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行,现在便是你磕头求饶我也不会网开一面,今天你死定了!”王荣傲气的冷哼一声,脸上虽还有怒火,但表情却多了三分得意,杨大人是他最近才拢络过来了,为了跟他交好,他砸了不少银子,虽然肉疼,可到底交了这么一个有力的帮手,今天就先拿这个小女娃开刀,试试效果。
可怜的王荣还在洋洋得意,却不知道身后的茶商早就对他退避三尺,连街道上有些人都露出了一脸不忍的表情,宋太守跟王大人兄弟相称,感情深厚全定州的人都知道,宋太守甚至还要给王大人三分薄面,对王大人这个‘红颜知已’必定是礼遇有加,他手下的官吏更是如此,这蠢东西既然还想让衙门的人对付她,真是可笑。
苏卿早在王荣说出‘贱人’二字时,微微眯起了眼睛,眼里的冷光一闪而过,今时不同往日,她既嫁了闵嵇就不用再担心会被那些贵妇排挤,行事自然不用再小心翼翼,而且为了避免有人眼红苏家而做出什么让她不太高兴的事,她必须要先声夺人给所有茶商一个威慑,而这个踏脚石便是王荣,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让我踩,我可就不客气了。
苏卿勾起一抹冷笑,众人只见她气定神闲的往前踏了一步,身后五人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扫了王荣两眼,嗤笑道:“就凭你也想让我死?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你要不要这么不自量力?”
茶商们嘴角抽了抽,对她的嚣张简直不忍直视,不过脸上却不敢表露一丝一毫的不悦,反而笑眯眯的跟苏卿点头示意,其中不乏讨好的意味,苏卿淡淡扫了一眼,不做表示。
“你,你好大的口气!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敢主动挑衅王家,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如果说先前王荣只是因为苏卿的挑衅而愤怒,那么苏卿现在的句句嚣张是真正让他起了杀心,被亲生哥哥压着窝囊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把他盼死了,这些日子的扬眉吐气早就让他发过誓,这辈子绝不再忍气吞声,所有得罪他的人一律不得好死。
“不瞒你说,我轰的就是王家的牌匾!踩的就是王家的脸!这事不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苏卿气定神闲的拨弄着袖子,落字铿锵,却把众人吓了个半死,知道你有靠山,可你也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好吗?没看见王荣快要被气吐血了吗?
王荣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卿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衙门的人来了!”
王荣就像找到了救星一般,狠狠的剜了苏卿一眼,推开围观的人,张嘴就高声道:“杨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谁不知道王家是你罩着的,现在却有人胆敢藐视你的威信对我王家极尽羞辱,还把我茶行的牌匾都摘下来了,简直就是不将你放在眼里,你可一定要好好惩治她,不然日后岂不是谁都能踩到您头上去?您在定州还有何颜面?”
王荣果真厚颜无耻,这场纠纷谁都能看出来苏卿只是针对王家而已,他却字字句句将矛头指向杨大人,歪曲事实,无中生有,他自己没有办法收拾苏卿便借杨大人的手除掉她,这一招确实够无耻,但在众人眼里着实不算什么高深的计谋,当然了,只要杨大人当真,这计谋再烂也能达到王荣的目的。
杨大人正负手而来,还未走进便见王荣一脸愤懑的告状,眉头一皱,怒道:“究竟是谁?谁敢这么大胆动王家?简直是没把本官放在眼里。”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在衙署他只是个二流的六品官,可在这些商人中,六品官足够能把他们压死,要说这些巨富之家,家里也应培养着不少官员,但那些官吏不是捐出来的便是草包饭袋不堪大用,有能者也是七品八品之流,要不为什么苏家能出个五品同知苏昊,苏族长就狂得找不着北,成为定州数一数二的巨富之一呢。
王荣闻言一声狞笑,抬手一指苏卿,怒道:“大人,就是她!就是这个狂妄嚣张的小贱人!她不仅带着手下擅闯我的君意归,还把我王家的金字招牌摔得四分五裂,在我报出您的名号后,还依旧直言叫嚣着要我等滚出去!大人,此女实在是目无王法,丝毫不将您放在眼里!您来了正好,快点让衙役把这个小贱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王荣面容狰狞的看着苏卿,眼里尽是恶毒之色,他看着依旧从容不迫的苏卿,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该死的小贱人居然还敢装腔作势!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待会儿让衙役出手将她毒打一顿,她才会知道他的厉害,想到这,王荣不由心急的催促道:“大人,您快把这个小贱人……”正说着,就见杨大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王荣皱了皱眉头,一时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了。
