,领略祖国的无限风采!”她说得那样激动人心,有一种蛊惑的力量。
海洋因为身体的原因长年住在国外,很少在国内走动。听着不由心动,却还是有些犹豫。
姚瑶仿佛能读懂他的心,她又说:“我们去丽江,那个被誉为‘东方威尼斯’的地方。实际上,她比威尼斯还美。是真正的人间天堂,我们一起去好不好!保证你乐不思蜀,难忘易生!”
☆、谢谢你曾经爱我(5)
“好吧!”海洋鬼使神差地答应道,“我们一起去比威尼斯还美的人间天堂。”
直到坐上飞机,海洋还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刚答应下来,姚瑶就拿着两张机票出现在他家门口,帮他收拾好行李,拉着他直奔机场。他甚至来不及跟其他人打个招呼,人已经在飞机上了。
在飞机上,他几次欲言又止,想问她和云封连凯的事儿。可是又不知从何问起,偏偏姚瑶还一副仿佛第一次坐飞机的样子,拉着他又是看云又是看海,兴奋得不得了。一直到飞机降向海落,他都没有机会问出口。
到了丽江,姚瑶直接来到土大婶家。土大婶看到她很高兴,一定要她住下,并且说:“尚先生走的时候,说这间屋子给他留着。要是路小姐来的话,就让你住。”姚瑶感动于他的周到,又有些失望。她这次来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期盼着能遇到尚子谦,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可还是希望他能和海洋见上一面。
如果一定要说这世界上有什么让姚瑶佩服的话,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尚子谦对莫漠的爱。她迷茫时、无助时,尚子谦救了她;现在她找到出路了,而他还在黑暗中苦苦追寻,她希望以自己的力量可以让他看到光明,哪怕只是一丝微光。毕竟黑暗里呆久了,心也会渐渐死去。而一个人如果连心都死去,还剩下什么呢?
当天下午两人把古镇的街市逛了个遍,姚瑶虽然已经来过几次,却还是像第一次来一样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倒是海洋,虽然是第一次来,却比她淡定多了。姚瑶好奇地问他:“这里不好玩儿吗?”海洋摇摇头说:“这里很美,的确称得上‘人间天堂’。”
“那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激动?”海洋失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激动,我心里陶醉着呢!”姚瑶偏头想了一下,了然地笑道:“原来你是个闷骚型的!”说完自己忍不住笑出来。海洋也不跟她争,似乎从遇到她开始,他就没有赢过。可是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海洋抬脚走进一家古玩店,发现姚瑶没有跟上来。他回头一看,她正蹲在路边跟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妇人说着什么。他转身走过去,姚瑶已经站起来。老妇人看到他,摇摇头,轻叹一声。海洋奇怪地问:“怎么了?”姚瑶咬着嘴唇,使劲摇头,眼睛里分明有泪。老妇人似劝似叹道:“小姑娘,有些事莫强求,莫强求!太过强求,害人害己啊!”
海洋正想问莫强求什么,姚瑶已经侧身跑开。他看看老妇人,不好意思地道歉,又想这八成是个以算命为生的,于是掏钱给她。老妇人摇摇头:“不用了,我只收信我之人的钱,既然那位小姑娘不信,就不用给了。”
海洋觉得这个老人正是奇怪,哪有开门做生意不收钱的道理。可是老妇人坚决不要,只说:“老妇虽能略窥天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无能无力。那位姑娘是个执念很深的人,你若是能劝得她放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能,就听天由命吧!”再不多言,海洋无奈之下只能收起钱,去追姚瑶。
☆、谢谢你曾经爱我(6)
他找遍整个古镇大街都没有姚瑶的身影,只能折回住处。原来她哪儿也没去,就在土大婶家待着。海洋有些恼了,他找了她一下午,担心了一下午,她却不声不响地躲在家里啃芒果。见到他还没事儿人似的招呼他:“要不要吃芒果,可香了!”
他尽量压制着声音,问她:“为什么不声不响地跑回来?”姚瑶擦了擦嘴,奇怪地问:“为什么不能回来呢?我不想逛了就回来了啊!”
“那你为什么不说一声,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吗?”海洋觉得心里有团伙滋滋烧着,声音却依旧平静。
“谁会担心我?你吗?”姚瑶突然凑近他,看着他的眼睛笑着问,“再说,不是有手机吗?你想知道我在哪儿,可以打给我啊!”
真是关心则乱!海洋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蠢过,竟然忘记手机的最基本功能。看着姚瑶一脸促狭的笑容,他的脸微微泛红,那一腔无名火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好土大婶招呼他们吃饭,海洋抢先走出门,屋外的气温明显下降许多,他的脸渐渐恢复正常。姚瑶赶上来,拉着他的胳膊,突然问:“找不到我的时候,你是不是特别着急?”“当然——我们是朋友。就算不是朋友,一个女孩子无缘无故走失,我也会担心的。”海洋尽量说得平平淡淡,他潜意识里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他知道姚瑶一定会追问到底。姚瑶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轻轻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云杉坪。因为索道正常运行的缘故,他们只花了半个小时就到达目的地。这时候的云杉坪早已脱下厚厚的棉袄,换上轻盈的裙带。当真是绿草如茵,繁花点点,美到极致。不时有微风拂过,整个云杉坪仿佛在开一场盛大的舞会。盛装出席的姑娘小伙们纷纷下场,翩翩起舞。动情之处,还会高歌一首。
姚瑶兴奋极了,她对着对面的大山高声喊道:“噢——我又来啦——”转身拉着海洋要他一起喊。海洋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失色不少。他找了一块地方坐下来,不是不想答应,而是能来到这里已经让他身体走到极限。他紧紧拽住口袋里的药,暗暗给自己打气。姚瑶看出他的异样,也不逼他,反而和他一起坐下。
她定定地看着远处的层层山峦,说:“你知道吗,这里还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叫‘情死之地’。很多年前,纳西族有一对相爱的人不能结合,就双双来到这里一起一起奔赴玉龙第三国。传说只要能到那里,相爱的人就可以长相厮守,不会被任何因素拆散。”
“你相信吗?你相信这个传说?”海洋渐渐适应这样的环境,力气恢复不少。
姚瑶转头看向他,仿佛被这个问题困扰住。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也不知道,可是有时候太绝望了,就不得不去选择相信。不过幸好我没有信,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奇迹呢!”
☆、谢谢你曾经爱我(7)
海洋听不懂她在讲什么,下意识地问:“什么奇迹?”
姚瑶站起来,慢慢走到悬崖边上,向他伸出手。她的笑容前所未有的灿烂,他受到蛊惑,渐渐向她靠近。两个人的手快要触到的时候,姚瑶突然放下手,说:“停,不要再走了!现在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海洋被她搞得不知所措,只得停下来听她继续说:“我来问你问题,如果你说好,就可以上前一步。如果你说不好,我就后退一步。你不许拒绝,不然我就直接跳下去!”身后是万丈深渊,可是姚瑶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眼神无比认真。
海洋觉得她疯了,她站在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他能说不好吗?所以在她说:“我们不做朋友,好吗?”他说好;她说:“我们正式交往吧!”他说好;她说:“以后都不许离开我,永远不许!”他说好……不知说了多少个好,姚瑶终于将手交到他的手中,他一把将她拉过来,将她紧紧抱住。
姚瑶将头搁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不知死活地说了句:“你还好吧?”海洋狠狠地按住她的头,仿佛要把她的头安进他的心里。他的声音低低的从胸前传来:“以后再做这样的事儿,我绝不原谅你!”姚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再不做。”
这一天海洋异常疲惫,心脏的负荷早已超标。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小命丢掉。可是遇到姚瑶后,他的人生开始脱轨。她就像一个误入凡间的精灵,一下子坠入他的世界,吸引他的追逐、影响他的生活。姚瑶照顾他服下药,眼泪汪汪地一个劲儿道歉:“我不知道你的身体这样不好,都是我害了你!怎么办?我会不会害死你?”他摸摸她的头,安慰道:“不要紧,这是老毛病了。不管你的事儿!”
姚瑶一听更难过了,要不是她任意妄为,以死Ъ他,他也不会发病吧!
药力发作,海洋的呼吸渐渐平稳。姚瑶守在他身边,替他掖好被子,然后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眉峰很高、眼窝很深,嘴唇很薄。分明是记忆中的模样,怎么会不是她的高原呢!那时候还在上大学,她就曾抱怨过高原的嘴唇,都说唇薄的人感情也单薄,她故意逗他:“你以后不会不要我吧?”那时高原是什么反应呢?她至今印象深刻。他急得不行,连忙举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若是我以后背叛瑶瑶,就让我一辈子讨不到老婆!”
他不说五雷轰他、出门被车撞死这类的话,因为她不许。她觉得就算他真的有一天不爱他了,他也还是她曾经爱过的人,她希望他好好的。
可是他没有信守誓言啊,他还是把她丢下了。她一直不相信他会死去,他可以离开她、可以去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唯独不可以死去。幸好她没有放弃,有生之年,在过了那么久之后她又将他找到了。虽然他没了以往的记忆,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反正她还有。他忘记的,她都牢牢地记在脑海里。只要他还是那个他,她就觉得一切都无所谓,只要能天天看见他、和他说话,她就觉得是最幸福的事儿了。
☆、谢谢你曾经爱我(8)
海洋的身体一直不见好,姚瑶只得打电话向云封旋求救。云封旋正急得不行,在电话里将她大骂了一顿。然后一队人立马飞过来,将海洋接回去治疗。云封旋坚持要将海洋送到美国去治疗,海洋却不肯。他说:“国内的医疗技术很好,在这里治疗也一样。”云封旋立刻红了眼,狠狠地将姚瑶拉出病房,语气很不友善:“我不管你有什么阴谋,我只关心海洋的身体。现在他病发都是你的错,你一定要劝他去美国。他的主治医师在那边,最好的医疗技术也在那边,若是耽误了治疗,我绝对饶不了你!”说完气呼呼地转身离去,留姚瑶一个人坐在石凳上。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海洋见姚瑶出去那么久,有些担心,就让南宫新然出来找她。
姚瑶抬头一看,笑笑道:“是你啊!我在想怎么劝海洋出国呢!”
南宫新然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的侧脸说:“海洋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他既然决定留下来,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你不用劝他了。”
“可是云封旋说他的主治医生在国外,而且国外的条件也比较好。我担心他的身体……”
南宫新然不等她说完,突然问道:“你和海洋——你们在一起了?”
姚瑶点点头,虽然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眼神里却写着甜蜜。
“可是,你不是喜欢云封连凯的吗?”南宫新然突然很气愤,又夹杂些不甘。如果结局是这样的,那么他之前的退让和隐忍又是为了什么呢?
姚瑶连忙说:“我以为我喜欢云封连凯的,可是后来我发现不是这样的。”她不知道离他们座位不远处有一个人默默地站了很久,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颤,终于转身离去。
“那你喜欢海洋吗?”
姚瑶认真点头:“嗯,我一直喜欢他的。”
南宫新然掏出一根烟,看了看姚瑶,又塞进口袋里。他有什么立场生气呢?他只是个局外人罢了,从没有入局,自然没有开始和结束。
姚瑶站起来,问他:“我去看看海洋,你要一起去吗?”
南宫新然摇头说:“不了,我得先回趟公司,回头再来看他。”
姚瑶点点头,转身离去。
病房里只剩下海洋一个人,他笑着说:“你跑哪儿去啦?我以为你被吓跑了呢!”
姚瑶走到他床边,轻轻将他打点滴的手放到包在自己手中,感受他手上的凉意。她调皮地说:“我能跑哪儿去啊,你不知道我们身上有根看不见的线连着呢!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除非你不要我了——”
海洋手指暗暗用力点她的手心,依旧笑道:“放心吧,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
姚瑶还是没有劝他去美国,她不确定他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不想跟他分开,她会好好照顾他,比所有人都照顾得好。
云封连凯走进来,看了姚瑶一眼,对海洋说:“住院手续办好了,云封旋给美国那边打电话,你爸妈说明天回来,到时候我去接他们。你安心养病吧!”
☆、谢谢你曾经爱我(9)
海洋感激地说:“谢谢你,云封连凯。”
“没什么,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谈不上谢不谢的。我先回去一趟,晚点儿再来看你。”走前又看了姚瑶一眼,却什么话也不说。
气氛有些尴尬,海洋轻轻说:“我对不起云封连凯,他很爱你!”
“是我对不起他!”姚瑶苦笑,她何尝不知道。可是她没办法,他要的她给不了,她能给的他不要。这辈子她是还不上了,如果他愿意,下辈子吧!
“你是要把我让给他吗?”姚瑶故意嘟着嘴,表现出不满。
海洋果然不再低向海落,笑道:“当然不是,我们说好不分开,就不分开。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只希望他能早点儿走出来,最好遇到一个好女孩——”
“哼——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好女孩喽!”姚瑶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姚瑶倾身上前封住他的嘴,谁说这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也可以做得很好。
海洋依旧虚弱,但不肯一直被动,很快就将主动权拿到手,渐渐加深这个吻。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和着她身上的香气,竟让人不知不觉意乱情迷。姚瑶连忙直起身子,红着脸说:“我去——打水——”说完匆匆往外走,连水瓶都忘了拿。
海洋笑着,捂着嘴咳起来。这就是爱情的滋味吗,他似乎又感觉到心跳在加快。他以前一直为家人而活,现在他又有了一个要努力活着的理由。他若是走了,她该怎么办呢?他真是不放心啊!
海洋的父母第二天下午到达,一下飞机就匆匆赶到医院。海洋的父亲海平森是有名的企业家,和封父截然不同,他看起来很严肃。看到躺在床上的儿子,虽然很担忧,却也只是问了句:“很严重吗?”海洋自然说还好,他点点头,又说:“要懂得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海洋的母亲叶孝惠则是典型的慈母,她一直拉着儿子的手,心疼地摸着他脸颊说:“你吓死我们了,我和你爸一晚上没睡好。你要是有个什么事儿,我和你爸可怎么办?”说着不禁哭起来,海平森脸色有些尴尬,低声咳了一下:“我去医生那儿看看。”云封连凯说陪他一起去,他点点头。
云封旋陪着叶孝惠一起哭,姚瑶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她想劝一下,又觉得不合适。好在海洋已经开口:“好了,妈妈。我没什么事儿,您不要担心,身子要紧。”姚瑶连忙将纸巾递上,叶孝惠伸手接过,看了她一眼,说:“谢谢。”似乎早就知道她是谁。
海洋将姚瑶介绍给母亲:“妈,这是瑶瑶,我的女朋友。”
姚瑶低声打招呼:“阿姨好!”
云封旋使劲儿拽着叶孝惠的衣袖,表情很痛苦,仿佛刚刚止住的泪又要流出来。叶孝惠拍拍她的手,看着姚瑶:“你好,久仰大名。海洋是被你带出去才发病的吧?”她的声音不高,却透着股寒气。虽然她没有责备,姚瑶却觉得倒不如被她实实在在地骂一顿。
☆、谢谢你曾经爱我(10)
云封旋听了很高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还不忘煽风点火道:“明知道海洋身体不好,还带着他去爬山。她就是故意的。”姚瑶听了心里在使劲儿辩解,可是又觉得没有意义。这本就是事实,她是害海洋发病的罪魁祸首。她能说什么呢?她死死咬住嘴唇,一直低着头。
“妈,瑶瑶不知道我的身体。她不是故意的,再说不是她带我,是我非要跟着她的。您不要责备她!”海洋急急为姚瑶辩解,“她比我自己还关系我的身体,我生病她比谁都难过。我不希望她难过——”
叶孝惠听他这样说,也不好再为难姚瑶。她依旧拉着海洋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无非是劝海洋回美国治疗的事儿。云封旋不时Сhā几句,而姚瑶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
午后的阳光透过厚厚的玻璃窗洒进来,照在病床上。那三人笼罩在其中,仿佛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周围是一层淡淡的光圈。姚瑶站在阴影里看着,突然觉得害怕,她的海洋要被抢走了吗?她又要失去他了吗?
云封连凯跟着海平森进门一眼就看到站在一旁的姚瑶,她的眼神很忧伤,她是在害怕吗?他的心微微一痛,她已经不是他的了。她的眼中再没有他,或者说她从来没有在乎过他,可是偏偏他还是放不下她。虽然他不拒绝Q姐安排的相亲,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丢失的心又怎么会这么快能找回来呢?而他丢的那颗,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吧!
云封连凯送海洋的父母回去休息,云封旋虽然不想走,却还是被云封连凯硬拉着出了门。
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姚瑶依旧呆呆地站着,海洋笑着朝她招手:“丫头,傻啦?”姚瑶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他身边,紧紧抓着他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向海落下来。
海洋心疼地说:“我妈妈一时不能接受,她会理解的——”
姚瑶使劲摇头,眼泪掉得更急了。
海洋用没有打点滴的手紧紧搂着她,她靠在他怀里,不说话,身子却抖得厉害。他只能一遍一遍吻着她的头发,无声地诉说他的心情。
海洋精神一直不是很好,很容易就会累。姚瑶离开医院的时候,海洋已经睡着。她慢慢走出医院,一辆车缓缓开到她面前。车门打开,云封连凯坐在驾驶室里看着她:“上车!”姚瑶犹豫着,云封连凯也不急,耐心地等着。后面有车开过来,似乎不满云封连凯的车挡在门口,便一直按着喇叭示意。姚瑶赶紧上车,云封连凯侧身替她系好安全带,这才开车离开。
“杂志社那边我替你办了停薪留职,什么时候想去上班了再去。”自从请婚假后姚瑶就再没去过杂志社,她以为杂志社早就将她开除了呢!原来他早已替他想到了,她自然不会问他怎么办到的,他一向神通广大,她早已见识过。
姚瑶低着头,不看他,说:“谢谢!”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习惯低着头,是不敢面对,还是不愿面对?
☆、谢谢你曾经爱我(11)
“你一定要这样吗?”云封连凯直视前方,仿佛是在叹气。“虽然做不了夫妻,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吧!你大可不必这样,我又不会吃了你!”
姚瑶依旧低着头,说:“我知道。”
云封连凯气馁,她心思那样深,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傻子只有一个人,放不下的也只有一个人而已!他将车停在公寓楼下,姚瑶道谢下车,始终不看他。他看着她走进楼道,直到某一层的灯光亮起,才发动车子离开。他不知道要去哪儿,家?除了冷冰冰的床就是Q姐的唠叨;酒吧?他不想再用酒精麻痹自己,是他自己选择放手的,早已下定决心,无怨无悔……他开着车在路上闲晃,最后又停回她家楼下,她家的灯已经灭了。他将车灯熄灭,掏出烟点燃,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车厢里弥漫着尼古丁的气味,他忍不住咳起来。打开车窗,一股冷风灌进来,车里的气味渐渐淡去。一根熄灭,再点燃一根,他靠着车窗,盯着黑漆漆的公寓楼,将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想了一遍,原来他们从相遇相爱到结婚离婚只有短短几个月时间。可是他却觉得过了很久,那些快乐和不快乐是他这辈子最深刻的回忆了吧?时间还早,他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回忆……
次日清晨姚瑶早早地起床打算去医院看海洋,走到小区外面,只见一地的烟蒂。她皱皱眉头,绕道走开。
病房里很安静,没有其他人,海洋笑着迎接她:“怎么才一个晚上没见,就觉得好像过了很久了呢!”姚瑶得意极了,说:“人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看来你比那个程度还要深啊!说,是不是很想我啊?”海洋拉着她的手让她紧靠在身边坐着,看着她笑:“是啊,真的很想见到你!”姚瑶更加得意:“那你以后都离不开我喽!嘻嘻——”“所以你千万不要放手啊,无论如何都不要。知道吗,我很需要你!”他收起笑容,深深地看着她。姚瑶突然觉得眼睛有些涩意,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心口,使劲点头应道:“好,我答应你。”
姚瑶终于相信并不是所有小说的情节都是杜撰的,也不是所有的豪门太太都像Q姐那样平易近人。她正在给海洋擦脸,突然电话响了,是陌生号码。她接起来,竟然是叶孝惠打来的。电话那头第一句就是:“不要让海洋知道。”她下意识地看了海洋一样,海洋敏感地看着她,她笑着摇摇头,借口走到走廊里接听。叶孝惠提出要单独见她,她直觉这不是单纯地见面,可是她不能拒绝。因为那是海洋的妈妈。
地点约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店,姚瑶到达的时候叶孝惠还没有来。她下意识点了杯拿铁,咖啡还没有上来,她无事可做,便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一辆分外抢眼的红色跑车缓缓驶来,停在咖啡店门口。姚瑶觉得那辆车很眼熟,看到车里走下来的两个人终于想起,原来那是云封旋的车。云封连凯那时候还说要给她也买辆呢!可是她觉得这车太高调而且她也用不着,所以拒绝了。云封旋下车替叶孝惠打开车门,叶孝惠轻轻搂了一下她,似乎说着什么。姚瑶听不见,只能见到云封旋一个劲儿点头,似乎很高兴。
☆、谢谢你曾经爱我(12)
叶孝惠一个人走进来,姚瑶起身相迎。叶孝惠点点头,招来侍者吩咐:“一杯拿铁,谢谢!”侍者欠身离去,她又转头看向姚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侍者很快将咖啡端上来,她终于低下头,姚瑶暗暗松了口气。叶孝惠拿起咖啡勺轻轻搅拌了几下,然后端起来抿了一口,放下。这才开口:“你离开海洋吧!”
姚瑶觉得嘴里苦涩,端起咖啡狠狠灌了一口,喝完才后悔,谁说拿铁是甜的,她只觉得更加苦。她低着头,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摇头。
叶孝惠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声音不高,听在姚瑶耳朵里却如同五雷轰顶般。“你不适合海洋,你也不能给他带来他需要的,我和他爸爸更加不会接受你。所以为了他、也为了你,请你离开他吧!”
姚瑶还是摇头,咖啡已经冷掉了。她双手紧紧捧着,企图给它一丝温度。
叶孝惠轻叹,仿佛有些不忍,语声渐渐柔和:“海洋的身体你也清楚了,从小到大,我和他爸爸不奢望他能过得多幸福、多快乐,我们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我们就只有他一个孩子,若是他有个什么意外,我真是难以想象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我们不是对你有偏见,只是海洋回国后两次发病都跟你有关,我们不得不这么做。请你体谅一个母亲的心。”
我需要你!
他是这么说的,而她也答应了不离开他。她怎么能够食言呢?她承认因为之前的疏忽,害得他只能躺在病床上。可是她爱他的心,并不输给任何人。她比任何人都珍惜他的生命,也会拼命去守护他,因为那也是她的命啊,她如何能够放手!
姚瑶放下咖啡,抬起头鼓起勇气说:“我答应过海洋无论如何都不离开他,我不能食言。所以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好好守护海洋,再不让他出意外。如果我做不到,您再让我走,好不好?”
叶孝惠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是一来被儿子的突然发病搅乱了心神,二来也是为了给云封旋一个交代。虽然海洋不表态,可是这些年云封旋对海洋下的功夫她看在眼里,两家又是世交,锦上添花也是他们老两口乐见的。她看着姚瑶坚定的眼神,一时竟有些松动。她忽然想起儿子看着姚瑶的眼神,那是幸福吗?这么多年他们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他最多只是淡淡笑着,眉眼中总是带着一抹忧伤。她是他最亲的母亲,可是她从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那样的神情,她该给他们一个机会吗?
姚瑶始终看着叶孝惠,生怕一个错神就失去唯一的机会。她已经做好最坏打算,即使所有人都反对,即使他们将海洋送回美国,她也要跟他在一起,她要陪在他身边,死也要在一起。
叶孝惠终于妥协,只说:“好吧,你可以暂时留下来。只是希望你记住自己今天说的话,如果海洋再有什么意外,你就自动消失吧!”说完起身离开。
☆、谢谢你曾经爱我(13)
赢了吗?姚瑶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她放下咖啡,瘫软在座椅上,怔怔地看着窗外。
云封旋正在为叶孝惠开门,两人没有立即离开。因为是敞篷跑车,姚瑶能看到云封旋似乎在哭,叶孝惠搂着她不停地安慰。
云封旋一直等到他们离开后才离开,她没有直接回医院,而是绕道隔壁一条大街上的粥店。粥店生意很好,门口排着长长的队。老板娘还认识她,热情地招呼她:“封少爷也在呢,快进来!”姚瑶直觉想离开,却拗不过老板娘的盛情,只得走进店里。云封连凯果然坐在靠北的一张桌子上,点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店里统共就六张桌子,他一个人就占了一张。姚瑶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朝他笑道:“原来你也在啊!我来买粥,就不打扰你了!”说完转身就走。云封连凯放下勺子,低沉的声音传来:“竟然来了,就一起吃吧!”她听着他沙哑的声音,一时有些犹豫。他又说:“我们不是朋友吗?”姚瑶只得坐下来。
云封连凯问她要吃什么,她下意识说皮蛋瘦肉粥。他正准备喊老板娘,她又立刻改口道:“还是鸡丝吧,一碗在这边吃,一碗打包带走。”他看了她一眼,依言给她点了两份鸡丝粥。
粥很烫,她的舌头已经失去知觉,偏偏死命忍着。云封连凯不看她,却给她递上一杯凉水:“吃前要吹一吹,烫了就喝口水。”
她忽然觉得不是滋味,他对她越好,她就越觉得自己罪不可恕。她那样对他,他为什么不恨她呢?不是应该恨不得她早点儿死掉吗?为什么还要关心她?她匆匆站起来,拎起打包好的粥,慌乱地出了门。
云封连凯拿过她几乎未动的粥,一口一口吃起来,还是很烫,可是他恍然未觉。老板娘眼尖,发现他已经吃完,连忙走过来殷勤地问他是否还需要,他摇摇头,起身离去。
姚瑶拎着粥走进病房,叶孝惠和云封旋都在。海洋担心地看着她,她朝他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海洋顿时松了口气,他指着她手上的袋子问:“是给我买的吗?”姚瑶点点头,将粥打开,一勺一勺地喂他。温温的,恰到好处,海洋吃得津津有味。叶孝惠看着很欣慰,不管怎样,只要儿子能好好活着,她就心满意足了。云封旋虽然眼红,却也无可奈何。她借故说去找医生来给海洋做检查,再不愿多留一刻。叶孝惠站起来拍拍姚瑶的肩膀,说:“海洋就拜托瑶瑶照顾啦,我陪老海去看个朋友,晚点儿再过来。”
姚瑶赶紧起身:“阿姨,我送你!”叶孝惠见她手上还捧着粥碗,意味深长地笑道:“你陪着海洋吧,我要你送什么!”
待叶孝惠走后,海洋一把拉过姚瑶紧紧抱住,说:“有没有为难你?”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偏偏姚瑶听得懂,她使劲摇头,说:“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谢谢你曾经爱我(14)
“对不起!”海洋松开她,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话。姚瑶装满一勺伸到他嘴边:“张嘴。”海洋抬头看了他一眼,乖乖把嘴张开。姚瑶一勺一勺喂他吃完,问:“饱了吗?”海洋点头:“这粥真好吃,你从哪儿买的?改天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一改刚刚的低向海落,情绪高了许多。
姚瑶不想告诉他是云封连凯带她去的,只说:“等你出院了,我们一起去。”
两人正说着话,周一围和南宫新然来了。
周一围一进门就嚷嚷道:“大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这医院的气味真是不好闻,亏你能受得了!”海洋不语,不是受得了,只是不得不去忍受罢了。姚瑶暗暗用力握住他的手,他看着她,原来她都知道!
南宫新然带了饭菜过来,闻着就知道是大厨的手艺。姚瑶的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叫起来。她脸一红,不好意思尴尬笑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最近特别容易饿。”海洋似乎特别开心,他连忙让南宫新然将饭菜拿给他,他要亲自喂姚瑶。
南宫新然只是笑着看着他们,倒是周一围立刻不满地大叫:“大哥,你们俩要恩爱也不用当着我们的面啊,这是把我们当空气啊!太受伤了!”海洋笑得更欢了,一口气没接上,忍不住咳起来。姚瑶瞪他一眼,急急地按下急救铃。
医生很快进来替他顺气,好一会儿他终于平静下来。医生不由叮嘱:“病人不能受刺激,情绪不易过分激动。尽量让他处于平静状态,这样对他很重要。”姚瑶连连点头,送走医生再回到病房,只剩下海洋一个人。他闭着眼睛,气息却不稳,显然是在装睡。
姚瑶也不点破,经过刚才那一闹,她的胃口一点儿也没有了。她坐到床边,轻轻抚着海洋的头尾,又摸摸他的眉毛和眼睛,到鼻子、嘴唇……海洋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发到唇边,轻轻吻住。姚瑶忽然觉得心酸,那时候他是不是也是这样躺在病床上无助地被医生禁止做这样做那样?那时她在哪儿呢,为什么没有陪在他身边?
海洋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海平森和叶孝惠决定先回美国处理一下那边的事务。姚瑶陪着海洋到机场去送他们,云封旋也在。海平森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他拍拍海洋的肩膀:“不要再让你妈妈担心啦!”海洋郑重地点头答应:“爸,我知道。对不起,之前让你们担心了!”海平森又在他的肩上拍了两下,却是朝姚瑶说:“不要让我和他妈妈失望。”姚瑶赶紧保证:“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海洋,不让他再有什么意外!”
叶孝惠拉着她的手笑道:“你是个好姑娘,希望能在美国看到你!”又摸摸云封旋的头,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多去看看我们,我一直不把你当外人。做不成儿媳,女儿也行。”这句话算是默认了姚瑶的身份,姚瑶感激地朝海洋一笑。海洋了然地眨眨眼,悄悄拉着她的手。云封旋眼睛红红的,低着头不说话。
☆、谢谢你曾经爱我(15)
送走海洋的父母,云封旋抢先开车离去,完全忽视海洋和姚瑶。海洋皱皱眉,有些不悦。姚瑶却能理解,虽然海洋和云封旋之间没什么,但是云封旋的感情她是知道的。她始终觉得有些抱歉,对云封旋,也是对云封连凯。
“我们去哪儿?”海洋刚出院,心情很好。
姚瑶不答反问:“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海洋低头苦思冥想,还是不得要领。只好讨好道:“是什么日子?”
姚瑶假装生气道:“连这个都不知道,还说什么喜欢我!不理你了!”
海洋急了,只好猜:“你的生日?”
姚瑶心里暗喜,面上却依旧生气的样子。她拦下一辆车,坐上去。海洋紧跟其上,惴惴不安地问:“真的是你的生日吗?”
姚瑶觉得再逗他,他该着急了。医生说他的情绪要尽量平稳,于是她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海洋赶紧问:“你想要怎么过?”
姚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大学以前是和父母一起过,其实也没什么,最多是妈妈做一桌子菜,爸爸买个蛋糕回来,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一顿。上大学时,都是高原替她过,大一的时候,是一屋子人一起吃饭,然后去唱歌;大二的时候只有三个人,高原和谢思佳陪着她,三个人在外面逛了一天,最后在火锅店吃了两个小时,那晚高原第一次吻了她,后来她总说高原闷骚,哪有人交往一年多才接吻的!大三的时候,高原特意支开谢思佳,带着她去了市里刚建的主题公园。那里有个很美丽很壮观的摩天轮,一轮又一轮,带着幸福转圈圈。
后来他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说要天上的星星,他就真的送个了她一个北斗七星。那是一条非常美丽的项链,他亲手为她戴上,她幸福地快要飞起来了。大四的时候,高原消失了,从此她再没有过过生日。她总想着等他回来再过,两个人一起过。
海洋又问:“最想去哪里?”
“摩天轮。”姚瑶下意识地回答。
海洋赶紧吩咐司机往主题公园开去,公园里人很多,海洋排了许久的队,才买到票。坐上摩天轮的那一刻,姚瑶忽然哭了。海洋急得不得了,小心翼翼地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姚瑶摇头,笑着说:“很喜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海洋心疼地替她拭去,拥着她看窗外的景色。
幸福摩天轮再次启动了,她又找到属于他们的幸福了!
一轮下来,姚瑶依依不舍,于是海洋又去排队。就这样一轮又一轮,直到夜幕降临,姚瑶才说:“走吧!”
海洋有些疲惫,强打着精神问:“想要什么礼物?”
姚瑶看出他的不适,忙说:“我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只是你不许说不好!”
海洋笑着点头答应。
两人一起回到海洋的住处,姚瑶先扶海洋进房休息,说:“等我喊你再起来,不许偷看!”海洋又笑,听话地躺下休息。
☆、谢谢你曾经爱我(16)
姚瑶一个人在厨房忙乎了许久,一阵锅碗瓢盆撞击的声音,间或还似乎在打着电话。海洋的眼睛渐渐模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姚瑶轻手轻脚走进房间,见他睡着了。也不急着喊他,而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他,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厌。海洋仿佛有所觉,慢慢睁开眼睛,笑着问:“做好了?”姚瑶轻轻嗯了一声。
许是睡了一觉的缘故,海洋的精神很好。姚瑶端着两大碗面走出来,面里加了青菜、鸡蛋还有火腿,透着阵阵香气。姚瑶歉然道:“煮的时间有点儿长,面都烂了。”海洋笑笑,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起来,仿佛再美味不过。姚瑶疑惑地挑起一筷子,面浸得太久了,完全没有嚼劲。
她忍不住问他:“好吃吗?”海洋边吃边点头,很快一碗就见底了,问:“还有吗?”姚瑶摇摇头,这一碗已经很多,她只煮了两碗。海洋盯着她那一碗,又问:“你吃得下吗?”姚瑶将碗一挡,说:“吃得下。”海洋却不信,趁她不备,挑起一大筷子到自己碗里,笑眯眯地看着她。姚瑶赶紧吃起来,两人时不时对望一下,又迅速低下头。
饭后海洋提出要洗碗,姚瑶不让。他赖在厨房不走,姚瑶只得让他帮忙把洗好的碗擦干。姚瑶突然说:“你送了我一件礼物,我也送你一件吧!”海洋奇怪地看着她:“今天又不是我的生日,为什么送我礼物?”姚瑶将碗筷摆好,走出厨房。海洋跟着她一起来到客厅,姚瑶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海洋狐疑地打开,是一个款式很旧的mp3播放器。姚瑶替他打开,里面只有一首歌——《命中注定我爱你》。
两个人一人一个耳塞听完一遍,姚瑶搂着他的脖子说:“这是我们的歌,我想让你每天都能听到。”海洋顺势搂住她的腰,靠近她:“命中注定我爱你——”一句誓言,一个深吻。从降世那一秒开始的魔咒,至死方休。
两人又凑在一起看了一部电影,姚瑶突然接到谢思佳的电话,说在她家门口等着她,似乎有很急的事儿。海洋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想要送她。姚瑶坚持不让,她知道这一天他已经够累了,她不想他再折腾。海洋拗不过,只得替她叫了出租车,又记下出租车的车牌和电话号码,反复叮嘱她到家后给他来电,这才放她离开。
司机调侃道:“你男朋友很关心你啊!”姚瑶脸上一红,心里像是塞满了糖,甜蜜蜜的。
车很快就到达她所在的小区,她先给海洋打了电话,随后又接到谢思佳的电话,她忙说:“已经到门口了。”她住在十楼,坐电梯上去很快就到了。
电梯门一打开,就见谢思佳站在她家门外,旁边还有个瘫坐在地上。谢思佳见到她,连忙走上来说:“今天不是你生日嘛,我下班后来找你。谁知一来就看到云封连凯使劲儿拍着你家的门,吵得隔壁邻居纷纷开门出来看。我劝了好久他才停下里,可是又不走。嘴里念叨着要给你庆生,说跟你说好的……”
☆、谢谢你曾经爱我(17)
云封连凯喝醉了,而且是烂醉如泥。谢思佳帮忙把他扶进屋,姚瑶打给话给周一围,让他来接云封连凯回去。周一围一听云封连凯在她那儿,立马说:“马上来!”
姚瑶到卫生间挤了个毛巾替云封连凯擦了擦脸,拿出一条毛毯替他盖上。谢思佳站在一旁看着,心情复杂。她试探地问:“你今天跟海洋一起的?”姚瑶嗯了一下,将一杯水递给她。谢思佳一ρi股坐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欲言又止。姚瑶笑着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想说什么就说吧!”谢思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说:“其实,后来云封连凯来找过我。”
“你告诉他了?”
谢思佳点头,歉意地看着姚瑶:“我想与其让你们俩彼此伤害,不如告诉他真相。或许他想开了,对你对他都好!”
姚瑶转头看着云封连凯,他还在睡,可是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锁,一点儿都不像她初见到的那个潇洒公子。不是不心疼,只是他们相遇的时间不对,一切早已注定是个错误。
“后来听说他出车祸,我也是急得不得了。再后来,你们离婚,还是他提出来的,我心里暗暗放心,我以为他终于放下了。可是,他这样子分明不是。我想,他是想成全你吧!我从没有见过一个男人能做到这样的,他太不容易了。我觉得起码要让你知道他做了什么,至于怎么选择还是看你自己。”
姚瑶低头不语,似乎在思考,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发呆。谢思佳不期待她能立刻做出选择,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她们都了解彼此如同了解自己。姚瑶是个多固执的人,她知道,云封连凯也知道。能让她犹豫,说明他已经在她心中有一定重量了吧!接受一个人默默的好而不自知的痛苦,谢思佳已经有过一次经历。所以她不想别人和她一样以后再知道后悔莫及,尤其这个人还是她最好要的朋友。
门铃响了,姚瑶起身开门。周一围和南宫新然都来了,后面还跟着云封旋。云封旋一进门就叫:“我哥呢?”谢思佳看不惯她那么嚣张,没好气道:“躺着呢!”云封旋叫得更大声了:“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就这么说话,怎么着?”谢思佳毫不退让,姚瑶在身后拉她的衣袖,朝她摇摇头。谢思佳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云封旋的挑衅。周一围和南宫新然一起将云封连凯扶进电梯,南宫新然朝姚瑶笑笑:“不用送,早点儿休息吧!”周一围则做了个挥手的姿势,电梯门很快关上,云封旋始终不看她,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什么人啊?真是野蛮!”谢思佳还惦记着云封旋的态度,忍不住抱怨。
姚瑶挽着她的胳膊,安慰道:“好啦!她也不好受,我不怪她!”
“她难受关你什么事儿啊?又不是你抢了她男朋友,她自己追了人家这么多年,人家对她不来电那是她自己没用。跟你叫板有什么用?”
☆、谢谢你曾经爱我(18)
姚瑶不答反问:“吃过饭了吗?”
谢思佳果然捂住肚子说:“你不说我都忘了,等着吃你的寿面呢!”
第二天一早,姚瑶就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谢思佳不满地嘟囔道:“谁啊?这么早!”姚瑶摸到手机按下接听放到耳边:“喂!”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她又喂了一声,还是没有声音。她以为是有人恶作剧,正准备挂断。突然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男声:“是我。”她一下子醒过来,拿下手机一看,果然是云封连凯的手机号码。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傻傻地重复道:“是你啊!”他又不说话了,姚瑶只得继续说:“有什么事儿吗?”
“昨天晚上——我喝多了!”姚瑶忙说:“没事儿,没事儿。你现在好些了吗?”她觉得自己真假,明明曾经那样熟悉的两个人,偏偏要像刚认识的朋友一样客套。他说:“好多了。”姚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也不说话。
姚瑶只得礼貌地问:“还有什么事儿吗?如果没有,那——先这样吧!”她等了两秒,正准备挂机,他突然说:“其实我昨天去找你是想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虽然觉得你可能不在乎,可是还是想这么做。就这样吧,再见!”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他挂断了。
姚瑶躺下里,却怎么也睡不着。那时候刚和云封连凯在一起,有天云封连凯突然问她哪天生日,她一愣说早过了。她下意识地回避,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
电话铃声又响了,这次谢思佳直接爬起来抱着被子跑到客厅里睡去了。姚瑶关好房门接起来:“怎么这么早?”海洋的声音很好听:“想你了啊!你呢?想我没?”姚瑶笑,点点头。想起他看不到,又说:“嗯,想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开门吧!”姚瑶一愣,下意识问:“什么?”海洋好耐心地又说了一遍:“把你家大门打开!”姚瑶急急跑出去,打开门。海洋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拎着早晨,笑着说:“早上好!”
谢思佳迷迷糊糊地走过来,揉揉眼睛问:“谁啊?”身上还披着毛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海洋朝她点头问好:“早!”谢思佳尖叫一声跑进房间,“嘭”的一声关上门。姚瑶站在一旁哈哈大笑,接过海洋手中的早餐让他进门。谢思佳缩头缩脑地探出头,姚瑶笑着朝她招手:“有隆记的小笼包哦!”谢思佳立刻奔到桌前,不好意思地朝海洋笑笑。姚瑶早已替她倒好豆浆,又给她盛了一碗粥。谢思佳前所未有的安静,只是不住地打量海洋。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他呢!果然是和高原长得一模一样,难怪姚瑶会情不自禁。
海洋问姚瑶:“今天有什么安排?”
姚瑶想了一下,说:“去杂志社看一下吧,休息太久了,打算开始工作。”
“那——晚上一起去个地方吧!”
☆、谢谢你曾经爱我(19)
“要去哪里?”
