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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引子

张翔道:“去秦家堡?”

风如丝奇道:“那我们走错了!”

张翔微微一笑:“我总不能傻到明知有人在等着,而主动送上门去!”风如丝呆了呆,半晌才叹道:“真服了你!”

张翔忽然道:“姐姐真打算陪我去山西!”

当然!”风如丝笑道:“师父有过交待,让我护送你,直到你能到一安全地点为止!”

张翔叹了口气:“萧大侠古道热肠,令在下无以为报。只是恐怕,给百花庄带来灾祸。”

风如丝突然调皮的眨眨眼睛:“灾祸是什么东西?能吃吗?”说完,忍不住笑起来。她居然把山洞之中张翔的话学了一遍。

张翔苦笑着摇头,不再说话。

很快,两人进入山东地界。

渐渐的,行人多起来,偶尔也能碰上带刀佩剑的江湖人,匆匆来去。

张翔道:“姐姐,你看我们去哪里?”

“随便你!”风如丝笑道:“我的任务是保护你,至于去什么地方,你自己做主。”

张翔捏捏鼻子:“闻说山东名山很多,去游玩一番如何?”

风如丝道:“你怎么想看风景了?”

张翔笑了:“梁山水泊,孔庙,泰山,崂山都有名气,我想去看看住着什么奇人!”

“做什么?”风如丝奇怪的问。

张翔一脸正­色­:“寻名师、访高友、练绝世神功、报血海深仇、娶漂亮老婆!”

风如丝一脸诧异,当听到最后一句,不由气乐了:“一天到晚胡说八道,没个正经!”第二卷 第十一章 圈套(1)

两人说笑着,上了官道。

几匹高头大马迎面而来,激起尘土飞扬。行人纷纷躲避,两人也忙闪到一边。骑马为首的,是位二十三、四岁的年青公子,他长的剑眉虎目,猿背蜂腰。一身丝绸长衫,上绣团花锦簇,透出一股英气。

后面几骑,俱是家丁打扮,个个身材魁梧,背着兵器,骑在马上,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态。

马上年青英俊的公子左顾右盼,神采飞扬,忽然“咦”了一声,勒住马,冲二人抱拳道:“请问这位女侠,可是百花庄九庄主风姑娘?”

风如丝认出此人,正是以前曾到过百花庄,济南府“金刀铁掌”杨连昆之子,人称“玉面刀客”的杨钰。

对此人,风如丝并无多大恶感,见状笑道:“正是,不知杨少侠准备何往?”

“到……!”杨钰顿了顿,答非所问:“风姑娘如何来到山东?”

风如丝笑道:“本来此次是探望朋友,正好路过山东,顺便看看名山古迹,游玩一番!”

“好极了!”杨钰笑道:“在下正好办完了事想次日返回,山东名山我非常熟悉,风姑娘若不嫌弃,容杨某‘毛遂自荐’做个向导,如何?”

“这……?”风如丝顿了顿,扭头看张翔,见他笑而不语,遂道:“也好,只是麻烦杨少侠了!”

杨钰简直大喜过望,他早就钟情于风如丝想一献殷勤,只苦于没有机会,闻言忙道:“能为风姑娘芳驾效劳,实乃杨某三生有幸,何来‘麻烦’二字?”

“快!”杨钰扭头吩咐随从:“赶紧给风姑娘腾出匹马来!”一名随从应声下马,把僵绳递给风如丝。

“多谢杨少侠!”风如丝一边致谢一边看看张翔:“只是我们有两人,这一匹马……?”说话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杨钰眉毛一动,心道:一个小厮还要骑马!但是,为了讨好风如丝,忙道:“再腾出一匹马!”

风如丝道:“杨少侠!我给二位引见引见!这位是张少侠!”说着,一指张翔。

张翔拱手道:“在下张小虎,久闻杨大侠大名,幸会!幸会!”

杨钰愣了一下,忙拱手还礼道:“久仰!久仰!”

张翔心中只想大笑,暗道:我的假名几时被别人久仰了!心里想着,嘴上却连连致谢,然后认蹬上马。

杨钰嘴里没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暗道:这小子也不照照自己的德行,居然跟风姑娘走在一起!哼!找机会让他出出丑。

一行几骑向北出发,不消半日,已来梁山地界。浩浩荡荡的八百里水泊,令人耳目一新。

游玩了水泊,一行人进了城门。

刚刚进了城,就有四个年轻公子迎了出来。其中一个略瘦,长的十分魁梧,抱拳道:“杨兄!得知你到梁山,小弟与马公子、刘公子、韩公子欢喜不禁!特在英雄楼备下水酒,为你和风姑娘接风洗尘,请!”

在美人面前长足了面子,杨钰不由开怀大笑:“多谢李贤弟!多谢众位贤弟盛情!风姑娘,请!”第二卷 第十一章 圈套(2)

英雄楼。

梁山最大的酒楼,豪华气派,富丽堂皇。

平常的百姓只能在街上观望,却不能进去!

并不是不能进,而是因为没钱进!

在英雄楼吃一顿饭,要用去十几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那可是一年的开支。

所以,只能羡慕地看着,看着那些衣着鲜丽的老爷、富绅、小姐、公子进进出出。

李、马、刘、韩几位公子,就常常在穷人的注视下,飘飘然进入英雄楼。

因为家中有钱,所以常常来此摆阔。

七个人就坐在楼上,靠窗的一张桌子上,上面已堆满了山珍海味,美酒佳肴。

杨钰陪着风如丝坐下,顿感春风得意。举起酒杯道:“诸位贤弟!今天风姑娘芳驾莅临山来,给我的脸上增辉不少!来!为咱们今天能聚在一起,­干­一杯!”众人自是纷纷响应。

喝了几杯后,李公子对张翔一拱手:“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张小虎,初来贵地!还请诸位多多照顾!”

李公子一脸的笑容:“噢!原来是张小虎张少侠!幸会!”一顿又道:“不知张少侠师承何人呢?”

张翔淡淡道:“在下──”本来他想说自己不会武功的,但见那几个神­色­不对,心里就明白几分。当下改口:“在下无门无派!师傅乃是灞凌人士,姓万!”

风如丝一愣,心道:他几时有姓万的师傅?她不知道,张翔把私塾万老夫子抬了出来。

“唉!”李公子故意露出一脸讶异状,道:“原来是万……万大侠门下!想必张少侠业已艺满!待酒后,能否指点我们兄弟几人的武功,让我们开开眼界如何?”

张翔笑了,心道:刚才你和杨钰二人窃窃私语,原来是想令我出丑!一念至此,淡淡道:“李公子客气!指点谈不上。在下恩师从未在江湖走动,武功平平。所以在下仅学了一些花拳绣腿,登不得大雅之堂!不过……”话语突然顿住。

“不过怎么?”李公子忙问。

张翔笑道:“江湖之中互相砌磋,印证一下所学,也该是潇洒之事!只是,诸位与风姑娘俱是朋友,在下怕万一失手而伤了和气!所以……”

马公子道:“张少侠痛快些,不要卖关子了!”

张翔看着风如丝:“最好征得风姑娘同意才行!”

风如丝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直想大笑。她知张翔本不会武功,见他如此说,心知是让自己压下,遂强住笑忙道:“不行!张公子与我还要赶路!这砌磋一事留待以后罢了!”

杨钰和李公子相视一眼,不再说什么。

但是杨钰心中有气,心中暗道:这张小虎算什么东西!风如丝居然还袒护着!想至此,施了一个眼­色­给一边的马公子。

马公子见状忙站了起来:“在下久闻风姑娘才艺双全!能与芳驾同行者,想必不是庸手!”说着,走到张翔的背后,手按在他的肩头:“既然免了切磋,就请张少侠露一手功夫,让咱们兄弟几个人开开眼界如何?”

突听“格嚓”一声,张翔连人带椅摔倒在地上,几个人不由哈哈大笑。

原来,这马公子按住张翔的肩膀,暗中向他压下,将椅腿震断,故意让其出丑的!

马公子笑着,连忙扶起张翔:“张少侠小心了!”一顿又道:“这椅子也不太结实,被张少侠略施神功就压断了!来人!”他笑着扭头喊道:“赶快给张少侠换张结实的椅子来!”

张翔心中恼恕,但脸上仍是不动声­色­,淡淡道:“马公子神力惊人,令张某佩服之至!但不知马公子师承何人?居然练得如此好的功夫?”

杨钰见其摔倒,胸中妒火稍减,笑道:“张少侠!马公子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力王”!他艺出六合,一身混元罡气已有八成火候。不料,张少侠内力更是惊人,令……”刚想说下去,挖苦张翔一番,猛见风如丝一脸怒容,瞪着自己,不由得赶紧住口。

风如丝刚想发作,张翔冲她施个眼­色­:“哦?原来马公子练是“混蛋罡气”怪不得如此厉害,在下实在佩服之至!”

马公子更是大怒,腾的跳了起来,喝道:“无知小子!居然敢嘲笑你家马少爷!站起来!我马某大战几合!”

风如丝也站了起来:“杨公子、马公子,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张翔仍坐在椅子上,笑道:“在下从不与混蛋交手!更不与没有风度的人过招!马公子,你还是乖乖坐下,在美人面前留点好的形象吧!”

此语一出,令马公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着怒目相向的风如丝,不禁强压火气,愤愤道:“错过今天,马某一定向阁下讨教几招!”

张翔一摆手,淡淡道:“张某随时奉陪。”

风如丝又好气又好笑,忙道:“张大公子!你能不能少说几句?”

“对!对!”杨钰见状,怕风如丝小瞧,忙打圆场道:“两位不要为小事而伤了和气!来!喝酒!”

忽然,邻桌一黑衣老者笑起来,边笑边道:“老夫今天总算开了眼界!听说江湖之中,‘混蛋罡气’十分难练!万没想到江湖后辈之中,居然有人能练至八成火候,真不简单!老夫佩服之极也,哈哈哈!”

马公子涵养再高,也挂不住了,登时将一腔火气转向老者,喝道:“老匹夫!你想尝尝滋味吗?”

“不敢!不敢!”老者头也不回:“想不到马公子不但练成‘混蛋罡气’!居然还练成‘缩头神功’在别人讥笑之下,还能脸不变­色­的缩回壳中!老夫今天大开眼界了!”

马公子一张脸顿成紫­色­,狂吼道:“老匹夫!找死!”话音一落,转身一跃而起,半空中伸掌击向老者的后背。

老者似不知,仍稳稳地坐在椅子上。马公子恶向胆边生,一咬牙提足内力砸下。

这一掌的威力,足以将石碑砸碎。

眼看砸到老者的背后,马公子突觉手掌中多了一物,出于本能一把握住,接着一股大力一阻,不由落在地上。

马公子一怔,定眼一看,居然握着一把酒壶,刚想扔摔。旁边忽然伸过一只手来,如铁钳一般抓住了他的手,想扔都扔不了。

这一切,其实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发生的令人目不暇接。

老者仍是稳坐,但他的手却捏住了马公子的手腕,并稳稳地把酒倒入桌上的酒杯。老者边笑边道:“想不到马公子身兼两项神功,还如此多礼!老夫多谢了!”

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人?强制别人给自己倒酒,还别人多礼!

马公子脸­色­一阵发白,愤然一脚踢出。“砰”的一声,却踢到老者的座椅上。这一脚,能将一头健牛踢死!能将椅子踢碎!

本来这一脚,是在手腕被拿时,解危的一招!其快无比,妙到毫颠。踢的方位应该是对他的小腹。

可惜,马公子急切间根本没想对方坐在椅子上,所以这一脚踢错了。更令马公子意想不到的是,那椅子居然也没碎!可他明明听到碎裂声。

是什么碎了?

马公子怔了一下,忽觉腿骨奇痛钻心,不由“哇”的一声大叫,跌坐地上。

碎的居然是他的腿骨!

杨钰见状,知道碰上了绝世高手,连忙站起身抱拳拱手:“敢问前辈尊姓高名?”

老者转过身来,圆圆的一张胖脸上露着笑容。下颌几缕稀疏的胡须,八字眉斜挂,笑眯眯地道:“还是你这娃儿会说话!老夫姓吴!单名一个非字!”

所有的人大吃一惊。想不到这老者,就是江湖上郝郝有名的“无事生非”吴非?

此人忽正忽邪、武功奇高。武林中谁见谁头痛!此人最爱搅混水,也最爱看热闹!

即使是并不热闹的事,此人也会搅的一团糟!而且,此人天不怕地不怕,任­性­胡为。搞得江湖中人见了,如避瘟神一般躲开。

杨钰头一下大了几圈,忙赔笑道:“原来是吴老前辈!”

老者笑道:“正是老夫!”一顿又道:“老夫闲来无事,最好看热闹!你们几位不妨热闹一下,让老夫高兴高兴!”

杨钰暗叫:晦气!怎就碰上这个老不死的!闻言道:“前辈见笑了!晚辈怎敢在前辈面前献丑?”

吴非笑道:“想不到杨连昆居然出了你这么一个能说会道的儿子!”一顿又道:“记住:美人爱英雄!既然你们几个都看上了这位姑娘,就应该表现出你们的英雄气概来!领着他们砰砰打上一架,多好玩?但是,谁若输了,就到一边凉快去,不要在这小姑娘面前现眼!”

风如丝脸不由红了。但她知道这老怪物极不好惹,所以默不做声。

吴非忽然又道:“姑娘!他们几人中可未必全是好人!特别是有人仗着他爹的名号,专做坏事的!外表光鲜但是里面是草!你可要看仔细一点!”

一番话,令杨钰几人又恼又怒,却无人敢发作。

杨钰­干­笑一声:“我们兄弟几人,情同手足!恐怕吴前辈要失望了!”

“不要紧!”吴非笑着又道:“你看这位张公子!虽然年龄不大,但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恐怕你们几人加在一起,也决不是他的对手!”

这几句话,令几人心里不服。均道:马公子轻松令他出丑,又怎会几个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吴非竞似知其心思,冷笑一声道:“你们认为一定打得过他?打得过不算赢,而是输了!人家姑娘家看上他,也决对不会看上你们的!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哈哈哈!”然后,一阵­干­笑。

这老者果然名不虚传,极尽煽风点火之能事!似乎他们若不打一架,便不罢休一般。

张翔亦听说过此人,眼珠一转笑了:“昊前辈说笑了!在下年幼无知,无(吴)非是一小混混儿而已!且在下初入江湖,无(吴)非是一市井无赖,登不得大雅!在下知自己貌不惊人,又怎敢对这貌美如花的姑娘起非份之想,无(吴)非是癞蛤蟆想吃天鹅罢了!在下怎能与这几位公子相提并论?”

他左一句:“无非是……”,右一句:“无非是……”且拉足了长音!明里是自谦,实在是将这老者骂了个狗血喷头。

吴非老而弥辣,又怎会听不出?一张脸顿时变得铁青,几根胡子翘起老高。

风如丝等人一脸的古怪,想笑而又不敢笑。震惊地看着吴非和张翔二人,连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均替张翔捏一把冷汗。

谁也没有想到,张翔居然有此胆量,讥笑这个老怪物!第二卷 第十一章 圈套(3)

“无事生非”吴非两眼瞪了关天,脸­色­忽青忽白变化不定。突然间,吴非一仰脖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屋顶的土“沙沙”直落。

众人本以为他定会大发雷廷的,却想不到竟然会大笑。这一下,均感莫名其妙。

笑罢,吴非道:“想不到小友竞有如此胆量!居然敢暗骂老夫!”一顿又道:“老夫自出道以来,总是看别人的热闹!想不到,今天被别人看!小友是第一人!佩服!佩服!佩服!”居然连着三声佩服。

吴非站了起来,又道:“不知小友如何称呼?”说着,一双小眼睛紧盯着张翔。

张翔似是不见,淡淡道:“晚辈张小虎!”

吴非的脸上忽然堆起笑容:“那你师承何人?”

张翔笑了,他知道自己的计谋得逞了。当下淡淡道:“前辈虽然不与晚辈计较,但你还是打错了如意算盘!不说也罢!”

吴非不由心中一跳,冷声问道:“老夫有什么打错算盘的?”

张翔道:“前辈想探知晚辈师门后,再去上门寻晦气!但是,晚辈的师门么?你却是惹不起的!还是不说为好!”

“你错了!”吴非眉毛挑了几挑,冷笑一声道:“想我吴非,在江湖闯荡几十年,从未怕过谁,也没有怕过何门何派!你说出来听听,老夫倒要看看何门何派调教出如此胆­色­的人物?”

张翔故意叹口气:“好吧!既然老前辈执意想听,在下也就以实相告。但是,请今天在座的各位,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否则──”

吴非道:“他们会保守的!否则,我拧断他们的脖子!”

张翔点点,低声道:“晚辈师承天山、峨眉山、崆峒三派!”

“胡说!”吴非叫道:“这三大门派怎会同时教一个徒弟?你分明是在撒谎!”

“你错了!”张翔忽然摇头:“不是三大门派同时教一个徒弟!而是,六大门派合教一个!”

“什么?”众人大惑不解,齐怔怔地望着张翔,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连受到重创的马公子也不再呻吟。竖起耳朵聆听。

只听张翔淡淡道:“目前,晚辈已在天山、峨眉山、崆峒学艺期满!想必在下师兄燕铭、冯海南、祁霞众位一定听说过吧?他三人曾告诫过我,说以后在江湖走动时,万一碰‘无声生非’吴前辈时──!唉!不说也罢!”

“说下去!”吴非道:“不好听也没关系,尽管说!”

张翔点点头:“好吧!师兄燕铭、冯海南曾对我说:‘日后不要招惹吴非,那老……老混蛋最不是东西!最受挑拨离间!’在峨嵋时,师姐祁霞最疼我,也多次警告在下:‘若是见了您老人家时,要像躲瘟神一般,免得招惹一身臊气……’”“住!嘴!”吴非厉声叫道。旋即又恢复脸­色­:“无论如何,我还是不信!”

张翔叹口气:“老前辈有所不知:近年来江湖败类猖獗,为害武林!还有神秘莫测的杀手盟的出现,令武林更不安宁!于是,六大门派经过协商,决定要共同培养一个传人,日后好除魔卫道。而选的这个人,就是我!此次,在下正准备上武当山,待艺满便随昆仑山的师兄,号称‘金刚天王’的铁震山去昆仑!”

吴非已是半信半疑:“此话当真?”

张翔仍是一本正经的道:“当然!我的四位师兄在追查‘杀手盟’时,突然失踪,诸位可听说过!”

这些事早已轰动江湖了。所以,见张翔一问,均大点其头。

张翔又道:“他们失踪后,悟觉方丈遣在下出来寻找。不然,在下恐怕已经在武当山了?晚辈艺出六门,决不会有谁敢招惹六大门派的!所以,吴前辈你打错了算盘!”

吴非冷冷一笑:“敢不敢还说的太早!关键是看方法如何了?”说完,又是嘿嘿一阵冷笑。

杨钰等五人面面相觑,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张小虎’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马公子连疼带吓,已是满头大汗,一个劲的直搓手。

这番话,风如丝差一点也信以为真!

初时,风如丝听得莫名其妙,不知张翔打的什么鬼主意。后来,突然明白了,心里不由惊叹万分:想不到他思路如此敏捷!

吴非是出名的老怪物,功力更加惊人。据说少林寺掌门悟觉方丈,勉强与之战个平平。凭其个­性­,还有什么不敢招惹之理?

这样一来,张翔不用吹灰之力,就给他所痛恨的峨嵋、天山、崆峒三派,招来无尽的麻烦。

她看着一本正经的张翔,暗自叹道:如果不知道底细,谁能相信他这是在撒谎?这一番话中,有枝有叶,有真有假!令所有的人信以为真!

吴非笑罢,又道:“老夫不奉陪各位了!诸位少侠,赶紧给这六大门派的传人道个歉,只要他肯,你们就做个奴隶也光荣了!”说完,转身一跃,身形飘出英雄楼,眨眼不见。

六大门派的共同传人?怪不得风如丝跟着他一起走劲!杨钰心里顿时凉了。

李公子一脸尴尬,忙端起一杯酒:“张少侠!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中撑开船!请原谅在下等人!小弟给你赔礼了!”

杨钰明知张翔是自己的情敌!却又惧怕六大门派中人!而且,见张翔在与吴非谈话时的神态自若,潇洒自如的样子,认定其人定是深藏不露!

其实,吴非也是这样想的!再者,他阅人无数,怎么着这张翔也不是撒谎!

韩、刘二张翔淡淡一笑:“诸位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在下初入江湖,还得仪仗各位多多提携才是!请!”然后­干­了杯中酒。

杨钰等五人见他喝了酒。才如释众负地坐下来。那恭敬的神态,宛若是对一江湖长者。

风如丝一阵厌恶,不由暗自叹息!

关键时刻,是英雄还是狗熊,居然如此明显!

杨钰笑着道:“张少兄年少有为,还望日后多多照顾!来到山东,由杨某为少兄带路,四处游玩一番,一路也好请兄多多指点!”

“不!”张翔做笑着摇头:“在下素喜清静,人多反而不自在,就不麻烦诸位了!”

“风姑娘呢?”杨钰不死心地又问。

风如丝一挽张翔的手臂,笑道:“自然是张少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杨钰顿时象喝了一缸陈年老醋,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但是,六大门派传人这份名头。已让他放弃了念头,只好道:“那就不奉陪了,希望风姑娘和张少侠在山东玩的开心!”

风如丝只想笑,却只能拼命忍住!看着张翔泰然自若,一本正经的模样,她的心里忽然有了种异样的感觉。

风如丝甚至有了想亲他一下的冲动,但是她不能!

所以,风如丝吃着酒饭,脸­色­时红时白,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第二卷 第十一章 圈套(4)

无影山下,一片安静祥和。

青山绿水,竹影摇曳。俨然一处世外桃源。

玉皇庙正殿内,有三个和尚端坐。还有一些附近的村民,在跟着念唱经文。

看样子,此处香火并不旺盛。

张翔上了香后,便抬起头看着屋顶,一动不动。

风如丝知他犯了‘傻’劲,也不去理会,径直一人四处观望。

身披袈沙的中年僧人,见张翔一动不动的注视屋顶,甚是奇怪,便抬起头看去,只见除了隐隐飘动的香烟外,就是一根根的木檩,别的什么也没有,遂又低头诵经。但他知道,此人必有深意。

不一会儿,村民纷纷散会。中年僧人目光闪烁,盯着张翔道:“阿弥陀佛!施主看着屋顶,莫非是在看圣光么?”

“不”张翔道:“在下只是想看看,此处能否见到流星?”

中年僧人眼中­精­光一闪,诵声佛号:“施主若观流星,须到夜晚在院中观看!此处屋顶遮住,岂能见到?”

张翔笑了:“夜晚的流星毕竟太短暂!在下想盾,却是代表人间希望的流星!”

“哦?”中年僧人双目中现出异彩:“听施主如此一说,贫僧也想见一见了!贫僧知有一处,也许能满足施主的心愿!请随贫僧前往!”

“有劳大师带路!”张翔躬身施礼。

风如丝听得莫名其妙,见二人一前一后退离大殿,急忙追上。

僧人忽然转身,双掌合什道:“请女施主留步!”

张翔笑道:“风姐姐稍候!那里不便女子进入!”

风如丝只好止步。

中年僧人领着张翔出了殿门,走进密林之中,不一会来到几排房子跟前。

中年僧人推开一房门:“施主请进!”

张翔示意多谢,进门。一进门,一柄剑就已顶在他的咽喉上。

剑,在一青年人手中握着。他冷冷道:“阁下何人?报上名号!”

张翔淡淡一笑,忽然问道:“你是流星?”

青年剑手摇摇头。没有说话。但他奇怪的是,张翔也没有说话。青年剑手的脸上忽然冒出一股凛冽的杀气,冷冷道:“阁下为何不讲?”

张翔笑道:“你既不是流星,在下为何要讲?”

“我就是!”忽然一身影闪电似的出现在屋中。黑黑瘦瘦的一张脸,廿八、九的样子,一双眸子黑亮如星!乍看之下,更象一青年农夫。

张翔道:“何以证明?”

黑瘦青年不语,但是他似乎经劲了一下。

张翔猛然见一道似的光芒飞至眼前,不由一怔。才发现一根剑停在身前。

剑长三尺一寸,青光闪烁,光华隐隐,而剑身上刻着“流星”二字!

张翔不由叹道:“果然好剑!十大名剑之中的‘流星神剑’名不虚传!”一顿又道:“在下不会武功!”

刘星微微一笑:“你一进入无影山,我们就已知道了!”

张翔点点头:“佩服!”

“阁下受何人指点?又因何而来?”刘星收剑问道。

张翔叹口气:“受银衣齐逊齐大侠所托而来。”

刘星目光闪动:“齐逊贤弟失踪已半年有余!快讲他现在何处?还有他是否真的被少林僧人击伤?”

张翔重重叹口气,然后从怀里掏出银票及剑普:“齐大侠业已身亡了!是在下亲手将其安葬!”然后,道:“这是他临终所托,请刘大侠点验!”

“真的?”刘星眼里涌起烟雾,声音有些异样。

“是的”张翔黯然地点点头,又道:“齐大侠死在重伤不治!还有田大侠伉俪及红袖妹妹业已被恶人所害!”然后,把密林中凄惨的一幕述说一遍。

刘星已是泪流满面。但是他只是默流泪。

张翔沉沉说道:“在下只恨:不但帮不了他们的忙,还令其为已惨遭杀害!”然后把如何碰上齐逊,如何托以传信之任说了一遍。

刘星道:“张兄弟不会武功,仍能历尽百劫赶来送信,且严守着我们的秘密!可贵者‘千金重一诺’也,令刘某感激!此地百数人家亦要感谢张兄弟之高义!”说完深施一礼。

张翔赶紧还礼:“在下愧不敢当!张某虽不是江湖中人,但尚知侠义二字!且齐大侠临终信任有加,并托以重任!在下应该尽这份职责!”

刘星又道:“还望小兄弟仍严守此秘!不然,这数百人的­性­命将不保!”

张翔笑了:“请放心!张某已不记得这是什么地方了!”

刘星赞许地点点头:“送张兄弟出去!”那青年剑手应着出去。不一会儿,中年僧人进来,合计道:“施主,请!”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密林,复回到大殿之中。

风如丝一见二人进来,就问:“怎的去了这么长时间?”

张翔微微一笑:“刚刚请教了这位大师几个疑惑!大师说:人的一生,如流星一般短暂!并告诉小弟,不管生命的长短,都应为夜空发出光芒!”

中年僧人面含微笑:“阿弥陀佛!小施主悟­性­奇高,根骨天成!也许施主将来是佛门中人,也定会为佛门一位高僧!望二位有时间能常来寒寺!”

张翔躬身一礼:“在下多谢大师当头­棒­喝,指点迷茫!他日一定打扰!”说完,转身而去。

风如丝虽是觉得诧异,但因时间久了,也不再觉得奇怪,跟随张翔回客栈去了。

天­色­将明,张翔不紧不忙地收拾行囊。

“你真的要去?”风如丝问道。

“是的!”张翔应了一声。又慢慢道:“没有人能阻止我的脚步!”

风如丝心中像丢了什么,关心地道:“这一路仍是危险重重,小弟你一定当心!”

张翔长出一口气:“姐姐放心!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我想应该已是风平浪静了!”

风如丝心中仍说不舍,叹口气道:“姐姐再送你一程吧!虽说只有十余天的路程,可我总觉得放心不下!”

黑暗中,张翔咬了咬牙,他亦觉得不忍与之分离,但还是淡淡地道:“不必了!请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风如丝叹了口气:“我真不明白:你自己也知此一去将是九死一生,为什么还要去?”

张翔笑了笑:“这世上的事,本来就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一些是必须去做的;即使明知是死亡,也要去做!因为,已经是别无选择!”

风如丝觉得眼中有什么东西流出,闻言道:“小弟,你不会武功的!”

张翔淡淡地道:“不会武功并不一定做不成大事;况且,世上有些事,并不是全靠武功才能解决!虽然有重重危险!但是,也有趣了许多!”

“有趣?”风如丝忍不住叫了起来:“这样的事还会有趣?你知不知道会有多大的危险?”

“有危险才有刺激!有刺激才会有趣!”张翔笑了,一顿又道:“凡事就象爬山一样!平平坦坦的山峰,即使你上去了,日后也不会记得!那爬山的乐趣岂不消失了?越是难爬的山,不管是现在,还是在将来,都会永远清楚地记得每一处的风景!因为,自己毕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是它的征服者!”

风如丝不由连连点头。

人,岂不都是这个样子?

平平静静的事情,不会有多少人记住。

但是,凡经过重重险阻,克服种种困难解决的,都会记一辈子!且犹如昨日之事!

若有适宜的场合,也总会津津乐道!

风如丝明白了,但她说:“我还是搞不懂,你究竟是十六岁还是六十岁?”

张翔不由笑出了声。坐在风如丝对面,笑道:“当然是十六岁了!”

“可是──”风如丝一顿,又道:“古人云:六十而知天命!但那毕竟是六十岁以后的事情,可你年纪轻轻,却如此练达、世故。而且,一些事情看的比六十岁的人还要透彻!我真不明白!”

张翔沉然了一会儿,又道:“姐姐,此话我不知该如何说起?有一些本来很简单的事情,总会有不少人至死都不能明悟!比如冯海南、燕铭之流,恐怕都不会明白: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但是,有一些人,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许多,甚至是许多五、六十岁的人都没明白的事情,而这一人却早就明白了!这也许是‘少年老成’之说的由来。也许,我正好是其中一个!”

风如丝叹口气,伸出柔荑握住张翔的手,有些哽咽的道:“弟弟,以后会不会想起姐姐?”

张翔忽然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说呢?姐姐!”

风如丝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但她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黑暗中,张翔的眼睛闪着光芒。他忽然用力握了握风如丝的手:“姐姐,咱们就此别过!”说完,转身出了店门。

风如丝送出了很远,扬扬手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却无法开口,只有几滴眼泪流下面颊。

曙­色­里,张翔大步向前走,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风如丝很想多看他一眼,可是,他已走远了。她的心也忽然象是空了,空的无边无际,就象被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带走了一般。

“九丫头!”一个声音突然响自背后。风如丝大吃一惊。急转回头,忙施礼道:“见过师父!”

黑暗中出现的,正是‘玉面银笛’萧百步。

萧百步道:“九丫头!这段时间你一直跟着他,有没有发现他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

风如丝稳定一下心神:“凡是去过的地方,我都寸步不离,没见到什么异样?”

萧百步手抚胡须,叹道:“看来,‘傻二小’的心机绝不亚于老江湖!”

风如丝暗暗摇头,心道:他又是什么‘傻二少’了?甚至比任何人都聪明!所以,她疑惑地问:“师傅,是不是真的有藏宝图?”

“嗯!”萧百步点点头:“为师曾于‘天南三友’商讨过此事!一致认为十有八、九是真的!所以,为师才派你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寻找?”

风如丝疑惑地道:“师傅!在拥翠山庄救出他治伤时,并没有发现什么藏宝图呀?”

萧百步盯着张翔走的方向,沉吟道:“这也许是他的聪明之处!将图毁了后,再按记忆去寻找不一定!”

风如丝叹口气:“找到有什么用?还不是加速他的死亡而已!”

萧百步点点头,又道:“也许两卷武功秘笈上,有医治他怪病的方子!因为为师闻说《飞龙卷》上所载的,不仅仅是武功!还有毒症怪病及用毒解毒的法门!”

“可是,他只是说到秦家堡去,一是为了报救命之恩;二是为了查证一件事情的。根本就再没有提过什么?”风如丝道。

萧百步笑了:“傻丫头!到秦家堡这十天的路程中,还要经过不少地方,谁又能保证宝藏不在这一段路途中呢?”

风如丝道:“那么,我再跟下去?”

“不用了!”萧百步道:“我已命五丫头、六丫头去了!你若再跟下去,也许会令他起疑心的”

“是!师傅!”风如丝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取道回百花庄。

曙光中,她的身影显得孤单、寂寞!

风声中,忽然传来她的一声叹息!

萧百步怔了怔,然后转身向张翔去的方向飞驰而去。第二卷 第十一章 圈套(5)

四月中旬,太阳暖暖地照着。

空气暖暖的,加杂着花香浮动,使人觉得说不出的舒畅!

“秦家堡”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阳光下反­射­着夺目的光芒。

大门口的长凳上,坐着几个家丁。一边懒洋洋晒着太阳,一边闲聊。

远处,一少年正缓缓走近。

他的脸上一层灰尘,使人看不出长的什么样子。

疲惫的眼神里,说不出的憔悴。显然,他已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最糟的是他的衣服,不但看不出什么颜­色­,而且上面还有几个破洞,极象是张开的嘴!

少年在秦家堡门口停下,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哑声道:“有劳几位大哥,请通知一声秦老英雄,就说凤凰镇的张小虎求见!”

怎么看这少年,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叫花子。所以,一家丁颇厌恶地道:“去去去!小叫花,咱家秦老爷不在,你还是到别处去吧!”

少年怔了一下,打量一下自己,不禁苦笑:“几位大哥,在下不是讨饭的花子,有劳通知一声!”

年长的家丁冷笑一声:“小子!每年都有不少到秦家堡混吃蒙喝的,这种情况我见多了!你还是快点走!秦老爷即使在家,也不会见你!”

少年心道:如果报出‘张翔’的字号,恐怕就不会这样说了。略一沉吟:“不知陆老英在不在?秦小姐若在也行!”

“哟嗬!”青年家丁火了:“小子!别不知道好孬,这可是江湖五堡之一的秦家堡!你认为可以随便进入吗?滚--!”说着,撮­唇­打了一个响亮呼哨。刹那间,从大门内窜出四头巨型獒犬,站在台阶上呲牙裂嘴,虎视眈眈地盯着张翔。

青年家丁道:“快走!不然我可要放狗了!”

张翔的眼中突然­射­出光芒,冷笑一声:“别说是四条看门狗!就算你也上来咬,今天,我也非见到人不可!”

青年家丁闻听不由悖然大怒,吆喝了一声。顿时,四条恶狼般的巨犬冲下来。几个家丁冷笑着,在一旁观看。他们知道这犬是经过训练的,没有特别的命令是不会咬人的,一般只是将其衣服撕碎为止!

他们想看看,这少年被狼犬撕得赤身露体时的样子,还有被犬追逐时的狼狈神态。

既使是个练家子,也逃不脱四犬的扑击!

出乎意料的是,少年见四犬冲下,即没有躲,也没有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难道,他被吓傻了?

猛地,那少年见四犬到了近前,霍地伏在了地上,手掌撑地,眼盯着四犬,嘴里忽然发出一阵似虎似狼的一阵闷吼。

几个家丁一见,不由哈哈大笑。这少年居然四肢着地?

但是,怪事发生了!就见四头狼犬突然停住,惊慌地低吼一声,夹起尾巴扭头就跑。一齐窜进门内,拉都拉不住!

几个家丁张着嘴,却再也笑不出声来,骇然地盯着慢慢站起的少年。

“你……?”青年家丁指着张翔,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是人还是……?”说到这里,张着大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们何曾见过见如此怪异的事?

这少年是人还是鬼?

年长的家丁猛地一拍大腿,吃痛醒过神来,赶紧拱手施礼:“我们无知冲撞了少侠,万请恕罪!请问有何贵­干­?”

张翔笑了笑:“有事拜访!否则,我不会千里迢迢来到山西了!”

那家丁又是一揖:“禀告少侠!秦老爷外出未归!陆老英雄陪小姐打猎去了,您看──”

“无妨!”张翔道:“在下等等就是!”

那年长家丁又是一揖:“那就请张少侠到厢房中歇息!过不了多久,陆老英雄和小姐就会回来!”

张翔点点头:“也好!”然后,迈步进了秦家堡。

一进庄门,张翔用眼光扫了一下那四头巨犬。那四犬齐伏在地上,居然发出一阵呜呜地哀鸣几声。

几个家丁更是震惊不已,不由相顾骇然!

进了厢房,几个家丁擦桌子、擦板凳的,沏茶的,一阵紧忙。然后,一个个恭恭敬敬道了声:“大侠少歇!我等告退!”都又去把守庄门。

张翔喝了几杯茶,然后在长凳上躺下,浑然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阵阵马蹄声惊醒了他。就听那年长家丁的声音说道:“小姐!陆老爷子,今天有什么收获?”

听陆青云的声音传来:“猎到一头野猪!几只山­鸡­”

那家丁接着道:“陆老爷子!有位少侠要见您,现在厢房之中!”

又听陆青云道:“不是和你们说过吗?一概不见!若缺银子可给他十两,打发他走人!”

那家丁又道:“老爷子!这少侠……”声音忽然弱了下去。

“什么?”又传来陆青云和秦燕燕的惊叫声,秦燕燕道:“居然有此等怪事!那少侠叫什么名字?”

“他自称是凤凰镇的,叫张小虎!”青年家丁的声音传来。

“混蛋!”同时又传来陆青云和秦燕燕的恕叱声,又听陆青云道:“你们这些狗东西!老夫吩咐你们,若张公子来时火速通知我!难道全忘了?快!带我去厢房!”

几个家丁便是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和蔼可亲的陆青云,居然会发这么大的火!可见这张小虎来头不小。忙答应着,快步跑向厢房,陆青云亦大步跟过去。

张翔赶紧起身迎出门,抱拳道:“陆老英雄别来无恙乎?”

陆青云怔了怔,随即大笑道:“好!好!小兄弟,我还认为不来了呢?快请!”

秦燕燕亦跳下马来,福了一福道:“张少兄果是信人,请到客厅一叙!”

几个家丁心中叫苦:我的天!这少年是什么人?居然连心高气傲的小姐见了,也如此尊敬!几个人冷汗顿时流下来。

陆青云拉住张翔的手,大声吩咐家丁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烧水!给张小兄弟沐浴更衣!告诉厨房,速备一桌上等酒菜,马上送到客厅!”

“是!”几个家丁应了一声,飞也似的去张罗一切。

沐浴后的张翔,已是容光焕发!一身宝蓝­色­丝绸长衫,合体而又大方。

他的脸上挂起了一缕微笑,那种令人想笑的笑!

一连数日,秦家堡盛情款待张翔,家丁、丫环对张翔视若贵宾,恭恭敬敬,礼数有加。

秦燕燕、陆青云陪着张翔天天游玩打猎,几乎踏遍了秦家堡的四周。

偶一日,他尚未起床,就有家丁敲门:“张少侠!秦老爷回来了,请您到大厅一叙!”

张翔心中一动,不由笑了。

他知道:自己所想知道的,很快就会有答案!

尚未到客厅,“血影圣刀”秦天已大踏步迎了出来。“张贤侄!久违了!在秦家堡还住的惯吗?”秦天一脸的笑容,这红­色­的脸上,透露出惊喜与关切之­色­。

张翔忙抱拳拱手:“在下冒昧前来,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贤侄,多礼了!”秦天微微笑道:“老夫已备好水酒,请到厅内一叙!”

秦天曾在张家祠堂,救过张翔等人。所以,张翔对他怀着万分感激之情。

大厅之中,八仙桌上已布满了酒菜。秦天、陆青云、张翔三人落座,有家丁斟上酒。

待几杯酒入肚,秦天道:“没想到枫林集一别!如今,已是一年多了。真没想到能在此见面!”

张翔点头称是。一顿又道:“秦大侠,在下到贵堡,主要想向您打听一点事情的!”

秦天笑道:“贤侄,不要如此客套!尽管问就是!”

张翔沉吟一下:“家父在江湖没有多大的名头,不知您对先父是否了解?”

“血影圣刀”秦天忽然长叹一声:“贤侄!我与你父虽然谈不上十分了解,但也略知一、二!而且,秦某的一命还是你父所救!”

“噢?”张翔怔了怔:“愿闻其详!”

秦天点点头:“廿十余年前,老夫出道不久,年轻气盛!闻说云梦一带出现几桩离奇的怪案,就孤身前去调查。不料,却遭了暗算。”说着,解开上衣,指着胸膛上几处疤痕,又道:“贤侄请看,这就是当年留下的记号!”

张翔见疤痕鼓起,如蚯蚓一般,知道当时伤得不轻。

秦天又道:“当时,幸亏你父仗义援手,否则,哪有秦某的今天!”

张翔热血上涌:“秦大侠,如此说来,先父亦是侠义中人了?”

“当然!”秦天脸­色­一整:“难道你怀疑令尊的为人?”

“不!不!”张翔喝了一口酒,又道:“先父退隐江湖许多年了,在武林中名不见经传!至于武功,也许只能算是二流的!我无法想象的是:秦大侠您都受伤,先父又如何能击退敌人,将您救下呢?”

秦天笑了:“贤侄有所不知:当时,我中了暗器,疗伤便无法拒敌!适时你父及令尊的三位结义兄弟赶到,还有你母亲抱着一个满周岁的男孩,想必是你的哥哥吧?”一顿,又道:“那时,他们五人合拒‘云梦十五鬼’,而我则在中间运功疗伤逼毒!虽然令尊等人武功平平,却在关键时刻给老夫赢得了时间。待我将毒逼出后,‘云梦十五鬼’也就变成了真鬼。这些伤也是那时所留!所以,令尊及你的三位叔叔,应该是我的救命恩人!”

陆青云道:“令尊武功虽不是一流,但侠义心肠却是一流的!明知不是那十五鬼的对手,仍仗义出手,实在令人佩服!”

秦天点点头道:“不错!对了,如果你不嫌弃,以后就喊我一声‘秦伯伯’!不要‘大侠,大侠’的叫,这样太生份了!”

张翔点头称是。一顿又道:“原来是这样!小侄请问秦伯伯,不知您何时赶到的枫林集?”

秦天重重叹口气:“老夫风闻你家有藏宝图的事,已被许多人图谋,且已有不少黑道高手潜伏,意欲抢夺。于是,我急忙赶去,准备助令尊一臂之力!不料,老夫赶到枫林集时,已是惨祸发生的第二天了。赶到张家祠堂时,恰好碰上‘毒手毒心毒郎中’项一绝行凶,老夫知其浑身是毒,所以才出其不意偷袭,将其击毙!”一顿又道:“以后的事你就知道了!”

张翔站起身,对秦天、陆青云深施一礼:“秦伯伯,陆老英雄都曾先后救过我一命,小侄刻骨铭心。愿为秦家堡当牛做马,以报秦伯伯,陆老英雄的恩德!”

秦天赶紧扶住,哈哈笑道:“贤侄不必如此!令尊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可以说你是恩公之子,日后你就安心住在这里!我秦家堡虽然比不上六大门派、四大世家,但也是赫赫有名的江湖五堡之一。加上老夫掌中的‘血影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记住,这里就是你的家!”

此番话,令张翔心头一热,眼睛不由湿了。心中暗道:好一个‘血影圣刀’,不愧为山西侠义道的领袖,果然英雄本­色­,义肝侠胆!

陆青云忽然笑道:“你骗得我和燕燕好苦!我还真认为你叫‘张小虎’呢?”

“陆老英雄!”张翔苦笑一下:“因为在下麻烦实在太多!同时,也不想给秦家堡带来麻烦。所以,不得不如此!”

“好了,来!”秦天举起酒杯:“咱们­干­了此杯!”“­干­!”三人同时举杯。

秦天转头道:“去请夫人,小姐来!”

“是”在一边伺候的家丁应了一声,出地去了。功夫不大,秦夫人及秦燕燕两人进来。只见秦夫人雍容华贵,仪态端庄,虽徐娘但风韵犹存。可以看出,年轻时准是个美人胚子。

秦夫人上下打量张翔,笑道:“听你秦伯伯提起过你。言说你在江湖大魔头面前,毫无惧­色­,胆识超人。对你是赞不绝口呢!”

众人哈哈一笑,纷纷落座。气氛非常融洽和睦,真的犹如一家人一般。

此时的张翔,心中觉得十分安宁,一种久违了的家的感觉,重又涌上心头。

他真想永远过这样的日子!真想从此,不再有任何事发生!

不过他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个念头在盘旋!

如果,秦天所言是真的!那么,张家的血案该怎么去查!

谁又能知道关于张家的事?

到底都是些什么的人,参与了血案?

谁是幕后的主使者?

这一切,均毫无线索。

同时,张翔的潜意识当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可又不知是什么。

但他坚信:总会有一天水落石出!第二卷 第十二章 因福得祸 (1)

六月很快就来到了。

炎热的天气,容易使人烦躁不安,即吃不下,也睡不好!

但是,张翔没有烦躁不安:而是心神不宁!

因为,有一种危险的感觉来临!

那种神秘、­阴­冷、恐怖的感觉,令张翔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静静地用心去搜寻,都一直无法找到那个“盯”住自己的人!

夜晚,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时,那种感觉又悄然来临。

张翔实在睡不着索­性­闭目沉思,把发生的一切前后想了又想,总觉得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处入手。

“嚓!”一声极轻极微的响声。张翔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忽然间,他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黑衣夜行人,黑巾蒙面。以几乎看不出移动的速度正向床边靠近。他的背后,Сhā着一柄单刀!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黑衣人才站在了床边。许久没有动,仿佛注视着张翔,又仿佛在聆听什么。

呼吸声很均匀,看样子睡的很香甜。

黑衣人慢慢伸出手,突然闪电般的挥动。眨眼间连点张翔十几处要|­茓­。然后,缓缓背起他,悄悄出了房门。

这一切,居然没发生任何声息!

转过几排房子,来到高墙下,黑衣人背着张翔,抓住一根垂下的绳子,无声无息的攀了上去。然后纵身跃下。

黑衣人侧耳听听,见无任何动静,便一伏身,向一片密林钻去。

“朋友!”一个声音突然在一株巨树上响起:“请留步!”

黑衣人蒙面人一惊,慢慢放下张翔,沉声道:“何方高人?请下来说话!”“好说!”说着,一条黑影轻轻在树上落下。在月影摇摇的光斑里,可以看出也是黑衣蒙面人。不同的是,他的手中握着一柄短剑!

黑衣人抽刀在手,冷冷道:“阁下意欲何为?”

树上下来的黑衣人蒙面人淡淡道:“和你一样,也想得到‘傻二少’!”

原先的黑衣人一扬单刀:“阁下好­阴­险!自己不进秦家堡,反倒在此坐收渔翁之利?”

树上下来的黑衣人冷冷一笑:“在下自知这‘偷盗’功夫,比不上‘狸猫太子’丘楚云,能如此毫无声息地进出秦堡,自然在此拣个现成的!”说着,亦是全身戒备,布满杀机。

“你究竟是谁?怎知丘某名号?”原先的黑衣人惊讶地问道。

“嘿嘿!”使剑的黑衣人一阵­干­笑,冷声道:“阁下到阎王那里问个清楚吧!”说着,手中短剑一挽剑花,斜斜刺去。

丘楚云一声清叱,舞单刀迎上。两条人影交织在一起。叮叮当当一阵暴响,火星在昏暗的林间四­射­。

转眼间,两人交手廿十五招,随着一阵闷哼,两人猛然分开,一个被刀划破左肩,一个右臂被剑刺中。

居然是不分上下!两人如斗­鸡­一般,盯着对方。用剑的黑衣人冷声道:“想不到‘狸猫太子’还有几下子!”

丘楚云哼了一声:“天下间,本来就没有便宜的事!”

“说得好!”不远处突然又响一个人的声音:“两位如果再斗下去,恐怕会两败俱伤了!”

几乎同时,两个黑衣蒙面人一齐喝道:“什么人?”

一株大树后面,走出一个中年灰衣人,手中提着一把刀。刀身隐隐有红光流动!

“血影圣刀!”两人又是同声惊呼。

“正是秦某!”秦天淡淡地道。

使短剑的黑衣人道:“在下本来是准备向你秦堡主讨件东西的!”

秦天微微笑道:“白兄千里迢迢,从岭南赶到山西,不知想要什么东西?”黑衣人似乎一呆道:“想不到我‘­阴­阳剑’白飞,还是被秦大侠认出了!”说着,摘下面巾,露出一张清秀、白皙的脸来。又道:“明人不做暗事!本来,白某也想进入秦堡,但这次却省事了!希望秦大侠不要阻止!”一顿又道:“况且,这也不是秦家堡内!”

秦天冷冷一笑:“难道二位真的相信,这世上有藏宝图吗?”

丘楚云一阵冷笑:“秦大侠真会讲笑话!若没有藏宝图,你秦大侠又为何将‘傻二少’藏在秦家堡?又为何追踪到此?”

秦天哈哈一笑:“丘大侠!张翔是自愿到秦家堡的,秦某也并没有胁迫过他!况且,他现在是秦家堡的客人,他的事我必须过问!秦某一向光明磊落,自认问心无愧!”一番话,慷慨激昂。一顿又道:“不像阁下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丘楚云行走江湖,一直无人知其长相,所以秦天才如此说。“嘿嘿!”丘楚云一阵­干­笑,道:“好一个光明磊落!恐怕未必吧!”

秦天不怒反笑:“想不到丘大侠嘴巴也很锋利!你不想摘下面巾,恐怕是隐藏着什么!老夫就帮你一把!”说着,左手龙爪形,右手虚握,足踏中宫抓向丘楚云面门。

丘楚云单刀一晃,舞起一道光幕。他知道秦天的武功高强,所以拼尽护住全身!

秦天的身形忽然奇幻地晃动,扭曲,一只手居然穿过了刀幕,依旧抓向丘楚云的面门。

丘楚云忽然平空升起一丈,闷声喝道:“五行霹雳火!”话音一落,“砰”地一声,地上忽然爆起一团耀眼的光芒!

亮光一闪,秦天不由护住双眼。待亮光消失,丘楚云已消失了。远远传来隐约地大笑声:“哈哈哈!秦大侠的‘虎形十字手’!也不过如此……!”声音已去的极远,再不可闻。

秦天顿时呆住。他万万没有料到:武林中神秘的遁术‘五行霹雳火’,居然又重现了!丘楚云居然会用此秘术?!

“­阴­阳剑”白飞也似惊呆了,喃喃道:“想不到‘五行霹雳火’遁术,竟然比传说中还要厉害!哎呀!不好--!”

他忽然发现:躺在地上的张翔,居然已不见了踪影!

秦天更是骇出一身冷汗。张翔就在距自己很近的地方,却被人掠走,而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这脸可丢大了!一念至此,秦天、白飞各展身形,扇面形追寻下去。

方圆五、六十丈内,居然毫无痕迹!