“哦?说我目无王法?没有把杨大人放在眼里?这可真是个好借口,那杨大人打算怎么处置我呢?”苏卿微微一笑,看着杨通判,淡淡道。
立在君意归铺子里的茶商差点没笑出声来,目无王法?王大人就是王法,她这个‘红颜知己’有他罩着,还不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至于没有把杨大人放在眼里?这个就更好笑了,王大人一个跟宋太守同级的四品官,杨通判这小小的六品官还真的就不放在眼里了。
王荣这话换成其它人都能起到十足十的威慑作用,说不定早在他请出杨大人的时候对方就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了,可这个人要是苏卿的话,那就难咯,他越是拿杨通判的身份说事,便越发衬托了苏卿的后台强硬,一个正四品高官是杨通判拍马也赶不上的,要不是此时王荣的表情太过义愤填膺,众人还以为他在埋汰人呢,这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官大一级压死人,两人中间隔着两个品级,差距太大了。
见到苏卿时,杨通判心里就暗道不好,谁不知道前几天王大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他发令把苏家封了的时候还用了宋太守不少人马,当时众人便意识到了苏卿在王岳翎心中的重要性,虽然苏家有不少产业被他转手送给了宋太守还了人情,但是却没法改变苏卿在这些官吏心里的重量,讨好了她就是讨好了王岳翎,现在所有打破头颅往上爬的人心里都是这样想的,也包括他,而王荣竟还唧唧歪歪的怂恿他去对付她,他要是真听了他的话才是愚不可及!
见他还一脸不甘的开口说话,杨大人一瞪眼,呵斥道:“闭嘴!”
王荣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心下正奇怪他怎么突然变了脸,就见他上前几步,朝苏卿拱手道:“原来是苏姑娘,真是好久不见啊,近来府上生意可好?听说令尊参加了此次的秋闱,真是才识过人,杨某便在此预祝苏老板金榜题名,高中解元了。”
听见这话的茶商们眼里精光一闪,苏治竟然参加了秋闱?要是这回让他中个举人解元什么的,按照王岳翎对苏卿的在意来看,入仕拜官也并非难得,苏家岂不是更上一层楼,又要风光了。
没想到苏家竟是打的这个主意,打算官商联手吗?要不是杨大人说了这事,只怕所有人都会被蒙在鼓里,苏家瞒得可真够深的,得知此事,众人脸上的表情虽还只是淡淡,但看苏卿的眼神却是多了两分忌惮,有个王岳翎和另一个 ...
(神秘后台还不够,要是多了个做官的父亲,这苏卿真的是动不得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有这么大本事?现在她大势已成,根基已稳,既然不可能除去,便只能拢络了。
苏卿将四周变幻莫测的眼神看在眼里,反正秋闱已过,这些人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对她家有什么干扰,便微微一笑,道:“那就承杨大人吉言了,如今衙署同知一职空缺,杨大人可是升职的不二人选,我也先预祝杨大人加官进爵,早日取高官厚禄,为百姓多谋福祉。”
杨大人眼睛一亮,王岳翎在意苏卿,要是她能在他面前帮他美言几句,王岳翎再跟宋太守建议一番,宋太守多半会给他点面子,到时把折子往上边一递,同知一职多半是跑不了的,要知道苏昊这些年仗着高他一级没少对他指手画脚,这回他被革职,空出了同知一位,人人都说他是那位子的不二人选,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上头半点动静都没有,可把他急得抓心挠肝,苏卿这番话可谓是及时雨,他心里又怎能不激动?
杨大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就要开口巴结苏卿让她帮忙在王岳翎面前美言几句时,不甘寂寞的王荣凑了上来,怒道:“大人,你跟这个小贱人客套什么!他三番五次挑衅王家,嚣张至极,不管你跟此女是什么关系,可她让人动手拆了我铺子的牌匾是事实,她有错在先怎么能因为跟你交情不一般就轻易抹杀?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荣虽高傲狂妄,可到底不是瞎子,他在一旁看得明白,杨大人对她的态度十分客气,要是让他们这样一来二去寒暄下去,再大的仇怨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他怎么能容忍一个小丫头踩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之后还能逍遥自在?所以即便是利用世人的舆论逼迫杨大人处置苏卿会变相的得罪他,他也在所不惜,反正他有银子,失去杨大人这个帮手还有其它人可以拢络。
杨大人听见王荣这话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虽然官官相护是事实,可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会去捅破,寻常百姓更不会主动去找当官的麻烦,但是挨不住有人存心找茬,特别是王荣这种有些本事的,要是今天他包庇了苏卿,让她安然无恙的走出这里,他少不了会成为人们议论的话柄,要是有心人在宋太守面前告上一告,他也要吃亏。
但苏卿他是不敢处置的,有一个苏昊在前,他难道还会蠢得去赴他后尘吗?
