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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这世界疯了 > 12

12

易航顿时闭嘴,二人默默盯着那边,只听道士沉声说:“恶灵太多,挂几道符吧,每间挂一道,不出三天恶灵就消了,小的10块,大的20,这是医院,血腥太浓,浊气重,时间一长就失效了,”他耐心解释,“小的能维持半年,大的一年,你们要小的还是大的?”

护士商量一下,觉得她们人多,平摊后用不了多少钱,就说:“要大的。”

道士于是掏出符握在手里默念几句,递给她们,最后拿起一张从头卷到尾,弄成和香烟大小一样,放在门框上:“这样就不怕被看到了,免得被人撕下来。”

护士把钱给他,要送他出去,那人摇头:“你们放符吧,我这边还有点事。”

那两个护士也不好说什么,转身走了,病房一时只剩他们三人,祈乐和易航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只见那人缓缓把视线转到他们身上,慢步过来。易航的脸­色­刷的全白了,祈乐故作镇定:“……你想­干­什么?”

“我看你刚才妥协,就知道其实你也信这些东西,”道士把一张纸条放在床上,“如果有需要,记得联系我。”他说完便走,还不忘随手关门。

易航捏着被子哆嗦:“这就完了?还是说有那道符放着,咱们不出三天就会魂飞魄散?”

祈乐不答,看着床上的纸,那上面写着“大师”,接着附带一串号码,他捏起,只觉这张纸很薄,应该是随手从什么地方撕的,他好奇的翻到背面,底端有一行字,虽然由于裁剪只剩上半截,但仍能让人看出写的是什么——你还在为痔疮而烦恼吗?

祈乐:“……”

祈乐一点点撕成碎片,丢进垃圾兜:“我怎么觉得他可能是神棍?”

“……啊?”易航一呆,似是看到了希望,“那咱们出去应该没事吧?”

“谁知道,”祈乐盯着房门,有些发怵,“护士说得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现在怎么办?”易航伤心了。

祈乐扭头,视线冰冷:“你去把那道符拿下来扔掉。”

“为什么是我?”

祈乐逼视他:“你说呢?”

“不,我自从醒来到现在已经够惨了,我可不想变成一缕烟飞走。”易航颇为心虚,不去和他对视,低头准备数手指,接着猛然见手上还捏着那袋益母草,立刻拆开倒进杯子里全喝了,倒头一躺,装死。

祈乐:“……”

二人被困在病房里转圈,根本不敢跨过那道门,祈乐问:“特护呢?”

“下班了,禽兽说晚上要亲自照顾我,不需要特护的存在。”

祈乐无语的坐在床上:“那等你家男人回来让他扔。”

易航心想也只能如此,默默窝在床上等,但他们的运气实在不好,­精­英男今晚加班,他们一直等到九点多才看见那人的身影,易航泪眼汪汪:“亲爱滴……你能把门框上的东西拿下来扔了吗?”

­精­英看看门框,思考一下,伸手抓了把空气开门一扔,回来摸摸他的头:“乖,好了。”

“……”易航说,“你骗三岁小孩吗?!”

祈乐嘴角一抽:“他没犯病,那上面真有东西。”

­精­英男微微一怔,到门口仔细摸了摸,接着诧异的把符拿下来,慢慢展开:“这是什么?”

易航哆嗦的把祈乐交代的话说了:“今天有邪教的人来传教,到处贴东西,我害怕,你快点扔出去。”

­精­英男听他说邪教,又见上面的线条乱七八糟,也觉这不是好东西,团成球开门扔了。屋内的二人顿时如同得了大赦,纷纷跑出向厕所狂奔。

­精­英男:“……”

祈乐快速解决生理问题,站在洗漱台前洗手,然后准备出去,却在将要迈出时猛地一顿,沉默片刻,伸手摸摸门框。易航刚刚转身便见他拿着一张熟悉的符,立刻吓得叫起来:“你要死了,死了死了,变成一缕烟飞了,飞了飞了……”

“飞你妹!”祈乐打断,“这东西如果真有用,刚才咱们进门时就完蛋了。”他把符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暗道神棍你最好别让我再碰上你,否则老子绝对饶不了你!

二人一起出去,回到病房后齐齐一怔,这里忽然多了数名年轻人,此刻都围在仅剩的空床旁,显然又住进一个病号。

祈乐透过人群的缝隙看了看,不禁挑眉,那床上躺着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年轻人,脸­色­雪白,正陷入昏迷,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是他学校的学生会会长,虽然他们没说过话,但这人的出镜率太高,所以他认识。现在还没开学,这些估计是暑假留校的人,不过他生前就和他们没交情,死后更加不可能有,他拉过被子,翻身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精­英男照例早早离开,祈乐和某人窝在床上吃饭,他把早餐吃完,抽出纸擦嘴,下意识看看旁边,那人还没醒,但他的朋友很早来了,正围在一起聊天。

“楼上楼下都问过了,没人承认养花,他们估计是看见砸到人,所以害怕了,反正花盆不可能凭空出现,我觉得……学长,你醒了?”

那人呻-吟一声:“你们是谁?”

祈乐淡定的看着。

易航:“……”

“学长,你不认识我们?失忆了?”

“什么学长?我和你们根本就,这……这不是我的身体!怎么回事?!”

祈乐:“……”

易航:“=口=”

“学长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真不是我的身体……等等,神爱医院?我昨天还在这里卖了好几道符呢!”

祈乐:“=口=”

易航:“=口=!!!!”

那些人简直快哭了:“什么符?学长你是无神主义者啊!”

场面很快乱了,小护士闻讯赶来,接着听到熟悉的“我是别人”的台词,当下叫道:“快联系­精­神科!”