张翔,竟如空气一般消失了!第二卷 第十二章 因福得祸(2)

太阳刚刚升起,已是暑热难挡。

秦天一身汗水,拖着一夜的疲惫,心事重重地回到秦家堡。

家丁老远就已看见,早早打开了大门。

秦天的脸­色­异常难看,缓缓走进堡内。路过张翔住的客房,他盯了一眼,叹口气才转身进了大厅。

一进入大厅,秦天不禁大吃一惊!因为他看到,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上对自己在笑。

秦天身经百战,凶险万分的事也常有发生,但这个人的一笑,居然让他惊骇地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豁然发现,对自己笑的人,居然是失踪了的张翔!

“贤……贤……贤侄?”饶是秦天经验丰富,应变机敏,亦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实在无法相信,会有如此怪异之事件!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张翔了。谁知,他居然仍在秦家堡!

张翔慢慢站起身:“秦伯伯早!”

“……早!”秦天应了一声,忽然叹口气道:“贤侄!你危险了!”

张翔一脸迷惑之­色­,反问道:“此话怎讲?”

秦天大声道:“昨夜你被人掳了去,你难道一点儿也不知道?”

张翔摇摇头,没有说话。

“唉!”秦天重重叹口气:“掳走你的是有‘狸猫太了’之称的丘楚云,半路又被岭南的‘­阴­阳剑’白飞所阻!我听到动静刚好追上!不料,正在我与丘楚云交手时,你却忽然不见了!万没料到,贤侄竟又被人送了回来!”

张翔似是怔了怔:“昨夜小侄睡得极香,什么也不清楚!既然我仍在这里,那危险又从何而来?”

秦天来回踱了几步:“你被人神秘送回,必是心存嫁祸之目的!如果,我猜测是对的,想必不出数日,江湖中会人人皆知你在秦家堡的事!唉,秦家堡虽不惧怕什么,但是贤侄却又面临更大的危险了!”

张翔点点头:“秦伯伯高义:小侄心领了!请放心,小侄绝不会给秦家堡添麻烦的!”

秦天微微一笑:“贤侄请放心!秦某对恩人之子,定会全力保护!我‘血影圣刀’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一定会誓死周旋!”

张翔闻言一阵激动,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

此时,陆青云大步进入客厅,拱手道:“秦堡主!在秦家堡四周,有可疑的人出没!”

秦天点点头,沉吟一下道:“有件事想麻烦陆兄!”

“请吩咐!”陆青云道。

秦天道:“请陆兄护送内子及小女到山东一游,如何?”

陆青云道:“是!但不知何时动身?”

秦天静静地道:“现在!”

“什么?”陆青云惊诧不已:“走那么急­干­什么?”

秦天背负着手,在大厅中踱着步:“如果晚了一天,恐怕后果会不堪设想!”

“真的?”陆青云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我马上去准备!”

张翔Сhā言道:“秦伯伯,陆老英雄!大可不必如此!在下虽不会武功,明知是冲我而来。又有何惧?届时,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离开秦家堡的!这样,就不会连累到秦家堡了!”

秦天哈哈大笑,拍着张翔的肩膀:“贤侄不必如此!如果这样,你是羊落虎口,而我也会为武林同道耻笑!”一顿,坚定地道:“我秦在岂能做这等事!”“我有一个办法!”话音一落,秦燕燕走进客厅。

陆青云道:“燕燕有何良策?”

秦燕燕道:“我在打猎时,偶然在西南山谷之中,发现了一天然石洞。洞口狭小,隐蔽,而洞腹极大,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洞内有洞,千孔百|­茓­,是藏身的绝佳处所!这样,张贤弟可到那里躲避一时,才为上策!”

“不成!”秦天摇摇头道:“既然有人知道他在此,必定有人监视!若送他出去,反而将他推入了火坑而害了他!”

“不尽然!”秦燕燕摇摇头:“昨夜他被人掠走,又被人神秘送回。说明此人意图怂恿江湖中人前来争夺,虽然秦家堡名列五堡,却比不过百花庄更比不过少林寺!所以,翔弟弟若留在秦家堡,不但危险万分也恰恰中了­奸­人毒计!”

“不错!”陆青云一拍大腿:“这样送他一走,那意欲引火秦家堡的人,定会无计可施!届时,我们正好查出此人的真正身份,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想出这样的毒计来害我们!”

“有道理!”秦天点点头,沉思道:“不过,怎样才能让他平安离开秦家堡呢?想那人送翔儿回来时,已做好了周密安排,若想瞒过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一定十分困难!”

“不见得!”秦燕燕笑着直摇头:“如果晚上离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是我们明天去打猎,到时如此如此……”

“好计!”秦天、张翔、陆青云三人均为这大胆而周密的计划叫起好来。

陆青云站起身:“我这就去准备一切!”

第二天清晨,秦天、陆青云带着家丁去打猎。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出发,直到傍晚时分才满载猎物回来。

还是哪些马匹和人数,但是张翔和秦燕燕却已在山谷的秘洞之中了。

这一点,除了秦天和陆青云两人知道外,便再无第三者知道此事了。

甚至家丁中,也有半数仅知道存放了一些东西在山谷风罢了。第二卷 第十二章 因福得祸(3)

山洞之中,张翔席地而坐。良久,他才对坐在对面的秦燕燕道:“秦姐姐,也不知此时秦家堡如何了,会不会有人上门找碴?”

秦燕燕笑笑:“尽管放心!父亲和陆伯伯一定会处理好的!”

张翔忽然叹口气:“江湖到底怎么了?为了子虚午有的藏宝图,竟然拼得你死我活、大开杀戮,值得吗?”

秦燕燕眨眨眼睛:“翔弟!江湖中人大都在刀口上混日子!武林中靠得是能力,谁的武功高强,谁就可以获得一切!因此,为了练成绝世武功,当然要寻找和争夺武功秘笈了!怎么?难道……你家没有?”

张翔苦笑一声:“现在,整个江湖都在盛传此事,在下也因此落得家破人亡。可是,直到现在我也不知到底有没有!”

“也许……真得有藏宝图!只是你不知道罢了”秦燕燕心不在焉地说着,如秋水般的眸子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张翔,淡淡又道:“你仔细想想,平日令尊有没有说过什么地方或曾给过你一件保管好的东西?也许,那就是告诉你线索。只不过,当时你想到罢了!”

张翔沉默片刻,苦笑着连连摇头:“我仔细想过,姐姐所说的一样也没有!”

秦燕燕沉思良久:“不要想那么多了!对了,你有没有打算将来如何报仇?”

“报仇?”张翔缓缓躺下,闭着眼睛喃喃道:“我不能练武功,靠什么报仇?纵然能练武功,又找谁讨还这笔血债?”说着重重叹口气:“到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说到这里他忽然坐了起来:“为了并不存在的藏宝图,已死了那么多人,此时想来简直就是罪业。唉!将来还不知会有多少人为之付出生命!”

秦燕燕沉默半晌,忽然用力一拍纤掌:“距此地有三、四天路程的地方,有一怪石嶙峋的山谷名曰:奇石谷。谷中住着江湖有名神医谷石奇谷老前辈,艺业惊世。也许他能治好你的陈疾!那样你就可以练武功查明真相报血海深仇了。说不定还能象家父一样,在江湖中闯出响当当地名号呢!”

张翔闻言笑了:“小弟即不想闯江湖,也不想为了虚名去练武功!我只想做个平凡人,过那种远离江湖打打杀杀的日子”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燕燕又道:“我根本没有什病!况且,自被迫卷入江湖以来,曾被人施过毁|­茓­之刑。也就是说今生都无法练武功了!”

秦燕燕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半晌才道:“也许,这就是命!可是,你总不能向它屈服呀?任命运摆布的人,算什么英雄?”

张翔忽然哈哈大笑:“我不是英雄,也不想做什么英雄!不过,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查明真相。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制止这场弥天杀机!”

“对!”秦燕燕不由大喜过望,忙道:“这才是男儿本­色­嘛!”

“不过……”沉呤片刻,张翔才缓缓道:“只是不知我能否做到!还有一点,就是什么人造此谣言?不但毁了我全家,还蒙骗了整个江湖?”

秦燕燕眨眨眼睛,不解地问:“到底你想到了什么疑点,居然会如此揣度?”

张翔摇摇头:“据秦伯伯讲:先父算是侠义中人,因为极少在江湖走动,所以没有结下什么仇家。再者,先父武功平平,也不可能结下厉害仇家!起初,我认为秦伯伯能知道一些内情和藏宝图的事,谁知……”顿了一下,又道:“谁和我张家有仇恨?又会是什么样的仇恨,使其利用江湖中人喜武爱财的弱点,达到害我全家的目的?”

秦燕燕怔了怔:“末必吧?以姐姐看来,江湖中人并非全都是傻子。虽然钱财和武功秘笈对他们来说,具有无法想像的诱惑力,可也不能都上当吧?”

张翔似乎很震惊:“姐姐意思是说:不是空|­茓­来风?”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秦燕燕笑着反问。

张翔苦笑道:“我也不知该怎样面对此事!不过,我总是隐隐觉得绝对不会如此简单,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只不过暂时无人知晓而已!”

秦燕燕呆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就算是如此,你也无法去证实!”

“哦?”张翔奇道:“这是为何?”

秦燕燕看了他一眼:“倘若真得有人制造了这一切,而那人武功高强的话,你去查岂不是自投罗网?所以,你纵然知道了其中隐情,还不是照样无计可施?”

张翔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慢慢垂下了头。

不错!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在弱­肉­强食的江湖中,又能怎样?

良久,他抬起头:“也许会有办法的!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放弃!倘若真如姐姐所说,我更要追查到底!”说完,双眸中忽然­射­出一股幽幽的光芒。

这光芒在昏暗山洞之中,居然发出淡绿­色­的光芒。令人一见便会想到空旷山谷中,那一双双饿狼的眼睛。

人的眼睛能发出这样的光芒?

可惜,秦燕燕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否则,又不知她会对张翔如何看了。

秦燕燕忽道:“听你的语气,好象很有把握似的,能不能说来听听?”

“有把握要去做,没把握也得去做!”张翔极快地恢复原状,懒洋洋地躺下:“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必须去做!第二卷 第十二章 因福得祸(4)

夜­色­渐渐深了。

月亮缓缓升了起来,斜斜挂在树梢,山洞外洒满皎洁如水的月光。

远方,黑暗突兀的崇山峻岭之中,传来一阵阵野狼的嚎叫。在幽静的山谷中激旋回荡,显得异常地­阴­森、恐怖……

秦燕燕虽是江湖儿女,武功系秦天悉心传授。在此环境中竟也吓得花容失­色­,几下爬到张翔身边,抱着他的胳膊颤声道:“翔弟弟,你听听……”

张翔顿时闻到一股似麝似兰的处子之香,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豪情,忙拍拍她温暖柔软的纤手:“姐姐别怕,有我呢!”话一出口,却不禁暗暗苦笑:她的武功足可以对付一只猛虎,可自己呢?

一念至此,他想站起。刚一动却被秦燕燕抱得更紧,几乎是紧贴在他的身上。张翔叹口气:“姐姐不用怕,我去找些柴草回来!”说着,轻轻抽出胳膊,到洞外折了一些枯柴,在洞中燃起了火,坐下道:“狼见了火是不敢进来的!”

听他如此一说,秦燕燕不由自主地看向洞口,仿佛有只狼会突然钻入一般。这下,她更加害怕,握紧宝剑靠在张翔身上寸步不离。

张翔第一次被少女靠得如此近,淡淡的体香和体温让他心头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开始觉得一阵阵燥热,汗水自鼻尖、额头轻轻滑下。

火依旧在燃烧,烤得人有些难受。透过跳动的火光,他似乎看到了另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那里面有关切、哀怨和忧伤……一个声音轻轻响起:“弟弟,你会不会记得我?”“是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张翔在心里告诉自己。接着,火光中又浮现出她缝衣服时一针一线专注的神情,还有轻柔地清洗伤口、敷药……

恍惚中,他觉得自己在长大、长大……然后,自已忽然胸系红花成婚了,新娘子披着红盖头、穿着红绸袄,周围有无数的面孔不停地转呀、转呀。忽然红盖头滑了下来,露出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孔,是风如丝,继而幻成秦燕燕,两张脸孔不停地变换着……最后,竟然幻化成一条毒蛇,张着血盆大口缠住了他的脖子、躯体,他开始觉得呼吸困难,越来越无法呼吸……猛然间,他一下被惊醒过来。忽然发现,秦燕燕竟然搂着自己的脖子,靠在自己怀里睡着了。长长的睫毛、秀挺的瑶鼻子、红红的樱­唇­无一不显出绝代佳人风姿……张翔不由有些痴了,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此时,天光大亮,隐隐约约能听到洞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

良久,他从沉思中醒过神来,轻轻推醒了秦燕燕:“姐姐!醒醒!……”

秦燕燕醒来,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他的怀里,一张俏脸顿时绯红,慌乱地坐起,用手理着头发来掩饰自己的窘态:“天……天都亮了!”

张翔慢慢站起伸了个懒腰:“姐姐,吃得东西发霉变质了。我到谷中找些吃的东西,麻烦你升堆火!”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山洞。

秦燕燕见他走远消失了身影,娇艳如花的脸上忽然浮起一缕得意地微笑,极快地钻入山洞。不一会儿,竟然抱出一只鸽子。当鸽子冲向高空,盘旋着飞远了,才自言自语道:“张翔!本小姐到要看看:你在我们的第二步计划中,会不会说实话!哈哈哈……”

这一切,竟然是­阴­谋?

可惜,张翔仍然蒙在鼓里!

过了近一个时辰,他才回到洞中,一只手提着一只兔子,另一只手里则提着一只山­鸡­,怀里还鼓鼓的,不知装了些什么东西?一见秦燕燕就道:“姐姐,请看!”

“哇”秦燕燕一见不禁惊喜地跳起来:“翔弟弟,你是如何抓到的?”

“先不要管如何抓的,赶紧去拿作料来!”张翔道。

“好!”秦燕燕甜甜地说着,去找作料。

张翔不再说话,麻利地将兔山­鸡­开膛去内脏,然后将盐及作料塞进膛里,在外边又用些泥糊住,糊成两个泥团放入火堆之中,又到留下的物品中,找出一只小铁锅倒入少许清水,才坐下来。

秦燕燕看着他做这一切,没有吭声,见他放下铁锅才纳闷地问:“你不用锅煮­肉­,倒清水做什么?”

张翔神秘地一笑:“那种烧法,是有名的‘叫花­鸡­’和“叫花兔”保你解馋,用锅是煮一种很神秘的东西。”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几块根。

秦燕燕拿起一个,看了半天才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是黄­精­!”张翔笑道:“真没想到,我居然在那山背­阴­处,能找到此物!”

“真是黄­精­?”秦燕燕惊喜地叫起来:“据说,常吃此物不但能延年益寿,返老还童,而且练武之人吃了还能助长功力,普通人吃了也能强身健体的珍品!”

“不错!”张翔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又摸向怀里,神秘地一笑:“姐姐,这里还有一样更稀奇的东西,你猜猜是--”

秦燕燕道:“莫非?是人参?”一想不对,这里哪有人参,不由摇摇头。“哈哈,猜不到吧”张翔一笑道:“是已经成熟的何首乌!”

“真的”秦燕燕跳起来道:“成形的何首乌?”只见张翔从怀里摸出纠缠在一起,约有半尺长的根茎,居然是­色­泽金黄,肥肥的两只乌根。

最令人惊奇万分的是:两根首乌的上部,一块像极了男婴的脸,另一声则极像女婴的脸,上面眼、耳、鼻、口,栩栩如生,毛根很少,又有几条粗粗的根,恰如人的四肢一般,且下面的四根竟如盘坐。

秦燕燕一张红嘟嘟的小嘴,不由张得大大的,半天无法合拢。

张翔笑着道:“是不是好运气,居然能找到如此的奇物?”说着,从靴内摸出短匕,几刀将首乌根斩成十余块,丢进锅内。

秦燕燕想阻止,已是不及,不由喃喃道:“太残忍了!太……太可惜了!”

“没什么好可惜的!”张翔说着,将锅支到火堆上,减小了火势,用文火慢炖后,才又道:“再像人的样子,也只不过是植物的根嘛!”

秦燕燕没说话,只觉得心里怪怪的。

功夫不大,一股浓郁的清香在山洞之中弥漫开来,令人心旷神怡,说不出的舒泰。

锅开了以后,张翔端了下来,打开锅一看,只见锅内只有黄黄的液体,正在散发着醉人的清香,他取了双筷子搅了几下,居然一块块根也不见了,不由奇道:“难道煮化了不成?”

秦燕燕也凑上来,果然只有粘粘的黄黄的液体,没有了块根。

张翔挠挠头皮:“不必看了,来你先喝!”

秦燕燕犹豫了一下,端起小锅抿了一口,咂咂嘴巴叫道:“哇,苦苦的,怪怪的味道,难喝死了!”

张翔半信半疑,也端起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强烈的草药味直冲鼻子,还有一种苦苦的,说不清的怪味加杂着。不禁摇头道:“没想到闻着如此清香怡人,味道却如此难喝!”说着,又喝了一口,复递给秦燕燕。

不一会儿,两人强捏着鼻子喝了一小半还不到,秦燕燕再也不喝了,叫道:“我受不了了,越来越难喝,还是你独自一人享用吧!”

张翔苦笑道:“我也觉得太难喝!不过,若扔了也实在可惜。”

“你熬的,就得自己喝”秦燕燕道:“这就叫做自作自受!”说着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那不成!”张翔一顿脸:“无论如何你也得帮我喝,这叫做有苦同当!”

“这古怪的苦味我可当不了。”秦燕燕见他举锅相让,不由跳了起来,娇笑道:“你是男子汉,还是一肩挑吧”说完,就去看火堆。

张翔端着小锅,盯了半晌,叹了口气,一闭眼将剩下场一口气喝下去。

“翔弟弟,味道如何?”秦燕燕见他一脸苦相,遂笑着问道。

张翔故意用力咂了几下嘴,怪声怪气地道:“啊,味道好极了!”

秦燕燕被逗得“咯咯”娇笑起来,一时间,山洞里回荡着她银铃般的笑声。

张翔放下铁锅,大出了一口气。然后,走到火堆前扒出两团泥块,看了看:“行了,已经熟了”然后用一石块将其敲开。顿时,露出里面鲜红的­肉­来,冒着腾腾热气。扭头对秦燕燕道:“请姐姐品尝!”

秦燕燕用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几下道:“味道还真不错,你如何学会的?”

张翔撕下一块边吃边道:“家母一向吃斋念佛,却也不许我吃­肉­。没办法,只好偷偷出去。扔石击鸟,捉兔子烧来吃解馋,一来二去,就会了。”

“哈,原来,你还是个小馋鬼呢?”秦燕燕指着他的鼻子笑道。

“有酒吗?”张翔忽然问道。

秦燕燕笑了:“有,这次准备的,包管你一个月都喝不完!”

“太好了!”张翔跑过去,不一会儿,便抱来一个酒坛,拍开泥封,一股酒香便飘了出来,他不由大叫:“哇,还是汾酒!”

“秦家堡存的,当然是上等的美酒。”秦燕燕笑道。

张翔不再说话,一仰脖喝了十几口,才喘息着道:“真是好酒!不知以后还有没有如此上等的酒喝?”

“有!”秦燕燕笑道:“秦家堡内有一个很大的酒窖,喝几年都不会喝完的。”

张翔又喝了几大口,才道:“现在我担心的是不知秦家堡如何了?”

“放心吧!”秦燕燕笑着道:“家父和陆伯伯武功盖世,能妥善处理好的,再者说,秦家堡有绝对的实力自保!”

@奇@张翔苦笑一声:“所以我才担心,想那百花庄有‘武林第一庄’之称,实力不弱,还有‘天南三友’助阵,可仍是危危可及,双方死了百余人,我担心--”

@书@“哈哈哈!”秦燕燕咯咯娇笑起来:“翔弟你要明白,秦家堡不是百花庄。况且,我们的实力比百花庄只强不弱,江湖五堡比‘武林第一庄’的名号也不分前后,所以,你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就行了!”

张翔长出一口气道:“我还是担心,少林寺的实力之大,是任何门派也无法比拟的,尚有许多人打它的注意,因此--”

忽然间,他觉得肚子一阵灼热,不由住口不语。接着,一种灼痛的感觉布满了腹部,不禁用手捂住了肚子,冷汗流下来。

秦燕燕见状吃惊地问:“翔弟弟,你……你怎啦?”

张翔艰难地擦了一把冷汗,裂裂嘴道:“那首乌­精­在……在肚子内……打秋千呢……”说罢,一头栽倒在地上。刹那间,他嘴里,鼻子里,眼睛里流出股股殷殷红的血迹。

秦燕燕大吃一惊,急忙站起身,想过去扶起他,突觉丹田内一股灼热的气流涌出,脚一软‘扑嗵’一声跌倒在地上,她急忙盘膝坐在地上,运气调息,引导那股凶猛灼热的气流归位。

在她刚要入静的那一刹那,看到躺在地上的张翔,忽然又吐了一大口鲜血。

可是,她已顾不上了……第二卷 第十二章 因福得祸(5)

渐渐地,张翔有了知觉,感到浑身一阵阵的酸痛难挡。

然后,又听到潺潺地流水声,还有鸟鸣虫语……

他慢慢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一个秃顶的红脸矮胖老者,一身布衣,­干­净整齐,正眯着眼对自己笑。

接着,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屋里除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四周的墙上还挂满了瓶瓶罐罐,一股浓烈的草药气味刺激着鼻孔。

红脸老者见他眼开眼睛,笑哈哈笑道:“小和尚,你去了一趟西天极乐世界,有没有见者如来佛祖?”

张翔怔了怔,四周打量了几眼,见并无旁人,遂喃喃道:“前辈是和在下说话吗?”

矮胖老者依然一副笑哈哈的模样,闻言一板脸孔:“这整个山谷里,就只有你我二人,我不与你说话,难道是与鬼说话吗?”

“可是--”张翔更是惊异万分,见老者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喃喃道:“可是在下……在下并非出家人啊?”

“嗨!”老者依然板着脸:“小和尚你自幼出家,你是不是见了漂亮的女孩儿,就动了凡心,想还俗不成?依老夫看来,你真病得不轻?”

这一下,张翔更是丈无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禁挠头,不料,一挠之下才发觉,自己的头上光滑之极,一根头发也不见了,而且光光的,居然也摸不着有发根,不禁愣住。半晌,才喃喃道:“老前辈!看来我这和尚是当定了,阿弥陀佛!”

老者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你还蛮风趣的。”

张翔苦笑一下,问道:“请问老前辈,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奇石谷!”老者笑着道。

张翔一愣:“前辈就是江湖上,素有‘神医’之称的谷石奇谷前辈?”“不错”谷石奇点点头,一顿又道:“小和尚,你未婚妻对你可真好!老夫真想不到,她居然为了你差点丢了­性­命!”

“什么?”张翔又是一怔:“前辈搞错了,在下哪有什么未婚妻?”

谷石奇脸­色­一板:“小和尚,你怎的如此说话?”

“怎……怎么啦?”张翔困惑地问道。

“她衣服都被荆棘划破了,两只细­嫩­的小手,也被棱石划得鲜血淋漓,连老夫见了都心疼的不得了。她刚放下你,就累的晕了过去。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为了你吃足了苦头,怎么,你还不知足吗?”谷石奇道。

“真的?”张翔被震惊了,心里不由一阵酸痛,眼睛润湿了,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谷石奇见状,拍拍他的肩:“好了,秦姑娘伤好了以后,就回去了。”

“伤好了以后回去了?”张翔有些不解地问。

谷石奇点点头,站起身在草屋中踱了几步:“不错,伤好后回秦家堡了。喂!小和尚,你知不知道你晕迷了多久?”

“五……五天?”张翔迟疑地道。

“二十五天整了”谷石奇笑了:“这二十五天来,老夫仔细检查了你的身体。”

张翔仍觉得浑身酸痛,慢慢坐起身道:“谷前辈,在下伤势如何?”

谷石奇抬头看着窗外:“奇怪的是,你并没有伤!”

“没有伤?”张翔记起自己晕倒前,肚内如撕裂的绞痛,大感惊奇。

谷石奇点点头:“据秦姑娘所讲,你二人吃的极有可能是“­阴­阳金液首乌­精­!而且已经形成了娃娃的脸形,说明起码也有千年以上了!”一顿又道:“这‘­阴­阳金液首乌本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练功圣品,对任何人来说都有帮助的,可令老夫疑惑的是,你吃了以后不但没起作用,反令你大吐鲜血,经、|­茓­也因引毁了一些,更怪的是还不死,实在令我不通!”

张翔淡淡道:“在下根本不能练武,也不在乎经|­茓­被毁。可以说,在下并没放在心上!”

“但老夫却放在了心上!”谷石奇怒冲冲地瞪了他一眼。

“谷前辈!”张翔抱拳施礼:“在下自幼不能练,且身上的|­茓­道也被人为的毁去一些,这纯属意外。救命之恩定图后报!”

“唉--”谷石奇长叹一声:“小和尚有所不知!”说着坐在了上,缓缓道:“老夫钻研歧黄之术多年,也颇有心德。凡经过我调治的,从没有一次失手,所以,在江湖之中,才博得‘神医’的雅号,老夫也曾夸下海口:天下没我治不了的病,谁知,今天我栽了!”

“这是为何?”张翔奇道:“你不是将在下治好了吗?”

谷石奇长叹一声:“唉!由于你体内气息极盛,因为经|­茓­被毁而无法运转。势必在体内冲撞不止!若万一得不到控制,你的­性­命也就不保。这次老夫只是用药针暂时抑制住,到下次发作时,神仙也会束手无策!这‘神医’名号么--唉!也就彻底毁了。”

说完这番话,谷石奇神情沮丧地站起向外走。走到门口忽然转回头:“也许,你还能活一个月!也许能活半年,但决对不会超过一年!别人有因祸得福之说,到你却是因福得祸!”摇摇头叹息着掩门而去。

居然是如此结局?张翔不由万念俱灰……

竟然再也活不过一年?他无力地躺下来,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想起了枫林深处无辜的八十余座坟茔,想起母亲吐血而亡时的凄惨情景……万没料到:吃了首乌后竟然活不过一年!他缓缓闭上眼睛,又想起了密林之中那疯狂、凶残、悲壮的一幕幕……这血海深仇怎么报?他的心开始一点点向下沉……

死亡将至的悲哀笼罩在他的心头!

世上还有比死亡更可怕的吗?

有!那就是明知将死却还没有死的这段等待时间。

死!并不恐惧。最恐惧的是:等死!第二卷 第十二章 因福得祸(6)

中午时分,谷石奇推门进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张翔,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一句话也不说。

黄昏,太阳桔红­色­的光芒洒满了山谷。谷石奇又施施然进入草屋,只见张翔依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盯了他一会儿,­阴­阳怪气地叹息着转了一圈又走了。

一连三天,谷石奇三时进来看看,却不与张翔说话转身就走。

到了第四天,谷石奇尚末走近草屋,就见张翔已站在门外。只见他除了两腮瘦瘪,一脸憔悴外,双眸中已恢复了往昔的灵动。

谷石奇倒背着双手,慢慢走到张翔跟前,上下打量几眼,忽然间笑起来。

张翔居然也笑了:“谷前辈一定奇怪:在下怎么忽然出来了,对吗?”谷石奇点点头:“不错,按说像你这个年龄,在面临生死关头时,必定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心灰意冷,甚至从此会萎靡不振!想不到,你三天时间就振作起来了!”

张翔笑了:“在下自少林寺中,曾阅读过大量经文,已明了一些佛理禅机,加之在下生­性­随意,所以忽然悟道:死,是避免不了,何必在乎早与晚呢?况且,人生本就有许多遗憾,从来没有至善至美的!我又何必去抱着它再去遗憾?”谷石奇怔住,便又点点头道:“不错!”一顿又道:“你体内的热流,在武林中人来说,是难得的功力!对你而言,却成了洪水、猛兽!本来,老夫打算让你心死,借以压制一下热流!谁知,你仅过了三天!唉!仅延长了了几天寿命而已!”

张翔摇摇头,笑而不语。

谷石奇不由摸了一下秃顶:“延长寿命是好事!你怎么……”

张翔一笑:“对在下来说:多几天和少几天已不重要了!”一顿又淡淡道:“在下所有的亲人都没有了,也无法报仇!如果所剩的时间都活到仇恨之中,有什么用吗?”

“你不打算报仇?查出真相?”谷石奇道。

张翔微微一笑:“我靠什么报仇?也许仇家是武林极厉害的高手,可我却偏偏无法练武,如何能报仇?”

谷石奇道:“我帮你报仇,如何?”

张翔摇头谢绝了。

谷石奇又道:“难道,你就这样认命吗?”

“不认命又如何呢?”张翔淡淡道。

谷石奇想想道:“我看不如这样:我教你学会用毒解毒的法子,怎样?”

张翔仍然摇摇头。

谷石奇又道:“老夫这里还有几种机制暗器,如:‘天蜂针’、‘星光万点’,还有……”

“不!”张翔摇摇头拒绝道:“在下真的不愿杀人!自我进入江湖以来,因为我而死的已有太多的人了,已令我寝食难安!所以,只能辜负前辈的美意了!”

“哈……”谷石奇突然纵声长笑。良久,他拍着张翔的肩道:“想不到这世上,真的会有三次拒绝我‘神医’好意的人!佩服!”一顿又道:“小和尚!跟我走!”说着,拉着张翔就走。

转过一片竹林,显出几座绮山而建的石屋。

两人走进去,谷石奇道:“小和尚先坐着!今天,老夫请你吃顿饭,分别是世上最佳美味和最不佳的美味!略等片刻。”说完进入另一间屋内。

不一会儿,谷石奇捧来二口大锅,放到石桌上,又自另一屋中取出大大小小的几十个布袋,分别倾入锅中,搅拌均匀盖好。复对张翔道:“帮忙搬一口,跟我来!”说着,端起一口向屋后走,张翔忙也端起一口跟了过去。

房子后面有两个灶口,谷石奇把两口锅分别放入灶口,加入适量的清水,又燃起火……

一个时辰之后,将锅中之物盛到两个盆中端入屋内,放到桌上。然后,谷石奇又到另一屋中,搬出各式各样的十余坛酒。笑哈哈地道:“小和尚!知不知道都是什么酒?”

张翔摇摇头。

谷石奇又取来两只海碗:“你看,这是花雕、老烧、汾酒、竹叶青、杏花村、女儿红、猴儿酒,还有这细花瓷坛,是一大盗在皇宫内院窃取的极品贡酒!可以说,天下各酒齐聚在此!”

“哇!”张翔顿时跳了起来:“在下口福不浅!”一顿又道:“想不到皆是天下名酒!好酒!前辈如此招待,在下受宠若惊了!”

“哈哈哈!”谷石奇哈哈大笑:“岂止是名酒!好酒!简直就是酒中极品!”

“极品?”张翔一愣。

谷石点点头:“不错!这些酒全是有求于我的江湖人所付的药资!若不是酒中极品,老夫又岂能白白将灵药送人?”

“原来如此!”张翔叹道。

谷石奇拍开一坛酒,倒入海碗。顿时,一股浓郁清冽的酒味奇香飘满了整个小屋。放下酒坛,用力吸了一下道:“小和尚!你看这酒质清亮如水,但是其奇特之处是”说着,拿起一根筷子,轻轻在碗中一挑。只见那酒液竟然如蜂蜜一样,稠稠的拉出一段亮晶晶的细丝,许久不断。

“啊!”张翔惊奇地睁大了眼珠,叹道:“若非亲眼目睹,真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这样的酒!”

谷石奇看头他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一坛酒有多少年吗?”

张翔用力摇摇头。

“唉!”谷石奇叹口气:“这样一坛酒,起码已过一百五十年的时间!而且十大缸酒经过那么长的时间,才能集满这一坛酒!”

张翔惊呆了,喃喃道:“十大缸酒存放一百五十年,最后才集满一坛?都过了百年以上?”

“嗯!”谷石奇点点头。

“可是!”张翔不由叫道:“在下可是被前辈所救治的人之一!在下……”

谷石奇打断道:“老夫生­性­孤傲、怪僻,也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从没有人拒绝我的好意!而且,那些人个个都怕死怕得要命,所以不惜投我所好来求我!而你,是绝无仅有的一个!来,­干­!”说完,一口将碗中酒喝­干­。

张翔苦笑着,亦一气饮尽,又斟满。

谷石奇回味了一下,又道:“和你接触的时间仍短,却总有一种亲近感!好象是哪辈子我们就认识似的!”

张翔心中一阵激动:“谷前辈,在下甚觉汗颜!张某何德何能……”谷石奇打断道:“生死谈笑间!老夫嘲笑那些贪生怕死!却不想活了这把年纪,居然还是被你开悟了生死!­干­!”然后一饮而尽。

张翔喝净:“可在下并没说什么?”

“不错!”谷石奇道:“淡然面对生、死、恩、仇,是最好的回答!”一顿又道:“其实,有些话是不用说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你一碗我一碗争相喝了起来。

一坛酒堪堪待尽,谷石奇猛地一拍脑门:“忘了请你吃菜了!来,这一盆!”

张翔依言伸筷子到那一盆中一夹,意夹出一只鱼翅,再夹一下竟是半只熊掌,上面还挂着一块海参。又夹一下是一块象拔,燕窝、他不由笑了:“没想到,谷前辈竟把天下最佳美味之物,做了杂烩?”

谷石奇又是哈哈大笑:“你先尝尝!”

张翔夹出一块燕窝咬了一口,“哇!”地一声又吐了出来,叫道:“什么味道!竟如此难吃?”

“难吃也得吃!这可是好东西!”谷石奇笑着道:“吃了绝对大补!”

张翔摇摇头:“还是吃这一盆吧!”

刚刚夹出一筷,他又是大叫:“哇!一条蜈蚣!还有蚯……蚯蚓!”

谷石奇笑道:“上面还有黑蚂蚁呢!”

“前辈!”张翔面有难­色­,喃喃道:“这……这如何吃得?”

“随便你!”谷石奇笑ⅿⅿ地看着他,既不说话,也不喝酒,更不动筷子。张翔一阵犹豫,心道:既然他说了是最难吃的美味和最好吃的美味,想必都可吃得!可是这……又一想,反正我活不过一年,吃了又何妨?一念至此,闭上眼睛在盆中夹了一大筷子,放进嘴里大嚼起来。顿时,一种滑­嫩­、爽口的香味令他浑身一震。那种鲜美无比的滋味令他愣住。半晌才道:“没想到会……如此得可口!”

谷石奇笑着道:“小和尚!你知道为什么会那么香鲜­嫩­滑,那么好吃吗?”“不知道!”张翔不住地摇头。

“因为”谷石奇笑咪一眼睛,一字一顿道:“刚才你那一筷子中,夹起了至少三条蛆虫!”

“啊蛆虫?”张翔闻言之下,脸都有些变形,一阵作呕。但看到谷石奇不断伸筷子在那一盆中夹出大啖不止,才没呕吐出来。

仔细回味一下,那滋味也太诱人了。心一横,也就管不了许多,也不住大吃起来。

一坛、两坛、三坛……渐渐地,两人都有了六成酒意。

谷石奇道:“小和尚!你……你的胆­色­真可以!我……多年研创出来的美味,天下仅你我二人尝过!没人有此口福!”

“前辈!没想到……如此丑陋的东……西,竟然如此可口!来,敬你一杯!”张翔说完一气又­干­了一碗。然后,自盆中夹起一只大青虫,放进嘴里猛嚼。

谷石奇道:“那吴非老家伙,一见居然吓……吓得扭头就跑!他是个胆小鬼……”

张翔也笑:“那吴非在山东……山东什么地方来着,我既骗了他还……气他个半死!”然后,把英雄楼中之事说了一遍。

谷石奇大笑:“真有你的!我每次都是被他气……气死!你替我出……出了口气!来,­干­!”

当酒全部喝光的时候,两人都已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卷 第十二章 因福得祸(7)

张翔是被人摇醒的。

摇醒他的人不是谷石奇,而是秦燕燕!

秦燕燕道:“翔弟弟,谷前辈呢!”

“我们都醉了!”张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是不是采药去了?”秦燕燕又打了一遍。

张翔摇摇头:“不可能!你看,他的药蒌还在这里!”

“可是,怎么会没有人呢?”秦燕燕纳闷道:“会不会临时有急事走了,让你替他看家?”

“有可能!”张翔揉着疼痛欲裂的头道。

于是,秦燕燕也住了下来,一连三天。

“看样子,他走了!”张翔道。

秦燕燕道:“走?到哪里去了?”

张翔微微一笑:“谷前辈奇人行奇事,可能到他喜欢去的地方了吧!”“那我们先回秦家堡如何?小和尚!”秦燕燕笑着道。

张翔苦笑了一下:“可惜,我这和尚是假的!仍然可以娶一位漂亮的妻子!”

秦燕燕笑了:“少臭美了!谁会嫁给你这个小和尚?”

张翔忽然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虽然我是个小和尚,但仍然有人自称是我老婆!”

秦燕燕的脸蓦地红了,咬牙娇嗔道:“要死了你?小和尚!”

两人说笑着,翻山越岭赶回秦家堡!第二卷 第十三章 血影圣刀(1)

两人赶到秦家堡,已是黄昏时分。

但是,秦家堡已成了一片废墟!

到处是断砖、残瓦,烧黑了的破墙、焦木,一片狼籍。废墟上尚有青烟袅袅散出。可是,却不见半个人影。

都到哪里去了?死了?还是逃了?

秦燕燕不由跌足大哭,嘴里哭喊着:“父亲!母亲!陆伯伯!……”

张翔单膝跪在地上,没有说话,也没有眼泪!

因为,他的心在流血!

这是第几个因他而毁灭的地方?

又有多少人因藏宝图而丧生?

不!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就是无情的江湖!

江湖首屈一指的五堡之一:秦家堡!

就这样随着这把火,而烟消云散了。

还有什么地方,自己可以去?自己敢去?

有什么地方,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天黑了下来,张翔站起身,走到仍在哭泣不止的秦燕燕身边:“姐姐,你不要太难过了,请节哀顺变!我们一定要报仇!”

“报仇?!”秦燕燕猛地站了起来,揪住他的衣襟哭叫道:“凭什么报仇?靠什么报仇?爹爹江湖人称‘血影圣刀’,在江湖之中也是屈指可数的顶尖高手,陆伯伯也是武功盖世,可仍旧保护不了秦家堡!是靠我报仇?还是靠你……”手忽然一松,扑在张翔的怀里失声痛哭,又道:“弟弟,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张翔叹口气,轻轻擦去她的脸上的泪痕,沉声道:“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不知道,况且,他们是死是活,我们也不清楚!先别哭,我们先找个地方,打探一下消息要紧……”

刚说到这里,黑暗中忽然闪出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粗布衣,五十来岁年纪,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张公子,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请随小的来!”

秦燕燕、张翔愣了一下,心道:好险!赶紧跟随那人走去。

转过一片密林,走了约有五、六里路,来到一个小小的村落。

村落很小,约有四、五十户人家,大都是低矮的房屋,一户连一户。

最西边是一个独院,那人四周看了看,一闪身进了门,待秦燕燕、张翔二人一进去,那人又赶紧关门,拔上Сhā子。

进了堂屋,那人跪倒在地:“小姐、张公子、老奴可把您们盼来了!”

昏暗的灯光下,秦燕燕道:“你……你是秦仪?!”

秦仪道:“正是老奴!小姐,秦家堡出了大祸事了!”说着,呜呜哭了起来。张翔道:“秦老伯!请问秦家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仪站起身,叹口气道:“三天前的傍晚,因老伴生病无人照料,老奴就把仓库的钥匙交给了陆老爷,告了假回来。谁知半夜时分,就听到秦家堡方向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待小老儿穿衣出来观看时,秦家堡已是火光冲天……”

“老伯!知不知道家父、母及陆伯伯的情况?”秦燕燕焦急地问。

秦仪道:“听说,当晚有许多的江湖人围攻秦家堡!后来,秦老爷与陆老爷见抵挡不住,就率五十名守庄的弟子保护着夫人,杀出一条血路逃了!但也有人说,秦家堡的人全都……遇害了!”一顿又道:“天明时分,小老儿冒死前去秦家堡,见到的只是满天的大火,却什么人也没见到!”

“什么人也没见到?!”张翔怔了一下,眉头不由一皱。

就听秦仪又道:“小老儿知小姐尚未归来,故此,一直偷偷地藏在秦家堡周围,老天有眼,终于让老奴碰上了!小姐,公子请稍候,老奴去弄点吃的来!”说着,走进后堂。

功夫不大,秦仪回来:“老奴已让内人去做了!”

秦燕燕忽然问道:“老伯,有没有听说是些什么样的人,竟敢围攻秦家堡?”“唉!”秦仪叹口气:“听说江湖黑白两道都有人参与,数百人之多。说是找一个叫什么‘傻二少’的人!”

张翔苦笑一下:“老伯!在下就是他们要找的‘傻二少’!”

“什么?张公子?”秦仪一下睁大了眼睛:“你……你可害了秦家堡了!他们四处找你,谁知你……你……,唉!”

秦燕燕道:“老伯!此事不能怨张公子,若怨,只能怨江湖人名利熏心!”

“整个江湖,黑、白两道都在找我?!”张翔自言自语地说着,转身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对啊!”秦仪道:“公子有所不知,小老儿听说,那些人找到秦家堡后,硬说是秦堡主藏起了‘傻’……”一顿忙改口道:“藏了张公子,说什么要秦堡主要么交出什么图!要么交出张公子!唉!几语不合就打了起来……”

“大概有多少人?”秦燕燕问道。

“大约”秦仪想了想,才道:“听说没有九百也有七百多人,而且,个个都是一跃数丈的武林高手!”

“这全是张某一人的过错!也可以说因我而起!放心,我一定会对秦家堡有个交待的!”张翔坚定而又安静的说。

“交待?”秦仪又瞪起眼珠。他似乎把怒火都迁于张翔身上,闻言更是怒不可竭:“什么?秦家堡上上下下百余条­性­命,你拿什么交代?”

“这……”张翔摸了一下锃亮的光头:“在下会让凶手血债血偿!”“好了!”秦燕燕大声道:“不要说了!再说能让秦家堡重现吗?能让死人复活吗?能知道活人的消息吗?”

张翔、秦仪两人都默不做声了。

此时,秦燕燕似乎恢复了往昔的自信与果断,扭头问秦仪:“老伯,秦家堡的兄弟还有多少人?”

“这个……”秦仪沉吟一下,枯黄的脸上显出尴尬得神­色­:“老奴……实在不清楚!”

张翔道:“现在我们处境很危险,不能出去!麻烦老伯打听一下秦伯伯等人的下落,还有附近有没有江湖人!”

秦燕燕不由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禁暗自警凛,却没有说话。

秦仪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没理他。转头看着秦燕燕等她表态。

秦燕燕只好点点头:“一切有劳老伯,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这时,秦仪的老婆端来了饭菜,一盘黑面馒头、一盘咸­鸡­蛋、一碟花生米,一只大海碗中还有一只热气腾腾的肥­鸡­。

秦燕燕皱皱眉头,伸手拿起一个馒头,强忍吃了一口,低头开始用饭。

张翔吃了几口,忽然道:“恐怕家中唯一的一只下蛋的­鸡­都补救杀了吧?”

“这……”秦仪直搓手:“小姐和公子是贵客,请都请不来的!今天到寒舍已是老奴蓬壁生辉了,这……算不得什么!”

张翔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老伯做差每月几两银子,日子过得也很清苦。在下这点银子请收下!也许我和秦姐姐要在你这里多住一些日子,请买些可口的饭菜回来。若不够用时,尽管说就行!”

秦仪双手接过银票:“小老儿就不可气了!否则,实在没什么可以招待的”说着低头看去,不禁失声惊叫:“一……一千两!”

秦仪的老婆忙凑上观看,不禁眉开眼笑:“小姐、公子真是贵人!怪不得这两日眼皮直跳呢!”说完,拿着银票摸了又摸,颠颠地走了。

秦仪道:“小姐、公子慢用!老奴已为你们准备了休息的地方,老奴告退!”说完也走了。

第二天一早,张翔和秦燕燕用过饭,在屋中枯坐着等打听消息的秦仪回来。约莫有一个多时辰,秦仪喜滋滋地回来了,一进屋就道:“小姐、公子好消息!听说秦老爷保护着夫人前往永清州了,陆老爷子也平安无事,还听说……”忽然止口不言。

秦燕燕急切地道:“有话尽管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秦仪犹豫着道:“传言,到永清州的路上仍有不少高手云集,准备拦截他们!听说很危险!”

“啊!”秦燕燕跳了起来:“翔弟弟,我们赶紧去追!”

“不可以!”张翔急忙阻止:“我们万万追不得!”

“为什么?”秦燕燕不解地问。

张翔叹道:“那些攻打秦家堡的江湖人,其目的是为了我!如果我们一去,一是正好遂了他们的心愿。二是令秦家堡更洗不清藏匿我的嫌疑,也就更加危险了”

“不错!张公子分析的有道理!”秦仪连连附和:“小姐稍安勿躁!依老奴之见,小姐与张公子还是在寒舍暂避一时,由老奴随时打听消息,待平静下来之后再去不迟!”

秦燕燕呆立半晌,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中午,饭菜很丰盛,有­鸡­、鸭、鱼、­肉­,还多了一坛酒。

张翔慢慢吃着,心中暗道:想不到秦仪的老婆居然烧得一手好菜!不对!这里面……他慢慢自斟自饮一付悠然自得的神态。

秦燕燕百般聊赖,也倒了一小杯慢慢地呷着,无可奈何地等待消息。

秦仪天天去探听,却没有什么新的。只是说老爷和夫人已平安了,还有江湖中都在议论秦家堡一夜间消失的事!另有传言少林、武当以及六大门派也准备Сhā手此事云云。

还有一些江湖轶闻,引起了张翔的注意。据说,崆峒派的弟子在一夜间全被点了|­茓­道,脸上各画了一只乌龟,甚至所有的白粉墙上都有,却不知何人所为。

还说崆峒掌门和一蒙面人对了三掌,却被震的吐了血。而此人自称是天山门下的弟子。

天山派也突然闯进蒙面人,看见的人被点了|­茓­道。最绝地是此人将天山弟子的裤子尽数取走,跑到山下一把火烧了。灰烬边写着:崆峒!

峨嵋派也被人搞得乌烟瘴气,不得安宁……在其留字却是:天山、崆峒。

张翔明白了,他想起了江湖中人人头痛的吴非,想起了自已点得那把火。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这三派之间互相起了磨擦,也会因此产生裂痕。他不由长长出了一口气,开心地笑了。第二卷 第十三章 血影圣刀(2)

十几天过去了,风声渐息。

秦燕燕终于决定去永清州,张翔当然也得跟着,只不过稍微做了一下易容,两人均打扮成乡下少年男女的样子。

这样,可以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也是为了减少麻烦!

太阳流火般毒辣辣地照着,烤得人有气无力。两人实在走不动了,就在道边的一棵巨树下休息。

官道上风驰电掣般奔来十余匹健马,卷起尘土飞扬。中间一匹白马上,坐着一二十来岁的汉子,富家公子打扮。此人长得很胖,脸上布满横­肉­,上面还有大大小小一层红疙瘩,怎么看也不象好人。

旁边两骑坐着两个身材魁梧、面孔­阴­沉的老者,背上背着武器包。后边八人青一­色­短袖劲服,家丁打扮。一行人风尘仆仆,象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一老者忽然指着张、秦两人乘凉有巨树:“少爷!咱们是不是歇一歇再赶路?此次你下山帮助老爷争夺‘傻二少’已经很累了。”

中间的胖公子勒住马:“听说‘傻二少’在秦家堡,谁知竟是一片废墟。也好,反正也没什么事,歇一歇再说!”

另一老者手抚于黄的山羊胡子:“好了,少爷有令,歇一歇再走!”

几名大汉急忙跳下马奔树下而来,一汉子走到树下喝道:“喂!快给大爷让开,滚到一边去!”

张翔急忙站起,嘴里连连道:“是是是!大爷你请!”一边说一边去拉秦燕燕,想秦家堡大小姐何等身份,岂容别人呼来喝去?秦燕燕刚想发作,却被张翔制止了,低低声音道:“姐姐不可!”遂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一大汉忽然摸了张翔的头一下,大笑道:“哟嗨!这小子的头真他娘的亮,贼亮贼亮的!”其他人立时大笑起来。

张翔故做痴傻之状,嘿嘿笑着拉着秦燕燕就走。

“站住!”一老者突然喝道,接着,一拳击向张翔的后背。秦燕燕暗叫不好,急忙转回头来。却见那老者的拳头,在距张翔背心一寸处硬生生停住。

蓄山羊胡的老者笑了:“老七,你太多疑了!看着小光头走路的姿势,也知是没练过的雏!哈哈哈!”

另一老者收回拳头,皱着眉头道:“五哥,还是小心点好!”

“哇--”那年青胖子忽然大叫起来,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秦燕燕,­阴­阳怪气地道:“想不到这小妞长了一双会说话的勾魂眼,想不到荒野山郊,会有这样的村姑!”

秦燕燕虽然换了粗布衣裳,却掩饰不住动人曲线,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肥大衣服下更显得多了几分撩人的姿­色­。

易容术最无法掩饰的,就是眼神!

秦燕燕扭身看张翔的神情,竟被年青胖子看在眼中。

留山羊胡须的老者上下打量秦燕燕几眼:“不错!这小妞真有几分姿­色­呢!”另一老者不怀好意地­干­笑几声:“雷少爷,既然已经碰上了,要不要乐上一乐?”

被称作雷少爷的胖子闻言一笑,眯着小眼睛­淫­邪地笑道:“胡老七,还是你理解本少爷的心意!这一个多月来不停地奔波,的确是应该……”

胡老七笑了一声:“看我的!”说着,身形一晃伸手抓向秦燕燕的肩头。

秦燕冷哼了一声,右手一抡,纤掌化成龙爪形拂向老者的脉门。

胡老七一怔,急忙翻腕,双掌一晃,手抓向秦燕燕的膻中|­茓­、肩井两处|­茓­。

秦燕燕怒叱一声:“下流!”身形晃动,右手勾向老七的咽喉,左掌砍向老者右手曲池。

“哈!老五你看走眼了吧!这小妞可是个扎手的练家子!”说着,胡老七抽身闪开,双掌忽然幻成七、八道影子,罩向秦燕燕。指风凌厉,逼得秦燕燕连连后退。

秦燕燕大惊,心道:这老者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好的功夫?不行!一念至此,怒叱一声,自罗裙下抽出藏着的短剑,一式‘横山断流’攻出,胡老七长笑一声,施展一路爪法,在剑影中还击。两人斗在一起。

胡老五忽然踏上一步,连点张翔五处大|­茓­,抖手扔在地上。

忽听“呛啷”一声,秦燕燕的短剑已被击飞。胡老七大笑一声,连点她三处|­茓­道,秦燕燕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

胡老五一挥手,几名汉子迅速展开一张软床,支在树荫下,另有两名汉子抖开一块黄绫,将软床围在里面。

看来,这种事已发生过多起。所以,他们的行动才如此迅速!