他狠狠瞪了王荣一眼,看了看地下摔成两半的牌匾,笑眯眯的问道:“这牌匾挂着估计有好些个年头了,没想到风一吹竟摔成了两半,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苏姑娘?”
听着这话,众人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袒护!这绝对是赤果果的袒护!要是苏卿来一句牌匾是不小心掉下来的,这事跟她可就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王荣听着杨大人这番明显在包庇苏卿的话,气得脸色涨红,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好在苏卿的下一句话让他免于了吐血而亡的危险。
“杨大人说的没错,是挂的太久了,久得我的人轻轻一踩就碎成了两半,久得……该换了。”苏卿知道杨大人有意包庇她,但她却不需要,她要光明正大的将王家茶行据为己有,想要让那些人从今以后心服口服的为她办事,便一定要达到威慑的目的。
王荣没来得及理解最后那句,听见苏卿承认,他当即就狞笑道:“杨大人,你可听见了?这可是她自己承认的,她都说了是她让人把我茶行的牌匾拆下来的,你可要为我做主好好惩治她!”
杨大人眉头一皱,直觉告诉他,苏卿不是那种会吃亏的人,要不然为什么只是未婚夫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她就要让对方身败名裂呢,可是苏卿有好好的台阶不下,居然揽事上身,实在是让他颇为不解,不过苏卿接下来的举动却解开了他的疑惑。
“是我让人拆的又怎么样?我的地盘难道还不能换块牌匾?别说一块牌匾了,哪怕我今天把这间铺子拆了也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胡说!你放屁!什么你的地盘!这明明是王家的茶行,你是不是想发财想疯了!居然跑到王家来撒野!来人,来人,把这个厚颜无耻的小贱人赶出去!”王荣被苏卿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终于恼羞成怒,大手一挥,让掌柜的叫人把苏卿轰走。
掌柜的刚有动作,苏卿身后一直没说话的五人身形一动,护在了苏卿四周,那架势就像在说:想轰人?先过我们这关!
苏卿回头示意几人稍安勿躁,从袖子里拿出数张黄纸,递给杨大人,开口道:“杨大人在这里正好,那便帮我见证,从今天开始,王家旗下的八家茶行,归我管理,我才是这茶行的东家,至于你这个老头,当然是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苏卿目光如电,直直射向王荣,眼里的冰冷直看得对方心里发毛。
但现在显然不是跟苏卿斗法的时候,一听她这话,王荣便感觉到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忙凑上去看了杨大人手里的纸一眼,随即惊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不是这样的,我王家的茶行怎么会变成你的铺子?不可能不可能!”
见王荣又是摇头又是喃喃自语的,众人十分好奇那是什么东西,苏卿嗤笑道:“怎么不可能?你不会忘了你那好侄子把家产输光了的事吧?既然都输光了又何来你的铺子一说?这铺子从来都不曾属于你,你想Сhā手管理本就是痴心妄想!”
杨大人此时也威严道:“不错,这东西正是官府加盖官印的红契,这上边的铺子早就过户给苏姑娘了,时至今日才来索要对你们王家可谓是仁至义尽了,你竟还倒打一耙说她挑衅你们王家,实是可笑,苏姑娘自己的东西要怎么处理是她的事,又何来惩治一说?”