海洋神秘地笑笑:“到时候就知道了。”
谢思佳看着他们俩你来我往,觉得似曾相识,又有哪里不一样。以前高原还在的时候,他们三个人也经常在一起,高原是理科生,不太懂得浪漫。想做什么总是直接说出来,不需要人猜。最浪漫的一件事儿大概就是带姚瑶去坐摩天轮吧,那还是他们宿舍集思广益的成果。可是海洋不同,他的眼神、动作……到处都流露出一股浪漫劲儿,仿佛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高贵而典雅。虽然是吃着豆浆包子,却像是在着法国大餐,骨子里透出一股优雅。他和高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她一眼就能看出来,难道姚瑶就看不出来?是当局者迷还是自欺欺人?
吃完早饭,海洋先送谢思佳去学校,然后载着姚瑶去杂志社。车里的CD不知什么时候被换成了《命中注定我爱你》,姚瑶笑看海洋,他也正好转过头来看着她,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虽没有言语,却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结束后给我电话,我来接你。”海洋搂着姚瑶吻住,在她耳边轻轻道。
“好。”姚瑶双手主动抱着他,幸福的气息在车厢里萦绕不去。
姚瑶一步三回头,朝海洋挥手。海洋一直笑着目送她走进大门,才离去。姚瑶站在门里,看着他的车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嘴里仿佛还留着他的气息,混杂着漱口水和剃须水的味道,很特别。幸福原来就是这样简单,爱一个人,全心全意付出,收获全心全意的爱。
海洋一边开车一边听音乐,仍然是那首《命中注定我爱你》。上天对他看似不公,其实还是厚待的。虽然他失去了许多同龄人的快乐,可是他也收获了许多人一生都不一定能拥有的幸福。如果一定要给这一切一个解释,那么他宁愿相信与姚瑶的相遇、相识、相爱,是上天的安排,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他忍不住跟着旋律哼起来,随着音乐流淌出来的还有他对未来的期待和向往。车子拐过一个路口,直行,终点是幸福摩天轮。他想了一个晚上,这辈子的幸福就是和姚瑶在一起,他做梦都想紧紧抓住她的手。虽然他们相遇的时间不长,可是有什么关系,他们是命中注定的,无论如何,都会在一起。所以,他决定向姚瑶求婚。他想了许多地方,也想了许多方式。选择摩天轮是偶然也是必然,他永远忘不了姚瑶看向摩天轮的眼神。既然这样,就让摩天轮来见证他们的幸福吧!
他找到主题公园的管理人员,要求包下摩天轮一晚。然后就是找工作人员忙着布置,他要给姚瑶留下难忘的一夜。忙忙碌碌中,已经到了下午。姚瑶还没有打电话给他,他有些着急又有些期待。摩天轮上已经挂满彩灯和气球,等姚瑶来了,所有的灯就会打开。巨大的摩天轮就是一个闪耀着彩光的幸福入口。待他们坐上去,摩天轮开始转动,幸福之路随之铺开。当他们到达最高点时,预定好的烟花会随之绽放,绚烂中出现一个火红的心。然后他会说:“请让我永远幸福,让我们一起幸福下去……”
☆、谢谢你曾经爱我(20)
海洋越想越觉得美好,不时地看向手机,几次想拨过去又忍住。他不能让姚瑶疑心,他一定要给她一个最大的惊喜。
电话终于想起,他立刻接起,却不是姚瑶。云封旋的声音传来:“海洋哥,你在哪儿?”他有些失望,却还是好脾气地回答:“有事儿,在外面呢。你有什么事儿吗?”云封旋语气很急:“不管你现在有没有空,我都要见你!立刻!马上!”海洋有些奇怪,云封旋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虽然她平时急急躁躁的,却从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他有些担心,难道真有什么事儿?“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云封旋报了地址,海洋掉转车头朝目的地开去。
海洋将车停在山下,云封旋正焦急地四处眺望。他下车走过去,问她:“什么事儿这么急着叫我过来?”
“跟我来!”云封旋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山上走,现在是傍晚,夕阳暖暖的余晖照在人身上,海洋渐渐觉得热起来。他又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云封旋还是模棱两可,就是不肯多说。
走了一刻钟左右,终于看到一排排墓碑静静地矗立着。云封旋将海洋拉到一个普通的墓碑前,停下来。海洋正想询问,余光撇到一张照片,顿时呆住。
照片上的人眉眼舒展,嘴角含笑。俨然是另一个他!再往下看,墓碑上写着“爱子高原之墓”,左下角刻着立碑人的名字,右下角刻着立碑时间,是四年前。
海洋疑惑地看向云封旋:“这是谁?”
云封旋带着极大的怒气,却顾忌着地方,不得不克制着声音:“这个人叫高原,是姚瑶以前的男朋友。两人很相爱,可是高原从小就有白血病,他们交往的第四年冬天,高原就去世了。姚瑶一直不接受这个事实,非说他没死。先是找了我哥这个替身,只因为我哥的眼睛和高原长得相像;后来见到你,她立刻将我哥抛弃,打起你的主意。他这个女人就是个十足的骗子,卑鄙无耻!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她只是把你当成高原的替身!”
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海洋觉得自己正处在一个巨大的漩涡里,他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他呆呆地说:“这不可能,不可能……”
云封旋急道:“是我哥亲口说出来的,还能有假!”
海洋死死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他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样的眉眼,那样的笑容,让他有种错觉,这地下埋着的或许就是自己。手在光滑的石碑上滑过,有微微的粗糙感。他凑近一看,照片旁有一个很浅很浅,不仔细看绝对注意不到的名字——瑶瑶。
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那样多,真的就是她吗?他不愿相信。可是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相同的名字、相同的相貌,她真的是在骗他吗?他不想相信。
海洋慢慢转身,向山下走去。手机在欢快地叫着,可是他仿佛没有听见。云封旋替他掏出来,一看是姚瑶立马按掉。姚瑶以为他在忙,不以为意,等了一会儿再打,又被按掉。她不由好奇,他今天从早上就神神秘秘的,现在电话又这么忙,不知道有什么计划!
☆、谢谢你曾经爱我(21)
可是一晚上她都没打通海洋的电话,最后再打就直接是已关机。她有些急了,到他家去找他,他不在。她就在门口等,可是直到很晚他都没有出现。她犹疑了一下,给周一围拨过去。周一围口气很冲:“不知道!”她又给南宫新然打,手机没有人接听。她走投无路,只能拨响云封连凯的电话。等了很久,她几乎绝望。终于听到一个女声说:“你找阿凯?他在洗澡。”然后回头叫了一声,似乎在说:“阿凯,有人找你——”她顾不上心里的不舒服,紧紧抓着电话,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喂——”云封连凯低沉的声音传来,姚瑶毫无预兆地哭出来:“海洋不见了,我找不到他!怎么办?怎么办?”电话那头停了几秒,说:“你在哪儿?”“海洋的家门口。”
云封连凯很快出现,姚瑶蹲在地上,脸上还有泪痕。云封连凯将她扶起来,说:“海洋突然发病,已经送去美国了。”
姚瑶紧紧抓住他:“他早上还是好好的,怎么会发病呢?这么会这么突然?他有没有事儿?要不要紧?”
云封连凯不说话,她的眼泪又开始流。他叹了口气:“情况不是很好,一直在昏迷。”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这就是他给她的惊喜吗?他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对着她笑,说舍不得她。明明只有几个小时啊,她怎么又把他弄丢了呢?
姚瑶一步一步往外走,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她不打车,一个人走在大马路上,不知道要去哪里。姚瑶开着车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亦步亦趋。看到一个买烤肉的摊子,停下来拿了几窜羊肉串,加了许多辣。然后继续向前走,老板远远地喊她:“还没付钱呢!”她仿佛没有听见,继续走。云封连凯连忙下车把钱塞给老板,继续跟着她。
羊肉串真的很辣,刚刚干涸的眼泪再次流起来。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把海洋弄丢了,怎么办?美国那么远,那么大?她该怎么去找他?
最后她走不动了,坐在路边发呆。云封连凯下车将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坐在车里陪她。她疼,他比她更疼,可是除了默默地守着她,他什么也不能做。她那样倔强,有伤口也只会自己舔,他只能等着她自己走出来。
后来她一直没动,他很担心,下去看她。她紧紧抱着双肩,身子在发抖,眼睛闭着,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很轻,听不真切。他伸手摸她的额头,烫得惊人。他连忙将她抱上车,快速向医院驶去。
医生给她量了体温,三十九度四,再晚就要烧成肺炎了。他暗暗骂自己,真是太不细心了,她病成这样都没有发觉。护士替她挂上点滴,他抬头说:“谢谢!”护士红着脸使劲摇头,远处似乎还有一群白衣天使一边偷瞥他,一边窃窃私语。他一点攀谈的兴趣的都没有,全部的心思都在床上这个女人身上。以前他可不是这样,他一向流连花丛,如鱼得水,从没有想过要为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可是有些事真的难以预料,有些人注定会成为生命中的唯一。遇到她那一刻,他就自己眼中已经看不到森林里的其他树了,虽然她是那样小、那样平凡。她骗了他,他气过、恨过,更多的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她伤心、舍不得她为了爱这么为难……所以他忍痛将翅膀还给她,只要她能幸福,他还有什么不能割舍的呢!Q姐说他傻,他只是微笑以对。在爱的名义下,谁能不傻?爱得越深,傻得越厉害。如果对待所爱的人还能精明如初,只是因为不够爱而已。
☆、谢谢你曾经爱我(22)
他有多久没有这么静静看着她了,她似乎更瘦了,眼睛因为哭过的缘故有些肿,眉头皱得很紧,还在担心海洋吗?他心里暗暗苦笑,他从没有嫉妒过海洋,只除了这一次。她睡得很不安稳,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被单,他将她的手轻轻拿起放到掌心,小心翼翼地握着。他只能趁着她睡着的时候这样拉着她的手,醒过来后她又会对他客客气气,疏远得像陌生人。
他一直看着她,中间护士来换过药水、量过体温,他没有注意每次来的护士都不是同一个人,他总是礼貌地感谢她们,每次她们都是红着脸离开。
姚瑶的高烧反反复复,整整持续了三天。云封连凯急得不得了,骨子里的急脾气爆发,院长擦着汗亲自守在病床前。好在第四天,姚瑶的烧终于退下去,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环境很陌生。一个小护士正在替她调点滴,看到她睁开眼睛,开心地笑道:“总算是醒了,你男朋友急得都快把医院拆了!他对你真好!”表情复杂,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男朋友?海洋回来了吗?姚瑶挣扎着要起来,周围的人都劝不住。好在云封连凯正好走进来,小护士急道:“你女朋友要下床,我们都拦不住……”
云封连凯赶紧拨开人群,走到姚瑶身边:“怎么了?”
姚瑶一见是他,眼中闪过失望的神情。她重新躺回去:“我怎么会在这里?”
小护士忍不住滔滔不绝:“你高烧不退,整整三天啊!你男朋友不眠不休陪在身边,照顾你!我们看着他那样子都心疼……”
姚瑶想说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可是话到嘴边又滑进去。她朝他感激道:“谢谢你!”
“没什么。”
小护士见他们两人聊上,识趣地转身离开,还轻轻地替他们把门带上。
“我想去找海洋,你能帮我吗?”姚瑶一脸认真地看着云封连凯,语气里带着恳求和希望。
云封连凯看着她,这就是他爱上的人啊!那样犟,认定的事儿就会义无反顾。就算他说不,她也不会放弃的吧!他心中苦涩,却点头道:“好,可是你要答应我等身体完全恢复了,再去。”
姚瑶本想下午就出院,听他这么说只能点头答应。
“谢谢你!”
“那就好好照顾自己。”
“……”
……
姚瑶不再说话,闭着眼睛装睡。云封连凯一直坐在她身边,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可是她不能回应。
又过了两天,姚瑶终于能出院。她一回家就掏出手机充电、开机,没有任何未接电话,也没有任何短信。她急得不得了,真想有双翅膀立刻飞到海洋身边去。
也许是心有灵犀吧,虽然她没能立刻飞过去,海洋却已经飞过来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她家门口的海洋,捂着嘴说不出话。海洋的气色很差,皮肤和嘴唇都是病态的青紫色,眼窝深陷,虽然很高,却极瘦。姚瑶反应过来后立刻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很久很久,海洋才抬起手臂搂住她,那样紧,仿佛能听到骨头摩擦的声音。
☆、谢谢你曾经爱我(23)
直到姚瑶将他的前衫打湿,他才松开手捧起她的脸看着她。姚瑶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转着头不看他。她故意调侃道:“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
海洋终于开口:“你有没有想我?”
姚瑶眼睛又红了,嘴上却故意说:“没有。”
“真的没有吗?”
“没有!”
海洋突然没有声音,姚瑶转过头看向他。他的表情很受伤,她忙说:“我骗你的,我很想你!”
海洋忽然笑了:“是想我?还是想——高原?”
姚瑶怔怔地看着他,他怎么这么问?
海洋见她不说话,似乎就是默认了。他笑得更大声了:“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吧!从头到尾你喜欢的人只有高原,你跟我在一起只是把我当做他的一个替身罢了。是不是?”
姚瑶从没见海洋这样子过,他虽然在笑,却比哭还难看。她担心地问:“海洋,你怎么了?”
“你一定要和我拍照片,是因为高原不喜欢拍照片,你们从没有合影。你觉得遗憾,所以让我陪着你拍了许多。”
海洋一步一步后退,姚瑶一步一步走进他:“海洋,你在说什么啊?”
“你给我办的那个手机号也是高原的吧,你以为这样就能回到以前那样,你以为你把我当成高原,高原就还活着?”
姚瑶急得只掉眼泪,海洋却仿佛没有看见。
“还有那个播放器,那首歌,都是你和高原爱的见证!在你心里,和你命中注定的是高原,不是我!”
姚瑶紧紧抓住他的手,苦苦哀求:“别说了,别说了!你就是高原,你明明就是高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来。为什么你要说你不是呢?你分明就是啊,那个许我未来、许我幸福的高原啊!”她撕心裂肺地喊着,眼泪模糊了视线。手上却抓得很紧,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海洋挣不开,只能任她抓着。他仿佛再没有力气大声笑、大声喊,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我也希望自己就是高原,可是我不是,从来都不是!”
海洋走了。谢思佳一进门就看到姚瑶瘫坐在地上,她连忙走过去扶她起来:“这是怎么了?”姚瑶仿佛呆了,不说话,也不看她。谢思佳看见她肿得像核桃的两只眼睛,急死了:“瑶瑶,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告诉我,好不好?”
姚瑶将头靠在她的肩头,低声说:“海洋回来了!”
谢思佳心里咯噔一下,继续听她说:“他问我高原是谁?他说他不是高原,他说我喜欢的不是他,他还说我只是把他当做替身……”
谢思佳整个心揪起来,这一天还是来了!她曾经无数次祈祷上天不要这么残忍,可是这一天还是来了。这个样子看来,海洋受到的打击很大。谁能忍受做另一个人的替身呢?云封连凯不行,海洋更不行。虽然云封连凯看起来脾气很大,可是他是个心思很直的人,认定了姚瑶就一心为她好。可是海洋呢,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他有一颗玲珑心,看得越透,越不能接受。
☆、谢谢你曾经爱我(24)
姚瑶一直喃喃自语,眼泪早已流干。谢思佳问她要不要吃要不要喝,她什么话都没有。一直呆呆地坐着,日升日向海落,不知不觉睡着。谢思佳将她扶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守着,她一直以为姚瑶是最幸福的,先是遇到高原,高原那样好,他们又是那样相爱。可是世事难料,谁又能想到看起来那样健康的一个人会突然离去呢?只是一个寒假而已,再见面已是天人永隔。后来的云封连凯,虽然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却一心一意对姚瑶,她以为他们之间会是童话一般的结局,可是谁又能料到世界上竟然有长得那样相像的两个人?而且还是和死去的情人一模一样的人,姚瑶注定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可是老天竟然安排了这样的相遇,又为什么要设下的这样的结局呢?难道只是为了让他们彼此痛苦吗?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能幸福?
这一晚,谢思佳一直陪着姚瑶。姚瑶睡得不安稳,连累谢思佳夜里惊醒几次。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却又听到门被敲得咚咚响。谢思佳起身冲出去:“谁啊?”刚打开门,云封旋就气冲冲地冲进来:“姚瑶呢,让她给我出来!”谢思佳觉得她真是无理取闹,冷下脸不客气道:“你这什么态度啊,一大清早跑人家家里撒野,有没有教养啊!”
“我没家养?她姚瑶就有?海洋哥都快死了,还不是她害的?我倒要问问她到底安的什么心,骗了我哥不说,还要害死海洋哥……”
“你——”谢思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姚瑶突然出现在卧室门口,呆呆问:“你说谁要死了?”
“你昨天到底和海洋哥说了什么,他一回去就昏迷不醒……”
“你说谁要死了?”姚瑶仿佛听不见,又问了一遍。
“瑶瑶——”谢思佳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却直直地走到云封旋面前,拉着她的胳膊:“你说谁?谁要死了?你说啊——”
云封旋一脸嫌恶地甩开她的手,吼道:“海洋哥要死了,要被你害死了!”
“啊——”姚瑶紧紧抱着头,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她头也不回地冲出去,谢思佳狠狠剐了云封旋一眼,连忙紧跟过去。
姚瑶冲到路边,拦下一辆车,坐进去。司机问她要去哪里,她不知所措,好在谢思佳和云封旋赶上来,云封旋不清不愿地报了医院地址。
一路上姚瑶都紧紧地盯着前方,不说话。偶尔眨一下眼睛,让人知道这不是一尊雕像。谢思佳不停安慰她:“海洋会没事儿的,一定会没事儿的——”姚瑶不理她,仿佛没有听到,眼睛里却渐渐有水光。
车一停,姚瑶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医院里到处都是人,她不知道去哪里找。拉着一个人就问:“海洋在哪里?”别人都当她疯了,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谢思佳付完钱赶上来,拉着她哄道:“我知道海洋在哪里,你跟我来,好不好?”姚瑶点点头。
☆、谢谢你曾经爱我(25)
谢思佳带着她一路走到住院部,问了值班护士,护士似乎都知道海洋。告诉他们海洋还在重症病房,从昨晚开始就昏迷不醒。一个护士可惜地说:“年纪轻轻的,就生了这么重的病,怕是凶多吉少……”仿佛觉察到自己的失言,连忙吐吐舌头走开。姚瑶疯了一般冲向病房,病房外有很多人。云封旋陪海洋的父母坐着,周一围、南宫新然和云封连凯站在一边,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姚瑶慢慢走近,隔着玻璃看见海洋静静躺在病床上,身上Сhā满管子,只有旁边的各种仪器上的跳动的数字提示这个人还活着。她死死咬住嘴唇,捂住嘴,泪珠子却啪嗒啪嗒向海落下来。
叶孝惠看到她,神情很激动:“你还来干什么,海洋被你害得还不够吗?”海平森搂着她,不停安慰。好一会儿,她终于平静下来:“当初你答应我的没有做到,就该知道后果。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我相信海洋也不会想再见你!”
姚瑶使劲摇头:“我不走,我要给海洋解释。事情不是他想得那样——”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的诡计我们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云封旋忍不住嚷起来,“你以为瞒得很好,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哥早就告诉我们了,海洋也找人去你的母校查过了,你休想抵赖!”
“云封旋!”云封连凯一惊,开口想阻止已然不及。他诧异地看向周一围和南宫新然,两人都低着头,显然也早知道这事儿,难道竟是他说出去的?可是他为什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谢思佳站在姚瑶身边,神情复杂地看向云封连凯。姚瑶则呆呆地盯着他,云封连凯从她眼中读到了陌生。他暗自苦笑,他怎么舍得这样伤她,可是她确确实实是因他而受伤了。
海平森开口发话,声音听不出感情,冷得像冰。他说:“你先回去吧,什么事都等海洋醒过来再说!”
谢思佳扶着姚瑶走出去,云封连凯不放心,一路跟出去。
姚瑶停下来,仿佛知道身后是谁。她说:“我不想看见你!”
谢思佳扶着她继续走,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他还是跟着,只是距离变远了。她停下来,他也停下来。她走,他也走。她终于受不了,转身朝他吼:“你到底想怎么样?”
云封连凯远远地站着,看不清表情。他说:“对不起!”
姚瑶自嘲地笑起来:“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怪不了别人。尤其是你,谁让我欠着你呢!”
“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姚瑶依旧笑:“重要吗?有区别吗?结果就是这样,海洋生命垂危,我的幸福梦想彻底破灭。虽然不知道你会得到什么,不过我决定不恨你,这样以后我们就两清了。我不再欠你什么,你也不要再管我的事儿。”
可是感情的事儿,真的能说清就清吗?
☆、谢谢你曾经爱我(26)
云封连凯终于没有跟来,姚瑶拉着谢思佳转身进了医院大楼,找到海洋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戒备地看着姚瑶:“你和海洋什么关系?”姚瑶赶紧说:“我是他女朋友,我真的很关心他的身体,请您务必告诉我!”医生看她一脸真诚,倒也没有隐瞒,很快就将海洋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姚瑶越听心越沉,原来已经这样严重了吗?医生又说:“主要是病人求生意志消沉,这个我们也没办法。”
走出医院,谢思佳问她:“陪我去吃点儿东西吧,我都饿死了!”
姚瑶歉意地点点头。
谢思佳挑了家面店,点了两大碗面。面里放了雪菜肉丝,顶上还有一个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姚瑶拿起筷子挑起几根面丝,还没有送进嘴里,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顺着脸颊流到面汤里,泛起点点涟漪。谢思佳抽出几张纸巾给她擦眼泪,心疼地说:“你不要难过,医生都喜欢把话往严重里说,海洋是那样好的人,老天不会舍得这么快就将他带走的。倒是你,这几天一直哭,眼睛怎么受得了!”这一辈子才过了四分之一,可是她似乎已经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可是,医生说他不想活了,他为什么不想活了?他是在惩罚我啊,他说我骗了他,他说我是把他当成替代品……可是,他分明就是高原啊,我怎么会认错呢?”姚瑶声音都哭哑了,却还是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他一定是误会了,我要等他醒过来跟他解释……”
结果两人又空着肚子回到医院,走廊里人都空了。姚瑶忽然有些害怕,可是一共就那么几步,再慢也有到达的时候。她始终低着头,怎么也不敢往里看。谢思佳惊喜道:“海洋醒了!”她猛然抬起头来,透过玻璃窗看向里面,果然刚刚还在走廊里的人现在围在海洋身边,而他虽然看不清表情,眼睛却是睁开的。她将手印在玻璃窗上,远远地看着他。他忽然转过头看向她的方向,却只是粗粗一眼,又回过头去,仿佛不认识她一般。她心里难受,却又觉得高兴。不管怎样,只要他能活着,她终有一天会再回到他身边。
云封旋开门出来,不情愿地喊她进去。
房间里的人都看着她,她慢慢走到病床前。她想摸一摸海洋的手,他却一缩。她难过到极点,却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眼泪。她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轻轻问:“你好吗?”
海洋没有回到她,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我们分手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你说的那些我都可以解释……”
“不用了,你走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说过要永远在一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姚瑶一遍又一遍地质问,“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了吗,你说要一辈子对我好,永远不对我凶,永远不拒绝我,永远爱我……”
☆、谢谢你曾经爱我(27)
“答应你的是高原,不是我!”海洋情绪激动起来,使出全身力气吼出来。
姚瑶仿佛被震住,她喃喃道:“可是你就是高原啊——”
身边的人都担忧地看着海洋,云封旋拽起姚瑶的手就往外拉:“你到现在还想骗人!你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你快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海洋紧紧地揪住胸口,咳个不停。云封连凯按下警报铃,医生迅速赶到,所有人都被请出病房。叶孝惠哭晕过去了,周一围和云封连凯连忙将她扶到一旁休息,其他人则把视线都集中在病床上。半个小时后,医生终于出来。主治医生告诉海平森:“情况不妙,病人不宜再受刺激了。”说完拍拍海平森的肩膀,转身离开。
海平森走到姚瑶身边:“既然结局是这样,那你就离开吧!就当是为了海洋,如果你真的爱过他的话,就请为他这样做。”
姚瑶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不敢说话。他又因为她差点儿死去,她明明是想让他活着的,为什么偏偏成了把他推向死神的黑手了呢?她该怎样守护他,难道只有离开吗?这样做,真的是最好的吗?他说他不是高原,他是海洋。可是他明明就是啊,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说他不是?真的是她认错了吗?他真的不是高原?姚瑶死死抓住谢思佳:“告诉我,海洋就是高原。是不是?”她的眼神那样错乱,虽然在等一个答案,其实她早已认准了心中的答案。
谢思佳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如果告诉她真相,她真的会接受吗?她还能承受吗?可是如果骗她,她是不是会一个人固执地坚持下去,最后会不会还是遍体鳞伤?
姚瑶松开她,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海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每走一步,她就对自己说一句:“离开他是对他最好的。”仿佛只有这样,她才有勇气继续往前走。谢思佳想跟着,她摇摇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她顺着医院前的大道一直走,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下意识地向右拐,然后继续走,下一个十字路口还是向右拐……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觉得一定要一直走下去。如果停下里,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往回跑。她穿着一双高跟鞋,脚跟早已磨破,钻心地疼。可是她还是要走,前面有一所学校,她下意识地走进去。熟悉的林荫大道、熟悉的图书馆、熟悉的教学楼……她恍然察觉,原来竟走到她和高原的母校里来了。她顺着林荫道走进去,右拐是图书馆,还是她上大一那一年刚建好的。
她不爱看书,可是临考前,高原总是早早地占好位子,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她,拿出许多零食当诱饵哄着她做题。前面有两个情侣,女孩子扎着一个马尾辫,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男孩子则是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的打扮,多像那时候的自己和高原啊!她忍不住跟着他们,一直到图书馆前被拦下来。管理员客气地让她刷卡通过,她突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谢谢你曾经爱我(28)
所有人都看着她,已经走进去的那对小情侣也转身看着她。管理员客气地再次请她刷开,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原来看起来还是那个图书馆,其实早已有什么在悄悄地发生变化。她没有卡,也从来不知道现在的图书馆已经要刷卡才能进去了。
继续走,是一栋爬满爬山虎的仿欧式建筑,似乎是建校时就有的。台阶早已磨得光滑,每次走到这里高原都会紧紧牵着她的手,生怕她滑倒。楼道里很昏暗,她依着记忆在墙上摸到开关,啪嗒一声,顿时变得亮堂堂的。虽然开关的位置没有变,灯却早已不是原来黄橙橙的白炽灯了。因为这栋楼历史悠久灯光又暗,同学们特地送它一个“鬼屋”的称号。
每次晚上来这里上课,大家总是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却不单独行动。可是现在,数盏日光灯一起被点亮,走道里亮如白昼,哪里还有鬼屋的影子?左边第二间教室是他们经常上课的地方,那时候高原总是早早地来占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然后她拎着早饭匆匆进来。教授在前面讲得滔滔不绝,他们就在后面吃得津津有味。简单的肉包和豆浆,,你一口我一口,偏偏羡煞一片人。
现在正是晚饭高峰期,食堂里挤满人。她顺着人流走进去,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现在的食堂明显重新装修过,看起来更加宽敞明亮。打菜的阿姨也不是原来的人了,换成了清一色的小姑娘。她下意识地点了份糖醋排骨和黄瓜炒蛋,在角向海落里找到一个位子坐下来。糖醋排骨是高原的最爱,而黄瓜炒蛋则是她每餐必点的。
那时候两人一起吃饭,她总是故意吃掉高原的排骨,把高原最讨厌的黄瓜留给他。他总是皱着眉头吃完,因为她霸道地不许他剩下。她夹起一块排骨送到嘴里,甜得发苦,一点儿也没有原来的味道;黄瓜也炒得太烂,可是她还是努力把它们全部吃完。一天没有进食的胃哪里能适应突然之间这么多的食物,她跑到水池边使劲吐,直吐得嘴里苦涩,仿佛胆汁都要出来了。
一个男生经过,关切地问她:“同学,你怎么样?”她低着头使劲摇头。男生递给她一张纸巾,又问了句:“你真的不要紧?”姚瑶终于抬起头,接过纸巾擦擦嘴:“我不要紧,谢谢你!”男生挠挠头,笑着离去。相似的年纪、相似的打扮,却原来早已过去这么多年。那个炎热的午后,她骑着车在校园里横冲直撞,人那样少、路那样宽,偏偏她还能撞到人。
当她丢下车,扶起跌倒在地的男孩时,是不是早已注定这一世的纠缠不休?那是第一次见高原,两个人都是花一样的年纪。高原鼻子出血了,她急得直跳脚。还是高原安慰她:“没事儿,用凉水拍一拍就好了。”她真的扶着他找到一个水龙头,依照他说的方法,撩起水轻拍他的后颈。可是血还在流,她一个劲儿问:“怎么没用啊?”高原说了什么呢?他笑笑,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你多拍会儿就好了。”于是,她就傻傻地一直给他拍,一只手累了就换另一只手。
☆、谢谢你曾经爱我(29)
他仰着脖子,嘴角含笑。后来她问他是不是故意的,他还是笑:“只是觉得被你那样拍着很幸福,真想一辈子拍下去。”她立刻跳起来:“呸!呸!不准说这样的话,用不着一辈子,你的血就该流光了!”
他拉着她重新坐下,拥着她说:“流血算什么,只要能被你在乎着,我愿意拿所有去交换。”他赢了,他用离开赢得了她一辈子的在乎。可是他怎么能忍心,她那样爱他,可是他一句话没有说就离开了。甚至没有给她准备的时间,没有给她一个告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最后一次见面,是他送她去坐火车回家。外面下着大雪,火车晚点很久。
他就陪着她坐在火车站里等着,她理所当然地拥着他,仿佛再自然不过。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呢?是再见吧,还是我爱你?她后来回想过很多次,可是那一句就像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再也不能确定。整整一个寒假,他们没有见面。开始的时候,他每天都会给她一个电话或者短信,后来渐渐的只剩下短信,再后来连短信都没有了。她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那时候她就该预料到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他将她保护地那样好,她从没有担心过他会离开。她气他的不联系,心里想着回去后要怎么惩罚他,是一个星期不理他还是罚他吃一个月的黄瓜炒蛋?这样想着,她便不急着找他,或许他有事儿不方便呢!她高高兴兴地过完寒假,特意提早几天回到学校。她那样自信,算到了所有,唯独漏掉了最不可能的那部分。
夜幕降临,她沿着林荫大道走出校园。最后一次回头,看一眼灯火辉煌的校园,然后转身离去。过往的人和事,都在那一眼中被留在了原地。
第二天,姚瑶早早地来到杂志社。老编看到她很高兴,主动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归队!”姚瑶立刻说:“请组织继续考察我!”
杂志社的人都知道姚瑶嫁给了云封连凯,却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纷纷跑过来八卦:“瑶姐,豪门生活怎么样啊?”姚瑶不解释不搭理,微笑以对。恰好主编走出来,众人只得迅速回到座位上。大家见问不出来,便打起十二分精神关注姚瑶的一举一动。
下班时,姚瑶不走,所有人都不动;姚瑶一动身,所有人都开始收拾包袱。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连着几天门口没有帅哥开着名车等候,姚瑶总是一个人穿过马路去坐地铁回家。偏偏有人不甘心,一定要挖出点儿新闻出来,于是干起了跟踪的勾当。可是姚瑶的生活很单调,除了上班下班就是呆在家里。身边也没有什么抢眼的人出现。后来姚瑶被总编派出去出差,大家的好奇心才暂时有所收敛。
姚瑶的生活恢复平静,最开心的要数谢思佳。起初她还不放心,拎着行李包搬到了姚瑶的公寓里。姚瑶也不管她,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所有的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谢思佳越看越放心,正好这次姚瑶出差,她便决定搬回去住。
☆、谢谢你曾经爱我(30)
她先送姚瑶去火车站,票是早就买好的,终点站是甘肃的嘉峪关。
谢思佳一直抱怨说:“你们总编真是小气,这么远的路程让个女孩子坐火车过去,太不男人了!”
姚瑶笑笑,安慰她:“不要冤枉我们主编啦,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你干嘛这么折腾自己?”谢思佳满脸不解道。
姚瑶还是笑:“坐火车也有坐火车的好处,最起码沿途的风光无限啊!而且这次出差也不赶时间,我可以慢慢去慢慢回来。不用急匆匆的,多好!”
谢思佳还是不能理解,正想再问。车站喇叭里传来火车靠站的提示,姚瑶拿起行李站起来:“好啦!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谢思佳抱住她点头:“到了给我来个电话,回来的时候我还来接你!”
姚瑶一一答应下来,然后拖着行李顺着人流往站台走,不时回头看看,谢思佳还在使劲儿朝她挥手。她忽然很感动,这就是真正的朋友啊,就算所有人都会离开,至少还有个她会永远在你身边!
姚瑶拎着行李上车,很快就找到自己的座位。三个人的座位,其他两个人已经到了。看起来是一对夫妻,还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妻子友善地朝她一笑,不好意思地往里面挪了挪。姚瑶也笑,随即坐下来。丈夫靠窗坐着,手里抱着孩子,不说话,眼神却很温柔。车厢里很吵,可是孩子却睡得很香。姚瑶盯着他们看了一会,掏出相机想将他们一家三口拍下来,又觉得不礼貌,想想还是作罢。
旅客陆陆续续上车,没一会儿车就缓缓开动了。姚瑶看着渐渐远去的车站,忽然觉得心口疼得厉害。这段时间她已经逼自己尽量不去想、不去关注,可是有些事情是由不得自己的。杂志社里的同事喜欢看八卦杂志,每每谈到云封连凯,她就会下意识地竖起耳朵,知道他活动频繁她就安心。如果海洋情况不好的话,他应该不会有这么闲一直抛头露脸吧!若是几天没有云封连凯的消息,她就会莫名的烦躁,任何工作都进行不了,满脑子都是海洋躺在床上,身上Сhā满管子的样子。
她忍不住冲到医院,到了门口又不敢进去,躲得远远地守着,看到云封旋出来,虽然疲惫却还算平静她才能放心离开。每天晚上谢思佳都陪着她睡,她假装闭上眼睛,直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她才再次睁开眼睛。
她不想谢思佳担心,可是她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有时候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她总是梦到海洋,快乐的他、忧伤的他、微笑的他、愤怒的他、失望的他……不管开头如何,最后都是他对着她吼:“我不是高原!”她哭着摇头,然后惊醒,再也睡不着。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相像的两个人吗?她始终说服不了自己。她宁愿相信高原不爱她了,也不相信高原早已离开,再次相遇的只是另一个拥有一模一样的脸的陌生人。
车开了大半天,车厢里的喧闹声渐渐平息。丈夫抱在手里的孩子睡醒了,睁着玻璃珠子般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姚瑶,她忍不住伸出手碰碰他圆圆的小脸蛋儿,果然滑溜溜的,嫩得像豆腐一般。妻子笑着说:“这孩子平时挺怕生的,倒是和你投缘。”
丈夫也跟着点头笑道:“估计是因为姑娘长得俊,我家狗娃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姚瑶脸微微一红,妻子见了忙说:“姑娘不要介意,我们没有其他意思。”又问:“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嘉峪关。”丈夫呵呵笑道:“我们是兰州人,这趟正是要回家。”妻子Сhā道:“这也是缘分,我们就算结伴了,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姚瑶点点头。
☆、已足够(1)
妻子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打开后递给姚瑶:“这是我们准备的干粮,姑娘不介意就吃点儿吧!”姚瑶连连摇头,不好意思接手:“我等下去餐车吃。”“火车上的东西哪有自己做得好,而且还特别贵。我们准备的多,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能填饱肚子。姑娘不要嫌弃——”
姚瑶只得接下来,原来是葱油大饼。可能是时间长了的缘故,饼已经冷了,吃起来有些软,却是香咸可口,味道很好。拗不过妻子的盛情,姚瑶一下子吃了两块。
晚上车厢里的灯都亮着,旅客们或坐、或趴、或靠……什么姿势都有,间或还有一两声并不刺耳的鼾声。丈夫一家人也是,孩子抱在怀里,妻子靠在他身上,正睡得香甜。姚瑶望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偶尔有几个亮点闪过,看不真切是什么,车已经驶过。她闭上眼睛,努力不去想过去的一切,不知不觉睡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车厢里又是人声鼎沸、热闹一片。妻子见她睁开眼睛,好心提醒她:“再有三个小时就该到了嘉峪关了!”
姚瑶点点头,拿起毛巾穿过东倒西歪的行李,艰难地走向厕所。车上条件有限,也没办法讲究。姚瑶曾经跟团徒步旅行过,更加艰苦的环境一待就是十来天。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受不了的,她用水拍了拍脸,然后用干毛巾擦干,再次穿过长长地车厢回到座位。
妻子正在给孩子喂奶,丈夫坐在旁边吃饭。见了姚瑶,神色如常,热情地招呼她一起吃。倒是姚瑶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第一次见人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带,虽然是喂奶,她还是有些脸热。她特意避开眼睛,接过丈夫递过来的干粮。妻子见了,笑道:“姑娘家还没嫁人吧?”姚瑶不点头也不摇头,她是嫁过人。
孩子咕噜咕噜喝饱了,使劲摇着头挣扎着要离开妈妈的怀抱。丈夫连忙接过去,给他擦擦嘴,然后指着姚瑶说:“那是漂亮阿姨,要到我们家乡去做客的。”小家伙睁着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盯着姚瑶看,忽然小嘴一咧,咯咯笑起来。旁人看了都跟着笑起来,姚瑶被感染,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车到嘉峪关站后,姚瑶和一家人告别。随着人流走出车站先坐车到了市里,找了家宾馆住下。第二天天气不算好,灰蒙蒙的。因为有市里直达嘉峪关的公车,只要一块钱,方便又便宜。姚瑶背着行囊,跟着一个旅游团一起下了车。旅行团有导游,导游热情地讲解嘉峪关的历史和传奇。姚瑶向来不喜欢听这些,她一直认为真正的历史应该由当事人来诉说。
也许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虽然同是长城,这里的长城却给人一种孤寂、凄凉的错觉。不同于青砖砌成的长城,这里的悬壁长城是用泥土堆成的。姚瑶拿着相机走走拍拍,不知不觉走到长城的最高点,前方是一遍沙漠绿洲,绿绿的白杨树、绿绿的麦田,而长城的另一面则是一片山丘,荒芜。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本就属于这里。
☆、已足够(2)
嘉峪关长城的孤寂就是为了等候她的到来。离开城市的喧闹和吵杂,躲到一个人人烟稀少的陌生地方。不需要想究竟要干什么,也不需要想什么时候离去。找一个角向海落坐下来,静静地倾听它诉说前世今生。
下午坐车去敦煌,途中经过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太阳渐渐西斜,姚瑶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看出去,忽然想起那句“大漠孤烟直,长河向海落日圆”。只有真正走进沙漠才能略微体会这句话的意境。沙漠里不好走,车子一颠一颠的,不少人中午吃的东西全部被颠出来了。司机见怪不怪,把车停在一边等大家吐好了,继续赶路。
姚瑶因为中午吃的不多,倒没有吐,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旁边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递过来几颗糖,姚瑶抬头看向他,他羞涩地笑着,手却固执地伸到她面前。姚瑶谢过,接过来。到了敦煌,两人各自下车,互相点点头,然后离开。
时间不早了,姚瑶决定次日再去看壁画,于是就有很多时间闲逛。敦煌市里也是极尽繁华,但比南方的大都市又多了一份特有的文化气质。走在街上,随处可见跟壁画有关的工艺店,有手绘的,也有雕刻的,无一不是精美绝伦。晚上还有飞天舞的表演,舞者身着华丽,身材曼妙,虽然不能真的飞起来,可是那股飘逸的灵动却是让人叹为观止。
姚瑶再一次庆幸自己的工作,作为一个摄影者,看到美好的东西,能立刻记录下来,分享给更多的人,这便是最大的幸福。她又想起高原了,他喜欢摄影,却独独不愿意将自己放在其中。那时候两个人常常幻想将来,他说要背着简单的行囊,拿着相机走遍祖国大地;她就说什么都不带,只要拿着相机专拍国外的碧海蓝天。他说你舍得和我分开,她就说我当然舍得。他抱着她说我可舍不得,她不说话光是得意地笑,心里悄悄地说我也舍不得。
姚瑶仰起头,努力对着夜空微笑。这样眼泪就流不出来了吧!可是为什么心里空向海落向海落的呢?毕业后她放弃了出国的机会,选择留在那个小小的杂志社里。所有人都说她傻,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有这样做,才有勇气活下去。这些年,因为工作的关系,东奔西走,最北去过漠河,最南到达了南沙群岛,向西爬上帕米尔高原,向东则去过黑龙江省的乌苏镇。真正是在全国最最遥远的边疆留下了足迹。有时候一个人去,有时候和同事一起去,可是总觉得少了什么。
其实心里很明白,只是不敢去想。就这么自欺欺人相信他只是暂时离开了,终有一天会回来。他说过,只要她留在原地,他就能找回来。她一直很相信他,他说让她等,她就等,往死里等;他说会回来,她就相信他会回来!可是,她忘了。不是所有的承诺都能兑现,有时候不是不想,只是天意弄人,无能为力。
☆、已足够(3)
姚瑶最终没有能去看壁画,她坐最早的飞机回去,一下飞机就直奔医院。云封连凯在医院门口等着,她那么急地拼命赶回来,临了却渐渐慢下来。她慢慢走过去,心里虽然慌极了,却故作镇静地问:“他怎么样了?”云封连凯定定地看着她,然后拉着她颤抖的手,说:“进去吧!”她忽然觉得双脚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开。云封连凯扶着她一步一步走进去,走廊里人很多,可是却很安静,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看着她走进来。她故意忽略掉那些复杂的眼光,默默地想,今天是应该去看壁画的啊,她计划得好好的。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要去看壁画。”她镇定地对云封连凯说,云封连凯看了她一眼,扶着她继续走。她使劲扯着他的衣袖,固执地喊起来:“我要去看壁画!”可是云封连凯的力气很多,她怎么也扯不开,她像疯了一样,只觉得做什么都好,只要不进去。
云封旋肿着眼睛走过来,低声说:“海洋哥还在等你——”说完眼泪啪嗒啪嗒直向海落,可是又不敢出声,便使劲儿捂着嘴唇。姚瑶仿佛被雷击中,呆了一般看着她,这是谁?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野蛮泼辣的云封旋吗?不,她不是!