那被称做“雷少爷”的年轻胖子,不禁哈哈大笑,笑声里充满­淫­邪。他上前摸了秦燕燕的脸一把,忽然一怔,双手急动,几下将秦燕燕脸上的易容物揭落,露出白­嫩­、美艳绝伦的一张脸来。

那胖子怔了一下,笑道:“还是个美人哪!”说着,扭了她的脸一把哈哈大笑。

两名老者和几名家丁也一齐愣住,都没想到居然是个如此美丽的少女。

胡老五­干­笑一声:“雷少爷艳福不浅,请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哈哈哈……”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朗朗的笑声,笑声清越、高亢,显然内功不弱。

几个人顿时愣住,不由齐道:“谁?”但却无人发现笑声来自何处。

那雷少爷四下看了看,沉声道:“何方鼠辈?快快滚出来!见见你家风雷堡雷三少爷!”

原来,这几人竟是江湖五堡之一的风雷堡之人!

“狗东西!”一声­阴­冷的怒骂声,忽然自头顶茂密的枝叶中响起。

接着,枝叶晃动,一条白衣人影翩然下落,妙曼地自空中旋身,落在地上,竟然点尘不惊,足见此人身手不错。

那树上下来之人,一身白衣如雪,看不出有半点灰尘的样子。白巾罩面、只露出两只乌黑的眸子,清光闪闪地扫视众人。

腰上挂着一柄剑,剑鞘很陈旧,一股肃杀的杀气正从剑身上发出。

宝剑竟然自为发出杀气?!

大凡宝器,饮人血过多时,都有杀气隐露,像如此浓重的杀气,却极为少见。这把剑,绝非凡品!

胡老五脸­色­­阴­晴不定,沉声道:“阁下何人,报上名号!”

白衣人没有搭话,鼻子里冷哼一声。立时,头顶枝叶翻动,一条金­色­的人影又翩然落下。

金衣人一身冷酷的杀气,令众人犹如进入严冬一般,不由浑身一颤。

“胡老五?胡老七?”金衣人声音冰冷,自黄巾面罩内传出,令人不寒而栗。

“正是你家胡五爷、胡七爷!”胡老七冷笑一声道。

“萧萧云梦雨,夜夜鬼惊魂!”白衣人忽然道。

金衣人­阴­冷地接着道:“云梦十五鬼?余孽!死!”

胡老五、胡老七闻言脸­色­大变,颤声道:“阁下什么人?怎知我们的来历?”

白衣蒙面人背起双手:“三十年前,你们让人夜夜惊魂,没想到那次一战,居然给你两个溜掉了!不过,这次你们是在劫难逃了!”

胡老五咬牙道:“你到底是谁?”

白衣蒙面人冷冷冷一笑:“你死了以后,自然会知道我们是谁了!”

胡老七听两人声音都不大,不由怒道:“不知死活的无名小辈!老子成名江湖的时候,你们还不知出世没有,竟也如此狂妄!”说着,双掌一扬,两臂骨骼“咯咯”一阵作响,手臂顿时粗涨了许多,两掌也变成了乌黑之­色­。

白衣蒙面人冷冷一笑:“想不到‘­奸­诈鬼’胡老七,练成了‘毒骨掌’!”

胡老七脸­色­乌青,嘿嘿一阵怪笑,双掌一扬猛地幻出十向道爪影,缓缓逼上。

他施展的,正是赖以成名的“鬼影爪”!

金衣人忽然踏上一步,怒叱一声“杀”!然后急冲而上。

金­色­的影子晃动,忽然间,在团团金影中飞起一缕剑芒,一阵急速的闪动,然后,金衣人停住身形,剑芒也消失了。

快速的令人怀疑,看到的是不是剑芒?

只见胡老七冲势不变,向前跨出七、八个大步才停下,众人不明所以,齐怔怔地看着。

胡老七慢慢转过身来,脸­色­惊异万分,盯着金衣人的背影,喉咙里一阵作响,哑声道:“阁下,好剑法!”

他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也成了他一生中最后的一句话!

接着,胡老七的咽喉,胸膛两处,猛然­射­出两道血箭,一喷数尺。

然后,他的死尸如木桩一般,直挺挺地扑倒在地上。

风雪堡众人大吃一惊,不由后退几步。

胡老七的武功虽算不上绝顶,已属一流高手之列!偏偏在金衣人剑下,没能走上十招!

这是什么剑法?

他们,又是什么人?

答案很快就有了

金衣蒙面人一抖手,一张三寸宽、五寸长的纸长飞出。

雷少爷伸指接住,只见纸上八个字:受人钱财,替人消灾!

落款:只划了两柄交叉在一起的血红­色­的利剑!

“杀手拘魂令!”雷少爷惊呼一声,胖脸上顿时冒出冷汗。

胡老五颤声问道:“阁下,什么人我们兄弟二人的命?”

金衣蒙面人­阴­冷地迸出两字:“不配!”

只有两个字,似乎多说一个字,也很费力气。

白衣蒙面人冷笑一声:“他是说你不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杀你两鬼是我们愿意,白­干­的!”

“白­干­?”雷少爷道:“我不相信,没人出钱怎会就杀人?”

白衣蒙面人忽然笑了:“因为,他们不值一文钱!”

胡老五的脸­色­顿时非常难看,自己的身份,居然不值一文?!

胡老五缓缓抽出背上的“鬼爪镰”,兵器在手,似乎也恢复了信心,沉声恶毒地道:“小辈,来吧!”

白衣蒙面人缓缓抽出长剑,剑尖指向苍穹。一股苍茫辽远的杀意四下弥漫开来。

众人不由一愣!

江湖人用剑对敌,一般都是用剑护住周身,或者剑尖指向敌手亮开门户,绝不会如此亮剑的!

这又是什么剑法?竟如此怪异!

躺在地上的张翔忽然坐了起来:“刘兄,留个活口!”

所有的人又是大吃一惊!雷少爷惊呼道:“你……你的|­茓­道?”

胡老五更是惊奇万分,咬牙怒吼了一声,手中“鬼爪镰”幻起漫天黑影,向上急冲。

白衣人冷哼一声,身形展动。

忽然间,天空似是飞过一道灿烂的流星!光彩夺人双目,宛如一道惊虹飞向那重重的黑影。

“嚓”地一声,那道光芒无所阻挡地劈开黑幕,一闪而过。接着,又是一闪。

“啊!”胡老五突然凄厉一声惨嗥,身形暴退一丈。他的“鬼爪镰”飞出老远,上面还带着胳膊!另一只胳膊飞了出去,落进了草丛之中。

如果不是张翔的喊声,恐怕胡老五的咽喉会多出一个洞!

一个洞,足以让他死一回!

张翔站了起来,笑道:“还好,不能让他这样死了!”

白衣蒙面人忽然一动,双手连点胡老五的|­茓­道给他止血,才道:“张兄弟,你怎么忽然做了和尚?”

“一言难尽!”张翔苦笑着摇头道。

金衣人忽然问道:“张兄弟!其他人呢?”

张翔一愣,旋即笑道:“不要了,此一个足矣!”说着,他不由想起了银衣剑客齐逊,那简洁、明快的话语,一种亲切感油然而升。

“好!”金衣蒙面人话音一落,人已如豹子般跃入半空,一团银亮的剑影忽然暴出,罩向八名大汉。

没有人来得及反应,雷电相救的念头一动,八名壮汉已被刺中咽喉或心脏,悉数毙命倒地。

雷电的心不由凉了下去,抽出肋下宝剑:“好毒的身手!在我雷电临死之前,是不是告诉我,什么人买我的命!”

白衣人摇摇头:“我们不会告诉你的!不过,你也应该知足,像你这样的畜牲,居然有人出五十万两买你的命!”

“五十万两?”雷电喃喃叫一声,忽然大叫道:“我可以给你们六十万两!不,一百万两!只要放过我,一定给你们!”

白衣人摇摇头:“你的所作所为,注定了今天必死的结局!”

金衣人:“我,杀!”说着,手缓缓抬起,他的手里忽然多了一把狭长的利剑。

雷电咬牙猛吼一声,施展家传“风雷剑法”,撒出万千剑气冲向金衣人。

剑光闪闪,剑气“嘶嘶”作响,随着“叮叮当当”的一阵暴响,激斗的两人猛然同时退开五尺。

金衣人忽然伸出拇指,沉声道:“好剑法!”

“哼,还有更好的!”雷电一见第一招势均力敌,不由信心大增,狂吼一声,展开“风雷剑法”攻了过去。金衣人不吭不响,挥剑还攻过去。

眨眼间,两人交手三十招,五十招……

“刘大侠!”张翔忽然问道:“他二人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

“第一百招!”白衣人笑道。第二卷 第十三章 血影圣刀(3)

张翔顿感惊奇:“那么肯定?”

白衣人点点头:“齐大侠的剑法只有九十九招零半式!那半式定杀此人!”

正在此时,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呼,漫天剑影突告消失。两人紧靠着站立不动。只见,雷电的脑门上,露出一截剑锋!

是金衣人狭长剑锋!

也正好是第一百招!那半式,便将利剑刺入雷电的后脑勺之中。

白衣人轻轻鼓掌,:“迥风追月剑之惊天­射­月!好剑法!”然后,又扭头对张翔道:“张兄弟,你想问胡老五什么事?”

张翔走到被点了|­茓­的胡老五身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胡老五,问你的话,一定要据实回答!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胡老五脸­色­苍白,惊惧地点点头。

“廿几年前,你们‘云梦十五鬼’曾与‘血影圣刀’秦天有一场恶战!你详细讲一讲当时的情形!”张翔盯着胡老五问道。

“廿几年前?”胡老五一脸迷惘之­色­,喃喃道:“什么恶战?”

张翔心中一突:“‘汉南四义’可听说过?”

“听说过!”胡老五道:“我们离枫林集不算太远!但我们从未到过那里,也没有见过‘汉南四义’中的人!”

“什么?”张翔一愣:“从没交过手?”胡老五莫名其妙的点点头。“那么我问你!”张翔芒道:“你们十五鬼与‘血影圣刀’交手是什么时候?”

胡老五一脸诧异:“我们仅听说,江湖之中,曾新掘起一个新秀,叫血影圣刀秦天。过后不久,我们便被丐帮弟子围攻,仅剩下我跟胡七弟侥幸逃脱,这廿余年来,我们一直隐身在风雷堡之中!对于‘血影圣刀’秦天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面,更谈不上什么交手了!”

“你没有骗我?”张翔愣愣地问。

胡老五道:“事到如今,我骗你又有何用?”

秦天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那样说?混蛋!张翔暗骂一声,陷入沉思。

秦天,一个侠名远播的山西白道领袖,为什么撒这样的谎?

张翔一时猜不透原因,低头不语。

白衣蒙面人忽然举起手中剑,缓缓上前。

“小……小少爷!”胡老五见状,不由惊恐地叫道:“你不是说留我一条命吗?”

张翔闻言,忽然笑了:“不错!我是说过‘我可以留你一条­性­命’的话!但是,他们不留,可不关我的事!”说着,两手一摊,做个鬼脸。

金衣人忽然笑了,笑声很清朗。

“你……你骗我!我……”胡老五话音嘎然而止。因为,白衣人的剑已刺入他的咽喉。

白衣人轻轻擦去剑上的血迹:“齐兄!原来你这一笑也是阳光灿烂!”

金衣人摇摇头,忽然扭转目光盯着张翔,乌黑的眸子里流露出关切:“兄弟,你的|­茓­道?”

这一声“兄弟”令张翔一阵激动,他摸着光光的头道:“在下曾被人施过毁|­茓­之术!月前,又因为误食‘­阴­阳金液首乌­精­’,又将经脉、|­茓­道毁了过半。所以,点|­茓­对我来说基本不起作用了!”

白衣人叹息着点点头:“原来如此!兄弟,若不是你出声喊我,还真认为你是一个小和尚呢!”话音一落,三人都不禁笑了起来,声震云天。

笑罢,张翔忽然道:“小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两位肯否答应?”

金衣人伸出白皙、修长且有力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尽管直言!”言语不再冰冷无情,透露出一种亲切的友情。

张翔看了一眼被点|­茓­的秦燕燕,伏在两人耳边低语一番。

“不行!”白衣人大叫起来:“这样一来,你岂不是自跳火坑?”

张翔摇摇头:“时间已经不多了!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尽快查明真相,否则---”他没有说下去。

“时间不多?”金衣人突然问。

张翔苦笑着摇摇头,却没有解释。一年的时间不短,也绝对不长!甚至极短!况且,他知道能活半年就不错了。所以,他决定孤注一掷!

白衣人沉呤一下,定定地道:“如果你真决定如此,我们一定帮你!按你的计划施实,我想三个月的时间就一定能传遍江湖,时间足够用的!”

“好!”张翔不禁大喜过望:“此事就拜托两位大哥!”

“不用客气!”白衣人和金衣人同声道。

张翔忽然从怀里取出齐逊留下的剑谱,抚摸了一下:“两位大哥,齐大哥的遗愿小弟已无法完成了,只好再给齐谦大哥了”说着,将剑谱递给金衣人。叹口气道:“你帮齐逊大哥完成吧!”

金衣剑客齐谦接过剑谱,有力的手开始颤抖,黑亮的眸子里已有了泪光……

胞弟之死是惨痛的,可是齐谦只是默默地流泪!

(--他是不是铁石心肠?)

(--不1他只是意志坚强!)

(--为什么他不嚎啕大哭?)

(--那样能把逝去的哭活吗?)

(--不能!)

(--能不能把仇人哭死?)

(--也不能!)

(--哭,是人类悲伤时的一种渲泻形式!而真正的悲伤是没有声音的流泪,这才叫悲痛欲绝!)(--悲痛欲绝时只有眼泪?)

(--是的!)

(--那么,嚎啕大哭算什么?)

(--那只是生者借死者而表演给生者看的一种游戏!)

(--我不懂!)

(--将来,你一定会懂的!)

张翔目送二人走远,才将秦燕燕抱起,找了一外僻静的山坡背­阴­处。他将秦燕燕放在柔软的草丛中,自已则躺在不远的地方静静地思考,耐心地等着秦燕燕|­茓­道自解。白衣人想解却被制止了,他说:还有一些事情的细节没想清楚!

自得知被秦天欺骗后,有许多事情就被推翻了……第二卷 第十三章 血影圣刀(4)

终于,秦燕燕醒了过来并缓缓睁开眼睛,然后突然坐了起来,检查了一下身体见并无异状。然后,就看到了闭目躺在一边草地上的张翔。

“翔……翔弟弟”秦燕燕忙喊:“我们是被谁救的?”

张翔缓缓坐起:“小弟|­茓­道亦是刚解,也不知被何人所救!”话虽如此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表情。

秦燕燕目光转动,旋即释然了:“一定是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打跑了那些恶人救了我们!”

张翔心中暗自冷笑,却一本正经地道:“不错!可是,此人既然救我们到这里,为何不解|­茓­道?当真古怪!”一顿又道:“如此看来,他这样做必有深意,对吗?”

秦燕燕俏丽的脸上掠过一丝惊异,心中暗暗吃惊: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不可能的!一念至此笑道:“我们被救总是好事,也是事实!不要想了,咱们赶路要紧!”

“不忙!”张翔一边说一边慢慢躺回草地上,头枕着双臂望着湛蓝的天空,良久才叹口气:“我们被救姐姐好像一点也不惊奇,难道你知道是谁不成?”

“胡……胡说!”秦燕燕大吃一惊,心中暗道:难道真得被他发现了?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索­性­不去理他。

过了一会儿,张翔忽然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燕燕:“姐姐,将来你会不会嫁给我?”

秦燕燕一张俏脸蓦地飞起一朵红云,万般娇羞地低下头去。她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张翔会如此直接问出此话,更猜不透是何用意。半晌,才低着头用弱得如蚊鸣的声音道:“你……你怎会如此问人家?婚姻大事得三媒六证,父母做主才行!我……其实……”

张翔忽然笑了,伸手掐下一枚草叶用牙齿轻轻咬住,长长出了一口气:“依小弟看:秦伯伯早有此意,相信他一定会同意你嫁给我!”

秦燕燕眼中掠过一丝惊奇,故意道:“你想得美!谁会嫁给你?”

张翔望着蓝天白云出了一会神,才转头看着秦燕燕:“令尊的这个想法,是我们在秦家堡第一次见面,他说我是其恩人之后时,就产生了的!”

“何以见得?”秦燕燕愣愣地问。张翔依然躺在草地上也不看她:“自从那日秦家堡来了不速之客后,令尊和陆老英雄对我的安危十分担心,商量让我远离避开。同时,又命你同行好保护我的安全,就明白他良苦用心了!”他把‘良苦用心’四字拉长了声调,嘲讽意味溢与言表。略一停顿,他叹息一声:“可是,令慈却……”忽然止口不言。

秦燕燕头垂得更低,脸上似乎有种淡淡的­阴­郁,听到这儿接口道:“其实,家母……也有这个意思!”

“不不不!”张翔连连摇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绝对没有让你嫁给我的意思!甚至,她还反对这么做!”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你--”秦燕燕蓦地抬起头来,如见鬼一般盯着张翔,喃喃道:“你怎会如此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嘿嘿!”张翔苦笑着平静地道:“有几日,令慈神­色­不对劲,眼中布满血丝!当时,我只是怀疑有什么事发生过,所以没有考虑许多。不久,便发生了劫持我的事件……经过我仔细推究,才明白你娴慧的母亲,因不同意令尊的做法而发生了争执的原故!所以,令慈在见到我时,才会有那种相见无言,而又怕见到我的古怪之­色­!”

这一下,秦燕燕如蝎蛰ρi股般跳了起来,尖声叫道:“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怎可信口雌黄?”

张翔淡淡一笑:“我并没有信口雌黄!因为,我忽然发现这一切都是圈套!”

这一次,秦燕燕火冒三丈,指着张翔怒骂:“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这种混账话也能说出口?想我秦家堡为了你的安全,已搞得家破人亡,你简直不是人!”

尽管秦燕燕暴跳如雷,张翔依然静静地听着,完全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态,平静地看着她。那种平静的神情令秦燕燕心中直发毛,搞不清他是在诈她,还是真得知道了一切。

待秦燕燕骂完,平静下来后,张翔才又淡淡道:“初见令尊血影圣刀时,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位真正的侠客,正直、忠厚、仁慈,其侠义胸襟令人钦敬!况且,秦伯伯是山西白道领袖,我不曾有过半点怀疑!”

秦燕燕迟疑地道:“那你又为何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张翔叹口气:“其实,那夜我被人背出秦家堡时,就对令尊开始怀疑了。只是当时没有证据,只觉得其中古怪而以!”

秦燕燕闻听此言,不禁柳眉倒竖:“家父为了救你,不辞劳苦追了一夜,你竟然怀疑他老人家?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张翔摇摇头:“现在想来疑点太多了!其一,当晚黑衣人进入秦家堡将我背出,居然无一人发觉,起初认为是他的武功好的原故。现在想来,却只能说明‘狸猫太子’丘楚云本来就是秦家堡的人!或者,他非常熟悉秦家堡的路径!”说到这里,他翻了个身又平静地道:“秦家堡养的异种獒犬,远远不止四头。可惜,当晚却没有一头吠叫!”

“胡……说!”秦燕燕有气无力地分辨着,头上却渗出细汗。

张翔微微一笑:“其二,秦家堡防卫森严,且有不少高手!如果有人装作发现,稍稍弄出点动静的话,也就象极了真的,但是……”

“只能说明丘楚云武功高强,瞒过了他们的耳目!”秦燕燕辩白着,红艳艳的脸颊已苍白不堪。

“为何没有瞒过令尊的听觉?”张翔追问了一句后又道:“其三,令尊不但轻易地赶上,且穿着非常正齐。却正好说明:他早就知道会有人来劫我,连秦家堡有守卫也知道!因为,这一切都是令尊一手安排好的!”

“你……你胡……胡说!”秦燕燕的声音低得恐怕只有她自己听得到了。

张翔淡淡一笑:“第四,令尊一口叫出‘­阴­阳剑’白飞的名号,是信口说得!却不知被我听到了,他更不知我对此人早有了解。‘­阴­阳剑’白飞用长白短黑两柄宝剑,但那人却只有一把白­色­短剑。我想不出一个靠此黑白剑成名的江湖人,会突然丢弃不用?谁能解释此事?”

这一下,更令秦燕燕惊异万分:“当时,你熟睡中被点了|­茓­道,既听不见更不可能看见!我……我绝不相信!”

“哈哈哈……”张翔大笑起来:“你可知当夜我是如何回来的?”

秦燕燕呆住了,她坚信是被人神秘送回的。否则,怎样解释都不通!

张翔看出了她的表情,微微一笑:“其实,我产生怀疑后就自己走了回来!”

“啊!不可能--!”秦燕燕不由大叫起来。无论如何,她也不相信一个被点了|­茓­道的人能自己走动!

远处,忽然传来极轻极微地“咔”的一声响动。

张翔听到了不禁皱了一下眉,心道:连你也想不到吧?然后又笑道:“其五,我们离开秦家堡时,令尊故意让你陪着我有两种目的,一是监视。二是为了让我们发展感情!在山洞之中,依你的武功根本不惧狼虫虎豹,但你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其实就是想达到这个目的!”

秦燕燕惊得说不出话来,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光头‘傻二少’!她对他的平淡恨得直咬牙,直想上前咬他几口!

甚至,她对眼前这个平淡的脸孔忽然有了万分憎恶感,厌恶得要死!同时,她内心深处还有一种恐惧!

那是秘密被揭露后的恐惧!

秦燕燕脸­色­铁青,冷汗顺着洁白细­嫩­的脖子流下来,却不知说什么好第二卷 第十三章 血影圣刀(5)

只听张翔又道:“我吐血倒地人事不知,姐姐背着我翻山越岭到奇石谷找谷前辈救治。我知道后心里十分感动和震惊,认为姐姐对小弟义薄云天!当时我想,将来一定报答姐姐这分情谊!”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自嘲的表情,略一停顿又道:“想姐姐貌美如花,又贵为秦家堡的掌上明珠,江湖中风流倜傥的公子才俊一定趋之若鹜!又怎么可能看上我这样普通且无家可归的人呢?我太自作多情了!”

秦燕燕咬牙切齿地道:“你竟然这样想?为了救你人家吃了多少苦?你还想怎

样?”

张翔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愿认为是姐姐情深意重?但是,你救我是有目的的!是怕我一死,藏宝图从此成为泡影!”

“不管如何,我与陆伯伯都救过你的命!”秦燕燕道。

张翔点点头:“不错!张某永世不敢忘记,也会尽力报答!但是,我也清楚是为了什么!”

“你……你……”秦燕燕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张翔忽然又笑了声:“其六,当我们回到秦家堡时,秦家堡已是一片废墟!你很悲伤,我也很难过!认为因为我才会落得如此结局。可是,这时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秦仪,他自称是仓库保管,解释得到也合情合理!不过,你我外出藏匿时,仅有四人知道。我想,令尊和陆老爷子不可能将如此秘密之事告诉他,更不可能有机会通知他!可惜,他竟然随口说出……”

秦燕燕打断道:“你认为他不是?”

张翔叹口气:“太多的巧合必定是人为!”说着,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星,沉声又道:“令尊的计划真可谓滴水不漏!颇令他遗憾是:在苦­肉­计施展到现在,老天却意外地让我碰上了‘云梦十五鬼’中,仅余的胡老五和胡老七两人,才明白令尊一开始就欺骗我,目的也是为了藏宝图!更令我想不到的是,为了达到目的,他居然会自焚秦家堡!”

“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说着,忽然流出了眼泪,秦燕燕哭泣着:“翔弟,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吗?你怎能这样想我们?”

“对不起!秦姐姐!”张翔摇摇头,仍用淡淡地语气道:“我真得很希望是真的!可是,我无法骗自己!请你不要这样说!”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笑:“如果世上真有藏宝图,我会毫不犹豫地给你!可是我真得没有,令尊的希望恐怕要落空了。”

“你……”秦燕燕到现在才觉得实在无话可说了,一时间默然无语。

张翔慢慢坐了起来,缓缓伸个懒腰:“秦姐姐,想必谷神医对你提起过,我可能仅活半年多的时间,甚至还要短!我必须利用剩下的很少的时间,去查张家疑案!你和陆才爷子对我的救命之恩,容图今生来世相报!请保重!”说完站了起来。

“你……”秦燕燕忽然又流出眼泪,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低低声音道:“……你要去那里?”

“唉!”张翔长长叹息了一声:“我也不知该去什么地方!姐姐,咱们就此别过!”然后准备走。

“站住!”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断喝。接着,一条灰­色­的人影如飞掠来。

张翔没有转身,只是淡淡说道:“秦伯伯,我说的一切想必你都听到了!”

来的人正是‘血影圣刀’秦天,闻听此言不禁大吃一惊,颤声道:“你……你早就发现了老夫?”声音中包含着惊恐、疑惑和不解。

张翔缓缓点点头:“不错!”

秦天震惊之余,不禁脱口道:“贤侄,你……你不能走!”

“哦?”张翔慢慢转过身:“你自焚秦家堡总不能让我赔吧?难道侠名远播的‘血影圣刀’秦大侠,也要逼在下交出藏宝图吗?”

秦天怔了怔,突然叹口气:“贤侄!老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张翔皱皱眉头,却没有说话,只用眼睛盯着他。

秦天走上前几步:“江湖中有六大门派、四大世家、五大堡和一帮十八教会,老夫之秦家堡虽列五堡之一,但到老夫这一代,已是人才凋零!老夫仅有一女,但另外四堡却是人材济济,高手辈出,已有不少人虎视我秦家堡了!”说到这里,他叹口气:“老夫的确是自焚秦家堡,但目的却不是你!原因是江湖之中出现了一个极为神秘的组织,他们意欲统霸整个武林。令人担心的是,他们第一个目标就是我秦家堡。所以,老夫才施‘金蝉脱壳’之计,将自己的实力隐藏起来!”

“真的?”张翔淡然问了一声,才又道:“说实话,我真得没有什么藏宝图!纵然有,我也不会交给你!”

“为什么?”秦天不解地问。

张翔深深吸了口气:“我不介意别人把我看成傻瓜,却很介意别人骗我!”一顿又道:“我已经学会,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秦天脸­色­一变,“唰”地一声亮出“血影刀”,反手架在张翔脖子上:“你已经无路可走!”

张翔毫无惧­色­:“难道你秦大侠也要用这种手段?不怕武林同道耻笑?”

秦天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道:“你欺侮了老夫的女儿,毁了她的清白。如果不做个交待,老夫就杀了你!”

“爹--!”秦燕燕的脸如红布羞愧万分。她怎么也想不到其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翔缓慢且坚定地道:“我说过:决不会交给你!”

“嘿嘿!”秦天冷笑一声:“普天之下如我秦天者,还真不多!不给老夫又能给谁?你要想清楚!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

“未必!”张翔冷然一笑,忽然心中一动:“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枫林集张家血案发生以前,你已经在那里了,对吗?”

“哈哈哈……”秦天仰天大笑“你知道老夫所说,全是假的又能怎样?除非把藏宝图交给我!也许,老夫会告诉你一切!”

张翔忽然哈哈大笑:“其实,你什么也不知道!”

秦天一怔:“谁说老夫不知?”

张翔微微一笑:“如果你知道的话,就不会去枫林集,也不会设置这些圈套了。所以,断定你什么也不知道!还有,你曾进过张家,也一定凶手之一!但不是主要凶手。”

秦天怔住了,他万万没有料到,张翔心思竟如此周密!呆了片刻遂道:“不交出藏宝图,老夫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张翔摇摇头:“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的,不用你告诉我什么!”

“哦?那么自信?”秦天冷然问道。说完,手腕下压又道:“老夫提醒你:如果不交出藏宝图的话,你今天死定了!”

“未必!”一简单、低沉的声音忽然在秦天背后响起,他只觉得剑气森然,强大无匹的杀机令他打个寒颤!但秦天知道,先机已丢失,一动的结果他十分清楚。不由僵直了腰板“阁下是谁?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

这样的人也配谈“英雄”二字?张翔差点气乐了。

那人根本不理秦天,杀机更浓厚,忽对张翔道:“兄弟,一个铜板我就一剑宰了他!”话语简洁明快,充满磁­性­。

“不……不要!”秦燕燕此时才醒悟过来,急忙大叫。

“姐姐放心!我不会恩将仇报,令尊曾救过我的命,他不会死!”张翔说着慢慢转过身来。只见金衣剑客齐谦手持长剑,正神定气闲地站在秦天背后。剑尖遥指,就令秦天一动也不敢动。

象秦天这样有名望的江湖人,更懂得保命的重要!本来,他有心想搏一次,却忽然发现,勇气竟突然消失了。

“齐兄,不要伤他!”张翔看到秦燕燕惊惧哀怨的神­色­,实在有些不忍心。

齐谦双眉轩动,慢慢收剑吐出一个字:“滚!”

居然有人敢让名满江湖的“血影圣刀”滚?

秦天不禁怒火中烧,咬了咬牙却没有勇气拼。神­色­狰狞恐怖,愤愤然走了几步回头却见是一蒙面人,不禁一愣:“鼠辈!秦某总有一天找你算账!敢不敢报上名号?”

齐谦鼻孔里哼了一声,抖手扔出一张纸条。

纸条长五寸,宽三寸!

秦天只看了一眼,拉起秦燕燕转身调头就走。

因为,他早就认得:杀手拘魂令!

能在“杀手拘魂令”下活命,这已经是奇迹了。第二卷 第十四章 风起云涌(1)

张翔忙拱手致谢:“多谢齐兄相救!不知齐兄因何返回?”

齐谦摇摇头,从怀中取出那本剑谱。

张翔一怔,却见展开的书中夹着一封信,上面铁钩银划般写着四个字:小和尚启!他明白了,这是谷神医临行时给自己留下的。

齐谦一定为此信而回!

“多谢……”张翔刚要说下去,忽然发现齐谦居然已经不见了踪迹。他环视四周辩明方向,往北走了十多里路,找了一处幽静所在,才取出谷石奇留下的信,仔细观看,只见上面写着:

字谕小和尚:

与汝相识几天,却有相见恨晚之意。

老夫一生中最为愧疚之事:就是你的伤无法医治,令吾‘神医’之称不敢再谈。

苦思数日,觉得若能泻出你体内热流,定会不药而愈,但通过什么方式才能泻出,老夫却找不到任何办法,亦许,天意如此?

一个月后,你的头发会重新出生,且黑而密,汝将不再是和尚。

江湖之中,称汝为‘傻二少’。但据老夫观察,尔不但聪明、豁达,且心智超群,无奈造化弄人,令汝奔波江湖。

老夫既对黄白之物无兴趣,对武功秘笈亦有怀疑,故老夫相信汝所说: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东西等吾辈所获,但江湖既传定有其原因,故此老夫有意助汝一臂之力,查明事情真相。

本想与汝作别,又觉俗气,故先行。

老夫此次去枫林集上,查令慈中毒情况,虽事隔一年有余,相信凭老夫数十年的经验,定会发现其中端倪,对毒药之症状,老夫亦会查出其门派所属,为你查明真相出一臂之力。

若有消息,老夫自会找你。

-------谷石奇匆留。

张翔看着信,不由心潮起伏不定,眼泪悄然自双颊滑落。

自从惨祸发生后,就已没有了眼泪。

但这一次,却控制不住流了下来,他被‘神医怪杰’谷石奇的高义所震撼。

仅仅是几日的交谈,谷石奇竟然相信自己,并为助自己查明真相而奔波江湖。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奇怪。

相识数十年,却并不了解对方,彼此间熟知的,仅仅是一张面孔。

而有的人仅是一面之缘,却亲近如多年的相知,似乎已了解全部。

其实,每一个人都活在既熟悉又不熟悉的矛盾世界里。

谷石奇与张翔的年龄正好颠倒,一个十六,而另一个则是六十,而二人却如老友一般,不能不令人称奇。

忘年交的本身,就是极少且极奇特的事。

不是吗?

张翔整整衣衫,辩了一下方向走了。

向北方连绵的山脉走去第二卷 第十四章 风起云涌(2)

一天,二天

一个月后,江湖中忽然传开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宝藏就在祁连山内,具体的地点是十里坪。

据说:夜朗国之大臣请能工巧匠修建,并为了防止被盗,而设置了大量陷井,唯一的安全入口更是布置的巧夺天工。若想找到这一入口,必须是八月十五日月圆之夜,月到中天时,按藏宝图中所示才能找到。若偏一点点都不行。

位置若偏一点,就会触动机关,同时打开了所有机关的总动力装置,那时,纵有千军万马,也会落个尸骨无存。

这消息以惊人的速度传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武林名门各派对此事更是重视。

甚至最后,大街小巷的­妇­孺都知道了此事,成了一个人人皆知的秘闻。

渐渐地,有不少江湖人开始事理行囊,准备前往祁连山十里坪,或许在那一天,能抢回巨大的财物。

如果有缘的话,还能得到武林中人,做梦都想得到的绝世武功秘笈。

人多势众的门派,志在必得,开始挑选­精­兵强将,准备在那一天来硬的,抢!谁有势力和能力,谁就有财富和武功秘笈,这在江湖之中,是天经地义的,这就是弱­肉­强食。

没有多少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纵然觉得不对,也毫无办法。

因为,没有势力和能力证明,这样做就是错的,谁也没有权力,去抢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黑道人物蠢蠢欲动,不少名门正派也正在紧急磋商。

最后一致认为:如果被黑道人物抢了去,必然造成‘道消魔长’的局面。那时,武林必是一番腥风血雨,江湖也永无宁日!如果正派人士获得,邪恶势力则会得到抑制,也就维护了武林的和平,捍卫了武林正义!权衡利敝后,一致认为:决不能让前一种情况发生。

于是,南北十二府正派武林人士召集起来,共同推荐三十六位在江湖有名望、有地位的代表,前往嵩山少林寺求见方丈大师,希望少林与武当两派出面,领导白道群雄参加这场宝藏争夺战!

因为,武功秘笈决不能被黑道邪恶之徒得去!

颇令这各自雄霸一方的三十六位英雄豪杰沮丧的是:游说了三天三夜,少林寺硬是没有答应。最后,少林方丈悟觉禅师命人传出话来:“少林寺乃是清修之地,一­干­僧众俱是方外之人!对财宝诸身外之物动心,乃修行不够,定力不足,不能做到四大皆空,有违佛门宗旨!”

无奈之下,这三十六位代表又上武当山,希望能获得武当派的支持。

但是,武当掌门丹阳道长也命人传话:“道听途说,不足以信!武当派不做人云亦云的傻事。谁若愿去谁去,武当派既不阻拦,但也不会支持!”

这三十六人不禁暗中骂娘,但对武林之中的泰斗──少林和武当却毫无办法!于是,再召开十万火急会议,商讨如何解决。

终于,决定组成联合行动联盟,共同参加此次大会!

而江湖中的一些小帮、派、会,也纷纷调动­精­英好手,准备放手一搏!

一些独行盗、邪派人物也开始蠢蠢欲动……

刚刚进入­阴­历八月,前往祁连山十里坪的道路上,已见到有江湖人在匆匆赶路。

各式各样的打扮……

各式各样的兵器,闪着寒光……

这期间,平日有积怨的、有宿仇的、互相看着不顺眼的,便大打出手!既显示了实力,又出了风头。更为重要的是:少一个人,便少了一个竞争的对手,也会多添一份机会!

所以,几乎每天都有恶斗,都有人死!都有人在流血……

更有不少人在流泪!痛哭失去了亲人,成了孤儿寡母!

刹那间,整个江湖卷起无边的腥风血雨,弥漫起无边的杀机!

紧张、惊险、刺激……

这种情况下,每个江湖人的脸上,都红光满面。谁也无法保持冷静,个个在极度兴奋中,期待那个日子的来临!

似乎每个江湖人都信心十足,相信自己就是那数亿计的财富和绝世武功秘笈的得主!绝没有一个人的本领和运气,能比得过自己!

当然,也有不少人纯粹是想凑凑这百年难遇的热闹。明知武功不济,也没有什么势力和实力,但仍是义无反顾地掺和了进去。

这些人的想法是:能有块骨头啃啃,也是好的!抱着极大的侥幸心理,去凑这份并不热闹的热闹!

这哪里是热闹,简直就是残酷的鬼门关!第二卷 第十四章 风起云涌(3)

少林寺终于坐不住了!因为每天都有江湖人战死的消息不断地传来。

“阿弥陀佛!这恐怕是近几十年来规模最大、最残酷的一场血腥屠杀了!”悟觉方丈异常沉重地道。

悟觉方丈在广场上,对所有齐聚的少林僧人,又高声道:“几十年前,江湖中曾出现了一个欲统治武林的‘铁燕帮’,那场血战仅仅有四、五个月的时间,就被六大门派及江湖正义之士联手消灭。那场厮杀,也只不过伤亡二百余人而已。推至最远的八十年前,消灭江南‘赤血教’,也不过三百人,那场风波也仅仅在江南而已。江湖中,自武林盟主秋碧水秋大侠失踪至今,已有八十年,这期间一直没有选盟主!由我少林与武当、昆仑、峨嵋、天山、崆峒六门派共行盟主之职,维护武林正义,保护江湖的安危与和平!不料,老衲接任掌门才二十余年,江湖中突然出现有数亿计的财富和两卷传说中的武功秘笈的藏宝图!参与争夺并为之牺牲的江湖人多得令人触目惊心!此事时间之久、死亡人之惨烈、涉及面之广泛亦是百年来闻所未闻,绝无仅有的!目前,死亡人数还在急剧上升,已超过三百八十余人!”

一顿,悟觉掌门坚定地道:“我少林再不能静观下去,一定要誓死消灭这场武林浩动维护江湖的安宁!佛曰:我吾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然后,悟明禅师站起,朗声传令:“四‘悟’字辈僧人率队,少林门下十八棍僧,三十六伏魔大阵,五百罗汉大阵悉数前往祁连山!”

在少林寺调集人手的同时,武当派也接到少林的飞鸽传书。迅速调集了五百名道士,百余名武功高强的俗家弟子,由掌门丹阳道长亲自带领前往祁连山,与少林联袂作战。

同时,少林、武当两派共同鉴发武林贴,请天山掌门柳玉龙、崆峒掌门逸尘道长、峨嵋掌门明慧师太、昆仑掌门清虚子道长立即调集各门下­精­英,飞骑赶往祁连山十里坪去助战,以期迅速、及时地制止这场史无前例的浩劫第二卷 第十四章 风起云涌(4)

八月初十,祁连山畔,十里坪上。

人头攒动,吵嚷成一片,各式各样的帐篷散落在坪上,行行­色­­色­的江湖人身背各式各样的武器,互相向熟悉的问讯、攀谈……

南北十二府的正派武林人士在一隅扎下六七十座帐篷,由济南府“金刀铁掌”杨连昆杨老英雄暂时领导,挂出一面“联合”的大旗。

江湖五堡中的风雷堡、秦家堡、海啸堡、枫叶堡的帐篷前悬挂起自己的标志,有劲服的大汉持刀守护。

玄衣帮、黑虎帮、海鲸帮、天鹰帮、天一教、血城、天龙会、鬼王城、白衣会、红巾会等,也相继划出地盘,搭建蓬,设置围棚。

号称“天下第一帮”的丐帮,并没有多少人前来,零零星星在周围不时隐现。整个十里坪,表面上互不­干­涉,暗中却潜伏着无限杀机!

一语不合就会杀在一起,不留下几具尸体,决不罢休……

有一点令江湖人颇为安心,那就是“杀手盟”的人像空气一般消失了,再也听不到任何消息,也没有人顾得上去探听。

但是,颇令人费解的是,“傻二少”一下不见踪影,就连足迹遍天下的丐帮,也没查出他到了什么地方。

那么,张翔到底去了哪里?

宝藏是不是真的在十里坪?

难道,真的有宝藏吗?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整个江湖的武林人士齐聚集在这里!

他们相信是真的,这就足够了!

因为,这是张翔的目的!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已经过了三个月,是不是还能活三个月?谁也不知道!所以,才行险走此下策,请刘星和金衣剑客齐谦在江湖传言,制造起一团笼罩整个江湖的烟幕。

果然,预期的目的达到了。但是,谁与张家灭门血案有关?谁是真正的主谋?这一点,他本人都摇头。

至于江湖人的厮杀不绝之事,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现在,他在祁连山深处,一人迹罕见的山谷之中静静地躺着,闭着眼一动不动,拼命忍受着肌肤撕裂、肝肠寸断之巨痛的煎熬。这滋味,已经使他躺了二天整!他知道:若不忍受煎熬,挺过难关,将挨不到八月十五!

谷石奇曾告诉他:若热流不发作,他能活半年之多!但热流一控制不住,则随时都会进鬼门关!

若能泻出热流,则会平安无事!可如何才能排出?恐怕只有老天知道了。所以,热流一发作,他就躺下来静卧。

静卧在如此隐蔽的地方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深知,此时江湖中各门各派一定派出不少顶尖高手,四处搜寻自己。都希望抢先一步捉住他,问出关于宝藏的种种线索。

而他,却必须想清楚,自血案发生到如今的一切!有一点他实在想不通,那就是自己家中,到底有没有藏宝图?

这一点,连张翔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

如果有,会在什么地方?家父为何从未提起?

如果没有,为何一传出消息,整个江湖的武林从士齐聚十里坪?一些老江湖,有的认为没有,有的则认为有。难道他们也不清楚,世上到底有没有藏宝图?

如果有人故意陷害张家,在江湖中,用极长的时间散布、制造张家有藏宝图的谣言,他会是谁?

张家的人极少在江湖走动,且武功平平,又会与他结上什么样的仇和恨?

这仇恨竟然大到借整个武林之手,将张家赶尽杀绝的地步!江湖中决斗、报仇屡见不鲜,这人如此做法,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忽然间,张翔脑际一动:那人一定参加的!一定会赶来害自己!情况已发展到如此地步,他绝不会无动于衷!

可是,万一此人不到十里坪呢?又该如何处理?自己的打算岂不是落空?

谷前辈前往枫林集,不知查没查到线索!事隔两年,还能找到吗?

张翔想得有点儿头痛,索­性­抛弃杂念,晕沉沉睡去……第二卷 第十四章 风起云涌(5)

八月十一日。

十里坪上已扎了六百余座帐篷,仍有人还在搭建。早先进入的一些武林中人,已开始四处搜索,寻找奇特之处。希望自己最接近入口。

到处布满了三三两两的人,都是江湖人!

忽然有人说:当今皇帝也听说了藏宝图的事,已派出几十名大内高手和三级带刀侍卫前来。而且,还带着一支御用铁骑约二万­精­兵强马,准备将祁连山封锁云云。

人群着实­骚­动了一阵子,武功再高的江湖人,在千军万马的阵中,也绝不会有生还的机会!何况,这十里坪上的江湖人俱是乌合之众!

­骚­动很快就平息了!因为,极少有人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

有不少江湖人高声叫喊:“拼了!大不了一死,几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拼一拼,也许机会更大!说不定也能坐上几天龙椅呢!”

也有人猜测:此消息的来源,可能是某派或某个人为了独得财富和武功秘笈,恐吓众人而放出的烟雾……

随着时间的临近,每个江湖人的心情都兴奋到了极点。

八月十二日,中午时分。

少林、武当两派千余人浩浩荡荡涌进十里坪,灰布僧衣和青布道袍蜿蜒数里。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有不少人欢呼雀跃,有不少人则叫骂不已,脸上的表情更是千变万化,各自不一。

欢呼雀跃的,是南北十二府的白道群雄。少林、武当的到来,犹如一支强心剂,使每个人都感到高兴万分!看来,这一场正邪之间的宝藏争夺战,已是胜券在握!

叫骂的,是那些旁门左道的帮、派、教、会。他们很不甘心空手而返但又眼见得希望正在破灭,故此愤愤不已。

到了下午,崆峒、峨嵋、昆仑天山四派的­精­英好手,在各自掌门的带领下,也将旗帜Сhā在了十坪上。如此一来,白道的势力更显得强大无比!

于是,旁门左道也迅速做出反应,相继联合起来,制订出相应的对策,由势力、实力最强的玄衣帮、黑虎帮为领袖,由各帮派教会的掌门为首脑。组织成一庞大的黑道组织,准备联手与白道一决雌雄!

败了另当别论!若胜了,所得财宝按人按比例按功劳大小分开。武功秘笈,则在比武的方式中决定归属!

很显然,祁连山十里坪已经分成了对立的两大群体!

只有一些生­性­孤僻、行为乖张的独行巨盗、黑道枭雄和五大堡的人,各自为战!

都在秘密磋商这次的行动。

明里,仍是为了宝藏而战!

实际上,已经演变成正邪两方的较量!第二卷 第十四章 风起云涌(6)

八月十五,太阳刚刚升起。

十里坪上人声鼎沸,一片嘈杂,一切都是那么杂乱无序且混乱不堪!

甚至有人看着刚刚升起的太阳,心里直抱怨:为什么天还不快一点儿黑下来?山的入口处,忽然走来两个人。

前边的那人,廿八、九岁的年龄,脸孔微黑,穿着一身粗布青衣,十足的农夫模样。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另一个人年龄相仿,也是农人装束。只是此人剑眉虎目,一看之下竟觉得英气逼人!

两人的腰间都挂着一柄剑,既没有剑鞘,也没有剑穗,普普通通的两把剑,在两人腿边晃动不止……

农夫挂把捡来的剑,并不能令这些江湖豪客感到奇怪!

令所有人奇怪的是:这两人居然还抬着一口棺材!

两人抬着棺材,步调一致。一直来到十里坪中央的空地上,才停下来。然后,放下棺材自怀中取也馒头、烧鹅、牛­肉­吃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集在这两个农夫的身上,不明白带着棺材是何用意?

有人问道:“两位,带棺材­干­什么?”

黑脸的青年汉子笑了,答道:“要么,装着财宝回去!”

听到的人顿时大悔:自己怎么没想到?否则的话,抢到金银珠宝又如何带走?“要么!”那汉子又道:“装自己的尸体!”

“呸!”“晦气!”周围的人顿时散开,生怕近了沾上霉运而倒霉!

不一会儿,入口处急匆匆走进一黑衫老者,似是怒气满胸,又似心事重重。

顿时不少人认出,心中暗道:“这‘无事生非’吴非怎么也来了?此人武功极高,且最爱惹事生非,还是避而远之为上!”

不料,吴非眯着小眼睛东转转,西瞅瞅,像是找什么东西,但却一语不发,谁也不理。

江湖人见其并无“生非”之意,遂装作视而不见,任其四处闲逛,但每个人心里直犯嘀咕,这吴非想­干­什么?

这时,入口处又进了两个人,一白眉白顶的老和尚手持禅杖,顶挂佛珠,僧袍飘飘如佛祖再世一般,行云流水似的进入十里坪,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眉清目秀的小沙弥。

“啊!少林方丈悟觉禅师!”有人惊呼道。

悟明怔了怔,心道:讲好由师兄镇守寺院,怎么又赶到此地?

面对如潮般的招呼,悟觉频频与众人点头示意,算做招呼,匆匆走进十里坪。一见棺材也是一愣,不由盯了一眼,才转过身来。

“各位武林同道!”悟觉方丈朗声说道。这句话声音并不很大,却在整个十里坪回荡不绝,每个人都听得十分清楚!足见少林武功名不虚传!

一顿,悟觉又道:“大家都齐聚在十里坪!但诸位是否觉得上当受骗了?”此语一出,令所有江湖人愣住,不明白悟觉指的是什么!

片刻,一个声音在白道英雄群中响起:“方丈禅师,我们上什么当,又受什么骗?还请大师明示!”

悟觉不由摇头,又道:“阿弥陀佛!各位同道,难道你们认为,世上真的有夜郎国的遗国和传说中的《惊雷卷》和《飞龙卷》两大武功秘笈吗?”一顿,复郎声道:“诸位想想,夜郎国乃一弹丸小国,怎会有如此巨大的财富?黄白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为了它拼命、流血值得么?”

黑鸦鸦的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阴­阳怪气的声音:“大师身在三宝,当然不爱黄白之物,可我们不是!我们要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要赌,还要女人……”顿时,有许多人哄笑出声,笑声、哨声吵成一片。

悟觉摆摆手,提高声音道:“诸位英雄俱是聪明人,想想看:前段时间,几乎是很短的时间内,天下群雄都忽然听到消息。说宝藏就在此地某处,这消息可靠吗?再者,关于宝藏是应该秘中之秘才对,为什么天下群雄会不约而同地都知道此事?难道诸位同道,没觉出其中有古怪吗?”

“是古怪!”立时,有人拉长声音附合。

接着,一沉闷的声音道:“更古怪的是,少林寺居然也到了此地!”顿时,四周又响起唏嘘声、大笑声、讥讽声……

武当掌门丹阳道长高声道:“诸位!我武当与少林到此,是想制止流血和厮杀的,却决不是为什么藏宝图!”

“不错!”少林及武当门下立时有百余人振臂齐呼。

悟觉方丈运起功力,又道:“还有一点:大家都知道,张翔将在今日午夜取宝!为何武林中人齐聚这里,而偏偏不见他的踪影?”

这句话份量极重,黑白两道群雄均默默无语,均暗自自忖道:“不错,为何不见张翔?”

难道,这真的是一场骗局?

目的何在?又是谁设的骗局?第二卷 第十四章 风起云涌(7)

一时间,整个十里坪鸦雀无声。

“是不是……吴非那老混蛋搞的鬼?”人群之中忽然冒出这样一句。

人群立时嗡嗡不绝,议论纷纷,都认为可能­性­极大!

吴非如地下冒出一般,出现在中央,破口大骂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混蛋小子放此臭屁.给老子站出来!”

