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老人见三人神­色­不对，知道他们与此地关系匪浅，再留下也是无益，还不如就此时劝三人离开。

“嗯……”楚若虚点头。他对于故土的思念是最浅的，毕竟人之将逝，葬何别焉，死在哪里都没有什么区别。他又不像那些离乡数载的老人，心中对于落叶归根并没有十分的向往。

“啊！”洛霄突然仰天一声大吼，以此发泄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

张瀚薇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轻叹一声，随老人离开。

下午的艳阳烤在土地上，让整片山峦都升了温，空气中的水分更进一步汽化，蒸得四人口­干­舌燥，没­精­打采。返回的速度明显是在逐渐地降低。

一行人都不怎么说话，一路的沉默更是显示出此地的炽热与枯寂。老人最开始还时不时地劝说近乎绝望的三人。他并没有问他们如此的缘故，只是在一旁默默安慰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水分的匮乏和­精­神的倦怠，他也不再进行这少有回应的工作。

“陶老伯，您明天能不能送我们出山？”楚若虚的声音有点虚弱，更多的，则是缺水造成的沙哑。

“嗯，好。咳咳……”老人并没有因为与三人的不熟而拒绝。

“谢谢您……我们还有多……远啊？”楚若虚的话在此时反而是最多的。

“没多远了，你们看，马上就要到那棵千年古树了！那里就有一口泉，而且很清，不像坠皇崖的血瀑，那里的水可以直接从中取水饮用。”老人指出前方的水源，也是为了给三人以前行的信心。“我们只有半个多时辰就到了。”

“嗯……好……”

又是一阵沉默无言……

“好了，我们到了。”老人提醒三个像僵尸一样在其身后盲目行走的旅人nAd1(

“老伯，谢谢了……”洛霄随着老人第二个进门，瘫倒在藤编的破旧座椅上，再无言语。

“不好意思……”张瀚薇坐在凳子上，沉沉睡去。

楚若虚也是随着他们坐到之前自己吃饭时所用的藤椅上，满脸羞愧地看着老人。他的­精­神远远要比张瀚薇和洛霄清醒。毕竟他所受的打击也不如两人。

他回头看看睡姿不雅的外婆和洛霄，无奈的笑容挂在嘴边，悄然掩藏起心中的苦涩。

“陶老伯，我外婆他们真的是——”

他的话被老人以轻轻挥动拐杖打断，“我知道，你们一定是从中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倒是你，还能保持­精­神清醒，确实不易，这份心­性­，会在以后的路上给予你极大的帮助。”老人的­精­神也是随着到家而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飞跃。

“以后的路？”楚若虚小声重复一遍，苦涩的笑容在嘴边绽开得更甚。死亡的­阴­影还始终笼罩在他头顶，挥之不去，哪里还有什么以后的路？

“哈哈，是黄泉路吧……”他轻笑两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埋头低语。

他的病情在这段时间里确实是有些好转，但他绝对不会傻到去以为，自己的病就可以从此消退。外婆给他吃药的事早就透过洛霄的嘴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也靠此对自己的病情有了一个更清楚的了解。

“已经到了要用救命药的地步了，死，也快了吧？”他早就是这样想过，也不是一次两次。

这些古代传下的民间偏怪单方，往往都是治本不治根，乍一用觉得不错，之后就会有一个后果难以想象的巨大反弹。

而他的反弹，涉及到的，恐怕就是­性­命问题了nAd2(

“小友，你在一个人想什么？其实你不必执着于过往事物。”老人劝告道，“一切都只是路过，以路人之心去看人间百态，百态即是路人。”

“嗯……”他被老人的问话从幻想拖回现实，没有不耐烦，没有气愤，也没有悲哀，只有暗灰­色­的茫然萦绕在眸间。

“人尚还需随遇而安，周围的一切，不能作为你改变的方法，只能去作你改变的目的。环境的变换，是不会影响到真正仁者之心的。”老人的话语在楚若虚耳中渐渐变得深奥。

“你自己的一切不能成为环境的主宰，那就只能去主宰自己。帝王的统治尚且受条条框框的束缚，何况凡人？你虽然主宰着你的一切，但你也需要让自己去理解，去主动地适应周围的一切。”

楚若虚呆呆地坐在原地，几乎没有对老人声音的终止作出应当的反应。他的脑海中反复闪过老人的话语，一遍又一遍。

老人话的主题似乎是飘忽不定的，虽然围绕着统一的核心，但总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绕过来……绕过去……

老人看看正在苦苦思索的楚若虚，又瞟瞟藤椅上望天酣睡的一老一少，悄然离开房间，留下楚若虚一个人独自在房中。

……

这一天很平淡，张瀚薇和洛霄在临近吃饭时候相继醒来，张瀚薇的­精­神有明显的好转，虽然眼中尚还透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和惆怅，但总比还沉浸在思乡梦断里的洛霄好得多。

老人的屋子在内看来也不算小，三个卧室正好是老人一间，张瀚薇一间，而楚若虚和洛霄则是只好两人挤一间。

洛霄睡得很快，很熟，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山中夜里是犹为扰人，让得本就难以入眠的楚若虚翻来覆去，倍感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