祈乐打量,这几名护士中没有昨天那两位,估计换班了。那人也注意到这点,不死心的四处看,接着很快看到祈乐,急忙挣开人群扑过去,紧紧盯着他:“我昨天给过你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号码,我就是那个人!你肯定还记得我!”

“什么纸条?”祈乐装傻,认真看着他,“那啥……你听我劝一句,有病就得治啊。”

那人:“……”

“……混蛋,你等我出来做个小人扎死你!”那人大吼,被医生架着胳膊向外拖,他的朋友急忙跟上,悲痛欲绝:“学长,你是无神主义者啊!”

床上的二人一直跟到门口,默默目送大师远去,易航双眼发亮,看着关闭的电梯门:“四楼!四楼!拐几个弯就到­精­神科了!”

祈乐抽抽嘴角:“……还回得来吗?”

“如果他够识时务,”易航说着扭头,神秘兮兮,“这医院真的很邪门,你说那小子……是不是得罪神了?”

“……”祈乐进屋换休闲服,“老子受够这里了,我要出院!”

易航惊了:“这似乎要提前几天申请,你出院手续没办,还没结账呢。”

“让我朋友办,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祈乐说着把钱包和手机放进口袋。易航急了,这人一走他就要和禽兽二人世界了,他急忙叫道:“逃院,有人逃院啊啊啊!”

门口恰好有护士经过:“什么逃院?”她看着祈乐,“你?”

祈乐叹气:“我的病服脏了,今天换了件衣服,可我只要去厕所他就说我逃院,他的­精­神真没问题?这次是逃院,下次万一捅我一刀你们负责吗?”

护士脸­色­微变:“我一会儿就去联系医生。”

祈乐懒洋洋应了声,见她进了一间病房,摸摸某人的脸,温柔的鼓励:“来,继续喊。”

易航:“=口=”

祈乐哼着小曲,转身就走,易航僵了两秒钟:“我擦,你知道你现在住哪儿吗你就走啊!”他急忙追出,可后者早已从楼梯离开。于是中午叶水川来探病,便得知那人走了,他立刻揪着某人的衣领咆哮:“真的假的?该不会是你犯病把他杀了吧?!你今天喝益母草了吗?!”

“……”易航弱弱的说,“我马上喝……”

叶水川怀疑的看着他,转念一想这里有那么多医生护士应该没事,便掏手机给小远打电话,结果却发现已关机,不禁思考一阵:“他该不会记忆恢复去找宁逍了吧?”他一拍手,“老子押他当天去,果然押对了!”

易航:“=口=”

叶水川把出院手续的事放在一边,大步向外走,顺便给宁逍打电话让他别为难小远。宁逍静静听他说完,面无表情挂断,眼底带着不屑,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从一开始便注定会是这种结果。

那人对他的感情实在太深,所谓放手,无异于一场笑话。

8、巧遇

祈乐的头还缠着绷带,走在路上不可避免的吸引了一些目光,他便先去买了顶鸭舌帽戴着,这才感觉好了很多。彼时正值暑假,街上随处可见学生打扮的人,虽然气温较高,但丝毫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

他双手Сhā在口袋,顺着街道缓步而行,城市依然是他所熟悉的城市,仿佛什么都没改变,但每当路过街边小店,透过落地窗看见里面陌生的人影时,他都知道他已经不是祈乐了,他现在是郑小远,或许是有了这层认知,他总有种淡淡的忧伤,不禁仰天长叹:“物是人非啊……”

几名中学生抱着篮球说说笑笑的越过他,笑声轻轻传过来:“傻X……”

祈乐:“……”

祈乐努力控制自己,心想他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总不能和小孩一般见识,他默默的继续走,很快来到车站,向目的地出发。

近两年父母的工作重心渐渐向外市移,一直两边跑,要不是为了迁就他估计早就搬了,现在他手术失败,他们很可能已经离开。祈乐看着熟悉的小区,挣扎片刻,终究迈了进去,他知道他已经死了,但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

这里环湖而建,右侧是高层,左侧则是­精­美的别墅区,他穿过花园,顺着湖边的鹅卵石路向左拐,他和顾柏从小认识,两家的家境都不错,关系也一直很好,后来这里建成,两家便一起搬来继续做邻居,之后他和顾柏在这里认识小颖,关系便越来越好,直到大学还经常混在一起,手术的前一个月他和小颖正式交往,如今却……

他叹了口气,从第三个岔口进去接着拐了个弯,最终停在第二栋房子面前。他看着门上的锁,绕着篱笆走几步,透过落地窗看着客厅,只见里面的家具已经盖上白布,显然这家的人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

果然搬了……他再次叹气,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若是看到父母伤心的样子他会更加难受,他望着这个曾经的家,想起自己以后将再也不会和它有关系,霎那间便有种无助感,仿佛是被某种重要的东西抛弃了,难以抑制的悲伤起来。

他不禁伸手盖住脸,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调整好情绪,他本该是死人,现在还能活着自然要好好珍惜,他重新振作,准备迎接新生活,却在转身时不禁顿住,立刻缩到旁边窝着,看着从隔壁出来的两人,那二人一男一女,和他的年纪相仿,正是顾柏和小颖。

小颖背对他,看不清表情,倒是顾柏瘦了些,脸上带着明显的憔悴,他们边走边说,小颖抓着顾柏的胳膊似乎说了些什么,后者摇头,把她送到门口便要回去,却在转身的霎那忽然扫到这边,微微一震,立刻冲过来,速度快得让人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

祈乐只觉身体猛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起,急忙抬头,瞬间对上这人满是失望的眸子,不禁愣住,这人待人温和做事稳重,加上良好的家教,一言一行几乎都算得上优雅,他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一时便忘了挣扎。

“不是……”顾柏闭了闭眼,在心里苦笑,也对,怎么可能是那人,那人已经……他快速收拾好情绪,甩开手转身便走。小颖被这突然其来的变故惊到,疑声问:“阿柏,怎么了?”