“老乌龟要我们……”那声音又在人群之中传出。

声音刚起,吴非已忽然急掠起半空,循声跃入了人群之中。

那一群人尚未做出反应,吴非手中抓着一青衣汉子跃了回来,尚在半空之中,已听到“噼噼啪啪”之声不绝传来。

待吴非落地,手一松,那青衣汉子竟立时萎缩地上,满脸鲜血,眼见的不能活了。

这一下兔起鹊落,迅捷如电,人群中一阵­骚­动,俱被吴非惊人的手段骇得连连后退,却再无人敢开口。生怕再将其触怒,否则下一个遭殃的将轮到自己。

“吴施主!下手未免太毒辣了吧!”悟觉方丈不悦地道。

吴非气恼非常,睁着小圆眼睛:“大和尚,可不是我想如此,诸位──”

那“诸位”二字是吴非运足功力而发,不亚于天崩地裂响起一个惊雷,直震得稍近的人耳朵“嗡嗡”作响,功力弱的忙不迭地急掩耳朵。整个山谷,都是这二字的回声……

好深厚的功力!

只听吴非又沉声道:“吴某虽然喜欢热闹且到处惹事生非,但没有做过的事,老夫决不承认。若是老夫所为,承认了谁又能奈我何?”说这番话时,他八字眉倒竖,圆脸上黄黄的胡须直翘,肌­肉­不住颤抖,显然他已是怒火中烧!

天下群雄早知吴非极为难缠,平素亦是噤若寒蝉。一见他怒目横眉,均不禁哑口无言。

一顿,吴非又道:“老夫仅在山东见过‘傻二少’!那时,他骗我说是六大门派共传弟子,并说其师兄对老夫污蔑有加,老夫气恼之下才上了他的当!但那时,老夫并不知道,他就是‘傻二少’!”。

一个出名的比狐狸还狡猾的老江湖,竟会上‘傻二少’的当?天下群雄没人相信,虽然一脸诧异,却不敢公然质疑。

只听吴非又道:“老夫若找到那小子,定要好好折磨他一番,以解我心头之恨!”,言罢,心里却一片茫然,心中一直在想: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岂不弱了自家的名头?

“阿弥陀佛!”,悟觉合什高诵佛号,又道:“吴施主!难道被骗一次,还不能醒悟吗?”

“醒悟?悟什么?”,吴非圆眼一瞪道。

悟觉方丈微微一笑,道:“吴施主整日游戏江湖,不分善恶,全凭义气用事,将江湖不少成名人物搞得灰头灰脸,下不来台!如今被其愚弄,是遭了果报之故!难道,吴施主不明白?还想再深陷不成?”。

“吴某不管那么多!能出了胸中这口恶气,再回头不迟!”,吴非气呼呼地道。

悟觉不由摇头,叹道:“吴施主还是执迷不悟!他能骗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除了你武功比张翔高之外,还有什么比他高的么?”。

吴非怔了怔,便道:“无论如何,我总要找到他,将他修理一番!,言罢,”向远处走去。

悟觉见吴非走远,又朗声对江湖群雄道:“诸位同道!老衲说过,这本身是一个骗局!大家聚集此地,再久,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每日打打杀杀,有背天和,还是请回吧!”。

黑虎帮帮旗下,“岭南一虎”常虎帮主大踏步走出,抱拳施礼道:“悟觉方丈!您让我们大家都回去,那么,少林寺是否留在此地?”。

“少林寺本是为平息这场浩劫而来,并无其它用意!大家都走,少林寺会先行回去的!”,悟觉合什道。

常虎哈哈一笑,“既然少林,武当均说这是一个骗局!令常某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两派均有如此多的高手前来?如果不是为了这祁连山的宝藏,难道为了游山玩水非得祁连山吗?方丈大师,您将如何解释?”

“阿弥陀佛!”,悟觉诵了声佛号:“常帮主怀疑我少林、武当?那么,如果少林、武当两派均自退回,大家也都先回去吗?”

常虎想不到司觉会如此反问,心急一转,打个哈哈:“我“黑虎帮”可以追随效法,但我却只能保证敝帮!其他的,常某也管不了!”

“玄衣帮”帮主司马无敌忽然走出:“常帮主,不要轻信别人!说不定,那‘傻二少’没有出现,就是因为这些自认为的名门正派捉住了他,问清了底细!怕我们抢宝藏而如此骗我们的!”声音话语一落,整个十里坪一片哑然。

数百年来,少林寺素以光明正大著称,被武林尊为泰斗。悟觉身为一代掌门,他的话令人相信非虚,一时间都默不做声。

所有的人都感到茫然无措!到底有没有宝藏?‘傻二少’又在何处?

没有人知道!

难道:大家上当受骗了?第二卷 第十四章 风起云涌(8)

正在此时,十里坪入口传来一阵马蹄声,十五匹骏马旋风般冲进十里坪。

为首一骑,坐着一须发半白的黑袍老者,面容清俊,五络须髯飘拂,正是号称“武林第一庄”的百花庄前庄主,“玉面银笛”萧百步!

跟随其后的三匹马上,坐着三位六旬左右的灰衣老者,脸上均有一股浩然正气!正是在白道中,不亚于领袖的南天三友:云中松、梅逸仙、竹夫子三人。

再后面的十一匹马上,坐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女,个个衣着艳丽,貌美如花。每个人的背后均背着琴囊,腰系长剑!骑在马上显得英姿飒爽!

十里坪上的江湖人,顿感眼前一亮,暗叹道:好美的女子!

萧百步下了马,与少林方丈及武当、天山诸白道门派见了礼,才朗声对天下英雄道:“诸位同道!萧某知‘傻二少’张翔在何处!”

所有的人一愣,又惊又喜,纷纷问道:“请问萧庄主,是不是在少林寺?还是在?”。

萧百步摆摆手,用马鞭指着远处,江湖五堡的方向:张翔在‘血影圣刀’秦天秦大侠的秦家堡之中!”

“交出来--!”顿时许多人高喊:“交出‘傻二少’!不然,就踏平秦家堡!”

秦天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恼怒异常,大踏步走到中间,手指萧百步厉声道:“萧大侠,讲话要有根据!不要含血喷人!”

萧百步微微一笑:“秦大侠何必激动,萧某绝不会无的矢!”转过头朗声道:“天下英雄!大家都知道张翔曾在百花庄住过一段时间!那时,他与敝人小徒九丫头宛情甚厚,而且也很投机!自其逃走后,风丫头不放心,和老夫人告假去保护,并找到了必翔。后来,张翔对风丫头说:要到秦家堡查证一件事!而且非去不可!风丫头护送他过了太原,快接近秦家堡时,她才返回了百花庄!”

秦天不由冷冷一笑:“难道阁下,就凭此点就断定张翔到了秦家堡?”“当然!”萧百步一笑:“当时,我派五丫头、六丫头到关外选购人参,在山东巧遇了风丫头!她不放心,又委托此二人护送一程,才回去。而五丫头、六丫头是眼看着张翔进秦家堡后,才绕路去了关外!”

“不错!”五庄主梅影、六庄主兰馨一齐高声答道,

秦天不由脸­色­一变,惊出一身冷汗。他不愧是老江湖,权衡一下,朗声道:“不错!‘傻二少’的确去过秦家堡!当时,小女燕燕及陆青云老英雄在凤凰镇救过他一命!他自你张小虎,并为报恩而到敝处找差事做,才到了秦家堡!”

“交出‘傻二少’!”人群开始如潮水般涌动。有的人已开始狂呼乱吼,激动不已,大有砍秦天一刀的心意。

秦天不由苦笑:“各位!张翔在秦家堡住了一段时间以后,竟欺侮了老夫的爱女。待老夫得知找其帐,不想却被他溜了!秦某至今仍在找他,找到后一定亲手杀了他!让那个貌似忠厚,却人面兽心的东西不是人!”

“恐怕不会那么简单!”萧百步冷声说道。

“秦天正­色­道:“张翔在秦家堡时,敝堡上下待他不薄,视如子侄!不料--唉!”说着,他重重叹口气。又道:“此事,小女及陆老英雄及几位家丁可以作证!”

顿时,秦家堡众人一齐振臂高呼:“对!堡主说的都是真的!”

秦天摆摆手:“老夫之所以不愿提起此事,是不想自揭家丑!但想不到这萧大侠如此卑鄙,一再害我秦家堡!萧大侠,老夫与你何仇何恨?究竟安的什么心?”

坐在棺材边一直喝酒的两个农夫般的汉子,听到这里,那英气逼人的青年突然“呸!”了一声。另一汉子­阴­阳怪气地道:“想不到这些名满天下的大侠,如此憨脸皮厚!”

两个人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却听得非常清楚。

萧百步,秦天不由瞪着二人,怒火起心头,心道:哪里来的山野村夫。竟如此狂言?刚想发作,不料,悟觉方丈一声“阿弥陀佛”将二人压住,说不出话来。这一声,是佛门无上神功“天音禅唱”所发,威力非同小可。

那两个汉子不再说话。仍是旁若无人的慢慢喝酒。

稍顷,萧百步又道:“诸位同道!三个多月前,秦家堡忽然被一把无名大火烧个­干­净,而‘傻二少’也失踪了!诸位有没有觉得,这是秦大侠故意布的迷魂阵?”

秦天恼羞成怒:“萧百步,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百步并不搭话,依然对群雄道:“大家有没有想到,他这样做无非是让我们相信,‘傻二少’真的逃了!”

“对!”顿时众人齐声高呼。有的则大叫:“秦天!别装蒜了!快把‘傻二少’交出来!”

一个巨大但­阴­沉的声音道:“我早瞧着‘血影魔刀’不是个东西!”

此人故意把中间的‘圣’字,改说成‘魔’字,差点把秦天气的出血!不由怒吼道:“萧百步!你你真不是东西!我与何仇何恨,你竟如此陷害我秦家堡?”

萧百步并不恼怒,依然大声道:“我与秦大侠既没有什么过节,也无仇恨!萧某无非是想早一点找到宝藏,让天下英雄都能分一点!”

秦天见周围的人都对自己虎视眈眈,一时之间又无法指责萧百步,心念电转,当下咬牙道:“诸位英雄!说实话,那傻二少是被劫走的,而且劫去他的人,还放火烧了秦家堡!”

不少人不信,纷纷道:“不可能!什么人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从秦家堡中将人劫出?”

秦天道:“劫持他的人是‘杀手盟!’

这三字一出,整个十里坪顿时鸦雀无声,寂静地连根针落地的声音,恐怕都听得到。

神出鬼没的杀手盟!

无孔不入,手段互助毒辣的杀手盟!

近万人的十里坪上,立时危机四伏。每个人都四处瞧瞧,恐怕身边之人就是‘杀手盟’的人,不防之下一剑刺来

没有人不担心!

这时,风雷堡旗下,一个廿十八、九岁的胖圆脸的没子,看样子是首脑,他朗声道:“三个月以前,在下胞弟雷电在秦家堡附近被害,他们的身上确有‘杀手盟’常用的纸条!我‘风雷堡’誓与杀手盟血战到底,为死去的胞弟报仇雪恨!”本来,秦天听燕燕说起过,对风雷堡没半分好感。但此刻却是帮了自己,将矛头转移了方向!于是,他忙道:“不知阁下是雷震雷堡主的什么人?”

那人傲慢地道:“在下雷声,是他老人家的长子!”

秦天道:“原来是雷少侠,幸会!幸会!”一顿又道:“天下英雄!秦某一家被杀手盟的人迫害!下一个还不知道会轮到谁!杀手盟将江湖搞得一片乌烟瘴气,残害武林同道,我们决不能放过他们!”

玄衣帮帮主司马无敌也高声道:“不错!武林同道再也不能让‘杀手盟’胡作非为下去!”振臂响应,齐声高呼。

响应的人群中,有不少是怕万一被‘杀手盟’抓住了把柄。被人买命!所以,趁机想把杀手盟斩草除根!

此时,‘血影圣刀’秦天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他万没料到自己的举动,竟然在别人的监视之中,若不是他见风使舵,恐怕已成了江湖人的众矢之的!

秦天环视众人,又盯向萧百步,脸上仍然保持微笑,但心里却暗暗盘算,如何再让萧百步难堪!

悟觉禅师举手示意,不一会儿,人群安静下来。只听悟觉朗声道:“诸位同道!我六大门派曾派出十位年青高手。联袂追查‘杀手盟’的线索,想必众位都知道了。我们用数日的时间,才找到铁马镇他们的联络点,捉住了‘血影追魂’田远夫­妇­,同时,也捉到了‘傻二少’!。随后,昆仑、峨嵋、天山、崆峒四派的高手却相继离奇失踪,到如今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知道其中详情原委的只有一个人!”

立时,有人高声问道:“请问方丈,到底是谁知道?”

昆仑、天山等四派的人更是震惊不已!数次派人在江湖寻找,均不见下落。而少林、武当也只是说分手后便不见了。锰听到悟觉方丈如此一说,均不禁惊喜万分,都凝神倾听。

只听悟觉道:“只有张翔一人知道全部!”

众人闻听此言,均感泄气。连张翔的影子都不见,此说和没说一样!

悟觉又道:“当时,张翔和田远夫­妇­一起逃走的,那四人追踪时,同时失踪!后来,只有张翔一个人在江湖出现,而那七个人却不见了!”

悟觉叹品气:“也就是说,张翔不但知道那四个人的下落。同时,也知道‘杀手盟’的秘密!说不定,那四人均遭了‘杀手盟’的毒手了!”

十里坪上,又是一片哗然。有的人则高声道:“那傻子身上还有藏宝图呢!”

悟觉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因为,他忽然觉得这些江湖人简直不可理喻!说了那么久,完全是对牛弹琴!忽然,他想起了张翔在嵩山时说的一句话:“他们说有,我也没办法!"

悟觉不由仰天长叹,暗道:张翔会傻?他简直比谁都聪明十倍!心想至此,喃喃叹道:“天意!天意啊!”

“无事生非”吴非忽然自人群中钻出,走到悟觉的身边。道:“大和尚!你说张翔会不会来?”

此语声音不大,却使不少人愣住。

对啊!他会不会来?

张翔若不来,又该如何找宝藏?第二卷 第十四章 风起云涌(9)

天渐中午,空中白云苍狗,变幻莫测!

岂不是极像人生?

入口处,忽然传来一声激越、高亢的长啸,啸声不绝,一条人影极快地踏空而来。眨眼之间,就已停身在十里坪上。

有不少人一见,不由喊出声来:“‘神医怪杰’谷神医!”

来者矮胖,秃顶,红光满面,正是奇石谷的神医谷石奇。

谷石奇四下张望,对四周恭敬的招呼充耳不闻。谁也不理。仿佛这十里坪上的群雄俱不是人一般!

谷石奇四下打量了一番,不禁出声连连道:“奇怪?难道他还没来么?”

吴非一拱手,道:“谷兄!别来无恙?”

“好!好!”谷石奇说着,又道:“吴兄!有没有见到小和尚?”

吴非一摸后脑勺:“什么小和尚?悟觉方丈身后,不就站着一个小和尚么?”萧百步亦道:“谷兄找僧人做甚?”

“嗨!”谷石奇一拍大腿,道:“我是说张翔那个小和尚!”

此语一出,不亚于平地炸响一个惊雷!

张翔原来做了和尚?十里坪上,到时如开锅一般沸腾起来。喊声、叫声、骂声、叹息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纷乱。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看向少林寺方丈。人人均想:原来是少林藏起了张翔!第二卷 第十五章 奇峰迭起(1)

忽然,人群中响起一个沙哑的嗓音,压倒纷乱的吵嚷声。只听那声音道:“诸位同道!怪不得少林寺极力劝我们离开此地,而且那么放心!原来,他们将‘傻二少’掠进了少林寺,逼他做了和尚!天下英雄豪杰!我们不能被蒙骗了!让少林寺交出‘傻二少’!”

登时,“交出‘傻二少’!”,“交出张翔”的呼声响成一片。最后是数千人一起呐喊,震的大地乱颤,天地失­色­!

悟觉方丈脸­色­铁青,微愠道:“谷施主!为何要诬陷我少林?”这几句话,是他运足少林寺不传之秘的“天音禅唱”神功。顿时,压倒了如山似海的呼叫声。片刻间,十里坪又恢复了平静。

谷石奇不由顿足:“方丈大师,你误会了!我只是说张翔变成了和尚,而不是真的做起了和尚!更不是少林寺的和尚!他只是”说着,一时不知该怎样解释,急得他直搓手。

秦天见状,忙朗声道:“诸位英雄!数月前,那张翔因误食奇药,而导致头发脱落,变成了和尚而已,不是真的做了和尚!”

“对对对!”谷石奇赶紧道:“正是如此!那小友掉光了头发。在老夫谷中时,老夫一直喊他‘小和尚’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悟觉的脸­色­才缓和下来,诵了一声:“阿弥陀佛!”

谷石奇忙向秦天问道:“张小友还没来吗?”

秦天点点头:“一直未见张翔踪影,所以都在等他出现!”

谷石奇环目看看周围黑压压的人群,一座座各式各样的帐篷,各­色­飘扬的旗子,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清昂高亢,宛若龙吟虎啸,传出数里远。离人稍近的,竟被这笑声震得热血翻涌,心狂跳不止。

黑白两道群雄闻听,均不禁骇然失­色­。心中暗道:想不到谷石奇医术惊人,内力竟也强劲如斯!

秦天、萧百步二人均与谷石奇有来往,见状不禁同声问道:“谷神医因何发笑?”

谷石奇笑了很久,才大声道:“怪不得有人说:江湖中人,不仅是一群疯子!而且,还是一群十足的傻瓜!”

此语一出,从豪杰一怔,旋即纷纷叫骂起来。一个道:“谁骂的?我宰了他!”另一个道:“谁这么大胆?敢说如此混账的话,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谷石奇不管那些,复大声道:“诸位!那张翔因误食奇药‘­阴­阳金液首乌­精­’,而致使经脉错乱,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稍有不慎便会吐血而亡!到现在还没来,恐怕已是凶多吉少!再者,老夫阅遍天下经典书藉,根本不曾提到什么藏宝图!而诸位居然坚信不疑,不是傻瓜是什么?诸位再想想看,为什么整个江湖的人会在同一天聚在这里?本来是很令人怀疑的事情,为什么不仔细想想呢?”

悟觉频频点头:“不错!诸位同道,我们是不是都上当了?”

关东“天王狂刀”孟西狮忽然大声道:“谷神医!既然你说没有藏宝图,又为何赶到此地寻找‘傻二少’?如果没有那个数亿计的宝藏,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想不到这大老粗,竟也有粗中有细的时候。他如此一说,顿时人群又叽叽喳喳吵嚷起来。

苗疆天也尖声道:“谷老头!你难道不是为了抢武功秘笈而来?”

“谷某才不会那么傻呢!”谷石奇大声道。

悟觉禅师道:“谷施主!那你因何而来?为什么要找张翔?”

周围人皆想探个究竟,见悟觉问出,都不由竖起耳朵倾听。

只听谷石奇道:“谷某手下无死人!想必江湖同道尽皆知晓?张翔是谷某的病人,若治不好他的怪病!谷某这‘神医’的招牌,岂不是砸了?”

黑白两道群雄闻听,均不做声!

因为,人人皆知谷石奇的脾气,更知道‘气死阎王’的金字招牌的份量!

谷石奇来回踱了几步:“也许‘小和尚’的热毒发作,已不治而亡了!唉!”他重重叹了口气,缓缓坐了下来,神情间有说不出的萧瑟与憔悴,淡淡道:“那小友真不错!希望老天有眼,保佑他不死!”

忽听一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道:“谷前辈!张翔决不会死!也一定会来这里!”众人一愣,循声望去,却是百花庄的九庄主风如丝。

所有的人大感惊奇。暗道:这女子为何会如此断定?

谷石奇愣了一下:“姑娘怎得知道?”

“九丫头!有什么能证明吗?”萧百步也问道。

风如丝身穿鹅黄|­色­罗裙,更显得清纯秀丽,闻言撩了一下鬓边散发:“诸位闪辈不要认为张翔真的傻!其实,他聪明绝顶!如果我的断定是正确的,那么,这八月十五日十里坪的大聚会,一定是他设的计谋!所以,他非来皮地不可!”一顿,又道:“他的心愿未了,就一定不会死!”

悟觉禅师一愣,喃喃道:“不错!分析得有道理,可是,难道他不怕惹来杀身之祸么?”

谷石奇一下跳将起来,喜道:“姑娘所言对极!他一定不会死!也一定会到此地,证实一下凶案的原因所在!哈哈!”随说随笑,最后竟手舞蹈起来。

群雄中有不少人知道谷石奇的脾­性­,医术惊人却也有顽童的­性­格,故见状并不惊讶。

忽然间,“啪!啪!啪!”响起三下掌声。众人一看,原来是棺材边的,那个面孔黝黑的青年人鼓得掌。

此刻,他懒散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笑意,轻声叹道:“百花庄的风姑娘,果然不同凡响!兰心蕙质,聪慧艳丽且心智超人,佩服!佩服!若在下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已,死亦甘心了!”

说这话时,一脸诚恳之­色­,没有半点调侃之意,风如丝不由脸飞红云,一时说不出话来。

众人见农夫打扮,腰间不论不类的挂着一把剑却没有剑鞘,都不由笑了起来。风如丝道:“请问壮士--?”

那青年哈哈一笑,打断道:“在下乡野村夫,一介布衣,也没什么好名字,说出来怕有辱姑娘清耳,不提也罢!”

一番话得体大方,谈吐不俗。不愿透露姓名,想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风如丝便改口道:“壮士谬赞了!小女子愧不敢当!”。

秦天上下打量那青年几眼,冷声道:“阁下,可知张翔什么时候来?”

那青年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该来的时候,自然就会来!”

“废话!”,秦天不由怒火中烧。

不料,那青年人仍是淡淡地道:“和一个废人讲的话,当然是废话!”

周围人闻听此言,不由哄堂大笑。但心中也替这青年担心,想那秦天在江湖中,凭一口刀闯出“血影圣刀”名号,也使得秦家堡挤身江湖五堡之中,一身武功已至化境。这青年也太大胆了!

果然,秦天一张枣红脸更加血红了,怒道:“小辈!报上名号,秦某向阁下讨教几招!”

周围江湖人觉得那青年胆大,但又说了一句,简直是不知死活!也令周围人喷饭!

那青年从容地道:“到时自会指点你几招武功!但现在嘛,还不是时候!”好狂的语气!好一个不知死活,居然敢说指点秦天?

“哈!”秦天怒极反笑,狞声道:“小子!你好大的口气!亮出你的剑!”,说着,手里忽然多了一把刀,刀身光华流泻,隐隐竟有红光透出!

一股杀气自刀身弥漫而出,刀锋对准那青年人。握刀在手的秦天忽然变的深不可测,沉稳如山岳!

萧百步忽然道:“‘流星追月血影摇’!排名第六的血影刀,的确是把好刀!可惜,对付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村夫!可惜了这把刀!”。言外之意,讥讽秦天一代大侠,竟如此沉不住气。

秦天闻言,也觉得在天下群雄面前做的有些过火,但箭已在弦上,令他进退两难。

那青年忽然一抱拳,道:“秦大侠!在下把话说完后,再动手不迟!”

这句话正好给秦天一台阶下,他愤然收刀入鞘:“好!请先交待遗言吧!”第二卷 第十五章 奇峰迭起(2)

那青年淡然一笑,忽然大声道:“诸位--!”这一声音如舌绽春雷,将十里坪的­操­杂之声尽数压了下去。

悟觉、萧百步等人不由面面相觑。暗道:走眼了!此人的功力竟然如此强劲!只听那青年又道:“数年前,江湖中忽然传言,说一张藏宝图落在枫林集张家,而导致了一桩灭门惨祸发生!难道诸位没有想过,有藏宝图的事也应该是秘中之秘,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同时知道?与今天的事相比,又有何等惊人的相似之处?”

十里坪上的群雄闻听,都不禁一震。

难道,那一次也是一个骗局吗?

虽然每个人心里,都想起了什么。但谷石奇原先的那番话,却无人愿意承认。一时之间,十里坪上静的怕人。

那青年环视一下,接着又道:“今天十里坪的江湖聚会,事先是有人撒出风声,说张翔将在八月十五日月圆之夜,在祁连山十里坪挖掘宝藏!果然,三个多月的时间,整个武林的人物可以说齐集在此!而在数年前,江湖中人也是得到一个消息:‘说有着数亿记的藏宝和《惊雷卷》《飞龙卷》两大武功秘笈图,落在枫林集张金龙手中’等等。此两件事的相似,不正说明有人故意陷害张家而设的一个­阴­谋吗?我们正被别人所利用!”。

十里坪上近万人都默不做声,人人均想:不错!可又是谁设的­阴­谋呢?

为什么要害他张家,要借江湖人之手?

为什么造成这样的谣言?

难道,真的没有藏宝图?

萧百步忽然道:“阁下如此说,可知又是何人所为?”

那青年浓眉一挑,微微笑道:“数年前的那一次,在下也不知道是谁!但今天这次,在下却十分清楚!”

“是谁?是谁骗了我们大家?”数十人齐声问道。他们不甘心,被骗了还不知道是谁骗的,所以发问。

那青年一字一顿道:“是张--翔!”

“是‘傻二少’?”所有的人一惊,怎么也没料到,真是他!

他竟然骗了整个江湖?

任何人都有点儿啼笑皆非,都极不愿相信是真的!

没有人愿意被一个称为傻子的人骗了!

悟觉方丈点点头:“阿弥陀佛!老衲相信是他所做!”

“可是!”有人奇怪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青年淡淡一笑:“那只有问他了!”

吴非问道:“那张翔来了吗?”在场的人都想知道这个问题,所以都侧耳倾听。

忽然,“咔噔”一声,放在地上的棺材盖锰地开了。

接着,从里面坐起一个人。他的头发有五寸来长,黑如墨染。一张脸孔也黑黑的,看不清什么长相。衣服千苍百孔,更像个叫花子。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且伸个懒腰:“在下就是张翔!”

谷石奇大叫道:“哈!果然是小和尚!”说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张翔说了一句话,差点把人笑死。他说:“诸位英雄,早上好!”而此时,已过中午。

吴非忽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张翔道:“好小子!真有你的,你骗了我?!”说着,一双小圆眼睛盯视着张翔。

张翔点点头,但没说话。

吴非又道:“你,还骗了这里所有的人?”

张翔又是点点头:“在下迫不得已!”

吴非忽然把手松开:“老夫出道行走江湖,没有人能骗得了我!没想到"一顿,又道:“我吴非从未服人!但是,却服了你!不过,你的麻烦可大了!”

张翔笑了:“多谢吴老夫子!在下不会武功,也无法出胸口的那口恶气!幸亏老夫子仗义出手,替在下出了口恶气!多谢!”

吴非像看怪物似的盯着张翔:“六门派的传人!还要老夫去整治谁呀?”

两人相视,忽然齐声大笑起来。

谷石奇走上前:“好了!吴兄,我说的没错吧!张翔绝非凡夫俗子!”说着,抓起张翔的一只手,三根手指搭在脉上。忽然一脸怪异,惊呼道:“小和尚!你你怎么没死?”

谷石奇当真了得,居然查出张翔体内的热流发作过一次。

张翔暗自佩服,苦笑一下道:“在下进了阎罗殿后,阎罗王说‘你还有那么多事要去做,怎能来这里?赶紧回去!回去后告诉谷神医,让他有空到这里来一趟!”

谷石奇一怔,遂大笑道:“不知阎罗王找我有何事?”

张翔一本正经地道:“是啊!我也这么问过,谁知他说’本阎王得了恐死症,让谷神医前来一治!’”

众人闻听,尽皆捧腹大笑,均暗道:真是一老一少两个怪物!

谷石奇虽然也在笑,但心里却如明镜一般。热流发作冲撞之时,所受的是裂经脉毁|­茓­的巨大痛苦,绝不是人所能忍受的!

可是,没想到张翔居然熬过,并且活了下来。真是奇迹中的奇迹!

众人也跟知,却不知他二人说笑的,是真的在生死关头走了一个来回!

笑谈生死!是一种什么样的胸襟?

需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熬过?

谷石奇与吴非心中叹息不已。

“天下狂刀”孟西狮十分不悦地道:“臭小子!既然没有什么藏宝,为什么还要我们?骗我们大家白跑了一趟?”

张翔笑了:“为的是站你见风美人!”

风如丝“扑哧”一声笑了。她想起了在密林之中,张翔将“天王狂刀”气个半死的事,再也忍耐不住,笑出声来。

她看看蓬头垢面的张翔,心中不由一阵荡漾。眼睛里流露出一种热烈的却又矛盾的光芒。

那眼神,是盯情人时的眼神!

矛盾的是,他又不是自己理想中的情人!

她心中的情人,是武功盖世且英俊非凡的少年侠士。

可芳心中,又被这个小毛头所占领。

少女的心思,谁能猜透?第二卷 第十五章 奇峰迭起(3)

此时,峨嵋明慧掌门忽然朗声道:“张小施主,贫尼问你,我峨嵋派女弟子‘玉女神剑’祁霞,她人在何处?若施主知悉,还望见告!”

张翔不由皱皱眉头,没说话。

崆峒掌门逸生道长,一派仙风道骨,一摆拂尘道:“无量寿佛!张少侠还望讲个明白,我崆峒门下燕铭及天山门下冯海南,昆仑门下‘金刚天王’铁震山到底在何处,是生是死?敝派对少侠感激不尽!”

张翔对天山、峨嵋、崆峒三派毫无好感,甚至深恶痛绝,是以洋洋不睬。

但对铁震山的侠义心肠,却十分钦佩。见昆仑门下相询,忙拱手道:“贵派‘金钢天王’已遭贼人暗算身亡,还是在下亲手将他安葬!”

此语一出,众人皆吃了一惊,那个在江湖被称为“宁拼天王狂刀,不战怒目金钢”的铁震山竟然死了?

顿时,昆仑门下一些与铁震山交情厚的弟子哭出声来,纷纷道:“铁师兄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

昆仑掌门青虚子也没想到自己的爱徒竟然已遇身亡,闻听弟子噩耗不禁老泪纵横。半晌才问道:“张少侠!是什么人伤的小徒?还望据实赐告,昆仑门下将感激不尽!”

“这!”张翔不由沉吟了一下,犯犹豫了。

当着天下群雄的面,揭六大门派的老底?

毕竟,六大门派代表的是武林正义!

他又想起了铁震山曾说过的一句话:“只能是个别人不好,而不能将其整个门派看成是坏人!”半晌,张翔才道:“那日,祁霞暗中做了手脚,目的就是为了在下!后来,铁震山赶来,制止祁霞、冯海南、燕铭的­阴­谋”当下他把密林中那奇诡的一幕讲了出来。一直说到铁震山被飞镖­射­死。

“胡说!诬陷我们!”顿时,崆峒、峨嵋、天山三派纷纷叫嚷起来,如炸营一般纷纷亮兵器砍了这胡说八道的张翔。

张翔冷冷一笑:“诸位!我只是认为三派门下出了这样的劣徒,并没有轻视之意!况且,在下还有证人!”说着,提高声音道:“陆老英雄!请您做个见证!”陆青云平生不善撒谎,是一个难得的老好人。闻言走出来,高声道:“没错!老夫见到张翔时,他仅仅剩下半条命!身上中了崆峒派的‘裂经断脉毁|­茓­手’之伤,天山‘寒金指’之伤,还有峨嵋的‘观音伏魔指’之伤!老夫凭深厚的内力将他的伤治好!”此语一出,激起一片混乱,十里坪的人纷纷交头接耳。

张翔忽然转头,对吴非道:“吴前辈!当初在下要借您老之手,这就是原因!请原谅!不过,您去找他们的晦气,好像效果不大?!”

吴非嘿嘿一阵大笑:“小朋友!老夫已着实令这三派头痛了一番!只是后来,被悟觉大和尚点破,才罢的手!若老夫早知其中原委的话,非得把崆峒、天山、峨嵋的窝烧了不可!老夫虽然喜欢招惹是非,却出最恨外表假正经,内里却十分­阴­险的假大侠!”

崆峒、天山、峨嵋三派一听,心道:原来是吴非搞得鬼!是张翔挑拨的事端!遂纷纷叫骂不已。

悟觉方丈高诵佛号:“阿弥陀佛!诸位同仁,不要冲动!过去的事也有我们的不是,若没有先对不起别人,别人也不会如此!既然事情都已过去,就让他过去算了,诸位不要再提!”

毕竟少林掌门德高望重。话音一落,这三派的人才不做声。但每个人眼里都在喷火,恶狠狠地盯着吴、张二人。

张翔见声音渐低,长出一口气,才高声道:“众位江湖前辈!张某因误食奇药仅能活半年多一点!现在已过四个月,时间太紧。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放出消息请众位八月十五在此地一聚!因为有一件事情,对在下而言却十分重要。但在下一直想不明白,因此,请教众位江湖前辈。望不吝赐告!”

有好事之人立刻搭话:“有什么事尽管问,我们知无不言!”

张翔清清嗓子,朗声道:“在下全家因一张并不存在的藏宝图,而导致灭门惨祸,如今仅剩张某一人。虽然是诸多江湖人都对在下下过手,但却怨不得江湖人。毕竟财宝和武功秘笈令每个江湖人都砰然心动!我想,制造张家有藏宝图的谣言的人,才是罪魁祸手!在下想请教众位前辈,这消息是听谁所说,又是如何传遍江湖的呢?”

十里坪上竟鸦雀无声,更无人搭话。

一片寂静!可怕的寂静!

张翔环视四周,见均默不做声,遂又道:“据在下所知,我张家根本没有什么藏宝图。关于夜朗国的复国财宝和传说中的《惊雷》《飞龙》两卷武功秘笈,在下曾问过许多江湖前辈,均认为是无稽之谈!既然有此传出,必定事出有因!我再请教一下,家父‘冲天一刀’张金龙,被江湖中人称为‘汉南四义’,但武功却平平,他会与谁结了仇?还有除了李、钱、马三个结义兄弟之外,家父还有没有不错的江湖朋友?若那一位前辈知道,望告知在下,张某将感恩戴德,来生做牛马以报还!”

数千人的十里坪,仍是一片沉默。

谷石奇忽然大步走出,朗声道:“诸位!老夫曾去过枫林集,掘出尸骨查过,其中一半人中了散功迷|药。有几个人似是张府的主要人物,分别中了‘南芙蓉’和‘漠北星蛇’的毒,这几种毒均不是立即要人命的!最古怪的是张夫人,居然中了四种毒,一种是‘遣亡草’,一种是‘一步倒’,一种是‘疯心散’,而另一种老夫却没见过!但这四种均不致命,只是‘疯心散’须唐门独门解药才可!若服其它解药,反而会产生另一种”

“张翔!”秦天忽然厉声打断,叫道:“诸位!张翔与‘杀手盟’的人勾结甚密,这已是如铁的事实!我们要他讲出‘杀手盟’的下落,为江湖除害,为死去的大侠报仇!”

此语一出,果然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一下转移了话题。

因为,‘杀手盟’毕竟是多数人的心病!

玄衣帮帮主司马无敌大声道:“快快讲出‘杀手盟’的下落,有多少人?识相点,乖乖讲实话,可饶你一命!”

张翔皱皱眉头,见谷石奇已闭口,而周围的人红起眼珠盯着自己,不由叹口气:“诸位不必问了,在下就是‘杀手盟’的人!可惜--!”他突然打住。

众人一听一愣,均不由自主地握住兵器。

张翔忽然一笑:“他们既不要我,而在下出找不到他们!所以,你们白问了!”

悟觉双掌合起:“阿弥陀佛!张少施主,如果‘杀手盟’的人,如你所说个个是侠肝义胆的义士,老衲可以但保,一定会保证他们的安全!你但说无防!”

张翔忽然仰天大笑:“方丈大师,您真会讲笑话!保证他们安全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什么也不说!”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悟觉手捻捻珠,沉默不语。

风雷堡少堡主雷声忽然大步走出。站在离张翔不远的地方,指着他的鼻子道:“‘傻二少’若是不说出来,本少爷就杀了你!”

张翔想起了那个一脸横­肉­的­淫­邪的雷电,心里升起一股厌恶感,背起双手傲然一笑:“本人有个怪毛病:从不怕任何人的威胁!”

雷声不由悖然大怒:“好小子,找死!”然后,左手拳、右手拳,身影晃动冲上来,施展风雷堡的绝技“震天雷”中的“惊雷过天”,欲一击将其击毙。但是,张翔脸上毫无表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他的身前忽然伸出一只手。这只手凌空接三次,“砰砰砰”的三声巨响,就将雷声震得翻飞回去。

雷声尚在空中,不由大奇:这‘傻二少’明明不会武功,怎么内力竟如此强劲?一落地,只觉胸口作痛,强压住没主血喷出来。定神一看,只见张翔身前的那只手还在。第二卷 第十五章 奇峰迭起(4)

但那只手却不是张翔的!雷声不由一愣。

接着,张翔身后转出一个人,居然是‘无事生非’的吴非?!

雷声大怒:“吴吴前辈!你为什么要Сhā手?难道要包庇这傻小子不成?”

吴非“嘿嘿”一阵冷笑:“包庇怎样?不包庇又怎样?老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句话噎得雷声说不出话来。

此人武功高深莫测,专好挑事找碴,谁也不怕,行事全凭一时喜怒!

少林寺尚且奈他不得,又怎会将风雷堡放在眼里?

雷声也担心万一不慎,惹上吴非,让他搞出什么事端,给风雷堡带来麻烦,所以,只能悻悻而退。

张翔也没料到,吴非会帮自己,忙拱手致谢。又大声道:“本想请诸位前来,查出这谣言是谁造的?从何而起?但令在下很失望,不但无人知道真相,还把矛头指向他处,可惜!可惜啊!”

“没--什--么--可--惜--的!”忽然,一个声音远远传来,竟是借物传言的功夫。接着,一条黑­色­人影急速进入十里坪入口。眨眼间,十几个起落便落在十里坪中央。

只见此人黑巾蒙面,只留下两只­精­光闪闪的眸子。头发有引起些发白,可见是个老者,却看不出什么面孔。

那人站定环顾四周,才朗声道:“诸位!今天老夫到此,是有一事声明:那张藏宝图,老夫曾亲眼见过!”

此语一落,整个十里坪顿时如开了锅一般,眨眼间沸腾了起来。

本都以为,世上根本没有藏宝图!

但是这句话,又重新点燃了每个江湖人的欲望!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齐齐地集中到来人和张翔身上。

张翔不由大怒,喝道:“阁下是谁?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黑衣蒙面老者一阵冷笑:“老夫是谁并不重要!但是,我决没有诬陷你,老夫说的句句是真的!”一顿又道:“诸位同道!那张藏宝图本是老夫所有!只是,后来被张金龙那厮设诡计抢去,同时害得老夫卧床多年!老天有眼,终于让我恢复了功力!哈!哈!!”

悟觉方丈合什道:“施主到底是谁?为什么非要把本来就没有的,说成是有的呢?制造下这无边的杀机?罪过!罪过!”

黑衣蒙面老者忽然仰天长啸,声震四野。足见此人功力非凡。

良入,蒙面老者才沉声道:“诸位,老夫句句是真。因为老夫与张金龙那厮是同门师兄弟!”

所有的人都被震惊。齐齐竖起耳朵倾听。

只听那老者又道:“三十多年前,我们在一起挖古墓时,无意中在一皇帝的陵室内,发现了一张奇怪的图和一本武功秘笈!本来,我们都很高兴,也因此喝多了酒。当晚,我就遭到一蒙面人的袭击,而那时老夫才发现身中巨毒,功力尽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厮抢去了图和武功秘笈,老夫也被打成重伤,几乎不治。张金龙那厮也假装受了重伤,竟被他瞒过。后来,他把老夫安置在古庙中养伤生后,便再无踪影!老天有眼!数年前,有人对老夫说:枫林集的张大公子,“冲霄罡气”如何如何后,老夫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抢藏宝图和武功秘笈的,就是张金龙本人!”

“胡说!”张翔大叫道:“家父岂是那种人?再者,他老人家的武功系家传,哪里有什么同门师兄弟!”

吴非忽然一笑:“阁下蒙面而来,似是隐藏什么!你所说的极象是真的,但是老夫没见过你,如何才信?所以--”话音一顿,身影忽然像一支离弦的箭,急速向蒙面老者飞扑去。

这一击,志在揭开老者的面巾!

可惜,那老者武功高强,似是早已料到此举,吴非身影一动,就已掠起半空,接连几个后空翻,跃入了人群之中。

吴非不由怔住!他没想到那人的武功竟不在自己之下,且应变能力似在自己之上。

那人哈哈大笑道:“诸位同道!那藏宝图本是老夫之物,现在送给大家!谁抓到张翔,宝藏就归谁所有!”说着,身形如一溜黑烟,如初来时一般急速地掠出十里坪入口不见,声音也告消失。

黑道群雄中立时像炸了窝一般,纷纷亮出兵器向中间围拢而来。

眼看,一场生死的大战即将暴发--第二卷 第十五章 奇峰迭起(5)

突然,一个清朗、激越的吼声,压倒了数千嘈杂声音。“诸位!大家冷静的想想!”所有的人不由一怔,一齐顺声音望去。

只见那面孔黝黑的青年,大步走向前:“各位,那蒙面人所说的是假的!难道众位英雄没听出来吗?”

“什么?”所有的江湖客均呆住,不由收了兵器侧耳倾听。

只听那青年汉子道:“刚才那老者说的是一张奇怪的图,而没有说是藏宝图!可见是什么,他并不知道。再者,‘汉南四义’成名江湖也是三十年前的事。那时,他们不过二十来岁,张、李、钱、马四人已经结义,而张金龙那时就是以‘冲霄罡气’成名的!按照那老者的话来推断,张家‘冲霄罡气’是那本秘笈上所载的武学的话。那么,张金龙仅用几天或一年就能练成么?众所周知,每种高深的内功,均要下十数年的苦功才可能有成!难道世上会有刚刚得到秘笈就已练成的道理?”此番话一出,顿时令所有人的头脑冷静下来,均想:不错!哪里有先会武功后得到秘笈的?

“各位!”那青年又道:“由此看来,那老者必定是在撒谎,藏宝图也是无稽之谈!诸位认为如何?”

“那他为什么撒这样的谎?!”有人高声问道。

那青年哈哈一笑,道:“他的目的就是让大家自相残杀,而他好渔翁得利!”一顿又道:“也许,他就是张家血案的真正凶手!”

所有的人均大点其头,认为极有可能!

可是,那老者到底是谁?

悟觉方丈忽然越众而出,朗声道:“诸位同道!这位施主所言很有道理,但是,老衲还有一点想请教--!”话音顿住。

顿时,所有的人都侧耳细听。均奇怪地暗道:此事如此明白,还有什么疑问?只听悟觉又道:“谁都知道,张翔小施主自进入江湖以来,根本无一个朋友!老衲奇怪的是,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他居然能将消息传遍江湖,有了今日十里坪之聚!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手和势力的话,决不可能完成此举!那么,张少施主拼命遮掩‘杀手盟’的事,是不是其中有什么关联?”话语一顿,又扭头盯着那青年,定定地道:“那么,请问这位施主,你帮着张翔,是不是因为他帮你‘杀手盟’掩盖秘密的缘故呢?”

顿时,一阵拔兵器的声音又响起,众人又把目光盯向那青年。

忽然,谷石奇仰天大笑,笑声尖锐、高亢、刺耳,距他数丈远的人无不弃兵器掩耳细听,以便抵抗这笑声。笑罢,谷石奇大声道:“悟觉禅师!难道我替张翔治病,就说明谷某也是‘杀手盟’的人吗?请大师不要岔开话题!”

秦天忽然Сhā言:“谷神医决不会是‘杀手盟’的人!在下与之交往多年,也素知神医之为人!秦某与谷神医常有来往,难道秦某也是‘杀手盟’的人?秦某也曾收留过张翔,难道也证明某吗?”

张翔不由满怀感激地看了张翔一眼,心道:此人城府虽深,引话倒像人话!就听秦天接着又道:“秦家堡被‘杀手盟’的人所毁,所以秦某比谁更痛恨‘杀手盟’的贼子!”话语一顿,又指着那两个青年,冷冷一笑道:“大家都知道张翔与‘杀手盟’的人关系非同一般!而这位将‘傻二少’抬到此地,他们若不是‘杀手盟’的人,谁又会是?”

闻听此言,张翔的眼里,几乎可以喷出怒火,狠狠盯视着秦天。

他也想不通,秦天这样做是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曾被齐逊讥笑过?又为什么拼命抵毁‘杀手盟’?

悟觉方丈头也不抬,合什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是不是‘杀手盟’的人,请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做个交待!”

“悟觉大师!”张翔怒道:“大师此番是何用意?为何非要冤枉别人?”说着,紧盯着悟觉的脸。

悟觉仍是头也不抬:“‘杀手盟’为祸江湖已久,已成武林公敌!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也决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少林方丈此言,令任何人点头不已。

张翔呆住。他实在想不通,悟觉是何用意,好似在隐瞒着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那英俊的年青人“腾”地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冷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其身上的豪气、霸气与傲气令所有的人一怔。

秦天打量了那青年几眼,颇有疑惑地道:“不是,我们决不为难你们!若是,那就得把命留下!”

黑脸的青年赶紧走了几步,朗声道:“我兄弟二人本是此山附近的农户,以种田为生,为了自保,也曾学过几手剑法!这位张兄弟找到我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天大的­阴­谋!那时,他正在大病之中,根本行动不得,所以,才抬他而来!”一顿,忽然笑了,淡淡道:“也许,我们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们一直想做个好人!”

吴非瞪着小圆眼睛,不住地盯着悟觉,忽然Сhā言道:“大和尚!你今天所说及所做的一切,老夫发现你竟比我强多了!挑拨事端的本事也不小!老夫奇怪的是:你身为佛门弟子,怎能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悟觉忽然微微一笑:“吴施主!老衲身为少林掌门,说话当然负责!但老衲也为江湖安危负责!平息江湖风波,是每个江湖人的职责!但是,吴施主整日搬弄是非,搞得江湖­鸡­犬不宁。难道,非要老夫也承认你是一个好人吗?恐怕你帮着张少施主,目的是想套得藏宝图吧!”

“你!”吴非气得说不出话来。

张翔一怔,惊异地盯着悟觉方丈,双眼里忽然­射­出一缕光芒。幽深似渊,锋如利剑。

但这光芒,眨眼一闪即逝!

谷石奇摆摆手:“好了!诸位不要再做口舌之争!这些事,留作日后解决如何?”

“不行!”十里坪上忽然响起一阵如巨雷般的吼声,“一定要讲个清楚!”不少人又是一阵大吼。

萧百步一声长啸,连连摆手,待喊声平息才朗声道:“诸位请静静!请那位大侠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讲个清楚!”

黑面孔的青年一脸淡然,道:“刚才不是都讲清楚了吗?还要我讲什么?”。那英俊的青年汉子,则鼻孔里冷哼一声,纤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搭在剑柄上,整个人如杆冷冷的枪,直直地伫立在那时,安如山岳!

忽然,山谷传来一声长啸。接着,一条淡青­色­人影如天马行空般飞掠过来,一飘十余丈,竟如踏空飞行一般。第二卷 第十五章 奇峰迭起(6)

好高明的轻功!所有的人不由惊叹不已。待那人身形一落,才发现竟是“万里独行”单独飞。

单独飞一身青衣,五绺胡须仍旧齐如故。只是面容苍白,显得有些憔悴。环视一下四周才抱拳道:“诸位英雄!单某与张翔相处过一段时间,所以了解颇深!”话语一落,看了旁边张翔一眼,又高声道:“他张家真的有藏宝图!那两位,确实是杀手盟的人!”

“单兄!你你你怎能如此毫无根据的乱讲?”张翔顿时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单独飞踏上两步,盯着张翔的眼睛,咬牙一字一顿道:“小兄弟!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与‘杀手盟’串通一气!虽然,你不把藏宝图给我,但我不会怪你!”

张翔糊涂了,他决想不到单独飞会害自己。突然间,他长叹一声,不再说话。因为,他忽然发现了一件怪事:单独飞的双眸里,竟然现出湛然的泪光!

他,为什么会有眼泪?

谷石奇、吴非素知单独飞,并与其“妙手门”的长辈有来往,不由同时大叫:“单独飞!你怎能如此乱讲!拿出证据来!”

悟觉方丈高诵佛号,走到单独飞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善哉!善哉单施主虽夜走百户,做得是下九流的勾当!但在江湖道义上,却能恩怨分明!你仍不愧是一条好汉!”

单独飞没搭话,却转身走到张翔面前,拍拍他的肩道:“小兄弟!活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一顿,又重重地道:“小兄弟,活命要紧!”然后,又退了开去。

张翔在单独飞拍肩同时,突觉怀里多了几样东西,不由一愣,但看到单独飞那奇特怪异的目光,便没不吭声。

单独飞走到中间,才大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单某所做的一切,对得起良心!对得起神明!但是,我决不是什么好汉,只是一个小偷儿!”

“不!单大侠不但是好汉,也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侠!”四周响起一片赞扬声单独飞突然如歇斯底里般的凄厉大笑,边笑边道:“我他妈算什么”话还没说完,人已忽然跃出十余丈,“怒马踏风”身法一展,犹如天马行空般冲向了远方。

但那凄厉的笑声,仍不绝地传来,尖锐、高亢!似乎又无可奈何!

渐渐的,那如夜枭般的笑声消失了。

张翔长出一口气,整了整衣襟,有意在怀里摸了摸,怔了一下,便摸出一张银票,走到黑脸青年身边:“大哥!多谢二位把小弟抬来!这是付给你的酬劳,请回吧!”

那青年怔了怔,没有接银票,盯着张翔淡淡道:“小兄弟!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我们不取酬劳,帮个忙总是可以的!”

“不行!”张翔摇摇头,坚决地道:“你们必须走!张某虽然年少,但也知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说的话一定要办!你们赶紧走,越远越好!”

那两人互视一眼,英俊的汉子忽道:“好!我接下银票,但我们想看个热闹,总与你无关吧!”说着,伸手接过银票,走到棺材旁,旁若无人地吃喝起来。

张翔又急又气,却毫无办法。沉吟一下走到悟觉方丈身边,提高嗓门道:“诸位,你们不是想知道‘杀手盟’的事吗?”

顿时,周围一片寂静。

“其实,我与‘杀手盟’毫无关系!”张翔顿了顿,便大声道:“但是,在下曾在无意之中,进过他们的总坛!”然后顿住,拿眼睛四下观望。

“在哪里?请直说吧!”有人高喊道。

黑脸的青年不动声­色­,自顾自地举着酒坛喝酒。而那英俊的汉子却手指一紧,握住了剑柄。

张翔面带冷笑:“在武夷山中!至于什么地方,在下却记不清了!谁若有兴趣,可带人前去搜捕!”

