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小蛋留在罗府养伤已是半个多月。
他伤势渐好后,每晚照旧前往黑冰雪狱观摩星图,也照旧想出一堆稀奇古怪的名称,却仍然记成一团糊,不知所云。
顾智似乎是对上了常彦梧,整天一大乐事就是拉着他老人家喝酒聊天,不到半夜绝不散席,常彦梧空有一肚子鸿图大计,偏无可奈何,索性也心安理得地当起了罗府贵宾。
自罗羽杉遇险事件后,罗府上下加强了防备。每次虎子姐弟出庄,明里暗里总有十多名高手随行保护,显然想重演白石谷一幕已是不可能了。
这日午后雨丝连绵,众人聚在客厅叙话。
罗牛聊起翠霞派五年一度行将举行的剑会,虎子来着劲头,吵着想去凑热闹。罗牛笑道:“你还小,只怕还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不如等到下一届剑会,爹爹带上你和姐姐一块儿去。”
顾智也是静极思动,说道:“主人,你也有好些年头没上翠霞山了罢?何不乘此机会回去瞧瞧,顺道也好拜望令师兄盛年。”
“对呀,还有惊蛰哥哥"!虎子晃着罗牛的大手央求道:“我想他了嘛"!
罗牛被他们说得意动,颔首道:“好罢,这事再让我想想,反正还有时间。”
其实他心中尚有另一番计较,却是为了小蛋的怪病,想那农百草悬壶济世,一年到头难得有几天在家,带小蛋前去求医多半要扑空。不如先到翠霞山听听自己的师兄盛年的意见,或许会有意外之喜。
小蛋坐在一旁听着,自然无法揣测到罗牛的用意,默默思忖:“我的伤已好了大半,天道星图再多看两天,仍是一样的记不全。倘若罗大叔他们要启程前往翠霞山,我和干爹也就真的该离开这儿了。”
想到此处,心中升起一缕淡淡惆怅,彷佛是有种失落,偏又无法说清楚。他偷偷抬眼望向对面的罗羽杉,见她樱唇含笑,侧脸瞧着罗牛,并未注意到自己。但那双漆黑的明眸深处,似有一抹若有若无的柔波荡漾,却又有谁人能够读懂?
正这时,厅外走进一个家丁,双手托了份名帖呈给罗牛道:“府主,门外有位中年男子投帖求见,说一定要您亲自出迎。”
顾智嘿道:“好大的口气,他当自己是谁?”
罗牛接过名帖展开不禁一怔,上面简简单单八个墨迹未干的字
孤剑南来,只为一战。
除此之外,甚至连投帖人自己的姓名都没有写上。
罗牛将名帖递给顾智,问道:“这人有说自己是谁么?”
家丁摇头道:“他像是个哑巴,问什么也不吭声,只让我们将名帖送给您看。我瞧他面生得很,穿了件单薄的白衣,背后Сhā了把黑鞘长剑,想是来找事的。”
辽锋不以为意道:“又是个想借着主人出名的疯子,我去将他打发了"!
罗牛不置可否,回头问顾智道:“顾兄,你看出什么来了么?”
顾智手捧名帖端详良久,徐徐道:“好字,每一笔都透出浓烈的杀气,八个字一气呵成,宛若一套无懈可击、凌厉至极的剑招。只怕,我不是他的对手。”
常彦梧好奇道:“顾兄,能不能借我瞧瞧?”拿过名帖仔细打量,作出一副凝重之色道:“俗话说字如其人,这家伙有些门道埃”
罗牛收起名帖,起身吩咐家丁道:“开中门,我这就去亲自迎接。”
一行人出了客厅来到府门口,见石阶下立着一名白衣男子,看似三十多岁,神情冷漠,从骨子里往外透出一股慑人的寒气,可能是常年修炼某种罕见的魔功心法,他披散在肩的长发竟是靛蓝色,隐隐闪烁着磷光异色。
人群中,他彷佛第一眼便已准确无误地找到罗牛,双目燃起暗紫色的光焰,像从死寂灰烬中复活过来,忽有了一线生气,沙哑的嗓音慢慢吐字道:“罗牛?”