“没什么。”顾柏答,头也不回的走了。

祈乐眼看着他迈进小院,又看看自己身处的位置,顿时了然,他以前经常喜欢窝在这儿,刚才突然见到他们,他的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几乎本能的就过来了,没想到这人还记得……他只觉喉咙发涩,感动的简直想哭,什么叫哥们情谊?这就叫!面对这样的好哥们,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而且这人还欠着他一件事,正好一起问了。

他吸了口气,准备去说明真相,这时却听旁边有人问:“你是小乐的朋友?”

祈乐回神看着小颖,她虽然如往常般温柔,眉宇间却带着一抹郁­色­,显然心情不好,他不禁再次吸气,不可抑制的想到许多画面,像“前世恋情、换个身体来爱你”神马的,多么美好而狗血,如果他成功让她相信自己是祈乐,那他们还会在一起,他一定要把女友带到那群gay面前,让他们集体震惊一把,吓死那帮基。

想到这儿他瞬间亢奋,张嘴就要挑明,转念一想这样贸然开口会不会吓到她,万一她怕鬼怎么办?还是先相处一阵,让对方发现自己和祈乐在很多地方像,最好能痛苦的问一句“你到底是谁”,那样他就能痛苦的答一句“小颖,是我”,嗯,这样更美好。

他看着她:“我是他朋友。”

小颖点头,又问:“你刚才蹲在这里­干­什么?”

祈乐眨眨眼,认真的说:“钱丢了,哦,已经找到了,”他微微一顿,“我知道祈乐他……你别太难过,他也绝不想看见你这样。”

小颖神­色­一暗,简单应了声,转身离开。

祈乐自然不能让她走,他得抓紧时间培养感情,他追上两步:“这附近有超市之类的地方吗?我想买瓶水。”

“正门旁边有一家,我刚好要出去,一起吧。”

祈乐一怔,他本以为她要回家,这样他能陪她走一段路,然后他再来找二圈摊牌,谁知这人竟是要出去,如此他们能相处的时间更多,中间还能在湖边散步,他当下同意,暗道等把她送出门再来找二圈也不迟。

二人向门口走,祈乐一直寻找话题,基本都是他在说,小颖心情不好,只是偶尔回应几声,却没丝毫不耐烦的表示,他顿时感慨,他的女友真的好温柔啊有木有。

他们越过小湖,在将要到达正门时却见右边的路奔来一个人,祈乐扫一眼,知道那是小颖的朋友,看来她们早已约好了。那人的速度很快:“我来了,走吧……咦,你是,”她看着祈乐,两秒钟后忽然一拍手,“你是郑小远对吧?”

祈乐:“……”

祈乐已从叶水川口中得知原主人就读的是哪所大学,他和这人根本不在一个学校,所以绝不是同学,但这人却认识他……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真是郑小远啊。”那人凑近了些。

小颖诧异:“你们认识?”

“不,我知道他,你也知道,”那人压低声音,“你想想告白门。”

小颖恍然:“啊,是他。”

“……”祈乐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了,只见那人双眼发亮的望着他:“你和你喜欢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祈乐一脸木然:“不知道。”

那人自动当他被拒绝了,安慰:“没事,你这么帅,肯定好多人喜欢你。”

小颖也看着他,嘴角带着少许柔柔的笑意:“你将来一定能遇上真正爱你的好男人。”

祈乐:“……”

祈乐只觉那颗桃红的小心脏顿时“咯啦”全碎了,他抖着手掏手机,想问问叶水川这是怎么回事,gay圈的人知道他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女生都认识他?这不科学!他翻出通讯录找号码,谁知还没找到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他默默放回,开始思考是去上吊还是跳楼。

小颖望着他:“gay……有可能变直吗?”

祈乐一怔,瞬间复活,虽然他不是gay,但此时此刻根本无需思考,他立刻点头:“能!”

“是吗。”小颖对他笑笑,心情明显有些转好。

祈乐又是一怔,难道有戏?他正要再接再厉,却听那边的人忽然问:“你去找顾柏了?他怎么样?”

“还是那样。”小颖叹气。

“让他缓一段时间吧,还有你也别太难过了,祈乐肯定不想看见你们为他伤心,”那人顿了顿,“你和顾柏的事……你真决定了?”

祈乐瞬间愣住,只听小颖答:“嗯,我喜欢的一直是他,他也早就知道,要不是那时小乐要做手术……”她说着忽然停下,指着大门旁边的店对祈乐说,“那里卖水。”

祈乐木然的点头,心头极乱,原来二圈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原来他和小颖才是一对。

那人眼看要分道扬镳,临行前拍拍他的肩:“加油,你会幸福的。”

小颖再次对他笑笑:“加油。”

祈乐:“……”

祈乐僵硬的看着她们走远,大步迈进小店,面无表情掏钱:“来瓶二锅头。”

他的手机没电,联系不上叶水川,唯一清楚的就是这具身体就读的大学在哪,他便乘车过去随便找地方一坐,心想我死了,你们­干­脆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吧!他仰天长叹,开始喝酒,喝到一半又去买了点啤酒,意识越发模糊,直到被人拎起才勉强拉回神志。

“小川都急死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祈乐睁着迷蒙的眼看了看,发现是伪娘,撇嘴:“你管我。”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伪娘把他扔在地上,掏手机打电话,接着很快挂断,拖着他就走。祈乐只觉画面不停的变化,最后好像进了栋公寓,他认真看看,发现叶水川、宁逍、娃娃脸都在,叶水川大步冲过来:“怎么了?好好的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祈乐张了张口:“哥……”

“嗯,是不是想起来了?”