直到杨大人的话落下,原本还愤愤不平瞪着苏卿的伙计等人才如梦初醒,君意归要易主了?新东家还是面前这个实在年轻得过分的小姑娘?只是这个小姑娘委实不是善茬,人狂妄嚣张就不说了,连被王荣拢络的杨大人居然也帮她说话,后台强大,实力雄厚,看着娇弱却是不是好相与的主啊。
众人眼神闪烁不定,心里不住的哀叹着,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王荣早在看见那红契时已经料到结局了,可当杨大人当众将这事宣告出来后,他只觉得唾手可得的美梦在这一瞬间被轰炸得支离破碎,从天堂掉进地狱的痛苦让他面容狰狞,瞪着苏卿的目光像恶鬼一样狠辣,苏卿看着这样的王荣,唇角一勾,道:“是了,我铺子从此归我所管,闲杂人等,哦,就是这位‘前东家’,你现在可以滚了。”
前一刻王荣还以主人身份对苏卿指手画脚,肆意驱赶,可这一刻却已主客颠倒,轮到苏卿对王荣嘲笑讥讽,还大剌剌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一副狂妄的口气驱逐他,并说出‘你可以滚了’这番话,就是泥人也会觉得颜面扫地,羞愤欲死。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王荣恼羞成怒,一脸狰狞的冲过来,高举着双手似要掐死苏卿,那神情就像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杨大人看见他这模样,厉声道:“王荣!你敢!快保护苏姑娘!”站在一旁的衙役听令,忙动作迅速一扑而上,企图擒住王荣。
...
( 可王荣先发制人,又被一腔怒火驱使,动作奇快,就是矫健迅速的衙役都慢了他一拍。
他来势汹汹,可手无寸铁,只凭着周身气势及一身蛮力就想掐死苏卿,那是不可能的,只见苏卿身后数道身影闪动,一个眨眼间便将王荣擒下,与苏卿说过话的那个男人将王荣双手反剪,拎小鸡似的将他提起来往衙役那一扔,又迅速退回到了苏卿身后。
众人本以为王荣这一下至少会让苏卿手忙脚乱一番,可没想到才一眨眼王荣就被制服了,就像一式凶猛凌厉的招式打在了棉花上,四两拨千斤的就这么化解了,委实无趣得很。
王荣被衙役五花大绑捆起来,杀害苏卿不成,逃跑又无望,王荣面庞一片死灰之色,但看见安全无恙的苏卿时,他还是忍不住诅咒道:“你这个贱人!你会有报应的!你不得好死……”
杨大人提着的一口气放了下来,见王荣还不死心的辱骂苏卿,忙朝衙役使了个眼神,衙役忙把裤兜里擦汗的布塞进了他嘴里,杨大人这才转过脸来,笑道:“苏姑娘没受惊吧?王荣为人心胸狭窄,不仅不乖乖让出铺子还敢意图加害姑娘,真是罪该万死,我回去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苏卿从那些为王荣愤愤不平的伙计们收回目光,笑道:“那就多谢杨大人了,这等恶徒留着也会祸害他人,杨大人当机立断英明睿智真是叫小女子佩服。”
杨大人一愣,对上苏卿那双冷意逼人的眸子,心头一颤,忙移开目光去,讪讪道:“姑娘夸奖了,呵呵。”
她的眼神太过冰冷,让他不敢直视,本以为她是被王岳翎宠坏了,行事才这般嚣张,可听她方才这话他才知道,她那根本不是嚣张,而是有意为之,她激怒王荣就是为了借他的手除去他,以绝后患,不得不说这女人的心肠实在是冷,实在是毒。
看来她能得到现今的一切,并非是靠这幅好皮囊,她深沉的心计睿智的谋算也必不可少,杨大人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不要得罪这个女人,便带着王荣和衙役走了,既然苏卿想要除掉王荣,那么他便帮她一把,给这样的女人留个好印象绝对不是坏事。
眼看着王荣被带走,君意归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见苏卿一步一步的踏进来,众人纷纷往后退了一步,苏卿嗤了一声,冷冷道:“一刻钟之内,让八家茶行的管事过来一趟,凡有迟到者扣一年红利,拒不从者直接辞退!”