她要逃走,可是她能逃去哪里?
还是那个病房,有着透明玻璃墙的病房。上次就是在这里所有人都要她走,她也听话再没有来过。这次人倒是多了很多,大部分是她不认识的。海平森搀着叶孝惠坐在床边,周一围和南宫新然站在角向海落里,眼睛都是红红的,似乎刚哭过。可是海洋分明好好的啊,除了比以往苍白一些,似乎还胖了些呢!为什么说他要死了呢?是有人要跟她开玩笑吗?
他一直看着门,看到她进来,视线一直跟着她,紧紧不放。她慢慢靠近,抓住他的手,柔声道:“他们骗我说你要走了,我不相信。所以亲自过来看看,你告诉我,你会活得好好的!”
海洋忽然喘得很很厉害,医生赶紧上前替他顺气。她傻傻地看着,直到他再次平静下来。他朝她招手,她忽然不敢靠近。他轻声哄到:“瑶瑶——过来——”她受了蛊惑般走近,他抬起手拉住她的手,说:“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都不来看我。”语气听起来仿佛受了气的小媳妇,姚瑶轻轻靠在他身上,委屈道:“是你让我走的啊!我不敢来看你,怕你生气!”
他轻笑:“我的瑶瑶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她说:“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啊!我去戈壁滩了,看到了茫茫一片的沙漠……”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他一眼,他总是笑着,眼睛里都是她。其他人都自觉地离开,这个时候大家能给他们的只有宽容和成全,还有仅以秒计的时间。
再次抬起头来看他,他正要闭上眼睛。姚瑶连忙轻轻摇他:“海洋,我还没讲完呢?”海洋慢慢睁开眼睛,声音很轻:“我累了,让我睡一会儿,睡醒了再听你继续讲……”“不行,你不要睡。你听我讲,不然就不理你了!再也不来看你了!”姚瑶想好好跟他讲话的,她不想发脾气,甚至不想大声讲话。可是她怕,真怕!她隐隐觉得,他就要离她而去了。
☆、已足够(4)
她急得眼泪直流,云封连凯果然睁开眼睛,看着她笑道:“你怎么又哭啦?我不睡就是了——”可是,他还是闭上了眼睛。
医生连忙给他检查,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主治医生说:“只是昏睡过去了,可能是太疲劳了。”“谢谢,谢谢医生!”云封连凯送医生出去,海平森叶孝惠先回去休息了,周一围和南宫新然也跟着走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云封旋和姚瑶留下来陪着。
姚瑶静静地坐在床边,仔细地看着他。云封旋坐在另一边,也看着他,
“我一直不喜欢你,不光是因为你抢走了海洋哥。”云封旋突然说,“回国前我就知道你了,我知道我哥很爱你,可是你却总是让他生气。我哥爱你胜过他的生命,可是你呢,你总是让他没有安全感。回国后第一次见到你,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我哥像个小丑似的在旁边逗你开心。我当时特替我哥不值,可是我哥喜欢,我也没办法。
谁曾想最后,你还是辜负了他!你以为他没事儿吗?他故意像个没事儿人似的招花引蝶,所有人都以为他又是原来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子哥儿了。其实,他伤得很深,他这样做只是不想让你感到愧疚!你知道他为了你做了多少吗?你以为是他为了得到你故意告诉海洋你的过去的吗?如果你这样看他,我就更加看不起你了!”
她停下来,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你过生日那一天,突然打电话给周一围,到你家把我哥接走。那会儿我也在酒吧,就跟着去了。我哥其实没醉,他只是借酒装疯,想要看看你罢了!到了楼下他就可以自己走路了,可是他执意不回去,而是去了一围的酒吧。他又喝了很多,终于喝醉了。他哭了,抱着我哭。他哭着说了许多话,都是关于你的。
他说他舍不得你这么痛苦得活着,所以他放手让你走!后来是我把听到的告诉了海洋,不是我哥!我以为这样海洋就会恨你,离开你!可是他和我哥一样傻,他表面上很生气,不想见你,其实我看得出来他醒着的时候最喜欢看到就是你,他还是深爱着你!看着他这么痛苦,我心里比他还难受。不是说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幸福吗,我虽然一直追着他不放,可是也想做一回圣人。所以我偷偷打电话叫你回来,我只是不希望海洋带着遗憾离开……”
是不是爱到极致,就是成全?云封连凯成全了她,现在云封旋也要成全她。成全她的痴、成全她的傻、成全她的妄想……
云封旋已经离开了,海洋还在沉睡。姚瑶俯身靠在他胸前,喃喃道:“海洋,你听到了吗?云封旋也成全我们了呢!所有人都成全我们了,我们怎么能辜负他们呢?你好起来吧,我们永远在一起……”
半夜,姚瑶觉得有人在抚摸她的头发。她睁开眼睛,看到了海洋的笑脸。他的精神很好,拉着她说了许多话。从最初的礼堂私奔到后来的丽江之行,再到见证他们爱情的幸福摩天轮。他说他那天其实是想跟她求婚的,他把戒指都准备好了;他说他舍不得她,希望可以一辈子陪她坐摩天轮;他说他其实不恨她,只是恨自己来得太晚……姚瑶静静地听着,不时Сhā几句。
☆、已足够(5)
他笑,她也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开始往上涌。她故意凑近他说:“眼睛里进了沙子,你帮我吹吹。”他就认真地给她吹,可是他的力气是那样小。不但没有把沙子吹掉,反而引得她的眼泪越流越多。他说:“我帮你擦擦吧!”然后用苍白的嘴轻轻吻掉她的泪,可是她哭得那样厉害,他一直吻一直吻,眼泪却还是有。他无奈地笑道:“你这么爱哭,以后可怎么办呢?”她也努力笑:“你可以一直给我擦啊!”他转过头去,抬手拭了一下眼角,又转过来温柔地看她,不语。
外面渐渐亮了,他让她把窗帘拉开。东方已经泛白,他一脸平静地看着。姚瑶忽然很害怕,她说:“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他不说话,姚瑶又说:“好不好?”他终于看向她,还是笑:“瑶瑶,我要走了!”
姚瑶声音很轻,生怕一大声,就会吓着他。她问:“我在这儿呢,你要去哪儿啊?”
海洋又转头看向窗外,眼神飘忽:“我也不知道,不过或许能遇到高原呢!你有什么话要我告诉他吗?”
姚瑶死死抓住他的手:“你说什么呢?我有话会直接告诉你啊,要你转达干什么。”
“可是,我不是高原啊!”海洋还在看着窗外,“我是海洋,不过,现在海洋也要走了。”
姚瑶忽然忘了哭,也忘了笑。她看着再次沉沉睡去的海洋,轻轻说:“不管你是谁,带我一起走吧!”
海洋走了。
葬礼办得很简单,是海洋生前的意愿。只有亲近的亲戚朋友参加,海洋的父母为他选了一块好地,依山傍水,还能看到最早的太阳,夜晚的余晖也会眷念他。
姚瑶从海洋走的那天就消失了,没有人见过她。谢思佳急得不得了,找云封连凯帮忙,云封连凯也是心急如焚。所有的关系都用上,可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她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只给父母打了一通电话,说是要出趟远门,叮嘱他们好好照顾自己,还把银行卡的账户密码都告诉了他们,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两位老人听她语气正常,也没多想,也仔细嘱咐她一些生活细节,末了又唠叨了几句她的工作。姚瑶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而是静静地听完,然后挂了电话。
谢思佳听了两位老人的话,不敢说姚瑶失踪了,只说出差路过正好来看看叔叔阿姨。其他的一概不提。
海洋下葬后的第五天,云封旋陪着海洋的父母回了美国。海洋的朋友们也开始了各自正常的生活,可是伤感的气息依旧没有散去。姚瑶一个人带着一束黄|色玫瑰来到海洋的墓地,她静静不语地坐了一天。傍晚时分,她终于站起来,对他说:“我要走了,如果你见到高原,请告诉他,下辈子千万不要爱上我!”
她戴着硕大的墨镜,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可是她明显瘦了,脸小得只要一个巴掌就能罩住。身上穿着黑色的大衣,看起来更显得瘦小,仿佛只要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倒。云封连凯站在墓地后面的林子里看着她渐行渐远。他想追出去,可是他不能。
☆、已足够(6)
他太知道她的性格,她那样倔强,那样固执,认定的事儿就算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海洋用死让她明白高原的离去,那么他能用什么留下她呢?他惶恐,原来他没有任何筹码,连唯一的一双眼睛都失去了迷惑她的功能。他爱她,可是她并不爱他。所以在这场名为爱的角逐里,他一直是被动的,结局注定是痛苦。所以他不能走出去,他只能放她走,即使心如刀割,也只能静静地看着她离开……
姚瑶辞去了杂志社的工作,退掉了租的公寓,也把云封连凯送她的公寓的钥匙和冰激凌店的钥匙邮寄到了他的公司。她给谢思佳打了一通电话,谢思佳急得破口大骂:“你丫到底有没有脑子,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啊!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你丫实在是太过分了……”
说着说着哇哇大哭起来,姚瑶等她哭完了,才说:“思佳,对不起!我要走了,以后不要再为我担心。再见!”谢思佳刚想问你要去哪儿,电话里立刻传来嘟嘟声,姚瑶把电话挂了!她气得不行,按了回拨,居然是关机!再按,还是关机!谢思佳由气愤渐渐变成担心,四年前姚瑶受伤了也是这样走掉了,所有人都找不到她。最后还是她自己回来的,这次她还能自己走回来吗?
云封连凯的生活似乎没有因为姚瑶的离去发生变化,甚至更加变本加厉。他几乎天天是娱乐版的头条,永远绯闻不断、夜夜笙箫。只是他有一点变了,他不再喝酒。起初别人还以为他是客套,依旧劝他。可是他将酒杯一丢,甩手走人。于是,所有人都知道封少戒酒了。对别人而言这倒没什么,可是周一围乐坏了。他是爱酒成痴,最喜欢收罗各地的好酒。可是每次千辛万苦弄回来的酒都藏不住,无一例外进了云封连凯的肚子。
他私下埋怨得不得了,可是下一次还得拿出来。现在云封连凯不喝酒,他自动等同于他那些宝贝的杀手金盆洗手,他能不乐疯?可是南宫新然觉得,云封连凯并没有真正放开,他不喝酒就是因为无法对过去发生的一切释怀。他虽然看起来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地吃喝玩乐,可是他并不快乐。眼尖的人会他交往的那些女友,有个共同特征——每个人身上都似乎带着姚瑶的踪影。他不是不爱了,而是把爱深藏起来了。连着那颗心,也不愿再拿出来。
可是放不下的又何止云封连凯?南宫新然苦笑,虽然在这段故事里,他一直只是个小配角。可是他的心呢?他那份没有开始就已经注定无果的爱恋呢?没有人知道,他一直将它深藏在心底。他不停地告诉自己,只要姚瑶能幸福,只要姚瑶能幸福……
可是最后,结局并不是他期待的那样。他默默守护,可是姚瑶没有得到幸福;那么他为什么不自己守护她呢,她的上一段恋情已经彻底结束,为什么不能换他来陪她走下去呢?
☆、已足够(7)
他也试图找过姚瑶,没有告诉任何人。可是他找不到她,她就像是一个突然坠入凡间的天使,现在又回到属于她的世界中去了。他告诉自己,竟然找不到,那就等吧!她的父母朋友在这里,她总会回来的。一年不行,就两年、三年……他这辈子没爱过其他人,好不容易遇到个心动的,又因为顾虑重重放手了。可是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他有什么理由不抓住?
虽然知道云封连凯也没有放弃,可是那又如何?他们已经离婚了,姚瑶不爱他,某种程度上,他们在同一起跑线上。竟然如此,何不公平竞争?还是那句话,只要姚瑶能幸福就可以了。
一年后,墓地。
姚瑶将一束黄玫瑰放到海洋的墓碑前,摘下眼镜看着他的照片轻声说:“海洋,我来看你了!”她来得很晚,墓碑前已经摆了几束花,百合、红色康乃馨和紫罗兰,无一例外都是表达着深深的思念之情。她席地而坐,抚着海洋的照片轻笑:“海洋,有许多人想你呢!你是不是很高兴?”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叠照片,一张一张讲个他听:“这是威尼斯,就是西方那个威尼斯啦!那里真的很美,不过和我们的东方威尼斯相比还是逊色一些啦!我在那里住了一个月,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一睁眼就可以坐着小船去往各地,那些个船啊晃悠悠、晃悠悠的。
我带着你的相片,就仿佛你在身边一样……这是埃及的金字塔,以前看照片没感觉。看到真的金字塔真是很震撼,太壮观了……这是哪里呢,呵呵——就是科罗拉多大峡谷啦!我在那边拍了许多照片,就是怕你看着不过瘾……”她说了很多、也说了很久,直到夜幕渐渐降临,她才站起来:“天黑了,照片都看不清了。可惜还有许多没跟你讲呢,要不下次再来吧!”
她最后又抚摸了一下海洋的照片,转身准备离开,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她一惊,正想大喊。
“是我。”
她忽然不动了:“云封连凯?”
“是我。”云封连凯还是紧紧抱着她。
她想挣开,却一点儿用也没有。她不由急了:“放开我!”
云封连凯抱得更紧了:“不放。”仿佛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固执地用最原始的方式守护心中所爱。
“云封连凯,放开我吧!”姚瑶放软语气,以前只要她这样说话,云封连凯总是缴械投降,百试不爽。可是这次似乎不顶用了,云封连凯还是把她抱得紧紧的,他低声恳求:“不要走了,留下来。”
“你这又是何必呢?你知道的——我不爱你——”到底还是说出来了,世界上最绝情的话也是最伤人的不过如此。
云封连凯终于放开她,她抬脚就要离开。忽然听他说:“可是我爱你啊!我爱你!我告诉自己不要爱你,可是我没有办法!你告诉我,怎么做才能不爱你,你告诉我啊!”
☆、已足够(8)
姚瑶有多久没哭过了,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有眼泪了。可是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他的绝望和无助,他一直活得这么痛苦吗?原来爱得深的不光只有她,爱得这样痛的也不单单是她。在世界的这个角向海落里,有一个人承受着和她一样的痛苦,而这份痛苦恰恰是她带给他的!
她转身看着他,试图劝说:“我不值得你这样,你应该忘了我……”其实她也知道这些话有多无力,爱如果可以收放自如,那还叫爱吗?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虽然她不爱他,可是却一点儿也不想看着他这样痛苦。看着他这样,不知为何她的心忽然隐隐作痛。
云封连凯走上前,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眼睛里盛满悲伤:“你能忘记高原和海洋吗?如果你不能,那么你怎么忍心这样要求我?”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你好过?你告诉我!”
“留下来,留在我身边,永远不要离开我!”云封连凯一把将她拉近紧紧抱住,“你可以不爱我,只要我爱你就够了。我只要每天能看着你就够了,你答应我好不好?”
姚瑶的头从他的肩上抬起,月明星稀,原来竟是满月。如果这就是结局,那么起码有一个人是幸福的。这就足够了,是不是?
2.
零点的钟声准时响起,在这时日更替的交叉点上,温润轻柔的声音透过电波自宁静的城市上空飘入数以万计尚未入眠的耳朵里。
悠扬的背景音乐轻柔而舒缓地流泻而出,如一股天山上的清泉那样洁净清透,洗去白日沉淀下的浮华,为寂寞的子夜添上一份宁静的惬意,孤单的享受。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莹蓝,晶莹的莹,蓝天的蓝。在这夜深人静的凌晨时分,你是否在为某一件事而困扰得难以入眠呢?还是你习惯在无人打扰的深夜静静梳理心情?抑或是白天碰到什么开心的事而兴奋得睡不着?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什么样的心情?此时此刻让我们一起凝聚每一份感动,扫除心灵深处的阴霾,为明日灿亮的晴空储备一抹清丽的蓝。电波彼端的你,愿意和我分享你此时此刻的快乐与忧愁吗?如果你有什么心事,我很愿意成为你倾吐对象,也许不能帮上什么忙,但希望能为你阴霾的心空扫去一片乌云,挂上一抹淡雅的蓝……”一段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导播随即开通热线电话。
林莹蓝是近两三年来“湘江”广播电台急速窜红的一位情感类节目主持人,她的主持风格不同与以往的“老旧式”的劝说与开导,而是让听众尽情倾诉心中抑结。让听众在倾诉中释放压抑的情感,而她并不会去指正或改变别人的观念,而是循循善诱地让别人自己去发现、理清自己的盲点,从而让听众自己去寻找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
也许是因为她独特的主持方式,也许是她亲切友善的态度,也许快节奏的都市生活使人压力重重,也许现代文明的通病正急速攀升……
☆、已足够(9)
在节目开播不久后林莹蓝就拥有一批忠实的听众,也一跃成为该台最受听众喜爱的几个王牌栏目主持人之一。
下了播音台,再整理一下刚刚几位听众谈的话题内容,不知不觉时间走到将近凌晨三点的位置。虽然时间很晚,不,应该说是很早,但一夜未眠的林莹蓝却没有显现出丝毫疲惫之感,她依然神采奕奕,精神饱满,一点也没有因为时差而倦怠。原因无他,只因为林莹蓝极其喜欢这份工作,也非常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
这是一个平常的初夏之夜,刚刚下过雨的天空中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潮湿,使人的心情不由自主跟着烦躁起来。林莹蓝并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而是静静地呆在电台的大门口等待陈玉珍来接她。只是一向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陈玉珍,一般都会提前来,而从没有出现过迟到的现象。林莹蓝不禁有些担心,陈玉珍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一想到这,林莹蓝便拨了陈玉珍的手机,但从不关机的号码却一直处于忙音状态。林莹蓝不由得有些焦急起来,并不是怕没有人来她,而是担心珍姐是否出事。又播了一遍家里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林莹蓝决定不再呆呆地等了,她双手用力地滑动着轮椅上的轮子,一圈又一圈由斑马线推向前面不远的人行道。凌晨三点的马路并没有白天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偶尔一两辆晚归的车子擦过路面,划破这份静谧的氛围,匆匆驶向目的地。
自从开始主持夜间节目后,为了方便,林莹蓝便在电台对面的居民楼里租下一套三室一厅的小公寓,虽然空间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具全”在陈玉珍的巧手和林莹蓝的妙思下,布置得温馨且舒适,有种家的感觉,很是温暖。公寓就在电台前面的大楼里,从播音楼到住所只隔了一条马路。对于常人来说,可能只要短短二三分钟就到了,可对于坐着轮椅的林莹蓝却要花上10几分钟才能勉强到达。一直陪在身边照顾她生活起居的陈玉珍也就“义不容辞”地负责起接送她上下班的“任务”。
不知是因为太心急,还是刚刚下过雨的路面有点湿滑。林莹蓝一只手没抓好,就那么滑出了人行道,这时一盏刺目的灯光直射而来,她本能地闭上眼睛,躲开那束刺眼的光。蓦地,一声紧急刹车声像一阵急促的警报划破深夜的宁静,在如此沉寂的时间里还真有些“一鸣惊人”。
好险,就差那么短短的一公分,汽车的轮子就要与林莹蓝坐的轮椅来一次亲密的亲吻了。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林莹蓝真的被吓住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滑出人行道的,但她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对方发现得及时,反应够快,现在她恐怕已经提早去见上帝了。
“小姐,你没事吧?”惊魂未定的林莹蓝抬起头,映入眼中的是一张俊逸出众的脸,此时这张斯文中又带点性格的脸上没有惊慌,有的只有一抹淡淡的关切。
☆、已足够(10)
“呃……没事,我没事。”林莹蓝心有余悸地回答。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男子有礼地询问着。并没有因为林莹蓝不小心“违反交通规则”而发怒,反而细心地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不用了,我没事,真的没事。”林莹蓝稍略收拾了一下自己有些慌乱的心情,再次昂首眸中已经没有半点惊诧的神色。扬起一抹友善歉然的微笑,轻声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突然滑出人行道才害你差点撞上我。”林莹蓝冷静的神情之中隐隐透露出一丝不安,她主动承认是她的疏忽造成意外的发生,并向男子表达自己的歉意。
“嘿。你真特别,这时候你应该要大骂我一顿或是惊慌失措、哭哭啼啼……而不是这么冷静地跟我道歉。”男子一脸玩味地上下打量着林莹蓝,虽然看似无礼,但目光中并没有林莹蓝熟悉的同情与怜悯,有的只是一份好奇。对,是好奇。大概是好奇她为什么反应与众不同吧。
林莹蓝轻轻一笑,“这本来就是我的错啊,如果我没自己滑出人行道,而你又遵守交通规则行驶在双向车道上,怎么会差点撞上我呢?”
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觉得这女孩真有趣,不是太善良,就是太愚蠢,而拥有这两种性格的人,往往都很吃亏。男子突然发现这短短几句交谈竟奇异般地化解了他刚刚憋了一肚子的气,他不禁对这个凌晨用轮椅“行走”在路上的女孩产生了连他自己都诧异的好奇。
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奇特”的女孩,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直而下,包裹着一张小巧精致的瓜子脸,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昏黄的路灯下闪着星星般的光芒,瘦弱的身子由于长期坐轮椅的关系而显得纤细孱弱,白皙的皮肤可能是长期没有户外活动而有种病态的苍白。她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在这静谧的暗夜下更如一个误入凡尘的精灵。
那么精致,那么飘逸,仿佛一眨眼就会消失。他不得不承认她是美丽的,而那种美并非任何装饰品可以修饰出来的,而是一种由内散发出来的灵动之美。
一股想要认识她,了解她的冲动就那么毫无预警地占据了他的思维,当他还没理清思路的时候,大脑已经先行一步替他做出反应。“不管怎样,我差点撞上你这是事实。为了向你表达歉意,就让我送你回家吧?”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话语有欠妥当,太冒昧了。
可是,他并不后悔自己说出的话,他真心想把她平安送回家。
“谢谢,不用麻烦了,我家就在前面一会就到。”林莹蓝坦然迎视男子的探索的目光,娓婉谢绝。她早已习惯别人打量的眼光,也练就了一身“视而不见,平常以待”的冷静处理方式。因此对于男子毫不掩饰的打量并没有特别的感觉,那种不悦、自卑、羞怯、早已被自己抛到太平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从容、恬淡、优雅的处世态度。
☆、不是我的风格(1)
“让一个漂亮的单身女孩深夜独自回家似乎不是一个绅士该有风度。”男子半开玩笑地说道,但言语间却有一股不容人拒绝的霸气。
“我们只是一场意外中,无意碰到一块的两个陌生人而已,送不送我回家好像与你的绅士风度没有多大的关系吧?!”林莹蓝不由得感到好笑,她当然不会想到男子是在跟自己套近乎。因为一直以来她都不是一个特别讨人喜欢的人,与同事之间的关系也都是平平淡淡的,一个跟自己全然陌生的人又怎么会刻意接近自己呢。
“所谓相识就是有缘,而且我们还以如此独特的方式相识,那是不是代表我们的缘分很不一般呢?!”男子仍以玩笑式的说话方式继续游说着,有种不达目的誓不休的意味。
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照理说应酬了一整夜的他应该非常疲惫,他要做的事是回家好好洗个澡,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因为明天早上9点还有一个很重要会议需要他亲自主持。而他却把时间浪费在说服送一个女孩子回家的小事上,真是太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了。不过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事情似乎就是应该要这样进行才顺理成章。
“有时候,缘分也只是简单的擦肩而过。”林莹蓝淡淡说道。
“那就更应该珍惜啊,毕竟能在茫茫人海中以“相撞”的方式相遇,并不是一件普遍的事。”男子依然坚持。
正当俩人“坚持己见,各不相让”之时,害林莹蓝差点发生车祸的“罪魁祸首”陈玉珍匆匆赶来。她一边小跑步来到林莹蓝身边,一边赶忙说:“小蓝,你等急了吧?净净那死丫头又和那群狐朋狗友一起出去,我担心会出什么事,所以就跟着她。那死丫头都玩疯了,怎么劝都不回。最后,她竟然说要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我火气一上来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当着她朋友的面就和她吵起来了。哎,真被这死丫头气糊涂了,竟忘了你下班的时间。”
陈玉珍急急忙忙把所有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才愕然发生旁边竟站着一个相貌堂堂、气度卓尔不凡的男子。她看男子瞧林莹蓝的眼神似乎隐含了些什么,本能的反应使她一个箭步上前,以母鸡护小鸡的姿势挡在林莹蓝与男子中间,戒备地问:“这位先生有事吗?”
男子由刚才陈玉珍“噼哩啪啦”的解释中听出了她应该是女孩的亲人或朋友。于是,便将刚才差点撞上林莹蓝的事复述了一遍。
陈玉珍听完既庆幸又内疚“小蓝,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忘了时间,你也不会差点被车撞上。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上医院检查看看?”边说,边查看林莹蓝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珍姐,我真的没事,不用上医院也不用做检查,只是差点撞上又不是真正撞到,你太大惊小怪了。好了,我们回家吧。”林莹蓝一边安抚珍姐,一边转移她的注意力,不然等下珍姐一倔起来,她可能真的会被“强行押送”到医院做检查。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占用医生救治伤员的时间,更不想劳师动众只检查出低血糖这类的乌龙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是我的风格(2)
“好吧,我们先回家,如果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你一定不可以忍着,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陈玉珍一边握着轮椅的推把,一边不放心地叮嘱。
“嗯,我知道。”林莹蓝乖巧地点点头。
当珍姐推着轮椅要离开的时候,被她们“彻底忽略”的男子突然开口对林莹蓝说道:“既然已经有人来接你,就不需要我充当护花使者了。为了不让这段特别的缘分成为擦肩而过的一缕烟尘,是否有荣幸可以知道小姐的姓名呢?”男子还是以一开始的玩笑方式说着,但言语中隐隐约约浅藏着一份执着的认真。
“如果真的有缘,也许还会再见。”林莹蓝淡淡地拒绝,她不是不明白多认识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道理,只是眼前这位看似温文尔雅却有点放荡不羁的男子,让她有种莫名的心慌和压迫感。她需要平静如水的心情,而不愿因一个陌生人的出现而打乱她规律的生活步调。
“既然如此,那么就期待下次相遇喽。”男子也不再勉强,从上衣口供里找出一张名片,弯下腰,双手递到林莹蓝面前,目光直视着她“这是我的名片,期待缘分再次降临。”说完,饱含深意地看了林莹蓝一眼,尔后潇洒转身,钻入停在一旁的跑车,平稳驱离。
名片上三个金烫大字醒目地标示出主人不凡的身份。
孟浩哲
“浩然”电子科技集团公司总裁。
经过刚才的一段小Сhā曲,孟浩哲踏进家门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洗去一身应酬时的烟酒味,披着白色的浴袍,伫立在阳台由高处俯视地面的一切,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同时也份高处不胜寒的悲凉。风吹着他湿漉漉的头发,零乱的发丝柔和了他脸上刚毅的线条,绷紧了一天的神经只有在这时候才能松弛下来。
身为一家大型公司的总裁每天要查阅和批示的文件已经可以堆成一座山了,还有一个又一个开不完的会,有时候甚至连节假日都得在空荡荡的办公楼里与成堆成堆的文件一起度过,常常熬几个通宵,只为赶一份企划案。
这样拼命地工作终是有了收获,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一跃成为身价近十亿的知名公司总裁。当然,表面上的光环是很耀眼没错,但个中的艰辛没有亲身经历过是很难体会到的。
每天开不完的会,推却不了的应酬,已经让他的神经绷到最高点。孟浩哲心想,也许他该好好放个假,卸下一身光环,也卸下一身疲惫。他已经记不清楚有多久没给自己放个假了,是该挪出些时间让自己重温一下“平民百姓”的普通生活了。
自从成立公司以来,一直战战兢兢不敢有半点松懈。现在市场的竞争太激烈了,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会被淘汰,只有不断地壮大才有实力在弱肉强食的商场上占有一席之地。
孟浩哲伸手揉了揉眉心,每当他感到疲惫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做出这个动作,是舒缓压力的一种方式吧,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
☆、不是我的风格(3)
突然,一张清丽的娇颜就那么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里,是刚刚那个看似娇柔脆弱却异常冷静坚强的女孩。孟浩哲紧抿的嘴唇弯出一道淡淡弧,似是一抹浅浅的笑。
俊逸的长相加上不凡的身价使他的身边一直围绕着一群“花蝴蝶”。千金小姐,社交名媛,公司职员,女强人,演员,明星,模特儿,各式各样的环肥燕瘦,各种不同风情的美女,什么样的都有。当然,她们是看重他的人,还是他的财富这就有待商榷了。
对于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或矫情做作的明星、模特儿,他真是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但身在复杂的商圈,有时候不得不摆出一副大众情人的姿态,不刻意讨好,也不特别疏远,让众女抱着一种幻想。人人有机会,个个没把握。关于那些报章杂志上,捕风捉影的一幅幅报道,还真有点佩服他们契而不舍的“敬业精神”。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对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甚至连姓名都吝于告知的女孩,产生一种别样的感觉呢?也许是她身上那种不染烟尘的气息吸引了他吧,一直生活在尔虞我诈、乌烟瘴气的环境里,已经很难遇到那样清纯甜美的人了。
在上流社会打滚多年,他孟浩哲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吸引他的当然不是女孩的外貌,而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灵气质,淡如水,静若尘,与世无争,纯净得不染一丝烟尘。也许这样的形容词不该用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但他就是有种偶遇天使的感觉。
在当时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现在细细回想起来,这种感觉便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清晰。虽然与女孩只有短短数句交谈,他却清楚地记得她的每一个表情,或惊慌,或不安,或冷淡,或浅笑,或平静……每一个表情都紧紧牵引着他的视线。原来,还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引起他全神贯注的注意,让他不由自主地牢记她的一颦一笑。想着,想着,孟浩哲不禁哑然失笑。
缘分是奇妙而难料的,那么多年的商场磨砺使他更相信事在人为,而不是寄托在什么虚无缥缈的缘分上。无论如何孟浩哲相信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不管是不是缘分的安排。
他满意微微弯起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富有深意的笑,捻熄了手中的烟,走向房间。明天的会议很重要,他需要养足精神。
可爱的女孩相信我,缘分是可以由人创造的。
入睡前,孟浩哲心底暗暗想着。
今天,一夜好眠。
“珍姐,净净她没事吧?”在回家的路上林莹蓝不禁关心地问着。她知道正处于青春期的净净是有一点点小任性,一点点叛逆,但她的本性还是很纯真、很善良的。从小缺少父爱的她一直渴望得到爸爸妈妈更多的关心与疼爱,可是,自从珍姐与丈夫离异后她就没有再享受过一天的天伦之乐了。虽然珍姐很努力想要给她更多的关怀,但毕竟母亲与父母的角色截然不同,即使再怎么弥补,也无法代替父亲在女儿心目中的位置。
☆、不是我的风格(4)
久而久之,原本乖巧可人、聪明贴心的净净,慢慢变得不爱学习,成天跟着一群无所事事的朋友到处玩,穿着奇装异服,化着浓浓的彩妆遮去了清纯可人的原样,戴上一副做作的成熟面具,表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上去像个混社会的小太妹。但林莹蓝总觉得那并不是净净真实的样子,她只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或者说吸引珍姐的注意力,她还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啊,需要关心,渴望宠爱。
林莹蓝记得有一次她下班后睡不着便想起来写点东西,出来倒水的时候隐隐听到净净房间里传出阵阵细微的啜泣。她本想看看净净出什么事了,发现房门并没有关紧隐隐约约露出几缕昏暗的灯光,她轻声推开房门,才发现净净正在做噩梦。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分开好不好?以后我会很乖,很听话,不会再要爸爸给我买巧克力,也不会再让妈妈买布娃娃了。求求你们,不要离婚好不好?同学都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为什么我不可以?……”从她喃喃的梦呓中,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有多么渴望父母的关爱,直到现在还无法释怀父母离异给她造成的伤害,还在梦境中一遍一遍肯求爸爸妈妈和好,不要分开,她不想失去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她想要一份完整的爱,一个完整的家。
林莹蓝默默退出房门,她并没有惊醒睡梦中的净净,她只觉得好心疼,也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净净会那么叛逆,什么事都喜欢跟珍姐对着干,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原来,一切都是为了爱。没有期待就不会受伤害,没有渴望就不会在意。
她之所以会有那样“偏执”的表现就是因为她太缺乏安全感,太渴望得到父母全心全意的关爱。如果能引起父母的注意,即使是当令人操心的“坏孩子”她也在所不惜并执意而为。
也许,只有在睡梦中她才会卸下伪装,毫无防备地表露出脆弱的那一面吧。林莹蓝不由得一声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没有身在其中是无法感受到个中滋味的。
“哎,别提了,那孩子没一天能让人省心的。”陈玉珍又头疼又无奈的轻叹。“和我大吵一架后,便跟着那帮所谓的朋友又不知到哪去野了。”
“珍姐,你不用担心,净净并不是一个坏孩子,现在你们都在气头上,说话难免会口不择言。相信等她想通了,就会回来的。”林莹蓝轻抚着珍姐的手,安慰着。
“但愿如此吧!”陈姐一脸无奈。
“珍姐,你还有没有净净爸爸的消息啊?”林莹蓝小心翼翼地问,因为她很清楚陈姐和丈夫之间的种种纠葛,也明白为什么一向温顺的珍姐会毅然决然提出离婚。距离产生的朦胧美,容易使让沉醉并沉迷,忘了现实的一切,为了那份瞬间点燃的炽热情感,明知是飞蛾扑火,也会义无反顾飞向那炫目却残酷的灯盏。直到遍体鳞伤、疲惫不堪才衡量出现实与梦幻之间的距离,但已经太晚了,伤害既已造成,就得承担起年少轻狂的责任。
☆、不是我的风格(5)
“不知道。自从分开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陈玉珍幽幽地说道。对于前夫她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恨,怪只怪自己当初太年轻,不懂事,以为只要有爱情就拥有全世界,事实证明,她实在太天真了。当她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工作的结果是,成为丈夫陪别的女人逛街时的提款机时,她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长久以来的经济压力和父母亲的不谅解已经让她身心交瘁,但是,为了女儿,为了这份自己执着争取的爱,为了营造一个完整的家,她咽下所有的委屈和辛酸。没想到到头来,无怨无悔的付出却换来丈夫的不忠与背叛,这叫她情何以堪。
当初的义无反顾,变成不堪回首;当初的执意而为,苦果却是那般的难咽;当初的幸福憧憬,如海市蜃楼一闪而逝……当初美好的憧憬与想像,都在嘲笑自己的天真、傻气。罂粟花很美,却很毒,一旦沾上便难全身而退。
她不理丈夫的苦苦哀求与忏悔,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快速办好离婚手续。原本俩人就什么都没有,房子是租的,家具是拣朋友不要的,可以说是家徒四壁,没有什么可分、可争的。唯一共同拥有的就只有净净,但无论如何陈玉珍都不可能让净净离开她的,在这个失败的婚姻里她唯一感到庆幸和欣慰的就是有了净净,说什么她都不可能让丈夫带走她唯一仅有的宝贝。好在,陈玉珍的丈夫自觉理亏,也清楚自己没有能力给净净一个家,便让净净跟她妈妈在一起。
就这样,一场缤纷的烟花雨,绽放时轰轰烈烈,消散时无声无息,只有遍地疮痍的狼藉,提醒着曾经的美,如今的痛。美丽的相遇并不一定会有完美的结局,童话只在清晨凝露里闪烁着迷一样的光,太阳出来后便会被现实蒸发得不留一点点痕迹。只有留在心底的伤痕,在无人时隐隐生疼,怎样也无法忽视。
“珍姐,如果净净爸爸回来,你还会再接受他吗?”
“不可能了,当初是太天真,爱幻想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我怎么会再重蹈覆辙呢?少女情怀总是诗啊,我都已经这把年纪了,那些什么浪漫啊,幻想啊,早就已经随着那段失败的婚姻灰飞烟灭了。现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培养净净,只要她好,我就无憾了。”
“珍姐,你别把自己说得好像已经七老八十了好不好?你也才三十五岁而已,如果有碰到合适的对象还是要好好把握。净净终有一天会长大,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她总会有一天会张开美丽的双翼,去追寻她的天空,她的梦。”
“我还有你嘛,小蓝,你既像妹妹又像女儿,要是净净有你一半懂事的好了。”推着熟悉的轮椅,陈玉珍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珍姐,你就是什么事都先替别人着想,才会过得那么辛苦,有时候真希望你自私一点。”林莹蓝抬头望向天边几颗零散的星星,她是真心希望陈玉珍能得到属于她的那份幸福,也坚信一定有那么一个人在远方等待,只是还不到时候而已。就像星星只有那么一点点微弱的光,但看在有心人的眼中却是那般耀眼,那般璀璨。
☆、不是我的风格(6)
“别光说我,你自己呢?”
“珍姐,你应该比谁了解我的。虽然我现在是情感类节目主持人,每天接触最多的就是关于爱情的话题,但是,我从来没有幻想、憧憬过哪一天会成为谁的新娘。你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有谁会要一个包袱,一个累赘呢?”林莹蓝平静地说着,并不是她太悲观,只是经历使她多了一份诚实,少了一分期待。
“小蓝,你别老是那么想,别人看不到你的好,我可最清楚。你是有些行动不便,可你的才情,你的智慧,你的善良,你的坚强,却是无人可比的。你绝对不是什么包袱、累赘,而是个珍贵的宝藏。有眼无珠的人,当然不识真宝啊。相信我,你是最好的!”陈玉珍真挚而坦然地说着,她并不是在安慰林莹蓝,而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就是这么觉得的。
“嘻……原来我那么好啊,要不我就嫁给珍姐好了,我们永远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林莹蓝调皮地笑闹着,转移有些沉重的话题。
“你啊……”陈玉珍知道每次一提起这事,林莹蓝就故意笑笑闹闹转移话题。她也清楚一般人家是很难接受像林莹蓝这样的女孩,但她始终希望她幸福,像林莹蓝这样美好的女孩子上苍已经剥夺了她太多太多,不应该再夺去身为人应有的幸福。
她还那么年轻,而且才华横溢,她不应该孤独终老,她值得人珍惜,值得人为她倾尽所有。只是,在这如此现实的世界,真的有人能真正懂她,惜她,并且呵护她,照顾她,给她快乐和幸福一辈子吗?
陈玉珍摇了摇头,喟然一叹。
什么是幸福?谁也没有标准的答案。只要自己觉得好,那就是一种幸福吧。
一个人向海落寞的笑,总比两个人痛苦要好。
也许小蓝是对的,她那么好,即使没有另一半她也能活得精彩,活得无忧。
但,如果有一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分享快乐,分担忧愁的人,不是更好吗?