“他们有多少?”“叫什么名字?”“他们总坛的位置叫什么名字?”问话声此起彼伏,有黑道高手,也有白道英杰。

张翔忽然仰天大笑:“在下已将地点讲出,若想知详细,自己去查!”悟觉方丈合什道:“阿弥陀佛!张少施主已做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境,为江湖造福不少!老衲谢过了!”

张翔蔑视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大师!您就不必假惺惺的了!”

悟觉老脸一红,唯唯诺诺退了开去。

张翔又提高嗓门道:“各位!今天都为这宝藏而来,只是来人太多了!太阳尚未落山,还有时间!请诸位商量一个妥善的办法后,在下将藏宝图交出来!当然,唯有德者居之,武功高强也行!”

顿时,十里坪响起一片低语声。

张翔冷冷扫视一下:“张某不会也无法练武功,而财宝一个人几辈子也用不完!希望诸位早做决定!”说完,冷笑着看着所有的江湖人。

他已隐隐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一定是有人利用了这次聚会!

单独飞是“丹心奇侠”,光明磊落的大英雄,大豪杰!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一口咬定藏宝图是真的?

他与自己肝胆相照,为什么会害自己?

为什么重重地,让自己保命?

为什么他会哭?

他以极快的手法,塞进自己怀里的圆形之物是什么?又是谁的?

悟觉为什么一反常态?

秦天又为何屡屡打断话题?

为什么会有人制自己死地?

张翔呆立不语,脑子里一片混乱。第二卷 第十六章 一双破靴子(1)

如何分宝藏?

整个十里坪的人都议论纷纷。

悟觉方丈忽然提高嗓门,道:“诸位同道!少林、武当皆是静修之人,视黄白之物如粪土一般!我二派以维护和平为已任,绝不会Сhā手宝藏的事,请诸位随便解决。”

此语一出,竟引起了不少江湖豪客的欢呼声,个个欣喜若狂。

只要少林、武当不参与争夺宝藏,别的门派和个人都会增加数倍的机会。因为此二派好手之多,武功之高,是任何一个门派所不能比拟的!

最高兴的尤其是黑道人物,最担心六大门派的联合!天幸少林、武当不参加!这样一来,黑道人物在人数上占了优势,鹿死谁手,就不一定了。

于是,很多人提出:武林中人,当然以武定谁属!

每门每派各出十名代表,胜者获之。

不一会儿,便响起刀剑撞击所发出的金铁交鸣声,和人的惨叫哀号声渐渐地,如血残阳渐沉,洒下一地血光。

血光­射­在十里坪上,换成地上斑斑血迹。

死伤人数也在急剧上升,由初始地一对,二对,渐渐成了几十对,上百对江湖人打斗的局面。

渐渐地,成了帮派对帮派的混战!

谷石奇来回踱着步,不时瞄向站在远处的少林方丈悟觉禅师。只见他闭目站定,手指不停地拈着手中的佛珠。如一尊法相庄严的活菩萨一般。

面对喊杀声,惨呼声,他竟充耳不闻?

谷石奇心念电转,忽然,他大声喝道:“好一个假和尚!说!你到底是谁?”十二个字一出口,手掌翻飞间,便攻出十八招。

悟觉方丈处变不惊,身形晃动,立时还攻十八拳,用的豁然是少林寺拳法之­精­华,“百步神拳”!

谷石奇怔住,停手不攻。

悟觉见状:“谷施主!你疯了不成?为什么向老衲攻击?”

吴非忽然大叫:“出家之人当以慈悲为怀,而你竟使这场杀机重新点燃,大和尚所做所为,与以前行为判若两人,不怀疑你才是怪事!”话音未落,就向悟觉攻出三十招。

悟觉哼了一声:“老衲想查出邪恶组织‘杀手盟’,为武林除害!宝藏的事,少林已声明不再Сhā手!”一边说一边还了三十招。

这三十招,竟包括了少林寺七十二绝艺中的三项,尤其是‘金刚掌’,威力惊人。

吴非忽然跳开,手捻稀疏的胡须喃喃道:“真是悟觉大和尚!古怪!古怪之极也!”

“我也觉得奇怪!”谷石奇亦道。一顿,又喃喃道:“悟觉不知犯了那门子的邪了!”

悟觉忽然笑了,手抚银须道:“二位施主不要怀疑贫僧!老衲率弟子前来,为得是维护武林的和平!但是,二位恐怕也知‘杀手盟’中俱是剑道高手,你们看--!”说着,用手一指那两个农夫打扮的年轻汉子。

不料,谷石奇,吴非两人没有顺手式去看,而是不动眼珠的盯着悟觉。

悟觉嘴角抽动一下,缓缓道:“这二人肤­色­打扮极象农夫,但是,眼神中有湛然­精­光闪烁,似是已达英华内剑之境地,内外兼修的高手。那黑脸的站在那里,全身沉静如山,隐隐有王者之气流动!而那个英俊的年青人,手指纤长,坚定而有力,虎口中有厚厚的老茧,如果老衲没看错的话,那一定是握剑而留下的!他,必定是一剑道高手!”

吴非忽然古怪地一笑:“大和尚!老夫对什么盟,什么派的不感兴趣!我只奇怪一件事!你这佛门弟子不但毫无慈悲之心,反而极力怂恿他们抢什么破图!让他们自相残杀,竟毫不动容!还说是为查什么盟,当真怪异。”

张翔闻听,心里忽然格登一下,缓缓抬起头,见刘星,齐谦二人仍站在不远处,关切地注视着自己,那神情令张翔心中猛地收缩。

他想让这二人离开这一是非之地,却没有什么好办法。

忽然间,他迫切想‘赶’他二人走。

因为,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用计制造了十里坪的聚会,却感到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操­纵事态的发展!

一定有人­阴­谋地利用了这次聚会。

目的,不仅仅是逼死自己。

还有,挑起所有江湖人的大火拼!

神秘地蒙面老者!出卖自己的单独飞;一反常态的少林方丈;这三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是巧合?还是预谋的安排?

不知道,也许没有人知道!

但张翔却感到,今天将有一个很凄残,悲烈的结局!更是一个无法预料的结局!

忽听悟觉又道:“老衲本不欲参与此次十里坪的聚会!但江湖之中,自传出此地有宝藏的传言后,便久日嘶杀不断。死亡人数之多,亦是百年来之最。若不及早加以制止,恐怕会有无数江湖人丧生,而且--!”他忽然提高嗓音,高声道:“极有可能是‘杀手盟’的人施的诡计,借机让武林中人自相残杀,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达到统治武林的目的!”

“不错!”“对!”一些尚未参战的人同时高声附合,纷纷叫道:“还是少林掌门分析的有道理!方丈远见非凡,令在下佩服!”

“马屁­精­!”吴非一撇嘴骂道。

萧百步忽然上前:“方丈大师,萧某愿出手试试那两人的武功路数!”

悟觉点点头:“也好!有劳萧大侠试试,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萧百步一摆手中银光闪闪的笛子,踏上几步:“两位大侠请了,萧某不才,想向二位请教几招武功,望不吝赐教!”

齐谦冷笑一声,欲上前去,却被刘星一把拦住:“贤弟,让我来!”说着,迈步向前,距萧百步一丈远的地方停下来。

“请拔剑!”萧百步道。

刘星淡淡一笑,道:“不必着急!在下不但学过几招剑法,还学过几招拳法!请萧大侠先指点拳法!请!”说着,左脚踏中宫迈出三尺,右手握拳一记,“黑虎掏心”捣出。

萧百步不由一皱眉。因为这一招,可以说没练过武功的人也能施出来,太普通了。略微一拧腰,脚下一滑七尺闪开。

刘星一拳击出,顺式一‘推窗望月’,还是普通到了极点的招式。

萧百步忽然一声暴喝:“好!萧某看你到底用不用剑!”说着,手中银笛忽然幻起数百条银光,似银蛇飞舞罩向刘星全身大|­茓­。

“‘玉面银笛’果然名不虚传!”刘星忽然朗声大笑,剑握在了手中,一式‘拔草寻蛇’,剑光向团团银蛇的一暗处刺去,只听“当”的一声巨响,漫天银光顿时消失。这一招普通的招式,竟将萧百步的笛子绝招之一的‘银河倒泻’化解!

萧百步吃了一惊,手中加力,展开攻势。

众人只见漫天笛影中,刘星歪歪斜斜的东划一剑,要扫一剑,冷不防刺中一剑,不但毫无章法,且剑势缓慢,每个人都能清清楚楚的看清那一刻挥出!

这哪里会是什么剑术?简直就象是砍柴。

但众人却看到萧百步似是惊慌失措,手中银笛越舞越快,均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萧百步是越战越心惊。那把普通的剑和普通的剑势,总在自己攻势的起于衰竭处刺进,顺收势攻入。迫得自己拼命抵挡。却总是碰不上对手的剑!看似笛影如风急速舞动,自己的招式却一招都没施出来。

对手的剑法相当杂,忽然武当广为流传的剑法,忽而是拳法中的招式,俱是最普通最见长的简单招式,却偏偏令萧百步一味抵挡。

萧百步越战心越惊,暗自道:邪门!自己数十年前成名江湖,难道要在此翻船?但他也知道,再打下去,输得百分之百是自己!

决不能在天下群雄面前出大丑!

萧百步主意一定,忽然收式,退出对手的攻击圈,抱拳道:“阁下剑法怪异,令萧某佩服之至!”

刘星随手将剑挂在腰间,道:“好说!多谢萧大侠手下留情!在下承让!”萧百步苦笑道:“过了十八招,仍没能看出阁下师承来历,高明!”言毕,退了开去。

秦天看在眼里,心中不由一阵冷笑。

很清楚,那青年汉子剑招普通之极,且异常缓慢!这分明是萧百步在造做!

因为,凭“玉面银笛”萧百步,完全可以一招击毙对手!

秦天眼珠一转,笑吟吟地道:“想不到‘玉面银笛’萧大侠,武功果然非同凡响!十八招后居然与这位不知名的仁兄战个平手!高明!秦某好生佩服!”说完,倒背着手,讥讽和不屑的神情溢于言表。

他坚信:这是萧百步耍的­阴­谋,合演的一幕双簧!第二卷 第十六章 一双破靴子(2)

萧百步何等样人?岂有不明之理。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于是哈哈一笑:“萧自认武功平平,比不得‘血影圣刀’秦大侠,凭一口刀威震武林!何不现在上去一试,不但查以查出此人的来历,还可在天下群雄面前,打败萧某人打不败的人?岂不是露脸之极的事?”

秦天正有此想法,但闻言却不急上前,而是哈哈一笑:“无名之辈,胜之不武!”言辞之意仍是讥讽萧百步无能。

萧百步打个哈哈,冷冷笑道:“恐怕是秦大侠担心万一败了,这脸吗?哈哈!不敢上前一试而已!”

悟觉方丈一直在潜心观察,忽然Сhā言道:“秦大侠!你就尽管试试他的路数!若是‘杀手盟’的人,就不必手下留情!”

秦天闻言,心中大喜。他喜欢做极有把握的事!也极愿意品尝成功的喜悦!

如果自己一也结果了这使剑的汉子,就可证明自己比几十年前,就已成名江湖的萧百步强。

秦天踏上几步:“既然方丈大师话已至此,秦某就不客气了!”说完,慢慢向刘星砍过去。

杀气,不停地向秦天身上散发出来。他已拿定主意,要在所有江湖人面前,露一下‘血影圣刀’的无穷威力!

“呛啷”一声,血影刀出鞘,刀身上红光流泻,刀芒逼出有二尺余丈。

刘星已感到那股凌厉的杀气,但是仍散慢的站着,手按在剑柄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缓步逼过来的秦天。

“拔剑!”秦天沉闷地喝道。

刘星淡淡一笑道:“不要着急!先前说过会指点你几招武功的!现在已是时候!放马过来!”说着,左手抬起,伸出的食指轻轻的晃动。

秦天惊然大怒,暴喝一声:“找死!”话音一落,身形晃动,跃起半空。“血影刀”洒出十几溜淡红­色­寒芒,罩向不远处的刘星。

这一招,是“血影刀法”中凌空搏击的一式‘血影九重天’,含十二个变化,三大杀招在内,如此凌厉地凌空扑击,目的是让对手后退。只要一退,对手必死无疑。

这一招下,绝没有人不退!

出乎秦天意料的是,刘星居然真的没退,而且还踏步上前,步出剑至。

剑尖竟穿过刀影的空隙,刺向自己的胸膛。

又象似自己用胸膛,去迎扑对手的剑尖。

秦天惊出一身冷汗,百忙之中双脚互点,硬生生横飘三尺,躲开对手的剑尖。一落地,‘血影刀法’展开攻了出去。

数招一过,秦天不由心寒胆颤。因为,他突然发现,似极慢的剑,一交上手才发现竟快得无法形容。

刀式一滞,剑尖就快到咽喉,迫使秦天连连换招格档。遗憾的是:每挡出的一式用老,对方的剑便迅速在另一起式的空门刺到。

更令秦天惊心的是:对方的剑明明是一记直刺,但在半途,剑尖谒已幻成三个,且每个剑尖仍是刺向空门。

秦天冷汗流下来。猛的,他想起了那种传说中的剑法‘流星剑法’。

传说中,“千招幻千锋,天外现流星!”的流星剑法!

据说,那并不是剑谱!

而是数百年前,一文弱书生用其传神之笔,将见到有人舞某种剑,以《流星神剑》为题的一篇词赋!朴实,简洁,易懂,而且朗朗上口,仅有八百余字。

不过,剑意融入了其中。也有一些令人摸不头脑的古怪句子。诸如:‘沧海一票巨斗飘’,‘生剑,死剑,生死循环’,‘千招幻千锋,天外现流星’等等。

只在三百年前,有一位剑术名家,一代大侠钱九命练成此剑法。并特制了一把剑,剑身上刻了‘流星’二字,流星剑法配上流星神剑,会威力巨增!

而那把“流星神剑”,也是兵器排名中,名列第四的“流星追月血影摇”的流星剑。

以后,再没有人能练成!

难道,此人竟练成了此剑法?

那柄“流星神剑”又上哪里去了?

秦天不由暗骂萧百步,心道:这老狐狸!怪不得仅战了十八招,就退了开去。原来,此人的剑法已化腐朽为神奇,剑道修为太高了!

他眼珠一转,心知决不能再战了!于是,猛得暴喝一声,急速劈开三十九刀,然后拧身跺脚后翻,当空五个空翻,飞掠七丈。双脚一落地,却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对手的剑尖距咽喉,尚不到半尺。

只要轻轻一送,自己必死无疑!秦天不由颓然闭上眼睛,心知完矣!

刘星忽然退后七尺,淡淡道:“多谢承让!”

“啪!啪!啪!”,萧百步忽然鼓掌:“好刀法!好轻功!秦大侠的‘云翔五翻’果然名不虚传!”他居然“称赞”秦天!

秦天脸­色­苍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百步攻得慢,才能及时收招。

而秦天攻得急,所以败得也快!

明明是普通之极且缓慢的招式,萧百步和秦天竟然先后不敌。除了远处仍是喊杀不断外,其余人都惊得呆住!

此人用的是什么剑法?第二卷 第十六章 一双破靴子(2)

萧百步何等样人?岂有不明之理。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于是哈哈一笑:“萧自认武功平平,比不得‘血影圣刀’秦大侠,凭一口刀威震武林!何不现在上去一试,不但查以查出此人的来历,还可在天下群雄面前,打败萧某人打不败的人?岂不是露脸之极的事?”

秦天正有此想法,但闻言却不急上前,而是哈哈一笑:“无名之辈,胜之不武!”言辞之意仍是讥讽萧百步无能。

萧百步打个哈哈,冷冷笑道:“恐怕是秦大侠担心万一败了,这脸吗?哈哈!不敢上前一试而已!”

悟觉方丈一直在潜心观察,忽然Сhā言道:“秦大侠!你就尽管试试他的路数!若是‘杀手盟’的人,就不必手下留情!”

秦天闻言,心中大喜。他喜欢做极有把握的事!也极愿意品尝成功的喜悦!

如果自己一也结果了这使剑的汉子,就可证明自己比几十年前,就已成名江湖的萧百步强。

秦天踏上几步:“既然方丈大师话已至此,秦某就不客气了!”说完,慢慢向刘星砍过去。

杀气,不停地向秦天身上散发出来。他已拿定主意,要在所有江湖人面前,露一下‘血影圣刀’的无穷威力!

“呛啷”一声,血影刀出鞘,刀身上红光流泻,刀芒逼出有二尺余丈。

刘星已感到那股凌厉的杀气,但是仍散慢的站着,手按在剑柄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缓步逼过来的秦天。

“拔剑!”秦天沉闷地喝道。

刘星淡淡一笑道:“不要着急!先前说过会指点你几招武功的!现在已是时候!放马过来!”说着,左手抬起,伸出的食指轻轻的晃动。

秦天惊然大怒,暴喝一声:“找死!”话音一落,身形晃动,跃起半空。“血影刀”洒出十几溜淡红­色­寒芒,罩向不远处的刘星。

这一招,是“血影刀法”中凌空搏击的一式‘血影九重天’,含十二个变化,三大杀招在内,如此凌厉地凌空扑击,目的是让对手后退。只要一退,对手必死无疑。

这一招下,绝没有人不退!

出乎秦天意料的是,刘星居然真的没退,而且还踏步上前,步出剑至。

剑尖竟穿过刀影的空隙,刺向自己的胸膛。

又象似自己用胸膛,去迎扑对手的剑尖。

秦天惊出一身冷汗,百忙之中双脚互点,硬生生横飘三尺,躲开对手的剑尖。一落地,‘血影刀法’展开攻了出去。

数招一过,秦天不由心寒胆颤。因为,他突然发现,似极慢的剑,一交上手才发现竟快得无法形容。

刀式一滞,剑尖就快到咽喉,迫使秦天连连换招格档。遗憾的是:每挡出的一式用老,对方的剑便迅速在另一起式的空门刺到。

更令秦天惊心的是:对方的剑明明是一记直刺,但在半途,剑尖谒已幻成三个,且每个剑尖仍是刺向空门。

秦天冷汗流下来。猛的,他想起了那种传说中的剑法‘流星剑法’。

传说中,“千招幻千锋,天外现流星!”的流星剑法!

据说,那并不是剑谱!

而是数百年前,一文弱书生用其传神之笔,将见到有人舞某种剑,以《流星神剑》为题的一篇词赋!朴实,简洁,易懂,而且朗朗上口,仅有八百余字。

不过,剑意融入了其中。也有一些令人摸不头脑的古怪句子。诸如:‘沧海一票巨斗飘’,‘生剑,死剑,生死循环’,‘千招幻千锋,天外现流星’等等。

只在三百年前,有一位剑术名家,一代大侠钱九命练成此剑法。并特制了一把剑,剑身上刻了‘流星’二字,流星剑法配上流星神剑,会威力巨增!

而那把“流星神剑”,也是兵器排名中,名列第四的“流星追月血影摇”的流星剑。

以后,再没有人能练成!

难道,此人竟练成了此剑法?

那柄“流星神剑”又上哪里去了?

秦天不由暗骂萧百步,心道:这老狐狸!怪不得仅战了十八招,就退了开去。原来,此人的剑法已化腐朽为神奇,剑道修为太高了!

他眼珠一转,心知决不能再战了!于是,猛得暴喝一声,急速劈开三十九刀,然后拧身跺脚后翻,当空五个空翻,飞掠七丈。双脚一落地,却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对手的剑尖距咽喉,尚不到半尺。

只要轻轻一送,自己必死无疑!秦天不由颓然闭上眼睛,心知完矣!

刘星忽然退后七尺,淡淡道:“多谢承让!”

“啪!啪!啪!”,萧百步忽然鼓掌:“好刀法!好轻功!秦大侠的‘云翔五翻’果然名不虚传!”他居然“称赞”秦天!

秦天脸­色­苍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百步攻得慢,才能及时收招。

而秦天攻得急,所以败得也快!

明明是普通之极且缓慢的招式,萧百步和秦天竟然先后不敌。除了远处仍是喊杀不断外,其余人都惊得呆住!

此人用的是什么剑法?第二卷 第十六章 一双破靴子(3)

吴非睁着小圆眼睛,忽然开怀大笑,道:“高明!好高明的剑法!”

“施主剑法别俱一格!老衲方才大开眼界了!”悟觉方丈连连赞叹不已。

秦天脸­色­­阴­晴不定,恶毒地盯着刘星,他做梦也想不到,一世英名竟这样丧尽!

忽然一个恶毒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顿时狞笑一声,突然厉声叫道:“他是‘杀手盟’的杀手!那天夜里,火烧秦家堡的蒙面人中,其中之一就是施展的这种剑法!”然后,转头对秦家堡的人喝道:“我们的仇人在此,杀了他!为死去的堡中兄弟报仇!”

顿时,在秦家堡的人群中,跃出三十名黑衣汉子冲了上来,二话不说兵器攻上。

其余的各门派闻听此言,均信以为真,也纷纷亮剑高呼:“别让‘杀手盟’的杀手跑了,杀!”然后,一窝蜂般涌上。

张翔想解释秦家堡被烧的真正原因,可惜无人听得到!也不会有人去听!

刘星,齐谦两人互看一眼,忽然一齐仰天长啸,啸声沉重如雷霆,冲入霄汉

然后,两人背靠着背,各拔宝剑对敌。一有人进入攻击圈内,无不立刻被刺中手臂和大腿。此刻间,就有十几人负伤急退。但后面的人又如潮水般涌了上去。兵器碰撞声夹杂着伤者的惨呼声交织成一片

两处激战更加骇然,死亡的人数也在急剧上升。地上,断剑,残刀,头颅,手臂,都血淋淋闪着疯狂的光芒!

忽然,一条人影急速飞掠,扑至张翔身侧,一把抓住腰带拎起,扭身腾空向人群外急飞。

那人是关东‘天王狂刀’孟西狮。原来,他见众人做两处厮杀,打算趁乱抢走张翔,好得到藏宝图!

可惜,还不许多人也想到此点!

孟西狮拎着张翔冲出一丈,几十条人影便急冲而起,扑向空中的两人,十几枚飞蝗石如生了眼睛一般,挟着锐厉的呼啸声击向孟西狮的周身大|­茓­。

孟西狮听得风声,一声怪叫,猛得一按张翔,借力身体急旋而出。但仍有几枚­射­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尚未落地,几十枚兵器便一齐斩落,顷刻间,名震江湖的巨凶便成了一团­肉­酱。

距张翔较近的一灰衣老者,反手抓住张翔的衣领,刚要转身。一柄利剑已透心而入。一身材高大的汉子抓住张翔,舞动手中的镔铁狼牙­棒­向外冲杀。

那人击毙十余人,冲出两丈左右,“嗖”的一声,一枚铁胆挟着尖啸飞至,击中后脑,登时脑浆四溅,他大叫一声,尸体自半空中落下。

张翔的身体打着旋下坠,离地尚有一尺,一条蓝­色­人影自远处一闪既至,伸手抓住张翔的腰带,扭腰用力,冲天抛向半空,他的人也急速飞冲而上,追出两丈自空中又抓住张翔腰带,借力一点身下的江湖人的头,身形又拔起一丈来高,向外急冲。

突然,五条黑衣人影跃起半空,十只手掌自半空伸向中间的蓝­色­人影,掌风凌厉,举世罕见!蓝衣人猛然一声长啸,将张翔一扬挥掌卷起两道狂风还击。随着“砰!砰!砰!”的一连的巨响。空中的七条人影,有三条向外急掠。而其余四人一落地,就已成了四具尸体。

蓝衣人武功高绝,在一瞬间击毙三个黑衣人,但也被另外两个黑衣人硬生生拍死。张翔又被人抢走。

张翔被人争来抢去,几易其手!所过之处,均留下几十具死尸,血­肉­模糊,一片狼藉。

十里坪上,一处是黑白两道围攻刘、齐二人所形成的战场!另一处,则是以争夺“傻二少”为主的屠杀圈。

天­色­已开始昏暗,夜幕渐渐笼罩田野。

夜­色­的加深,似乎感染着每个人,激战愈加惨烈无比!到处是兵器,残肢和血淋淋的尸体,血液渐渐汇成小溪第二卷 第十六章 一双破靴子(4)

月亮升起来,红红的,竟似被血染红!

刘星、齐谦二人身上已多处受伤。汗水、血水模糊了双眼,浸透了衣衫。

但是,人仍潮水般,一层层攻入。刀剑霍霍闪着冰冷的寒光,相撞时火星飞溅。

饶是二人剑法­精­奇,神勇盖世,已渐渐感到有些不支。“兄弟!”刘星忽然大叫:“开杀戒吧!冲出去!”

“好!”齐谦一声闷喝,手中剑芒忽然暴涨三尺,人影如巨鸟向外急冲,剑芒所到,血­肉­横飞,人群象是斩到的野草,一片片倒下去。

“杀!”刘星亦猛然怒喝,身形掠空而起,手中剑猛得幻出几十条耀眼的光芒,汇成一条粗壮的光团电­射­而出,飞入人群,顿时,几十人头飞肢断,血影飞溅如雨

“流星神剑!”有人惊呼。立时,几十个顶尖高手冲围而上,堵截刘星。

喊杀声,震惊四野!

中秋的月,越升越高

这场屠杀还要多久才会停下?

没有人知道!

就算有人开始害怕,想罢手已是不能!

混战中,不杀别人,就会为别人所杀!

因为,有更多的人杀红了眼!

不想杀人的人,也被迫砍杀。目的是:只有如此,才能自保第二卷 第十六章 一双破靴子(5)

“阿弥陀佛!!”一阵佛号忽然响起,接着,五十多个少林和尚排成两队,紧靠在一起联接冲入。

五十人,五十条棍,左劈右架,将厮杀的人群硬生生分开一条胡同。

跟着,又有五十名少林棍僧,亦是列两队,每队二十五人,相距一丈,舞动手中棍­棒­自另一方斜斜的冲入。眨眼间,也打出一条胡同。

随后,三队,四队,五队

十队和尚,五百名少林棍僧!

交织冲入人群,按天­干­、地友、八卦等方位,将所有的豪杰分割成几十小块,将张翔一人困在中央。棍影呼呼生风,将人围住,分割。

“罗汉大阵!”不少人惊呼。

有人忽然狂叫道:“少林和尚言而无信!也抢藏宝图啦!加紧杀呀!”

顿时,几十小块中的人和阵外的人,如潮水一般,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罗汉大阵!罗汉大阵似铜墙铁壁浇铸的大堤,将潮流一次又次的挡回

张翔跌坐在阵中,拼命的喘息,体内的热流急速地冲来撞去,巨烈的痛苦使他冷汗直流,五官挪位。

少林掌门悟觉方丈忽然用上乘佛门内功“狮子吼”必出震天动地的一声大喝:“住!手!”

顿时,五百罗汉大阵的棍僧,如得号令,齐齐顿棍,同时以“狮子吼”内功暴喝一声:“住!手!”

声音之整齐,竟似一人齐发。直震得大进巨颤,群山“嗡嗡”作响回应。有一些功力稍弱的人竟立时被震得晕过去,一些功力深厚的,亦纷纷丢弃兵器,掩耳不迭。

霎时,打斗停止了,所有的人站在原地喘息不已。

清冷的月亮已升很高,如一抹银盘祥和的照着,有清风徐徐拂动。

皎洁的月光,如水般温柔,照着万水千山,也照着十里坪这块布满死尸和血腥的凶杀之地!

只见,横七竖八上千具尸体,血­肉­模糊,令人惨不忍睹,触目惊心。

每一个人都被震惊了,呆呆的说不出话来,傻傻地望着这一切

张翔慢慢站了起来,强忍着巨痛,嘶声道:“刘大哥!您在哪儿?齐大哥,您听到了吗”可是,无人应声,他的心不由沉了下去。

忽然,一女子的声音道:“他两人死了!被人杀死了!”却是风如丝在说话。此刻,她看着五官挪位的张翔,一脸的关切!

眼泪,自张翔的脸颊滑下,晶莹,剔透!

他最担心也最不愿意的事,还是发生了。

两个侠肝义胆的血­性­男儿,居然为了自己战死在这里。

他想到了死!用自己没用的躯体的死,来换回那两个盖世英雄的命!

是自己害了他们!

张翔似是呆了,傻了,一ρi股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阿弥陀佛!”悟觉高诵佛号:“诸位同道!今日十里坪上,我们各门各派死了多少人?为了传说中的身外之物,打打杀杀,牺牲了多少大好的生命?想想看,为了生带不来,死带不去的东西,值得么?”

十里坪上,鸦雀无声。

一顿,悟觉又朗声道:“若不是张翔张少施主,也决不会有今日十里坪之聚!若不是因为他,江湖同道也决不会自相残杀!搞得血流成河!若不是因为他,江湖中仍是一片安宁祥和!可以说:此事之罪魁祸首,就是张翔!”

不少人闻言,艰难的点点头。

只听悟觉又道:“老衲仔细想过,为了武林的安危与和平,只有将罪孽深重的张少施主毁去,才能制止这场浩劫!贫僧愿冒天下之大不违,亲自出手!想必如来佛祖,亦会体谅贫僧一片苦心!待此事一了,老衲愿生面壁思过,以消除罪恶业障!阿弥陀佛!”

众江湖人一听,均沉默不语。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制止这场厮杀的办法!

否则,不知还会有多少人,将会命断十里坪!

死尸、血迹、断肢、残剑、还有不绝于耳的伤者的呻吟惨号,令每个人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阴­影。

那是死亡的­阴­影!

在死亡的边缘,谁都会心虚胆寒!

悟觉见无人反驳,转头对张翔道:“张少施主!还不什么话要说,什么事要做!请一并说出来,老衲率少林弟子,必为你了结心愿!”

张翔闻言,沉默片刻。终于,慢慢地站了起来,眼神异样地盯着悟觉,喃喃道:“在下万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悟觉合什道:“无论结局如何!事情总得要有个结局!”

张翔点点头,他在打算这样做之前,就知道十分凶险,而且也知道生命已危在旦夕。

即使悟觉不下手,自己也活不了多久!

早死和晚死,已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静静地道:“我想看看刘大哥,齐大哥的遗体!”

悟觉愣了愣,点点头,然后大袖一挥,五百罗汉大阵及众江湖豪杰闪开一条道路。

张翔强忍周身的巨痛,挣扎着慢慢走出,悟觉方丈跟其后。

出了人群,张翔就看到了齐谦的尸体。

齐谦临死始终站立,他的剑刺进一灰衣汉子的胸膛,直没剑柄,左手Сhā进一黑衣汉子的咽喉,三人互相交撑着,都没倒下。

“齐谦大哥!”张翔低呼了一声,泪水又悄然流落。然后慢慢跪下,磕了一个头。又站起身,将三具尸体分开,取下齐谦身上Сhā着的武器!

他的身上千疮百孔,四把剑,还在肩头钉着半截断刀,背心Сhā阗三个枪头,浑身上下全是污黑的血迹。他的一双眼睛仍然睁着,似乎在看什么

张翔静静地,又磕了一个头,才缓缓合上他的眼皮。

接着,张翔又看到了刘星的尸体。

他的剑已断,仅剩下半截。

他的周身上下皆是伤痕,而且钉满了各式各样的暗器!竟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若不用暗器,又有谁能伤得了他?

刘星身上唯一没有伤的,是那张微黑但不失­性­格的脸!

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只有血!

张翔慢慢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默不做声的擦去他脸上的血污,取出身上中的暗器,竟然有一百八十余枚?

张翔沉默片刻,擦去脸上的泪水,慢慢站起来。

“还有什么话,请尽管说!”悟觉低头道,手中佛珠轻轻捻动。

“诸位江湖的大侠们!”张翔转过身来,环视着道:“你们算是大侠吗?在你们眼里善是什么?恶又是什么?满足你们的愿望的,才是善的,好的!危害你们私欲的,却成了恶的!青红不分,皂白不辨!你们不配称一个“侠”字!我很痛心--”

一顿,张翔手指远处的秦天:“此人自焚秦家堡,又­阴­险得将打败他的人,说成是‘杀手盟’的人,好借你们这些白痴之手,出他自己的气,换回他的面子!而你们,居然真地相信!相信这个老谋深算,披着大侠外衣的恶棍!我很痛心,很痛心!你们口口声声说‘杀手盟’无恶不作,是邪恶组织,是十恶不郝的人,并且不择手段的追杀残害他们!其实,你们均知他们每杀一人,都将此人丑事告白天下!这样做,无非是怕你们­干­得见不得人的勾当被人拆穿。被剥下大侠的外衣而已,。你们,才是真正的恶人!”

所有的人,被他点拂点骂,竟无一人吭声,均低头不语。

张翔忽然重重啐了一口:“六大门派自诩正派,但那冯海南,燕铭,祁霞三人,为了在下藏宝图,竟将一十三岁的小女孩刺死!她那时连动都不能动!又为了独得宝藏,互相残杀,最后,连痛斥他们的铁震山铁大侠,也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将其杀害,其手段之毒,恐怕连穷凶极恶之徒也会自叹弗如!你们,又算什么名门正派!简直无耻之极!”

此语令六大门派中人,个个羞愧难当,均脸­色­陡变,却又做声不得。

忽然,有人在远处高叫:“原来六大门派中是这样的人?你们将我们说成是匪类,黑道!竟然行径如我们一样!如果他们是正派,那我们也更应该是正派才是!”(奇*书*网.整*理*提*供)

此言引起不少人的附言:“对!甚至他们比我们还恶毒!我们才是正派!”各种犀利的讥讽语言响起,此起彼伏。

悟觉脸有不快:“张少施主,你言语太过偏激了!我们--”

张翔猛地转过身来,打断道:“是吗?悟觉大师,你要记住!你将为今天所发生的事,负完全责任!”

悟觉怔了怔,低头竟然无语。

张翔哈哈一笑:“少林门下及六大派中人,一向视暗算,偷袭为下三滥行纪!可少林门下慧清,慧明,心智,心空,竟然用被他们视做下三滥的手段,将银衣剑客击伤,而且死于非命,这难道是贵派所倡导的吗?”

慧清,慧明四僧脸­色­苍白,低头不语。

张翔的目光紧紧盯着悟觉:“大师!您的所作所为,已不是佛门弟子所为!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一顿,又淡淡道:“张某的话已完了,动手吧!”

悟觉方丈脸上­阴­晴不定,眼神竟不敢与其对视,沉吟一下道:“阿弥陀佛!张少施主,老衲对你不住了!”

张翔哈哈一笑,朗声道:“痛快点儿!别婆婆妈妈,假惺惺的!”

悟觉犹豫了一下,叹口气。终于举起双掌向张翔胸口击去。

“不可!”随着一声断喝,一条人影急速冲上,迎向悟觉双掌。就听“砰”的一声巨响,那人与张翔同时飞了出去。

众人一看,接悟觉双掌的,竟然是神医怪杰谷石奇!

悟觉的‘无敌金刚掌’,纵然是铁人也会震裂,何况是血­肉­之躯?谷石奇脸­色­蜡黄,胸前衣襟已被血染红。

“谷前辈!”张翔抱着他道:“前辈!您您这是何苦!”说着,眼中湿润了。

“小和尚!我治不好你的病,活着也没劲!我谷石奇平生第一次失失手!”说着,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喘息一阵,谷石奇又道:“令尊胸骨成粉碎状,显然是绝顶高手所为!单独飞侠义中人,那样做必有隐情!”一顿又道:“张家血案已有不少线索!你聪明绝顶,不应不应该认命才是”血又喷出数尺之远。

张翔心中难过,眼泪流下来了。

悟觉也没料到竟会如此,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后悔不迭。

谷石奇抬起手,替张翔抹去泪水:“小和尚!生命最终是要走向灭亡的!没有人能逃得过生死循环!你不是也说早晚的问题么?还有”他忽然压低声音:“那悟觉秃驴有古怪,哇!”口一张,又吐出一大口鲜血,里面竟夹杂着肺叶。

再强壮的人,也经受不住三口血!谷石奇已是奄奄一息。

悲愤在燃烧!怒火在沸腾!亲人,朋友,连相识数面的刘,齐二人,最后连神医怪杰谷石奇,竟先后为已惨死!

决不能轻易去死!也不能如此去死!

无法压抑的火山喷发了,张翔猛得仰天发出一声悠长的长啸:“呜!”啸声凄凉,悲伤!如狼的嗥叫!似鬼之哭泣,闻者无不动容,骇然失­色­。

长啸声中,明月似乎突然为之一暗!

不住仰天长啸的张翔,嘴里忽然似喷出火焰,金黄之­色­,隐隐有数尺之高。

原本奄奄一息的谷石奇,一瞥之下竟然站了起来,哈哈大笑:“哈哈哈!小和尚!你的你的病竟”话没说完,一口鲜血喷出,脚下一软倒地身亡。喷出的血箭,自空中散成一团血影。

凄艳,壮丽!惊心动魄!

张翔没听到什么,但看到了那团瑰丽无比的血影,泪眼中忽然冒出碧绿的寒光!

一个报仇的念头在他心头响起。

一个报仇的方法自他心中形成!第二卷 第十六章 一双破靴子(6)

他要报复!要报复所有人!

报复所有江湖人,让他们的血,来偿还这些血债!

啸毕。张翔忽然脱下脚上的两只破靴子,高举在手中,高声道:“诸位!这藏宝图现在此处,每只靴中各有一半儿!希望取出后,好好加以利用!”说此话时,他的脸上露出一缕残酷无比的笑意,那如利剑碧绿愕然的目光,扫过众人,眨眼间,消逝不见。

然后,他忽然奋力将一只靴子向人群之中掷去。而另一只,则扔向相反方向的人群。

顿时,数百条人影分别冲向空中的靴子!

刀剑撞击的金铁交鸣声骤然暴响,惨呼声响成一片

得到图后,即富可敌国,又能武功盖世!

每个江湖人都明白这一点!

所有的人都开始了行动!

于是,又有人在拼命!流血!

又有人走向死亡!

祁连山,十里坪上,成了人间地狱!

成了失去人­性­的屠宰场!

人的最可怕之处--

就是失去理智,失去人­性­!第二卷 第十六章 一双破靴子(7)

终于---

所有声音静止了。

那双靴子,端端正正地放在一张桌子上。

天下所有的门派,包括少林,武当等六大门派的掌门,都达成了一致的协议。

寻得宝藏后,武功秘笈即刻烧毁!

那金银珠宝的一半,用于抚恤死者的家眷,救济灾民!

另一半,则由各门派合理分配,用于发展扩建之资!

众目睽睽之下,将靴子翻个遍。

但是,什么也没有!

仔仔细细地拆开寻找,还是什么也没有。

桌子上,只是一双臭气熏人的破靴子!

只是一双破靴子!

不!不完全是!

确切地说,只是一堆拆散的破靴子片而已!

所有的人,傻了足有一个时辰之久!第二卷 第十六章 一双破靴子(8)

但是--!

“傻二少”张翔呢?

--不见了!

有人说:那么多缺胳膊断腿,血­肉­模糊的尸体中,谁知那一具才是他!

在分不清是谁的混战中,会武功的人尚且保不住­性­命,何况一个不会武功的人?

如果,他还活着,也决活不了一个月!

说此话的,是秦天父女。秦燕燕道:“他曾食‘­阴­阳金液首乌­精­’,冲毁不少|­茓­道!是谷神医勉强用药针压住奇*|*书^|^网。只要发作,必死!”

这话,绝不会有一人怀疑!

因为,这是谷石奇说的。而且因为治不好他的病,含恨而死!

他若说一个人几时死,那人准死无疑!

谷石奇的话,等于判刑!

也就是说:谷石奇已给张翔判了死刑!

在那场混战中,若能侥幸逃出,也有会有多长的寿命!

但是,他能逃出十里坪吗?

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管如何!应该再搜查一下!看看他到底是逃了,还是留尸十里坪!”有人提议。

于是,分宝大会迅速做出反映。

尸体堆在中间一具具地找,祁连山周围一寸寸地搜!

令所有人困惑的是:什么也没有!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第二卷 第十六章 一双破靴子(9)

“唉!牺牲了数千条人命,所得到的居然只是一双破靴子!”悟觉摇头叹息。武当丹阳道长叹口气:“我们的当,上得可大了!”

“这‘傻二少’到底是傻还是不傻?”有人十分不解地问。

悟觉,丹阳相视苦笑,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百步一脸苦笑:“如果他傻的话,也不会用一双破靴子,欺骗了所有人?”

‘金刀铁掌’杨连昆骂道:“真是可恶!他竟敢欺骗我们!”

“不!”悟觉摇头叹道:“他所欺骗的不仅仅是我们,而是,整个江湖!”

在叹息,叫骂声中,所有的江湖人掩埋死者,并整理行装撤离十里坪。

当所有人走光的时候,吴非在十里坪的坟堆中,独自一人呆了三天三夜。

江湖平静了,异样的平静!

所有的人都在老窝休养生息。因为这一战各门派的­精­英几乎耗尽!

有一些小门派竟然被灭亡,多达二十几个!

所以,所有门派赶紧恢复元气,训练弟子勤练武功,免得被人吃掉!

但是,再也没有提到张翔,甚至连想都不愿想!

也没有人说起,更没有人问!

被骗!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

江湖中人谁也不提,也没有讥笑过任何人。

因为被骗的,是整个武林!第三卷 第十七章 再起烽烟(1)

一年,二年

光­阴­荏苒,时光如梭,五年的时间如白马过隙,飞快的过去了。

五年中,年青一代的高手崭露头角,同时也付出惨重的代价。

那就是:无数次的打斗,流血!

无数次的将对手击倒,赢得胜利,也赢得名号,在江湖中渐渐有了地位!

但是,有更多豪气满胸的年青人,倒在血泊中,做了别人成名江湖的铺路石!这,就是江湖!

安静,祥和本就是每个人的愿望!

但是,江湖之中风平浪静,也有不少人感到极不舒服。这些好事之徒以为:平静无奇的江湖,说明武功没有了用途!那么,练武又是为什么?

于是,这些不服气者,纷纷去找那些武林排名榜上有名的人比武!

由于这二十名年青高手有约在先,所以比武上点到为止,以皆大欢喜而告终。不过也有人因此而闯出名气!

除了这二十名风云人物外,江湖中还个八个崛起。

他们八人,被武林中人称为“八公子”!

尊为“武林八公子”的原因,是因为不但武功高绝,而且还富有。

武功高强不一定值得人去尊敬!令人尊敬的是:此八人急公好义,颇具孟尝之风!广结武林豪杰,留下一片美誉!

此八人分别是:扇、剑、刀、枪、棍、酒、钩、斧公子!

似乎,他们没有姓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但江湖中人都知道他们很富有,好像有花不完的金钱。

虽然此八人,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出现,但名字却常常被人同时提起第三卷 第十七章 再起烽烟(2)

这样平静的日子,尚未过两年,忽然间,江湖中传开一个惊人的消息!

短短半年之内,武林中数十家镖局,在走镖时先后被人劫镖。

劫镖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不但镖银被劫,而且镖师,趟子手尽数被杀,竟没有一个活口!似乎劫镖之人自地下突然冒出,做案后又突然沉入地下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劫镖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于是,各门派选出二十名杰出高手,这下有了用武之地,纷纷被派出调查此事。明镖被劫尚在其次,连最隐密的暗镖也同样被人神秘地劫了。同样,无一活口!不管什么事,都会留下蛛丝马迹,留下可以追查的线索!

可是,二十名青年日夜奔波,仍然是没查到任何线索。

劫镖的是人?还是鬼?

一时间,江湖之中一片腥风血雨,人心惶惶。一种神秘恐怖的气息笼罩在每个武林中人的心头!

最恐怖,担心的,是那些为数不多的几家镖局,更是下重金招兵买马,勤练武功,甚至开下天大的价钱请高手护送!怕的是在走镖时,突然被人屠杀的­干­­干­净净。

人手损失不说,仅赔钱这一项,也足以令任何镖局关门大吉!

二十名年青高手,在数日之间,竟忽然死了十二位!

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神秘杀害的!

第一个抬进棺材的,是佩带第二十号玉牌的年青人。他的衣衫上,被人用血写下了号码。

而且,是用他自己的血写的!

二十号还没有埋进棺材,第十九号尸体被人抬来。

同样,用他自己的血,写下“十九”这个号码。

接着,便是十八号,十七号,十六号十二具尸体一字排开,并列在少林寺大殿内。每个年青人的死状,都非常难看,惊奇,异常恐惧

从其身上的伤痕及现场来看,绝不会超过五十招,便结束了。

袭击他们的,是什么人?武功竟如此之高?

但是,却无人知道。因为他们被杀时,正是此人独自一人的时候。

等再见面时,已是面对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江湖中人,每时每刻都感到心惊­肉­跳,每个人都似乎看到了死神的临近。而余下的前八名高手,更是坐立难安,恐惧不已

于是,六大门派无奈之下,将这八人一日十二时辰保护起来,并召开了紧急会议,商议如何对付这些冷血杀手!

三天时间过去了,却感到束手无策!

保护起来,也不是最好的办法!

因为:解决不了其根本。

于是,六大门派五十余名高手,带领第八号年青人出了少林。

引蛇出洞,也许是查出此血案唯一可行的办法!

每日那第八号年青人招摇过市,走街过巷。在他周围,五十余名高手全神戒备,盯着这个“鱼饵”!

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纵然是神仙,也逃不过此五十人的合力捕杀!

遗憾的是,在那五十余人的紧密监视之下,那排名第八的人,还是被杀了。

而那五十余人,竟然什么也没发现!

因为,那人是被毒死的!

当他走过一条繁华的大街时,买了一支冰糖葫芦,一个一个的吃着,一切正常!

但是,当他吃到最后一个时,突然间七窍流出乌血,瞬间死亡。连想救的念头都不曾想起,第八号就已经被人杀了。

那五十余人急忙返回,惊奇的发现整条街忽然间空空荡荡,竟然一个人也不见了。

炉子上的火依然燃烧,蒸包,­肉­食散发着香气,酒壶中的酒刚刚煮热

却不见半点人影!

繁华大街上的人,竟然凭空消失!

仿佛,自亘古以来,这就是一条空街。

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没有一个人知道。而知道的,正静静躺在棺材里,用他们的血召示着不幸

实在无法,只好将余下的七人深藏在少林寺中,除了本寺和尚之外,任何人不准见面。

希望如此,才能阻止他们遭到被杀的厄运!

但是,能吗?第三卷 第十七章 再起烽烟(3)

潼关。险峻的重要关隘!自古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美誉,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一条并不宽阔的青石大街,垂柳摇摇,风景宜人。街上店面不多,来往的行人稀少。

潼关最小的一家镖局:宏义镖局!就在这条街上。平素该镖局保一些短途,小镖,倒也能维持生计。

镖局局主李宏义,年近五十,个子不高,长的黑黑瘦瘦,其貌不扬。他不但是局主,还兼总镖头,武功平平。

李局主有一女儿,名叫李玉竹,年近双十,生­性­豪放,胆大,泼辣,素有“女公子”之称。

“女公子”的名气,在潼关可以说­妇­孺皆知。他从不打扮。一身男儿装束。而她的言语及行止,却比男儿更象男儿,常常令不少江湖少年都为之侧目。

她的人,虽然长的俊秀,美艳。但那个年代。其豪放随意令人大摇其头,也没人敢上门提亲!

不是没人敢提亲,而是当第三个媒婆被她打得牙齿全部落后,才再没人敢提。宏义镖局中,还有刘、于、孟、高四位镖师,也是该镖的四根顶梁支柱。

李宏义没有儿子,只有李玉竹这唯一的女儿,也成了他最引以为憾的事!

颇令他欣慰的是:女儿具男儿­性­格,自十几岁跟随自己走镖以后,短短几年的时间,已积累下丰厚的江湖经验。足可以应付任何突发情况。

渐渐地,女儿到了出嫁的年龄。可是,就连江湖中不拘小节的少年人,见了她也十分头痛。

所以,李宏义更头痛。他常常叹息:玉竹娘死得早,女儿缺少管教,也无人教她女红。整日里,在镖师、趟子手中混,学了满口的粗言秽语,最喜一身男装,舞枪弄­棒­!

别人头痛的是:李玉竹豪放的言行。

李宏义头痛的是:女儿何是,才能找到一个满意的归宿?

在潼关城中,宏义镖局比起城北的“四方镖局”,城东的“威远镖局”来说,是一家很小的镖局,简直微不足道。那三家镖局中,仅镖师就有几十人,武功一流的也不下十数人。

所以,这三家镖局的生意特别好。每次,都是忙不过来,或者不屑一保的生意,才轮到“宏义镖局”来做。

但是,这三家在几日前,忽然全部关门。

原因是:数百万两的镖银红货被劫,所有的镖师,趟子手无一生还!

因此,“宏义镖局”的生意猛得红火起来。几乎整个潼关的镖,大小都找上门来。

但是,在如此恐怖,血腥的局面下,李宏义一概拒绝。理由是:人手不足,需要扩充!

宏义镖局的门口,贴出大红告示,重金聘请镖师,趟子手。但是,竟没有一人前来应聘镖师之职。最大的原因是:怕死!

在增加了年薪及待遇后,也仅招了七名被生计所迫,而进镖局做了趟子手的年青人。

只要有人就比没人强!

刘、于、孟、高四位镖师,每日仍是­精­心地教这七人练武功,还有另外十几名趟子手,在镖局院中舞刀弄剑。

几天以后,又有人前来报名做趟子手。

那人甘十四,五左右的年纪。一头乌黑似墨染的头发,并没有像其它青年一样扎上角巾,而是用一根细绳系住,散乱地披在肩上。

他的身材比平常人高半头,脸孔古铜­色­,眼睛黑亮如星,注视间光芒闪动。他的嘴­唇­微微翘起,流露出一种不笑似笑的神情,令任何人觉得有种亲近感。

刘镖师照例问话,登记。

“叫什么名字?”刘镖师问道。

年青人嘴张了数张,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却没说出话来。

刘镖师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以为他是个哑巴。

“张小虎!”年轻人艰难而又生硬地迸出这三个字,似乎用了巨大的努力一般。

刘镖师眉头直皱,沉吟一下才在登记薄上记下。一边写一边奇怪:这人怎得如刚学会说话一般,如此艰涩地说自己的名字?记下后又问道:“家住在哪里?”

年轻人又是僵硬地迸出三个字:没有家!

刘镖师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他几眼,见他的衣衫虽然­干­净,但已是陈旧不堪,有一些补丁也是多种颜­色­,针线粗劣,遂又问道:“你还有没有家人及亲属?”