那名帮王荣去喊来杨大人等人的掌柜战战兢兢的走出来,忙道:“是是,东家请在此稍等。”便撒丫子跑了。
苏卿抬眸看了看铺子的装潢,王家不愧为定州的地头蛇,区区一间茶行,里边的陈设和装饰也丝毫不逊色她的茶悦坊,不过铺子有些年头了,铺子雅致有余,奢华不足,跟她的茶悦坊一比还是少了三分华美。
不过她已经很满意了,这八间铺子若都是如此她可就是如虎添翼了,才真正算是拥有了问鼎定州一流富商的实力。
伙计们见这个美得不像话的新东家只是四周看来看去,并不像刚才那样,一来就拆了君意归招牌时那般的嚣张狂妄,心里都安心了不少,他们会排斥苏卿也只是怕她只会胡搅蛮缠,根本没有什么真本事,怕在她手下做事会苦不堪言,现在看她冷冷静静,表情也一片精明的模样,便对她有些改观,几个会审时度势的伙计已经走了出来,客客气气的把苏卿请去里边喝茶。
不多不少,足足等了一刻钟,掌柜们才踏进君意归,有人心惊胆战小心翼翼,也有人表里不一心生谋算,更有冷嘲热讽不以为然之辈,苏卿看在眼里,心里嗤笑了一句,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碍于她这个东家的压力来了,就是再不服又怎么样?还不是要乖乖听话。
苏卿一个个把人认清之后,动用东家的权力,将茶铺的掌柜挨个调换了一遍,并雷厉风行的把账册全部收了起来,勒令他们在这个月末前把各自铺子的存茶清单交上来,接二连三的命令让掌柜们集体傻眼了。
他们这些做掌柜的,早已把茶铺当成了自己的大本营,各自都有自己一番经营,就是手下的人也有不少信得过的心腹,这一调动,要去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铺子管事,人与人也好,铺子也好,都要有一个磨合的时间,但这还是轻的,想培养一个心腹谈何容易?没有个一年两年以上时间的相处关系哪会牢靠?苏卿这一下调动可是把他们的计划全部打乱了,去到一个新地方重新经营,连他们这些掌柜都要防着精明的伙计会不会在背后捅一刀,小心翼翼行事是难免的。
这还不止,居然在一个照面间就收了账册,平日账册他们虽做过手脚,也不怕他们查,可苏卿下一个命令,让他们在月末前将存茶清单交上来?这个要求可就不好玩了,一旦清单跟账册一对,数额跟数量总有对不上的时候,那账册不就破绽百出了吗?偏偏他们各自被调离了自己的大本营,想回去做手脚的时间都没有。
但他们都是精得跟狐狸一样的人物,众人心头一急之后便冷静了下来,跟其它掌柜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算计,众人默契的一个眼神交流之后,纷纷定下了心来。
苏卿这一计策是好,却也不是无法破解,只要他们私底下联合起来,串通一气,无论苏卿怎么查都是枉然,掌柜们唇角一勾,刚想得意一笑,却没被苏卿的下一句话气得吐血。
“听说王家能有以前那般的地位,除了掌柜管理有方之外,伙计们天衣无缝的配合也功不可没,我是爱才之人,要是我铺子里的伙计有那个能力,我自然是不会吝啬给他加薪升职的。”苏卿淡淡的道,满意的看着一脸僵硬的掌柜们,低下头闲适的呷了口茶。
听见这话,最欢喜的莫过于君意归的伙计们,刚才苏卿的话他们也听到了,心里就称赞过苏卿不仅人漂亮还贼精,现在一听表现好就有晋升的机会,对他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出来做事的男人不是图钱就是希望有个好前程,这两者苏卿都开口承诺了,谁不心动?
苏卿放下茶盏,随手指了一个伙计,道:“你去把这消息传到各铺子去,记得让他们好好努力。”
“是,东家。”那伙计看了苏卿一眼,心里有些激动,他是刚才众多伙计中第一个出列引苏卿进去喝茶的人,他相信苏卿一定是看见他的表现才会点名的,她已经注意到自己了,再努力一把说不定真能加薪升职,便是掌柜也不在话下。
掌柜们的脸色臭得不行,刚想联合在一起对付苏卿的念头被她的话打得破碎,什么爱才都是狗屁,她分明以利益驱使那些伙计监视他们,这消息一旦传下去,谁都想立功,还不等着抓他们的小辫子跑到苏卿面前邀功讨赏去?
苏卿看着众人难看的脸色,微微一笑,身后的五人看向她的目光也有些汗颜,实在没想到这个容貌妖娇的少女竟是一肚子坏水,这一条条的计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把那些掌柜折腾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要是来个心性不稳的人准会被气晕不可,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心里纷纷告诫自己不要得罪这个女人 ...