哎呀,怎么越想越矛盾。算了,一切顺其自然的,该是你的躲不掉,不是你的也求不来。
小蓝,不管将来怎样,珍姐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明亮的月儿悄悄躲入云层背后,留下一抹朦胧的影子映衬着缕缕云丝。夏日的太阳总比其它的时节来得快,起得早。凌晨四点,漆黑的天幕已渐渐拉开一方白色的帷帘。日与月短暂的相逢,匆匆擦肩而过留下一颗颗别离难舍的泪珠,在花瓣上闪烁着迷离的光。
夜静更深,正是酣梦正甜的时候,回到家的林莹蓝却毫无睡意。捧着一杯陈玉珍为她泡好的热牛奶,习惯性地打开那扇大大的向海落地窗,她很喜欢在这个时候一个人静静呆在阳台上。凌晨时分,没有白昼的喧哗,没有华灯初上时的霓虹争艳,一切浮华纷繁都沉淀在寂静的黑暗之下,连流动的空气都变得那么缓慢而怡人。
☆、不是我的风格(7)
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林莹蓝喜欢在如此静谧的氛围下,静静思索一些听众提出的问题或整理一下自己零乱的心绪,抑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就那样静静地坐着,静静地任凭时光消逝,静静看着天边的黑幕变成白昼的彩云,静静等待第一缕曙光出现,等待淋浴第一束阳光。
是的,她喜欢静,也渴望静。
太多的是是非非,并不适合一个成年累月都得依附轮椅才能移动的人去面对,去经历。平平淡淡,清清静静,更适合一个人自由呼吸。
当然,喧哗中总孕育精彩,却并不是每个人都天生就适合那种流光溢彩的生活。有些事,上苍往往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也不会给你上诉的权利。如果不想在崩溃的边缘游走,唯一能拯救自己的方法就是平静地接受,坚强以对。
在林莹蓝十岁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病魔夺走了她的童年,她的快乐,她的梦想,她的健康……从知道自己将终身都要靠轮椅行动时,原本爱跳爱笑的小林莹蓝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快乐的理由。她刚刚萌芽的舞蹈梦,夭折了,妈妈才买的芭蕾舞裙她一次都没穿呢,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穿上了。学校举办的“少年歌唱比赛”她已经成功进入到决赛了,可她再也无法登上熟悉的舞台为老师同学们边跳边唱了。
有一段时间小林莹蓝整天不言不语,不哭不闹,安静得像一樽没有生命的瓷娃娃,失去了行走能力的她,似乎也失去灵魂,失去呼吸的能力。
是爸爸妈妈无微不至的关爱使她重展笑靥,是堂哥堂姐们给她讲一个又一个励志的故事,让她慢慢懂得换一种方式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既然世上有那么多在困境中苦苦挣扎却不放弃追寻光明梦想的人,那么我虽然失去了双腿,但是我还有双手可以用,还有耳朵可以听,还有眼睛可以看,还有那么那么多关心爱护我的人。我不能让他们伤心,不能让他们失望,我一定可以拥有自己的梦想,也会尽力去现实它,所以,我要出去,我不要呆在这里黑黑的,死气沉沉的“小房间”里。
“自闭”将近三年时候的小林莹蓝,突然开口说话了,她突然一夜之间长大了,就像破茧而出的蝴蝶,虽然没有五彩斑斓的翅膀,虽然翅膀还稚嫩,但她终于冲破了禁锢自己的心牢,重新找回自己的灵魂。
当同龄的孩子高高兴兴背着书包上学的时候,她便开始自学。没有老师教,但有爸爸妈妈从旁指正,不能和小朋友一起玩游戏,她便把所有注意力都在学习上。徜徉在知识博大精深的海洋里,小林莹蓝忘了身体上病痛,忘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忘了曾经喜欢的舞蹈和游戏,忘了热热闹闹的课堂……
她喜欢各式各样的书,因为每一本崭新的书籍里都有一个陌生而新奇的世界。她从书本中去认识世界,也让世界透过书本呈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不是我的风格(8)
光阴似箭,岁月的脚步总是走在你喟然长叹之前,乖巧懂事的小林莹蓝慢慢长大,长成|人人夸赞的小美人。稚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张秀丽娇美的瓜子脸,戾气消失了,身上散发着一种清灵似水的平淡气质。
但是,笑容不再纯粹,总带点淡淡的轻愁,语言温和,却似乎过于世故老成,不像二十几女孩应该说的话,有种看破尘世后大彻大悟的超脱。
长辈们都为林莹蓝的现状而心疼,他们毫不掩饰的惋惜与长叹,听在林莹蓝耳朵里就像一根根尖利的硬刺一遍遍扎在她心口上。提醒着她的病,她的命,她的生活,她的未来……不会是一片光明,而对她的努力学习夸赞几句后,又转换成另一种方式的同情。
林莹蓝非常不喜欢这样的“关爱”,但她无从选择,当别人为自己而叹息的时候,她非但不能表露出一丝不悦,还要微笑着去告诉别人自己现在有多好多好。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请他们放心,不用挂念自己。每当送走一个这样的长辈的时候,林莹蓝就觉得像跟自己打了一场硬仗一样,没有胜利的喜悦,亦无战败的颓然,只有满心满心的疲惫。感觉自己好像在溺毙的边沿拼命挣扎、奋力游动,还要一边告诉岸边观看的人,自己没事,很好。
不知不觉中,林莹蓝总与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无意中形成一层隔膜,她就居住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冷眼旁观一切,也间接养成了在凌晨看日出的习惯。
为了不让关爱自己的人担心,林莹蓝在人前总是装出一副很开朗,很活泼的样子。久而久之,笑自然而然成为她脸上标志性的表情。
不说,并不代表遗忘,不哭,并不表示不痛,只是有些时候活着往往不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宽慰他人。藏起悲伤的愁容,换上微笑的面具,告诉别人自己过得很好,同时也要自己相信。
笑并不代表开心,泪并不表示难过。既然不能活得精彩,那么就尽力让自己过得悠然吧,既然伤心于事无补,那么就让自己微笑面对吧。
成长的路上总有许多风风雨雨,沟沟坎坎,不可能不跌倒,不可能不受伤,但伤过、痛过后生活依然要继续,日子还得过下去。
渐渐的,林莹蓝喜欢上了文字,喜欢把所有不能说,不能言的心事透出一个个方块字呈现出来,敲成诗,编成文,砌成一篇篇令人动容的文章。她的文章不谈感情,只写感受,或忧伤,或清淡,或从容,或痛苦,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缕缕轻愁,常常令人有种感同身受的共鸣。
这些年里她游走过各大文学网站,或静静路过,或短暂停留。当然,有很多人喜欢她的文章,同时也受到很多人的批评。每当看到有人批评自己文章是在无病呻吟或故作忧郁的时候,她总是淡淡的一笑置之。谁懂谁的伤?谁知谁的痛?能看到的只是文章表面上的字符而已,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巨大伤口,没有人看得到,更没有能感受那份锥心噬骨的疼。
☆、不是我的风格(9)
临屏码字只是因为喜欢,找一个出口,让体内汹涌澎湃的思潮有一处可以流泻的泉眼。林莹蓝自小就钟情书本,喜爱文字,现在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慢慢的,喜欢她文字的人越来越多,偶尔也会有些出版社向她约稿。
也许上帝在关门的时候为林莹蓝留下一扇小小的窗,在这个信息飞速发展的时代,只要一根网线就能到达世界任何地方。一条网线可以搭起一座又一座梦之桥,林莹蓝透过这根无形的线现实了人生的价值,了解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一次无意的浏览让林莹蓝得到了人生第一份工作,为一家电台写一些创意,改版时写写节目片花,有点类似于“出点子”或者可以解释成“创意、企划人员”。工作可以在家里完成,并不需要外出,有理念不清楚或观念不同的时候,直接用电话或网络沟通就可以了。虽然并不是自己最想要的,却很适合自己。
有了工作,精神有了寄托,人也就是不用整天“胡思乱想”了。兴趣是培养出来的,刚开始林莹蓝并不是很喜欢这份工作,但越做便越激发出她潜在的谬思。慢慢的,林莹蓝构思的企划渐渐得到电台领导的重视,她做的广告创意也受到商家的赏识与肯定。
林莹蓝开始有了自信,脸上的笑也不再飘忽,像洗尽铅华后散发的亮光,那么从容,那样淡然。漂泊的心靠岸了,不再彷徨,不再迷茫,经历几番风霜雨雪洗礼后,变得更加坚强。
一年一度的改版中,台里提出想做一档午夜情感类节目的构想,这一类的节目几乎每家电台都有一档,而且都挤在同一时间点上。随着电讯业的快速发展,各个地方的广播电台如雨后春笋般一个个疯狂拔地而起,如果要在竞争激烈的广播业占有一席之地就必须有一档“王牌节目”支撑着,而情感是人类永恒的主题。
时代进步飞快,感情、生活、工作上的压力一天天加重,人际关系却一天天变得冷漠而疏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再纯粹,今天是朋友,明天就可能是敌人了。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选择透过电波倾诉自己内心积压的种种情绪,因为素不相识,所以无所顾忌;因为相隔两地;可以不用隐藏……
这一类的听众群非常庞大,受众面也很广,十分受欢迎。同样的要做到脱颖而出、出类拔萃也就更是难上加难。当然,也并非做不到,首要条件是要有一个主持风格与其他电台截然不同的主持人坐镇才行。
主持人是一档节目的灵魂,是孕育它成长的母亲,也是呵护它茁壮的亲人。台里挑了很久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在他们快要放弃的时候,台长无意中看到林莹蓝写的一篇文章。顿时,眼前一亮,她由文章中看出了林莹蓝从独特视角所发现的问题,答案更是浅显易懂,不用特别解释,便能自己领悟到其中的原由。
☆、不是我的风格(10)
文章不长,却很精辟,用词优美,而不浮夸。看似一篇描写心情的小散文,细细品读,却能读出一种对生活,对状态,对环境,对命运,不同于常人的理解方式。
很快地台长找到林莹蓝,想让她出任这档节目的主持人,一开始林莹蓝婉言谢绝了。虽说电台是通过声音传播而没有画面的,不必有形象方面的顾虑,但一直都是在家自学,没有进过学校,没有出过社会的她可以胜任那样的工作吗?
再说,现在的主持人都是拥有专业知识的优秀人才,受过专业而系统的培训,才能在播音室里一展所长。而她非但没有受过任何培训,甚至连播音室都不曾进过,她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做好那样一档重要的节目。
但台长认为专不专业并不是主持好一档节目的唯一标准,她要的是一颗不染烟尘的心和一份执着的热情,让听众在一个轻松而淡然的氛围下自然而然释放压抑的情感。这不是专业就可以做得到的,而是经历累积起来的超然。
反复考虑再三,林莹蓝最终答应台长试试看,但她有一个条件,就是如果听众反应不好,她马上请辞。
台长答应了。
离节目开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林莹蓝对播音主持还是个一无所知的门外汉。为了尽快让林莹蓝熟悉主持工作的流程和一些机械设备的操作规程,台长特别请来台里资深的名主持人充当林莹蓝的“临时老师”。
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恨不得把一天分成48小时来用。虽然忙得昏天黑地,林莹蓝却深深感受到一份充实的快乐,为了事业而忙碌的激|情,一再勉励着她。她忘了疲惫,忘了紧张,像一块干瘪的海棉用力吸取一切自己所不熟悉的知识,且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一眨眼的功夫,以前总以为漫长的两个月似箭一般匆匆飞逝而过。林莹蓝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战战兢兢坐上自己一点都不熟悉的主持台。
刚开始的紧张很快被热线那端的话题内容驱散,她用心与人交流,尽力去理解并且想方设法让对方明白自己所以为的处境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糟,事情往往是多方面的。天黑了,才能看到满天璀璨的星光,明天的朝阳依然灿烂。花谢了,是因为季节走了,有时候短暂的东西才更美丽。
全身心的投入使林莹蓝浑然忘我,当听众从一开始的迷茫烦躁打进电话,到最后恍然大悟结束通话时,真诚的道谢,林莹蓝的心满是感动。不应该是听众感谢她的,而是她要感谢听众,是听众们让她重新了解到自己的另一面,同时挖掘出一个完全不同以往的自己。
第一期节目顺利完成,隔壁的导播间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很多没上节目的主持都聚集在那间小小导播室内。有最初说服自己的台长,教自己流程的老师,还有一些关心或来看笑话的别档节目主持人。哦,对了,以后就是同事了,嘻……
☆、不是我的风格(11)
不管是善意的关心,还是别有居心,她都一并深深感激。
整理好呆会儿上节目要用的资料,林莹蓝推着轮椅来到窗边,希望能看到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的星星。可是,她失望了,星星害羞地躲在云丝背后,只留下几许朦胧的光告诉人们它所在的位置,却不让人看清它璀璨耀眼的光芒。
盛夏的夜空满天熠熠闪光的星子,如同镶嵌于黑幕中的一颗颗宝石,诉说着古老的神话在一闪一闪的瞳眸里。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灵魂的归宿,每个星星都有一段凄婉动人的传说,只是在光害越来越严重的城市上空已经很难看到星星会说话的水眸了。高楼大厦挡去了可以交流的方式,拉远了浪漫的情丝,映照出现实与梦幻之间的距离。
林莹蓝记得小时候最喜欢听爷爷讲天上星星的故事了,什么牛郎织女啦,江太公钓鱼啦,北斗七星啦……许许多多民间流传堪广的古老传说。
好奇的小林莹蓝总会在爷爷讲得兴起的时候,Сhā一句为什么,然后,问题一个接一个问爷爷一愣一愣的,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爷爷已经去世很多年了,看到星星的时候就会想爷爷。
爷爷,你在天国还好吗?哪一颗星星是爷爷现在的家呢?爷爷你放心吧,我现在过得很好,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我已经长大了,您不用再为我牵挂了。爷爷好想您啊!
想着想着,点点泪花在眼中悄悄盛开,湿了洁白的裙子。
“林莹蓝,准备好了吗?该去直播室了。”导播的提醒让林莹蓝迅速收拾好悲伤的情绪。
“辛苦了,汪大哥,我准备好了。”林莹蓝微笑着向一直和自己合作导播汪海洋道谢。汪海洋是个外表粗犷,但内心细腻的人,有着北方汉子的豪迈和江南男子的温柔,一直做着幕后工作。自从和林莹蓝合作后一直对她很是照顾,林莹蓝也对他充满感激,他是她少数几个男性朋友之一。
曾经汪海洋也向林莹蓝表示过好感,林莹蓝娓婉拒绝了。她和他推心置腹地谈了一次,把所有经历和想法通通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并表示如果他不嫌弃的话,她愿意当他一辈子的朋友、知己、妹妹,但世俗的情爱并不在她生命的规划里。
汪海洋虽然不愿就此割舍,但在林莹蓝的执意坚持下也不得不放弃。其实,他也清楚自己对林莹蓝的爱似乎不像男女之间那种带有欲望和独占的小爱,反而更像是一种崇拜,一种敬慕。林莹蓝身上所散发出的清灵气息,有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庄严,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了。”汪海洋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先行离去。
对林莹蓝最好的关心就是尊重她,不要把她当成是病人或残疾人看待,而是把她视为平常人,和自己一样正常健康的人那样相处就好了。
☆、不是我的风格(12)
有时候无心的举动往往伤人最深,虽然我们是出于一番好意,但好心却办了坏事。刚开始合作的时候他也会主动帮这帮那的,像是推她到直播间、推她回办公室,饮水机就在旁边,还一直问要不要帮她倒一杯之类的“杂事”。
后来才知道在林莹蓝微笑道谢的表面下,自己的言行已经给她创造了“二度伤害”。其实,她想要的很简单,就是把她当普通人一样对待就行了。
这点要求过分吗?
没有人会喜欢被当成异类看待,或者我们都是好意,但应该先知道她需要什么样的帮忙,而不是自以为是的处处“干预”。和林莹蓝相处久了,汪海洋也慢慢重新审视“尊重”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含意。
“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你们过得还好吗?是否有什么烦恼或开心的事要和朋友分享呢?不管此刻你身在何方,以什么样的状态在电波那端与林莹蓝一起分享这美丽的夏夜。沉淀了白昼的喧哗,洗去了浮躁的疲惫,让我们拾起光阴遗留的每一份感动,为明日的心空先画上一抹亮丽的蓝吧。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林莹蓝,凝聚的凝,蓝天的蓝。你有话想说吗?林莹蓝期待着你与心灵的交流……”
宽敞的办公室里一个人高大的身影坐在办公桌后那张真皮沙发上,俊美出色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疲态,也只有在空无一人的深夜,在万籁俱寂的凌晨时分他才能让疲惫爬上脸庞,显现出属于“常人”的情绪。
一直以来,孟浩哲给人的印象是坚毅果敢,做事讲求实效,绝不拖泥带水,每天他都以钢铁般的坚强形像出现在公司。不管开了多么冗长的会议,思路依然清晰犀利,无论遇到怎样难缠的客户,他都能在谈笑风生间令对方心甘情愿地签下一笔笔巨额定单。
上班时间他是个严厉而要求完美的上司,下班后他也可以是和员工一直坐在公园里喝啤酒的朋友,一点架子都没有。应酬时他是女伴温柔体贴的完美情人,但对一些主动贴上来的女人却总是不假以辞色。
他似乎拥有许许多多张面具,在不同的情况下选择最应景的那一副戴上。也许,这就是他之所以在能尔虞我诈、瞬息万变的商场迅速堀起,并占有一席之地的“秘密武器”之一吧。
对大多数人来讲孟浩哲是一个迷一样的人物,几乎没有人看得透他谈笑风生的表面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因为不了解,所以显得神秘,因此也成为各大报章杂志争相想要采访的对象。但他鲜少在媒体上暴光,无形中也为种种传言更添一份神秘的诱惑力。
收音机里不急不徐的声音正温柔地安抚一个因女友背叛而陷入狂乱,变得有些歇斯底里的男子。轻柔平衡的语调里,有种独特的沉静魅力,仿佛可以抚平所有创伤,解除一切苦痛。男子在女主持人的循循善诱下,激动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开始仔细回忆起与女友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开始自我反思,原来他们之间早就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而他并没有及时发现,积极改善。直到今天突然看到女友与另一个男人态度亲密地逛街时,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是我的风格(13)
当然,接下来的故事依然老套,但却是现代生活中一而再,再而三天天上演着的剧情。相爱只有一种理由,分开同样不需要找借口。爱得死去活来,到头来往往都以“性格不合”而结束。
孟浩哲对于那样的故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是单纯地喜欢那个空灵飘逸的声音。每当他烦躁不安的或赶不出案子的时候,他便会打开收音机聆听,随着舒缓的语调,平和的音律,躁动的情绪突然奇异般地消失了。阻塞的通道一旦被打开,精明的脑子快速转动起来,一个个无懈可击的企划案“平空出世”为他带来一笔笔令人诧舌的财富。
她是他的谬思女神,是他的灵感源泉。但他并不想去认识生活中的她,只想在更深夜静的时候听听她的声音就好了。不是没有好奇过,不是没有想像过,只是他不愿破坏这“心灵源泉”。也许,距离产生的朦胧美更吸引人,也更坚固、持久。
“今天的“心灵漫步”就到这里了,林莹蓝会在明日的同一时间与你们一起漫步在无风无雨的心灵花园里,期待与你们在毫无光害的心灵晴空下一起漫步哦。我的朋友们,晚安,祝大家好梦!”收音机里传来主持人的结束语,在一段旋律优美的背景音乐下,轻柔空灵的声音不再响起。
孟浩哲快速地将散向海落满桌的文件一一收好,整理、归档。关掉电源,离开办公楼来到地下停车场,开着自己心爱的跑车,打算回家好好养精蓄锐。
虽然身处越夜越美丽的繁华都市里,但孟浩哲并不像一般年轻人一样喜欢那些声色犬马、灯红酒绿的场所。除非有必要的应酬,否则他宁愿呆在家里睡觉。很多人都称他为工作狂,只懂工作,不懂生活,也劝他“人不风流枉少年”有时候他也觉得这种的生活挺没意思的,也和朋友出去疯狂过。
身边是流光溢彩的夜生活,但心却感到十分空虚。美女、香槟、辣舞、幻灯……周遭的一切没一样能引起他任何兴致,反而觉得自己是在找罪受。
性能极佳的跑车平衡地行驶在畅通无阻的深夜道路上,夏夜的微风跟随着车速徐徐吹过,沉淀了白昼薰人的有害气体,黑幕下的空气异常清新。
风肆意吹乱孟浩哲整齐有形的头发,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向海落下来柔和了紧绷的面部线条,少了一份严峻,多了几分温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亲切的邻家哥哥,而非一个“纵横”商界的大总裁。
孟浩哲只手握着方向盘,以一种轻松的姿态欣赏着街道两旁的风景。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看看自己所生活的这个城市了,忙碌的工作,繁琐的应酬,让他很难有心情去注意四季的变迁,花木的轮回。
他所关注的是股市大盘的走向,是外汇市场的动态,是国际市场的变化,是货币的升贬……那些在一般人眼中如天书般的“蝌蚪文”却是他天天要关注的“平常事”。哪还有多余的精神去注意花是否开了,树是否绿了,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不是我的风格(14)
突然,一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确切的说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身影。
是她!虽然路灯昏黄的投影向海落在她身上再上距离的关系,使她看起来有些迷离而不真实,但直觉告诉他,没错,就是她,那个有趣的女孩。
没想到,缘分还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竟然在短短几天里让他两次遇到她。既然如此,就不要辜负了老天爷的“精心安排”。
孟浩哲自己并没有发现当他视线中出现她的身影时,他的眼睛就没一刻自她身上移开过。他悄悄放慢车速,让车子以优雅的姿态停在她面前。
“嗨,没想到那么快又见面了,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孟浩哲扬起迷人的微笑,坐在敞篷车内的他与坐在轮椅上的林莹蓝正好平视。
“是吗?见面有时候只是一种巧合,并非缘分。”林莹蓝望着孟浩哲烔烔有神的眼睛,淡淡回道。
“缘分就是一种意外的巧合,不是吗?”幽眸深处隐隐透露出一抹别样的光芒。
“也许吧。”林莹蓝无奈地同意了,因为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么,是否可以请教小姐芳名?”不知为什么孟浩哲就是很想认识她,即使她的神情冷淡,还惜字如金,但他就是无法轻易自她身边潇洒离开。
“对不起!”简单的三个字已经很清楚地表达出林莹蓝的意思了。
“看来,美丽的小姐把我当成登徒子了。”孟浩哲苦笑地自嘲着。
“我没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不太习惯而已。”林莹蓝淡淡解释着。
“是我太冒昧了。”虽然又一次碰了一个软钉子,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孟浩哲见到她的愉快心情。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从来没有女人对自己那么冷淡过,而他非但不生气,还觉得她很有个性。
“小姐在等人吗?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呆在外面好像不是很安全?!”孟浩哲突然有些生气,是什么样的人会让一个身体不便的女孩子在路边等。
“不会的,这里很安全。”林莹蓝指了指身后电台保卫室的灯光。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经意地看一下自己的腿,好像在说“有谁会打一个残疾人的主意呢?”。
孟浩哲并没有忽略掉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向海落寞,“不管什么样的理由都不可以让一个女孩子在深夜的路边等!”不知不觉孟浩哲的口气开始有些严厉起来。
林莹蓝有些不解地望着眼前这个脸色有些深沉的男人,他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有必须为自己的事而生气吗?
看到林莹蓝不解的眼神孟浩哲才惊觉自己在无意中流露出太多情绪,这一点都不像他。他可是商场上的谈判高手,如果那么轻易就让对手揣摩到自己的心意,那么他还有什么酬码去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呢。
“为了防止自己回去做噩梦,我决定陪你一起等。”孟浩哲为了掩饰方才的失态,故意以轻松的方式说着,但语气中却有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
林莹蓝闻言不由感到莞尔,一朵笑花自然而然盛开在她清丽秀美的娇颜,为本就出尘的容颜更添一份动人的生气。不笑时的她很美,但总让人觉得很遥远,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笑起来的她可爱又亮丽,那层看不见的隔膜也自然烟消云散了。
看着林莹蓝唇边那抹如含羞草瞬间展开时绝美的笑孟浩哲不由得愣了愣,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笑可以如此清闲雅致又可爱俏皮,让人愿意倾尽所有只为留驻那抹短暂的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代君王为博美人一笑而劳民伤财,不惜一切了。
因为他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你应该多笑的,你笑起来真的很美。”孟浩哲脱口而出。
“谢谢!”笑如昙花,没有预警地盛开,亦陨向海落于无声。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打破两人之间凝滞的气氛,空气又开始自由转动了。
“喂,珍姐啊。”是林莹蓝的手机响了。
“净净,没事吧?”
“那就好。”
“你放心吧,我可以的。”
“是,我会小心,会注意的……”
“你快去照顾净净吧……”
“好,好,好,我知道……”
“恩,有事打电话给我哦……”
由林莹蓝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孟浩哲听出了,那个令林莹蓝等待许久的人可能出什么事了。结束通话,林莹蓝抬起头看见孟浩哲正用他深褐色的眼睛传达着关切之意。看着如此真切而赤祼的关心,林莹蓝不由得卸下防备。
“我朋友有事不能来接我了,我要自己回去了,你的“陪护任务”也结束了。”硬壳龟裂后,若隐若现的纹路柔和了僵硬的表象,慢慢浸透出一丝丝善意的温和
孟浩哲挑了挑眉,这是他不高兴时的表现。“既然没人来接你,就让我送你回去吧。”虽是询问却更像是命令。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林莹蓝也有着自己的坚持。
“好吧,既然无法达成共识,我们就在这里等到你朋友出现。”孟浩哲不容拒绝地给出第二条选择,听着似乎更像是威胁。
“先生,现在已经快三点了,是凌晨三点。你确定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浪费宝贵的睡眠时间,还让家人担心吗?”林莹蓝对于他的坚持真有点哭笑不得。
☆、不同的世界(1)
“就是因为时间太晚我才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单独回家,还有我一个人住什么时候回去都不用怕有人担心。除非看到你平安到家,不然回去也睡不安稳,还不如在这“等待日出”。”孟浩哲也解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她,但他就是无法任由她这样一个人“走”回去。
“先生,我不管你是不是时间很多?是不是不用睡觉?但是,我累了,需要休息,所以得回家。”林莹蓝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坚持。没想到外表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的他,却那么霸道。如果不是太清楚自己状况,她真会以为他是爱上她了呢。
“那么,让我送你回家。”孟浩哲闲闲地说道。
林莹蓝看他一副“革命到底”的样子,无奈的在心底轻叹一声。随即用双手拨动轮子,慢慢向前面的纹马线推去。
孟浩哲见状马上打开车门,上前去推她。林莹蓝也不再拒绝了,她已经见识到了这个男人那种“锲而不舍”的坚持了。知道再说也无益,她今天真的累了,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除了林莹蓝偶尔要指路,必须出声以外,深夜的人行道上一片寂然,只有轮椅轮子擦过油柏路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孟浩哲推轮椅的姿势是那么轻松而熟练,一点都不像才第一次推的样子,平稳而轻缓,没让林莹蓝感觉到任何不适的晃动。路旁昏黄的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就像一对相亲相爱的情侣散步在子夜的街道上,美得像一幅不真实的画。
“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林莹蓝指了指面前这一幢半新不旧的公寓楼,淡淡的道谢。
这是一个九十年代初兴建居民小区,不甚光洁的外墙上有着岁月吹刮的痕迹,但四周环境清幽。阵阵怡人的花香随风飘散,在没有日照的暗夜里更添几分醉人的芬芳。两旁用于绿化的树木在盛夏中穿上深浅不一的绿外衣,怒放盎然的生命,白墙红瓦的小楼因它而显得斑斓富有生气。
孟浩哲环顾了一下四周,觉得这里虽然没有自己住的别墅华丽、气派,却多了一份平凡的温馨,有一种家的感觉。对,是家的感觉。
家,对自己来说是多么遥远又陌生的名词,总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种感觉,没想到此时此刻才发现原来感觉并没有消失过,没有遗忘过,只是被他选择性的忽略了。它一直存在着,就在心底某处孤寂而柔软的地方。
“不客气,这里环境不错。”孟浩哲由衷说道。
“恩,是啊,当初就是看上它的清雅、幽静才决定租下的。”林莹蓝悄悄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的花香。
“你和家人一起住吗?”孟浩哲不想就这么和她分开,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
“并没有,我和一个朋友一起住。”人家那么好心地把自己送回来,总不能一“利用”完就把他“撵走”吧。
☆、不同的世界(2)
“就是把你扔在路边的人?!”孟浩哲挑了挑眉,明显表现出一丝不悦。
“她是临时有急事。”林莹蓝不由得为陈玉珍解释。
“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把你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扔在路边不管。”孟浩哲深褐色的眼眸益发深沉。
“是珍姐不放心硬要去接我的,其实,我可以自己回来。”林莹蓝幽幽说道,有时候被人过度“关心”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孟浩哲这才想起两次遇到她的时间都是在凌晨三四点,这时候一般人都在家和周公下棋、聊天。她一个行动不便的女孩子怎么会三更半夜外出呢?
越想越感纳闷儿,越想越想想知道原因。“你怎么要那么晚才回家。”问题还在脑子里打转,话已不知不觉说了出来。
林莹蓝愣了愣,她当然知道像她这样情况的人很少有人会独自在外面呆到那么晚的,但她并不想说出真正的原因。他们基本上还算上陌生人,现在的话题似乎有点交浅言深了。
看着林莹蓝微微蹙起的眉头,孟浩哲这才发现自己的话有些冒失,他没有立场更没有权利去问别人的隐私。即使他真的只是出于单纯的关心,也不可以。
“抱歉,我好像不该问这么多。”孟浩哲一边道歉,一边仍私心地希冀林莹蓝给予回答。他是那么急切地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而她却处处防备,这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挫折,同时也激起他更加旺盛的探知欲。
林莹蓝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淡淡的笑了笑,“真的太晚了,很抱歉不能多聊。”疏离的语气里有着明显“送客”的意味。
孟浩哲当然不会听不出来,但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一定要得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林莹蓝不由得哑然失笑“于林莹蓝!”
孟浩哲看着林莹蓝的笑靥一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好美的名字,很适合你。如果不凝固得那么牢,多一点平易近人的蓝就好了。”他用她的名字暗喻她防备心太强了,那样会活得很累,偶尔放轻松一点,会快乐一些。
“蓝是一种很矛盾的颜色,可以有非常极端的两种不同诠释。可以复杂,也可以简单,可以是平易近人,也可以是望尘莫及,端看各个的主观意识怎么去理解了。”林莹蓝淡淡说着自己的想法。
“同意,凡事都是一体两面,没有绝对的唯一。你可以有自己的理解,但我保留我的意见。”孟浩哲隐隐感受到林莹蓝身上又散发出那种缥缈的气息,形成一层浅薄的膜使自己变得迷离而朦胧,隔开与人之间的距离。
他不想逼她,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会解开的她心锁,让她对他敞开心扉,不再防备,不再保留。孟浩哲眼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锐利光芒。他会为此而努力,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晚安林莹蓝,愿你有个好梦!”孟浩哲说完随即转身离开。
☆、不同的世界(3)
他怎么能把自己的名字叫得那么自然呢,仿佛曾经千万遍呢喃、呼唤过一样。轻轻甩甩头,甩掉一些莫名其妙浮上心头的异样感,转动轮椅的方向朝家门推去。
春花、夏阳、秋风、冬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轮回过三次了,林莹蓝所主持的节目收听率是节节高升。但一个好的节目不可能一成不变,总要适时加入一些新的环节,新的元素才能让听众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现代人通常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喜新厌旧”。其实是现在各行各业的竞争越来越激烈,而人们面临的诱惑面也越来越广。如果不时常推陈出新,改掉一些太普遍的内容,加入一些特别的“亮点”很快就会被同行所超越。
林莹蓝专心致志地在电脑前敲打着,全台一年一度的改版就快到了,她所主持的“心灵漫步”也将迎来一次全新的改版。这个节目一直以来都她自己筹划的,每一个小环节都有其特别的意义,真要改掉还真有点舍不得。毕竟每一个构思都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拿掉哪一个都是切肤之痛。可是,大事所驱,又不得不做,每年的这个月份是林莹蓝最头疼的时候。
节目单改了又改,重做了一次又一次,直到不得不做取舍的时候林莹蓝才下定决心。她并不是优柔寡断,只是太恋旧了,有时候东西坏了,必须买新的,她也舍不得把旧的扔掉。现在她的“藏宝箱”里面还有很多是小时候留下的东西呢。
那些东西虽然看起来极其平凡普通,有的甚至可以当成“古董”了,但林莹蓝一直珍藏着它们,因为每一件东西都有一段美好而珍贵的回忆在里面。物品可以随意替换,记忆却不可以,每一件物品都是一幅凝固的画面,是不可重拍,亦不可复制的。
别人可以轻易得到的东西,林莹蓝却往往要花比他人多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时间精力才能拥有。所以,从小到大她都比别人更加懂得珍惜所拥有的一切。
终于把节目单排好,任由打印机把它打印出来,林莹蓝揉了揉有点酸涩的眼睛,离开看了几个小时的电脑。
抬头望向没有拉上帘子的窗,悄悄西下的向海落夕将夏日天边的云霞映成五彩斑斓、缤纷多姿的各式云彩。白昼的热气渐渐消失,熏热的风中多了一份淡淡凉意,推开那扇大大的向海落地窗,任凭微风亲吻着肌肤、吹拂着长发,紧绷将近一个月的情绪慢慢松懈下来。
好舒服啊!林莹蓝不由得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咚咚咚”一阵敲声打破了林莹蓝一个人的冥想,也让她从缥缈的虚幻世界回归到现实中来。
“请进,门没锁。”可能是珍姐要自己出去吃晚餐了。
“小蓝阿姨,外面有人找你。”是净净。
“有人找我?”林莹蓝有点诧异,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朋友,现在的同事虽然表面和睦,但并没有深交到来家里找她的地步。
☆、不同的世界(4)
“对啊,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大帅哥哦。小蓝阿姨,他是你的同事吗?”净净清亮的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芒。她和母亲一起搬来和林莹蓝同住已经三年了,从来都没见过任何男人来找过她耶。林莹蓝阿姨真是保密到家了,什么时候认识一个那么帅又那么有气质的男人,也不透露一点点。
真的好像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哦。嘻,等一下一定要好好多看几眼,这样的帅哥可不是天天可以见到的哦。错过了,一定会后悔的。
当净净正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时候。林莹蓝也正纳闷儿着呢,是谁呀?突然一道高大英挺的身影浮现在脑海,林莹蓝轻轻摇了摇头,怎么会想到是他呢。他只是一个偶遇过两次的陌生人而已,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姓名呢!
哦,对了,那天他好像给自己一张名片,后来被珍姐顺手接了去,她也没向珍姐要,最近又因为忙节目改版的事也就忘了。
哎呀,怎么会突然莫名其妙想到他呢,还是出去看看好了。
林莹蓝自己慢慢滑动轮椅到来客厅,抬眼望去就见孟浩哲以一种放松又不闲散的姿势坐在她家的沙发上。那姿态就像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一样轻松自在,还一边欣赏着自己布置的摆设。
他怎么还会来找自己呢?他们根本就谈不上认识,怎么他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初次到别人家的拘谨,反而比她更像这个家的主人。
“先生,请问是你找我吗?”林莹蓝客气地问。
孟浩哲挑了挑眉,先生?她用这词来称呼他。一股无名之火悄悄自胸臆间燃起,虽然他们谈不上熟稔,但最起码应该算认识吧?自己也有给过她一张名片啊,不要告诉他,她不知道他姓什么。
望着孟浩哲突然沉下来的脸色,林莹蓝不明所以,她才问了一句而已,应该没有得罪他吧。再说了,她也很困惑啊,为什么他突然跑来找她呢?
“是。”孟浩哲皮笑肉不笑地直接回答,掷地有声而言简意赅。
“有什么事吗?”林莹蓝不解地问。
其实,孟浩哲也说不上来有什么事,只是刚好开车路过,一股想立刻见到她的想法控制了自己全部的思维。脚突然有了自我意识般地踩了刹车、走入小区,就那么不由自主地敲响了她家的门。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这里了。
“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孟浩哲这样的回答其实有些无赖,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会突然来找她,只好顺口说出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谁会相信身边一直不乏美女主动追求的孟总裁,会以这么烂的借口去见一个“有些陌生”的女孩。
“呃……也不是。”林莹蓝愣了愣,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我们算是朋友吗?”孟浩哲一瞬不瞬地盯着林莹蓝,仿佛怕遗漏掉她每一次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人的客厅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空气就此凝固,时间就此定格,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氛在俩人之间悄悄窜动。
☆、不同的世界(5)
林莹蓝一遍遍地在心底问自己,他们是朋友吗?算是朋友吗?如果按照自己以前对“朋友”这个词所定下的标准和含意,答案显而易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孟浩哲有些霸道又带点希冀的眼睛,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应该算是吧。”林莹蓝给出连自己都诧异的回答。
孟浩哲感觉自己突然整个人轻松得似乎可以飞起来,天知道在等待林莹蓝回答的时候他几乎是屏气凝神,忘了呼吸。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那么紧张过了,几千万的生意他都可以轻松以待,毫不在乎。
没想到一个女孩的一个回答对他竟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原来,他已经那么那么在意她了。即使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但起码她没有否决,不然以后真不知道用什么借口来接近她了。
悬在心上的大石向海落了地,人也跟着轻松起来。“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朋友来看朋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孟浩哲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了来找林莹蓝了。
“是啊。”林莹蓝迷惑了,只好顺着他的话说。
“为了避免以后你再用“先生”来称呼我,现在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姓孟,名浩哲,孟子的孟,浩然正气的浩,哲学的哲。你可以直接叫我浩哲,但不能再叫“先生”了。”孟浩哲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像是要林莹蓝把他的名字刻在心版上一样。
林莹蓝默默地记下他的名字,孟浩哲。一种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似乎在告诉她这个名字会是她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符号。她突然有些后悔,不知道自己交这个朋友是对还是错?
可是,看了下眼前的男人,她知道现在不管是否反悔都已经来得及了。
“小蓝,今天晚上想吃什么,难得今天你和净净都放假,我给你们做好吃的。”陈玉珍一边开门,一边扯开嗓子问。
“珍姐,你问净净吧,我都可以。”林莹蓝笑着对陈玉珍说。
“你最近胃口都不好,看又瘦了一圈,再不好好补补都快成纸片人了。”陈玉珍满脸关心,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关心,很照顾林莹蓝。
“珍姐,你夸张了,我哪有瘦啊?只是比较没胃口而已。”林莹蓝半是撒娇,半是□□。
孟浩哲深深地被林莹蓝那副小女孩的样子吸引住了,此刻的她就像一个向妈妈撒娇的小女孩,那么天真,那么单纯,有点小调皮,有点小可爱。没想到,脱去了保护膜的她活脱脱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和在路上那个坚强、独立、冷静、又有些冷淡难以接近的林莹蓝简直判若两人。
她就像一个珍贵的宝藏,多见她一次,就能从她身上多发现一些新奇的特质,每多了解她一分对她的喜欢便又多一分。
喜欢,是啊,是喜欢,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深深喜欢上眼前这个“百变女孩”。如果不是喜欢,他不会在意她是否有危险;如果不是喜欢,他不会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如果不是喜欢,他不会执意送她回家;如果不是喜欢,他不会那么渴望知道她的名字;如果不是喜欢,他不会冒失地跑来见她……
☆、不同的世界(6)
孟浩哲并不排斥自己的这种转换,他原本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既然爱神将箭射向他,那么他会勇敢接受挑战,不会因为任何困难而退缩。也许,就是这种天生的冒险家精神支撑着他勇往直前,奋发图强、才能白手起家。
同样的在爱情的道路上他也不会怯步,爱就爱了,不分条件优劣,不计世俗眼光,只要爱得快乐,爱得幸福,那就够了,就这么简单。其它一切都可以不必去理会,不必去在意。再者说林莹蓝绝对是一块世上罕见的璞玉,值得他倾尽所有去雕琢,去珍惜。
“你啊……”把菜放回厨房,陈玉珍转回客厅才发现孟浩哲的存在。由于大门的门和厨房的门相对,而客厅位于大门的左侧,陈玉珍急着把菜放回冰箱,只隐约看到林莹蓝的身影并没有特别去注意沙发上是否有人,即使有也是净净,因为家里已经很久没有来客人了。
陈玉珍疑惑地上下打量着孟浩哲,眼神中满是戒备。唉,这人怎么这么面熟呢?是不是在什么时候见过?在哪呢?他怎么会出现在家里?他的样子和年纪都不像净净的朋友啊?他是谁啊?一连串问题困惑着她。
“你好,我是林莹蓝的朋友,孟浩哲。叫我浩哲就可以了。”孟浩哲看出了陈玉珍眼里疑惑,大方地站起身来主动自我介绍。
“你是小蓝的朋友?”陈玉珍的语气中满是质疑。
“呵,一分钟前才是。”孟浩哲看了眼林莹蓝,脸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
陈玉珍用眼神询问着林莹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言难尽啊,林莹蓝无奈地眨眨眼。到现在她都弄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十几分钟前她还在电脑前跟节目单“奋战”,然后就莫名其妙跑来一个自称是她朋友的人,而她也莫名其妙交了一个朋友,事情好像有些混乱。
不行,她得好好想想,这一点都不像凡事三思而行的她会做的事。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一切似乎就那么顺理成章地演变着,自己只是被动地配合。
“我是不是见过你?”陈玉珍转身直视孟浩哲。
“应该是那天晚上,我差点撞到林莹蓝时见过的吧……”经由孟浩哲这么一提陈玉珍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明起来,就是他,那天差点撞到林莹蓝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家的?”她记得那天晚上他想送小蓝回来,可是小蓝并没有同意啊。既然没送小蓝回来,又怎么会知道她们家在哪呢。
难道是——跟踪?不对,不对,他说是小蓝的朋友,而小蓝也没有反驳,这中间应该有什么环节是我错过的。这孩子啊,什么事都不说,怎么能让人不操心呢。陈玉珍自顾自地想着,满脑子都是一个又一个疑问。
“有一天我又遇到林莹蓝,见她一个人便送她回来。”孟浩哲好脾气地承接着陈玉珍类似“烤问”般的质疑。他没有任何不耐或不悦,相反地他很高兴有这样真心实意对待林莹蓝的人来照顾她。
☆、不同的世界(7)
“小蓝,是净净住院的那一天吗?”陈玉珍回头问。
“嗯。”林莹蓝小声地回答。她不是怕陈玉珍会责怪她,而是怕她责怪自己,才没告诉她这事的。她也以为她和孟浩哲不会再见面了,所以也就一直没提。哪知道孟浩哲现在竟然以她朋友的身份坐在这里。
哎……事情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陈玉珍以后一定会加倍小心地照顾她。她自己哪还有时间去和净净好好沟通,培养感情啊。她们母女的关系好不容易才好起来,她不能让自己的事去分散陈玉珍对净净的关爱,绝对,绝对,不可以。
林莹蓝禁不住再一次问自己,和孟浩哲成为朋友是对,还是错呢?