“正是。”罗牛步下石阶,抱拳施礼道:“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鬼锋。”白衣人冷冷报出姓名,道:“你是第一个有资格知道我名字的对手。”
“鬼锋?”
罗牛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委实记不起什么时候天陆又出了这样一位超绝人物,他如同刚从万载玄冰下苏醒过来的魔神,连名字都和人一样,阴森幽寒,古怪冷傲。
“我的来意你应该已经明白。”鬼锋说道:“时间、地点,随便阁下安排。”
罗牛一皱眉,虽说以往也有登门挑战的陌生人,可像鬼锋这样咄咄逼人的倒也少见,他想了想,问道:“莫非鬼锋兄和罗某之间有深仇大恨?”
鬼锋漠然道:“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只是阁下扬名已久,故此特来登门求教。”
常彦梧看不惯他嚣张的模样,嘿嘿嘲笑道:“哪儿冒出来的狂徒,也不先秤秤自己有几斤几两,大言不惭要向罗府主挑战?若人人都学你的样,在罗府门口排队等着找揍的人,那还不排到二十里外了?”
鬼锋看也不看常彦梧一眼,徐徐道:“萧浣尘你们该认识,三天前,他死了。”
众人凛然吃了一惊,罗牛失声道:“你杀了燕山派的萧掌门?”
鬼锋淡淡道:“他令我很失望。但愿与阁下的一战会有趣些。”
罗牛恢复了镇定,目光炯炯注视鬼锋,沉声问道:“可以告诉我你杀他的原因么?”
鬼锋抿起薄薄的嘴唇,静默片刻才回答道:“他该死。”
罗牛再好的涵养亦不免动了怒气,说道:“如果我仍不愿和阁下动手呢?”
鬼锋脸上闪过一抹讥诮,沉静道:“你怕死?”
罗牛昂然道:“我自出翠霞至今二十余年,血战过百九死一生,为兄弟为朋友赴汤蹈火、血溅五步,从未皱过一次眉头。堂堂七尺男儿,何来贪生怕死之念?”
鬼锋怔了怔道:“那……你是不屑和我交手?”
不等罗牛回答,他突然身形一晃闪向侧旁。众人耳朵里只听“叮”地镝鸣,眼帘里似有一道雪白耀眼的电光劈过,瞬间又归于平静。
“吭"!剑影归鞘,鬼锋平静地站在罗牛面前,犹如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做过,一双寒冷彻骨的目光深遂莫测地盯着他。
“扑通"!左首侍立的一名罗府家丁,双手捂住渗血的咽喉,滚下石阶。
在场的人莫说救人,甚至连鬼锋是怎样出招的都没有看清楚。
罗牛的拳头不由自主紧紧攥起,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道:“他也该死么?”
鬼锋轻描淡写道:“你不答应出战,我就每天杀死府上的一个人。我的耐心很有限,况且过两天还要去翠霞挑战令师兄盛年。所以,你最好快点决定。”
说完,旁若无人地转身朝庄外走去,缓缓道:“明天此时,我会再来。”
“不必"!罗牛松开了拳头,说道:“罗某这就向鬼锋兄请教一二"!
鬼锋的眼中掠过一丝兴奋,停下脚步道:“很好。”
一语落地,众人陡然感觉到罗府空旷的门外朔风乍起,空气彷佛凝聚成无数根细小而冰冷的银针,铺天盖地涌卷过来,刺得肌肤生疼,需得运功方可抵御。
一蓬白茫茫的淡淡雾气,从鬼锋的身上蒸腾散发,他削瘦修长的身躯回转,脚下的雨水倏忽凝结成霜,对罗牛说道:“请取剑,我等你。”
罗牛悠然一笑,道:“在下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动剑,几乎把剑招也快忘光了。不妨以一双肉掌和鬼锋兄切磋几招,请勿见怪。”
鬼锋的瞳孔收缩如芒,罩定罗牛沉着的面庞:“你随时可以叫停取剑。”
罗牛尽避对鬼锋的行事作风很不以为然,但对他光明磊落的气度却颇为激赏,点点头道:“就这么定罢。”
鬼锋不再说话,肩头靛蓝色的长发在风中如波浪般抖动,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自上而下生出一道道微小的波纹,起伏不定,殊为怪异。
他的身影渐渐被|乳白色的寒雾笼罩,惟有那双似鬼火闪烁的眼睛,越来越深沉幽远。
众人悄悄退出数丈,聚集到罗府的门檐下,饶是如此,迫面而来的凛冽寒风,依旧压得众人透不过气。
罗夫人秦柔将虎子和罗羽杉护在身后,目不转睛凝视着丈夫魁梧坚实的背影,手心里已渗出冷汗。罗牛从容化解着对手一波波侵袭而至的庞大杀气,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空明心境。
很多年以来,他都未曾再体验过这种强敌压境、势钧力敌的窒息感觉。
对面屹立的鬼锋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死萧浣尘,又找上他和盛年?