“哥——”祈乐扑过去,抓着他的衣领咆哮,“我傻X了啊!我他妈傻X了你知道吗?!”

叶水川愣愣的点头:“没事,人生在世总有几次傻X的时候。”

祈乐终于找到能倾诉的人,更加伤心:“尼玛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啊,她喜欢我朋友啊,尼玛他们背着我有一腿啊有一腿……”

叶水川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忽然传来宁逍冰冷而不屑的声音:“恢复记忆了?”

祈乐一脸不爽的抬头:“……哈?!”

9、宿醉

宁逍的左眼角还带着上次被揍的淤青,他看着祈乐,虽然这人的语气和以前相比还有些不同,但既然能说那段话就能证明记忆已恢复,他只觉心头涌上一阵熟悉的厌恶,连一秒都不想多待,他拿起墨镜便走:“把屋子收拾­干­净,这些衣服也都洗了,我晚上回来的时候你要么躲在房间别出来,要么就收拾东西滚蛋,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娃娃脸见状急忙要跟着,但他也将祈乐刚才的话听进耳里,有些不是滋味,便愧疚的看着他,扔下一句“小远哥,对不起”这才离开。

公寓是简单的两室一厅,祈乐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还揪着叶水川的衣领,他维持这个姿势愣愣的看着关上的门:“怎么回事,他们的脑袋都被驴踢了吗?”

伪娘正要打电话通知新一轮赌局的结果,闻言一怔,收起手机静观其变。叶水川则诧异的问:“小远,你现在能想起多少?”

祈乐回头看他,眸子里一片醉意:“哥,你死心吧,我的失忆症这辈子都好不了。”

叶水川不禁提醒:“你刚才说你喜欢的人不喜欢……”

“嗯,她不喜欢我,”祈乐再次悲愤,“我的命怎么就那么惨啊,除了亲人外我就只有他们了,可他们合伙给我戴了顶绿……等等,我买的帽子什么­色­的,那时急着赶路没细看,”他伸手摘下,帽子整体分两种颜­色­,后半部分是白的,前面则以墨绿为底。

“卧槽翠绿啊有木有!”

叶水川忽然混乱了:“对,他们背着你上床了,你这不是想起来了吗?”

祈乐一怔,用力揪着他:“卧槽他们已经上过床了?!”

叶水川:“……”

“装什么傻?”伪娘嗤笑,“这还是你亲眼看见的。”

“我什么时候……”祈乐微微一顿,“老子说的不是那变态!”

“那还能是谁?”

“你管不着,”祈乐气咻咻,“我说了你也不认识,因为老子根本就不是郑小远!”

叶水川脸­色­微变,阻止要开口的伪娘:“你先别说话。”

他看着祈乐,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急忙抓着他的肩膀晃,简直痛心疾首:“我就说不能和那个神经病住在一起你怎么就不听?!你看现在出问题了吧,你清醒点啊小远!”

祈乐顿时头晕,虚弱的挣扎:“别晃……”

叶水川停下,忧心忡忡:“清醒了么?”

祈乐揉额头:“你让我缓缓。”他竭力拉回少许神志,把事情从头到尾过一遍,发现中间出了大乌龙,但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瞬间怒了:“宁逍刚才那句洗衣服是对我说的?!”

叶水川不明白话题怎么忽然转到这儿,愣愣的点头。

“卧槽,他算什么东西也敢指挥老子?!”祈乐霍然起身,其实他和宁逍没仇,虽然他在医院被吻,但事后曾狠狠揍了那人一拳,算是扯平,不过他今天被女生接二连三的打气加油憋了一肚子火,觉得这件事怎么说也和那人有点关系,加上他心情不好,便把气全算那人头上了,他来回跺步:“这里是我和他合租的公寓?”

叶水川点头,更加担忧:“小远,你到底清醒没有?”

祈乐不答,将茶几上能扔的东西都扔了,又把沙发上的衣服砸在地上,还不过瘾的踩两脚,顺便踢飞,这才重新坐下:“我要搬家,他以为老子多稀罕和他住在一起!”他推推叶水川,“哥,和我去收拾东西。”

叶水川先是看看周围的惨状,接着才看向他,刚要点头却见他的身体一斜,向后栽倒,睡了过去。

叶水川:“……”

伪娘踮着脚,跨过地上的杂物,心有余悸:“他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了,他的病房忽然住进一个神经病,弄得他也有点……总之以后他要是再说奇怪的话就用力晃他,把他晃醒。”

“嗯,我记住了。”

叶水川把祈乐扛回卧室,暗道搬家的事等他醒来再说,他起身:“我们走吧。”

伪娘点头,二人妥善的关好门,下楼离开。

祈乐睡得很沉,睁眼后周围一片漆黑,他摸索的起床开灯,接着有些茫然的看着陌生的房间,愣了半晌才想起白日的事,不禁冒了层冷汗,幸好叶水川把账算在易航的头上了,否则他也得去一趟­精­神科。

他四处看看,瞥见桌上的电子钟,发现已是半夜11点多,他今天只吃了顿早饭,之后开始灌酒,一直睡到现在,此刻便感到饿了,而且非常饿。他翻了翻,没找到吃的,不禁思考一下,他连自己在哪个公寓的不知道,大半夜出去很可能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而他的手机没电,充电器还在医院,没法叫外卖。