“那天林莹蓝没有发生任何事,是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才执意非送她的。”孟浩哲看出了林莹蓝的担忧,也看出了陈玉珍的自责。
“谢谢你送小蓝回家。”陈玉珍真心地向孟浩哲道谢。虽然对孟浩哲了解不深,但他眼底的坚定与坦诚是那么真挚,那么坦然自若,有种让人难以质疑的信服力。
“珍姐,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孟浩哲有礼地问着。
“当然,既然是小蓝的朋友就跟她一样叫我珍姐吧,这样更亲切一些。”解除了对孟浩哲的防备,陈玉珍马上释出善意和热情。小蓝“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朋友到家里来,她可不能怠慢了呀。
“珍姐,朋友与朋友之间相互帮忙是非常普通而正常的一件事,你不必再向我道谢。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千万别跟我客气。”孟浩哲诚恳地说。
“好,好,好……”孟浩哲一番质朴而真诚的话消除了陈玉珍最后一丝戒备,她原本就是一个热情好客的人。
“孟先生,请坐!”陈姐热情地招呼着。
“珍姐,你直接叫我浩哲就可以了,叫先生听着都别扭。”孟浩哲淡淡要求道。
“呃……好,浩哲。”孟浩哲这才满意地点头微笑。
陈玉珍就是这样性格的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大大咧咧的她,时而精明,时而迷糊,是那种直肠子,偶尔会有点傻气的人。不会压抑自己去迎合别人,对于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绝对尽心尽力,倾尽所有。
她如果生在古代一定是一个爱憎分明,古道热肠的侠女。陈玉珍有一副坦荡赤诚的胸襟,一颗无所畏惧的心,只要认定一件事,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浩哲,你还没吃晚餐吧?我今天买了很多菜,如果不嫌弃的话,就留下来一起吃吧?”陈玉珍对孟浩哲的好感犹如坐云霄飞车一般直线飙升。
“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孟浩哲大方地接受陈玉珍的好意。
“你先坐一下,我去准备一下,一会就可以开饭了。”陈玉珍说完便往厨房走去。
随着陈玉珍的离开客厅里又只剩下林莹蓝和孟浩哲两个人了,林莹蓝本就不是一个擅于社交的人,她几乎没有招待客人的经验。刚才有陈玉珍在,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陈玉珍一离开,她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了。面对着坐在面前的孟浩哲,林莹蓝不知该说些什么,如果不找个话题来聊的话,气氛很是怪异,可是,要聊些什么呢?
☆、不同的世界(8)
算一算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然而似乎自己一直都是被动的一方,现在要主动挑起话题,哎,真是伤脑筋。面对着一个又一个的热线,一个又一个千奇百怪的困惑或问题她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主因,侃侃而谈。可是,现在任凭她想破脑袋,却想不出一个可以聊的话题。
就在林莹蓝忙着想话题的时候,孟浩哲也没闲着,他炽热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林莹蓝,把她每一次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
她时而蹙眉,时而轻咬下唇,时而凝神沉思,时而懊恼……每一个表情,每一次细微的变化都让孟浩哲有一份怦然心动的感觉。他从来不曾想过会再有那么一天,自己会那么在意一个女孩,在意到她的一个小小的表情变化都能牵动自己的情绪。
他孟浩哲已经有多久不曾注意过女人了啊,身边的女人来来往往,他有时甚至记不清楚她们的样子。但眼前这个倔强又柔弱的女孩,却能轻易牵动他的每一根神经。
这是老天对他的报应吗?如果是的话,那么他甘之如饴。因为她是那么善良,那么美好,那么纯真,那么可爱……天啊,他真的中毒了,中了一种名为爱情的毒。
但他并不惧怕,也不讨厌这种毒。他曾经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不再跳动了,活着的只是躯壳,心早已随那场刻骨铭心的爱情的消逝而化为灰烬了。
也许他善事做多了,终于得到上苍的眷顾,还是老天认为他受的惩罚够多了,决定还他自由?不管怎样,他都会好好把握住眼前的一切,因为他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时间就在这种有点诡异又出其和谐的氛围下,踩着轻盈而平衡的步伐走入天边墨样的黑暗里。半个小时后,陈玉珍端出香喷喷的三菜一汤,解除了林莹蓝的尴尬,也唤回了孟浩哲的思绪。
有了陈玉珍的加入,林莹蓝顿时感觉轻松不少,孟浩哲的存在感太强了,沉重的气息霸道地漫满空气,不经意地飘过自己平静的心湖,撩起一丝细微的波纹。
席间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孟浩哲的到来而显得沉闷,反而因他的幽默健谈而笑声不断。很快地,陈玉珍已经“弃械投降”完完全全把孟浩哲当成自家人一样看待了。
这一顿饭对于孟浩哲来讲也是特别的,虽然只是简单的家常菜,不能和自己常去的餐厅相比。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是任何一间餐厅都做不出来的,那就是家的味道。
陈玉珍隐隐约约觉得孟浩哲的出现会改变些什么,但,是什么呢?一缕清甜的气味在小小的客厅里悄悄飘散着,升华着。那种感觉,那种气味她曾经是那么熟悉,可又久远得有些陌生。对了,那是爱情之花最初绽放时的味道,青青的,涩涩的,酸酸的,甜甜的,像青苹果一样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不同的世界(9)
如果以世俗的眼光去看,林莹蓝和孟浩哲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就像两条永远不可能交汇的平行线。可,上苍的安排往往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他会是林莹蓝的亚当吗?林莹蓝是他遗失的那一根肋骨吗?不管怎样她都希望小蓝能快乐、幸福。虽然,小蓝口口声声说她不相信爱情,也不期望爱情,但她知道那是小蓝怕自己的身体状况会拖累别人,而封锁起自己的心。但是,爱是一种本能呀,怎么能够说不要就可以摒弃的呢?没有爱情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因为没有找到遗向海落的另一半灵魂,而变得残缺不全。在爱面前人人平等,并没有什么优胜劣汰之分,小蓝总是表现得很坚强,但她其实是一个非常脆弱、敏感的人。她懂得爱人,也渴望被爱,只是长久以来身体上的不完美,使她裹足不前,甚至自我封闭。
她比谁都希望林莹蓝能多交一些朋友,更希望她能遇到一份美丽的缘。但,眼前这个俊美英挺、气度不凡的人,可能吗?
现在想这些似乎为时过早了,但她由衷地希望爱之花能在林莹蓝身上绽放,能有一个人用生命全部的力量去保护她,呵疼她,让她不必再故作坚强,让她有一个可以依靠肩膀。
老天爷啊,你会给小蓝这个机会吗?你已经剥夺她太多太多东西了,请你仁慈一次吧,不要让她继孤独、痛苦下去,好吗?
从那一次莽撞的“拜访”之后,到现在才过去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孟浩哲俨然已经成为林莹蓝家的一份子了。他成功地“拉拢”了陈玉珍,“收买”了净净,让她们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
当他向陈玉珍坦白他对林莹蓝的爱意的时候,当然免不了一番逼供似的烤问,但在他的巧舌如簧,不。应该是真心剖析之下,陈玉珍很快倒向他那一边,帮他制造机会,出谋划策。因为没人比陈玉珍更了解林莹蓝,她知道她的一切想法和感受,也明白她的顾虑和坚持。
在陈玉珍毫无保留的告知下,孟浩哲对林莹蓝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有了一番全新的认识,也深深为她不幸的遭遇感到心疼和不舍。虽然他也知道一个身体不便的女孩子要独立生存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但听完陈玉珍的讲述后他对林莹蓝的坚强和冷静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这也更坚定了他要给林莹蓝一个完整的家,一份完整的爱的决心。他要让林莹蓝“真正”快乐起来,要带她走出病痛的阴霾,要爱她,疼她,关心她,保护她……这不止是对陈玉珍的保证,更是对自己的承诺。
同时他也明白,要打开林莹蓝紧锁的心门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一定会让林莹蓝感到自己对她的爱绝不是一时的同情,而她的存在对自己而言也不是包袱和累赘。是灯,一盏黑暗中照亮他的心灵的灯;一盏迷茫中指引他方向的灯;一盏劳累时消除他疲惫的家灯;一盏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长明灯。
☆、不同的世界(10)
日子就在表现平和的状态下继续着,自从孟浩哲成为家里的常客之后,林莹蓝亦无可避免地常常与他碰面,久而久之,两人慢慢熟悉起来,成为好朋友。
相处久了,孟浩哲和林莹蓝都发现他们很多时候的很多想法都很相似,因此有很多共同话题。孟浩哲发现林莹蓝不止在文学上有很深的造诣,在经济、政治、社会环境、国际形势等方面也都有一番自己的见解。每多相处一天对她的认识越深就多一份惊喜,每多相处一天对她的爱便更深浓一分。
然而,根据陈玉珍的“劝告”他不敢冒然表露出太多对她的爱意,他要让她慢慢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的陪伴,习惯他的保护,习惯他的关爱……让她改变那深入骨髓的观念,让她恢复自信,知道自己并不是一无可取,她的存在并不会拖累他,相反地可以帮助他,改变他,让他不再愤世嫉俗,让他感受幸福,让他不再高深莫测,可以更加平易近人……
孟浩哲知道在林莹蓝平和温驯的外表下是一颗固执而易感的心,只要是她认为对别人不好的事,即使再委屈她也会默默忍受,只要是对别人有害的事,她是万万不会做的。这一点让孟浩哲头疼又心疼,头疼该怎样才能让林莹蓝多为自己想一想;心疼她的善良和无奈,心疼她的傻气和执着。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自己谁都不爱,偏偏爱上这个脆弱又坚强,还充满牺牲奉献精神的“傻女孩”呢?
此时的林莹蓝并不知道有一个人正为得到她的心而在暗处“精心策划”。她依然如往常般生活,上班下班,在凌晨等待日出,在无人时敲打一些心情文字,偶尔发发呆,或者为一些杂志社撰写文章,日子似乎一如往常。规律而恬然,平常而安逸,可是,只有林莹蓝自己知道,在平静表象的掩饰下,自己的心不再无波无痕,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荡开一圈圈涟漪。
一个身影总会不自觉地浮现在脑海里,挥不掉,抹不去,一天天蔓延似乎有生根盘踞的趋势。但她不能呀,她不能任这种感觉继续发展下去,那种感觉,那种幸福,不是自己所能拥有的。即使能,她也不会允许自己自私地拖累他。
每当想到这时,刚刚萌芽的小爱草便被林莹蓝一次次连根拔起。虽然很痛很难,但还不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如果放任它疯长下去,那自己就将万劫不复了,已经不再是痛而已。林莹蓝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她始终认为这样做对谁都好,只要自己能偶尔看看他,听听他的声音,她就已经觉得很幸福,很满足了。
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拥有他,只要能偷偷地关心他就好。虽然做不到因他的幸福而幸福,但起码在午夜梦回,思念泛滥时可以告诉自己:他是幸福的。那样即使哭也会带着笑,眼泪不再咸涩,而略有一点点微醺的甜醉,那样就够了。
☆、不同的世界(11)
爱是什么呢?自己一直回避着,逃离着,却还是躲不过它洒下的网。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平平淡淡、不识情昧地过完一生。怎知,终究还是无法逃脱上苍的捉弄。既然不能不爱,那么就让她将爱深埋吧,既然不能不爱,就把它当成自己的小秘密吧,永远不公开。
云层中若隐若现的星光,就像遥不可及又微弱易碎的幸福,只能远远的遥望着它,却无法贴近的拥有它。再说它应该让更有力量的人去追寻,去探求,去呵护,去享受……而自己只要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看看就够了。
就让她私心地保留这一点小小的愿望吧,她不会说什么,不会做什么,更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真的,她只要默默地珍藏着,忍受着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折磨,可以吗?
美好的周末夜晚,小区的休闲区内,一个个快乐、悠闲的身影穿梭其间。有幸福的一家三口,有执手到老的白发夫妻,有活泼好动的小朋友,有热情洋溢的青春少年,有甜甜蜜蜜的恩爱情侣,有吵吵嚷嚷的兄妹或姐弟,整个小区顿时热闹非凡。
不管年龄小大,不论男女老少,他们脸上都有一种表情,那就是:笑!哄孩子的笑,吵闹的笑,甜蜜的笑,友好的笑,平淡的笑,热络的笑……白天安静无比的休闲区,此时此刻顿时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少了平常学习、工作上的压力,自由地享受着夏末初秋怡人舒爽的和风。摆脱了沉重的书包和公文,抛开烦恼的琐事,尽情享受此刻难得的惬意时光。
外面的热闹对于林莹蓝来讲就像是另一个空间,一个她可以远观却不能靠近的世界。她喜欢在自己房间的向海落地窗前,看着别人热络的交谈,看着孩子们嬉戏打闹的样子,看着情侣们喃喃私语的幸福样子,看着老夫妻牵手漫步的姿态……
她只是看着,却从来不曾参与过。虽然只是默默旁观,但她也会为他们的欢乐而开心,为他们的忧愁而皱眉。由于她从不参与这类的活动,因为即使已经搬进来三年了,邻居对她还是很陌生,甚至于有传言说她是个性暴躁、喜怒无常、性格扭曲的怪女人……
人们对于自己不熟悉的人、事、物总是有着无限的想像力,对于这一点林莹蓝并不怪他们,也不觉得别人有什么不对。只是陈玉珍偶尔在楼梯间听到时,会忿忿不平,总是说要带她出去“逛逛”让他们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可是,为了配合林莹蓝的上班时间,陈玉珍找了一份下午一点到晚上十点的工作。林莹蓝虽然每天只主持一小时的节目,但由于是在大部分人都已入睡的凌晨时分,她也渐渐成了昼伏夜出的“蝙蝠一族”,因此与大楼的居民们也就“没有见面的机会”。
就像今天她不用上班,但也只是躲自己小小、安静的角向海落里,悄悄地观察着别人的精彩。从小到大常常接收到别人投注到自己身上的异样眼光,使林莹蓝变得不再喜欢热闹。她很想做到不在意,不理会,可是,那如探照灯一样的眼光却使她极不舒服。当她发现自己无法做到视若无睹、泰然自若的时候,她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回避人群,渐渐喜欢上一个人独处时的安静与恬淡。
☆、不同的世界(12)
虽然没有精彩,但是也没有伤害;虽然没有喧闹,但是拥有一份平静;虽然没有流光溢彩,但是可以无限想像……这也许就是得与失吧,你失去了些什么,总会获得另一种方式的补偿。林莹蓝已经很习惯并且喜欢这样的生活,她不想改变。
但事情可以总能随心而为吗?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林莹蓝的思绪。
“净净吗?门没锁,进来吧。”“变乖”后的净净不再整天出去玩了,反而常常呆在家里温习,她说要把以前向海落下的功课补回来。现在的她,可是个标准的“乖乖女”哦。林莹蓝真的很替陈玉珍高兴,净净总算明白了妈妈的难处,也开始懂得为别人着想了。
那天晚上陈玉珍不能准时去接她就是因为净净突然得了急性肠胃炎,可能是时间太晚吧,一直拦不到出租车,陈玉珍就自己把净净一路背到了医院。虽然家里离医院并不是太远,但发育良好的净净可一点都不轻盈。看着净净疼痛难忍的样子,珍姐哪还顾得了那么啊,一把背起净净就往医院跑。
也许是因祸得福吧,经过这一场病之后,净净突然间长大了,也懂事了很多,不再处处和珍姐对着干了。母女俩之间僵硬的关系渐渐融化,彼此都开始试着设身处地站在对方的立场上着想,经过几次推心置腹的交谈后现在母女俩已经冰释前嫌了。
出院以后,净净已经开始慢慢不再和以前那群朋友来往了,她也答应陈玉珍会好好读书,认真学习,不会辜负她对她的期望。
现在净净也常会找林莹蓝聊聊天,把她当成大姐姐一样对待。林莹蓝以为是净净温习完功课跑来找自己“话家常”呢,这是这阵子她们共同培养起来的“爱好”。
孟浩哲推开门就见林莹蓝坐在向海落地窗前的阳台上,一袭白色连衣裙将她纤细的身子衬托得如一朵盛开的莲花,犹自绽放绝代风华。夜风顽皮地拨弄她又长又密的头发,轻轻飞起,缓缓向海落下,那么飘逸,那样轻盈,却又有一丝不真的虚幻,仿佛一个眨眼的动作她便会羽化成仙,飞入深蓝色的天幕里。
每次见到林莹蓝他都会被她身上缥缈出尘的气质所深深吸引,尽管认识她已经快两个月了,可是,他仍然常常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而林莹蓝就是梦境中那个随时随地都可能会消失的仙子,孟浩哲知道这样想很奇怪,可就是情不自禁。
林莹蓝听见打开门,可没见净净活蹦乱跳的身影,于是,她调整轮椅的方向,面向房内,便见孟浩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四目相对时,孟浩哲深邃如幽潭般的眼睛闪烁着一簇神秘的光,炽热而浓烈,像是可以轻易融化一切。又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高深莫测又无比魅惑可以一下子将人的灵魂吸入其中。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相互交缠着,吸吮着,此时此刻四周静得没有一丝丝声音,唯有彼此如鼓般的心跳声一次大过一次,一阵高过一阵。
☆、不同的世界(13)
时间就此静止,这一刻所有凡尘琐事,是非曲直,身份地位,贫困疾病……一切的一切通通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两颗孤独而渴望温暖的心灵,只剩下两个相引相吸的灵魂。
“小蓝阿姨,浩哲叔叔,来吃水果啊。”净净的声音宛如一记惊雷,解开那道浓烈又微妙的魔咒,唤回他们脱轨的灵魂。
蓦然回神的林莹蓝双颊上突兀地贴上两朵红霞,原本白皙得近乎有些透明的脸,多了一份娇柔的羞涩,不再缥缈出尘,反而有了一分属于“人”的生气。
反观孟浩哲依然是一派悠闲自在的样子,神情自若得好像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可能是假日的关系的吧,今天的他不再一身西装革履,一件蓝色条纹的T恤,一条直筒牛仔裤,一双样式简单但看起来十分舒适的运动鞋,少了□□的锐利和总裁的高高在上,多了一份年轻的朝气与活力。
这样的他不再高不可攀,不像一个决定就关系到数千人利益的大老板,而是邻居家笑容可掬、亲切友好的大哥哥。站在这套简单的公寓里,不再格格不入,而变得自然而然。
“来了。”为了掩饰方才的失态,林莹蓝赶忙大声地答应。她低着头,滑动轮椅急急掠过孟浩哲身边,不敢再看他一眼,就怕自己将感情埋藏得不够深,被孟浩哲看出什么端倪。
看着林莹蓝“逃难”似的身影,孟浩哲不禁深深一叹,他刚才明明从她眼中读出她对他并不是全然无动于衷的啊,她对自己是有感觉的,可是,为什么要逃得那么快,躲得那么急。难道自己在她心目中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她什么时候才能面对自己的心,面对他?
孟浩哲一脸无奈,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向林莹蓝表白的话,一定会将她推得越远。还是慢慢来吧,他有绝对的耐心和信心一定能让林莹蓝敞开心扉接受他的,只是他现在不能预估这场“战役”要打多久,才能攻下林莹蓝心中那座日积月累的坚固城堡。
“小蓝阿姨,这是你最喜欢的加洲葡萄,不用剥皮的。”净净乖巧地拿起一串葡萄递给林莹蓝。
“谢谢。”林莹蓝笑了笑接过葡萄,心想,净净是越来越体贴,越来越会照顾人了。
“浩哲叔叔,你也吃吃看啊,这可是小蓝阿姨的最爱哦。”净净边说边拿起另一串递给孟浩哲。别看她年纪小不懂事,她曾经也交过几个男朋友的。“虽然那只是叛逆时,故意找来气妈妈的。”但是,她看得出来浩哲叔叔是真的很喜欢小蓝阿姨。
虽然小蓝阿姨总是说她生活得很好,很快乐,可是,有几次她半夜起来喝水就看见小蓝阿姨的屋子还亮着灯,她就一个人静静地望着天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而,她的神情看起来好悲伤,好向海落寞,一点都不像在妈妈前面那样开心。
她衷心地希望小蓝阿姨能拥有一个爱她,关心她的人,让她不会在深夜的星空下露出那样悲伤、忧郁的表情,而可以跟现在的自己一样开心、无忧。
☆、不同的世界(14)
“谢谢净净。”孟浩哲接过净净递来的葡萄,大方地摘下一颗放入口中“好甜哦。”一边吃,一边露出大孩子般爽朗的笑。
“那是当然,小蓝阿姨不太喜欢吃水果,只喜欢吃葡萄。可是酸的葡萄她也不吃,妈妈只好找遍一间间超市,才找来这种不酸又不用剥皮的葡萄。”净净好不客气地说出林莹蓝的“小秘密”。
林莹蓝闻言,顿时感到脸上一阵热辣辣的灼热感在脸上蔓延。这个净净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怎么可以这样出卖她呢。
孟浩哲用一种怜爱的眼光看着满脸通红的林莹蓝,真没想到她也有这样“任性”的一面,这样孩子气的她好可爱。不再不食人间烟火,少了一点抓不住的缥缈感,多了一分踏踏实实的存在感。
“浩哲叔叔,你喜欢什么水果啊?”爆完林莹蓝的小秘密后,净净开始好奇地询问起孟浩哲的喜好。
“我基本上不太挑,可能是一个人住又比较懒,水果要切切洗洗,好像挺麻烦的,所以也就不常吃。”
“那可不行,水果里有很□□生素是人体必需摄取的,所以啊,以后要多吃水果才健康。”净净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林莹蓝和孟浩哲看了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多吃水果,保证长命百岁。”孟浩哲一脸逗趣地与净净开玩笑。
林莹蓝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很少Сhā话,但她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像一家人打打闹闹,笑声不断在房子里回响起,盘旋着。
由孟浩哲和净净的互动中,她看得出来他是一个非常体贴、风趣的人。幽默感十足的他每次一来这个安静得有些寂然的家便充满欢声笑语。
说真的,如果不是后来珍姐找出了那张差点被丢进垃圾桶里的名片,她们怎么也不会把他和一个身价数亿的总裁联系到一起。
态度谦和的他,总是彬彬有礼,一点都没有大老板盛气凌人的优越感;与人相处时绝对不会高高在上,反正很亲切友善。有他在的地方绝不会冷场,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总能紧紧抓到每一个人的注意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依赖他。
他就像一个无所不能的巨人,可以为你遮挡一切风雨,让你可以安心地躲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享受呵疼及宠爱。他时而像父亲般温和慈爱;时而像哥哥一样高大有力;时而像情人般温柔体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林莹蓝绝对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种人存在,他根本就是童话中最最完美的王子。
完美得让人敬畏;完美得让人自惭形秽;完美得有如天上的神只;完美得找不出一点点瑕疵……似乎世上所有赞美的语言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男人怎能不叫人动心呢?可是,又有几个人爱得起这样的男人呢?林莹蓝不禁黯然地想着。她也是个平凡的女人啊,同样渴望爱人与被爱,可是,残忍的上帝在她十岁那一天就无情地剥夺了她爱人的权利。
☆、不同的世界(15)
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与伤痛中,林莹蓝开始慢慢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一些事,在意的背后往往带着伤害,而这种伤害不仅仅痛了自己,也困扰了别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林莹蓝开始对周遭的一切表现得冷漠而疏离,可没人明白这只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只会觉得她孤癖又高傲,于是,身边的人一个个走了。
她并不想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只是靠得越近,伤得越重。唯一不会伤害自己的,也许只有空气中那份如影随形的孤独吧,唯有那份孤独可以让她觉得自在。一种淡淡的,轻轻的,静静的,幽幽的孤独飘散在每一缕空气中,很适合一个人独自呼吸。
林莹蓝以为她已经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处之泰然”了,可是,好不容易才建造好的心墙,在面对孟浩哲时似乎有坍塌的迹象和危险。
不行,她不可以这样自我摧毁掉那座用所有心力与血泪才筑就的城墙,没了那堵高高的屏障,没了那层保护自己的迷彩,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为了不让自己再次陷入那无边无际的恐惧,为了能够平平淡淡的过完自己并不完美的一生,为了不让结痂的伤口再被撕裂;为了这份难得的安逸与宁静……她必需斩断这份妄想,必需将自己尘封得更深更深……必需……必需……
然而,不去看,不去听,就真的可以去不想了吗?一味的逃避真的能够躲得过爱神的召唤吗?当一个人如空气般自然而不可或缺地成为生活的一种习惯时,上了锁的心门真的那么牢固吗?会不会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打开,让人入住而不自知呢?
夏天的脚步渐行渐越,漫山遍野葱葱郁郁的绿在季风的吹拂下,变得五彩斑斓,绚丽多姿。当夏女郎热情的绿裙子悄悄自季节舞台的转角翩然隐没之后,亮丽柔美的秋姑娘便将属于她迷人的气息和风采,一一呈现在世人面前。
秋天是一个美丽而忧伤的季节,她是四季中最多姿多彩的时节,也是最容易引人伤感的时候。秋天亦是林莹蓝最喜欢的季节之一,秋风的萧瑟,秋雨的缠绵,秋阳的温和,秋月的娇柔……秋天的一切一切都是那般凄婉而柔媚,也最能引起她心底的共鸣。
自从林莹蓝敏感地发现自己对孟浩哲有了一丝不该有的感觉之后,她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他。明明知道他是专程来看自己的,却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如果实在是无法回避,那她便会拉上净净或陈玉珍“作陪”,为了守住自己的心,她不得不这么做。
说实话林莹蓝躲避的行为并不高明,孟浩哲当然看得出她的变化,他非但不以为意,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心底有他,那她就不会在意他的存在;如果不是对他有感觉,那么她就不会害怕和他独处。这样的发现曾几度让孟浩哲兴奋得难以入眠,而面对林莹蓝越来越冷淡、疏离的表现他又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与挫折感。
☆、不同的世界(16)
生意场上再怎么难缠的对方他都不放在眼里,总能轻轻松松、漂漂亮亮地把对方击得溃不成军。可是,面对林莹蓝,面对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却无比倔强的小女人,真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啊。
曾几何时,鼎鼎大名的孟浩哲,孟大总裁会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对自己的态度而耿耿于怀,寝食难安?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没有谁强谁弱,谁输谁赢,只是谁先交出了心,谁就先输一酬。
在爱的前面无论再怎样刚强的人都会变得脆弱,变得不确定,患得患失。这一点都不像他的性格更不是他一贯的作风,既然被动等待只会让她缩入自己硬壳里,那么就由他主动出击吧。
坐在办公桌前专心准备资料的林莹蓝,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随即,她摇头轻笑了起来,可能是季节更替的关系吧,总是会让人若有所失。但季节的轮回是大自然既定的规律,没有秋天的萧瑟与严冬的寒冷,又怎么能感受到春季的温暖和夏日的葱郁呢?
一切既是早就排好的剧情,那么我们就顺其自然地观赏吧。不要去试图改变或逆转些什么,只要坦然从容地去面对就好了。春花秋月,夏阳冬雪,都是大自然最美丽的恩赐,虽然不能随时切换自己想看的风景,但却可以转变心情去看待不一样的风景啊。
林莹蓝总是被动地接受着一切改变,不管喜不喜欢,她都得努力去适应这样的生存模式,这样的生活状态。既然自己已经无力去改变什么,那么就坦然地接受命运赋予的一切吧,不管好的坏的。
季节带走了夏日深夜沁心的和风,吹来了一阵阵透凉的秋风。深夜的电台大楼门口,林莹蓝依旧静静地等待着陈玉珍来接她回家。
初秋的风已经悄悄染上凉意在子夜的凌晨更是多了一份萧瑟的寒,林莹蓝独自等在路边,秋风阵阵吹乱她如瀑般直长的头发,林莹蓝只是静静地待着,没有移动半分。
自从上次差点被孟浩哲的车子撞上之后,陈玉珍就三令五申地不让她再自己推上马路了。为了怕陈玉珍担心,林莹蓝便只好乖乖地待到原地等待,通常都不需要等的,因为陈玉珍总是比她早一步到。就算偶尔有一两次“迟到”也只有短短几分钟而已。
林莹蓝对陈玉珍一直充满感激,如果不是有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怎么样了。也许会更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也许会狼狈不堪,苦不堪言,谁知道呢。反正,珍姐是她上帝派来保护照顾她的天使,是她穷尽一生力量都感谢不完的人。
有时候人生就像故事一样不真实,却又确确实实存在于你我身边,让人不得不感叹上苍并非想像中那么冷酷无情,偶尔它也会恩赐一些惊喜给正在困境中的你。
☆、差别(1)
翻开记忆的素笺上面虽然留有一些淡黄的印痕,可上面所镌刻的画面依然清晰如昨,一幕幕犹如才发生一般。
记得那是四年前的一个隆冬夜晚,和丈夫离婚的后陈玉珍带着十岁的净净一路风尘仆仆地回来。当初,陈玉珍是不顾家里的反对,执意跟前夫私奔的。当然,在十年的漫长岁月里陈玉珍依然不放弃任何可以求得父母原谅的机会。只是,思想守旧的陈家二老觉得脸上无光,自己辛辛苦苦抚育成|人的女儿竟然会鬼迷心窍跟着一个来路不明,背景不清的穷小子跑了。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啊,难道自己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竞比不过那小子的几句甜言蜜语。陈家二老既生气又伤心,无论陈玉珍在信上如何恳求,他们就是无法谅解她的行为和选择。
时光匆匆,春去秋来,红尘几度变迁,一眨眼十年过去了。十年,对一个青春洋溢的少女来讲是多么珍贵又美好的时光啊。它也许只是历史长河中匆匆的一瞬,也可以是一段漫长又艰辛的人生经历。
十年没有回过家的陈玉珍,并不是衣锦还乡、风风光光的回来,甚至可以说穷困潦倒、狼狈不堪、无处可去才回来的。原本年轻稚嫩的脸庞不再是一派无忧无虑的天真,被生活狠狠刻画过的痕迹显而易见地呈现在疲惫的脸上。
出走时她什么都没带,回来时同样一无所有,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十岁的女儿,那就是净净。看到女儿这副向海落破潦倒的样子,陈家二老也十分心疼,但他们更气她当初的一意孤行,气她的义无反顾,气她不顾年迈的双亲,气她的不孝和固执……
再说,原就爱面子的二老见女儿没能风风光光地回来也就算了,还成了一个“被丈夫抛弃”,带着个拖油瓶的的女人,这叫他们怎么重新接受她?她当初的出走,已经让街坊邻居看尽了笑话,她现在这副模样回来更是让他们无颜见人。
在感情上遭受了巨大打击的陈玉珍,原以为父母能给她一点安慰,一些温暖,没想到,他们非但完全不能谅解她,还用无情得有点恶毒的言语来伤害她。那时候的她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如果不是净净还小需要她的照顾,她也许早就一死了之了。可是,她不能啊,她不能让净净失去爸爸后,又失去妈妈。她必需好好把净净扶养成|人,即使再苦再难她都一定要做到。
林莹蓝家和陈玉珍家原本就是邻居,由于年龄的关系林莹蓝对于陈玉珍如何离家的事情并不是太清楚,只是听爸妈偶尔提起过。但当她看到陈玉珍一次次上门恳求,又一次次被拒之门外的时候,善良的她好难过。但她自身的条件有限,根本无法帮到她什么。
她还记得小时候总觉得邻居家的珍姐姐好漂亮哦,高姚的身材宛如电视里的模特儿一样凹凸有致,什么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那么好看。一张精致小巧的瓜子脸上镶着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调皮的光芒,小小的菱唇微微上扬,像总是在笑的样子。她的模样好讨喜,好可爱,要是自己能有她一半的好看就好了。林莹蓝虽然年纪小小,却已经有一颗懂美、爱美的心了。
☆、差别(2)
可是,现在的珍姐哪还有一点当初的样子啊?生过孩子使她纤细的身材变得雍肿走样,一头长发随意盘起,双眼因哭泣和迷茫显得红肿混沌,青春的脸庞被岁月刻上一条条难以抹去痕迹,浑身散发出的苍凉与无奈让人心生不忍。
过了几天便不再见到陈玉珍出现在对面了,也许,她已经灰心了吧?也许,她到另的地方去了?也许,她遇到什么不测?林莹蓝越想越为陈玉珍担心,可向别人打听她的去向,却没有一个人知道。陈玉珍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莹蓝着实难过了好一阵子,可是,她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余力去管别人的事啊。随着时光的流逝,陈玉珍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在人们忙碌的记忆里。
后来,在外省开公司的哥哥喜得贵子,生下大胖儿子。嫂子原本就是哥哥的得力助手,加上现在公司正在快速发展的紧要关头,嫂子根本没办法好好呆在家里带孩子。哥哥便想把退休在家的爸爸妈妈接过去一起住,一来,可以帮他们带带孩子,二来,哥哥早就想将爸爸妈妈接过去享享清福了,只是他们一直放心不下林莹蓝。而一向乖巧听话的林莹蓝却一反常态执意留下,怎么也不肯和他们一起搬过去。
就在二老还想劝说林莹蓝的时候,她突然接下了电台节目主持人的工作,这样就算他们再怎么舍不得也法办法了。于是,他们便帮林莹蓝找了一个照顾她生活起居的人,可谁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就是陈玉珍。
原来,她并没有离开这里,只是没有再出现在父母家门口而已,她不想让父母为难、不想再让他们难过。自己也是个当母亲的人了,她深深明白自己当初的行为对父母是多么大的打击和伤害。她现在要做的并不是去打扰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而是安顿好自己让他们放心。其实,只要知道二老身体健康,生活幸福就好了,即使永远得不到他们的谅解也没关系。
现在的陈玉珍只想好好找份稳定的工作,好好把净净扶养成|人,那就够了。只是,没学历,没文凭的她很难找到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但是,为了生存,为了净净,她只好暂时打一些零工先把生活安顿下来再说。后来,无意间听说有人要找保姆,便来试试看。
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陈玉珍并没有认出林莹蓝,在她记忆中小林莹蓝是个爱唱爱跳,活泼又好动的小妹妹。她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却一脸平静,像是看破一切的缥缈女子联系在一起。
林莹蓝却十分高兴这样的“意外”,她还一直在为陈玉珍的处境担心呢。真想不到,她竟然会主动跑来应征这份工作。现在说什么她都要把她留下来,虽然自己无法给她们母女俩多么优渥的生活环境但至少可以给她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一个暂时栖身的家啊。
☆、差别(3)
就这样,在缘分巧妙的安排下,林莹蓝和陈玉珍母女俩暂时组成一个奇特又和谐的家。
林莹蓝不想让陈玉珍整天呆在家里,她还年轻,应该多出去接触外面的世界,说不定还能遇到那个真正适合她的人呢。于是,在林莹蓝的几番劝说和鼓励下,陈玉珍真的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还能配合林莹蓝上下班的时间。
现在她和净净的关系也慢慢融洽起来了,对于现在的这一切陈玉珍感到很是满意。她对林莹蓝除了有一份姐姐对妹妹的疼爱之外,还多了一份“再造之恩”的感激。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将林莹蓝视为自己责任,将她的幸福看得比自己的幸福更重要。
她一定会好好照顾林莹蓝的,这不仅是她对林莹蓝父母的保证,更是一份庄严的承诺。因为林莹蓝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林莹蓝的快乐就是她的快乐。
对不起,我爱你!
岁月的流水来匆匆,去也匆匆,洗去了些什么,同时也不可避免地留下些什么。陷入回忆中的她,并没有觉察有人靠近,更没有注意到那个人正用一种又怜又爱,又渴望又无奈的复杂表情盯着她。
在往事的海洋中载浮载沉的她,时而蹙眉轻叹,时而抿唇摇首,时而幽然浅笑,时而悲伤忧郁……站在不远处的孟浩哲将她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植入心底。
他不清楚是怎么样的思绪让林莹蓝一向不太有变化的脸上出现那么多不同的表情,他就那样静静看着她,守护着她,为她的坚强保驾护航,为她的脆弱撑起一片蓝天。
蓦然自回忆中转过神来的林莹蓝,发现孟浩哲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看他那副好整以暇的“架势”好像不是刚刚才到的样子。林莹蓝暗怪自己一声“怎么这么没有警惕心呢,要是出现什么坏人,那怎么办啊?”随即又摇头轻笑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呵,哪有那么笨的歹人会看上自己啊?”。
“在想什么呢?”不知何时孟浩哲已经来到林莹蓝跟前,还弯下腰来与她平视,深邃如海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奇特的光,在林莹蓝还没捕捉到的时候,便消失在满天璀璨的星河里。
“没什么,你又刚好下班路过?”凝凝对于他这种“刚好”的行为,已经屡见不鲜、习以为常了。
“呵,有那么明显吗?我还以为自己已经隐藏得很好了呢?”孟浩哲坦然承认,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窘迫,反而开起玩笑。林莹蓝无力地笑了笑,就是他这种牲畜无害的态度让人不忍心,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的靠近。
“这次我不是刚好路过,而是特意来接你的。”收起玩笑的表情,孟浩哲正色地说。
“不用了,珍姐会来接我的。你白天那么忙,应该早点休息才是。”林莹蓝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说过多少次类似的话了。
“林莹蓝,你在关心我吗?”孟浩哲不知是故意听不懂她话里拒绝,还是自行剃除自己不想听到的字眼,只拣喜欢听的自行理解?
☆、差别(4)
面对孟浩哲顾左右而言它的转移话题的“功力”,她已经从刚开始不知所措,到现在的冷静以对。“我们的生活作息不一样,所以,你不必特意来接我。而是应该像“正常人”一样好好休息,蓄足体力以应对白天繁忙的工作。”林莹蓝特别强调“正常人”两个字,借此来提醒孟浩哲他们之间的不同。
在孟浩哲和陈玉珍有意无意的暗示下,林莹蓝已经知道孟浩哲对自己的好感了。然而,她只能选择假装听不懂,看不见,唯有这样她才有力气去和自己的心魔搏斗。她必需用冷漠的态度去面对孟浩哲温柔的热情攻势。虽然心墙已经开始龟裂,但她仍旧不可以弃守,一定要坚持到底。
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啊,但她心底的苦涩与挣扎,又有谁会明白呢?!
“还说不是在关心我?”孟浩哲笑得一脸灿烂。
“任何一个普通朋友我都会这样劝他的。”林莹蓝表情淡泊地说,却在心底疯狂地点头承认“是的,是的,是的,是的……我关心你。”
“林莹蓝,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用你的心回答我,你真的只当我是普通朋友吗?”孟浩哲如炬般的深眸紧紧锁住林莹蓝细致的脸庞,严肃口气不再有一丝丝戏谑,而是一种压抑的沙哑,深沉又浑厚,明显飘浮着一丝祈求的痛苦。
林莹蓝的心已经纠结成一团了,理智和情感无情地撕扯着她脆弱的神经,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锤捣着她的心,鞭打着她的灵魂。她多想回答:不是!就在她无意识的状态下,恍惚中她听到自己用一贯淡然的语气说“是!”简洁有力,干脆明了。
呵,感情与理智的战役,最终还是理智胜出。她已经过了天真烂漫,感情用事的年纪,不可以让情感蒙蔽了理智,要用理智去支配感情才是。
对不起,我爱你!
“林莹蓝,你为什么要那么善良,善良得那么残忍?你可以欺骗我,但骗得过自己的心吗?不要再逞强了好不好,你已经强撑得够久了。不要再撑了,不要再将自己封锁得那么深,那么紧了好不好?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让我靠近你,保护你,温暖你,呵护你……爱你!”孟浩哲决定不再玩暧昧游戏了,他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自己的真心,将自己满腔快要溢出的爱,清清楚楚显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没有躲避的空间。
林莹蓝没想到孟浩哲会那么直接、坦白地说出来。她心里乱极了,如果不是对他有情她不会那么挣扎,如果不是对他有爱她不会那么痛苦。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逼她呢?她也好想好好爱他,她也好想好好被他疼爱,可是,她不能啊,不能……
林莹蓝觉得自己好像在坐世上速度最快的过山车里,忽上忽下,忽高忽低,一会儿在高高云端,一会儿进入狭长的隧道,一会儿飞升上天,一会儿极速降向海落。她一向平淡如水的心境,怎么经得起这样巨大的冲击呢。原本白皙的脸上此时更是苍白得没有一丝一毫血色,她感觉自己就像秋风中飘零的向海落叶,好想好想找个地方靠一靠,好想好想有棵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让她不用再漂泊,不用再流浪……
☆、差别(5)
然而,向海落叶自从脱离枝桠后就注定了一生都要在漂泊中度过,直到生命的尽头。这是向海落叶的宿命,也是她的无奈,没人可以改变。
林莹蓝勉强稳住自己震颤不已的心神,淡淡说道:“我没有欺骗自己,更没有欺骗你。我没有权利阻止别人爱上我,但我有选择所爱的权利。”为了让孟浩哲彻底死心,林莹蓝说得毅然决然。
“林莹蓝,你真的好残忍!”看着她依然冷漠的脸,依旧没有温度的水眸孟浩哲顿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一股深入骨髓无法驱除的冰冷。难道自己又错了吗?难道自己注定永远是一厢情愿地付出,最终只能得到一个又一个冰冷又残酷的答案?
就算有了财富,有了名利,有了地位又怎样?没有爱的人生就像没有绿洲的沙漠,只有一座又一座黄沙堆成的城堡,一眼望不到头的苍茫。酷热与严寒,交换着白天和黑夜的温度,不是赤道的热,就是北极的寒,没有想像中家的温暖。
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那张冷漠却令自己魂牵梦萦的脸,淡淡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冷冽的气息更是有种彻骨的寒意,现在明明才刚入秋,怎么天就那么冷了呢?冬天提前来临了吗?自己正站在狂风暴雪中吗?