年轻人笑了:“没有!”在说这话时,虽然仍很生硬,却明显得流畅了。

“练过武功吗”刘镖师又问。

年轻人摇摇头:“四处漂泊,居无定所,那有时间学武功!”

刘镖师点点头,又好心地道:“走镖这一行,不但很辛苦,有时也有危险,弄不好就会丢掉­性­命!你若同意做趟子手的话,就按个手印!”

张小虎微笑着点点头,走过去按手印。刘镖师这才发现,他的脸上竟然布满了细小的疤痕,也不知有多少道!

一个人脸上若有伤疤,肯定会很难看!

但这些细密的疤痕在此人脸上,竟显得粗犷,充满刚阳之美!

“哟呵!”李玉竹走进来,拍拍张小虎的肩膀,又捏了捏他的腰,才道:“好大的个子!好强壮的身体!”

刘镖师站起身:“这是李公子!”

一个女子着了一身男装,竟也称‘公子’?

张小虎笑了,但仍是一抱拳:“见过公子!”

李玉竹打量他几眼,用白­嫩­的拳头擂着他的胸脯:“嗯!挺结实,练过武功吗?”

“其实,在下讨厌武功!”张小虎笑着道。说了这一会话,居然渐渐通畅,不再生硬。

李玉竹笑了,笑声也如男儿,朗声道:“本公子头一回,居然听到有人说:讨厌武功!有你这种想法的,可能是第一个!”

刘镖师亦道:“我活了四十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打扮,衣服不像衣服,披风不像披风,还如此旧!公子你看他的头发,居然用绳子扎了一下了事!”

李玉竹上下看了几眼:“不错吗!伙计,你这副打扮挺有个­性­吗!”

张小虎淡淡一笑:“穿的衣服要常常更换,走亲访友,红白喜事,都要穿不同的衣服,岂不是如戏子唱戏时的行头一般?”

“哈!”李、刘二人都笑了。

笑罢,李玉竹拍拍他的肩膀:“想不到你外表如此粗犷,说话倒蛮风趣的!好了,等一下去领一身本镖局的‘行头’,下午到院子里学武功!”说完,转身出去。

张小虎道:“刘镖头,李小姐为何要人称她为‘公子’?”

刘镖师笑了,叮嘱他道:“潼关有名的‘女公子’,不喜欢人称她‘小姐’,记住:不要叫她小姐,不然会让你头痛三天!”然后,安排领衣服,住所,吃中午饭,并嘱咐他,要早早到院中去学武功!

几天过后,刘、于、孟、高四位镖师都失望到了极点。最后,连李玉竹也不再理会张小虎了。

资质再差,再愚鲁的人,几天下来,也已经学得十几招。

唯独张小虎此人,五人费尽心机地教,他仍然没学会二招,教了后面,忘了前面,而且每个动作生硬,呆板,仍如初学乍练一般。

好在做趟子手不需要多高的功夫,只要有力气就行了。所以,五人不再教他,只让他打扫,收拾,­干­点零活。

这几日之中,李宏义父女忙于应酬,洽谈生意。但抱定的宗旨是:推托有病,尽量拒绝。因为,武林中的镖局,几乎全部被灭了,死了许多人。

在这种情形下,若接长途走镖,恐怕也会遭此厄运。再加上镖局中,除了四个镖师的武功好以外,能称得上一流的,绝对没有。

几十起镖局的血案,至今未破。这一点,足以让任何镖师肝胆俱裂!

但是,这一天终于接下了一趟生意,酬金是两万两雪花白银,到四川。此趟镖不但有不少金银细软,还不活人。

接下这趟镖,也是经过李宏义父女及四位镖师的反复商量,终于决定以暗镖的形式,保这趟大镖。除了留下佣人,马夫之外,一­干­人等均走。

按照惯例,出发前招集趟子手训话。

目的,也是为了鼓舞士气!

李宏义等六人走进院中,见趟子手们正舞刀弄­棒­,风声呼呼,不禁豪气复发。李宏义伸手从兵器架上抄起一杆亮银枪,施展一套枪法,在院中练了起来。

枪影飞动,红缨绽开几个朵。所有的人都拍掌叫好。

李玉竹大声道:“爹爹威风不减当年!”

枪法施完,李宏义收枪敛式,竟累出一身大汗,喘息不已。咳嗽两声:“身体不行了!老了!”

刘镖师笑道:“李局主人老枪未老,枪技更加出神入化了,可喜可贺!”

李玉竹扭头对趟子手们道:“众位兄弟!今天我们接下一趟生意,到川中走一趟镖,三个月的时间往返,很辛苦!即日起放假三天,整理行囊,三日后起程!”“是!”众趟子手齐声应了,解散回到各自的住处,打点行装。

不料,第二日早上,李宏义竟然病了,卧床不起。

到了第三日,病势有了些好转,但行动缓慢,不住的咳嗽。由于此趟镖很难走,故此李宏义仍决定去,让女儿留镇镖局。

但是,却遭到了李玉竹等人的强烈反对,理由是:局主身体不适,不能长途跋涉!

刘镖师也道:“公子走镖多年,经验已相当老道。加上我们四人,足可应付任何情况。何况,此次我们是暗镖,危险­性­极小,您就留镇家中吧!”

于、孟、高三人也是极力劝阻。李宏义看看无法,只好答应,并送出很远,一再千叮咛万嘱咐,让女儿一切小心!

镖局送的人,是川籍的一告老还乡的县令,姓章,年纪挺大,佝偻着腰,头发已经花白。

据说此人为官多年,着实刮了一笔!

不过,镖局是不管什么人的!他们赚的,是血汗钱,是用命换来的!第三卷 第十七章 再起烽烟(4)

十辆大车,均做客商模样。队伍前面,是李玉竹及四名镖师的坐骑,均做商人打扮。而趟子手们也打扮成家丁,跟在车的前后。兵器均藏在车中。

章老爷及其家眷坐在车厢之中,轻易不露面,其夫,公子,小姐等十几个人,均吃,住,行外,亦是藏得很严密。

每次打尖歇息,李玉竹总是到趟子手的人群中转一圈,慰问一番,道声辛苦!她奇怪地发现,张小虎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一边,舒展着四肢休息,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李玉竹见其落落寡欢,孤独寂寞之状,不禁连连摇头。

镖局的人虽然打扮成仆人跟随的模样,但刀,剑之类,还是要挂一挂。令李玉竹奇怪的是:张小虎几个强壮的,设计好挂刀的,但他并没有,甚至,在隐藏的武器中,也没有他的!

终于,李玉竹坐在他身边:“喂!伙计!你的武器呢?”

张小虎仍闭着眼睛,淡淡地道:“我没学会镖师的武功,也不会用武器!若是挂了反是累赘,所以没带!”

李玉竹如秋水的双眸睁得老大:“如果万一碰上什么情况,你拿什么抵挡?”张小虎仍然闭着双眼:“我不会有任何事!请小姐放心!”

李玉竹脸­色­变了变:“我怎能放心?你现在是‘宏义镖局’的人,我就有责任照顾手下的弟兄!还有,以后要称李公子!”

刚说到这里,她突然看到了两颗亮的星星,闪烁着澄澈的光芒。似乎这种光芒,可以刺穿人的心脏。

那是张小虎的眼睛!

李玉竹的脸上,突然飞起一抹彩霞,人也猛地站了起来,一时之间竟心慌意乱。

她居然有些惧怕这种眼神,这种令任何人心跳加快的目光!

这是怎么啦?李玉竹暗自想道。一想至此,突然又蹲下,指着他的鼻子:“不准这么看我!”

张小虎忽然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

李玉竹目光缓和,也跟着笑,喃喃道:“本公子”忽然又改口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总觉得你是我的老朋友一般,怪怪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张小虎笑着道:“我到镖局报名时,到潼关不足一个月,你不可能见过我!”李玉竹不敢与他对视,垂首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总觉得以前见过你!不曾相识,而是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张小虎忽然笑了:“也许我们见过面的!不过,极有可能是五百年以前!”

李玉竹笑了:“别人叫我‘小姐’时,我会很生气!但你一叫,而我却”她说不下去了,一直奇怪:为什么无法冲他发脾气?

张小虎忽然站了起来,看着他道:“我们已经快进四川了吧!”

李玉竹不明所以,只是点点头。

张小虎四周看了一下,似是自言自语道:“道路越来越险,也越来越偏僻!希望我们平安到达!”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玉竹心中不快。怒道:“难道,你盼着我们出事不成?”

“不是盼,而是,已经来了”张小虎说着,顺手从地上捡起三块石头,逐个掂掂份量。

李玉竹莫名其妙,不知他想­干­什么。只见,他忽然用力将石块,掷向旁边的密林之中。

三块石头有上有下,划着弧线无声无息地飞时树丛。

突然,“哎哟!”一声,自密林深处传出来。这一声,惊动了镖局中的所有人,纷纷站起来。拔出武器喝道:“什么人鬼祟祟的?快出来!”任何人均想不到密林之中,竟有人潜伏,个个­精­神紧张,紧盯着声音响起的方向。

不一会儿,一个瘦小枯­干­的,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捂着脑门自林间走出,身穿一件灰­色­衣褂,腰扎丝绦,肋下佩一柄单刀,眼中凶光闪烁,慢慢走到人群跟前。那人冷冷扫视一眼,道:“臭丫头!好高明的暗器手法!”说着,将手放下。而他的脑门上,豁然一个紫包。

李玉竹又是惊奇万分,又想捧腹大笑,一脸古怪的问道:“阁下到底何人?为何跟踪我们?”

那汉子嘿嘿一笑:“鄙人关豪,乃‘燕山八义’之未,众位想必听说过!”

镖局的人都大吃一惊,对‘燕山八凶’的恶名早已如雷贯耳,其轻功与狠辣亦早是名满江湖。人人均暗道:难道镖局血案会是此人等所为?‘宏义镖局’今日要毁在这里不成?

然而,李玉竹更惊奇的是,这个笨得要命的张小虎,随手的几块石头,为什么能打得中‘燕山八凶’之一的关豪?难道关豪的武功竟躲不开一块小石头?

关豪咬牙怒道:“关某并没有跟踪你们,而是我正好在林中出恭!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臭丫头,居然趁我不备,用暗器袭击我!今天,如不做个交待,我‘燕山八义’决不会善罢甘休!”

刘镖师越众而出,抱拳拱手道:“原来是关大侠!刘某叔侄及侄女到四川采购药材,路过此地打尖休息。少年人好玩,乱扔石块,无意中伤了关大侠,在下在此向您道谦!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想必不会跟年轻人一般见识!”他久闯江湖,处事机警,­干­练,稳重,一番话不卑不亢,显出经验老到。

不料,关豪­阴­沉的脸上挤出一缕凶恶,嘿嘿冷笑一声:“前往四川购药材?刘镖师,你‘宏义镖局’会做什么药材生意?你骗不了我,你们只不过是保镖的罢了!”

众人都明白了。原来人家早已清清楚楚,且听语气,象是跟了一段时间。看来,今日之事,决不会善罢­干­休了!

只听那关豪又道:“想不到无名小镖局的李宏义,他的女儿暗器手法如此高明!先用两枚逼关某上跃,令我的头撞上了从天而降的第三块,方位,劲头,距离判断竟如此­精­确,佩服之极!今天关某一定领教几招,见识一下还有没有其它的高明的功夫!”

“头上都起了紫包,还厚颜无耻的说领教?领教什么?”一个声音忽然在趟子手群中响起,嗓音浑厚,悦耳,有一种懒洋洋的语气。

关豪脸­色­大变,怒叱道:“滚出来!”

有心跟踪,就绝不会有什么好意!李玉竹笑道:“关豪,不必说得如此好听!但你也不要忘记,我们不会让你轻易得手!”

关豪见对方已然明白,遂哈哈一阵狂笑,道:“我已跟踪你们十几天了,若没不把握完全到手,那关某还混什么?”一顿又狰狞地道:“朋友!识相的话,就乖乖留下财物和那姓章的全家!大爷我一高兴,兴许会给你们留一条生路!嘿”又是一阵­阴­冷的­奸­笑。

“哈哈哈!”平素老成持重的刘镖师忽然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关豪!刚才刘某尚奇怪:为什么你迟迟不敢动手?原来,你是独自一人前来的,想必其它七人就在前面设下埋伏,等我们自投罗网!”

关豪脸­色­一变,不由大吃一惊,心道:果然不愧是老江湖!狡猾如狐一般!凶残的本­性­使关豪一阵冷笑:“凭你们‘宏义镖局’,加起来也不是关某的对手!”

刘镖师笑容满面,仍是淡然道:“是不是对手!这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你一个人前来劫我们,绝难逃一死!”

关豪气乐了:“‘宏义镖局’的几个末流镖师,也敢如此张狂!我看你吃了熊心,吞豹胆,活得不耐烦了!本大爷到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手硬!”说着,轻轻抽出肋下的单刀。

李玉竹抽出宝剑,踏上一步讥笑道:“本公子素闻‘燕山八凶’之名,只是从未得见!今天我倒要看看是有真本事,还是浪得虚名!”

“且慢!”高镖师忽然喊道,然后急忙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他那把薄薄的柳叶单刀。又道:“用不着公子亲自动手,我却教他个一招半式的,让他会用刀就行了!”言语中,大不轻视之意。

关豪悖然大怒:“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拿着把如此样刀,还要教本大爷?关某今天让你瞧瞧,刀法是如何运用的!来!”说着,手一紧,握住刀柄。刀身仍在鞘内。

在他心中,对付一个毫无名气的下流镖师,用不着如此紧张。

高镖师稍稍有点发胖,行动迟缓,肥大的下巴刮得铁青。他走到离关豪八尺远的地方停下来,看着他,一个劲笑。

他这种笑,竟如傻笑一般!

“笑什么?”关豪又好气又好笑,不由断喝一声:“出招!”

“招”字话音未落,高镖师猛地一声狂吼:“杀!”略胖的身形竟敏捷如下山之猎豹,一晃而上,接着,一道比闪电还要亮,还要快的刀光一闪而过。

没有人看清楚这一刀如何出手!

快的,令人不知其刀是砍是削,是劈还是跺,只看到一道亮光闪过,便什么都结束了。

关豪的手握在刀柄上,一动不动,似是惊呆了,又似是在思考什么。

“好刀法!”刘、于、孟三人同时鼓掌叫好。

高镖师含笑拱手,手上仍提着那把薄薄的柳叶单刀,刀身明亮,毫尘未染。连声道:“多谢夸奖!多谢捧场!”

关豪站了一会儿,忽然腿一软,“砰”的一声仆倒在地上,于此同时,他的头突然滚了出去,血顿时喷出老远。

刘镖师轻轻鼓掌:“贤弟!那一刀简直­精­彩绝伦!”

趟子手群中,一双乌黑的目光闪动不已,似乎流露出一种惊讶之­色­。

高镖师胖胖的圆脸上,堆满微笑,摇摇头道:“刘兄过奖了!小弟是靠偷袭得手而已,不值一提!”

众人都开心得笑了。人人觉得安下心来,凭高镖头的那手刀法,绝不会有事发生的!

刘镖师吩咐道:“去几人把死尸埋了,不要留下痕迹!众位兄弟,虽然此地距四川已近,更应该提高警觉!对方已设下埋伏等着我们,目的就是劫镖!”

于镖师淡淡道:“前面至少还有七凶!所以万万不可轻视!”

很快,一行人又上路。第三卷 第十七章 再起烽烟(5)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路越来越难走,山势愈来愈险。张小虎忽然站住,对身边的李玉竹道:“女公子,危险就在前面!”

“不可能吧?”李玉竹半信半疑。

张小虎微微一笑:“虽然我不知什么原因,但是我的确感到危险离我们不远了!而且有一种行走于陷阱边缘的感觉!”

李玉竹笑了:“是那只过路的小鸟告诉你的?”说着,加快了脚步,走到队伍的前面。

转过山口,进入一略微宽阔的山谷之中,但是,很快就停住了。

因为山路的中间,有人拦在那里。

不过,不仅仅有‘燕山八凶’中的余下的七人,而是十七个人站在那里。前面是‘燕山八凶’,青一­色­灰衣打扮,腰间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而另外十人,则全部是黑巾蒙面,仅露两个眼珠在外,一字排开,神态傲慢,冷漠。

他们准备好了,准备将‘宏义镖局’的人全歼在此地。而且从眼中闪烁的­精­光中,谁都可以看出,他们具备这个实力!

但是,他们却不清楚‘宏义镖局’的实力。派出刺探情况的关豪还没回来,可‘宏义镖局’的人却来了。

这一点,令这十七人均感意外!

刘镖师打马上前,在马上抱拳拱手,朗声道:“诸位!吃过了吗?”

此话一出,令对方十七人一怔,均想不到此人,竟问出这样和话来?

一个蒙面人一施眼­色­,‘燕山八凶’中的七人互换一下眼­色­。喊了一声“杀!”各亮武器急冲而上。

这,是他们十几次行动的计划,一言不发,杀人劫镖!不留活口!

刘、孟、于、高四位镖师也不搭话,各抽兵器迎了上去,以四敌七。

谁也意想不到的是,不到二十招的时间,地上就躺了七具尸体。而且死的,是‘燕山八凶’!

十个蒙面人似乎愣住,均想不到数十家镖局中,这一家是最不起眼,却是最棘手的!

‘燕山八凶’虽然不是一流的身手,但七人联手之威也是令任何超一流高手头痛。竟然被四个小镖师轻易地斩杀了!十个蒙面人均沉默不语。

刘镖师擦去刀锋上的血迹,朗声一笑:“一系列震惊江湖的血案,诸位的心肠出太过歹毒!你们十人中,谁还够份量?请出来答话!”

言外之意:谁是领队?

一中等身材的蒙面人走出来,闷声道:“想不到‘宏义镖局’中藏龙卧虎,居然深藏不露!”

“好说!”刘镖师微微一笑:“我们走镖是为了混口饭吃!为了能吃上饭,也就得想办法保住自己的饭碗!如果谁想砸我们的饭碗,说不得只好尽力一拼!诸位,难道也想砸我们的饭碗吗?”

蒙面人忽然哈哈大笑:“我们也是因为没有饭吃,才被迫­干­这劫道的生意!”“未必吧!”一马车车厢中忽然显出一略苍老的声音。接着,车帘一掀,走下一青缎长衫老者,佝偻着身子,花白的胡须垂直胸前,白皙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竟是那退隐的章县令。

此时,章县令不但面无惧­色­,而且沉稳地走上前,笑眯眯地道:“诸位,前段时间里,连砸几十家镖局的招牌!所有走镖之人无一幸免,手段之毒辣,世所罕见!你们也决不是一般的匪徒!”

“快从实招来!否则,拉下去每人重打四十大板!”趟子手群中,忽然传来如衙役般的怪叫声。

众人又想气又想笑,转头一看,却是长发披肩的张小虎。

那蒙面人一见是趟子手打扮,鼻子里冷哼一声,怒道:“小狗!你穷叫什么?”

张小虎悠闲地站着,淡淡道:“我不是狗!但有人说:拦路的才是!”

众人尽皆大笑,人人均知这些人极有可能是血案的制造者。既然被堵住,就决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都纷纷附言道:“不错!拦路的不但是狗!而且,一定不是好狗!”

中等身材的蒙面人一阵恼羞成怒,一举手中的刀,下了号令。顿时,另外九个蒙面人一齐亮出兵器逼上来。

刘镖师冷冷一笑,手一挥,众人也纷纷拉开迎战架势待敌。

为首的蒙面人哈哈一笑:“就凭一个假小子和四个镖师,在这九人的攻击下,决不会超过一盏茶!”言语中充满得意,声音似乎有些走调。

趟子手群中,那双黑亮如星的目光似乎一紧,不由紧紧盯住此人。

“放屁!”突然响起一声断喝,中气十足,显然功力不俗,众人一惊,一看之下却尽皆愣住。

说话的,竟然是那退隐的章县令!

难道,他竟是一个武功高手?

只见章县令忽然挺直腰板,脸上也出现了惊人的变化,丝毫没有老态龙钟的模样。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开外,强劲彪悍,双目中流露出杀气。

接着,四辆马车中跳下七个人,五男二女。一个个不再是家眷模样。手中提着武器,威风凛凛的围了上来。

“章县令”哈哈一笑:“朋友!章某及鲁南七义恭候多时了!老夫今天一定揭下你的面巾,看看你这些偷偷摸摸的鼠辈到底是谁?”

蒙面人似乎一愣,忽然道:“原来是章士炎章大侠和鲁南七义!不过,今天你们仍难逃一死!”

刘镖师淡淡一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阁下大话说的早了一点儿!”

蒙面人哈哈一笑,沉声道:“老夫没不说半句大话!在你’宏义镖局‘接下此镖时,我们就已经街道是章大侠设下的鱼饵了,为能将你们一网打尽,也做好了周密的安排!所以你们死定了!”

就在双方在说话时,张小虎忽然走到李玉竹旁边,轻声道:“你想不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玉竹一愣:“当然想!”

“好!”张小虎环视一下:“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借车辆和人的遮拦,悄悄退后。不一会儿,隐入巨石之后,竟然谁也没有发现!

张小虎一言不发,进入密林中,脚步轻微的几乎没有任何动静。李玉竹迟疑了一下,出不问他,紧紧跟随其进入。

走了约有半个时辰之久,李玉竹终于忍不住,她实在挂牵镖局的人,忽然道:“你带我去哪里?”

“哪里也不去!”张小虎漫不经心地道。

李玉竹停住脚步,疑惑地道:“你想­干­什么?”

张小虎头也不回:“我没想­干­什么!只是想躲灾而已!”

“躲灾?”李玉竹愣住:“躲什么灾?”

张小虎也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道:“你没有觉出,‘宏义镖局’保的这趟镖有古怪吗?”

李玉竹点点头,忽然问道:“阁下到底是谁?”

“张小虎,一个流浪人而已!”他淡然道。

李玉竹道:“我越来越觉得,你身上充满了神秘!比如说,你不会武功,却有武功高手的机警,犹其对危险有极高的感觉能力。从扔石块的手势看,也决没有练过暗器!但奇怪的是,偏偏令关豪避不开!而且,关于镖局的事,你好像知道的比我还要多!”一顿,忽然住口。

“还有吗?”张小虎问道。

李玉竹咬了一下嘴­唇­:“再有,就是你为什么领我到这里来?”

张小虎看了她一眼:“我只能救一个!再多一个就不行了。而我,却不希望你死!”

“哈!”李玉竹一掐蛮腰,嘴一撇道:“几个见不得人的家伙,想杀我还不够资格!”

“你错了,李公子!”张小虎正­色­道:“这不是资格的问题!杀手是手段,技巧和计谋!他们早已设计好了方案,至少有三套方式。将我们尽皆杀死!”

李玉竹一笑道:“他们有什么样的诡计。本公子也不怕!”

张小虎忽然笑了,问道:“如果,我们现在按来时速度回去,你猜猜看会发生什么事?”

李玉竹怔了一下,终于摇头道:“不知道!”

张小虎沉吟一下叹道:“也许,那里已不再有一个活人了!”

“真的?”李玉竹跳了起来,复叫道:“不会的!家父说刘叔叔他们的身手,已跻身一流高手之例。只是因为不愿出名,才隐身镖局之中的!其码,他们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再加上章大侠和鲁南七义的帮助,应该不会有事!”

张小虎口气:“但愿如此!”

当两人说着,回到原地时,李玉竹惊呆了。

果然,没留下一个活口!第三卷 第十七章 再起烽烟(6)

李玉竹一言不发,也没有流泪,倔强的个­性­使她沉默着,嘴­唇­咬出了血。

她默默地清点死尸,一具,二具,正好是廿十九具。自己出来了三十一人,除了自己与张小虎外,果然尽数被人杀了。

除了镖局及章大侠等人的尸体外,‘燕山八凶’七人的尸体竟出不见了,连同马车一起不见。

李玉竹看着一个熟悉的面孔,一时之间茫然无措,想去挪尸体。但却被张小虎拦住。

他说:“尸体一动,对方就知有人来过,必会展开追杀!”

所以,两人都默默地站着,一动不动。

良久,张小虎拉了拉李玉竹道:“走吧!难过也没有用”

李玉竹看了他一眼,嘴角浮起一缕微笑,然后,一拳重重击出。

这一拳毫无征兆,竟打在张小虎的肚子上,“砰”的一声,他捂着肚子蹲了下去,脸­色­异常难看,五官变形。

李玉竹伏下身,连点张小虎几处大|­茓­,才将他提到一巨石前。

“为什么?”张小虎突然问道。

李玉竹咬牙道:“说!你为什么知道他们会被杀?又和那些人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带我离开?为什么你会知道,他们的埋伏就在此地?”

张小虎摇摇头“臭丫头!下手好重,让我慢慢告诉你行不行?”“行!”李玉竹蹲下来,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一定说实话!否则,我杀了你!”

张小虎喘息一下:“也许,我不能算是好人!但是,我也决不是坏人!”

“少臭美?”李玉竹打断道。

张小虎叹口气:“我是凤凰集人,父母开了一家小客店!不过他们是在下的义父母!”

李玉竹喝道:“我问你的家人!”

“”,张小虎目光一暗,沉吟一下,才低声道:“我已没有了家人,他们在数年前被人杀害!而我的仇人,连是谁都不清楚!我猜策,此次阻击镖局的神秘人,或许和我家血案有关,所以!”

李玉竹疑惑了一下:“你撒谎!”

“不!”张小虎大声道:“在下刚到镖局时,你知道我说话为什么生硬吗?”李玉竹怔住了,摇摇头。

张小虎忽然一把撕开上衣,指着胸口道:“你看看这里的伤疤!脸上身上的伤疤!即有人为的,也有野兽的!我九死一生活下来,就是为了查出当年惨案的真相!查出谁是凶手!但是,我也知道,想知道必须具备知道的能力才行!七年了”说着,站起来,大声道:“七年来,我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见过一个人!每时每刻都在生与死的边缘!在哪里,我锻炼了感觉,所以才会知道何处有危险!”

李玉竹吃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如见鬼一般盯着他,喃喃道:“你你是人还是是鬼?”

张小虎淡淡一笑:“李姑娘,不必奇怪!希望你不要与任何人,提起我的任何事!希望你能体谅我不得已的苦衷!”一顿又道:“十个多月前,我无意中得知,号称‘震于拳’的章士炎章大侠,联合鲁南七义等人,想借唯一余下的‘宏义镖局’之手,查近期以来,江湖中发生和几起动镖血案。所以我见镖局正招人,故报名做了趟子手!目的,就是想查证一下,此案主谋是否是与我家血案有关!”

李玉生平美丽的眼睛流露出关切,困惑,喃喃问道:“那你,到底是谁?”她觉得“张小虎”一定是假名字!

张小虎淡淡一笑摇摇头道:“寻并不重要!目前重要的是,你必须隐藏起来!否则,随时会有人要你的命!”

李玉竹眼睛眨了眨:“我才不怕呢!”

张小虎笑了:“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起码,你应该为你唯一的亲人想一想。不然,也会难逃引劫!”忽然间,他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隐隐约约觉得不可能,一时间默然无语。

李玉竹惊呼道:“我父亲会有危险?”

张小虎点点头:“如果现在,你一露面或回镖局的话,就会有天大的危险!最好的办法是:你先到他地暂避一时,待过两三个月的时间,再悄悄潜回镖局之中,也尽量不露面才行!”

“为什么?”李玉竹大惑不解。

张小虎道:“你我神秘失踪,等于他们的任务没有完成!近期,一定会暗中查访,并派人盯住‘宏义镖局’!等你一回去,必会大开杀戒不右!两个月后,他们会疑惑不已,不知你是活是死,是跟着保镖还是到他地游玩去了,一定会在江湖中查找!但那时,你却已在镖局之中,他们就更无法找到你了!”

李玉竹点点头,忽然道:“那时候,他们一定会派人监视镖局,那我?”

“所以!”张小虎忽然笑了,道:“平素你是男人打扮,忽然间,你又成了一个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扭扭捏捏、堂而皇之地进去,谁又会知道这样风­骚­的女孩子,竟然是不喜红装的李玉竹呢?”

李玉竹忽然拦腰将他抱住,低声道:“好啊!你还敢说我‘风­骚­’?”说着,一双手摸他的身上。

张小虎猛的跳开,脸上怪怪地道:“别胡闹!你只要两个月后如此做,此计一定行的通!因为那时,他们一定会放松警惕!我说‘风­骚­’是指给你一条善后的路!”

李玉竹怔了怔,忽然喜道:“果然好计!”她看着这个身材强壮,乌发散披的人,心里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觉得值得信赖!甚至可以!她的脸竟猛得又红了。片刻,李玉竹问道:“大大哥!你呢?”

张小虎看着远方,淡淡道:“我要去找一个人!虽然他黑巾蒙面,也变了嗓音,可我还是认出了他!”一顿,又自语道:“真想不到此人竟会做这种事?既然如此,我也只好下手了!”

李玉竹道:“是谁?”

“和你无关!”张小虎摇摇头:“他与其家人都曾救过我的命!但如果此人真是凶手!我决不会放过他!”

李玉竹手搓着衣角,竟露出女孩儿扭捏之态。垂首道:“我也跟大哥去找他,也为镖局中死难的兄弟报仇!”

“不!”张小虎摇摇头拒绝:“那人武功极高!比你要高也不知多少倍!而我又不会武功!根本无法保护你!”一顿,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她的脸:“你要照我说的去做!听话!”

李玉竹莫名其妙的点点头,心巨烈跳了起来,竟无法甚至不愿意反驳。心中暗道:我这是怎么啦?

“女公子”李玉竹,胆大泼辣,豪放有让须眉。

偏偏在此人面前,忽然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女孩子。

需要被人呵护!被人疼爱!

张小虎微微一笑,又道:“听话!才是好女孩!”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香肩。

李玉竹真想争辩几句,却总是鼓不起勇气。

她第一次发现:争辩还得需要勇气。

要命的是,她的勇气竟忽然消失了,只能点头答应!

张小虎转身就走,微风吹起了他的散发,飘舞起坚定与刚毅。

“大哥!”李玉竹追上去,自背后抱住他的腰,喃喃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张小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忽然道:“小姐!也许,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说着,转身隐入了密林之中。

李玉竹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忽然想:先去做一身花裙,再去买点脂粉,下一次一定让他大吃一惊。

一边想着,一边心事重重地走了。

最后决定,先去江南一趟,照他说得去做!第三卷 第十八章 一怒拨刀(1)

铜山镇。

镇大人多,数十条东西南北交错的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隐隐形成大郡模样。

这里,是南北交通的主要通道,各种车辆由此分向东西南北。所以,客商云集,行­色­匆匆。沿街各种小吃、酒楼、铺子、赌坊,酒楼生意兴隆,应有尽有。尤其是好吃的人,更喜欢到此地。因为,这里齐集了东西南北的特­色­名吃!

当然,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也有不少挎刀佩剑的江湖人。这些江湖人来到铜山镇是从不闹事的!即使有夺妻之仇,杀父之恨,也决不会在此地解决!

甚至,来到此地的江湖人,有不少将兵器包裹起来!

那是因为此地,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规矩是:不准江湖人亮出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这规矩虽不成文,江湖中人几乎没人不敢不遵守!不亮武器,也是对订下规矩之人的尊敬!

谁这样厉害?居然订下这样的规矩?

“是风雷堡!”酒馆的小伙计低声告诉张小虎。

江湖五堡之一的风雷堡?

据说,风雷堡堡主雷震天,一身武功已至化境,深不可测!江湖之中能与之战个平手的最多不会超过七个!此人­性­情古怪,飞扬跋扈、心狠手辣,是个极难缠的人物!

张小虎皱皱眉头,没说话,低头吃东西。

酒馆外,响起几声怪异的笑声。接着进来一个人,居然是个疯子。

那疯子嘿嘿傻笑着,脏兮兮的手里,握着一块青砖,不停地抚摸、傻笑。衣服上更脏,黑一块,黄一块,已分辩不出什么颜­色­,但可以看出,是件秀才才穿的长衫。

酒店小伙计一把打掉那块青砖,随手塞进疯子一个馒头:“走走走!赶紧到别处去,别耽误我的生意!”

疯子猛地扔掉馒头,仆倒地上搂住那块青砖,喃喃道:“云儿!好孩子!好孩子!”他浑浊散乱的眼中,竟流出一行泪珠。

酒店伙计叹了口气,拉起疯子,连同青砖馒头一并塞进他的怀里,推了出去。小伙计的脸上浮现一层悲哀之­色­。

邻座一老者忽然叹口气,低声叹道:“可怜一个秀才!好端端的一个家祸从天降,弄得家破人亡,只剩下孤伶伶一个人”语调似有哽咽之音!

张小虎心中巨颤,暗道:世上竟还有比我更惨的人?他没吭声,仍旧不紧不慢地吃东西。酒足饭饱后,结账离去。

很快,他追上了那疯子,不远不近的跟着。走到一偏僻的小巷口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忽然跑出来,一把拉住疯子,强行拖进小巷里去了。

小巷很窄,却很深,住着二十来户人家。房屋都很低矮,像是不十分富有的平民。

少年推着疯子走进巷底,推进一座朝东的门中。刚想关门,忽然间愣住。

只见门口站着一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乌黑发亮的头发,被一根细绳扎住,散乱的披在肩头,一张不英俊也不丑的脸上,如深潭一般的目光闪着笑意。

“你找谁?”少年人迟疑地问道。

“我姓张名小虎!是他的远房表亲!”说着,一指那疯子道:“路过此地,顺便过来拜访一下!”

少年人一阵惊喜:“快请进!”,又扭头喊道:“爹--!”,一顿又道:“我叫成柱子!我爹在这里,别人都叫他‘成老爹!’

此时,一六旬开外的老者,自屋中走出,一身粗布衣衫,­干­净整齐。嗔道:“小柱子!什么事值得大呼小叫的?”

少年拉着疯子,一手指着张小虎道:“这是陈秀才的远房表亲,姓张!路过此地,特来看一看!”

“哦?”老者赶紧迎上:“原来是张公子!快请到屋中用茶!”

屋中摆设简陋,看样子十分贫寒。

老者请他坐下,命小柱子沏上茶,才道:“这里是成家巷!除了陈秀才之外,都是姓成的!”

张小虎喝了一口茶:“请问成老爹,他是如何疯的?还有没有其他亲人?那云儿是他的什么人?”

成老爹让成柱子去看门,见他进去,才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五年前,这陈秀才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还有一个刚满周岁的女儿,就叫云儿!”

张小虎默默无语,低头喝茶。

成老爹一顿,又道:“祸事就是因为,他的媳­妇­长得漂亮!”

“漂亮能有什么祸事?”张小虎讶然地问。

“小哥有所不知!”成老爹叹口气:“距此地十里外,云龙山下有一座大城堡,名叫风雷堡,在江湖中赫赫有名!”

张小虎点点头,脑中现出一个圆脸的人。

就听成老爹又道:“风雷堡堡主雷震天,有三个儿子。小儿子据说在山西给人杀了,而大儿子雷声,听说参加什么大会,被人削断了“根”,还丢了一条胳膊!就是其二子雷鸣,长的还有点人样!”一顿,又道:“也就是这个雷鸣,也最不是人!”

张小虎眉头一皱:“愿闻其详!”

成老爹喝了口茶,忽然道:“小哥是外地人,也不像是江湖混的!你若有办法的话,就将疯子带走吧!永远也甭回来!”

张小虎苦笑着摇摇头:“成老爹,在下四处流浪,居无定所!恐怕无能为力!”

成老爹摇摇头,长叹一声:“说来真是造孽!那日,陈家媳­妇­上街买菜。不巧被雷鸣看见,带家丁跟进他家中。那雷二畜牲竟当着陈秀才的面,将那女人­奸­污。陈秀才当时就疯了,而那女人也不堪棱辱,嚼舌自尽!最可怜那刚满周岁的云儿,竟被那畜牲一把摔死,摔得脑浆四溅!”他再也说不下去,眼泪流出来。

张小虎惊呆了,愤然道:“真是可恶!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成老爹抹了把眼泪:“在这里,风雷堡的话,就是王法!谁若不服,不出三天就会全家离奇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明知是风雷堡所为,又能如何?”

张小虎眼中欲喷出怒火,稳稳心神又问道:“这镇上还有没有被他害的?”成老爹叹了口气,道:“多了!记不清有多少良家­妇­女,被那畜牲不如的东西糟蹋!对了--”,说着,一拍脑门“去年,在北面的一条街上,发生了一件更惨绝人寰的事!”

喝几口茶,成老爹叹口气:“沿街有一个不很大的店铺,掌柜的死了女人,仅和一个十岁的女儿相依为命!他的女儿只有十岁,却很懂事,帮着他料理店铺,长得也特水灵、俊秀,惹人喜欢。不料那雷二畜牲看见,竟连那个小丫头了也没放过!”

“什么?”张小虎站了起来,惊得眼睁得老大,喃喃道:“竟有这样的事?”“嗯!”成老爹点点头:“那还是个中午,大街上人来人往。小女孩的父亲,被雷二狗奴才们死死摁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在紧闭的店铺内,小丫头惨叫啼哭竟达半个时辰之久!后来,那父女俩都死了唉!死的好惨!真是伤天理啊!”说着,不禁老泪纵横,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砰”的一声,张小虎一拳击在桌子上,沉声道:“老人家!我相信一定有天理的!他一定会遭到报应!一定会死的更惨!”说着,他的眼中竟­射­出绿­色­的光芒,透着神秘,诡异与冷酷。

成老爹无意中一抬头,竟被骇得大惊失­色­,颤声道:“小小哥!你怎么啦?”

张小虎摇了摇头,又恢复了常态,平稳一下情绪,又问道:“难道没有人打抱不平?”

成老爹使劲揉揉眼睛,以为看错了,疑惑着道:“有!在二年前,曾有一个叫什么‘落花剑客’的年青汉子,准备杀了那雷二畜牲,找到雷风堡!”

“结果呢?”张小虎问道。

“唉!”成老爹长叹一声:“好可怜!那侠士被打断四肢,吊在镇中心的木架上!舌头给挖了去,全身的骨头都碎了!惨不忍睹!最后落得个抛尸荒郊的悲惨下场!”

张小虎眉头皱成一个疙瘩:“那风雷堡堡主怎么说?”

成老爹摇摇头:“听说雷堡主震天,江湖中都叫他“震天雷”!武功高强,最护犊子也最蛮横无理!”,一顿又道:“听说,那侠士就是被他打伤而吊起来的!”

张小虎道:“江湖中不是尊他一声‘大侠’吗?”

成老爹嘿嘿两声:“大侠也分许多种!他无疑是另一种!”

张小虎怒道:“这冒牌的真是伤天理!”

“天理?”成老爹苦笑一下,叹道:“这里哪会有天理?很多江湖人慑于他的威名,都巴结于他,谁还会管这些事?”

一顿,成老爹沉重地道:“现在,镇上不少人家,都悄悄地远走他乡。甚至到了谁家添个女儿,就赶紧搬家去他乡的地步,生怕无妄之灾降临!”

“可是,搬家也解决不了问题呀?”张小虎道。一顿,若有所思地说:“况且,别的地方也不一定没有坏人!”

成老爹叹口气,复又摇摇头,喃喃道:“话虽如此!但是,在每个人心中,他乡也许就是天堂!”

张小虎眼光一阵紧缩,怒火直冲脑门。他真没想到“风雷堡”作恶竟到此地步。沉吟半晌,他从包袱里取出一些银子:“成老爹!这些银子请收下,作为照顾陈秀才的费用!若我还能回到此地,再送上银两!”

“这可使不得!”成老爹连忙站起身,拒绝道:“照顾陈秀才,算不上什么!小兄弟不要如此!”

张小虎看着这位善良的老人,心中一阵激动,把银子放到桌上:“成老爹万勿推辞!您能照顾不沾亲带故的秀才,在下也能!只是另一种方式罢了!告辞!”

成柱子就站在门口,在望风。

张小虎拍拍他的肩:“你们都是好人!会有好报的!将来,你也要做个好人!”说着,他坚定地向外走去。

成柱子看着他的背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忽然他年少的心中觉出了什么,那高大健壮的背影似乎成了一把刀!

一把出鞘且锋利的、闪着寒光的刀!

乌黑的散发,在风中扬起刀的的舞姿!似乎,在成柱子的耳畔响起一种声音。似是人的呐喊,又似雷霆的怒吼。

渐渐地,他听清楚了。

那种声音,竟是刀的啸声!

渐渐的,这种声音消失了。消失在如血的夕阳里,消失在险峻的山峰间,消失在明净祥和的空气里,与苍茫大地融会在一起第三卷 第十八章 一怒拔刀(2)

十几天后,又是一个黄昏

铜山镇上,人们起了一阵­骚­动。每个人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暗地里,都奔走相告!

人群涌着,奔向镇中心的街口,去那个木桩下观看!

看的,竟是“雷二畜牲”的尸体!

每个人的心中狂喜异常,有人竟喜极而泣!纷纷回家杀­鸡­宰鸭,供奉神灵。那个曾经吊过‘落花神剑’的木架上!

如今,雷鸣吊在那里!

同样,舌头被人割了去,全身的骨头,被人一根根的敲碎!

同样,他的身上没有一个好地方!

同样,死的也很惨!

镇民中传说:是那个抱打不平的侠客,一缕英灵不散,前来报仇了。

更有人传说:是一身高丈二,身披金盔金甲的威猛天神,手持千斤巨锤自天而降,砸死了那个畜牲和他的爪牙!

总之,那畜牲是再也活不过来了,所以,铜山镇的人们摆筵以示庆贺。以过年的形式,来庆祝摆脱了瘟神。

虽然惊喜异常,却无人敢流露半分。

那是因为:风雷堡还在!

随之而来的,又会是什么?是不是比瘟神还要可怕?第三卷 第十八章 一怒拨刀(3)

风雷堡大厅内,灯火通明。

江湖中,素有“震天雷”之称的风雷堡堡主雷震天,正大发雷庭:“你们这群蠢才!是什么样的人下的手,何时下的手都不知道,全他娘的饭桶、废物!都去给老子查!查不到凶手,老子剥了你们的皮!”

残了一臂的雷声,诚惶诚恐地道:“从种种迹象来看,一定是一个­精­于暗杀的顶尖高手。否则,凭二弟的身手!决不会被人杀害!况且,无声无息的将十几人杀了,也一定是数人合力所为!”

雷震天一ρi股坐在椅子上,圆圆胖脸上的横­肉­一阵抖动,似钢针一样的胡子直颤,恶声吩咐道:“火速召集本堡所有人手,到铜山镇上把凡是带刀佩剑的陌生人,一并抓回来!老子挨个问!无人承认,就全部活埋!”

“是!”雷声答应着,领着风雷堡的人,举着火把,一窝蜂似的扑向铜山镇。

雷震天孤伶伶地一个人,在大厅中走来走去,看着大厅中央,血­肉­模糊的爱子尸体,想起三子已是二死一残,竟连个子嗣都没留下,不由心中绞痛,老泪纵横,扑过去抱起尸体,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道:“鸣儿!老父一定找出凶手,剥皮剔骨点天灯,为你报仇血恨!老天爷!雷某造了什么孽呀!他竟这样惩罚与我!若是老夫所为,你可以冲我”

刚说到这里,忽觉背心一凉,一痛,胸前多了一样东西!

定眼看去,竟是一小截闪着寒光的剑尖!

“啊!”雷震天大惊,急忙向前冲出,翻滚了出去。刚想起身,前后都窜出一股血箭,脚一软,又跌倒在地上。

不远处,无声无息地站着一个年青人。面孔陌生、­阴­冷,衣衫陈旧。乌黑的头发被一根细绳系住,散乱地披于肩头,手中提着一把带血的剑。

正是那把,自己夺来的,“落花剑客”傅威使的,武器排名第二的“荡花剑”。

“你你是谁?为何偷袭老夫?”雷震天一阵‘眩晕’尤自挣扎着问道。

年轻人的眼中,闪着一团惨绿的光芒,在灯火的照耀下,竟有说不出的诡异。他像一匹野狼一样,盯着雷震天,一字一顿道:“在下一个名字是张翔!另一个是张小虎!”

张小虎竟然是七年前的张翔?

七年前失踪了的“傻二少”?

雷震天似乎听说过,但漫长的岁月冲淡了他的记忆,只觉得耳熟。喘息着问道:“你为什么杀我?受何人指使?暗中偷袭算什么好汉?”说着,嘴角溢出血迹。(为方便阅读,这里将主人公的名字换回其原名:张翔!)

张翔沉声道:“告诉你,是那些受你风雷堡迫害的人家!是那些受辱屈死的厉鬼!是人间的天理!是江湖的正义!驱使我来杀你!”

“你师承何人?有本事,和老夫过过招!”雷震天咬牙切齿道。

张翔微微一阵冷笑:“在下无师无派,也没练过武功,为什么要和你过招?”“不可能!”雷震天呆住,复大叫道:“小子你撒谎!普天之下,能无声无息接近老夫一丈的,决不会有一人!绝没有人能暗算得了老”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对手已经暗算了他!

张翔淡淡一笑:“你一定奇怪:会武功的人尚无人能接近你!不会武功的人,又怎能接近你,对不对?”

雷震天吐出一口血,惊讶地点点头。

“其实说穿了一钱不值!”,张翔一顿,又道:“当风雷堡的人蜂涌着向外走时,人影憧憧。那时,我大摇大摆进来,也不会有人起疑心!”

雷震天呆住,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听张翔又道:“你沉浸在痛失爱子的巨痛之中,失声大哭,根本就想不到此时正有人接近!更想不到你的敌人不但没有远逃,而是就在你的风雷堡内!”

雷震天脸­色­顿时苍白,冷汗流了下来,长叹一声:“天灭我也!碰上阁下如此心智的人物,雷某认栽了!小儿与阁下何仇何恨?竟令你如此对待他?”

张翔冷冷一笑,斜提手中“荡花剑”,淡淡道:“‘落花剑客’傅威又与你何仇何恨?陈秀才之女云儿又与你儿何仇何恨?数也数不清的受辱女又与你何仇何恨?告诉我,这就是报应!”

雷震天脸­色­变了变,吐出一口血,又问道:“小儿雷鸣是如何被你害的?”张翔冷冷道:“在下暗中跟着他,已有十余天了!知道那畜牲每做完那丑事后,必沉睡不起!况且,因为是你风雷堡的地盘,小畜牲才这么放心!”说着,竖起宝剑,仔细观看。

雷震天见其分神,强自挣扎着站起,怒吼一声,提足功力向那人扑去。

张小虎似是不觉,仍对着灯光看剑。

雷震天果然强悍无比,一跃而上。不料,胸前背后的创口被内力一逼,鲜血如箭狂喷数尺,­射­上了墙壁。空中的雷震天竟像忽然抽空了一般,刚冲出五步,猛然坠落在地上。

张翔淡然一笑:“没有用的!”

“不一会儿,老夫长长子一回来,你Сhā翅难逃!”雷震天勉强说道,脸­色­已成蜡黄之­色­。

张翔微微一笑:“江湖中人所惧的!不过是你这个老匹夫!如今,你快完蛋了!这里再烧起一把火,风雷堡从今日起,完全在江湖上除名!”

“你你!”雷震天傻了,看着这个冷漠的年轻人,眼里几欲喷出怒火,低声道:“老夫长子已成废人,求阁下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张翔摇摇头:“我不会杀他!但是,你的仇家却不会放过他!而且,这里非烧不可!”

雷震天呼吸急促,断断续续地道:“风雷堡与阁下何仇何恨?你非要赶尽杀绝?”说到这里,头一耷拉,就此气绝。

火燃烧起来,卷着滚滚浓烟,冲向天际,映红了天空。

女眷惊叫着,哭喊着,跑到广场之上。但是,却无人能救下如此大火!

远处,黑暗中,

一双明亮似星的眼睛眨动,不一会儿,便隐入了茫茫黑暗之中第三卷 第十八章 一怒拨刀(4)

铜山镇热闹起来!

那是因为:雷大少也死了!

风雷堡的大火尚未熄灭,就有不少人找上门来,一场激战,雷声成了死尸,多数家丁四散逃命,一小部分也被乱刀砍死。

再也不用担心被迫害了!

所以,铜山镇到处张灯结彩,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大戏唱了三天三夜。

每个人都穿上新衣服,在街上跑着,跳着。夜晚,灯笼,火把,到处都是,如白昼。鞭炮、礼花彻夜不断第三卷 第十八章 一怒拨刀(5)

成家巷。

成老爹拉着陈疯子,喜极而泣。成柱子高兴的直翻跟头。

“真准!”成老爹拍着大腿道:“十几天前,那张小虎张公子说得真准!人间是有天理的!老天爷睁天眼了!快!柱子,速去置办三牲供品,设香案,我要感谢上苍!”

“好!”成柱子答应了一声,飞快地冲出门去。忽然间,又折了回来:“爹!也许他是一位武功高强的大侠,除暴安良的英雄呢!也许,是他杀了雷二畜牲,烧得风雷堡呢!”

成老爹闻言一下怔住。半晌才道:“不许再提此事!供香案!”

香案摆下,摆上­鸡­、鸭、鱼、­肉­及­干­鲜果品,一炷香冒起袅袅青烟。

成老爹净手净面,虔诚的五体投地,跪下祷告:“感谢上苍!赐我们神灵下凡,大侠显威!为我们报仇雪恨!求您也保佑张小虎大侠一切安全!”

站在一边的成柱子,闻言不由笑了,也赶紧跪下磕头。

犹如一股烟劲的旋风,传遍了大江南北,整个江湖。名动江湖五堡之一的:风雷堡!在一夜之间被人挑了。雷震天父子全部被杀,风雷堡自此在江湖除名。

所有的江湖门、派、教、会、盟都在谈论此事。

是什么样的人下的手?

有多少人参与?

这!没有一个人知道!第三卷 第十八章 一怒拨刀(6)

一座残破的旧庙里。

张翔坐在燃起的火堆前,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木棍的一端挂着一只剥去皮的野兔。

他的脸上一层灰尘,衣服不但脏的不成样子,还破了几个大洞。

渐渐的,­肉­香飘满了整个破庙。

忽然,他的眉头一动。潜意识之中觉出,正有人飞速接近破庙。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了。接着,走进一中年叫化,浓眉大眼,­精­神­干­练,他的手中,提着一根檀木短棍,棍身被磨得发着亮光,显然,这木棍常常使用。这木棍很短,比一般的长剑略长半尺。

而他的左手中,居然捧着一只酒坛子。

一身衣服千疮百孔,头发蓬乱,竟有些灰白,与其脸上的红润比起来,竟有说不出的异样。

叫化子上下打量张翔几眼,裂嘴一笑,举了举手中的酒坛子:“有酒有­肉­!小兄弟,一起分享如何?”