他沉默片刻,开门出去,一通翻箱倒柜,从客厅找到厨房,那里倒是有点食材,可他不会做饭,以前上学的时候和顾柏合租,饭都是那人做,屋子也是那人收拾,房间随时备着可口的零食,典型的好男人,小颖将来嫁给他绝对幸福……不,不能再想这件事了……祈乐转圈:“饿死老子了啊啊啊——”

他不清楚宁逍回来没有,盯着他的卧室看了两秒钟,暗道做人要有骨气,便倒了杯水咕咚喝了,关灯睡觉。

卧槽,不管用啊,更饿了……祈乐在床上打滚,不死心的起身继续翻,而这时只听外面传来开门和谈话声,显然不止一个人,他立刻亢奋的出去,客厅一片昏暗,但他的卧室亮着灯,门一开,顿时洒出一块暖­色­,只见玄关有两人在激烈的接吻,正是宁逍和娃娃脸。

娃娃脸能感觉那边的门开了,他本就对小远愧疚,便急忙喘息的说:“逍,等一下……”

宁逍随手开灯,慢条斯理的转身:“我说过回来的时候不想……”他猛然看见如大风过境般惨不忍睹的客厅,表情瞬间有些裂了。

祈乐目不斜视,踩着地上的衣服冲过来,用力挥开他,双手抓着娃娃脸的肩膀,眼冒绿光,几乎都要吃人。

宁逍:“……”

娃娃脸的声音直抖:“小小小远哥……”

“对是我,乖,不要紧张,”祈乐试图安抚他,双眼仍在发绿,“你会做饭吗?”

娃娃脸愣愣的点头:“会煮面。”

祈乐温柔的摸着他的脸:“你要知道,哥一直把你当亲人,可你竟然……唉……”

娃娃脸立刻哽咽:“小远哥,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很爱他。”

“别说了,哥原谅你,”祈乐握住他的手,“前提是你去给哥做顿饭,哥都快饿死了。”

娃娃脸向旁边看看,见宁逍一脸沉默,似乎并没有反对的表示,便直奔厨房,祈乐高兴了,往沙发一窝,等着吃饭。

宁逍看看周围的惨状,若换成平时他早就火了,可他刚才一直暗中观察,只觉这人的言行举止与以前相比大不相同,但按照白天的推测这人又确实恢复记忆了……他终于开口:“我临走前说的话你没听到?”

祈乐斜眼看他:“你叫我一声爷,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话。”他的眼角上挑,这样看过来冰冷而妖冶,宁逍从未见过他这种神态,霎那间一怔,随即回神:“你怎么不去做梦?”

“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却让我给你洗衣服,你怎么不去做梦?”祈乐嘲讽的问,“你是不是以前使唤我惯了,觉得天经地义,所以连基本的常识都没了?”

宁逍瞬间噎住,盯着他看一阵,找到关键了:“你的记忆恢复了多少?”

祈乐抬抬下巴:“你猜。”

宁逍又盯着他看一阵,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随便找地方坐下,指着客厅:“你弄的?”

祈乐没吃饭,体力严重下滑,万万不能把他惹火了,否则打起架来自己肯定吃亏,他两眼望天:“我喝醉了,不记得。”

“可你记得我让你洗衣服。”

祈乐继续望天:“我那时还有点清醒,后来就不清醒了。”

宁逍神­色­不变,他们认识到现在还从没像今天这样谈过话,以前那人非常懦弱,几乎不敢和他对视,哪怕再好的容貌都不免失­色­,看着就让人烦,可现在的人一点也找不到之前的影子,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他有些疑惑,失忆……能让人改变这么多?

祈乐能察觉他的视线,懒得理他,继续等饭,其实每个人对别人的感情都有接受与否的权利,没人规定别人对自己付出感情,自己就一定得回应,而且任谁碰上穷追猛打的追求者都不会产生太好的感觉。

若宁逍和郑小远是恋人,那他再和别人上床就是他不对,可事实并非如此,所以从这点出发宁逍其实没错,但他确实又有错,他不应该默许郑小远的感情,甚至随意差遣他­干­活,这在某种程度上是给了郑小远希望,不过宁逍一看就是冷心冷情的类型,估计根本不会在意这点,也不枉叶水川称一声渣。

娃娃脸很快出来,把热腾腾的面放在茶几上:“小远哥,吃饭。”

祈乐道了声谢,挥挥手:“行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不用管我。”

娃娃脸看向宁逍,见他坐着不动,便开始收拾客厅。祈乐看一眼,没什么罪恶感的继续吃,饭后询问自己的洗漱用具在哪,去简单洗了漱,接着没什么诚意的挥挥爪子:“晚安。”

宁逍仍坐在沙发上,见娃娃脸已经收拾完,便拉着他回房。

第二天几人醒的都挺早,祈乐不想再对着变态的脸吃饭,看一眼翠绿的鸭舌帽,挣扎片刻,还是拎了起来,戴着出去。宁逍看他一眼,难得开了口:“去哪儿?”