孟浩哲颓然转身,高大挺拔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孤独,那么向海落寞。像是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家的方向,只能拖着沉重而疲惫的脚,一步一步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
下雨了吗?为什么她看不清楚他的背影?
当孟浩哲转身离开时,泛滥的泪水终于决堤,冲垮林莹蓝所有伪装起来的高墙。隐忍已久的感情再也藏不住,冷淡的表情下是一颗再也不堪重负,支离破碎的心。
泪如雨下,一颗颗,一串串,是不舍,是无奈,是守护,是爱慕……还有一句句哽咽的对不起,我爱你!
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对你一时的残忍,总好过一世的伤害!
我爱你,却不得不推开你,只要你能幸福,我愿意万劫不复!
秋意渐浓,五颜六色的花草林木将整个秋天渲染得更加斑斓绚丽、诗情画意。然而,美丽的背后总藏着一份伤,即使表面完好无损、亮丽动人,但日渐萧瑟的秋风中片片枯黄的向海落叶,飞舞着生命最后的艳丽,只为成就一季斑驳的美丽。
林莹蓝就如这风中翩跹的向海落叶,平静地依循着宿命既定的轨迹,平稳而从容地向前一步步迈去。日子依然平静而安逸,只是原本无波无痕的心不再静寂,时常在无人时分以惊涛骇浪之势,冲撞着裂缝斑斑的心岸。
也许某一天,当残破不堪的危岸再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冲击时,她将会被激流吞噬。而现在,现在她必需若无其事地继续每一天的生活。虽然,这样真的很难很难,但是她必需强迫自己做到,为了不让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她一定要用百倍的努力去维护好那张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破裂的面具。
☆、差别(6)
于是,她开始笑,对陈玉珍笑,对净净笑,对同事笑,对邻居笑……对天上的浮云笑,对地面的残花笑,对空中的萧风笑,对夜空的星月笑……她用笑来逼退渐渐荡开的泪,用笑来麻痹疼痛不已的心,用笑来遮掩眼底的伤痕,用笑来迷惑他人关切的眼睛……
`如果强颜欢笑可以让他死心,那么就算每夜垂泪到天明又何妨呢?如果若无其事,可以让他知难而退那么就让她一个人承受所有的伤痛吧。如果冷漠淡然,可以浇熄他的希望,那么面罩寒霜也并不难。
自从那天清楚地拒绝孟浩哲之后,林莹蓝表面上并没有任何不同,她依然继续着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模式。在大家前面依然是从前那个冷静淡泊的理性女子,甚至比以前多了一丝笑容,显得平易近人,不再那么出尘若仙。
只是在那份亲切的笑容里总夹杂着一丝让人心疼的忧伤,可是,她把它隐藏得很好。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发现。
几乎,并不是全部。
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个最了解你的人,那么最了解林莹蓝的人,就是陈玉珍。她是最清楚孟浩哲对林莹蓝的爱的人,同时也是最明白林莹蓝为何筑起高高心墙的人。无可置疑地,她比谁都看重林莹蓝的一切,在乎她的程度有时连净净看着都会吃醋。
当初,她之所以会帮着孟浩哲来追求林莹蓝,是真的被孟浩哲对林莹蓝那份深情挚爱,深深打动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希望林莹蓝能够离开自己建造的囚笼,勇敢走出来,重新接受阳光,拥抱幸福,享受爱。
每一个人都有爱人的自由和权利,也有被爱的需要和渴望。虽然,她的爱并不如想像中那般完美,但她仍然相信爱的存在。相信像林莹蓝这样美好的女孩子,不应该被剥夺掉这种天生的权利。她是那么善良,那么柔和,那么体贴,那么善解人意的一个可人儿,她不应该孤独终老,她还能许许多多的理想,许许多多梦幻……会有一个真正懂她,疼她,怜惜她,宠爱她的人带领她去享受一切,追求美好……
当温柔体贴、风度翩翩、幽默风趣、事业有成又谦逊有礼的孟浩哲出现时,直觉告诉她,他就是林莹蓝命定的人。他们俩人在一起的画面俨然就是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王子与公主,那画面美得让人心醉。
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除了净净和满心伤痕之外,还让她学会一点,那就是看人。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她一眼就能看透。她看出了孟浩哲的沉稳可以抚慰林莹蓝的不安;孟浩哲霸道的温柔更能融化林莹蓝心底的层层尖冰;孟浩哲的幽默可以给林莹蓝带去无穷无尽的欢笑;孟浩哲的内敛与稳重是林莹蓝最最需要的依靠。
孟浩哲根本就是上帝特地为林莹蓝而打造的亚当,原来,上苍并没有遗弃林莹蓝,而是以另一种方式保存着她最真、最善、最纯、最美的那一面。那么多的痛苦、磨砺,并不是苦难,而是雕琢,让岁月中的风霜雨雪,艰难困苦慢慢去精雕细刻出一个完美的林莹蓝。
☆、差别(7)
于是,当孟浩哲提出请她帮忙的要求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每当看到林莹蓝强颜欢笑、故作洒脱的时候,她的心就好疼好疼。看着林莹蓝用尽一切去推开孟浩哲的时候,陈玉珍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她能够感受到林莹蓝内心是多么的痛苦和煎熬,因为她明明就动心了啊。可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推开他,只因为她认为残缺的自己配不上完美如神只的他。
陈玉珍为林莹蓝的固执傻气而头疼,又为她的割舍坚忍而心疼。“小蓝啊,你怎么那么傻,傻得整天只为别人着想。怎么那么善良,善良得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只顾虑到别人的幸福”陈玉珍禁不住对着漆黑的长空幽幽一叹。
滴答的时钟走至凌晨三点半的位置,下班回来的林莹蓝,了无睡意,明明身体上很累很累,可就是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她又来到自己最爱的阳台。秋天的夜,不似夏日那般凉爽怡人,阵阵乍起的秋风带来一阵阵透心的寒。更深露重,万籁俱寂,很适合一个人安静独享,很适合一个人细细回味生活中的点点美好与苦涩。
自从那夜之后,他就不再出现了。电台前少了他的身影,原来是那么空旷幽静,漆黑的角向海落像是躲了一头不知名的怪兽,随时都可能突然出现咬自己一口。家里没有了他爽朗的笑声,小小的屋子一下子怎么变得那么大,那么空洞。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侵入属于自己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缕空气。没有他的日子度秒如年,总是在过马路时,四处张望希望能够看到他挺拔的身影;总是在有人打门的时候屏气凝神,渴望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
然而一次次小心翼翼的企盼,终是换来一场又一场空梦。没有他在日子真的好难过,强撑起笑脸真的好痛苦。可是,自己还能有后悔的余地吗?能有后悔的权利吗?
再也无力扯动嘴角,笑似有千公重,压得自己好累好累,可是,为了不让悲伤外流,笑是唯一的保护色。在漆黑瑟冷的夜空下,属于自己安静的角向海落里,终于可以不必再强撑了,终于可以放任泪水肆无忌惮地爬满自己的脸颊,溢满心腔。
思念像一双无形无影的黑手,无时无刻、不分昼夜地一遍遍撕扯着自己心。想念像夏天疯长的野草,团团将自己围绕,好想好想逃,可是,怎么也拔不净心底深植的爱苗。
林莹蓝像一樽被抽干所有精魂的瓷娃娃,呆呆地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瑟冷的秋风一遍遍吹打着她孱弱单薄的身子,可她似是没有任何知觉一般一动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秋风再冷,又怎么冷得过心底的冰呢?既然心已经处在幽深的寒潭中,那么这一点凄冷的秋风又算什么呢?痛到极致就能麻木,冷到极点便没有知觉了。
☆、差别(8)
原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原来,自己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坚强;原来,伪装是那么那么痛苦;原来,爱的火苗一旦被点燃,便如野火燎原一发而不可收拾……
爱已经像美丽的罂粟花在心中绽放,那点点滴滴引人沉沦的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浸透骨髓,无药可救。也许这份刻骨之痛,将跟随自己一生一世。然而,对于当时的决定,林莹蓝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华丽的高级别墅里,处处是名设计师的精心之作。昂贵的真皮沙发、高级组合音响、光洁透亮的地板、挑高的天花板、一盏复古又雅致的水晶灯正散发着梦一般迷离的光。无可置疑,这里非常非常漂亮,非常非常高雅精致,同时它的不凡身价也让人望而兴叹。
但是,空有迷人外壳的它却没有一丝温度,虽然暖气设备正常地运转着,但它依然冰冷、空洞得令人不寒而栗。它是一间房子,一间连每一个花瓶该怎么摆放都设计得非常巧妙的房子,干净整洁得像是让人随时来参观的样品屋,一间不对外开放的私人旅馆。
孟浩哲高大的身躯整个陷入沙发里,修长的双腿不顾形象地放在茶几上,一支烟已经快烧到他的手指头了,他却没有丝毫感受。
呆在这间“华丽有余,却温馨不足”的房子里,他以前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的,它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一个疲惫时休息的场所,像这样的房子他在不少省市都有。有的是为了出差方便,有些是买来作投资,反正他一年到头各地跑,对住的地方并不特别挑剔。
只是他最近越来越觉得这里少了点什么,太干净也太安静,美仑美奂却冰冷异常。对了,少了一点笑声,少了一些人气,少了一份家的温暖,少了一个可爱的女主人。
家,多么遥远又熟悉的名词啊。曾经是他温暖的避风港,也曾是他午夜梦回时抹不去的痛。他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得不再需要家了,然而自从遇到林莹蓝后,这个被他遗弃在幽暗角向海落的想法,悄悄发酵、成型,渐渐变成一种渴望在心底生根发芽。
林莹蓝,一想到这个名字孟浩哲的心便一阵阵抽疼。那是一种无奈的心疼,怜惜的痛。他当然不会被她那“蹩脚”的演技所骗,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伤了。
他气她的不信任;气她的故做坚强;气她的自以为是;气她的固执;气她的善良;气她的躲避……是的,他生气了。
可,这些令人生气、沮丧、懊恼的原因,不就是当初深深吸引他的特质吗?哎,他该拿那个脆弱又坚强的女孩怎么办才好呢?
为了逼出她的真心,让她正视自己的感情,正视自己对她的意义。孟浩哲便“顺应”林莹蓝的拒绝,从她面前“彻底消失”。还特意让记者拍到他与别的女人亲密出入各种公共场所的照片,为了敲裂林莹蓝心中那道高不可攀又无比坚固的城墙,他可是费尽心机。
☆、差别(9)
虽然,以前她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淡,不热络也不亲近。可是,至少每天都可以看到她,可以与她呼吸同一屋子的空气,就算只是静静坐着没有任何言语,都不会觉得沉闷,反而有种安心的舒畅在无形的空气中扩散着,很是舒服。
现在独处于没有她的空间里,蓦然发觉自己已经陷得如此深了,深到快敌不过思念的侵袭而跑去看她。可是不行,他一定要让林莹蓝正视自己的感觉,不再躲避,他要她敞开心接纳他,而不再一味地以为他好的名义,一次次推开他,一遍遍拒绝他。
自从踏入社会以来,他已经忘记孤独是什么样感觉了。因为他很忙,一直很忙,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了,哪有精神去感受什么可笑的孤独啊。可是,自从不再去电台门口等待,不再去林莹蓝家吃饭聊天,他才蓦然惊觉孤独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盘踞在他身边,如影随形。
一阵阵浓郁的烟草味随着孟浩哲吞云吐雾的动作,悄悄在幽暗的空间里升腾、幻散、消失,一遍又一遍。在朦胧的云雾之间是一张巧笑倩兮的清丽容颜,那一颦一笑,一低头一皱眉,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都深深牵动着他的心,震动他的灵魂。
每当孟浩哲一空闲下来,林莹蓝的身影便无时无刻不盘踞着他的思维,他的心灵。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的心?不再抗拒他的爱呢?
她为什么要傻得那么执着,傻得那么善良,让人不忍对她说一句重话。可她又固执得像块顽石,孱弱的身子内潜藏着一股无法撼动的执拗之气,为了保护别人,她不惜一切埋藏起所有情绪,只为保护别人。而她不知道的是,往往自以为是的保护对别人来讲却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有时候盲目的善良,是一把双刃刀,伤害了自己,痛苦了别人。
孟浩哲前面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的烟蒂已经堆满一座小山了,可他还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只为看到烟雾弥漫时,氤氲中那张令自己心疼得很无力的脸。
“小蓝阿姨,你看。”净净突然急匆匆地拿着某某杂志社,最新出刊的一本杂志跑来。
林莹蓝放下手中浇花的水壶,面带疑惑着接过去。这家杂志算是一本不太入流的八卦杂志,专门刊登一些名人政客不为人知的隐私。
现代人生活、工作压力大,因此许多人经常拿这类的报章杂志来作为放松情绪的一种减压方式。虽然,报道常常是捕风捉影、没凭没据,可是依然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
高不可攀的豪门生活并不是一般人可以窥视的,因此这类杂志的出现稍稍填补了平常人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与求知欲,这也是它之所以能如此畅销的最大原因。
林莹蓝原就是一个对人对事都比较冷淡的人,因此关于此类杂志她没什么兴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必过多去在意别人的故事。这是林莹蓝一贯的处理方式,也许真的冷淡了点,但她觉得适合自己。
☆、差别(10)
看着净净一副气急败坏的神色,林莹蓝不由得仔细凝神一看,顿时一脸惨白。原本平静得不见一丝丝波纹的脸上,隐隐流露出一抹极浅极淡的悲伤。
杂志的封面上是一对男女亲密依偎着走出饭店门口的照片,两人皆笑得一脸灿烂而幸福,看上去俨然就是一对正处于热恋中的男女。
这样的画面并没有什么不妥,俊男和美女的搭配一如既往,赏心悦目。只是,这一次出现在杂志上的男主角竟然是孟浩哲。他正以含情脉脉的目光注视着身边的美女,眼底显而易见的温柔,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对女主角的深情。
“哼,没想到浩哲叔叔是这样的人,我还以为他有多喜欢小蓝阿姨呢?原来,他也是个花心大萝卜。”净净稚气未脱的脸上浮现着一抹忿忿不平。她内心深处真的好希望好希望浩哲叔叔和小蓝阿姨能够在一起,因为妈妈说浩哲叔叔非常喜欢小蓝阿姨。可是,既然喜欢小蓝阿姨,又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那么亲密……净净越想越生气。
虽然小蓝阿姨的腿不方便,但是,在她眼中小蓝阿姨比谁都好。她善良又美丽,高雅又有气质,杂志上这个女人怎么跟小蓝阿姨比啊。化那么浓的妆,穿得那么暴露,现在是深秋了耶,也不怕感冒……净净低声嘟哝着。
就在净净一边生气,一边骂孟浩哲的时候,林莹蓝强自收敛起自己震荡难静的心,幽幽开口:“净净,你浩哲叔叔并没有做错什么啊。我已经拒绝了他的感情,他当然可以去喜欢别人啊。”
“小蓝阿姨,你为什么要拒绝浩哲叔叔?”净净一脸不解。
“净净,你还小,大人的事你不懂。”林莹蓝浅浅笑着,那布满哀伤的眼底,再没有缝隙可以容下一点点笑意。
“你们大人就会说我小,其实,不说我也懂。”净净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小蓝阿姨,你觉得自己配不上浩哲叔叔才拒绝他的对不对?”
林莹蓝没想到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心事,竟然那么轻易就让一个小孩子看出来。她只能故作镇定地说:“别瞎猜了,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样子。”
“那是怎样?”净净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今天功课做完了没?”林莹蓝怕再被净净这样问下去,她会情不自禁地说出一切,赶忙转移话题。
“人家都已经十三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净净不满地□□。
“呵,不管你几岁,在你妈妈和我眼里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林莹蓝是真心把净净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快去做功课吧,不然等下又得听你妈妈叨唠了。”
“好嘛,好嘛,我去就是了嘛。”净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陈玉珍的在她耳边唠叨个没完。
林莹蓝脸上那抹飘忽的笑随着净净的离开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轻轻抚摸着封面上孟浩哲那张意气风发的脸,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滴在孟浩哲的脸上,滚动着晶莹、迷离的光。那是林莹蓝欣慰的泪,祝福的伤。
☆、差别(11)
看着孟浩哲幸福的笑,林莹蓝顿时觉得自己所承受的一切痛苦都是值得的。只要他能够快乐的笑,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没有白费。
目的达成了,应该高兴的,可为什么心那么那么痛呢?为什么看见他对别的女人温柔,自己的胸臆间竟溢满不知名的酸楚呢?
林莹蓝就那样拿着那本杂志,一遍遍看着上面的孟浩哲,唯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无所顾忌地让满腔快要泛滥的爱意清清楚楚地呈现出来。
她在心底一遍遍无声地呼喊着孟浩哲的名字,那个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刻上她心版的身影,那个令她伪装得好辛苦的男人,那个自己爱入骨髓的王子。
当视线转动对上孟浩哲身边那个亮丽时髦的女子,林莹蓝的心不由得一阵阵抽搐,一阵阵泛疼。可是,除了压抑和祝福之外,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嫉妒。
是的,她嫉妒。
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潇洒地放手,可是,当事情真正如想像中的那样发展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没有那么超凡脱俗。她也是一个平凡而普通的女人啊,会有种种贪嗔痴怨。她一点都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可是没有了心,她该用什么来控制情绪呢?遗失的心还能找得回来吗?
一向冷静的林莹蓝迷茫了,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一直根深蒂固的思想最终唤回了她迷失的理智,她坚定地告诉自己,只要爱人幸福就是自己的快乐。缥缈的回声一遍遍回应着她的话,却又像是在嘲笑她的自欺欺人。
灿烂的秋阳温和而迷人,将整个缤纷绚丽的秋推上美的极致。天地万物仿佛都感染到秋天喜悦的心情纷纷不吝啬地展露欢颜。
白云在笑,蓝天在笑,花朵在笑,草木在笑,湖水在笑,连被风卷起向海落叶都在笑……林莹蓝也好想笑,大声地笑,畅然地笑。然而,笑未起时,泪便已先行滑向海落,一滴又一滴,一串又一串,像深秋冰寒的雨滴,湿了手掌,淋糊纸做的心窗……
就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吧,她真的真的已经没有气力再去和泪水抗争了。她累了,撑得好累,伪装得好累,压抑得好累……
泪似春天飘飞的柳絮,荡起层层涟雾,氤氤了眼睛,朦胧了心腔。现在的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她什么都不想想了,就让如雨的泪冲走心底泛滥的酸涩吧。
可是为什么她非但没有一点点释然的轻松,那颗原就千疮百孔的心,此时更是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好痛好痛,好重好重,手紧紧抓着那本杂志,模糊的视线早已经看不清楚眼前令自己如此痛苦的人的影像了。
最近只要是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孟浩哲,浩然电子科技集团的总裁。一个外表俊美、事业有成的钻石单身汉,已经成为众多未婚女孩子首先目标了。自那本杂志之后,报纸、网络、电视、媒体纷纷以大篇幅的版面报道他。
☆、差别(12)
倒不是孟浩哲做了什么多么了不起的善事,也不是浩然集团又研发出什么新形电子产品。而是,一直以沉稳内敛、谦和有礼、不染桃花、行事低调的孟浩哲,孟总裁。最近不知怎么了,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完全颠覆了以前居家好男人的形象,变成一个终日流连花丛,沉迷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生活的花花公子。换女友的速度比常人换衣服的速度还快,每次出现身边的女伴都不是同一个人。有最新崛起的影视新星,有商业女强人,有温婉的小家碧玉,也有高雅的大家闺秀……
各式各样的女子,各种各样的风情,孟浩哲游走于众女的温柔乡里,一脸春风得意,意气风发。于是,各大媒体纷纷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希望获得最新的第一手资料,更想知道哪一个幸运的女子可以得到孟总裁的三千宠爱。
孟浩哲近来真可畏是出尽风头,不知扼杀了多少记者的底片,更紧紧攫住了全市未婚女子的目光。像孟浩哲这样英梭潇洒、仪表不凡、又年轻多金的单身汉,活脱脱就是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白马王子。试问,哪个女孩子能敌挡得住那样的诱惑呢?
即使明明知道那样的男人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但在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现代,孟浩哲身上所附带的光环,已经足够让一大群女人,像飞蛾一般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团燃烧的烈焰。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涅盘的凤凰,浴火重生、脱胎换骨。
身边的同事每天谈论的话题都围绕着孟浩哲这个名字转,让林莹蓝想假装听不见都不行。女同事们,是渴望得到他的青睐,而男同事们则是又羡又嫉,感叹上苍的不公,为什么把所有美好的一切都给了孟浩哲呢?不过,感叹归感叹,埋怨归埋怨,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声“人比人,气死气”,然后开始认命地工作。
林莹蓝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置身于外的态度,从来不参与其中。看似冷静淡然的表象下,其实是一颗怎么也无法平静的心。孟浩哲的转变她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放在心底,她不相信一个人会突然有那么大的转变。
那不是她所认识的孟浩哲,他眼底的温柔被狂妄不羁所取代,他的体贴变成玩世不恭,他的谦和变得浮夸不实;他的风趣变成一种吊儿郎当……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孟浩哲。
照片上的景象和心底的身影又是那么契合地重叠着,可是,又有一份陌生感提醒着林莹蓝的记忆。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柔体贴的孟浩哲了,而是整天流连花丛的孟总裁。
看着一篇篇图文并茂的报道,林莹蓝虽然表现平静如常,可是,原本坚定的信念开始慢慢动摇。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自己的拒绝伤害了他,而使他这样自暴自弃吗?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如他所说的自己是个冷酷残忍的人?
☆、差别(13)
林莹蓝一点都不相信这个天天出现在各大媒体娱乐版上的人,会是她以前所认识的那个孟浩哲。可是,事实在摆在眼前,她该相信眼睛看到的,还是相信心底的声音?
她不懂,她彻底迷惑了。明明就是希望让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才推开他的,不是吗?然而,看着他在一个又一个“幸福”里来来往往、穿梭不息,为什么自己会那么难受?
原以为没有交集后,时光的流水会冲刷掉所有痕迹,记忆会淡化痛楚,生活可以回归到最初的平和与宁静。谁曾想,孟浩哲的人是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了没错,可是他的照片,他的影像,他的声音,他的种种或好或坏的消息却像空气一般融化在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里,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林莹蓝强迫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不去理会……然而,她的理智再也抑制不了已然脱轨的感情,总是不由自主地默默关注着的他每一个消息,每一个动向。
时间真的能将一个人完全自心底连根拔起吗?已经深植在记忆深处的人影会有消失的那一天吗?没有了心的自己还能冷静淡然吗……林莹蓝不禁一次又一次问自己。然而,除了空气中渐染寒意的瑟风外,谁也听不到她心底的痛苦与挣扎,矛盾与难过。
她只能每夜每夜坐在凄寒的风中,对着云层中朦胧的月亮倾诉苦衷。月若是能了解,会告诉她什么样的答案呢?月若是能明白,会赞同她的选择和决定吗?
这一段时间以来孟浩哲过得并不如报章杂志上所写的那样“精彩绝伦,享尽艳福”,相反地每天为了应付那些发疯似的黏上来的女人他就已经疲于奔命了,哪还有时间去享什么艳福。
每天像赶场似的与一个又一个女人吃饭、约会、泡吧。那些女人一见到他就像苍蝇见了蜂蜜一样紧紧巴着不放,而他自己明明很讨厌,还要温柔以对,装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其实,他最想做的事就是狠狠甩开那些粘在自己身上的八爪,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但是,在还没有逼出林莹蓝的真心以前,他不能轻言放弃,无论如何他都要坚持到底。林莹蓝的固执与坚韧,他是见识过的,所以,现在是比耐力的时候。他绝对绝对不能先弃械投降,这一仗他势在必得。孟浩哲一遍遍地对自己说。
岁月无痕,匆匆而逝,转眼间两个月时间已经悄悄自指缝间无声无息在溜走了。从陈玉珍那里得知林莹蓝一如既往的平静生活,孟浩哲不禁开始沉不住气了。他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真的能逼出林莹蓝尘封在黑洞里的感情吗?还是自己一开始就判断错了,林莹蓝根本不喜欢自己,不在意自己,自己跟谁在一起对她来讲并没有任何区别?
不!
孟浩哲使劲甩甩自己的头,原本整齐的头发变得稍稍零乱,更添一股忧郁的气质。坐在不开灯的房间里,手指中忽明忽暗的香烟,一如此时自己紊乱的心绪一样。
☆、差别(14)
想捕捉到那一点点稍纵即逝的光,却快不过它消失的速度;当想放弃的时候,那光点又突然燃亮,宛若黑夜中划破沉默天际的流星,美得夺人心魄。
林莹蓝就是他生命中那颗璀璨夺目的流星,以惊人的速度划过他平静的心湖,荡开一圈圈美丽而神秘的涟漪,随即消失于无形之中。
沉静的湖水一旦掀起波澜,那惊涛骇浪、雷霆万钧之势,谁也没有能力去阻止,去敌挡。只能任凭它一口一口将自己吞噬。
当那蛰伏在心底的情感巨兽一旦被惊醒,便没有人可以制服它,只能随从它的心意一步步向既酸又甜的爱情深山中走去,一直向前,没有退路。
可是,这条路怎么那么难走,那么崎岖,那么坎坷,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泥泞水沼,四周全是幽暗潮湿的阴寒深潭。尽管已经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可还是摔得很重,伤得很痛。
林莹蓝啊,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为什么你要那么倔强,倔强得让人心疼?为什么你又那么脆弱仿佛风稍微大一点就可以把你吹入万里云天之外?
为什么不让我分担你的忧愁,给你快乐?为什么要独自一人撑得那么辛苦?这样孱弱又坚韧的你,这样善良又残酷的你,叫我怎么割舍得下呢?
孟浩哲在心底一遍遍问自己,问林莹蓝,然而,问得再多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爱了就是爱了,没有条件,不分优劣,就是这么简单。
零点的钟声准时响起,孟浩哲习惯性地打开收音机,熟悉的时间,熟悉的频率,熟悉又魂牵梦萦的声音。林莹蓝的声音依然每天准时在电波的彼端响起,温柔空灵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下,以令人极其舒适的语调拉开整档节目的序幕。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朋友林莹蓝,凝固的凝,蓝天的蓝。在电波这头如期守候与你们的约定,凝聚生活中点点滴滴的感动,共绘一抹淡雅亮丽的蓝,挂在你我的心空。”
“今天的你过得还好吗?是否快乐呢?林莹蓝在这里等待倾听你的心声,感受你的悲欢。如果愿意的话,林莹蓝会是你此刻最忠实的倾听者……”
当林莹蓝在说开场白的时候,热线电话的红灯早早便在那里闪烁不停,在导播的示意下林莹蓝加快语速,说完每期节目的开场白,随即很有技巧地将节目流程自然而然带入热线沟通的环节。
“您好,这里是“心灵漫步”的直播时间,我是节目主持人林莹蓝。在这如此美丽而又略带萧瑟的夜空下,透过多情的电波与您在空中对话,应该算是一种别样的缘分吧。我愿在电波这头聆听彼端你的心声,准备好与我分享心事了吗?”林莹蓝轻柔地说着,声音中有着一股令人心安的魔力,在寂寞而漆黑的夜里,听着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调对于众多林莹蓝的忠实听众来讲,都是一种享受。
☆、差别(15)
“主持人你好!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透过专业的耳麦传来。林莹蓝觉得这声音好熟悉,好熟悉,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她暗自一想,自己每天要接那么多电话,声音相似的人何其多啊,说不定他以前打过自己节目的电话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声音心底竟泛起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她轻摇了摇头,甩掉心中不该有的思绪。
“别那么说,现在我们是朋友,别说请教不请教的,我们一起来探讨看看能不能找出问题的解决方法。”林莹蓝有礼又谦虚地说着。她从来都不认为是自己帮助别人解开谜团,她只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适当地提出一些自己看法和观点而已。事情能不能顺利解决,是听众们自身的努力,绝不是她的功劳。
“是吗?我们是朋友吗?”男子突兀的问题,令林莹蓝思维慢了半拍,不过她随即镇定回答:“在节目中我与各位听众都是朋友。”
“那节目以外呢?”男子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
“如果有缘的话,我想也会是。”林莹蓝再次四两拨千斤的回答。“我们说说你的困惑好吗?”林莹蓝不知怎么了,她越听越觉得那声音熟悉得可怕,似是自己极力回避却每每惊醒馨梦的回声。
“好吧。我想问一下主持人,爱有身份的界线吗?”
“这个问题应该因人而异。当然总的来说,爱应该是没有优劣贵贱之分的,但不可否认的是,爱的背后总有太多太多不可回避的现实问题。如果单单是纯粹的爱,那毋庸置疑,但有时候事情往往出人意料之外。所以,我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是或不是,需不需要,要依具体情况而分析。”林莹蓝以一贯轻柔的语气说着自己的想法,却不自觉流露出一份感悟后淡淡的忧伤。
“难道以爱为名的伤害就能理所当然吗?自以为是的抽身就是一种成全吗?”男子的声音突然沮丧起来,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教林莹蓝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心底的警报告知了正确的答案,林莹蓝终于可以肯定这通电话是孟浩哲打来的。虽然透过电波的传输会令声音产生一些变化,但这如留声机般在脑海中盘旋的声音,又岂是那一点点的小小改变就能抹杀的。是自己一直不愿意面对,不愿意承认罢了。
“相爱不需要理由,不爱同样不需要借口。爱情有时候就是这么难以捉摸,也许,你和她有一方真的不爱呢?”林莹蓝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保持语调的平稳,以淡泊的冷漠去掩饰内心的颤动。
“不!我们都彼此爱着,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只是,她始终无法走出自我建造的囚牢,不肯直视自己的感觉,回应我的情感。”这一次男子回答得异常笃定。
“很多时候单方面的付出是很痛苦的,既然她一直回避,我想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何不潇洒一些呢?”
☆、差别(16)
“主持人,是劝我放弃?”
孟浩哲静静等待着林莹蓝的回答,电话彼端却久久没有传来声音,在短短十几秒的等待中,对孟浩哲而言却像是久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如果我说是,你会放弃吗?”这次林莹蓝的声音不再温润,明显透露出浓浓的疲惫和挣扎。
“不!我不会放弃的。”孟浩哲说得斩钉截铁,无比坚定。
“那么,祝你成功!再见!”林莹蓝匆匆切掉电话,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正在做节目,一个专业的主持人是不可以,也不应该把个人情绪带入工作中来的。她今晚的表现明显异于往常,她怕再说下去自己将无法控制那头在体内疯狂乱窜的猛兽。
“接下来让我们一同静下心来,聆听一段优美的无歌词旋律。在此同时呢,可以轻轻跟着音乐的哼唱或为其填上一段属于自己的心词……让我们一同静静聆听,静静感受……”林莹蓝迅速将事前准备好的音乐推上去,然后拔下耳麦。
随着音乐流淌的旋律,林莹蓝刚刚强撑的精神一下子绷裂了。原告挂在脸上的淡淡笑意,此刻已经被一抹浓浓的忧愁所取代。孟浩哲誓言般的语言一次次回响在小小的播音间里,挥不去,赶不走,一遍又一遍。
为什么他要打这通电话?为什么他要用那么坚定的语气说不放弃?他不是已经回到属于他的世界里去了吗?他不是左右逢源,沉溺于醉人的温柔乡里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撩拨自己自欺欺人的平静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千千万万个为什么在林莹蓝脑海中嘶咬着,拉扯着。
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心墙正在一寸一寸坍塌,她很努力,很努力想要再一块块砌上,却怎么也赶不上它塌陷的速度。
这些日子以来所承受的种种压力,一下子像极速奔腾的洪水猛兽以光圈的速度向她侵来。已经和心魔搏斗许久的林莹蓝再也没有余力去对抗。她累了,笑累的脸,伤累的心,已经支撑不起最初坚持的意念。
深秋的夜已染上浓浓的寒,静静坐在阳台上的林莹蓝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秋装,任凭风肆意刮过她细嫩的肌肤。此时此刻的她仿佛一樽没有生命的瓷娃娃,没有冷的感觉,空洞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前方,似是在欣赏着什么,实则没有焦距。
一动不动的她宛若羽化的神像,没有表情,没有动作,没有语气,连呼吸都轻微得近乎于无。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完节目的,只知道当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家里了。身旁坐着一脸焦急的陈玉珍,于是,她强自撑起精神告诉陈玉珍自己累了,想睡了。
就这样房门在陈玉珍的不放心和林莹蓝的坚持下被轻轻关上,当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气息的时候,她便又来到自己最爱的阳台上。
她一直在想孟浩哲问的问题:“难道以爱为名的伤害就能理所当然吗?自以为是的抽身就是一种成全吗?”林莹蓝一遍遍自问,在理智与情感的边沿不停徘徊踌躇,摇摆不定。
☆、差别(17)
她真的以爱为名伤了自己最爱的人吗?她的抽身真的是一项错误的决定吗?天知道,她也好想好想躲在那温暖宽广的怀抱中做个什么事都不用操心的小女人啊。她一直拼命拼命地压抑自己快要满溢的情感,那是一件多么痛苦又悲哀的事啊。
尽管曾经梦里多少回抛开一切顾虑,投入那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怀抱。可是,梦醒后她依然得戴起冷淡而坚强的面具,去告诉陈玉珍自己很好,一如往常。不让同事察觉出一点点异样,甚至笑得比以往更加灿烂。
而他短短的几句话,就道出了自己的愚蠢,拆穿了自己自以为是的完美伪装。哈哈,多么可笑又幼稚的自己,当他的身影一点一点慢慢浸入心底时,就注定了会顽强地生根发芽。不自量力的自己还妄想将他连根拨除,怎知,他的身影,他的气息,他的笑声,他的陪伴,已经是四处攀爬的罂粟花在自己所有能去,能藏,能躲的地方飘发着诱人的芬芳。
美丽娇艳的罂粟花啊,明明知道有毒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吞下它。明明知道那毒无药可解,还是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摘了一朵又一朵。
泪终于抑制不住一颗又一颗如同断线的珍珠,灼痛了心伤,模糊了视线。风吹干脸颊上斑斑濡湿的泪渍,却怎么也吹不开心头积聚的重重郁云。
从小到大,只要是妨碍到别人的事,不管自己怎样痛苦,怎样难受。林莹蓝都会悄悄地,不动声色地隐身于无人注意的角向海落。
因为不想成为家人的负担,不想增加别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总是一个人哭,一个人笑,一个人跟影子对话,一个人同小鸟聊天。直到有了工作的寄托,有了陈玉珍的陪伴,林莹蓝才开始慢慢从冰封的洞|茓里走出来。
然而,自小养成的习惯,根深蒂固的观念,使她习惯性地隐藏所有情绪。淡淡的看待一切,只因怕靠得近会受伤,那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
她本以为这就是自己最好的生存模式,适合自己,同时又不会伤害别人。直到那场美丽的意外,那个跟自己完完全全是不同世界的人,竟“纡尊降贵”地走入自己平凡且平静的生活。用其特有的温柔式的霸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悄悄浸入她的生活,改变她的坚持,还偷偷偷走她紧锁的心。
柔和的黎光悄悄拨开黑暗的轻纱,倾向海落斑斑点点晶莹的光彩。天亮了,日与夜告别时不舍的泪珠向海落在花瓣,折射出七彩霞光,那么美丽,那么脆弱,那么惹人怜爱,却冰冷彻骨。
自纷繁复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深秋温暖的阳光已经将林莹蓝冰凉的身子紧紧揽在怀中。看着,天边那朵五彩缤纷的云霞,林莹蓝突然想起在一本书上看过的一句话“每天看一看头顶的云,就会发现幸福离你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差别(18)
看着天边那朵在阳光中悄悄变幻颜色,改变形状的云,风干的泪再次情不自禁汹涌而出。幸福,好熟悉又遥不可及的名词啊;幸福,多么令人神往的感动啊。可是,自己还有能力去拥有它吗?还有资格去觊觎它吗?
天不语,云不答,残破的身躯支撑不起完美,就让一切淡淡随风吧。
林莹蓝费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自己熟悉的房间,而是一间纯白色的屋子,各式各样的白,深浅不一交错出一份空洞,一种冷漠,空中飘浮着一股呛鼻的味道。好熟悉的场景,好熟悉的味道,记忆深处那段从不敢轻易掀起的黑色画面,猛地,清晰起来。
撑起依然虚弱的身子,林莹蓝用力甩了甩头,乌黑的发丝在空中飘出道道零乱却美丽的弧,可浑浑噩噩、沉重无比的脑子,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经过。
林莹蓝记得自己在阳台上坐了整整一夜,直至天边出现柔亮的曙光。昨夜的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那么虚幻又迷离,孟浩哲的问题让她想了一整夜,甚至开始置疑起自己的决定。她一次次坚定信念,心灵深处居住的小人又一次次将其推翻,就这么如此反复着,一遍又一遍。
最终,是理智战胜了情感,还是情感说服了理智?她已经没有答案了。因为她已经累得没有一丝丝力气再去争辩什么。
对了,她记起来了。晨曦的阳光好温暖,好舒服,就像妈妈的怀抱一样。于是,她便闭上双眼在明灿温暖的包围中,睡着了。
只是睡着了呀,怎么会在医院醒来的呢?林莹蓝不解地想着,可一片空白的脑海连一点点模糊的画面都没有留下。昏沉的脑袋又传来阵阵抽痛,意识开始模糊,敌不过睡神的召唤林莹蓝再次堕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小蓝,小蓝……”林莹蓝在陈玉珍的焦急呼唤中,悠悠醒来,眼皮似有千斤般沉重,她用尽全身所有力气才缓缓掀动,一点点睁开。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陈玉珍宽慰的语气中有着难掩的激动和欣喜。
“珍姐,我怎么了?”林莹蓝原本轻柔温润的声音因久未进水而变得低沉沙哑,那鸭子一样的声音连她自己听见都吓了一大跳。
“你感冒了,高烧将近四十度,昏迷不醒,真是吓死我了。”陈玉珍一脸心有余悸“要是你有个什么意外,我怎么跟伯父伯母交待啊?他们那么放心地把你交给我,我却连你生病昏倒都不知道……”陈玉珍心疼又愧疚。
看着陈玉珍自责的样子,林莹蓝赶忙开口说道:“珍姐,是我自己不小心,怎么能怪你呢。再说了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而已,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啦。”
“什么小感冒啊,医生说如果再晚一点点发现的话,就可能发展成严重的肺炎。”尽管林莹蓝已经退烧没什么大碍了,一想起看到林莹蓝一脸苍白昏迷不醒的样子,陈玉珍还是惊魂未定。
☆、差别(19)
“珍姐,我想喝水。”林莹蓝知道如果再让陈玉珍说下去的话肯定没完没了,连忙转移话题。
“哎呀,看我都急糊涂了。”陈玉珍一边说,一边忙将林莹蓝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上两个枕头,让她半仰躺着。
接过陈玉珍递来的水,林莹蓝一口气喝掉了一大半,喉咙里火一般的灼烧感才稍稍褪去一些。
“小蓝,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告诉我想吃什么,我去做。”陈玉珍柔声问道。
“我昏迷了两天两夜?”林莹蓝一脸惊讶。
“是啊。”陈玉珍点了点头,一脸心疼。
“那节目怎么办?”林莹蓝焦急地看着陈玉珍,这档节目是她所有的心血结晶,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即使不能做得尽善尽美,也不能两天不管不问。以前,不管身体再怎么不舒服,她都坚持一定要上,哪怕只是陪听众一起听听歌,再Сhā播几则事前准备好的小故事。“那是为了预防突发事件而先录制好的”。这一次没有预兆的生病,会不会让节目开天窗呢?林莹蓝越想越急,恨不得马上出院回台里看看。
“放心吧,当天下午我就打电话告诉你们台长了。她说,让你好好养病,节目的事情她会安排好的。这两晚我都有留意去听,她们先告诉听众你生病了,不能进行直播,重放了你以前录制的节目。今天早上我还接到台长的电话,她询问了你的情况,还说很多听众纷纷打电话到电台,希望你早日康复。”
听完陈玉珍的话,林莹蓝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是个凡事要求完美的人,总在事前做好所有防范措施,不希望事情发生在自己无法掌控的范畴之内。
“谢谢珍姐!”林莹蓝拉着陈玉珍的手真诚地道谢。
“你啊,就是责任感太强了,有时候放下一些坚持,也许事情会简单点。”陈玉珍似乎意有所指。
林莹蓝淡然一笑“我不喜欢有什么难以掌控的事情发生,那样会打乱我所有的步骤和规划的。”
“有时候意外常伴随着惊喜,不要一开始就排斥它,试着走入另一方天地,你会发现陌生其实并不可怕。”林莹蓝不愿意明讲,那么就陪她打哑谜吧。
“珍姐,你说的那种惊喜并不适合我。”林莹蓝不是不明白陈玉珍的意思,只是她终究还是无法解开长久以来自我禁锢的桎梏。
“小蓝,我知道你一直以你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自己和身边的人。其实,你并不清楚别人是不是需要你的保护。这样的行为很多时候不只你痛苦,别人也跟着难受,你明白吗?”陈玉珍自认为是最不愿意伤害林莹蓝的一个,可是,腐烂的伤口如果不狠心割开它,刮掉腐肉,只会使它越来越严重,伤害也会成倍增加。割开伤口固然很痛很难受,可这是让它完全愈合的必经过程。
“珍姐,我真的错了吗?”林莹蓝听完陈玉珍的一席话后,不禁迷惑地问出口。
☆、差别(20)
“小蓝,抛开所有的不安和顾虑,仔细问问自己的心,怎样做会令自己快乐,别再压抑自己,跟着心意动,随着感觉走。”陈玉珍知道靠别人提醒的感觉往往似是而非,唯有自己想通才是真正的了悟和理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陈玉珍说完转身走出病房,现在林莹蓝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绪。
陈玉珍虽然离开了,可她的话却如雷一般在小小的病房里回荡着,一遍又一遍。“小蓝,我知道你一直以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自己和身边的人。其实,你并不清楚别人是不是需要你的保护。这样的行为很多时候不只你痛苦,别人也跟着难受,你明白吗?”