(,不然不会被阴死也会被气死。
出了茶行,让五人散去之后,苏卿回到马车把瑶光带下来,瑶光直抱怨苏卿又把她一个人扔下也不知道去做什么,苏卿歉意的笑笑,带着她去了天海酒楼,上一次来这个地方碰上了王慕哲,两人对这个地方都没有什么好感,但苏老太太这两天肚子有些胀气,听说天海酒楼有卖山楂酸浆,对消化不良和胀气都有用,今天出来便想买一瓶回去。
可还没踏进去呢,里边便浩浩荡荡的走来一群人,为首的美妇衣着华贵,环佩叮当,面庞明艳却带着一副让人反感的高傲,一行人正要出来,恰逢苏卿要进去,大鸿寺佛殿前的那一幕再次上演。
只是这次贺夫人却没上一次那么好说话了,看见苏卿的出现,那次被儿子冷嘲热讽的耻辱再次涌上心头,她声音尖利的道:“是你?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正要出来迎客的小二一愣,抬眼看了看这一大一小却同样美丽的女人,这二人莫不是有恩怨在身?
“贺夫人说话真是好笑,我为什么不敢出现在你面前?你是什么人?又凭什么要我退避三舍?”苏卿见是她本就没好气,一听她张嘴就如此高傲惹人厌,心里也不禁恼怒起来,更何况她有孕在身,虽然没明显的怀孕症状,但性子比平常就要急躁上两分,是以这一番话说的也是犀利非常。
这番鄙夷的话彻底把贺夫人惹毛了,她上前两步,愠怒道:“放肆!你跟谁说话呢?不知廉耻的小贱人,你勾引我儿把他耍得团团转还不够,竟厚颜无耻的攀上王大人,你得到现在的一切很得意是不是?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贺夫人何必这么愤怒?我知道王大人俊美不凡,让定州男女老少为之倾倒,你倾慕王大人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我跟王大人清清白白,你因为嫉妒我便这样污蔑于我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要知道众人要是真的听信你的话把我跟王大人的扯在一块,你岂不是得不偿失?我听说贺老爷贵人事忙,无暇顾及妻儿,贺夫人若是不甘寂寞,想自荐成为王大人的红颜知己,众人想必不会怪罪的,我也会支持你的,你以后就不要针对我了吧。”
苏卿一脸诚恳,淡淡的说着,但眼神却对贺夫人的举止十分不赞成的模样,其实不用贺夫人说,全定州都知道王岳翎跟苏卿关系不简单,人人心照不宣的事被贺夫人提出来也只是让苏卿难堪一下罢了,王岳翎却不会因为几句话就舍弃了苏卿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即使众人看苏卿的眼神充满鄙夷不屑,却也不敢开口指责她。
但苏卿的话一出口,众人就有些啼笑皆非了,特别是看贺夫人的眼神都有些古怪,王岳翎俊美是没错,也有很多妇女为之倾倒,只是没想到贺夫人竟然也是其中之一,怪不得一看见苏卿就怒目以对呢,原来这里边还有这层隐情,也难怪,贺通在外风流快活把妻子扔在家里守活寡,难怪她耐不住寂寞。
见苏卿三言两语就把众人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看着周围的人戏谑的目光,贺夫人羞恼得面色涨红,怒道:“小贱人你休要胡言!别以为你转移话题就能抹去你利用男人达到自己目的的事实,你一个姑娘家成日在男人堆里献媚逢迎,真是无耻之极,苏家出了你这么个放荡的女人真是家门不幸!”
“哼,真是可笑,贺夫人口口声声说我利用王大人获取利益,敢问你是看到我恐吓他了?还是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威胁他了?难道你要说我是靠手段将他骗得团团转的?那贺夫人也太小看王大人了,他一个四品高官凭什么由我来驱使?还是你认为王大人就是一个沉迷美色,庸碌无为的无能男人,我指东他就不能往西?贺夫人究竟把王大人当什么了?”
众人见苏卿拿王岳翎说事,还把他贬低得如此无能,忙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了一眼,下意识的退离苏卿身旁,生怕被她的胆大包天连累。
贺夫人气得浑身直哆嗦,王岳翎当然不是那种无能的人,相反他手段高超,雷厉风行,他出色的能力甚至都把宋太守比下去了,但苏卿长得妖里妖气,王岳翎说不定就是被她蛊惑了,相信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可她敢说吗?只要她回答一句就是你勾引的他,不就是变相承认了王岳翎是那种看见女人就腿软的窝囊废!她怎么敢?