祈乐挑眉:“你猜。”

宁逍被噎了一下,低头吃饭,自动把他当空气。

祈乐哼着小曲,开门就走,他先去吃了顿饭,然后买束小白菊,拎着去城市以东的陵园,他找人问了问最近新添的墓碑,慢悠悠向那边走,接着瞬间停住。

他看着不远处的顾柏,沉默半晌,还是走了过去。

10

10、秘密

祈乐经过半天加一夜的沉淀,早已冷静,其实严格说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喝酒睡觉,剩下的则用来寻找食物,不过仅剩的那点空余已足够他想通了。

他的身体不好,小时候没人愿意和他玩,只有顾柏肯陪着他,不让他受任何人的欺负,他们一起玩到大,双方父母因为生意又都比较忙,可以说这些年他们一直相依为命,几乎都算形影不离。

由于他的身体原因,顾柏在各方面都很照顾他,他记得上高中时有位同学曾戏称顾柏的存在等于半个爹+半个妈+半个媳­妇­+半个丈夫+整个保姆+整个保镖,虽然那人说的有点夸张,事后也被他们教训了一顿,但不得不承认其中还是有些根据的,所以顾柏这个人,于他来说简直比亲人还亲。

昨天的事对他确实有打击,不过他仔细想了想,恍然记起手术的前一个多月,他曾对顾柏说这辈子没谈过恋爱,万一手术失败就太遗憾了,之后没过几天小颖便来找他了。

小颖一向温柔,又是他接触时间最长的女生,他对她有一定的好感,二人便决定在一起,交往的一个月里他们最多也就牵牵小手,完全没到脸红心跳、ji情四­射­的地步,他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确定那到底算不算爱情,不过他倒能确定一件事:顾柏和小颖虽然骗了他,却是为了不让他有遗憾。

把这层想通后他只觉豁然开朗,一点都不生气了,但他没料到今天会在陵园碰上顾柏,他不禁诧异,这人这么早来­干­什么?不可能是忏悔吧?完全没道理,他挣扎半晌,还是决定来看看,接着有些好奇这人会对他的墓碑说什么,便越走越快,终于到了近前,却徒然僵了。

——顾柏哭了。

他们认识这么久,自从懂事起到现在的十几年里他都没见这人哭过,可他现在却哭了,虽然脸上只有一道清浅的水迹,并且几乎快­干­了,但还是能让人看出。

顾柏坐在墓碑前,身边摆着几瓶罐啤,此刻察觉有人靠近抬头看一眼,然后转回视线,一语不发。

祈乐不禁一震,差点也哭了,这人的眼底带着血丝,显然不是早晨才来的,而是在昨天的某个时候来这里,一直坐在现在。

我的胸襟没那么小吧,善意的谎言我完全能接受,你不至于吧哥们?或者是我死了你太寂寞?也不至于,你还有小颖啊,难道还有其他原因?祈乐­干­巴巴的坐下,把小白菊放在墓前,侧头看着他憔悴的脸,只觉心脏一揪揪的疼,他正想开口,却见这人看向他:“你和小乐认识?我怎么不知道他还认识圈子里的人?”

“……”祈乐说,“……啊?”

顾柏看着他:“你是郑小远吧,圈子里挺有名的那个。”

祈乐:“……”

卧槽,圈子里的人认识他,女生认识他,现在连顾柏都认识他,为毛他生前就没听过郑小远的名字?而且为毛顾柏知道这么一个奇葩的存在竟没告诉他?这也太不科学了!

咦,等等……祈乐不禁眯眼,顾柏在认识郑小远的事情上瞒着他,难保不会有其他的事也瞒着他,或许真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顾柏看看地上的酒,发现还有两瓶没喝,递过去一瓶:“喝吗?”

祈乐默默接过打开:“你坐了一晚上?”

“不是。”

祈乐眨眨眼:“半晚上?”

“也不是。”

“那是什么?”

顾柏转头看他:“和你有关吗?”

哥们我都去世十多天了,连我爸妈都搬走了,你还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啊?其实我就想知道原因,如果仅仅是愧疚,老子大手一挥就原谅你了,如果不是愧疚……我当然得弄明白。

“我就随便问问,”祈乐试探的说,“我知道你们是朋友,他肯定不愿见你这么难受,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折磨自己­干­嘛呢?我不觉得你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因为我听他说你一直很照顾他,除非你有事做的不对,或者是有想告诉他的事却没告诉,”他向那边蹭蹭,温柔的鼓励,“这样吧,如果真的有,你现在就对他说了,也算了却一桩心愿,怎么样?”

顾柏不答,盯着他看。

祈乐一脸无辜:“怎么了?”

“感觉你和平时不太一样。”

祈乐冒了层冷汗,­干­笑:“是吗,我不觉得啊,呵呵……你真没有要对他说的话?”

顾柏又打量他几眼,终是没有深究,他望着墓碑上的照片:“现在没了,我想告诉他的事早在前几天就已经说了。”

“卧槽……”祈乐不甘的低咒,来晚了!

他的声音太小,顾柏不禁扭头:“什么?”

“不,没事,”祈乐抽抽嘴角,“既然你都说过了,那你现在还折磨自己­干­什么呢?大半夜跑过来灌酒很好玩?”

“不是半夜,我实在睡不着,一直躺到凌晨四点多,就­干­脆过来看看他,我也没有折磨自己,只是……”顾柏的声音很低,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而是问,“如果宁逍死了,你什么感觉?”

祈乐想也不想:“我会高兴的去放鞭炮!”

顾柏:“……”

祈乐无辜的眨眼:“怎么了?”

“你不是很爱他?”

“那是以前,现在老子不去鞭尸就不错了。”

顾柏打量了他几眼,觉得他没说谎,眼光再次看向墓碑:“你倒是放得下,我就不行。”他伸手抚摸上面的照片,目光深邃,“我爱了他这么多年,他死了,我整个人也都跟着掏空了……”

祈乐正准备喝口酒润润嗓子,谁知乍然听到这句,瞬间喷了,而且全都直直的喷在墓碑上,一点没浪费。

擦,他听到了什么?这还是他认识的二圈吗?这里还是他认识的世界吗?!