是吗?我错了吗?我该怎么做才能达到自己最初想要的结果呢?是啊,我一直都是默默在做,而从没有问过别人是否需要。也许,这种自以为是的好,反而是一种强迫呢,强迫别人接受你的“好意”,强迫别人跟随你的脚步,强迫别人配合你的一切。
林莹蓝呆呆想着陈玉珍刚才前抛下的问题,原就紊乱的思绪此刻更是纠结成一团又厚又重的乱麻,昏昏沉沉的脑子又抽痛起来。林莹蓝伸手揉了揉眉心,试图能缓解一下那一阵紧似一阵的抽疼。没有用,刚刚才退烧的脑子好像又要烧起来。
晚秋了,天黑得越来越早了,夏日绚烂的夕阳在深秋的光影里早早下山了。黑暗一点一点慢慢吞噬掉白昼最后一缕微光,天空被巨大的黑帘覆盖,怕冷的星星也悄悄躲到厚厚的云层背后去了。
林莹蓝没有开灯,就那样维持着同一个姿势,静静地,静静地任凭黑暗将自己吞没。相较于明灿的白昼,她更偏爱沉默的黑。缺乏安全感的她,一直都是怕黑的,但她一直强迫自己去接受,去习惯,去喜欢,直至爱上。
“小蓝,你怎么不开灯啊?”陈玉珍的问话惊醒了神游太虚的林莹蓝。她一脸迷茫的表情让陈玉珍看了很是不舍“现在天怎么暗得这么快,刚刚离开时还亮堂堂的,才一会儿功夫就暗下来了。”边说,边顺手将灯打开。
乍亮的刹白灯光令林莹蓝一下子无法适应,本能地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她犹自停留在自我的思绪中没有回过神来,有一度脑子再次空白想不起自己身在何方。
“来,医生说你太久没有进食,不能吃油腻的东西,我就回家熬了些粥,趁热多少吃一点。”陈玉珍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柔声说道。
“嗯!”林莹蓝温顺地接过粥,一口一口吃着。她现在真的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但陈玉珍那么费心地为自己煮粥,再怎么难以下咽,她都会吃的。
病房里除了汤匙与碗的轻撞声外,安静得没有一点点声音。林莹蓝埋头喝着粥,陈玉珍也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坐着,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虽然安静,却不会令人感到沉闷,因为林莹蓝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她常常是听的多,说得少。陈玉珍平时在家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经常和净净争得面红耳赤、大呼小叫,但对于林莹蓝她更多了一份耐心,一份理解和体谅。
☆、差别(21)
接过林莹蓝手上的空碗,也不再勉强她多吃一点了。陈玉珍知道林莹蓝没有胃口,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才强迫自己喝完那碗粥的,她怎么忍心再去勉强她了。
“把药吃了。”
“可不可以呆会再吃啊?”林莹蓝眉头一皱,小时候生病吃了太多药,那特殊的苦味让她“记忆犹新”“不能忘怀”。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对药物是“敬谢不敏”“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如果在家的话还可以偷偷拿掉,可是,现在都住院了,不吃是不可能的了,只好使用“拖字诀”。
“不行。”陈玉珍坚持着。她当然知道林莹蓝不喜欢吃药,为了她的身体好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心软的。以前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说什么都不行。
看陈玉珍如此坚定的拒绝,林莹蓝只好乖乖接过药,像小孩子一样闭着眼睛吞下。林莹蓝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看得陈玉珍暗觉好笑。
每每想起刚发现林莹蓝晕厥时她那比纸还苍白的脸色、凸起的骨颊凹陷的眼窝,整个人憔悴得像一片轻飘的羽毛,仿佛随时随地会被风吹走一样,陈玉珍就一阵心疼。
小蓝这孩子就是把什么事都放在心底,什么都不肯说。宁可自己承担一切,也不愿让别人帮她分担一点点。该说她太善良,还是太逞强呢?
心锁得太紧了,狭窄的心巷只容得下自己一个人踽踽独行。她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打开心门呢?即使她表现得再怎么无所谓,再怎么向海落向海落大方,灿烂如花的笑靥里始终隐藏着一抹淡淡的疏离。很淡很浅,几乎瞒过所有人,却瞒不过朝夕相处的自己。
谁会是那个开锁的人呢?她是不行了,都这么多年能解开早就解开了。林莹蓝自己就更不可能,她只会锁得更深更紧,又怎么会自己打开。
自从孟浩哲出现在她们的生活中后,林莹蓝脸上的笑明显“真实”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飘忽,是发自心底的真情实感。也许,孟浩哲会是那个开锁的人。
他不再出现的这两个月多以来,林莹蓝极力想要表现出如常般的作息和状态。她也真的做得很好,好得令人心酸又心疼,日渐消瘦的身体却出卖了她费力的掩饰。
小蓝,不要怪我。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好才推开他的,可是,离开了你他也过得不快乐、不幸福,你知道吗?与其现在就陷入痛苦,何不试着接受看看呢。说不定事情远比你想像中的要好,说不定你一直觉得是奢望的幸福就在他身上。
人总是盲目的,虽然你一直扮演着开导别人的角色,却做不到对自己诚实。既然这样,就让我帮你做这个决定,下这个决心吧!
陈玉珍一想完,拿出手机毫不迟疑地按下一串号码。
在晚秋的舞台上一枚枚红艳似丹的枫叶翩然舞动着绝美的身姿,留予季节一抹艳丽而醒目的色彩。静静欣赏着窗外片片随风起舞的红枫,这是林莹蓝住院时最喜欢做的事。一枚绋红的丹枫,是否寄托着一个动人的故事?一片凋零的向海落叶,是否承载着一份多情的思念?飘飞的叶,离枝的魂,何时能重聚,何日再相逢?
☆、差别(22)
在医院里住了两天,高烧已经退了,身上的不适感也慢慢消失,一直不喜欢医院的林莹蓝希望早早回家。可在医生的建议和陈玉珍的坚持下,她还是乖乖地接受了再多留院观察两天的安排。
这两天里陈玉珍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每天都变着法地煮不同的东西让她吃,为了不辜负陈玉珍的一番好意,即使再怎么难以下咽她都会吃光光的。
正午的阳光穿透萧条稀疏的枝叶,洒下斑斑点点金黄|色的璀璨。看上去很是温暖,有种被幸福光圈包围的感觉。是啊,深秋的阳光最是怡人,不灼热,不熏人,淡淡的铺就一地浓浓暖意。
刚刚吃完陈玉珍亲手做的爱心午餐,林莹蓝透过敞开的窗口静静欣赏着晚秋的一景一物。秋天是万物渐渐凋零的时节,每一种即将在秋天舞台上谢幕的生物,都尽力在生命最后的一刻时光里绽放最美最艳的风姿。
人何尝不是一样呢?总是等到失去后才体会到拥有时的美好,总是在回忆里一遍遍渴望着,追思着,却忽略了眼前应该珍惜的一切。
谁也不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那么为什么要先预设重重阻碍,在未知的昨天,未知的将来?是想得太多太远,还是庸人自扰呢?
林莹蓝已经开始分不清楚了,孟浩哲的质问,陈玉珍的暗示,如一枚威力十足的炸弹,炸裂了她坚如磐石的信念。她开始慢慢反思自己的行为,自己的想法,可十几年的惯性思维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即使有些动摇,也如风吹树梢般轻轻掠过,无法拔起根深蒂固的执念。
不经意一声叹息飘溢出口,轻轻的,缓缓的,像极了她矛盾又复杂的心情。
再怎么炽热的情感也会有冷却的一天,支撑它永远不倒的是一份平淡的温馨,简单的幸福。这一些每个人都给得起,但不包括自己。
她也渴望温暖,期盼被爱,但她没有那份自信。本就一无所有的她,拿什么去当赌注呢?唯一仅剩下的只有这颗平淡如水的心了,她怕,怕极了,她输不起,真的真的输不起。
林莹蓝一直以一副冷静平淡的态度与人相处,不特别热络,亦不会过于冷漠,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不敢靠得太近。
在她枯井般的生活里也不曾出现过特别能引起她注意的人,久而久之她也自然以为日子会就这么平平淡淡,无风无浪地过下去。
陈玉珍的出现让她体会了友情的珍贵,她亦姐亦友的照顾让林莹蓝由衷感激。她开始接触到除亲情以外的另一种情感,由于生活在一起,没了距离,没了隔膜,林莹蓝觉得自己和陈玉珍之间已经不是单纯的友情了,在日夜朝夕相处中早已建立起一份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
在林莹蓝的心目中陈玉珍早就不是父母请来照顾自己的保姆,而是一个离她最亲最近的亲人。
☆、差别(23)
爱情,一直是她不敢碰触的禁忌。曾有一度她不相信爱情的存在,也许是潜意识强迫自己去排斥。看了太多生死不离,却因一点小事就劳燕分飞的故事;听了太多共患难而不能同富贵的事件。正常人都天天上演着这样的剧目,更何况是残缺的自己呢?
于是,在林莹蓝的生活规划里根本就没有爱情存在的位置,她也一直认为自己不需要,亦不会碰到与爱有关的人。再说了,谁会看上这样残缺不全的自己,谁能接受一个连自身都无法照顾好的妻子。
也许,在地球的某个角向海落曾发生过这种奇迹,生性淡泊的林莹蓝并不相信奇迹,或者说不相信奇迹会发生在她身上。
太悲观了吗?
不!那是多少伤害和痛苦换来的觉悟,那是多少天真无邪和懵懂无知背后,一道道交错的血痕提醒着的事实。
不知是上苍的残忍,还是仁慈?
孟浩哲出现了。
他是那么耀眼,那么闪亮,如细雨,若轻风,夹着热情,带着欢笑,一点一滴在无声无息之中悄悄浸染她的生活,进驻她的心。
明明知道危险,她还是毫无招架之力地沦陷入他温柔的霸道里,体贴的风趣中。虽然表情还是一副无所谓,若即若离的态度,可是心底早已暗潮汹涌。平静无波的心湖,一再泛起层层涟漪,搅乱一池春水在日日夜夜的思慕时。
于是,她惊慌失措,她不知如何自处,她只能重新戴上冷漠的面具,开始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开始躲避。
然而,就算成功瞒过所有人的眼睛,终究无法蒙蔽自己的心。就算拒绝得再怎么坚定,不留余地,终是无法止住由心底溢出的那份疯狂滋长的思念。
好想他,真的好想好想他。
每当看到那一篇篇图文并茂的报导时,看到他将温柔毫不吝啬地给予身边的女人时,林莹蓝的心就像被一片薄刀一寸一寸凌迟一般,好疼好疼,疼得连呼吸都那么困难。
可是,她不能后悔,更加没有置喙的权利。是她将他推向别的女人身边的,是她拒绝他的情意的。现在,哪怕再心痛,也必须忍着,不能喊痛,不能出声。
林莹蓝现在才真正的相信原来世上真的有爱情存在,虽然相信了,却宁愿永远都不曾清楚过。没有快乐,没有痛苦,只有平淡,只有宁静才是最适合她的生存模式。
她没有能力付出,又不愿一味理所当然的索取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谁说付出是痛苦的,有时候愧疚地接受才是最最难熬的折磨。
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沉重的包袱,拖住另一个人无拘无束的自由。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它可以带来快乐,同样可以冲刷悲伤和痛苦。
她真的不知道,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存在成为别人不必要的负担。她已经给爸爸妈妈增添了许多许多苦恼和担忧,她不想再让另一个“无辜”的人为自己操心。
☆、差别(24)
既然命运给了她这样一副残缺的身体,那么她就应该收起那颗蠢蠢欲动,希冀飞翔的心。拥有美丽翅膀的蝴蝶都注定飞不过沧海,更何况是连薄翼都没有的她呢?!
她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也不会妄想一些只有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情节。她只想寻找一个适合自己安静生活的环境,自由呼吸的空间。
就让时间带走一切吧,只要他幸福,自己受伤又何妨?只要他快乐,自己痛苦也甘愿。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说自己错了?她真的真的错了吗?
凝望着窗外缤纷的向海落英,五彩斑斓的颜色映衬出她此刻空洞灰暗的心。亏自己还是常常开导听众的情感类节目主持人呢,到头来连自己的感情都处理得一塌糊涂,真是愧对听众的信任!
午后的阳光散发着无比温暖的气息,将浓浓暖意洒向人间各地。病房内的林莹蓝却感到凄冷无比,使劲蜷缩起身躯试图用体温温暖自己,却怎么也烘不热那颗结冰的心。
孟浩哲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就看到林莹蓝一个人呆呆望着窗外的样子,病中的她显得比平时更孱弱几分,原就不甚红润的气色,更是苍白得近乎透明。
她就那样静静地,一动不动屈膝而坐,瘦弱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看起来是那么娇小,那么脆弱,那么令人心疼,惹人怜爱。谁又会相信在如此弱不禁风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个固执而坚韧的心,让人心酸的坚强,让人无奈的固执。
沉浸于自己紊乱纷繁的世界的林莹蓝根本就没有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更没有注意到牵动自己所有思绪的人正与自己呆在同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默默地注视着她。
林莹蓝在自我禁锢的世界飘游,没有察觉,孟浩哲也没有主动出声提醒,氛围很是安逸、和谐。孟浩哲心想:要是时间能就此停留该多好啊。没有防备,没有伪装的林莹蓝更是单纯得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么纯洁,那么无暇,那么淡然,那么优雅,让人直想把她细细珍藏起来,独占她所有的美好,不让别人窥视。
可是,坠向海落凡间的天使此时已经染上红尘的种种烦恼忧愁。漂亮的娥眉上砌起一座小山,一抹轻愁的云雾萦绕期间,低垂的眼帘下是一圈明显的黑紫,憔悴的容颜轻易泄露了她极力隐藏的心事。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滴悄然流逝,绚烂的向海落夕光彩将天边清丽的蓝变幻成各式各样不同的颜色。一抹调皮的晚霞爬入窗棂,向海落在林莹蓝沉思的脸上,一时间她犹如即将乘云而去的彩凤,仿佛一阵轻风就可以把她带入遥远的天外天。
一直沉默着的孟浩哲看着此情此景,他突然有些慌了,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如果不伸手抓住林莹蓝,她就要化为一缕虚无的烟雾消失在绚丽的晚霞里。
“林莹蓝!”孟浩哲终于忍不住打破一室怪异的情境。
恍惚中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林莹蓝缓缓转过身来凝神一看。她吃惊地呆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消失了两个月多的孟浩哲会那么突然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林莹蓝眼中的诧异惊奇与孟浩哲泰然自若的神态形成鲜明的对比,林莹蓝眨了眨眼,她不敢确定是自己刚才想得太入神而出现幻觉,还是孟浩哲真的来了。
看着林莹蓝眨眼时流露出的迷茫和可爱,孟浩哲禁不住哂然一笑“别怀疑自己的眼睛,要不要摸一摸确定一下啊?”说完一个大步走到林莹蓝跟前。
听完他半促狭半捉弄自己的话,林莹蓝感到脸上一阵火烧一样的灼热,有一种被看透的窘迫。现在她终于可以肯定他是本尊而不是幻象了。
“你怎么来了?”惊诧过后林莹蓝随即又戴上冷漠的面具,她不敢再让他轻易看穿自己的心事,面对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她的孟浩哲,林莹蓝必需小心谨慎藏起心底那份日渐浓郁的情意,不能让他发现。不然她这一阵子所承受的痛苦不就都白费了吗?
“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也是应该的吧?怎么一见面就那么冷淡啊?”孟浩哲装出一脸委屈的样子逗着林莹蓝,他喜欢看到她情绪波动时有生气的样子,怕极了她那副看破凡尘随时准备羽化的神情。
听他这么说林莹蓝反而为自己的过于防备感到不好意思,“只是太突然了,你那么忙,我没有想到你会来看我。”林莹蓝解释着。
“再怎么忙,也不能不来看你啊。怎么样,好些了吗?”眸中的关心显而易见。
☆、想要保护(1)
“一点小感冒而已,已经好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林莹蓝云淡风轻地说道。
“一点小感冒?听珍姐说,差点转化成肺炎了。”对于林莹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孟浩哲又着急又心疼。
“珍姐太紧张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好了,林莹蓝特意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可是,看在孟浩哲眼里只有加倍的心疼。
“都快入冬了,你居然在阳台上呆了整整一夜,你不知道那样很容易生病吗?”孟浩哲说着说着口气不由得严厉了起来,天知道当他接到陈玉珍电话的时候有多着急,恨不得马上长出一双翅膀飞到林莹蓝身边。可是,偏偏当时他正在外地谈一桩生意,就算心急如焚也只能耐心等待,因为最近的航班也要等到第二天下午才起飞。
好不容易匆匆赶回来,下了飞机,连家都没回就先来医院,她居然跟自己说“只是一点小感冒而已”。不行,既然她那么不懂得照顾自己,那么以后就由他来照顾她。孟浩哲决定不再等下去了,与其让她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就算破坏所有计划他也不会再离开了。
他受够了那些“花蝴蝶”的虚情假意,受够了为逼出林莹蓝真心所做的种种“不得已”,爱够了日夜思念的煎熬,受够了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的无奈……
他以为那些报章杂志图文并茂的报道,会逼出林莹蓝心底真实的感受。看来他是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既然铺天盖地的绯闻不能引起她的一点点醋意,那他也不用再虚与委蛇地天天周旋在一大堆“居心叵测”的女人身边了。
林莹蓝明明是对他有情的,这一点孟浩哲一直很有信心,他始终相信有一天林莹蓝会自己解开心锁接纳他。可是,林莹蓝的固执和坚持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即然她无法走出自我禁锢的桎梏,那么就让他来帮助她解开那一层又一层厚重的思想枷锁吧!
面对孟浩哲的责备林莹蓝没有不悦,而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他依然那么关心自己,紧张自己的健康,忧的是他为什么还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里来,他不是已经走了吗?走得很干脆,很彻底,连一通电话都不曾再打来,那么他现在的突然现身是什么意思呢?
看着林莹蓝无言以对的样子孟浩哲不由得放软声调“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不顾自己的身体好吗?”
“嗯!”林莹蓝温顺地点点头。
孟浩哲眼睛里赤祼祼的关心和焦虑,让林莹蓝满心感动。在如此温柔眸光的注视下,她无力再戴起那副沉重的面具。好累啊,就让她贪心地歇一歇吧,就让她偷偷留驻这一刻的温馨,珍藏在记忆深处。
“有什么事不要自己藏在心里,那样会闷坏的。记得我永远是你最忠实的听众,不管是电波里,还是现实中。”
孟浩哲边说边蹲下来轻轻捧起林莹蓝的脸,晶亮的眼睛里满是不容人忽视的深情,“试着放下坚持,让我保护你,好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一厢情愿的认定并不是真的为我好。没有开始又怎么会知道结局如何呢?林莹蓝,不要欺骗自己的心了,你也是对我有感觉的对吗?
☆、想要保护(2)
这样不明不白地割舍掉一份美好的感情,难道你不会有遗憾吗?试着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现在我不想承诺太多空洞的誓言,因为世间的事变化太无常了,给出虚无的承诺,倒不如让我用实际行动去证明。别那么快就锁紧自己的心好吗?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答应让我靠近你,温暖你就好,可以吗?”
面对孟浩哲一番似问似求的表白,林莹蓝再也没有力气去强撑那份痛苦的坚持了。他真挚又深情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对自己又怜又爱的炽热情感,在那汪深邃的烈焰里林莹蓝心底的尖冰一点一点慢慢消融了。
当孟浩哲以为林莹蓝又要再次拒绝的时候,她轻缓开口说道:“是啊,谁都无法预知将来会怎样,也许会更美好,也许会更糟糕。我们不能因为害怕,就要时间永远停留在自认为最美的那一刻。我答应你,给自己一个体验爱的机会,但如果有一天我的爱让你不快乐,不幸福,请一定要告诉我好吗?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欣喜若狂已经不足以形容孟浩哲此时此刻的心情,飘飘然的感觉让他如坐云端,像一场真实的梦,更像一段梦境中才会出现情景。
过了好半响他才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激动地说道:“有你陪伴的日子就是我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刻。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爱你,呵护你,珍惜你……”
孟浩哲的喜悦深深感染了林莹蓝,被拥在她一直渴望的宽厚怀抱里,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心不再空荡荡的,而是有种胀胀的感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安。原来,幸福就是这么简单,简单的一个拥抱就可以让两颗寂寞的心,同时被幸福紧紧包围着。
在医院住了四天终于在医生全面而细致的检查下,林莹蓝被批准今天可以出院了。像是在庆祝什么似的,连天气都晴朗无比。
靛蓝色的天空上一片澄澈的洁净,冰晶般的蓝无边无际延展着,和着金黄|色的阳光迤逦出一幕风和日丽的朗朗晴天,辉映着林莹蓝此时轻松愉悦的心情。
自从那天接受孟浩哲的告白后,林莹蓝的心情便一直被甜甜的蜜糖水浸泡着。以前的种种酸楚苦涩,空洞窒闷的感觉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快乐和喜悦。
原来放下真的可以收获更多,不去尝试就永远无法体会到那股深深的幸福,浓浓的满足。原来生活不单单只有一种状态,自以为是的幸福,有时候只是自欺欺人的障眼法,蒙住自己渴望探索的目光,制造出一份心如止水的假象。
以前是自己太怕受伤了,处处防备,处处小心谨慎,到头来不但苦了自己也伤了别人。林莹蓝觉得自己的许多想法,许多坚持,突然一夜之间改变了,她甚至开始反复思考自己以前的各种做法与想法是对还是错?
☆、想要保护(3)
不过,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重要的是现在的自己很快乐,很满足,不是以前那种平平淡淡,若有似无的快乐,而是真真确确由心底溢出的温暖幸福。
“在想什么呢?”孟浩哲将行李放入后车厢,拉开车门坐入驾驶座,就看到林莹蓝淡淡浅笑的样子。
“呃……没什么。”真糟糕自己怎么越来越容易发呆了呀,林莹蓝不禁感到一阵羞涩,白皙的双颊飘上两朵霞,更添几分俏丽、妩媚。
“不会是在想我吧?”孟浩哲一脸促狭地笑着。
“才不是呢。我是在想那么多天没回台里,不知道怎么样了。”被孟浩哲看得很不自在的林莹蓝只好随意扯了一个小小的谎,只是从来不曾说过谎的她,越说越心虚,越说越小声,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看着林莹蓝羞赧、窘迫的可爱样子孟浩哲忍不住想逗逗她。故作哀怨地说:“原来是我自作多情啊,在女朋友的心目中连工作都比不上。”
孟浩哲那副“怨夫”的模样引得林莹蓝忍不住噗簌一声笑了起来。“呵,你吃醋的样子好可爱哦。”林莹蓝故意顽皮地拍了拍他的脸,像哄小孩子一样。
“好啊,你竟敢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伸手往林莹蓝掖下挠去,他知道林莹蓝最怕痒了。
“啊……不要……别……我再也不敢了……”没挠几下林莹蓝就受不了地大声求饶。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取笑我……”孟浩哲装出一副孩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
“不敢了,不敢了……”林莹蓝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两人就在小小的车座上玩起了幼稚的游戏,一时间笑声、叫声、惊呼声、讨饶声回荡充斥着整个车厢。走出阴霾的林莹蓝就像雨后高挂天边的彩虹,闪烁着各式各样不同风情的光彩。
笑过、闹过后,气喘吁吁的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相互依偎着,聆听彼此的心跳。这时刻的宁静是那般的温馨,气氛美好得让人好想永远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突兀地打破了这一刻亲昵的宁静,“喂,是,都办好了,我们马上就回去。嗯,好的,好的,呆会儿见!”孟浩哲很快结束通话。
“是珍姐打来的吗?”林莹蓝疑惑地问道,珍姐今天没来接自己出院就已经很反常了,现在连电话都是打给孟浩哲的,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呢?
“对啊,她问我们出院手续办好了没?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孟浩哲一边回答林莹蓝的问题,一边发动引擎,性能极佳的跑车平衡地使出地下停车场,融入川流不息的车阵当中。
“奇怪珍姐今天怎么没来呢?”林莹蓝不解地低喃着。
“可能是她正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等你呢。”孟浩哲眼眸深处闪过一道晶亮的光,坐在副驾驶痤上的林莹蓝是不可能看到的。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们好像瞒着我什么事似的。”林莹蓝坦言说出心中的困惑。
☆、想要保护(4)
“你啊,就爱胡思乱想,我们能瞒你什么事啊?就你会把心事藏着,噎着,最后闷坏了自己。”一想起林莹蓝总是一个人独自承受种种委屈和酸楚,孟浩哲就感到一阵阵心疼。
“我现在才发现你很爱“翻旧帐”耶。”林莹蓝窘困地转移话题。
“现在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孟浩哲故意霸道地大声宣布。
“那可说不定哦。”林莹蓝好心情地跟着一起笑闹。
“先声明货已寄出,如有瑕疵概不负责。”孟浩哲一本正经的说着,可嘴角掩不住的笑意破坏了他的严肃。
“怎么可以这样?有瑕疵的物品当然可以退换啊。”
“我说不行就不行。”
“太霸道了吧?现在可是很讲求售后服务的,这样做生意以后哪还有人敢光顾啊?”
“嘿嘿,是你不识货才一直往外推,别人可是怎么求都求不到的。而且,本“物品”世上独一无二,是人人求之若渴的珍宝。”孟浩哲一脸骄傲地说。
“哪有人把自己比喻成珍宝级的货物的,我又发现了一项瑕疵……”林莹蓝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什么?”
“厚脸皮!”说完迳自笑出声来。
“你……好啊,既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取笑我,等下看我怎么收拾你。”因为正在开车,孟浩哲只能先撂下狠话。
“我好怕啊……”林莹蓝做出一副有恃无恐,你奈我何的气人模样。
“你……哎,看来女人真是宠不得,一宠就无法无天了。”孟浩哲继续陪着林莹蓝笑闹,这样子的林莹蓝是他从不曾见过的。原来褪下冷漠面具的林莹蓝真实就跟一个顽皮的小女孩没什么两样。表情丰富而生动,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是那么纯真可爱。一颗没有受到世事污染的赤子之心,让人只想将其好好珍藏起来,永远不要染上一点点世俗的颜色,永远保有那份最真最纯的晶莹玲珑心。
“听起来好有经验的样子……”
孟浩哲突然稍稍斜过身来,在林莹蓝身上嗅了嗅,“好浓的醋味。”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你胡说八道……”林莹蓝羞窘不已。
“是胡说八道,还是说中了你的心事呢?”如果不是正在开车,孟浩哲的眼睛根本就无法从林莹蓝脸上移开。她娇羞的模样像拔掉所有刺的玫瑰,楚楚动人,娇艳无双。
“算了,不跟你说了……”林莹蓝将头转向窗外,借着看风景以掩饰脸上泛起阵阵热浪。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林莹蓝一下子愣住了,这个脸色红润,娇媚动人、美丽又带点俏皮的人,是自己吗?
书上总是写着恋爱中的女人会是怎样怎样的娇媚,怎样怎样的迷人,她一直将信将疑。因为身边没有出现过类似的现象,而自己更不可能亲身去体验了。没想到原来是真的,有了爱情滋润的女人,就像获得甘露浇灌的花朵盛开得无比美丽,娇艳无双。
透过后视镜孟浩哲看到林莹蓝一脸娇羞的样子,他不禁由衷升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比谈成一笔巨额生意更令他开心。这就是爱人的感觉吧,看到自己所爱的快乐,能给自己所爱的人带去快乐,这种成就感是无可比拟,也是无法言表的。
☆、想要保护(5)
停止笑闹的车厢里并不会沉闷或尴尬,流淌着一股时浓时淡的宁静气息。两颗跳动着相同频率的心,即使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也能越靠越近,擦撞出绚丽的火花,一次又一次,不停止,不熄灭。
临冬的空气中已经悄悄飘浮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即将消逝的生命尽力地展现出生命的最后风华。卷着叶的风刮过车窗,留下一抹萧瑟的尘埃,而车内两颗相互靠近的心却异常温暖,丝毫感觉不到一点点冬日的寒意,因为他们的心,他们的情都正处于鸟语花香,万物勃然的炎炎夏日之中。
爱是一阵春天里轻柔的风,吹暖冬日凄冷的寒,点燃一份萧瑟的热情,烘暖相爱的两颗心。爱是一阵夏天缠绵的雨,敲着轻柔悠扬的旋律,跳动着爱的音符,唱出爱的笙歌,一遍又一遍。
看着身边专心致志开车的孟浩哲,林莹蓝突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她真的和他谈恋爱了,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这位多少女子梦中渴求的王子居然会喜欢自己,为了自己付出那么那么多,甚至不惜破坏自己的形象和名声,只为逼出自己的真心,这叫她如何能再狠得下心将其拒之门外?
其实,他的身影已经深植在自己的脑海里,怎么也拔不起,除不去。就算可以将他的人拒之门外,可原本紧锁的心门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悄悄打开,他的音容,他的笑貌,他的温柔,他的体贴,早就在无声无息中推倒了自己坚固的心墙,开辟出一方他专属的天地。
虽然被孟浩哲的真情深深感动着,也早接受了他的感情,可是,林莹蓝心底深处还是存在着一丝不安和忧虑。越发现孟浩哲的好,她就越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他对她越好,她就更加觉得愧对他。
林莹蓝不得不承认,她一直没有足够的自信。面对生命中来来往往的人,她可以只把他们当过客般从容以对。面对孟浩哲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做不到视而不见,做不到冷漠以对,因为她在乎他,因为她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
这样一个优秀男人的深情相对,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也做不到无动于衷,更何况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一个想爱而不敢爱的女人。
林莹蓝轻摇了摇头,甩掉还未能完全“根除”的忧虑。就让她自私这一回吧,因为她真的好爱好爱身边的男子。如果真有万劫不复的一天,那么就让她先轰轰烈烈爱一场吧。
尽管自己不完美,可是也有爱人的权利啊,尽管自己有残缺,但也有被爱的优点。完美与不完美是没有绝对的界线的,只要是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
风景在改变,季节在更替,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没有什么是永远存在的,所以,好好把握住此时的幸福吧,不要去理会明天是否会坠向海落万丈深渊。
孟浩哲将车子稳稳地停在林莹蓝家门口,看着几天没回的家,林莹蓝顿时升起一股亲切又陌生的感觉。她是在极度的痛苦里,昏迷不醒的情况下离开家,而此时却是带着释然和无比轻松喜悦的心情回来的。短短几天竟有如此大的改变,真有点“景物依旧,人事已非”的感慨。
☆、想要保护(6)
正当林莹蓝还处自我的遐思里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孟浩哲已经大步绕过车头,打开她这一边的车门打横将她由座位上抱了出来。林莹蓝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尽管曾偎在他的怀中静静攫取温暖,但当时她的思绪仍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现在算是她第一次被“陌生男人”抱在怀中,结实的双臂轻易将她稳稳托起,揽在胸前,混合着淡淡烟草味的男性麝香气息霸道地将她紧紧包裹。宽厚的胸膛仿佛铜墙铁壁般,可以为自己挡去一切风风雨雨,只剩下一抹心安的温暖。
她也曾无数次梦中幻想过,被自己所爱的男人紧紧抱着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不管多么真实的想像,终究只是想像,怎么比得过“实战演习”来得真切而震撼呢!
好舒服,好安心的感觉,好温暖,好安全的怀抱。林莹蓝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紧紧交叠圈在孟浩哲脖子背后,她并不是怕孟浩哲抱不稳她,而是贪恋此刻所感受到浓浓男性气息和自己一直在追寻,却遥不可及的安全感。她甚至偷偷想,如果这段路永远都走不完该有多好啊!
可是……叮咚一声,孟浩哲按下电铃,乍响的门铃声打破了林莹蓝的遐想,也打破了她的不切实际。自从和孟浩哲在一起后,林莹蓝发现自己突然变得好贪心。贪心地想要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贪心地想让时间静止,贪心得想索取一份完整的爱,贪心地想……永远。
天啊,这是自己吗?
以前那是对什么事都冷冷淡淡的自己哪去了?以前那个波澜不惊、无欲无求的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自己,连自己都无法适应的自己。
怎么办?林莹蓝不禁担心孟浩哲会喜欢改变后的自己吗?他会不会被自己吓跑呢?他喜欢的是“从前”的自己吧,那渐渐改变后的她,他还会一如既往地喜欢吗?
林莹蓝开始有点患得患失了,两天前还极力往外推,现在却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紧紧黏在一起。哎,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时而轻飘飘似飞在空中;时而沉甸甸如堕向海落深渊;时而甜如饮蜂蜜,时而苦涩似烈酒灼燃……尽管很陌生,却仍美好得让人不想清醒,只愿永永远远沉溺其中。
好奇怪又矛盾的感觉,却又是那么自然而然并存着,一点都不冲突,神奇在融合在一块。
人生有酸甜苦辣,爱情也有吧。人生因爱而完整,因爱而美好,因爱而缤纷,因爱而多姿多彩……
以前总是一味地逃避,万万没有想到,真正体验后会是这样美妙的感觉。她真的真的好想好想就这么沉醉下去,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永远……永远……
门被大力地拉开,“碰地”一声五颜六色的彩带丝条纷纷洒向林莹蓝,“欢迎小蓝阿姨回家!”拨开满身满头的五彩丝条,林莹蓝看见净净正扬着大大的笑脸朝自己散发着夏阳般灿烂的热力。
☆、想要保护(7)
感染到喜悦的林莹蓝很想给净净一个大大的热情拥抱,可是,她自己都还“赖”在孟浩哲怀里呢,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地空想了。
不过这一点小小的缺憾并不影响林莹蓝回家的快乐心情,她伸手摸了摸净净已经染回黑色的头发,荡开一抹大大的笑开心地说:“谢谢净净!真高兴能受到这么隆重的欢迎!”
“呵呵,小蓝阿姨开心就好,我还怕你会不喜欢呢?”净净偷偷松了一口气。其实,小蓝阿姨从来没有生过自己的气,就算以前她常把妈妈气个半死,小蓝阿姨也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半句责备的话。她是那么温柔,似水一样柔和,没有一点脾气。
只是近段时间以来她突然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了,常常一个人愣愣的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虽然依旧温和,却不再纯粹,好像被什么严重的事情困扰着一样。还散发出一种说不上来的“飘”的气息,感觉好不真实,好像一眨眼她就会化成蝴蝶,张开翅膀飞走一样。
“怎么会呢?净净那么费心地迎接我,我感动都来不及了,怎么会不开心呢。”林莹蓝温柔地笑着。
净净满脸狐疑地绕着林莹蓝看了又看,“小蓝阿姨,你好像不太一样了耶。”
“怎么地方不一样啊?”林莹蓝一脸好笑地问。
“说不上来,就是和住院之前不一样了。”净净找不到解释的答案,但她真的感觉到林莹蓝有某地方不太一样了。
“呵,我哪有变啊,还不是和以前一样。”辩解的口吻里溢出明显的笑意。
“对了,我知道了,小蓝阿姨的笑容变多了,而且更漂亮了。”净净突然乍呼起来。
“你啊,我看是你小嘴变甜了。是不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偷吃了很多蜜糖啊?”看着净净如发现新大陆一样的表情,林莹蓝忍不住想逗逗她。
“哪有,我现在正减肥呢,不能吃含糖份太高的东西。”净净一本正经地为自己申辩。
“人小鬼大,小小年纪正是发育的时候,怎么能因为爱漂亮而挑食呢?”林莹蓝一脸不赞同。
“小蓝阿姨,人家只是不吃太多含糖份的食物,并没有特别挑食啦。”净净撒娇地轻跺脚。
“两位小姐是不是进去坐下来再好好叙旧呢?”孟浩哲不甘被冷向海落地忽视在一旁,虽然林莹蓝被自己抱在怀里,可是她好像已经把自己当是“坐垫”了。只顾着和净净话家常,而忘了此时呆的“地方”。为了悍为自己的“权益”,他只得出声提醒聊得正起劲的一大一小两人的自己存在。
林莹蓝听闻不由得“轰地”一声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自己怎么可以这样自然而然、毫不忸怩地“赖”在孟浩哲怀里和净净旁若无人的聊起来呢。
天啊,地上有没有洞?让她钻进去吧,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呜呜……没脸见人了。
净净顿时瞪大睛眼,她从来都没有看过小蓝阿姨这个样子。眉目间满是小女人的羞涩,一张脸红扑扑的,好像苹果一样,看起来美味又可口,好想咬一口看看。
☆、想要保护(8)
呃……不对,不对,说得好像小蓝阿姨是食物一样。其实,要说啊,此时此刻小蓝阿姨就像一朵盛开的花,娇艳欲滴,明媚动人……
哎呀,反正就是很美很美就对了。虽然小蓝阿姨本来就很美,却周身散发出一股的冷漠疏离感而令人望而生畏,只能当作完美的雕像一样去欣赏,却好像没有温度,无法走进她的心。
但是,今天的小蓝阿姨明显很不同,少了一份冷淡,多了几分亲切,少了几许缥缈,多了几分生动的灵气。
嘻嘻,净净喜欢这样的小蓝阿姨。
坐在沙发上的林莹蓝依然满脸红霞飞,低垂着头,紧紧盯着地板,好像地上有什么珍宝似的。孟浩哲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一脸饶富兴致地看着林莹蓝羞窘不已的模样。没想到一向冷漠淡然的林莹蓝,害起羞来竟是这样的可爱和别扭。
一点都不像一个伶牙俐齿的主持人,而是一个做错事不安等待处罚的小孩子。摘下了故作坚强的面具,林莹蓝单纯得像一张崭新的白纸,所有的情绪都清晰写在脸上,让人看了又爱又怜。
“浩哲叔叔,你说小蓝阿姨是不是变不一样了啊?”净净不忘寻求支持者,以证明自己发现。
“哪里不一样啊?”孟浩哲边打量着林莹蓝边问。
“就是……就是不一样了嘛,哎呀,反正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到小蓝阿姨变爱笑了,而且更加漂亮了哦。”净净一直强调自己的发现,可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呵,我也这么觉得。”孟浩哲虽然在和净净说话,可目光一刻也没从林莹蓝身上移开过。
“真的吗?浩哲叔叔也发现了?”净净很高兴有人认同自己。
“奇怪,生病不是很不舒服吗?而且会让人变丑,怎么小蓝阿姨会和别人不一样呢?”净净喃喃自语,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林莹蓝身上转来转去,为的只是想知道林莹蓝变漂亮的原因。
其实,每个女孩子都是爱漂亮的,虽然她年纪还小,可是爱美并不是大人的专利啊,谁说年纪小就不能爱美呢?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啦,她也是很关心小蓝阿姨的。如果小蓝阿姨以后都可以这样开心快乐的话,那自己也会跟着开心的。
对净净而言,林莹蓝亦母亦姐,亦师亦友,她有什么心事都会跟林莹蓝讲,不管是学业或是为人处世的态度上林莹蓝对净净的影响比陈玉珍还大。有时候净净觉得林莹蓝更像自己母亲,因为她总是温柔地循循善诱,或偶尔讲一些很意义的励志故事让自己从中去领悟道理。
和林莹蓝交谈时很轻松很随意,什么话都可以说,无所顾忌。虽然一般都是净净一个人喋喋不休地说,林莹蓝在一旁默默倾听,可是她言简意赅的话,常常一语惊醒梦中人,令自己茅塞顿开,恍然大悟。所以,她最最喜欢和小蓝阿姨聊天了,可是,前阵子的小蓝阿姨突然变得好奇怪,常常说着说着就发起呆来,自己在她眼前又摆手又挥拳头的,她都要好久才回过神来。
☆、想要保护(9)
眼中只有彼此的林莹蓝和孟浩哲谁也没有心思去注意净净一个人小声地嘀咕些什么,在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和关系之后,他俩的眼中就只剩下对方的身影了。
净净不再好奇地发问后,客厅顿时安静了下来。“各怀鬼胎”的三个人都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开口。原告热闹的谈笑声消失了,但气氛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沉闷尴尬,反而很是温馨安逸,就像一家人静静呆在一起一样,舒适惬意。
“净净,你妈妈呢?”自己都回来这么久了,怎么不见珍姐呢?
