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是河南项城人氏,他家在当地可是出了名的望族。
袁世凯的叔祖袁甲三是道光十五年的进士,因为军功,曾官至漕运总督兼任江南河道总督,提督八省军门,为大清一品大员,声名赫赫。
袁家的兴盛就是由他开始的。
其后,袁家又先后出了几个才能地位不俗的高官。
袁世凯的嗣父袁保庆,曾官至屈指可数的肥缺江宁盐法道,叔父袁保恒曾官至刑部侍郎,另一个叔父袁保龄现在还在内阁中书任上,一门数显贵,故交旧吏遍及大江南北。
照理,袁家的门庭如此显赫,袁世凯是不必以一个营务帮办的身份混迹军门的,但是很不幸,袁世凯成年前后,他的嗣父袁保庆和堂叔袁保恒就去世了,而他后面的那个叔父袁保龄对他远不如袁保庆袁保恒好,而且袁保龄自己在官场上的活动能力也实在有限,想帮也帮不上大忙,袁家从此家道中落,不复有从前的风光。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袁世凯自己,靠山既倒,袁世凯本来是应该靠自己的努力,在科举上寻找自己的出路的,可是他这个人偏偏极顽劣,在跑马习武,喝酒交游上忙得不亦乐乎,在这上面却从来不肯用功,根本走不通这条老路。
当然,袁世凯也不是一味地讨厌读书,他对于兵书却颇能孜孜不倦,朗朗成诵,与对待四书五经八股文章的态度大为迥异。袁世凯因为爱好兵事,在书房里堆满了六韬三略,阴符,兵经等新旧各版,搜罗丰富。当时他的同县有一个汤侍郎的儿子叫汤池,有周郎癖,对宋元以来的曲本广加搜集,无一不备,因此他们两个同时遭到了人们的嘲笑,一个被称为“袁书呆”,一个被叫做“汤曲痴”,由此可知他们的痴迷程度。
三国时的名将邓艾还是一个乡间贫苦小孩的时候,就经常指点江山,说这里可以屯兵,那里可以埋伏,因此到处被人耻笑,袁世凯的情况大概与他差不多,但袁世凯和邓艾一样,毫不在意。
兵书不可以博取功名,不是进身之道,何况人们也并不认为袁世凯真的知兵,只把它当作一种癖好看待,因此在一般人的眼里,袁世凯跟一般的纨绔子弟实在没什么两样,基本也就是一个无行浪子,但是有几个人却独具慧眼,在这个浪子的荒唐行径之外,觉得他大有异处。
对袁世凯最特别看待的人除了袁世凯的嗣父袁保庆,大约主要有三个半人。
第一个是袁世凯的叔父袁保恒。
这个道光三十年的进士可谓阅人无数,但他在众多的子侄中却唯独看好袁世凯。
袁世凯自嗣父去世后,便一直留在老家项城,有一次袁保恒回乡省亲,一见到袁世凯,就称赞不已,说:“此子当光大袁氏门楣!”因此坚持把袁世凯带到了任上。
袁保恒深怕侄子会埋没在乡间,把他带在身边悉心栽培,不遗余力,临死前他断言:“凯儿读书天分不够,但气度宏阔,志向远大,在做事上有独到之能,天生是做官的料。”
第二个人是陈州出名的一个翰林学士段晴川。
这位段学士向来有知人之名,见识独到,凡经他品题之人,莫不声誉鹊起。袁世凯曾经去拜访过他。段学士与袁世凯交谈之下,认为袁世凯的功业将在其叔祖袁甲三之上,但也说他才气有余而制艺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