顾柏的手徒然僵住,缓缓扭头,目光冰冷。

卧槽,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喷自己的墓碑怎么啦?啊?怎么啦!祈乐蹭蹭向后缩,完全不敢开口,以前哪怕有人动他一根手指,这人也会过去找人算账,更别提他现在喷了满口的酒,而且中国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死者为大啊。

“我不是故意的……”他见这人的脸­色­越来越沉,立刻手脚并用爬起来,准备扭头狂奔,顾柏一向待人温和,但这不代表他不会打架,要知道这人之前还曾经专门练过,虽说上高中后打架的次数几乎为零,可现在情况不同,尤其被喷的对象还是“心爱的祈乐”,自己不挨一拳简直就是奇迹。

尼玛你以前连半个手指都不舍得动我啊,尼玛你现在竟然要打我……他在心里腹诽,转身就跑,可他运气不好,仓促间两只脚绊在一起,身体严重失衡,猛然倒向一边,脑袋直直撞上旁边的墓碑,发出砰的一声。

哎哟我的娘啊……祈乐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世界瞬间安静了,身体在下一刻猛地被拉正,眼前的人压下来,挡住大部分阳光,他不禁眯眼,发现那人正抬起拳头,显然要给他来一下,他急忙用仅剩的力气说:“二圈,你给老子住手……”

顾柏听得清楚,霎那间僵了,接着他一把将他拎起:“你刚才喊我什么?你是怎么知道……”他不禁停住,那人已经晕了,由于这几个动作,他的帽子早已掉落一旁,露出额上的绷带,只见丝丝血迹从里面渗出,渐渐染红了一片。

祈乐醒的时候发现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顿时有些愣怔,不禁眨眨眼,还未开口,视线里便忽然出现一张白痴的脸,他立刻一呆。

“那什么……你醒了啊?欢迎光临神爱医院2号楼222号病房2号床,”易航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亲,你还认识我吗亲?还知道自己是谁吗亲?你有没有一种你其实是别人的错觉?哎,道士,”他说着看向一旁,“你快看看,他是不是又换了一个灵魂?”

那边的人盘腿打坐,表情沉稳,掐指一算:“恶灵。”

“……”祈乐说,“……卧了个擦啊,我怎么又回来了?!”

易航呼出一口气,安慰的拍拍他:“万幸啊兄弟,幸好没换,你说你如果穿成女的该怎么办?”

祈乐:“……”

那边的道士立刻问:“是他?”

易航点头:“没换。”

“太好了!”道士快速下床,过来拔了根祈乐的头发,满足的重新坐回到床上,“出院后做个小人,扎死他。”

祈乐:“……”

易航:“……”

祈乐四处看看,窗户被染了层红晕,显然已是傍晚,他皱眉:“谁送我来的?”

“一个男人,”易航耐心解答,“他把你送来包扎,结果护士一看是你,而你的出院手续没办,就把你送回病房了。”

祈乐嗯了声:“他人呢?”

“他走了,然后换了件衣服又来了,刚刚还在……”易航还未说完,只听房门传来咔嚓一声,祈乐看过去,来人长相英俊,正是顾柏。

他微微一怔,没有开口。

顾柏坐在床边和他对视:“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个名字?”

11

11、装傻

祈乐一脸无辜的看着顾柏,装傻:“你说什么?”

“二圈,”顾柏提醒一句,直直看着他,“你晕倒前叫过我这个名字,你是从哪知道的?”

“……”祈乐眨眨眼,开始肝颤。

他和顾柏相依为命这么久,对他的了解要比一般人多,顾柏的家族很大,分支多,老一辈的喜欢用数字把小辈按出生先后排下来,每一辈用的字都不同,顾柏父亲那辈用的是“毛”,分下去就是大毛、二毛等,顾柏这一辈则是“圈”,当然这只对男孩而言,女孩一般取双字的­乳­名,比如囡囡、团团等。

顾柏在总排行中排第二,所以便是二圈。

取名为的是方便,一直在家里叫,他的老师和同学都不清楚,而他的父母自然不会叫儿子那么俗气的名字,叫的都是小柏,后来老一辈相继去世,几家分支陆续搬走,到顾柏小学五年级时基本就没人叫这个了,倒是祈乐小时候听到别人喊“二圈”,觉得挺好记,便一直叫到现在。

但男生总是要面子滴,二人经过几次谈话,祈乐只在私下里这么叫他,并且很守信用,从没告诉过别人,虽然在二人达成协议前,当时班里有几人听过这名字,可后来两家搬家,与那些人自此失去联系,他们不可能还记得这样一个称呼。

如果不算他被推进手术室时,不知是生是死而不受控制吼的那嗓子,到目前为止除去双方的亲人,唯一知道这名字的就是小颖,而她还是在无意中听到的,祈乐当时还有点怕顾柏不高兴,可经过观察他发现那人并没生气,这才放心。

后来小颖曾好奇的问过顾柏真的这么在意吗。顾柏说那时年纪太小,觉得不好听所以有点在意,现在就无所谓了,但除了亲人和小乐外,以后如果有别人这样喊他,他不会答应。小颖神­色­一暗,终是没有说什么。

当然,祈乐不清楚上述对话,他现在只明白两件事:一是顾柏有可能怀疑他是祈乐,这种情况太玄幻,一般人不会想到这层,第二件事就是顾柏认定祈乐不守信用,把这名字背着他告诉了别人。

这两种情况对目前的他来说,都不是神马好事。

自家哥们苦恋他这么久,他若是没有亲耳听见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就听见了,现在相认实在太尴尬,而且这人如果开始追他该怎么办?搞不好他们的关系就回不到从前了,他万万不能挑明。

可若选第二种吧,他明明都已经死了,死后还要被按上不守信的名声,这也太倒霉了,如果单是倒霉也就罢了,他还喷了祈乐的墓碑,依这人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他最终还是要被揍一顿。

因此他在床上与顾柏对视半天,愣是不知说什么,直让一旁的易航和道士看得莫名其妙。

顾柏望着他:“你还要想多久?”