“妈妈买菜去了,她要给小蓝阿姨做一顿很丰盛的晚餐,还说小蓝阿姨这一次生病住院瘦了很多,她要好好给你补一补。”净净绕过中间的茶几,挨着林莹蓝坐下。
“珍姐就爱瞎紧张,我哪有瘦啊,只是感冒胃口不好而已,弄得好像多严重似的。”陈玉珍对林莹蓝的好她满怀感激,虽然嘴上说她大惊小怪,可心里还是胀满深深的感动。
林莹蓝真不敢想像这些年来如果没有陈玉珍的细心照料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尽管为了让父母放心她曾信誓旦旦地保证会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然而,一个人生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对一般的正常人而言或许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对于行动不便的林莹蓝来讲却是一项艰难的挑战。
“小蓝阿姨,你虽然脸色看起来比住院前好多了,可是,你真的瘦了很多。”净净也认为妈妈是对的。
听了净净的话林莹蓝忍不住伸手拍拍自己脸,喃喃自语地说道:“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一直被当成空气的孟浩哲突然严肃的开口:“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再虐待自己的身体了,连净净都看出来你瘦了很多,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虐待自己的。”孟浩哲紧绷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浓浓不舍。
“哎呀,好啦好啦,你们怎么好像串通好了似的。我看啊,以后会被珍姐补得跟猪一样肥了。”林莹蓝故意大声嚷嚷着□□,其实她心底很是感动。原来有这么多人一直默默地关心着她,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小蓝阿姨,你放心好了,你怎么都吃不胖的。”净净信以为真地安慰她。
“呵,以后如果我吃不下,你帮我吃好吗?”在感动之余,林莹蓝体内的调皮因子仿佛一下子苏醒过来。
“那可不行,我还要减肥呢,不能吃太油腻、滋补的东西。”净净一脸苦恼的样子逗笑了旁边的两个人。
“你不是最喜欢排骨香菇汤的吗?为了减肥,你舍得那香气扑鼻的味道吗?记得以前每次珍姐做这道汤的时候,你都会自告奋勇地去端,然后躲在厨房偷喝哦。还骗妈妈说是不小心洒掉了……”林莹蓝一脸玩味地逗着净净,看她一副又馋又为难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蓝阿姨,你变坏了哦,怎么可以这样取笑人家呢。”净净噘嘴□□着。
☆、想要保护(10)
“你这个小家伙居然敢笑我,看我的“五指神功”……”一大一小两个人就在小小的双人沙发上玩起“相互攻击”的游戏。一时间笑闹声、尖叫声一阵高过一阵,整个家处处洋溢着喜悦的欢笑。
陈玉珍提着一大篮精心挑选、准备的菜回来,一打开门就看到林莹蓝和净净玩得不亦乐乎的样子,她不禁露出欣慰的笑。
看着林莹蓝宛如灿花般的笑靥,陈玉珍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所做的决定并没有错。跟林莹蓝一起生活了三年从来没有看到她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开心,那么无忧,那么畅然过。
她脸上虽然从来不缺少笑容,但却从未笑得这般轻松自在。那抹笑就像她的面具一样有些冰冷,有点生硬,似是下面掩埋了些什么。
说实在的,算起来她是这几年来离林莹蓝身边最近的人,每天朝夕相处,晨昏以对。可是,她靠近的只是林莹蓝表面的生活,而从没真正走入过她的内心世界。
她总是把心埋得很深很深,深到没有人可以触及。还在上面包裹上层层冰霜,冻结自己的心,不让别人靠近,也不允许自己轻易出来。那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也是最最无奈的选择。这一点陈玉珍明白,同时也更加怜惜她,将林莹蓝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待。
看到林莹蓝此时无忧无虑的快乐样子,陈玉珍比谁高兴。这一直是她期盼且努力的目标,只是不管自己怎么做林莹蓝还是无法释放出那个被自己压抑在层层冰山下的灵魂。
她像是一缕找不到归宿的飘忽幽灵,在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和失望之间反复徘徊,在一遍又一遍的期盼和向往幻灭之后,终选择禁锢自己。斩断所有的向往和渴望,将自己一层又一层密密实实地包裹起来,以冷情的表现面对一切蜚短流长、是非曲直。
不再申辩什么,不再轻易表露情绪,将所有委屈和悲伤通通藏在心底,一个人面对,一个人独尝。久而久之,与人之间的关系便益发疏离、冷淡。
人并不是铁,不可能永远那么冷硬,不管再怎样强撑终是会因过于疲累而出现倦怠的一天。而孟浩哲恰恰在这个时间点上出现了,他的出现悄悄击溃了林莹蓝高高的心墙,他的温柔体贴融化了林莹蓝心面上层层冰棱。
当孟浩哲的追求攻略以排山倒海之势袭卷而来之时,林莹蓝慌了。她一直认为不可能有人会爱上这样的自己,也一直深藏着自己的心不让它为爱人而狂跳。但是,当月老的红线悄悄系上她的尾指时,她便注定了无处可逃,无路可去。
于是,她只能选择用自己的方式继续逃避。因为不自信,所以她害怕,害怕自己无法给别人带去幸福,反而成为别人沉重的包袱。
她冷漠的拒绝,绝情的逃避,坚持的抗拒,冰冷的态度……一切一切的表现都是因为自卑心的支配。而动了情的心岂是说收就能收得回的,就算可以瞒过世上所有人的眼睛,又怎样欺骗得了自己的心?
☆、想要保护(11)
别看林莹蓝表面上向海落向海落大方、沉稳冷静、思维敏捷,总是一副冷淡内敛、处变不惊的样子。其实她比谁都害怕变故,害怕突发一些自己无法掌控的问题。
为了杜绝“不必要的麻烦”她做任何事之前总要比别人更加深思熟虑,直到确定自己可以的应对如流,她才会放手去做,如果有一丝丝不确定她是怎么也不会去“冒险”的。
从小到大生活上出现的种种不便使林莹蓝变得十分敏感,也很怕自己的存在会给别人造成什么麻烦和负担。随着时光的推移这种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地深植在林莹蓝的思维里,于是,养成了她遇事总是先想到别人感受后,才考虑自己的性格。
当那么优秀的孟浩哲想尽各种方法进入她的生活时,林莹蓝同时也在尽力地把他往外推。她一直一直认为自己配不上孟浩哲,配不上如王子的他。
如果孟浩哲平凡一点,或许林莹蓝会不那么排斥。可是,上帝仿佛把世上所有美好的光环都笼罩在他身上,年轻有为,事业有成,英俊潇洒,体贴温柔,风趣幽默,多金却平易近人,拥有人人羡慕的财富却从不摆架子……
天啊,这样的男人活脱脱就是每个女人心目中的最最理想的对象。再看看不只平凡还身患残疾的自己,和他根本就是云泥之别,星草之遥,连呆在他身边都会自惭形秽,又怎么会允许残缺不全的自己去破坏他的完美呢?
尽管痛苦林莹蓝还是用尽一切力量去抗拒那股孟浩哲身上那股无比迷人的魅力,同时还要装出一副冷酷无情、不为所动的样子将他推得远远的,远远的……
林莹蓝所有的挣扎和痛苦陈玉珍都看在眼里,也深深明白林莹蓝的动机和想法,她很为她心疼,却因为明白而无法劝导她什么。既然林莹蓝无法自己解开心结,那么就只有借由系铃人来解了。
当孟浩哲找上她,要求她帮忙的时候。她在孟浩哲坦诚清澈的眼睛里看出一片真挚且浓郁的情感,她相信他对林莹蓝的爱意是真实无伪的,是炽烈而真挚的。
于是,她没有犹豫就答应了。陈玉珍成了孟浩哲的“眼线”随时向他“报告”林莹蓝的最新心理上的变化,以助于他更加有力有效地实施他的“追求计划”。为了林莹蓝能够真正的快乐起来,陈玉珍一直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错,她始终坚信那么美好,那么纯真善良的林莹蓝是应该得到幸福的。
虽然一直坚持自己的做法没有错,可是,面对林莹蓝的时候陈玉珍还是会觉得心虚,毕竟她的行为和“叛徒”没什么两样。
现在看到看到林莹蓝这副开心快乐的模样,她总算放下心中的包袱,可以问心无愧地坦然面对林莹蓝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她一定要好好展现一下“私藏”的厨艺煮一桌好菜。一来,庆祝林莹蓝康复出院;二来,庆祝孟浩哲终于成功打败林莹蓝的心魔;三来,庆祝自己“功成身退”结束间谍身份……
☆、想要保护(12)
总而言之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不管是什么样名目,什么样的动机。
正和净净笑闹着的林莹蓝并没有发现陈玉珍已经回来了,还带着一抹欣慰的笑意打量着她。倒是被两人女人晾在一旁的孟浩哲从陈玉珍一进门他就用眼神向她表示感谢,并且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爱护林莹蓝,让她永远留驻此刻的欢颜笑貌。
接收到孟浩哲感激的眼神,陈玉珍亦回以一抹鼓励和释然的笑。
晚风卷起片片绯红的枫叶于空中不停旋转,飞舞着,划出道道绝艳旖旎的弧。瑟冷的风刮过窗棂敲响冬天来临的号角,而屋子里浓浓的温馨感正如春季怡人的暖意悄悄漫延着、拓张着,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温暖……
为了庆祝林莹蓝出院陈玉珍在厨房里整整忙了三个小时,终于煮出了一大桌丰盛美味的爱心大餐。四个坐在一起边吃边聊,气氛很是温馨热闹。
陈玉珍、净净和孟浩哲都纷纷抢着往林莹蓝碗里夹菜,不一会儿原本空空的碗,一下子被三个人争先恐后堆成一座小山。
林莹蓝怎么阻止都没有用,每当林莹蓝出声“□□”的时候,三人突然有了极度的默契,有致一同地驳回上诉。寡不敌众的林莹蓝只能瞪大双眼看着那座怎么吃也不会减少,还越来越“巍峨”的小山,皱起眉头发愁。这怎么吃得完嘛,她平时食量就不大,说不定没吃完就先吐了。
不过除了被“逼食”之外,这一餐是林莹蓝吃过的最最美味可口的一餐。里面有陈玉珍的爱心,净净的关心,还是孟浩哲的真心,此起彼向海落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餐厅。被那么多人关心着、呵护着,让林莹蓝的心胀溢着满满的欣喜。
林莹蓝不禁又偷偷贪心地祈祷,这样的用餐机会可以多一些,这样的用餐氛围可以持久一些,这样的时间可以长一些,这样的欢笑可以多一些……
暗自吐了吐舌头,林莹蓝为自己越来越张狂的贪念感到不可思议和不好意思。以前那个凡事无欲无求的自己哪去了?现在这个对任何事都渴望贪求一点的人,是自己吗?
虽然有些不能适应,但林莹蓝并不讨厌这样的自己。因为一直重重压在心口窒闷感,不见了,心轻飘飘的,好像随时会长出翅膀飞起来。整个人变得好轻松,好愉快,有种莫名的愉悦想和全世界人分享。
她就像一只在蛹里挣扎了许久才破茧而出的蝴蝶,轻轻摆动着五彩缤纷的薄翼,好想将那份难以言喻的满足和幸福感传染给身边每一个关心自己的人。
原来,敞开心接受一份感情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情,或许以后会有什么变故,但最起自己拥有过这些快乐和幸福的感觉,这就够了,不是吗?
身边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有释然、有祝福、有喜悦、有宠溺、有宽慰、有鼓励……林莹蓝突然为自己前段时间的消沉而造成他们的担忧感到万分抱歉。她只是一味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里,只感受着自己感受,苦恼着自己的苦恼,悲伤着自己的悲伤,痛苦着自己的痛苦,而没有分神去看一眼身旁的人充满关怀和担心的眼睛。
☆、想要保护(13)
她真是太自以为是了,总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很完美,却没有想到世上所有伪装在有心人的眼里是透明清澈的。自己拙劣的演技根本就像跳梁小丑一样可笑,但他们却愿意无条件地配合自己的演出。
林莹蓝越想越感到惭愧,原来她身边一直围绕着这么多关心自己,而她却封闭起所有的感情甚至于是知觉,不看,不听,不关心,不注意,以至于没有及早发现自己其实一直是被幸福包围着的。
因为有那么那么多人一直默默为自己付出一切,哪怕被伤亦没有放弃。感动早已经不足以形容林莹蓝此时的感受,也许感恩、感谢的情绪会更多一些。
感谢上苍没有遗弃她;感谢陈玉珍发自内心的爱护;感谢净净默默的支持和鼓励;感谢孟浩哲不离不弃的执着守候;感谢台长的赏识;感谢同事的帮助;感谢一切一切曾经或即将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人、事、物……
看着林莹蓝灿若桃花的笑靥,孟浩哲根本舍不得眨眼。他愿意用他所拥有的一切去换取林莹蓝脸上一朵永不凋零的笑花。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有动情的时候了,自从林晴微不顾念俩人之间长达五年的感情,毅然决然选择离开默默无闻、平凡无奇的他跟随一个快可以当她爷爷却拥有亿万身价的老头而去的那一刻起。孟浩哲就对自己发誓,再也不相信爱情,再也不相信女人。
那段时间孟浩哲过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除了白天照常上下班,每夜都是在酒精的陪伴下浑浑噩噩度过的。
曾经无数次的海誓山盟敌不过一张花花绿绿的钞票;曾经的豪情壮志被一件名牌衣服,一顿昂贵晚餐磨灭得点滴不剩;曾经的清高自爱比不过一幢房子,一辆车子的诱惑;曾经的美好憧憬顿时成了一段可笑的幼稚……
林晴微的离开如针一般一遍遍戳刺着孟浩哲热血澎湃的心,浇熄了他所有的幻想和热情。孟浩哲失去的不单单只是林晴微的人,同时也丧失了自我与自信。
昨夜还和他彻夜不眠地谈论着他俩的未来,今天就告诉他,她再也不想过穷日子了,她怕极了没有钱的不安全感。她想住豪宅,开名车,出入高级场所,过上流社会的生活。而不想再怀抱着一堆不切实际,自我催眠的幻想,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了。
如果没有面包光有爱情有什么用,林晴微不想等待人老珠黄的时候还在廉价的菜市场里和一大堆没素质的妇人为一分几毛钱在那边斤斤计较,争得面红耳赤。光是想像有一天自己不修边幅,蓬头垢面的样子林晴微就觉得受不了。
自小受够了冷向海落和白眼的林晴微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够住上梦中的宫殿,享受一大堆仆人服侍的高贵生活。每天只要想着怎么花钱,怎么消费就可以了,而不必再在半夜突然惊醒,发愁自己明天的早餐不知在哪里。
☆、想要保护(14)
是!她是拜金,她是爱钱,她是爱慕虚荣,她是贪图享受……那又怎样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要和渴望的生活方式,既然现在有个人能够实现她所有的愿望,满足她所有的渴求,那她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只因为那段孤独而相互取暖的感情吗?不!她林晴微才不是那种爱做梦、爱幻想的傻女人呢,她一直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要什么,该怎么去得到。
至于爱情只是无聊时消磨时间的一种方式,是寂寞时欺骗自己也欺骗别人的一个谎言而已。不可否认孟浩哲的年轻帅气,谈吐举止,俊雅幽默曾一度令她深深着迷,她甚至曾经动过和他过一辈子的念头。但是,现实毕竟是残酷的,她每天睁开眼睛,摆在面前就是柴米油盐的问题。当你几天几夜没吃没喝的时候,你还有力气去想什么理想、梦幻、爱情……吗?
不,你脑海里只有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怎样找到食物,让自己活下去,其它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人生,也是他们的命。
谁教她投错胎,不像其它人一样含着金汤匙出世。一生下来就是拥有衣食无缺的生活,一生下来就享尽万千宠爱。
而她呢?
从懂事开始她就生活在孤儿院里,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爸爸妈妈是谁,连自己的生日不知道。她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寒夜被丢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如果不是院长妈妈及时发现她可能早就冻死了。是仁慈的院长收留了她,把拣到她的那一天当成她的生日,还帮她取了个名字,林晴微。希望她将来的人生里永远晴朗,与微风和灿阳相伴。
然而,一出世就被亲生父母遗弃的事实使林晴微变得心胸狭窄,愤世嫉俗,她总是埋怨上天的不公,怨恨父母的无情。渐渐的,小小年纪的她便学会了算计,学会了察颜观色,学会了装可怜、假生病以博取大人们的注意和关爱。
她开始嫉妒别人表面上的好运,而看不到人家背后付出的种种努力。只要是她想得到的,无论用什么方法她都一定要得到。
孤儿院里的生活是很艰苦的,靠着善心人捐助而勉强维持的孤儿院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什么值得她费力去夺取的东西。就这样林晴微“平顺”地在简陋的孤儿院里度过了原本应是快乐无忧的童年
初中一毕业林晴微就搬出了孤儿院,靠着半工半读勉勉强强读完了高中。她知道没有知识是无法进入她想要的圈子,更无法遇到可以改变她命运的人。所以,尽管辛苦,尽管不喜欢,但为了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理想生活林晴微还是很努力很努力地学习。
当然,在忙碌的学习之余她更加积极地拓张自己的社交圈,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像灰姑娘一样遇到一个有钱有权的王子,从此过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
孟浩哲是她计划中的意外,虽然他也曾经是凤凰家族中的一员,可是,自父母在一场高兴的蜜月之旅中不幸坠机双双身亡后,他就从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子变成一个没人想要的烫手山芋。当父母留下的财产被一群如狼似虎般的亲戚以各种卑劣的名义刮分掉后,孟浩哲就被“丢”进了孤儿院。
☆、想要保护(15)
年仅十三岁的孟浩哲一夕之间失去一切,从美轮美奂的宫殿被赶到了“平民窟”。虽然遭逢巨大的变故,生活有了翻天复地的改变。可是,小小年纪的他却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冷静和接受能力。
小孟浩哲突然一夜长大,他没有哭喊,没有吵闹,平静地接受了“王子变青蛙”的事实,并且很努力,很认真地适应属于他的新身份,新生活,新环境……
一切都是全新的,但不是自己想要的,是被迫接受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天堂里的爸爸妈妈也不可能再重返人间了,那么他就更应该勇敢,坚强。因为爸爸一直告诉他,男子汉是不可以随便被打倒的。遇到自己无力改变的事情的时候,要做的事并不埋怨和躲避,不是哭闹和害怕,而是勇敢地面对它,坦然地接受它,等自己蓄足了足够的力量之后,再想办法去挑战它,打败它……
爸爸平时一直是孟浩哲的榜样更是他崇拜的对象,所以爸爸说得每一句话他都牢记在心。现在爸爸不在了,但他一定会和妈妈一起在天国继续关注着自己,守护着自己。
孟浩哲暗自发誓,他一定不会让爸爸妈妈失望的,现在所失去的一切总有一天他会凭自己的本事,加倍地挣回来。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自那之后孟浩哲便开始了孤儿的生活,过惯了有人侍候的生活,每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现在却要和别人抢东西吃,挣玩具玩。这里床很硬,食物不可口,同龄人好像不太喜欢他,大人总是带着一抹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一切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不同。
但孟浩哲并没有因此而灰心丧气,他发挥了超龄的适应能力,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他便和这里的人打成一片,也博得了师长们真心的关爱。他知道自己短时间内不可能回到原有的生活模式中,所以只能强迫自己去适应,去习惯。“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爸爸常说的一句话,也是他现在要做的改变。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几回寒暑,冬逝夏至几度更替。昔日的小小少年已经长成一个彬彬有礼、斯文儒雅的帅小伙。
十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而他已不是当初那个被人当成皮球踢来踢去的无助少年了。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迫使他一夜长大,不是自暴自弃,而是积极向上。他要活得很好很快乐,为了自己也为了在天国一直守护他的爸爸妈妈。
凭借优良的遗传基因和自己的吃苦耐劳,孟浩哲半工半读完成了大学学业。今后他就可以一步步朝自己的理想目标徐徐迈进,终有一天他会挣回原本自己拥有的一切,甚至更多。他要让那些刮分他财产的亲戚们看看,他并不是一个靠父母亲庇护的二世祖。
就算一无所有,他依然可以任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去创造一个属于他的王国。他满怀信心地望着天上那颗最大最亮的星星,他一直相信那个爸爸妈妈的化身,是指引自己方向的灯盏。每当他遇到挫折和困惑的时候,只要看到那颗星星,他就感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向自己□□。烦恼和迷茫顿时一扫而空,孟浩哲浑身又充满活力。
☆、想要保护(16)
告别了青涩单纯的象牙塔孟浩哲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抱负,走上社会,向心中的理想目标稳稳迈出第一步。
“初出茅庐”的孟浩哲在一间颇具规模的上市公司找到一份业务助理的工作,虽然职位很低,但孟浩哲满怀信心。这只是他的一块“踏脚石”而已,他会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理想中的巅峰。他的最终目标是缔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企业王国,但人不能操之过急,要一步一脚印才能走得很稳,很远……
沉浸在事业刚刚起步的喜悦中的孟浩哲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深爱的林晴微会在这个时候弃他而去,只因为他没有钱,不能给予她优渥舒适的贵族般生活。
她宁愿选择放弃与自己长达五年的感情,而去当一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妇。只因那个一个脚踩入棺材的色老头能帮她实现住豪宅、开名车的梦想。于是,她没有犹豫,毫不恋栈地提出分手,走得那么绝然,那么潇洒,没有一丝丝不舍和留恋。
孟浩哲顿时有种世界瞬间坍塌的错觉。
五年的时间,五年的感情,五年的付出,五年的习惯,五年来累积的点点滴滴……这一切的一切是那般的脆弱,那般的缥缈,随随便便的几句甜言蜜语、几句酒醉时的空头承诺就轻易地抹杀了,不留一点痕迹。
自从父母发生意外后,林晴微是孟浩哲身边最最亲近的人,他早已经把她规划在自己的未来蓝图里。他的未来里处处都是她的位置,可是,她不在乎,她置若罔闻、视若无睹,她无视于他的努力,他的付出,只一味地想找一棵大树来乘凉,来庇荫。
林晴微离开之前曾嘲笑地说:“别怪我无情,别说我爱慕虚荣,我这叫把握机会。如果不趁现在年轻漂亮,还有点本钱的时候为自己铺一条路,等到以后人老珠黄了,再想找就后悔莫及了。
你以为你还是原来那个生活在塔顶的凤凰吗?你凭什么许诺我美好的将来?别以为空有一腔热情和傻劲就能创造出一个什么王国来?要是真那么容易的话,这个世上就没有穷人了。我劝你还是趁早醒醒吧,别再做梦了,向海落难的王子比平民还不如呢!”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从此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一点消息。
林晴微的离开对孟浩哲来讲不啻是一个沉重打击,他不敢相信她居然就这样走了,五年的感情对她来说就像一场无聊的游戏,玩腻了,拍拍ρi股毫不留恋地走了。而他却像一个傻瓜一样,对着她的冷嘲热讽,无力反驳;拿她的翻脸无情,无言以对。
这就是女人,自己一度将她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却在自己最需要鼓励和支持的时候,轻易丢下他,去追寻她所谓的“康庄大道”。
孟浩哲愤怒多过于痛苦,心寒胜过难过。他不明白钱真的那么重要吗?父母还在世的时候,他拥有全世界,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侍候着他,捧在手中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想要保护(17)
然而,当父母发生意外的噩耗传来,那些平日里对自己关怀备至,疼爱有加的亲人们一下子露了丑陋、贪婪的嘴脸。他们没有一个人想到过小小年纪的他,在他们眼中只有他父母留下的巨额遗产,他们拳脚相向争得你死我活,直到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一切都分割得一干二净。
他们甚至没有人愿意收养他,把他当成烫手山芋一样丢来丢去。失去了父母保护的羽翼孟浩哲一下子尝尽了人世间的种种冷酷残忍、炎凉凄寒,撕下了伪善的面具,他们露出了原本青面獠牙的狰狞模样。
他从高高塔顶跌向海落到冰冷而残酷的现实世界,他被迫从一个无忧无虑的王子成长为处事圆滑的世故少年。
即使这样孟浩哲也从不认为金钱是万能的,他要创建一个企业王国也只为了赌一口气。他要让曾经伤害过他的人知道,就算离开了父母的羽翼,他依然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在广阔在天空中自由翱翔,就算失去了一切他一样可以再度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但是,林晴微毅然决然的离开深深刺伤了他。他开始消沉,开始沉沦,他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因为钱而背叛他,远离他?
孟浩哲一直认定林晴微会是自己的终生伴侣,会是陪伴自己走过人生风风雨雨的人。他们会一起奋斗,一起拼搏,同甘苦、共患难,一起为美好的未来而努力。事实证明他错了,错得很离谱,很可笑,错得失了心,赔了情。
对于林晴微的选择孟浩哲可以理解,因为她从来没有在自己前面掩饰过她对金钱的渴望,对富裕生活的向往。但孟浩哲一直认为林晴微是在勉励自己,鞭策自己,以为她将对未来的美好向往寄望在自己身上。
做梦也想不到林晴微居然是那么肤浅、不知羞耻的女人,为了钱她可以出卖肉体,出卖感情,出卖灵魂,她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孟浩哲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越想越心寒,但同时也想通了一件事,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他为她难过,不值得他为她痛苦,更不配得到他珍贵的爱。既然林晴微那么爱钱,那好,他一定会做出一番成就让她看看的。
想通后的孟浩哲不再沉沦,不再萎靡不振、醉生梦死,他重新振作了起来。凭着胆大心细的魄力和过人的聪明才智,短短几年的时间孟浩哲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成为声名远播的商场黑马。
他的成功,他的堀起,被誉为神话;他的胆识,他的远见,折服了许多在商场上打滚多年的前辈;他俊雅的外表和不凡的谈吐更掳获了众多少女的芳心。
游走在商场在尔虞我诈之间,看尽了一切丑陋的勾心斗角,孟浩哲不再轻易相信别人。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虚与委蛇是最好的处理方式,笑永远是最完美的面具。
☆、想要保护(18)
在孟浩哲一路走来的坎坷中,伤害他最深最重的是背叛和欺骗。尽管在人前时时刻刻露出温文尔雅,牲畜无害的优雅笑容,但那份笑意并没有传至眼底。
随着财富的累积,身价的攀升,主动黏上来的女人前赴后继、数不胜数。然而,孟浩哲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充满不切实际幻想的年轻小伙子了,他清楚地知道在她们故作温柔娴静的表象下隐藏着一颗怎样世故算计的心。
他不再相信那幼稚得可笑的爱情了,那只是为寂寞难耐时找个伴的借口而已。什么生死不离,患难与共,什么缠绵悱恻,刻骨铭心……呵,这都是文人骚客笔下的浪漫,骗骗处于梦幻中的无知少女的小把戏罢了。
对孟浩哲而言,爱情这玩意已经被他剔除在人生的规划之外,他的心已经随着林晴微的离开而封锁起来了。没有人值得他付出真心,没有人有资格拥有他的浓爱与真情。
孟浩哲也一直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工作是他的全部,他的爱人、朋友和亲人。因为只要你认认真真地经营,用心地付出就会得到回报。
人却不同,人太贪心了,为了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费尽心机,巧取豪夺也不全感到一丝丝不安和愧疚。人太复杂了,所以,他宁可将所有时间和精力都花在枯燥单调的工作上,也不愿戴着面具周旋在一群别有用心的人身上。
直到那场意外的邂逅,那个如天使般纯真清澈的女孩毫无预警地撞开他的心门,让他着魔似的深深被吸引走了所有的注意力,从此他的视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自见到林莹蓝的第一眼起,孟浩哲就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清冷纯然的气质深深吸引了。林莹蓝就像一朵生长在空谷中的幽兰,那么无邪纯真,那么清澈透亮。眼眸中那抹与世无争的淡然如一潭清澈透底的清泉引人着迷,特别是对于在“乌烟瘴气”的商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孟浩哲来讲更是有种不可抗拒的致命吸引力。
冰晶玉像般的林莹蓝如同黑夜中迷路的天使,不染一丝丝人间污浊,美丽的容颜上一抹飘忽虚幻的笑,更是像极了梦境中出现过的仙女。
虽然她坐着轮椅,却无损她身上所特有的那股浑然天成,与生俱来的淡定和优雅。或许正是因为她的残疾,反而养成了她从容、淡然的性格。
孟浩哲不知道一般女子遇到突发的意外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惊慌失措?惊恐万状?茫然不知所措?失声尖叫?还是指责肇事者的不是……总之不管怎样,遇到那样的事情时,应该会有很大的情绪波动才是。
但林莹蓝没有,她出乎常人的冷静令孟浩哲刮目相看。除了猝不及防那一瞬间,她眼底闪过一抹慌张以后,林莹蓝从容不迫的态度让孟浩哲直到现在每每想起都还赞叹不已。
当孟浩哲要带她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林莹蓝断然拒绝了,那不是防备,不是惺惺作态,而是坚定自己并没有那个需要。林莹蓝还主动把事故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非但没有要求赔偿,还向他道歉。
那一刻孟浩哲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惊诧、愕然、赞叹、钦佩……除了一堆复杂的思绪之外,他还感到一丝丝心疼和生气。
心疼她的坚强和冷静,那该是要经历过怎样的心路历程才能做到的淡定从容、处变不惊?气她的家人怎么能放任她一个行动不便的女孩子,在深夜的路面上“踽踽独行”?
孟浩哲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出现这种奇怪的情绪变化,那一刻虽然他表现得彬彬有礼、不慌不忙,实际上他的心底正暗潮涌动、汹涌澎湃。
一时间他突然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也不仅仅是好奇,还多了一份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莫名感觉。他更不放心让一个女孩子在深夜独自一人靠着轮椅自己回家,于是他唐突且坚持一定要送林莹蓝回家。
那时候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理清、去解释自己的动机和行为了。除了一股想护送她平安回家的意念外,孟浩哲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一个声音:不能就这么与她擦肩而过!
这个清灵似水却冷淡如冰的女子,莫名地唤醒他心底沉睡了似乎已经千年万年的保护欲。他突然兴起一股想了解她,保护她,照顾她的念头。这与她自身的残疾没有一丁点儿关系,孟浩哲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想法里没有掺杂入一丝一毫的同情。
☆、拒绝提议(1)
他只是很单纯地把她当成一个女人,一个外表孱弱,内心坚强的女人;一个年纪轻轻却似乎看破红尘的女人;一个身处于钢筋水泥构造的喧嚣都市里,还能保有一份白莲般不染淤泥的纯净女子。
孟浩哲的提议被林莹蓝断然拒绝了,说实话,对于林莹蓝会拒绝的表现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这个浑身散发着神秘气息,谜一样的女子,从事发时短暂的错愕后,她所表现出来的冷静、淡定和从容,在在显示着她独立而坚韧的性格。
这样的女子很冷漠,很难接近,看似很孤傲,很清高。其实,她的内心相当孤独,她渴望与人接近却因害怕受伤而望而却步。久而久之,为了掩饰内心的渴盼,为了说服自己,她会表现出一副冷漠孤高,难以亲近的样子。那是她自我保护的方式,也是无奈之外的唯一选择。
林莹蓝的性格所为而来,怎样养成的?其实并不难看出,也很容易解释得通。是她自身的残缺,使她在成长过程中承受了一些常人无法想像,甚至于不能理解的压抑和痛苦,以至于她封闭起自己的心。戴上一副冷漠孤傲的面具示人,那是不自大,不是自高,而是自卑心作祟的结果。
可是,眼前这个女子没有唯唯诺诺、没有畏畏缩缩,相反地她向海落向海落大方,从容不迫。眼神坚定而晶亮,没有慌慌张张和闪烁不安。
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了这样的女子呢?是什么样的遭遇养成了这样的性格?是怎么样的成长经历使她保有那份最动人的纯真呢?又是怎么样的心态让她变得如此缥缈不实,超凡脱俗呢?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如雨后疯长的春笋不可抑制地冒出,充斥着孟浩哲的整个思维。一股想要接近她,了解她的冲动支配着孟浩哲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即使被拒绝了,他仍不死心地一再想说服她改变心意。
甚至鲁莽地一次次追问她的姓名,将她口中的冷淡,眼底的防备彻底忽略得一干二净。现在想起来,自己当初的行为跟登徒子没什么两样。
想着想着孟浩哲竟然忘了自己此时身处的地方,迳自失神地笑了起来。
“浩哲叔叔,你在笑什么呢?”净净问话拉回了孟浩哲飘游的思绪。
“呃……?”孟浩哲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已经高高兴兴吃完晚餐,移居到客厅一边吃餐后水果,一边看电视聊天。
孟浩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众人面前毫不遮掩地自顾自地发起呆来,这要传出去谁会相信啊?一个每天在堆积如山的“蝌蚪文”里找毛病的人,一个对股市更新时时掌控的人,一个随时随地注意市场变化的人,一个掌握着几千人命运和饭碗的人,一个精明强干、遇事冷静的总裁,一个□□中的□□。居然会在吃饭的时候,沉浸于回忆中久久没有回神来,更甚者还旁若无人地笑出声来。
☆、拒绝提议(2)
天啊,这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他堂堂科技业的□□,一个身价近十亿的总裁,颜面扫地,形象荡然无存了。
在短暂的感叹和窘迫之后,孟浩哲很快调整到最佳的状态。面对可爱的净净他也不想多做修饰,于是坦白地说:“在想和你小蓝阿姨认识的经过。”说完不忘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林莹蓝。
听到孟浩哲的回答,林莹蓝的脑海里也禁不住清晰地浮现起那一夜的情景。心中的感觉太复杂了,说不清,道不明,只有用五味杂陈来形容了。
林莹蓝侧脸一看,发现孟浩哲正用他深邃有神的双眸紧紧盯着自己。眼里赤祼祼地流淌着足以融化北极冰山的温柔,里面满满的浓郁爱意清晰可见,像一泓深不可测的漩涡要将她的心魂吸入其中。林莹蓝突然移不开眼睛,她深陷在他温柔的眸光中难以自拔,沉浸于他的一汪蜜潭里心甘情愿地沉沦下去。
俩人的眼神在空中痴痴缠缠,映照着彼此的身影和浓得化不开的情意。时间仿佛就此定格,孟浩哲和林莹蓝的眼中只有对方的存在。
正当俩人你浓我浓,眉目传情之时,不甘被冷向海落的净净再次开口催促。“浩哲叔叔,你快说嘛,你和小蓝阿姨是怎么认识的?”净净好奇极了。
她第一次见到孟浩哲的时候是他主动来找林莹蓝,她为他开的门。当时净净就很好奇,一向深居简出,没有朋友的小蓝阿姨怎么会突然有人找呢?而且还是个很帅很帅的叔叔哦,她还一度地幻想过如果自己快点长大就好了,她要当他的新娘。
呵呵,怪不好意思的,嘘……不能说哦,这是秘密。
她原来是想留下来看看的,住在对面的许波猛同学突然打电话来说,他爸爸妈妈今天不回来做饭了,让他自己出去吃,可是他又不喜欢一个人吃饭的感觉,觉得吃什么都没味道,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出去吃。
天啊,当然愿意啦,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求之不得呢。
许波猛同学可是她们班的风云人物哦,不仅学习成绩优异,各项体育都很擅长,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人长得超帅。不只她们班上,连许多隔壁班的女同学都很喜欢他,偷偷暗恋他。嘻嘻,没想到他会主动找自己出去吃饭,这算不算约会呢?
嘻嘻,不管啦,反正其它女同学知道了,肯定羡慕死自己了。
净净恨不得马上长出翅膀飞到许波猛的身边,哪还顾得了来找林莹蓝的孟浩哲啊。后来孟浩哲三天两头就往她们家跑,渐渐的,就成了她们家的熟客。她也就没再想起这个问题,只知道孟浩哲在追求林莹蓝,而林莹蓝一直不肯接受。
净净常常想不通,浩哲叔叔喜欢小蓝阿姨,小蓝阿姨也似乎喜欢浩哲叔叔,既然相互喜欢为什么不肯接受,为什么不在一起呢?特别是小蓝阿姨,她明明就喜欢浩哲叔叔嘛,还一直把他往外推。
☆、拒绝提议(3)
哎呀,不想了,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啊。以前总想着快点长大,现在她已经不再那么觉得了。曾经“尝试”过大人的生活,刚开始是很新奇,很好玩没错。没过多久就觉得没意思,而且她想念学校的同学,想念和小蓝阿姨聊天的感觉,想念自己小却什么都不缺的房间,想念老爱唠叨其实很疼爱自己的妈妈……
所以,还是不要长大的好,人长大了,烦恼也就跟着多起来,她还是喜欢现在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以随便撒娇的自己。
净净的声音打破了孟浩哲和林莹蓝以眼神“交谈”的魔咒。林莹蓝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孟浩哲看到林莹蓝因为自己而害羞,他高兴极了。
终于如愿以偿得到她的专著眼神了,终于看到她为自己露出恋爱中女子才会有的娇羞表情了,终于打开她层层枷锁的心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她了……
心动的感觉(四)
好吧,既然今天林莹蓝已经让自己看到那么不同面貌的自己了,他还是“识时务”一点,不要再逗弄她了。虽然孟浩哲真的很想那么做,但为了避免“吓跑”好不容易,“费尽心机”才得到的认可和接受,他还是应该收敛一些的。
依依不舍地收回停留在林莹蓝身上的眸光,孟浩哲徐徐开口,把和林莹蓝怎么认识的经过告诉了好奇心正旺盛燃烧的净净。
净净听完孟浩哲的讲述后,一脸陶醉和神往的样子,微微眯起眼睛,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天啊,好浪漫哦。一场意外的车祸,邂逅一段美丽的缘,像是前世定好的盟约,来续未了的情缘……”
“哈哈……”
“呵呵……”净净像演舞台剧一样,念着琼瑶式的台词逗得孟浩哲和林莹蓝笑得东倒西歪,差点喘不气不过气来。
小小的客厅里又再次飘出愉悦的欢笑声,而这一次的笑声中少了份飘忽,多了几分真实,少了几许勉强,多了几份真心的欢愉。
发自于真心的笑,最是悦耳动人,连园子里即将枯萎的花都纷纷跟着笑开。竟相绽放出生命最后的美丽,为正沉浸于幸福之中的人们默默祷告、祝福。
过完“戏瘾”的净净,那颗永远装不满的好奇心又开始蠢蠢欲动。“浩哲叔叔,你第一眼看到小蓝阿姨就喜欢上她了,这是不是书上写得一见钟情呢?”
“是。”孟浩哲回答净净问题的时候,眼神一直温柔而坚定地向海落在林莹蓝身上。
“浩哲叔叔相信一见钟情啊?”
“以前是不信的,但遇到你小蓝阿姨后不得不信了。”
“小蓝阿姨,你也是对浩哲叔叔一见钟情吗?”净净“审问”完孟浩哲把好奇心转移到一直沉默寡言的林莹蓝的身上。
“净净,你少看点那些乱七八糟的爱情小说,多把时间用在功课上,就不会每次快要考试的时候就紧张得睡不着了。”虽然公开接受了孟浩哲的感情,林莹蓝还是无法坦然自若地在外人面前谈论自己的感受。
☆、拒绝提议(4)
“小蓝阿姨,人家现在的功课已经进步很多了,很久没为考试紧张、失眠了。”净净献宝似的告诉林莹蓝。
“有进步还是要继续用功啊,如果半途而废,那么你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自己真的太差劲了,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到底忽略了多少事啊。
林莹蓝不禁感到惭愧又欣慰,为自己的自私羞愧不已,同时也为自己能得到陈玉珍和净净的体贴关怀、细心照料感到无比庆幸。
是啊,她何其幸运,不但得到了一份做梦都不敢想像的完美爱情,还收获了那么多人的疼惜和宠爱。林莹蓝的整颗心像被柔柔暖暖的海棉包围着一样,那么舒适,那么安逸,飘飘然如坐云端。
“小蓝阿姨,你不要转移话题嘛,快回答啊。”净净聪明地识破了林莹蓝的“转移战术”,半撒娇、半不依的嚷嚷。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得答案不罢休”的意味。
“说嘛,说嘛……”袖子快被扯破了。
拗不过净净的“缠功”林莹蓝勉为其难地说:“不是。当时我都吓呆了,哪有精力分神去注意其它事情啊。”
“这样啊,好可惜哦……”净净有种幻想破灭的感觉。书上都是安排男女主人翁对彼此互有好感的嘛,怎么只有孟浩哲对小蓝阿姨一见倾心,小蓝阿姨却对那么帅的浩哲叔叔视若无睹呢?看来,书本上的故事还是骗人的多。
“那小蓝阿姨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浩哲叔叔的呢?”最初的惋惜过后,净净继续发挥旺盛的好奇心。
顿时林莹蓝感到另一道炽热的眼光投注在她身上,比净净更加迫切想知道答案。那是属于孟浩哲的专著,闪着期待的幽光,看得林莹蓝浑身不自在。
“什么时候呢?其实我也不知道。”林莹蓝给出令孟浩哲和净净失望的答案。是在他不知不觉的温柔对待时,是在他一点一滴悄悄地入侵时,是在他“莫名其妙”跑来找她时,是在电台门口他向自己表白时……林莹蓝暗自思忖着。
她不是一个满怀绮丽梦幻的人,可以说比一般同龄女子更分得清现实与梦境之间的距离。早在知道自己将终生依靠轮椅才能移动时,她就强迫自己斩断那份如梦的少女情怀,也告诉自己她失去了那样的资格。她已经把那份应该有的幻梦丢弃在内心深处一个荒芜的角向海落里,任其覆盖上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灰尘,又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在一场意外中对一个陌生人一见钟情呢。
“啊……?”净净一脸不可至信地看着认真回答的林莹蓝,惊叫着“不知道?”
另一边的孟浩哲皱起眉头,一脸凝重,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难道是他自作多情,林莹蓝根本就不喜欢他?还是她在极度无助脆弱的时候勉强地接受了自己,现在却后悔了?或是她受不了自己一再的“纠缠”无奈之下,索性答应了?
☆、拒绝提议(5)
一个又一个让孟浩哲担心又生气的猜测浮上心头,尽管理智知道他林莹蓝不是那样随便的女孩子,可她那一句“不知道”又该做何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