“好极了!”张翔笑道:“在下正愁无酒下肚,恐饿坏了酒虫子呢!”

叫花闻言一笑:“小兄弟真是爽快人!”说着,走近火堆坐下,拍开酒坛上的泥封。仰脖喝了一大口,将酒坛递过。

张翔也不搭话,捧起酒坛喝了一大口:“浓而不烈,酒香悠长,好酒!纯正的五十年竹叶青!”

中年叫花目光闪动:“看不出,小兄弟还是此道行家!难道,你不怕酒中有毒?”

张翔微微一笑:“我与老伯无怨无恨,该不会无缘无故下毒!”一顿又道:“我相信好人多!”

叫花目光闪过一丝光芒:“好气魄!好胆量!”

张翔笑而不语,伸手撕下一大块兔­肉­递给他:“来!尝尝这有毒的兔­肉­!”

叫花笑了,接过张嘴咬了一大口:“味道不错!”然后,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不一会儿,就下去了半坛。

中年叫花忽然道:“小兄弟是哪里人士?”

“早忘记了!”张翔淡然一笑:“在下已没有了家,四处漂泊、游荡,像您一样以乞讨为生!”

中年叫花盯了他几眼,又道:“讨饭有很多学问,你师承何人?”

张翔笑了:“在下孤苦伶仃,无师无门,再说,讨饭天生就会!”

中年叫花神秘地笑了:“有意思!”

张翔伸手撕下一根兔腿递给叫花,自己也撕下一根,淡淡道:“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像您尚有弟子或者师傅!而我,则像浮萍一样,连何时死都不知道!”一顿道:“来!喝足再说!”

“嘿嘿!”中年叫花忽然­干­笑两声,冷冷道:“吃饱喝足了,咱们再痛痛快快打一架!什么时候死就知道了!”

“打架?”张翔奇道:“吃饱、喝足了我还要赶路!我们为什么打架?”中年叫花冷冷一笑:“小兄弟,不用演戏了!既然你是他们派来的,就算承认又如何?反正我们中间,总会有一个人死!”

张翔怔了怔,笑了道:“老伯说笑了!在下不是江湖人!而且,也不会武功!”

“什么?”老叫花一愣。

张翔道:“在下赶路路过这里,因为肚子饿才捉了只兔子,在此烧来吃!”说着,把手伸了过去。

老叫花迟疑了。要知江湖中,脉门是大|­茓­之一,若被人抓住,等于把命给了人家!而这年青人竟然伸过手来?

他竟如此相信自己?

中年叫花半信半疑,握住张翔的手腕。忽然放开,大笑道:“小兄弟,你果然不会武功!”,一顿,惊异地问道:“那么,你为何要来此地?”

张翔苦笑一下:“怎么,难道我不能来这里吗?”

中年叫花坐回原处:“不是不能来!而是,你来的不是时候!”

张翔摇摇头:“这是为何?”

中年叫花叹口气:“不瞒你说,有人追杀于我!老夫已逃了数百里地,现在已无路可走!所以,老夫给他们下了战书,约那些人在此地决一雌雄!起初,我认为你是他们派来的人。不料,你竟然不会武功?”

张翔笑了:“在下欲去山西,正好路过此地而已!”

“小兄弟!”中年叫花忽然道:“你既然是无意之中闯入此庙,而且也不会武功!此地决不是久留之地!趁时间尚未到,你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张翔心中一热,淡淡道:“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不过,请老伯放心!武林中人应该不会杀没有武功的人!”

中年叫花摇摇头,忽然间闪电般出手,连点张翔几处大|­茓­。然后,四下看看,见东墙角有一堆稻草,俯身抱起张翔道:“对不住了,小兄弟!老夫不想让人受到牵连,委曲一下,待姚某将你隐藏!”说着,走到草堆前,扒开稻草铺好,将他放下,又用草遮盖起来。复回到原处,继续喝酒。

喝酒,是为了等待对手的到来。而且,对手已来到破庙门处。

门忽然开了,八名清一­色­打扮的汉子,手中拿着桌椅板凳、食盒、红毯诸物,一声不响地鱼贯而入。

八名汉子迅速清理出一处地方,铺下红毯摆下桌案,取出食盒中的酒菜摆上。

打开盖碗,那菜竟然仍有热气散出!

顿时,香气溢满破庙。

八名汉子收拾完这一切,向两边一站。接着,门处大摇大摆走进一年轻公子。那公子一身白衣胜雪,一尘不染,仿佛是有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张英俊非凡的脸上,透着优雅、自如的笑意,隐约间有一种冷酷的杀机流露。

虽已是秋天,他的手中仍拿着一把摺扇,潇洒地轻轻摇动。

这年轻的公子坐在椅子上,斟酒、吃菜。对坐在破庙中间的叫花子,连看也不看。

仿佛,这破庙之中,只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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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各位书友谅解……第三卷 第十八章一怒拨刀(7)

那年轻公子连喝几杯,手中举着那只瓷酒杯。他的手指纤长,有力,白­嫩­细腻。三个手指轻轻转动酒杯,淡淡道:“百年掬花醉千家!阁下,尝尝此酒!”说着,缓缓斟满酒杯。

忽然,中年叫花的手中却多了一只酒杯,杯中满满一杯掬花酒。

但年轻公子的手里,却没有了酒杯。而且,连那双价值连城的象牙筷子,居然也不见了。

中年叫花笑了:“好功夫!扇公子果然名不虚传!眼下,江湖后辈之中,风头最猛,礼数也最周全的,非阁下莫属!姚某谢了!”说着,一仰脖子­干­了杯中酒。“嗯--!”,中年叫花回味一下:“果然好酒!”当他说完最后一个“酒”字时,手中的酒杯忽然不见了。

而那只细花瓷杯,又在扇公子手中。

扇公子接住酒杯,淡淡道:“‘追风侠丐’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马上就变成一具尸体。如果效命我‘苦心城’,本公子保证你可以做到高位!要钱有钱,要酒有酒,要女人就有女人!”

“追风侠丐”笑了:“我姚向东天生穷命,享不了那个福!令姚某想不到的是,名震江湖的‘八公子’之一的扇公子,竟然只是一条狗!一条替‘苦心城’卖命的走狗!”

扇公子不怒不恼,仍温和儒雅地淡淡道:“本来,本城不想杀你!但是,你发现了‘苦心城’的秘密!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归顺我‘苦心城’,二是马上死!”

“追风侠丐”姚向东嘿嘿一笑:“姚某生死是小,失节是大!老夫决不会背叛起帮,你这卖命的走狗,不要再浪费­唇­舌了!”

扇公子笑了:“本公子不是替‘苦心城’卖命!而是,我本来就在苦心城长大,练功!”

姚向东一愣。

扇公子仍是淡然道:“本公子的任务,就是拢络江湖人,铲除异已!”

“哈!”姚向东一阵大笑:“扇公子!你说出这个秘密,不怕传了出去?”

扇公子微微一笑,很优雅的站起身:“这秘密永远都传不出去!你若不归顺,只有死路一条!”

姚向东冷冷一笑“凭你扇公子,还是这八个人?想杀我,还不是容易事!”

扇公子笑了,没有答话,只是轻轻拍了一下手掌。

掌声一落,庙门外忽然又走进三个人。

这三个人身材矮小,一身白袍,一脸的杀气。三个人的身高加起来,也不过八尺有余。

三人身上,分别挂着刀、剑、斧!

竟然是三个侏儒!

但是,姚向东一见此三人,脸­色­突然大变,沉声道:“想不到‘三才煞星’毛氏兄弟,也成了‘苦心城’的打手!”

扇公子轻摇描金摺扇,轻笑道:“怎么样?姚向东,记住!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周年祭日!”说着,下巴轻挑,示意出手。

顿时,三个侏儒身形闪动,眨眼间,已将姚向东围在正中。

三个侏儒一言不发,组成天、地、人三才阵式,闷声不响,一阵急攻,刀、剑、斧发出尖锐的啸声,闪起冷冷的光芒,齐齐罩向‘追风侠丐’姚向东。

姚向东怒喝一声,舞动手中檀木短­棒­,右挡左发,展开平生所学,四个人如走马灯似的,飞速地缠绕在一起。

姚向东虽然冲不破威力无比的“三才煞星阵”,但此刻间,却没有什么危险。四条人影越转越快,眨眼间,已过百余招。

兵器撞击声,某人的怒吼声响成一片。

急速飞绕的人影中,忽然响起姚向东的怒啸声。接着,“砰!砰!砰!”几声打击­肉­体的声音,加杂着闷哼声,四条人影猛然静止。

只见,三个侏儒一脸汗水,每个人的嘴角均挂着血迹。

而“追风侠丐”姚向东,情况更为不妙。他的腿上Сhā着一柄剑,后背上钉着斧头,左肩上一把刀挂着,深达半寸,血如蚯蚓一般,急速流淌下来。

扇公子轻轻一笑:“怎么样?今天,你是死定了!”

姚向东面­色­惨白,闻言竟笑了:“大丈夫生有何欢,死又何惧?不过,姚某尚有一事不明,死不瞑目!”

扇公子举起手,右手的小指甲,轻剔左手的指缝,嚓!嚓!。然后,头也不抬地道:“有什么事尽管问!本公子让你死了,也做个明白鬼!”

正在此时,原地不动的三个侏儒,忽然齐喷鲜血,相继仆倒地上死了。

扇公子眉头一皱:“想不到丐帮姚长老的这手“龙门叠浪”竟有如此威力!”说罢,轻轻挥手,那八名壮汉迅速收拾东西,连同“三才煞星”毛氏兄弟的尸体一同清理了出去。

眨眼间,破庙内­干­­干­净净,竟如什么事没发生一般。

姚向东叹口气,心中佩服:“姚某无意之中,进入无名山谷的‘苦心城’。但不知建那么一个秘密地方,目的何在?”

“统治江湖!”扇公子淡淡地道。

姚向东冷冷一笑:“野心不小!想统治江湖得看实力!那么小的一个地方?有那个能力吗?”

“哈!”扇公子忽然笑了:“告诉你也无访!目前,本城的势力已遍布武林,有许许多多那样的地方!前段时间,一系列劫镖杀人案,就是本城所为!想必你知道我们的实力如何了!”

姚向东暗暗一叹,心道:原来如此!但是,口中却道:“果然不容小瞧!不过,姚某提醒你,六大门派及我丐帮是不会屈服的!还有江湖五堡及四大武林世家,也不会屈服的!还有许多侠义道的英雄也不会轻易就范的!想统治武林?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错了!”扇公子微笑着又道:“你所说的门派,其实已有半数,归顺了本城!余下的也不过了了。稍待时日,武林一定全统一,归我‘苦心城’率领!”

“啪!啪!啪!”三记掌声忽然自破庙的角落传来,令姚向东、扇公子二人吃一惊,齐扭头看去。

只见稻草堆上,懒散地坐着一年轻人,头上扎一根细绳,乌发散披,一双眼睛乌黑发亮,闪烁如星。正对着二人淡淡地笑着。

“你你没死?”扇公子惊问道。

那年轻人举了举手中的筷子,淡淡道:“我张小虎福大命大,永远都不会死!”第三卷 第十八章一怒拨刀(8)

筷子通体雪白,是象牙­精­心制作。豁然是扇公子用的那双!

姚向东诧异地道:“你你怎么出来了!”

张翔笑了笑:“刚才,此人­射­了一筷。不幸的是,­射­偏了!在下只好爬出来了!”

“不可能!”扇公子、姚向东二人竟同时叫了起来。

扇公子惊异的是:决不可能­射­偏!

而姚向东则奇怪的是:没有人解|­茓­,如何能躲过筷?如何能动?

张翔一提,自草堆中抓起一把破刀,道:“幸亏是它挡住了!否则,必死无疑!”然后,提着那把破刀,悠悠然走到两人中间。

也许是砍柴或者别的原因,那把刀刃口卷着,大大小小几十几个,如狼牙般交错。

也许是丢弃了多年,刀身上布满一层厚厚的铁锈,刀柄上的护手都已坏掉。

唯一完整的,是刀把儿!黑油油的闪着光泽,不知是何木做成!

这样的刀,无论谁见了都会摇头!

但现在,这把刀却架在了姚向东的脖子上。

张翔嘴角浮起一缕古怪的笑意,冷声道:“姓姚的!你做梦也想不到,在下也是‘苦心城’派来的吧?”

“你你!”姚向东说不出话来。

半晌,姚向东叹口气:“姚某无话可说!只是,阁下若杀我,可不可以换把宝刀或者宝剑之类的?若死在这样的刀下,姚某死不瞑目!”

张翔笑笑,仍是冷声道:“在下不会换的!你能有选择吗?”说完,扭头对扇公子道:“扇公子,你说让他如何死法?”

扇公子一脸惊异,奇道:“阁下何人?本公子怎么从来不曾见过你?”

张翔笑道:“在下张小虎!你虽然没见过我,但在下却见过你!再说,城主的秘密杀手,究竟有多少!你知道吗?”

扇公子困惑地摇摇头,喃喃道:“这个?不清楚!”一顿,忽然问道:“是不是城主不放心我?!”

张翔微翘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心中冷哼一声,口中道:“不是不放心!而是,已经对你产生了怀疑!”

“怀疑我?”扇公子脸­色­一变,额头渗出冷汗,喃喃道:“我对‘苦心城’忠心耿耿,一片赤诚!怎么会怀疑我?我不信!”

张翔道:“你仔细想一想!既然派了你前来,为何又会派我?阁下是聪明人,应该很清楚!”

扇公子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惧,叫道:“不会的!我们八人自小在‘苦心城’长大,是城主一手培养的!我们是他老人家的心腹,说什么我也不相信,他老人家会怀疑我!”

张翔目光闪动,佯装叹道:“唉!你做事太过招摇,容易暴露身份!所以,城主准备在这次任务完成后,杀了你!”说着,身子忽然一动。

“杀了我?”扇公子脸­色­忽然变了。惊恐万分地看到,自己的胸前竟Сhā进一把刀!

黑亮的刀柄,紧紧握在张翔的手里!

这一刀明明刚才还在姚向东脖子上,瞬间,竟Сhā进了扇公子的胸堂。

是如何发出的?到底有多快?

却没人知道!也无法形容那么快的刀!第三卷 第十八章 一怒拨刀(9)

鲜红的血液,缓缓顺着破刀的卷口流下来,一滴!二滴…

“没道理!没…!”扇公子一句话尚未说完,就已经气绝。

张翔的手忽然又是一动,那柄刀竟忽然抽了出来。他冲惊奇万分的姚向东摆摆手,指指破庙外,示意不要出声。

然后,慢慢放倒尸体,从扇公子怀里摸了摸,摸出几沓银票和一枚玉牌。

玉牌比手掌小了尽一半,正面刻着一个“令”字。背面刻着一双飞燕,形象逼真,惟妙惟肖,­精­巧别致。

张翔将银票揣进自己怀中,拿着那枚玉牌打开破庙门,一亮玉牌。

门外那八名汉子一脸惊异,迟疑了一下齐躬身道:“令使有何吩咐?”

张翔喑中吁了口气:“你们可以回去了!就说:任务已经完成!”

八名汉子互视一眼,齐应了一声“是!”然后,如飞似的走了。

张翔见已走远,长出一口气,关上庙门。

忽然,他的身体如僵直了一般,停住了。

那是因为:脖子上架着一把宝剑!第三卷 第十九章 铁胆追凶(1)

张翔挺直身子,缓缓道:“姚大侠,这是为何?”

“老夫竟被你瞒过了!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姚向东沉声道。他手中握的,竟是Сhā在其腿上的那把剑。

张翔笑了笑:“在下无家无业,是一个浪迹江湖的流浪人!”

“你叫什么名字?”姚向东沉声又问。

张翔迟疑了一下:“在下姓张,名小虎!是凤凰镇人!”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过早的暴露,免得引起仇家的追杀!

他绝不会让活人知道这个秘密!

保守此秘密越久,自己的安全也越久,行动也越有利!

“姚某从!”姚向东还想说下去,但他突然发现,这自称张小虎的年轻人,竟然已是与己面对成面地站着,而且,剑已落空。

自己的咽喉上,竟顶了一件武器!

竟然是那把残破的破刀!

姚向东呆住,长叹一声,手一松,那把剑跌落在地上,闭目等死。

张翔淡淡笑道:“姚前辈开这样的玩笑,是会死人的!”说完,竟缓缓放下破刀。

然后,他替‘追风侠丐’姚向东取下刀、斧,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倾出一些黑黑的粉来,敷在创口上,不知这些粉沫是何做成,一抹上,血立时止住。包扎完毕,张翔才道:“姚前辈不要怀疑!刚才,完全是侥幸,被在下说准了!不然,凭扇公子的武功,我们两人绝难逃活命!”

姚向东忽然笑了起来,虽然仍有疑惑,却也放心了大半儿!:“小兄弟!刚才你所说的那番话,有枝有叶,如真的一般!所以,我才信以为真!老夫不明白的是,你怎么知道有令牌?”

张翔笑了笑:“他们的行动,组织异常严密,想必等级化分也很严格!由此推断,凡事必定有其传令或者用来表示身份的东西!如果有,在如此紧密、庞大的组织中,一定会认牌不认人!”

‘追风侠丐’姚向东怔了怔,不由连连点头称是。一顿,又道:“那么,你又如何得知,这扇公子被人怀疑呢?”

张翔淡淡一笑:“一个结构严密的组织,如律令森严的话,其属下一定会诚惶诚恐!怕万一有什么闪失,将难逃酷刑惩罚!在下那样信口胡说一番,其目的,只是令他心神大乱而已!”

“不错!”姚向东迟疑万分看着这个年轻人,不由佩服地连连点头,喃喃道:“对敌大忌,就是心浮气躁!只要心神一乱,就会疏与防范,让对方有机可乘!”这一次,张翔没有说话,只是连连点头。

姚向东上下打量他向眼,忽然叹道:“令姚某感到奇怪的是:你毫无内力,但把握机会的本领,与绝世高手一般,竟分毫不差!而且,你那一刀,是如何出手的,姚某竟丝毫没有看出。那一刀之快!之准!之稳!之狠!之果断,普天下能做到的,可以说绝无仅有!其­精­确程度,令人叹为观止!姚某佩服的五体投地!”一顿,颇具疑惑地喃喃道:“一个不会武功内功的人,能发出那样­精­彩的一刀?”

张翔笑了:“姚前辈!这世上本就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事!其实,说穿了却一文不值!”然后,坐回火堆旁喝酒。

姚向东立了半晌,复上前替其把脉,检查。的确,毫无内功!令他呆呆坐在一旁,想前想后,却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张翔见状,笑了。忽然道:“在下以前曾风闻,天下第一帮的丐帮之中,最年轻的长老‘追风侠丐’,侠肝义胆,一生嫉恶如仇!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血­性­豪杰!所以,在下有一件事,想请教姚前辈!”

姚向东忽然笑了:“小兄弟,不必戴高帽子!有话尽管直说,姚某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翔乌黑的眼神盯着他,缓缓道:“七年前,祁连山十里坪上,仲秋之夜发生的那次大拼杀中,为何唯独没有丐帮中人参与?”

姚向东怔了一怔,叹口气道:“姚某认为,关于宝藏一说,纯属无稽之谈!最重要的,是我丐帮之中出了大事!”

张翔眉头一皱,慢慢喝酒,沉思不语。

姚向东也喝了几口,看着跳动不已的火堆:“十几年前,姚某刚做上长老不久,丐帮第六代帮主,江湖人称‘铁胆圣手’的齐跃,忽然神秘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此后,丐帮内乱,出现了两大派系!”

张翔闻听不由一怔。

就听姚向东接着又道:“这两派系中,一派系力主选出新的代帮主,管理帮中事条!而另一派系则反对,认为应该寻找齐帮主!于是,本帮就发生了长达十几年的内讧!丐帮五位长老杨、肖、盂、时、姚,就是我最年轻,也最想寻找齐老帮主!”,一顿,又道:“为了查出齐帮主失踪的原因及去向,姚某离开丐帮进江湖之中!一找就是十几年!我想,齐帮主如此神秘失踪,其中一定大有缘故!”

张翔问道:“找到了吗?”

姚向东摇摇头:“十几年来,姚某几乎将足迹踏遍了所有的山山水水,甚至,还到齐帮主的老家山东搜查,至今仍是毫无线索!今年五月,无意之中在一无名山谷内,发现了一秘密所在,就是‘苦心城’!尚未进入,就被人发现、追杀!”

顿了顿,姚向东又道:“姚某已挫败了三批杀手!想不到,今日竟被你所救!令姚某惭愧不已!”

“小事一桩!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张翔淡然道。

“什么?”姚向东瞪大了眼珠,叫道:“姚某名列丐帮五长老之一!居然被不会武功的人,用极高明的刀法救了!这事若传出去,岂不令天下英雄笑掉大牙才怪呢!”第三卷 第十九章 铁胆追凶(2)

张翔没说话,只苦笑着摇摇头,淡淡道:“武功再高,也是人!也有失手的时候!也需要被人救的时候!”

姚向东叹口气:“说得有道理!如果,受伤昏迷或重病不支,被不会武功的人所救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分明有一武功极高的人欲杀我,而不会武功的人不但救下,还把对手杀了,就极不正常了!”

吃饱喝足,姚向东道:“小兄弟!不知你准备到哪里去?”

张翔轻轻一叹:“去秦家堡!”

姚向东点点头:“原来,你与秦家堡有旧!但不知是何关系?”

张翔摇摇头,苦笑一下道:“你错了!我与秦家是有旧,却没关系!不过,与其最多的极有可能是仇!此次,在下是找秦天报仇的!”

“什么?”姚向东一下跳起来,叫道:“你疯了不成?那‘血影圣刀’秦天武功绝顶,姚某勉强与其战个平手,也就不错了!你毫无内力,根本连庄都进不了!你这哪里是报仇?简直就是去送死!”

张翔笑了,傲然道:“那倒未必!”一顿,又缓缓道:“在下深思熟虑过!秦天极有可能是害死自家眷的真正凶手!况且,他已加入了‘苦心城’,并制造了震惊江湖的劫镖血案!”

姚向东惊得又跳起来,惊问道:“真的?”

张翔点点头:“我没有任何理由骗你!”

姚向东点点头:“那么,我应该与你同去!起码,姚某可以保护你一段时间!假若那秦天,真的如你所言,姚某定与他血战到底!”

张翔暗暗点头。江湖中传言‘追风侠丐’姚向东行侠丈义,且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想至此,他笑着拒绝道:“大可不必!秦天是杀不死我的!但在下若想杀他,却未必会很难!”

“哈!”姚向东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直震得屋顶的土直往下落。

笑毕,他拍拍张翔的肩道:“小兄弟!勇气可嘉!但是,你不要忘了,秦天武功极高,能打败他的人,放眼江湖也不过十几人而已!打败他难,想杀他却更难!恐怕,你连他十丈都接近不了,就会被其发觉!”

张翔笑笑,反问道:“他比风雷堡的堡主雷震天如何?”

姚向东一愣:“武功各有千秋!总的来说,雷震天武功略胜一筹!但想赢得秦天,必在千招之外!也许,能胜个一招半式!”

张翔笑了:“那么,雷震天是谁杀的呢?”

姚向东一怔,缓缓道:“不知道!也许,江湖之中没人会知道!”

张翔仍然笑着又道:“姚前辈,恐怕你没想到,那雷震天死在我的手中吧?”“什么?”姚向东惊得又跳了起来,一脸的怀疑,仿佛看怪物似的,不转眼珠地盯着他看。半天才喃喃道:“这这这不不可能吧?”

张翔淡淡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姚向东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江湖中的一个末流武士,能不能打败你?”张翔点点头:“那是很轻松的事!”

姚向东又问:“风雷堡的大公子雷声,二公子雷鸣想杀一个末流武士,只用一根手指轻轻一点,就能办到!”

张翔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姚向东接着又道:“而雷声、雷鸣两人联手,在雷震天面前,也走不了三十招!”

张翔仍是点点头.姚向东一脸古怪,喃喃道:“如此推来,你怎么可能杀死雷震天?你没有半点儿机会的!老弟,你太会开玩笑了!”

张翔笑了:“雷震天的确是我杀的!而且,只用了一剑,就将风雷堡在江湖上除名!”

“一剑?”姚向东更是大吃一惊。

只用一剑,就能杀死武功卓绝的雷震天?

这可能吗?第三卷 第十九章 铁胆追凶(3)

张翔看出其惊讶的程度,遂淡淡道:“姚前辈!每个人都有弱点!毕竟,那雷震天是人不是神!他也有弱点,有弱点就是有机可乘!即使是细小的弱点,也足以致命!”

‘追风侠丐’姚向东点点头,复摇头道:“雷震天武高卓绝,不可能会人致命的弱点!”

张翔淡淡一笑:“弱点不一定在武功之中!而是,在下在他心中制造了一个弱点而已,而他也因此丧了命!”

姚向东愣了半晌,又道:“我一直认为,一举杀死雷震天父子,火烧风雷堡的,一定是某个势力庞大的门派所为!凭你一人之力,且不会武功,说破了天,我也想不通!”

“解决想不通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去想!”张翔道。

姚向东点点头。

一顿,张翔捡起那把锈迹斑斑,布满卷刃、缺口的破刀,忽道:“姚前辈,您看此刀如何?”

姚向东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能算是刀吗?

砍柴的话,恐怕会被柴‘砍’成几段!

张翔目光闪动,他想起了初亮刀时,扇分子那种无法明状表情,忽然笑了,道:“这把刀虽然破,但将来,一定是把有名的刀!”

“名刀?”姚向东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喃喃道:“无论如何,它也无法成为名刀!”

张翔缓缓将刀横在胸前,看着他定定地说道:“此刀已饮过江湖八大公子之一,扇公子的鲜血!此刀在心中会更具威力!将来,它还会饮更多江湖败类的血!”

姚向东忽然打了个冷颤。

因为,他突然惊奇地发现,持刀在手的年轻人,眼中竟­射­出一股强烈的光芒!

渐渐的,他的人似乎刀变了,隐隐流露出一种浩瀚的气势!

不是杀气!

杀气绝没有如此博大,没有如此迫人的压力!

也不像是霸气!霸气凌厉有余,却绝不具备这种惊心动魄的震慑力!

“这这!”姚向东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万万没料到,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持刀后竟有如此惊人的变化!

世上竟有如此怪异之事?

张翔慢慢放下刀,恢复常态,从怀里取出一段黄布,仔仔细细包起那柄破刀,背在背后。

姚向东呆呆地看着,看着他如同对待宝贝一样的神态,喃喃道:“是的!这的确是把名刀!名动江湖的扇公子,居然死在这样一把刀下?!虽不是好刀,却一定是名刀!”

张翔收拾停当,拱手施礼道:“姚大侠!在下尚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告辞!”说完,转身拉开破庙门,状态悠闲地走了。

姚向东愣了半天,忽然急速地冲出破庙追去。

他决定暗中跟着他,去山西秦家堡!

看看他如何对付秦天!如果,雷震天是他杀的,这一次也会胜券在握!

但是,他真的能打败秦天的‘血影刀’?

这一点,姚向东自已也毫无把握!

更为重要的是:保护他!

保护这个救过自己的年轻怪人:张小虎!

难道,他真的叫‘张小虎’?第三卷 第十九章 铁胆追凶(4)

姚向东开始怀疑起来。边走边琢磨。

凭他的江湖经验,那年轻人决逃不出他的追踪的。偏偏走出六十里路左右,他就失踪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一下,姚向东更加惊奇万分!良久,他才急展身形,奔向山西而去。

因为,那自称张小虎的人,去的地方是秦家堡!在那里,就一定能够见到他!

秦家堡被大火烧掉的七年后,一座更大、更雄伟、更壮观的庄院建成。守堡的家丁更多,更显得气派非凡。

当然,秦家堡主秦天,更是傲气十足,气派不凡

他这所以气派,却不是因为发大财。

而是,因为有了坚强的后盾!

秦家堡不但在江湖吵立稳了脚跟,也有了相当多的产业。虽然,这些产业有不少是属于后盾的,但秦天有完全的支配权。所以,秦天很高兴。

更令他高兴的是:此时,谁若敢找秦家堡的麻烦,除非是活得不耐烦!

虽然秦家堡中,武功高强的不是很多,但后盾的力量却十分强大!强大到足以横扫武林,一统江湖!

所以,秦天做梦也想不到,此时此刻,在秦家堡周围,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盯着他观察,是为了了解他的生活习惯,了解其一举一动。然后,再下手!

就像野兽在捕捉猎物之前,做最大限度的等待一般!

等待着,最佳扑击机会的到来!

一扑即中,决不落空!

秦家堡的每一个人,包括秦天在内,做梦也想不到,一场更大的杀机,已在头顶上盘旋!第三卷 第十九章 铁胆追凶(5)

早上,日出三竿。

秦天忽然心血来潮,想去打猎。自从女儿出嫁到南宫世家后,秦家堡中就再没人去打过猎。陆青云年岁已高,更是不想去。

但此次是堡主去,他当然也得陪着!

一行十几人骑着马,带着食物、弓剑,浩浩荡荡进了山,跑得跑,叫的叫,都兴高采烈。一上午的时间,居然收获颇丰。

中午时分,秦天命人在树下摆上酒菜,与陆青云两人喝一怀。十几名随从则在远处的树下围坐,也打开几坛酒吃喝,都兴致勃勃地大谈今日之收获。

渐渐地,十几个随从都靠在­阴­凉的地方闭目养神,慢慢进入梦乡。

秦天和陆青云打了一上午猎,加上喝了些酒,都觉得颇有些困乏,遂靠在树上小睡一会儿。

就在两人渐渐睡熟的时候,突然,密林中慢慢走出一条人影,脚步极轻极缓,竟然无声无息。

渐渐的,人影在离秦天七尺远的地方,停下来,一动不动地盯着秦天。

似乎,人影在盘算什么,又似犹豫不决。

忽然,人影的手一动,就多了两支削尖了的短木­棒­,尺余长,握在手中更像两支木楔子。尖削的很长、很圆。

他用这样的木­棒­­干­什么?难道用来对付秦天?

这样的木­棒­能对付得了‘血影圣刀’?

木­棒­握紧的同时,人影猛然一跃而起,飞扑而出!扑击的姿式,像一只下山的猎豹!无声无息,更似一只蝙蝠,一只老鹰凌空下降的气势。

木­棒­白白的,尖尖的急刺向睡着的秦天。

距秦天三尺远的陆青云,因上了岁数,一直睡不踏实,无意中一睁眼睛,就看到了那跃起的人影。

毕竟,陆青云功夫在身,反应相当机敏,百忙之中双掌撑地,身影飞扑而上,扑在秦天身上,同时大喝:“小心--!”

拒敌已是不及,他希望能替秦天挡一下。

况且,敌人能接近七尺,而两人竟俱没发觉,足见此人功夫非同小可!拒敌的结果恐怕是不堪设想。

那么短的距离!陆青云仅反应过替秦天挡一下,别的也无时间去考虑。

“啊--!”两声惨叫竟同时响起。

只见陆青云横卧在秦天身上,背心深深Сhā进一根短­棒­。而另一支,却刺进‘血影圣刀’秦天的大腿根处,尚且轻轻直颤。

秦天抱着陆青云,痛的五官变形,但他也看清了袭击自己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汉子,头发散披,仅用一根细绳扎住。身材高大、健壮,一身蓝­色­衣褂,合体、大方,在背后,背着一件用黄布包着的长形武器。

一张即不英俊,也不丑陋的脸上,布满了细小的疤痕,一双眼睛乌黑如深潭,闪烁着变幻不定的光芒,冷冷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秦天强忍痛楚,咬牙问道:“阁下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老夫?”

年轻人乌黑如星的目光,闪过一丝寒芒,看看陆青云,眼神中流露出愧疚之­色­,但仍是一言不发。

这工夫,十几个家丁被惊醒,纷纷抄起兵器围了上来。

“捉住他!”秦天忽然叫道。

年轻人在他刚喊出一字时,突然扭头向密林之中窜去,敏捷如同猎豹,转眼消失了身影。众家丁反应过来,齐喊一声追去。

秦天忍着疼痛,抱起陆青云,喊道:“陆大哥!你怎么样了?”

陆青云艰难地睁开眼睛,低声道:“此人轻功非凡,手劲奇大!不知是何人!”

秦天叫道:“大哥!为什么你要替我挡那一下?其实,他并不想杀我!刺的是我的肩头,目的是让我用不得刀!刺腿根是想让我行动不得而已!”一顿又道:“大哥!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陆青云摇摇头,没有说话。

此时,密林深处传来一声惨叫声,接着,又传来几声闷哼声。

秦天、陆青云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肯定是秦家堡家丁遭了暗算。

秦天知道,家丁绝不是那人的对手!忙艰难地把陆青云放在一边,伸手去拔刺在腿根部的木­棒­。不料,一拔之下居然纹丝不动!

原来,木­棒­尖竟深深嵌在骨缝之中!

“没有用的!”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距离很近,似乎就在身边!

秦天大吃一惊,连陆青云也惊得睁大了眼睛。只见,那年轻汉子如鬼魅般站在面前,微风轻动,拂起披散的长发。

想不到,竟又被此欺身到如此近的地方,而两人仍没发觉。

只听那青年人道:“对不起,陆老爷子!我真的不想杀人,更不想伤害你!可是”一顿,叹口气道:“在下只想制住秦大侠,问他一些多年前的事!”秦天上下打量着那青年,沉声道:“阁下到底是谁?秦某与阁下素不相识,想必更无深仇大恨!为何竟下如此毒手?”年轻人仍是面无表情,冷冷一笑道:“秦大侠毁了我一家,杀害了家母,怎么能说素不相识?又怎么能说无仇无恨?”

秦天一愣,却想不起此人是谁,一时呆坐无语。

陆青云忽然吐出了一口血,沙哑着道:“阁下身手不凡,为何行偷袭之下流行径?有本事光明正大挑战!”

年轻人目光转向陆青云,忽然抱歉的微微一笑:“陆老爷子!您过奖了!其实,在下不会武功的!哪里有本事向您挑战?”

陆青云一见笑容,顿时非常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秦天四下看看,忽然问道:“老夫的家人呢?”

年轻人淡然道:“在下只是打晕了几个,其他的人追到远处去了!”

一群笨蛋!秦天心中怒骂,忽然拔出了‘血影刀’。

一刀在手,秦天似乎有了强大的信心和勇气,扶着树­干­勉强站起,冷声道:“老夫似乎觉得阁下有些面熟,敢不敢报上名号?”

陆青云突然道:“想起来了!”由于激动,喘息起来,手指着年轻人叫道:“你是你是,你竟没”忽然喷出一大口鲜血,嘶声道:“你真的没死!”然后,重重仆倒在地上,气绝身亡。第三卷 第十九章 铁胆追凶(6)

年轻人眼光一暗,心里一阵难过,沉声道:“对不起,陆老爷子!在下没有死!”

秦天终于也认出此人,是张翔!他惊讶了半天,咬牙道:“‘傻二少’!,想不到你的命真不小!而且,还练成了如此高明的武功!”

张翔淡淡一笑:“你错了!我仍然是不能练武功!当初,我也认为必死无疑!谁知,老天爷不让我死!况且,我若死了,岂不是让你逍遥法外?我张家八十余人的血案,岂不是石沉大海?”

“你你说什么?”秦天一愣,背靠着树身又道:“老夫不明白你说什么!”

张翔冷然一笑,道:“那我就告诉你;当年在张家祠堂之中,你曾出手救了我们,并刀劈‘毒手毒心毒郎中’项一绝。目的,却不是真心救人!目的却是杀人灭口!”

秦天脸­色­骤变,但没说话。

只听张翔又道:“你在给我们五人解毒时,我与三位叔叔吃的,都是‘软筋散’的解药。但是,你给家母喂解药时,却别有用心的加了毒药!”说着,乌黑的眸子放着寒光,直直地盯着秦天的脸。

秦天脸­色­一阵灰白,又一阵发红,却无法出言反驳。因为,张翔说的的确是真的!

张翔目光一阵收缩,心中已明白了,又道:“神医怪杰谷石奇前辈,曾对骨头化验过!他认为是几种药物混在一起,而产生了另一种致命的毒,但似乎不可能!十里坪上,他想告诉在下诸多疑点时,你心惊胆颤。在谷前辈讲到家母所中之毒时,你就赶紧打断话题,将矛盾焦点引向他处。终于,使我想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秦天惊异地问。

张翔冷冷的看着他,沉声道:“当年,‘毒郎中’项一绝说:‘我一进去,见你母亲躺在地上。忽听内屋有翻东西的声音,急忙冲了过去,却见一黑衣人影急速外掠’的话,项一绝怀疑那人是‘毒蛇倒’苏羽,才追踪于他。但是,苏羽临死前却说‘什么也没得到’之话!”

秦天怔怔,眼中光芒闪动,诡声道:“他二人之事,与老夫何­干­!”

张翔冷冷一笑,道:“当然有关系!项一绝最后曾说‘老夫也解不了!因为,毒不是我下的’。如果说在项一绝之前,进入家母房中的是苏羽,那么毒一定是他下的!但是,经过在下数年的调查,发现苏羽以‘毒蛇倒’成名江湖!但其本身却不会用毒,从来也不使毒!又怎么可能下出,令项一绝都解不了的毒呢?”

秦天虽然有点茫然,但如此­精­密的推理,仍使他连连点头。

张翔接着又道:“那么,唯一的解释是:在苏羽进入家母房中之前,还有一个人到过,并下了‘疯心散’之毒!他才是第一个进入房中的人,也是真正的凶手!”一顿,冷冷道:“而那个人,就是你秦天!”

秦天脸­色­一阵苍白,喃喃道:“但是,老夫没理由杀你母亲!”

“不!”张翔摇头,道:“这正是你杀她的原因!”

接着,来回走动两步,又道:“你被苏羽憧见,仓惶而走,又见项一绝一逼问苏羽时,你就起了杀心!一是怕家母被人解毒后,认出你秦天!怕自己在天下英雄面前,暴露了你虚伪的假大侠的嘴脸!二是怕项一绝这‘毒郎中’,不择手段地缠住你。所以,你才冲进祠堂中,先偷袭杀了‘毒手毒心毒郎中’,又趁家母神志尚在不清之际,下毒害了她!”

秦天忽然咧嘴怪怪一笑,道:“你分析的,竟然分毫不差,佩服!张翔,你的怪病好了?”

张翔心中冷笑,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口中却道:“不!现在照样不能练武!”“哈!”秦天忽然大笑,道:“既然你不能练武,知道真相又怎样?即使我双脚都不能动,你照样杀不了我!”

张翔摇摇头,道:“你错了!纵然你害了我母亲,在下仍不想取你­性­命!毕竟,秦小姐及陆老爷子曾救过我!虽然你动机不纯,但毕竟也曾援过手!只要你把你所知道的,完完全全讲出来,最多废了你一身武功!也不会要了你的命!”

秦天握刀在手,又是大笑,道:“老夫一字不说,你又能把我怎样?哈!”

张翔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缓缓自背上取下黄布包,慢慢打开。

秦天愣了一下,忽然间纵声狂笑。

因为,他看清了那件兵器的模样!

居然是一把破的不能再破的破刀!

唯一不同的是,刀身的大半,有一层黑黑的东西,不知是何物!

这样的刀,能杀人?能打斗?

这样的刀能报仇?

秦天见布包严密­精­细,以为是什么样的宝刀、宝剑之类的名器,不料,竟是如此一文不值的破玩意儿,不由得开怀大笑。心中暗道:这傻子真是不知死活!

眼的余光看到,张翔解下刀身上最后一圈黄布。然后,秦天再也笑不出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涌遍全身,浑身不由一颤,呆住了。

因为,那几乎是圆了的刀尖,已顶在他的咽喉上!

如何出手,如何顶在咽喉,他竟然一点也没发现征兆!似乎刀尖天生就在咽喉上一般。

这是什么样的身手?又是什么样的刀法?

天下间,竟然有这么快的刀法?第三卷 第十九章 铁胆追凶(7)

张翔咬牙一字一顿道:“不说!你就得死!”话语冰冷、­阴­森。

“这这是什么武功?”秦天惊恐地睁在了眼睛,颤声问道。

张翔呆了呆,嘴角忽然挂起一丝苍凉之意,喝然叹道:“这哪里是什么武功!”一顿,又大声道:“在下拜所有江湖人所赐,逃出十里坪便远避荒漠大泽。终日与虎狼为伴,与禽兽为伍,过得是野人般的生活!夏天,风吹日晒,暴雨淋身。冬天,寒风刺骨,冰雪解渴!七年的时间,在下年锻炼出来的,只是一种求生和本能和猎取食物的技巧而已!”

到处是沼泽的地带,虎狼成群,虫行豹游,没有人烟,没有食物,老鹰飞翔的荒漠大泽。秦天手一松,‘血影刀’落在地上,头上,冒出冷汗。

他简直无法想象:步步杀机的荒凉地带,人能够在那样的环境生存?

张翔又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人,但一定会废了你的武功!”

秦天呆了半天,忽然咬牙道:“小子!老夫小女及女婿不会放过你的!”

张翔嘿嘿一笑,冷声道:“就算是你的主人‘苦心城’主知道,也没有用!他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他的!记住:所参与血案的人,决不会有好下场!”一顿,又道:“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假大侠,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你怎么?”秦天惊骇无比的望着他,望着这个披肩散发的张翔,吃吃道:“你如何如何知道‘苦心城’的事?”

“嘿嘿!”张翔冷笑一声:“月前,你率九个蒙面人,在四川境内袭击了‘宏义镖局’,不过我提醒你,有两人侥幸躲过了!你的主子未必会轻侥你!”

“你们藏在何处?”,秦天惊问。

张翔摇摇头,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出了‘血影圣刀’,就知道‘宏义镖局’及章大侠和鲁南七义众人,绝难逃一死!他们加起来,又怎是你的对手?况且,那九个人是谁还不知道!想必也一定是如你一样的‘大侠’!”一顿,又道:“刀已在咽喉!你还是讲出当年的真相,对你也许会手下留情的!再说,我张翔还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秦天愣了愣,忽然叹了口气:“当年,我什么也没得到!”

“在下知道!”张翔一笑,又道:“如果你得到了,又怎么会自焚秦家堡?”秦天脸­色­变了变,接着道:“在你家惨祸发生的当天,老夫的确刚到风枫林集不久!夜晚,老夫进入张宅,见到满院子血迹和死尸!”

“什么?”张翔顿时楞住,又道:“所以,你就下了毒?”

秦天点点头,叹道:“不错!我逼她吃下‘遗忘草’后,急忙进入内室,却没发现有人。只是,有一些东西被人翻过了!老刚翻动了一些,想找找藏宝图。这时,苏羽来了!”

“等一等!”张翔打断道:“你说:给家母吃的是遗忘草?”

秦天翻了翻眼皮:“是的!因为她发现了我的面孔,所以,才给她吃遗忘草!这种草可以使人的记忆在某段时间内,忘记所发生的一切!但药效一过,便又恢复如初!”

张翔目光一缩,大声道:“不对!你给她吃的是‘疯心散’!那种能造成大脑空白的药!即可留人一命,又令其忘记某段记忆!”

秦天叹口道:“‘疯心散’是唐门毒药!”

张翔冷哼一声,道:“唐门之毒,只要有钱,谁都可以买得到!”

“不!”,秦天大声道:“‘疯心散’是唐门不传之秘!非唐门中至亲之人,决不会有此物!外人重金也买不到的!”

“真的?”张翔一愣,疑惑的又问。

秦天点点头,道:“你可以去问问江湖中人,人人都知道这一点!”

“你刚才说”张翔喃喃道:“在你到时,听到室内有人翻东西,却因家母而不知是谁?”

“不错!”秦天道。

这一下,张翔真的愣住了,喃喃道:“难道你不是第一个进入室内的人?另有唐门中人下的毒?他才是第一人,是谁?”。心中有事,手不由松下来。

秦天见刀尖一撤,趁他分神的这一刹那,一拳打到张翔的肚子上,俯身捡起‘血影刀’!

张翔被打出七尺多远,象虾一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但是那把破刀却仍然紧紧握着。

秦天骂道:“傻小子,你母亲虽然死在我手中,却也不只是老夫一人!而且,其它的人之死也与老夫无关!”说着,举起‘血影刀’,刀芒暴长三尺,狞声道:“到阎王那里再去查找真凶吧!”然后,一刀劈下。第三卷 第十九章 铁胆追凶(8)

“当!”的一声巨响,‘血影刀’被人用根短棍隔开,拦在中间一个人。

秦天一看之下,不由大怒道:“姚向东!你这臭叫花子为何当架梁子?!”

姚向东提短棍退回一步,打量秦天几眼,忽然哈哈大笑道:“秦大侠!看来,今天你栽得很惨!居然被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用木棍大小的短­棒­重创!哈哈哈”

秦天脸­色­涨红,怒道:“管你屁事?如果不是你这臭化子架这一刀,他死定了!”

姚向东冷冷一笑,道:“秦天!如果,不是姚某有事要问你,而架开这一刀的话!死的一定会是你!你看--!”说着,一指倒在地上的张翔。

秦天只看了一眼,忽然一愣。

只见张翔身体略微绻曲,一腿前,一腿后,右手怪异地拖着那把破刀。

姚向东嘿嘿一笑,道:“如果不是姚某架开你的刀!他这‘柳怒刀法’的滚龙回凤式,海南剑法的‘穿心式’!亦可成为少林达摩杖法中的‘回马断魂式’。还有,可能变成地龙拳法中的‘飞天式’!追月剑法中的‘­射­月式’等等。这些招式中,任何一式都足以让你死一回!”

秦天脸­色­大变,惊出一身冷汗。忽然笑了起来:“他没有内力,更无法练武功!你故意扣上这么多帽子,还吓不到我!”

姚向东忽然笑了:“这不是吓的问题!既然他能刺你一­棒­在你腿上,亦能刺你咽喉!我其实是救你一命!”,一顿,又道:“姚某不希望你死,是因为想知道一些,关于‘苦心城’的秘密!”

张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肚子苦笑道:“秦天的拳好重!若不是在下挨贯了打击,恐怕就只能等死了!不然,流星剑法中的‘天外流星’就飞入他的肚子中了!”

秦天猛地记起十里坪上,那个黑脸的汉子,使的正是流星剑法!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张翔又道:“姚前辈,你因何赶来?”

姚向东一笑:“我不相信,你不会武功,怎么可能只用一剑,就杀死雷震天!同时,也想看看,小兄弟是如何对付这秦天的!更担心万一不慎,你被他算计了,所以追来想关键时候,也救你一次!不过,”忽然止住。

“不过,仍是没看见!对么?”张翔笑着问道。

姚向东点点头,叹道:“是的!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这么容易就重创了他!看来,这‘血影圣刀’秦天,不是­肉­做的!”

“那是什么做的?”张翔笑问。

姚向东一本正经地道:“是纸糊的!”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秦天背靠着树­干­,脸­色­一阵巨变。

笑罢,姚向东对秦天道:“想不到侠名满江湖的秦天,放着大侠不做!竟然加入‘苦心城’做了一名走狗?残害武林同道!不知,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秦天见已无法隐瞒,但也知道‘苦心城’律法森严,手段毒辣。若泻露秘密,结果如何不想便知。兀自强硬道:“那是秦某的事!难道你姚向东,又是什么侠义英雄吗?”

姚向东冷冷一笑,道:“姚某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侠义英雄!对你这样的伪君子,姚某平生最恨!”说着,五指握紧短棍,轻轻斜着,正是其成名绝技‘幻形七巧­棒­’法起式。

一股凌厉的杀机弥漫开来,姚向东缓缓踏上一步,顿时杀气大盛!

秦天斜举‘血影刀’,凝神对敌,冷声道:“象你这样的人,难道要趁人之危吗?”

姚向东冷然道:“趁人之危又如何?本人行事一向遇侠则侠,若遇邪则会更邪!况且,姚某从来不计较虚名,对于你这样的伪君子,又怎么会留你在世上?”说着,杀机更浓,一身化子的衣衫无风自动。

如果,秦天还能动,姚向东未必是其对手。

但现在,秦天大腿根的骨缝中,还Сhā着那根木­棒­,一行气,血如涌泉,不停地淌下来。

张翔忽然笑了:“秦天,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再见吧!”

秦天头上忽然冒出冷汗,舞刀闭目道:“姚大侠,秦某认栽!念在你我有数面之谊,网开一面,饶了在下一命!凡是秦某知道的,一定奉告!”

张翔笑了,淡淡地道:“今天才明白,秦大侠为何能闯出江湖名号!为何能活这么久的原因了!”

姚向东鄙视地冷哼一声,收起木棍。冷冷道:“秦天,象你这样的高手,能拼出如此侠名实属不易!何苦替‘苦心城’卖命?使得晚节不保,毁了自己一生英名?!”

秦天脸­色­难看异常,垂首道:“姚大侠责备的是!但是,秦某也是迫不得已!老夫及家人都中了苦心城的禁制,服了他的独门药物,如果不听其命令,很快就会毒发身亡!老夫一人尚不足惜,只可惜老夫的家人与老夫辛苦拼下的基业也将毁于一旦!”

“真的?”张翔与姚向东怔住,对视一眼却没说出话来。

秦天叹了口气:“老夫秦家堡,名列江湖五堡之一,在武林之中颇有威望!若不是如此,秦某又怎么被别人呼来喝去?”言罢,神­色­黯然,竟有说不出的颓废,沮丧之情。

刹那间,秦天似乎苍老了许多!

姚向东道:“那么,你可知道‘苦心城’城主姓名,来厉?还有‘苦心城’有多少人组成的?”

“这个!”秦天面露难­色­,摇摇头道:“秦某一无所知!只知道城主中等身材,黑巾罩面。而且,一身武功神鬼莫测,高的超出想象!秦某仅与交手五十招,就败了!败的心服口服!”

世上居然有人,五十招就能打败秦天?

姚向东呆住,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秦天沮丧的神情,却不由不信。

只听秦天又道:“在‘苦心城’的人手中,有武功奇高的剑士!剑法如神,每个人却都能在五百招内,打败老夫!秦某惭愧!”

“还有什么人?”张翔问道。

秦天叹口气,道:“还有七十二枪手,是一个久已失传的阵式!更重要的是,一些隐居多年的老江湖、怪杰,都在那里!还有一些更厉害的神秘人物!”