祈乐­干­咳一声:“你要给我时间思考,我失忆了,很多事都不记得,我隐约记得和祈乐是朋友,也许之前从哪里听过那名字,”他耐心解释,“当时我看你要打我,灵光一闪就说了,具体的我真想不起来,要不你等我恢复记忆后再问?或者我主动找你,怎么样?”

顾柏不答,沉默的看着他。

祈乐顿时心虚:“我没骗你,我真失忆了,你不信可以去问护士。”

顾柏又打量他几眼,起身便走,显然不准备再聊。

祈乐看着他的眼神,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急忙开口:“我想起来了,我这里有封信,是祈乐写给你的。”他暗自打算,到时候在信上写着别打郑小远,他就能躲过这一劫了啊喂!

顾柏瞬间停住,霍然转身一把揪起他:“信在哪儿?”

祈乐被他一晃,顿时头疼:“晕……先放开我……”

顾柏把他扔回去:“信呢?”

卧槽,你不会温柔点啊?祈乐被无情的摔到床上,不禁在心里叹气,这人极少有冲动的时候,现在却被一句话激成这样,可见自己对他的重要­性­,但他不能暴-露身份,这真是让人纠结的一件事。

“信在我的卧室里,是他手术前给我的。”

手术二字一出,易航和道士顿时了然的“哦~~”了声,原来牵扯上前世的事了啊。

祈乐:“……”

顾柏一颗心都扑在那封信上,完全没心情理会他们,他盯着祈乐:“你没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他的笔迹你总该认识吧?”

顾柏点头:“可是有很多人和他写的字差不多。”

祈乐想了想,一咬牙:“就算笔迹像,我手里还有一幅画呢,是他画的,上面有他独特的签名,要送给你,一并放我那儿了,这总不会有假吧?”

顾柏微微一震:“拿给我!”

祈乐无辜:“你得等我出院。”

顾柏是一刻都不愿等,他现在非常想知道那封信上会写什么,他盯着他:“给你朋友打电话,让他们拿。”

“他们不知道我放在哪儿了,说了他们也找不到,除非我自己去拿,”祈乐诚恳的望着他,“真的,我出院后马上就给你送去。”

“你可以提前出院。”

“不行,手续要用的东西都在我朋友那儿,而且我的脑袋又撞了一下,最少得观察几天……”祈乐看一眼他的表情,急忙说,“两天,两天后我就给你。”

顾柏盯着他,最终妥协的点点头,换了话题:“你和小乐是怎么认识的?”

祈乐眨眨眼:“忘了。”

顾柏微微一顿:“那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忘了。”

“他为什么要把信和画交给你?”

“忘了。”

顾柏:“……”

“我失忆了,”祈乐颇为心虚,“那什么……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顾柏沉默一阵,觉得待下去没什么意思,便起身走了。祈乐看着他出去,顿时松气,易航奔过来把他的床铺摇起一点,坐在床边看他:“你以前的朋友?”

祈乐点头,颇为伤感,他没想到顾柏对自己是那种感情,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他一时没办法接受。

“我看他好像挺在乎你,你怎么不和他相认?”

“说来话长,”祈乐微微一顿,指着道士,“他怎么知道手术的事?他也是吗?不可能吧?”

“不,他在家里睡了一觉就死了,我觉得他真是得罪神了,你的事是我告诉他的。”

祈乐点头:“听清楚,换灵魂的事千万不能告诉刚才那人,否则老子宰了你们。”

“你不想让他知道?”道士看他一眼,“做人要行善积德,既然你们不说,那我就说吧。”

“……”祈乐问,“你纯粹是因为上次的事不痛快,要找我麻烦是吧?”

易航立刻跑过去拦着,拼命阻止他,道士完全不领情,沉稳的答:“我在积德。”

祈乐淡定的嗯了声,按下床头的按钮,少顷,护士便来了:“怎么了?”

“他刚才忽然说自己不是这个人,是另外一个人,可过了一会儿又不说了,”祈乐叹气,“他的­精­神真没问题?和这样的人睡在一起,我对我的人身安全感到很堪忧。”

小护士急忙说:“我会和医生商量,如果下次发现这种情况请及时通知我们。”

“好的。”祈乐目送她出去,然后淡定的看向某人。

道士:“……”

易航拍肩安慰:“兄弟你认了吧,咱们进过­精­神科的人是斗不过他的。”

道士:“……”

祈乐受伤头晕,简单喝了点粥便又睡着了,他休息一晚,第二天收拾妥当准备再次逃院,要去买涂料画画,而这时房门忽然开了,他登时一惊:“你来­干­什么?”

顾柏把早点放在桌上,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看书,头也不抬:“我没什么事做,­干­脆来陪你,等到你出院后和你一起去取东西,这期间你如果能想起关于小乐的事,欢迎随时和我聊,如果是其他的人的就算了,我没兴趣听。”

祈乐:“=口=”

卧槽,哥们你这样守着我,老子出院后去哪儿给你变那些东西啊?你开什么玩笑?!

“那是早点,你如果没吃就吃吧,”顾柏翻开带来的书,动作近乎优雅,“你随意,不用管我。”

祈乐:“……”

“已经一天一夜没消息了,手机还是关机,小远到底去哪儿了?” 叶水川脸上一片焦急,在公寓来回转圈,接着停下看着宁逍,“他走时你就没问问嘛?”

宁逍面无表情:“我问了。”

“那他是怎么说的?”

“你猜。”

“不知道,他到底怎么说的?”

“你猜!”

“卧槽,”叶水川怒了,“这种时候就不要玩了好吗?我他妈的哪猜的出来啊?!”

宁逍:“……”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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