苏卿有他撑腰,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可她没有,她要是敢点一下头,说不定就要脑袋分家了。
贺夫人被苏卿这话问得哑口无言,不回答吧便宜了苏卿,可回答吧又会得罪王岳翎,就在她双眸喷火死死瞪着苏卿的时候,身后一个老妇站了出来,冷冷哼道:“苏姑娘还是不要得理不饶人的好,小心自打嘴巴,既然王大人这般钟意你又为何让你抛头露面?姑娘谋划来谋划去小心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这话的意思是说王岳翎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她,不然为什么不给个名份她,让她在外抛头露面?众人一直以为王岳翎对苏卿鼎力相助定是十分喜爱她的,可经这个老妇提醒,难免要重新衡量一下苏卿的价值,苏卿看着周围人的眼神变幻莫测,唇角冷冷一勾,嗤道:“这个就不劳你担心了,贺夫人有那个闲情还不如多王大人的丰功伟绩,你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可是要不得的,小心哪天说漏嘴了引来灾祸。”
她嘲讽一笑,带着瑶光从她身旁走过。
贺夫人脸色涨红,看着苏卿的目光恨不得能生啖其肉,可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她的倒霉日,苏卿才进了天海酒楼,这一场骂战方歇,酒楼门前的马车上又下来了一个人,那人膘肥体壮,一张脸长得肥圆,五官被挤在中间,两颊全是肥肉,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闪烁着凶光,可见此人不仅貌丑,脾气也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可这样又丑又胖的人居然是个女的,不少男人厌恶的转过头去,而此人正是陆梅,不过跟前一阵的老姑娘相比,她现在又多了一个难听的称呼。
寡妇。
这让她的脾气越发暴躁,见众人厌恶的瞥开头,甚至有几个夸张的还低头作呕起来,她眉头一蹙,她知道自己丑,不论到什么地方总有人指指点点,可从没有这一次这般反应这么强烈,感受着周围厌弃的目光,陆梅心头火起。
她不知道的是,他们才刚见过妖娆美丽的苏卿,那身段那相貌是一千个一万个陆梅拍马都赶不上的,见识过这样的绝色美人,再一看陆梅这模样,只觉得又胖又丑简直让人倒尽胃口,排斥的反应自然比寻常时候来得更加猛烈。
陆梅带着一肚子怒火踏进天海酒楼,在门外就看见了里边的人,要说她最恨的人中有谁,贺夫人绝对是其中一个,这个女人在她未嫁入贺家前就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嫁给贺彦后更是用那见鬼的借口把他们夫妻俩赶出贺家,贺彦一死对她是冷嘲热讽百般刁难,要不是她撺掇贺通对贺彦冷眼旁观,贺彦又怎么会死,她会变成如今这种人人耻笑的地步全都是因为她!
“是你这个老太婆!”
“是你这个丑女人!”
贺夫人被苏卿说的哑口无言,正是羞恼的时候,要不是还在外边她早就要发火了 ...
(,心情烦躁之下又见到这个碍眼的丑女人,还在众目睽睽之下骂她老太婆,更是怒不可遏,“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你婆母!有你这么对待长辈的吗?还有你丈夫才死了不过百日,你就花枝招展的招摇过市,你对得起他吗?”
“呸!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要真那么关心他又怎么会撺掇那个老不死见死不救!贺彦就是被你们两个丧心病狂的老不死害死的!”
“你满口胡言!明明是他昧着良心赚那些黑心钱才会被官府处置的!是他想发财想疯了才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贺家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苏卿坐在酒楼大堂内的角落里,听着外边的骂战,嘴角轻勾,当看见从二楼下来时的女人时,她忍不住讥讽一笑,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几个曾经或多或少跟她有过过节的女人都聚到这儿来了?
从楼梯上下来的女人,身姿如柳,婀娜有致,浑身散发着如莲花般娇柔出尘的气质,正是许久不见的赵婧,听说这人被贺彦谋害不成,反倒因祸得福进了杨大人的后院,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法子勾搭上他的,只是现在的她脸上虽略施薄粉,苏卿却看见了她眼角的一抹憔悴,再加上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腹前,苏卿猜测她多半是有孕了。
听说杨大人膝下有七八个姑娘,就是没有一个儿子,赵婧要是能给他生个男孩,那地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只是这个女人曾经害得她身受重伤,更是意图杀死她的弟弟,她又怎么可能看着她好过?
苏卿的位置在楼梯侧后方,除非赵婧特意回头,不然是看不见她的,苏卿眼里冷光一闪,朝暗处一直紧随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悄声进来,苏卿低声吩咐了几句,男人目光一闪,微一颔首又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