张翔眉头皱皱,又道:“江湖之中,除了你秦家堡外,还有什么门派被其­淫­威屈服,而投靠了他们?”

秦天摇摇头:“其实,虽然老夫在江湖身份不低,但在‘苦心城’中,却是小角­色­!”

“什么?”姚向东、张翔呆住,似乎有些不相信!秦天在‘苦心城’,竟然只是小角­色­?

秦天苦笑着又道:“据城主说,江湖之中一半以上的门派,俱归顺了‘苦心城’!甚至六大门派中,也有他们的人!”

“啊!”姚、张二人大吃了一惊,半天说不出话来。

忽然,张翔四下看了看,怪异地一笑:“秦天!这一次,在下真的要和你‘再见’了!”说完,一把扯住姚向东的衣袖,扭头就跑。

姚向东一愣,狐疑地跟着他进入密林。

张翔一进入密林,竟如玩命一般,撒腿狂奔,好像他的身后跟着的,不是姚向东,而是一只大老虎!

姚向东不明所以,但心中对这年轻人钦佩万分,跟着他一个劲地跑。曲曲折折,跑了许久,张翔才停下脚步。

“小兄弟!”姚向东问道:“你跑什么?”

张翔一脸大汗,喘息着道:“刚才,在下觉得十里外,有七股强烈、萧条的杀气正缓缓逼近,这七股杀机,令我心惊­肉­跳,从没有过的情形!若我们不赶紧离开,恐怕必死无疑!”

“杀机?”姚向东一愣,疑惑地道:“你能觉出十里以外的杀机?这这怎么可能?”

张翔叹口气,道:“是真的!这七股杀气拟是冲秦天而来的!也许这七股杀气似是对秦天而来的!也许被我猜对了!因为秦天在执行一系列震惊江湖的劫镖血案时,漏下了两条鱼。所以,他的主子要杀了他!秦天怕死,但这次恐怕非死不可!而且,秦家堡也一定会被消灭!”

姚向东半信半疑,道:“小兄弟,我不知你说什么!不会有那么严重吧?”

张翔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却没说话,找了一个隐敝的地方坐了下来。

姚向东坐在对面,盯着张翔看,半天才道:“小兄弟!原来,‘张小虎’就是张翔!七年前,据说你已经死在十里坪的那场恶战中了!怎么,你竟没死?”

张翔慢慢躺下来,舒展开四肢。似乎,他喜欢这个样子!他微闭上双眼,淡淡道:“是的!我没有死!”他想起了七年前

姚向东奇道:“听江湖人说,你误食了灵药,仅能活一个月的时间,难道传言有假?”

“不!”张翔道:“在下也不知是何原因,逃出十里坪后,热流一次都没发作。而且,觉得身轻体健,灵活了许多!亦许,是老天爷不希望我死!等着让我出来继续查张家血案,惩罚凶手!”

姚向东摇摇头,纳闷道:“可是,你怎么可能脱离十里坪呢?”

张翔没说话,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在他的耳边,又响起了那个声音;“快逃啊!快!”

那个纤巧的身影,就在他的周围转动,抵挡着兵器,斩杀疯狂的人群。她还活着吗?

十里坪上,死了一半以上的人!

她的武功不是最好,能冲出十里坪?

那一声悠长、凄厉的惨呼,究竟是不是她?

他不敢想,甚至也不敢问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这是他最怕的事!他怕听到噩耗!尤其是她的!

姚向东见他不语,笑了笑又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小兄弟,我总觉得你的手段有欠光明!”

张翔翻了个身,用手支起头道:“不错!有时候,我也觉得有欠光明!但是,在下不会武功,没有和他们一招一式打斗的能力!和他们光明正大的决斗,在下必死无疑!再说,和­精­于算计,险诈凶恶的人讲光明,大侠就非吃亏不可!”一顿,淡淡道:“比武的目的,就是为了胜利,为了达到目的!目的达到了,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是次要的!”

姚向东怔住,却又不得不同意他的观点。

不错!胜利就是胜利!

光明正大比武也罢,暗中偷袭也罢,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

达到目的,击败对手!

张翔又道:“您不是也说过:遇侠则侠,遇邪则更邪的么?”

姚向东笑了。他这是开心的笑!喃喃道:“姚某真正的服了你了!”

忽然间,秦家堡方向升起一股浓烟。黑烟滚滚直上云霄,有数十丈高。

姚向东呆了呆,长叹一声道:“小兄弟,你的判断竟如此之准!唉!‘苦心城’果然毒辣无比,没有放过秦家堡!”

但是,秦天呢?

当张、姚二人找到秦天时,他的体温早已凉透了!

尸体斜斜挂在树­干­之上,竟然是被其‘血影刀’‘挂’上去的!就Сhā在秦天的胸口。

地上,有一丝被杀气逼落的树叶,斑斑血迹,还有十四个不很明显的脚印。

显然,秦天做过垂死挣扎。但由于自己Сhā在腿上的木棍,无法行动,所以很快就死了!

死在自己的刀下!

张翔站在原地看着,心中却似惊涛澎湃,升起一个念头:

到底谁是第一个进入内宅的人?

难道,真的是川中唐门中人?

是他杀了父兄、家丁、女佣?

到底是几个人?唐门中人从来足不离川,且以毒闻名江湖,绝不会有能将父亲胸骨击碎的内功!

难道,还另外有人?是谁?

到底是因为藏宝图还是因为仇恨?

姚向东忽然身形一纵,飞身而上,一把握住刀柄,一手提住秦天的尸体,旋身轻轻落在上。看了一眼,叹道:“秦天害怕死亡,还是被死亡找上!唉!”

他看了看手中的‘血影刀’,在手中掂了几掂,忽然道:“小兄弟,依姚某看,你还是用这把刀吧!”,说着,叹道:“‘流星追月血影摇’果然是把好刀!”张翔摇摇头,道:“多谢姚前辈关心!只是在下用不起宝刀!”

姚向东看了看他身上的布包,忽然笑了,道:“那样的刀,最好还是敢紧扔了!若没有空,我替你扔了!”

张翔笑了笑,仍是拒绝道:“姚前辈!在下用这把刀,是另有用意的!只是”忽然止住,又道:“我不想被人误会!”

姚向东怔了,叹了口气,反复打量几眼‘血影刀’,颇惋惜的将刀斜刺进巨树之中,直至刀柄,喃喃道:“还是请树去保管吧!也许,将来它还能重见天日!”说着,手掌用劲,竟将刀柄压入树­干­之中。

张翔拍拍身后的黄布包,笑道:“宝刀配英雄!在下既不会武功,也不是英雄!更不配拥有宝刀!依在下看,还是它更适合我!”

姚向东苦笑着摇摇头,忽然问道:“不知兄弟打算去何处?”

张翔看了看,秦家堡方向的漫天大火,道:“在下回枫林集看看!然后,去找一个人!”

姚向东双眉一挑道:“小兄弟,丐帮弟子遍布天下,苦想找一个人是件很容易的事!如果信得过我,丐帮一定帮你找到他!”

张翔心中一阵感动,忙道:“姚大侠义胆心肠!多谢了!在下要找‘万里独行’单独飞!”

“单独飞?”姚向东惊异地睁大了眼睛,道:“他已经失踪七、八年了!”

“什么?”张翔一愣,忙道:“是死是活?”

姚向东叹口气,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许,他和你当年一样,藏在某个毫无人烟的地方也不一定!”

张翔呆了呆,半晌才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他!”

姚向东点点头,道:“好!我马上回丐帮,一来看看帮中弟兄。二来派人在江湖中替你找单独飞!不过--”沉吟一下,又道:“如果有消息,我怎么与你联系?”

张翔忽然一拍黄布包,左手一抚披着散发,笑道:“在下这副不伦不类的形象,应该很容易认出的!”说着,把目光投向远处,定定的道:“以后,江湖中会有许多这种形象!”

姚向东哈哈大笑:“好吧!小兄弟,咱们江湖中见!”第三卷 第二十章 鬼宅惊心(1)

枫林集。

七年,只是岁月长河中的一瞬间!没有人能讲清,七年究竟有多长?在岁月中,究竟有多短?

与世无争的枫林集,七年岁月的时间,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七年前,枫林集少了一户人家,发生了一起灭门惨祸。

而七年后,这里多一座令人闻之­色­变,心惊胆颤的鬼宅:张府!

据说,每到黑漆漆的夜晚,那时面鬼火摇摇,鬼影憧憧。有时,能听到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

还有人说,张府中屈死的人,­阴­魂不散,整日在院内喊叫,声音尖利,凄惨,好不怕人。

所以,人们只是远远地看一眼,赶紧就走。生怕被某个熟识的鬼魂拉了进去。曾有几个年轻胆大的小伙子,白天结伴进入。不一会儿,个个尖着逃了出来,人人一脸惊骇之­色­,都已不会说话。

当晚,这几个年轻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

每个人的死状都很惨,脸­色­乌黑发青,五官变形,两眼暴突。极似见了厉鬼生生吓死,又似被厉鬼搜魂一般。

这一下,更没有人敢接近大院,稍近的人家也远远搬开。

一个大宅荒废了,败落了,连院墙上都长满了杂草,大门楼也在风雨中塌下四角,露出破木、烂砖,一股凄凉之­色­

李、钱、马三家,反而热闹、红火起来。

女儿出嫁,儿子娶妻生子,一些有旧的江湖人来来往往不断

似乎,七年前的事,已不再有人记得。

除了一座常常闹鬼的废宅外,枫林集的人们,都已淡忘了!

人们都是这个样子!时间一久,所有的记忆,也随着时光的流逝,淡了,散了

到是有一些一了年纪的人,不知怎的会突然想起,张家的‘傻二少爷’来!

但是,他们在七年前,就已经知道:傻二少死了!死在祁连山十里坪上,连尸体都没有找到,成了孤魂野鬼!

关于他的‘呆言傻事’,枫林集的人们还没有忘记!说不定什么时候,仍拿出来谈谈,以丰富平淡无味的日子。

这位‘傻二少爷’长的什么样子?人们却已经没有多大印象了。只记得普普通通的长相,疲弱矮小的身材!因身有怪疾而不能练武!

一些熟悉的人,都这么说。但却无人能够讲出,他有什么特征!

所以,当张翔背着黄布包,慢慢进入枫林集时,竟没有一个人认出!

张翔走在大街上,见一切如旧,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油然而升。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活着回来!

慢慢的,他看到了张府的大门,看到了脱落油漆、陈旧腐朽的大门。看到了荒草丛生的院墙,­干­黄的草在风中轻晃。

显然,自从惨祸发生后,再无人住过,一直废弃至今!

张翔站在不远处,呆立良久。记忆中,想起门前的车水马龙,想起童年、父母、兄弟,还有一块儿嬉戏的叔叔的兄弟们,想起私熟里死板的万老夫子

世事的变迁,竟是这样的让人伤心!令人断肠欲绝

当年的‘醉仙居’酒楼,已不再是白绸招牌,已换上一块大大的牌匾,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仍然是‘醉仙居’,门口的横联已不再是‘神里乾坤大,壶里日月长’,已换成‘隔壁千家醉,开坛十里香’的木匾。

酒楼没变,只是装修了一下,重新漆过,显得光彩照人。

张翔缓步走进去,嘴里叨着一枚火红的枫叶。

酒楼中,与昔日一样坐了不少人。只是,酒楼的伙计换了新人。而原先的伙计则成了老板。

他做老板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娶了原先老板的唯一的女儿翠影。所以,老板年纪大了后,他顺理成章的成了掌柜的!

年轻的小伙计一见张翔进来,见其身背黄布长包,散披着乌发,知道是江湖人,也是酒楼惹不起的一种人!所以,赶紧打招呼,道:“哟!大爷您几位?这边有好坐头,请跟小的到那边去!”一脸的笑容,边说边领张翔向前走去。

张翔边走边环视四周,见还是枫林集上常来此的一些人,除了年纪明显的增大外,别的都没有变。然后,他就看到掌柜的,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只是微微有些发福了。

哎!岁月不铙人!他暗自叹息。

“大爷!您吃点什么?随便点,小的这里应有尽有!”,小伙计一边麻利地将一张桌子擦得­干­­干­净净,一边沏上一壶香茗端上。

张翔解下黄布包,横放在桌上,道:“三斤熟牛­肉­,炒二样拿手的菜,另外加三坛酒!”说完,坐下。

他真的想好好喝一次。醉了也罢,不醉也罢,毕竟,来到了生长的地方。

这里,毕竟是家乡!

小伙计闻言吃惊不小,似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叫道:“三坛?您一个人?”

“小二哥!尽管拿来!”张翔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锭廿十两银子,扔到桌上。“好!大爷请稍候!”店小二不敢多说,应了一声赶紧去办。

不一会儿,酒、菜齐端了上来,酒楼中其余的酒客,一见三个酒坛摆在桌上,齐怔怔地瞧着,均暗道:他能喝这么多洒?

掌柜的走了过来,拱手道:“这位客爷请了,见您面熟,不知如何称呼?”

张翔看着他,一笑道:“怎么?成了掌柜以后,身份变了,就不认得我了?”掌柜的一愣,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忙陪着笑脸道:“鄙人记­性­不太好!刚才小伙计说,您一位就要了三坛酒!遂过来看看,您还需要什么?请尽管吩咐!”张翔笑了笑,又道:“可能--!还会再添一坛酒!”

“还要?!”掌柜的不由惊呼出声,连连道:“本地也有一酒量豪放的,他才喝三坛酒!”

“怎么?”张翔淡淡道:“难道是酒资不够?还是没好酒?”

“不不!”掌柜的连连摆手,又道:“酒资足够用的,上等的好酒也有!只是您一人!”

张翔微微一笑:“放心!我既不会醉,也不会闹事的!”

“是是!”掌柜的只好点点头,又道:“您慢用!若有需要,请尽管吩咐!”然后抱拳拱手离去。

张翔拍开酒坛上的泥封,倒入酒碗,慢慢喝着,一次一碗,间隔时间很长。

半坛多酒入肚,脸­色­已血红!

有的酒客释然了,低声道:“看样子,一坛酒就能把他醉倒!”一老者说:“江湖中人大都喜欢充英雄,逞豪气!咱们喝咱们的,不要看了!”

张翔依然不说话,抓起一块牛­肉­嚼着,吃一口,喝一碗酒。功夫不大,一坛酒入肚,接着第二坛!

拍开第三坛酒时,他的脸­色­居然渐渐恢复了正常,又变成原先的古铜­色­!此时,竟如没喝酒一般。

酒楼中的所有人,这才瞪大了眼睛:原来,人家真的能喝!

此时,酒楼楼梯传来一沉稳的脚步声,接着,走上来一年轻英俊的公子,身材魁梧,结实,气宇轩昂。年龄不大,在廿十二、三岁之间,一身白绸长衫,更显得玉树临风。第三卷 第二十章 鬼宅惊心(2)

酒楼中人一见,忙纷纷打招呼:“哟!马二爷,您来了!”

年轻公子频频点头,径直走到张翔的桌边,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对面。

掌柜的赶紧过来,与年轻公子见礼,道:“马二公子,数日不见,不知那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年轻公子淡淡一笑,“掌柜的给我端上酒菜,和这位朋友一模一样的!”掌柜素知其酒量,忙吩咐伙计去办。

张翔盯着这年轻公子,心中一阵激动,暗想:“想不到四叔的二子,自己童年的‘尾巴’马枫,数年不见,居然长的这样英俊,气度不凡!”

看着马枫,他的眼里不由湿润了,真想扑过去抱抱他,告诉他自己是谁。可是,不能!他端起酒连­干­三大碗。

马枫待酒上来,拍开一坛酒,仰脖子一口气喝­干­,竟然点滴未撒!

“好酒量!好酒量”酒楼中人见了,齐大声赞叹。毕竟,有人出来与这外乡人比酒量了,能不鼓掌?

在众人的称赞声中,马枫又一口气喝净第二坛。他的肚子,明显得涨起一块!

放下空酒坛,马枫一抱拳,道:“兄台请了!在下马枫!听说枫林集上,来了一位酒量豪放的人,在下最喜欢此物,却极少能碰到可以痛饮的人!闻听之下,不由酒瘾大发!冒昧前来,想与兄台痛饮几杯,如何?”

张翔闻言一笑,道:“好极了!正好在下一人寂寞,提不起喝酒的兴趣!”一顿,又正­色­道:“兄弟!似你这般暴饮,一来伤身;二来也容易醉!”

马枫看了他几眼,怔了怔,道:“多谢兄台关心!马某多谢了!”

忽然又反复打量张翔几眼,喃喃道:“在下在下觉得兄台非常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面?请问,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是凤凰镇人,姓张,名小虎!”张翔沉吟一下说道。

马枫怔了怔,喃喃道:“阁下的面貌有些象一个人,只是唉!”一顿,又道:“原来是张大侠!幸会!”

张翔淡淡一笑:“不知道在下象谁?”

马枫叹口气,“兄台鼻梁、嘴角极象我的一位哥哥!可惜,他”说着,眼中竟有些雾湿,一顿又道:“唉!‘傻二哥’少年早亡!如果活着,应该与兄台年纪想仿!只是,他不可能会活下来了!”

张翔心中一阵激动,没有说话。

马枫又道:“张大侠!来­干­一杯!”

张翔摇摇头,苦笑道:“在下哪里是什么大侠?!这包中之物,完全是唬人的东西!”

马枫笑了,道:“兄台过谦了!就算它是唬人的!但酒量不是!所以,枫林集来了酒量豪放的人,兄弟就听说了!”

张翔苦笑一下,心中长叹:想不到,连他也认为自己‘死’了,而不敢相认!

马枫在碗中斟满酒:“兄台!在下与阁下一见如故!来,­干­上三碗!”说着,一饮而尽。

张翔愣了愣:“兄弟交友,一向如此吗?我们可是刚说几句话?”说着,也一饮而尽。

马枫笑了,道:“酒量大,其肚量也大!如此豪放的饮酒的人,其言行必也豪放,光明磊落!如不与这样的人交往,与谁?”

他交友的原则,居然是豪放、能饮!

张翔哭笑不得,与马枫又­干­了一碗。马枫又斟上第三碗,道:“难道,兄台是为了三日后,给‘笑里藏刀’李前辈贺寿而来?”

“这?”张翔犹豫了,他想起了以前的种种,还有李晶菁,心中一阵动荡,忙道:“在下其实是四处流浪而已!不过,既然遇上,贺寿也无妨!”

马枫怔了怔,道:“好极了!想不到兄台并不是为了他而来!那么,去贺寿时,咱们再痛饮如何?”说着,眼神中流露出怪怪的笑容。

张翔怔了怔,道:“一言为定!”

两人越喝越慢,多谈一些江湖中的轶闻趣事,越谈越投机。

酒坛,已空出了九个!

张翔似是已有八分酒意,忽然道:“在下初到枫林令集,见到一所荒废的大宅院,不知是怎么回事!”

马枫也好不到哪儿去,闻言重重一叹,道:“说来话长!不瞒兄台,那所宅院便是家父结义金兰的张伯父的家!可惜,七年前,张伯父一家在一夜间全部遇害,至今仍不知是何人所为!”

“噢?”张翔故做惊讶,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光芒。

只听马枫又道:“当年,我才十二岁!而张伯父家的二哥才刚十六岁,也是唯一幸存者!”

“那他在哪里?”张翔有意问道。

“唉!”马枫重重叹口气,举碗痛饮,才道:“可怜‘傻二哥’在李伯家中,被人神秘掳走!后来,听说死在祁连山十里坪上!以前后一辈中属我们最小,也常常在一块玩耍真没想到!”说罢,眼里竟有了晶莹的泪光!

张翔愣了半晌,喃喃道:“难道,他真的很傻?你难道很想他?”

马枫摇摇头,道:“我是很想他,也可能是这枫林集上唯一提到他的人!”一顿,又道:“二哥其实并不傻!而我认为,他绝顶聪明!想当年,我们同在私塾跟万老先生读书,他总是把书极快的翻阅一遍,然后就扔在一边,再不动它。可是,每当先生提问,他总能结结巴巴的背诵出来!别人都笑他背的不好,却无人知道,他仅是翻看了一遍而已!随着年龄的增大,我才知道,那是一种‘过目不忘’的本领!也许,他是故意装做背不熟!也许!”

张翔眼里一阵雾湿!他真没想到,马枫竟然记得十几年前的旧事,而且如此惦念自己!

他真想告诉他:你的傻二哥没有死!但转念一想,遂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自己的身份尚不能暴露!

起码,能隐藏多久就算多久,这样,对自己有利!

看着一脸凝重的马枫,想起了以前的种种,许久没有说话,但酒却不再喝了。

“兄台!再来几碗,如何?”马枫道。

张翔摇摇头,道:“酒,不能过量。过了量就少了饮酒的乐趣!若没喝足,也缺少饮酒的雅致!所以,一定要适可而止!”

马枫愣住,半天才道:“高论!”一顿,又道:“以前,在下常因醉酒挨老父的责骂!看来,今天能避免了!”

张翔笑了笑,道:“马前辈反对你喝酒?”

“不!”马枫摇摇头,忽然道:“天­色­将晚,不知兄台下榻何处?”

张翔道:“初到贵地,尚未投宿!”

马枫笑了,道:“兄台若不嫌寒舍简陋,到在下家中小住如何?小弟家中尚有不少美酒,我们也喝个痛快!”

“不打扰了!”张翔摇摇头,道:“在下一向闲散惯了,且喜一个人独处!而且,还有一个毛病:最怕见长辈!”

马枫呆了呆,道:“想不到兄台竟与我如此相似!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勉强了!三日后见如何?”

张翔点点头,看着马枫的身影下楼。心里一阵翻腾,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第三卷 第二十章 鬼宅惊心(3)

夜,已深。

淡淡一弯新月挂在天空,月光如水,很优美,很柔和

张翔站在废宅大院之中,看着断墙、残亘、破砖、碎瓦,还有齐腰的野草,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直觉心中一阵阵发苦。

院中,布满了大大小小无数个深坑,坑内及挖出的土堆上,也长满了野草。

所有的房子都已破败不堪,墙壁上亦凿满了洞,木板门有的已四分五裂,散落在地上,有几扇窗户仍挂在那里。风一吹,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显得­阴­森、荒凉

张翔知道,这样的场面,一定是那些一心想得到藏宝图的人留下的!看来,一定是失望而归!

他一边想,一边慢慢寻路走到第二个院中。当年,他长在这里,住在这里,还有父亲、母亲!

如今,这里除了碎木烂砖之外,什么也没有了!杂草长在废墟上,在月下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看杂草生长的情况,竟似被掘地三尺?

张翔叹了口气,缓步走进后院。

后院之中,亦是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坑,长满杂草。‘横翠亭’却完好的伫立在那里,孤独得令人心中直发酸

忽然,张翔猛地站住了。因为,他发现女佣住的房间,有一间中竟然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

昏黄如豆的灯光,在杂草丛生、幽静、荒凉的院中,显得异常恐怖。犹如一点鬼火,摇摇晃晃

是人?是鬼?还是住着孤仙?

张翔胆量奇大,此刻也不由一颗心砰砰直跳,此刻,他慢慢走过去,极轻极慢的缓缓靠近,脚下竟没有丝毫声音!

露出灯光的那间,是女佣住的屋中最小的,只有一扇木格小门,一扇小窗。窗户有纸糊了,补得全是补丁,屋门口两边,枯枝、烂草堆了一些,杂乱的散了一地。

突然,张翔心中有了某种异样的感觉,知道正有人接近,忙转身潜到一边的柴房。­阴­影之中,他摘下背后的黄布包。

不一会儿,从院子里传来细不可闻的说话声,并有火光在月亮门处闪动,同时,小屋中的灯光,也突然灭掉,一片昏暗,寂静无声。

功夫不大,从月亮门走进四个黑衣夜行人,俱是黑巾罩面,背着武器。当先一人,一只手里举根火把,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柄单刀,在前面开路。

听其中一黑衣人道:“这数年来,到此寻找藏宝图,可真是下了大功夫!竟将此地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你们说,到底有没有藏宝图?”

另一黑衣人答道:“那谁知道!十里坪之战后,不少人认为埋在张府某个地方,但却无人挖出什么?也许,我们运气好,发现某个地方特别,正好就是藏宝图呢!”

其余三人皆笑起来。说着话,其中一黑衣人忽然指着那小屋道:“咦?你们看,这扇窗户还是完好的?”

“闪开!”,一黑衣人随着大喝,一把打掉火把用脚踏灭。接着,黑暗中只听得“哧哧”乱响。一时间,几十件暗器自门、窗­射­入屋中,假若有人,必死无疑。

然而,屋中寂寂无声,几十件暗器如泥牛入海,毫无动静。

良久,一黑衣人道:“是我们太过胆小了!或许是以前来此搜宝的人住过!时间还不太久,所以才保持这样完整!”

一黑衣人捡起火把,晃着火摺重新点燃,院中立时大放光明。“小弟过去看看!”另一黑衣人说着,走过去推开房门。

突然,“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接着,那黑衣人猛然倒飞了出来,“扑嗵”一声爬在地上,顿时毙命!

火把立时又熄,周围又是一团黑暗。

渐渐的,月光撒满了院中,而那黑洞洞的屋中,仍然是毫无动静。

“里面的人听着!乘乘给大爷滚出来!”其中一黑认人狠声叫道。

忽然,漆黑的屋中传来“笃!笃!”几声,似是木棍打地的声音。接着,屋内伸出一颗蓬松的人头来,看不清相貌。

他一只手中柱着一根拐杖,而另一只手里则提着一把剑。此人的一根拐杖轻轻晃动,显然已失去了半截!

这怪人又走上两步,随着走动,那柄剑竟也如水蛇一般晃动,剑身的光芒游动不定。

竟是一把软剑!

火把再次点燃,在荒草萋萋的废宅中晃动,将人的影子忽然拉长,忽而缩短。擎火把的黑衣人喝到:“阁下什么人?鬼鬼祟祟躲在此地­干­什么?”

那怪人没说话,猛然间,撩起蓬乱的长发,将脸仰起。顿时,三个黑衣人齐惊呼着,连连倒退不迭。

­阴­影中的张翔,一见之下也不由得后背直冒凉气。

因为,他们看到的,已经不能再叫做‘脸’?本该有右眼的地方,竟成了一个黑黑的深洞。

鼻子夸张的歪到一边,露着鲜红的­嫩­­肉­,十几条粗如蚯蚓的疤痕,扭曲地布满了双颊,竟然没有一寸完整的地方!

黑夜。

废宅。

鬼一样的人在怪异的笑着!

令人毛骨悚然第三卷 第二十章 鬼宅惊心(4)

一黑衣人颤声道:“你是鬼?”

“报上名号,老夫带他入地狱!”那人则突然沙哑沉闷的开口道。

一黑衣人见到那人投到地上的影子,胆子不由大了许多。他早就听说了,鬼是没有影子的?于是,大着胆子道:“阁下是谁?”

那人忽然一阵刺耳的怪笑,道:“老夫是地狱捉魂使!你认为老夫是谁?”

“啊--!”其中一黑衣人倒退一步,不提防身后一深坑,一脚踏空,跌了进去,发出一声尖叫。不料,另外两人突听尖叫,骇然大叫“有鬼啊--!”然后扭头狂奔而去。

跌落坑中的人本就胆小,猛听得那两人不是人声的怪叫,更是骇破了胆,在坑中爬了两下,便突然不动了。竟然被活活吓死!

那怪人尖声叫:“拿命来!拿命来!”声音凄厉、怪异,在废宅之中,更让人惊心动魄!

忽然,横翠亭上站起一人,手中提着一柄雪亮的刀!怒叱声中,那人挟一溜刀芒飞扑而下,直冲怪人着头上劈来。

怪人早已看见,冷笑声中,手中软剑一抖,幻起一片剑影护住全身。

岂料,怪人失去了一条腿,马步不稳,刀剑一挡,软剑飞出,而怪人则被震的滚翻出去,一连打了七个滚,才勉强躲开那攻势凄厉无比的,致命的一刀。

那人一落地,收刀敛式。只见是一廿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生的相当英俊!只是在英俊之中,又带着几份­阴­毒与邪气,他一阵冷笑,道:“本公子以为,世上真的有鬼!不料,鬼也躲不开本公子的‘飞蛾扑火’绝技!”

怪人本以破烂的衣服,此刻被刀尖削落几大片,露出肌肤,蓬乱的头发也被削去一缕,有血迹渗出。他嘶声道:“阁下是谁?好俊的刀法!”

那年轻公子提起刀,轻轻拭了一下刀身,屈指一弹,刀立刻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如龙吟虎啸。待啸声完毕,才淡然道:“刀公子!”

“姓什么?”怪人又问。

“刀,公子!”那人重复了一下。

世上有姓刀,名公子的吗?

显然,这是一个假名字,或者是一个代号?

张翔心中一动,想起破庙之中,扇公子曾说过,“不是效命!而本身就是苦心城的人,是城主的心腹死士!”,心中暗道:这刀公子也一定是苦心城的人!

一想到此,他的手不由握紧了刀柄,身体开始缓慢地移动。

怪人忽然仰天长叹,道:“唉!想不到到头来,还是死在苦心城的人手中!”刀公子似乎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嘿嘿!”怪人冷笑两声,提起拐杖站了起来,道:“苦心城中没有一个人,用的是真名!全是假姓!做事从不留下活口!”

刀公子冷笑一声,道:“阁下嘴巴倒挺尖利的!报上名号,本公子会给你个痛快!”

怪人忽然长叹一声,道:“老夫之所以在这里,是等一个不该死的人!七年了,他没有来,也许,他真的死在祁连山十里坪上了!唉!你动手吧!老夫早已忘了自己的姓名!”

张翔心中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加快了移动的速度,眼中光芒闪动。刀公子一言不发,冷哼一声,兴起手中雪亮的刀,就要劈下。

“且慢!”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令怪人及刀公子同时一惊。

想不到,废宅之中居然还有人!

­阴­影之中,走出一个长发披肩的年轻人,一边走,一边解包在兵器上的布。

怪人、刀公子均不知是敌是友,都全神戒备,喝道:“阁下什么人?”

张翔走的仍很慢,闻言道:“在下张小虎!”他因见情况紧急,迫不得只好用话阻止,待走到二人中间站定,又道:“刀公子可是‘苦心城’的心腹死士?”

刀公子眼中毒焰闪烁,道:“你为什么阻止我?”

张翔一笑,道:“那是因为,在下是‘苦心城’的未来煞星!”

刀公子眼光一缩,冷喝道:“你想死?”

张翔笑道:“在下决不会想死!”说着,缓缓举起手中的刀。

淡淡新月下,以看得很清楚!

“哈!刀公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心道:哪里冒出这么一个傻家伙,举着把卷刀且生锈的破刀,也大言不惭说什么未来煞星?

那残疾的怪人一见,也不由苦笑起来,心道:凡用刀者,无不注重刀身长度、刀尖、刀刃的锋利!这样的刀能有什么用?

忽然,这把刀似乎动了一下,突然不见了,没有任何征兆,没胡任何劈空声,空中的刀一下子不见了。

刀公子笑声猛得中断,待反应过来,只见那把刀竟然刺进自己的胸口上。他惊异万分的盯着那把刀,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张翔一手握刀柄,一言不发,冷冷地盯着刀公子,双眼­射­出惨绿­色­的寒意。

刀公子怔了怔,仍没觉得痛疼,用力举了一下刀,想劈死这张小虎,忽然觉得,一身力量竟然消失了。

“我会死在这样的刀下?”刀公子似是问自己,又似是在问张翔,满脸古怪之­色­。他­精­与有刀,并最喜欢与用刀的江湖人比刀!

江湖人若死,宁愿死在有名的刀、剑之下!有名的武林人物手中!

那样,虽死犹荣!

­精­于使刀的刀公子,他宁可死在刀下,也不愿死在其它武器之下!

何况,这样的一把残旧的破刀?

残疾的怪人站在那里,更是惊讶万分,呆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刀公子大叫一声:“我不愿意!”然后,奋力用自己的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血一喷,立时毙命!

张翔猛然抽出刀来,笑道:“你应该高兴!为这把将来扬威的刀,饮足了鲜血!”

那残疾的怪人忽然道:“阁下好高明的武功,好快的身手!请问尊姓大名?”“你错了,在下不会武功!”张翔笑着又道:“阁下在此一等七年!等那个不该死的人!应该就是等我?”

怪人疑惑地道:“但是,刚才阁下自称‘张小虎’!可是,不像!”

张翔在尸体上擦去血迹,闻言点点头,道:“阁下若认识七年前的张翔,应该能认出七年后的‘张小虎’!”

那怪人犹豫了一下:“请到屋中来!”

小屋中破烂不堪,并且有一种难闻的气味,在昏暗的灯光下更象一个猪窝!

那怪人看了又看,忽然道:“你真的没死?”话语中显得异常激动。

张翔怔了怔,对他确没有半点印象,遂答道:“阁下若是等不该死的人,他又怎么能死?”

怪人独眼中忽然流下泪水,扔了拐杖跪下,道:“小兄弟,我对不起你!”

“折杀在下了!”张翔说着,赶紧扶住。疑惑地又道:“尊驾却是哪位?”

那怪人叹口气,道:“我是单独飞?”

“什么?”张翔顿时呆住。

那个轻功盖世的丹心奇侠单独飞,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是谁害得?

单独飞坐在地上,叹口气道:“兄弟,一言难尽!”一顿,又道:“山东一别后,我准备回家看看”

“回家?”张翔不由一愣。

单独飞点点头,道:“我怕仇家找到,所以找了一个很隐密的所在!江湖中人,没有一个知道我有家,还有妻儿,更没有人知道在什么地方!”

张翔点点头,知道其有不得已的苦衷。

只听单独飞沉重地又道:“那日,我刚进家门,却没见到家人,平日回去时,女儿与儿子总会飞跑着出来迎接,可是这次却没有,只在椅子上,坐着一五旬的老者”

单独飞似乎陷入深深的记忆之中,缓缓道:“那老者见我进来,道:‘归顺老夫,可保你妻儿三条­性­命!’当时,我问他是谁,那老者道:‘是谁并不重要!’然后拍了一下手掌,就见四个彪形大汉提着捆帮着的妻儿。我问他:‘你想­干­什么?’那老者道:‘傻二少’相信你!也与你走得最近!帮我一个不忙而已,事完后,就放了你的妻儿!’就这样,我跟着那老者进了‘苦心城’,一路上一直是蒙着眼睛!”

“你可认得那老者?”张翔问道。

“不认识,也不知其姓名!”单独飞摇摇头,接着又道:“过了一段时间,被人叫了去,一蒙面人吩咐我,到十里坪要讲的那些话!并说,‘讲完之后,你就可以回家跟妻儿团聚了!’”

张翔皱皱眉头,没有说话。

“唉!”单独飞忽然仰天长叹,哑声道:“为了她呣子三人的命,我去了十里坪!不但将你害了,也害了两个无辜的人!”一顿,黯然又道:“但是,当我星夜兼程回到家中时,见到的却只是呣子三人的尸体,而且,早已冰冷!我痛哭失声,却突然出现几个人,要取我的­性­命灭口!”却说不下出,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后来,你就成了这样子?”张翔问道。

“不!”单独飞摇摇头,道:“虽然我不是那几个人的对手,但我的轻功却是无人能及!奋力逃出时,失去了右眼,身上也多处受伤,无奈躲在朋友家中养伤!不料,又被查出追杀而来。可怜朋友一家都遭毒手!那一次,我诛杀了那些杀手,也失去了腿,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后来”单独飞顿了顿,又道:“听说了十里坪之事,心中十分愧疚不安!也知‘苦心城’定会斩尽杀绝,所以,又将自己面孔砍了数刀,毁了面目,躲进这里”他叹了口气,又道:“我想,假若你能活着回来,一定会来此看看!我就能见你一面了。老天有眼,真让我等到了!我就能当面向你道歉了!”

张翔眼中一阵湿润,心情黯然。

单独飞又道:“小兄弟,希望你能原谅我!同时,我把知道的一些线索告诉你,希望能助你查出灭门血案的真相!”

张翔心中一阵激动,点点头。

单独飞道:“江湖上,已有不少门派做了‘苦心城’的爪牙,可见其野心不小!‘苦心城’的标志是双飞燕,在其大厅之中,竖着一只巨大的铁燕子,极象是昔年‘铁燕帮’的余孽!”

“铁燕帮?!”张翔心中一动,想起在扇公子的身上搜的玉牌,背面的那双飞燕。猛然间,他想起了丫环春月手中的那枚铜牌,铜牌背面也有一只飞燕。可是,玉牌后面刻的却是一双燕子,难道

只听单独飞又道:“我零星听那蒙面的城主说:‘死的绝不是小三子!只有引他出来,杀了他,才能完成统治武林的大业’还有:‘一定要逼他出来!’其它的,我就听不到了。”

“那小三子是谁?”张翔纳闷地道。

单独飞摇摇头,“不知道!”

张翔想了一下,“单兄,铁燕帮昔年的标志是不是一长圆形铜牌?”

单独飞还是摇摇头:“我还没有出道之前,铁燕帮就已被消灭了!我只是怀疑而已!”

“想起来了---!”单独飞忽然大叫了起来,道:“那‘苦心城’主的儿子,极像你的哥哥张翱!”

“什么?”张翔一惊,愣了半晌才颓然道:“家兄已惨遭毒手,是我埋了他!也许那人只是长得象而已!”

单独飞点点头,又道:“还有,你父结义兄弟,‘笑里藏刀’李笑,刀投靠了‘苦心城’。当我出去找食物时,无意之中发现的!”

“噢?”张翔一怔,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记忆深处,张翔想起了以前的种种,想想李笑在惨祸发生后的举止

单独飞看着他,忽道:“张兄弟,我看你的刀法异常快捷,分明身负极上乘的武功!但我好象听你说‘不会武功!’难道你是骗我的?”

张翔摇摇头,苦笑道:“在下的确不能练武功,至今也不会!神医谷石奇曾替我把过脉,毫无办法!”

单独飞大奇,“刀公子刀法怪异,凌厉,连我都无法挡得住一招,而你,却一刀便杀了他!又怎会是没有武功?”一顿又纳闷道:“应该比刀公子还要高许多倍才是!”

张翔缓缓坐下,道:“实不相瞒!七年前,在下被迫入荒无人烟的大泽之中,过着野人一样的生活!七年来,为了能活下来,即便是睡觉,也得提防猛兽的袭击。那里,每时每刻都有生命危险!为了能保命,更为了解决不能练武功的问题,每日都在练刺击之力,一天达十个时辰之久”

单独飞呆住,他简直无法想象,那样恶劣的地方,人能活下来!

张翔叹口气,脸上又挂起笑容,道:“苍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我摸索出了一种解决不能练武功办法,就是在瞬间,发出体内的潜能!七年后,在下已能达到一击之力,无坚不摧的境界!而且,也将速度练到极限!”

“速度的极限?”单独飞大惑不解。

张翔点点头:“在锻炼中发现,速度越快,力量越大,但毕竟是有限的!加上潜能之力后,竟似永无顶点!”

单独飞头一回听到这样的奇事,不由呆了半响才道:“如果如果碰上顶尖高手呢?”

“这!”张翔沉吟一下,苦笑道:“在下也不知道,除了利用偷袭之外,毫无办法可言!”

“什么?”单独飞不由傻了眼,半天才道:“实指望你能治好怪病,练成绝世武功,能找到凶手报仇雪恨!谁知---!唉!”一脸失望的表情,既难过又很无奈。

张翔忽然笑了:“单兄不必失望,武功再高的人,也不怕他!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可以利用的弱点,有弱点就可以取其­性­命!”

单独飞苦笑一下,摇头道:“武功绝顶的高手,是不会让你近身一尺的!如何能取其­性­命?不会武功毕竟是不行的!”一顿,又道:“张兄弟,你用这把玉龙剑吧!‘腰盘玉龙天下行’虽然‘玉龙软剑’排名第十,但毕竟是宝物!”

张翔摇摇头,道:“多谢单兄,不必了!这把刀很好,它已饮过名动江湖的扇公子、刀公子二人的血,已布满了无穷的杀机!况且,它的份量如我在大泽中用的木棍相等,很顺手!”

“真的?”单独冰惊呼道。

“是的!自我出来,可以说杀过六个人了,雷震天父子,扇公子,还有秦家堡的陆老英雄,那秦天!”

“等等!”单独飞叫起来,道:“难道说,是风雷堡的雷震天父子?”

张翔点点头,“不错!那老匹夫被我一剑杀了!”

“一剑?!”单独飞睁着独眼,如看怪物一般盯着张翔,半天才喃喃道:“那雷震天­精­明如狐,武功高深莫测,你能杀得了他?而且,居然只用一剑?”

张翔笑道:“不错!只用了一剑!”

“绝不可能!”单独飞叫了起来:“恐怕,你连他五丈内都无法接近,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张翔摸摸鼻子:“这一点在下想过!七年中,为了获取食物生存下去,还要逼开虎豹狼群,无形中得到了锻炼,听觉、嗅觉、感觉!甚至能感受到十里以外的危险!加上在下不会武功,任何情况下没有杀气!所以,能接近雷震天身后,而不被发觉!”

单独飞呆愣了半晌,才道:“原来如此!不管怎样,你有能力报仇就好了!”然后,手中软剑猛然刺出。

这一剑毫无征兆,快如闪电!

张翔一怔,顿时呆住。

但是,软剑并没有刺向他,而是,单独飞将剑刺进自己的胸口。

“单兄!你你这是为何?”张翔急切地叫道。

单独飞摇摇头,道:“张兄弟,我终于等到了你,当面道了谦,死亦无憾了!我已家破人亡,也没能力去报仇,希望”他的嘴角里忽然流出血迹,喘息了一下又道:“你要替我们报仇!”话没说完,头一歪,倒了下去。“单--兄--!”张翔叫了一声,眼泪不禁唰唰直落。

他忍辱偷生,为是竟是向自己道个谦!见自己一面,将查到的告诉自己!

江湖中,这种义气极少见!

张翔被其高义所震撼,不由缓缓地跪了下来,磕了个头,沉默此刻,扭头走了。

他没有埋葬单独飞,甚至不想惊动他的亡魂。

于是,他放了一把火,燃尽这一切!包括痛苦、欢乐、悲伤、哀怨,烧尽所有痛苦的记忆

大火将鬼宅变成了废墟,烧得­精­光。第三卷 第二十章 鬼宅惊心(5)

枫林集的人们见到了这把火!

却没有一个去救,甚至庆幸!庆幸这闹鬼的地方终于没了!

甚至有人跌足道:“早若烧了,也就不会死那几个人了!”

许多人都是这个样子,等别人做完了,才恍然大悟!

而先做的人,却是被他们认为傻的人。

不傻的人才想到:确实是一个好法子!

人世间,

到底谁傻?谁又不傻?

第二天。

枫林深处。

张翔默默地站在火红的落叶上,静静地站着,看着一个个坟丘。

那里面,躺着自己的家人!

有老有小,有男有女。

他们都安静地躺在这枫林里,躺在火一样的枫叶下边,做着没有痛苦,没有悲伤,也没有欢乐的长眠。

假若他们能做梦,会不会梦到自己来看他们?会不会想到:还有一个人在世上,孤苦伶仃的活着?

一定让凶手用血来偿还!张翔暗暗咬牙,他的手紧紧握住了刀柄!

那把生了锈,且卷了刃的破刀!第三卷 第二十一章 谜中之谜(1)

李府的大门新漆过,闪着光芒,从里到外,张灯结彩,家丁,仆人俱换了崭新的衣衫。

李笑也­精­心修饰了一番,淡紫­色­绸员外大氅,足底缎面快靴,整个人似乎­精­神了许多,做寿星的派头十足。

太阳刚上三竿,李府门前人来人往。其中有不少神态各异的江湖人也来贺寿,而且都备了丰厚的贺礼!李笑满面春风,在大门口迎接贺客,指挥着家人搬东西。

中午时分,客厅两傍摆了十几张桌子,­干­鲜果摆满,请来客就坐。

正中一张桌子,‘棍扫千军’钱丰沛,‘铁面剑客’马昆仑与李笑三人共坐一桌。旁边,‘玄衣帮’帮主马无敌与司马剑坐在一桌,背后有侍从站立,其余的人自由选择。

左首一张桌子,坐着几个年青人,是马、钱二人的子、侄辈。而马枫却跑到靠近大厅门口的末首的桌上,与那个独自一人的年青人坐在一起,小声谈论什么。

不一会儿,李府的仆人端来酒菜,四冷,四热,四拼盘,并在每张桌子上放了两坛酒。

一阵寒喧过后,大厅中碰杯声响起,乱哄哄地互相敬酒,酒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大厅。

张翔边喝酒,边打量大厅中的人,见除了司马无敌父子在江湖中名号响亮外,其余全是一些二、三流的无名江湖人。心中暗道:原来李晶菁真的嫁给了司马剑!这下,李二叔身份不同了,怪不得会有几十人前来!

酒席中,有人提议舞剑助兴。于是,有人开始舞剑,有人表演刀法。叫好声哄然不断。

马枫喝了一口酒,忽然低声道:“张兄台,您江湖的名号是--”

张翔摇摇头,:“在下初入江湖,还不曾有什么名号!”

马枫笑笑“要不要小弟代张兄台取一个?”

张翔摇摇头:“也许,将来会有!但我却不希望有!免得被谁杀了都不知道!”

马枫愣了愣,会意过来,叹道:“仁兄果然见识不凡,佩服!就象武林迭出的廿十名年青高手,如今只剩下七人,而凶手却毫无踪迹!这都是为名所累之故也!”张翔赞许地点点头,低头痛饮。

这时,钱丰沛之子钱川,钱侠,以及马枫的哥哥马鸣逐桌敬酒过来。

一碗酒入肚,钱川道:“这位兄台,我觉得你好生面熟,却不知从何见过!请问--”

马枫站起来“钱大哥,二哥,兄长,我给你引见!这位是小弟新结识的酒友,凤凰集的张小虎大侠!”

“幸会!”三人都觉面熟,但名字都相当陌生,忙端起碗敬酒。

连­干­三大碗,马鸣笑道:“张兄弟真是海量,恐怕只有舍弟能陪得了!”

接着,在坐的人开始向寿星李笑敬酒,一个个自报家门致祝酒辞。张翔也跟着站起。

忽然他发现,坐在李笑一边的钱丰沛和马昆仑二人一脸­阴­沉,脸­色­铁青,似是极大的不快。

马枫忽然扯他坐下,神秘地道:“张兄台!不瞒你说,枫林集本是清净之地!可惜,这一年来,却变得不太平,有一股神秘的势力进入了枫林集!”

张翔一怔,旋即笑道:“马兄,在他们的保护之下,有安静、太平的日子过,不必担心被谁欺负,应该是好事!”

“什么好事?”马枫忽然提高嗓门,骂道:“枫林集不允许别人来统治!谁若想在此作威作福,那是白日作梦!否则,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他!”

声音很大,压倒了大厅内的嘈杂之声,所有的人怔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均一脸诧异的看向马枫。

张翔知其借题发挥,忙道:“二公子!你喝醉了!”

马枫哈哈一笑,又大声道:“我没醉!我所说的,也决不是醉话!谁若想在枫林集扩展势力,Сhā足我的地方,老子一剑就把他的狗脚剁下来!”

马昆仑脸­色­铁青,但仍是一言不发,看着小儿子大声叫骂,眼里竟有赞许之意!

一些年纪大的江湖人,见马昆仑也不制止,均暗自奇怪:这‘铁面剑客’一向安份守已,刚正不阿!怎的对儿子的胡搅蛮缠竟置若罔闻?

李笑见众人面面相觑,忙站起来:“贤至,你喝醉了!不会有人在枫林集闹事的!我与你钱伯伯正在商量大事,你黄口孺子不要”

话还没说完,马昆仑猛地站起来,打断道:“吾儿所言,也是老夫所想!”一顿又道:“二哥!你不要再说了,我决不同意!”说完,拂袖离席扬长而去。

钱丰沛也站了,鼻子里‘哼’了一声,也扭头走了。

这一下,在厅之中的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李笑尴尬地站在那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想不到,真的有人如此大胆,敢和本城作对!”众人一惊,扭头顺声音看去,只见大厅后门处,站着三个人,中间是一华服青年人,英俊魁伟,一脸的杀气,最奇特的是,他的腰际挂着一把奇阔的宝剑!

他的后边,站着两个轻袍老者,面孔惊人的相似,高颧骨,大鼻子,嘴角向下搭拉着,一脸横­肉­,都是三络长髯。

李笑忙站起身,拱手道:“剑公子息怒!老夫两个拜弟,脾气鲁莽了点,请多多海函!”

众人一惊,暗道:原来他就是名动江湖的后起之秀,八公子之一的剑公子!剑公子走到大厅正中,“如果不是看这一点,本公子刀决不会让他俩活着出去!”一顿又冷声道:“各位!几日前,本城主公开挂出旗帜,准备一统武林!凡对苦心城不服者、作对者,一律格杀勿论!”

司马无敌冷哼一声,站起来,抱拳冲李笑一揖:“东翁!老朽告辞!”说着,对司马剑一施眼­色­,二人扭头就走。

剑公子脸上肌­肉­一阵抖动,断喝一声:“给我站住!”

司马无敌冷哼一声:“老夫‘玄衣帮’不会向任何人屈服!有本事尽管使出来!”

“好!”剑公子目光一阵收缩,他想到了杀一儆百,当下一挥手:“现在就做个了断!”

那两个轻袍老者一言不发,迅速冲上,两人四掌拍向司马无敌父子。

“砰!砰!”两声巨响,一条人影震飞了出去!众人一看,原来是司马剑。

而一名老者则被司马无敌震得一连退了七八步,脸­色­苍白。

显然,这一照面各有胜负!

司马无敌过去抱起爱子,见只是震得气血浮动,并无大碍,遂沉声道:“日后,我‘玄衣帮’定与苦心城周旋到底!”

“好气魄!”马枫大声称赞,并有意拉长了声调。

剑公子脸­色­一沉,又拍双掌。霎那间,大厅门口几人影晃动,突然出现了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个个均持兵器堵在门口,每个人的手中还持一张连珠弩!

“如不臣服,谁也别想生离此地!”剑公子沉声道。

马枫忽然怪模怪样的尖叫道:“在老子的地盘上,居然大言不惭地发号施令!造反了不成?”

剑公子不由怒火中烧,沉声道:“常山、常野二护法!杀了那不知死活的小子!”

众人均大吃一惊。

原来这两名老者,就是几十年前就已成名江湖的‘兄弟剑’常氏兄弟!多年无消息,原来做了‘苦心城’的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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