雄浑的翠微真气在体内汩汩流转数圈,迎面扑来的寒意渐渐褪淡,他抱元守一朗声道:“鬼锋兄,请赐教"!
“嗡─”鬼锋背后的仙剑发出一记悠长冷冽的镝鸣,在黑色的剑鞘中微微震动,如一头迫不及待要跃出云渊、横扫霄汉的雪龙。
忽然间,天地陷入静寂。惟有那柄仙剑在嗡嗡地畅快轻吟,鼓荡每个人的耳膜。
“呼─”一掌拍出,鬼锋身前的雨水,骤然化作千万颗晶莹亮白的冰粒,如怒云击空、惊涛拍岸“哧哧”封冻住所过之处的雨水,汇作翻卷浪涌的壮阔大河,朝着罗牛排山倒海地汹涌迫到。
罗牛左手五指并立如刀,以掌化剑,施展出翠霞派的一招“中流砥柱”,举重若轻竖于胸前,浩荡掌风鼓袖而生。
“噗"!雪白的云澜激撞在罗牛劈出的掌风上,犹如滔滔奔腾的江水,陡然遇到一方不可摧毁的巨石,迫不得已左右分流,斜斜涌过,尽数击在侧后方的院墙上。
“轰隆隆"!一阵乱石飞溅尘土弥漫,正门两侧各有三丈多的石墙被轰成碎砾。
顾智、辽锋等人纷纷挥袖,将横飞过来的砖石荡远。
气机牵动,罗牛和鬼锋的身躯均都轻轻晃了晃,彼此暗自佩服对方的功力深厚、非同等闲。
常彦梧躲在顾智身后咋舌,心中嘀咕道:“乖乖,邪门了,这是什么掌法,竟和咱们北海门的心法有点相像?”
鬼锋口中发出刺耳低啸,反手拔剑振臂直劈,他抬手时和罗牛之间尚有三丈远的距离,然而在仙剑斩落的一刻,却已赫然近在咫尺。
“哗─”漫天大雨激扬飘散,凝水成冰,映照出雪白无瑕的莹光,朝四面八方扩散席卷,将鬼锋和罗牛的身影齐齐遮蔽。
剑气激荡,罡风鼓啸,罗牛的肉掌挥洒在雪浪般狂涌的剑光间,似一座巍峨伟岸的山岳,任凭峰头乱云翻动、风声鹤唳,始终巍然不倒。
此刻他的视线已完全无法跟上鬼锋快逾电光的剑式,全靠灵台上清晰映射对方的招式轨迹,几乎不假思索地挥掌迎敌,攻守之间,将数十年来苦心修炼的掌法造诣,发挥得淋漓尽致,信手捻来,莫不妙到毫厘。鬼锋初遇劲敌,同样激起强烈的争雄斗胜之心,暗自赞叹道:“罗牛仅凭一双肉掌,居然和我的破心雪剑斗了个平分秋色,此行不虚"!
雷鹏亦闻讯赶来,退到秦柔身侧观战。
他倒是勉强能瞧出双方交手的招式,可照样看得眼花撩乱,往往上一式尚未瞅明白,鬼锋的破心雪剑又已用过三招。
突然破心雪剑遽然一亮,锋芒颤动处,竟幻化出一柄与它一模一样的光剑,也无需鬼锋用手驱动,更似有主人心念附体,“叮”地脆鸣径自斜挑向罗牛左肋。
罗牛一声低咦,于间不容发中疾沉左肘,“吭”地一压?
∧枪饨S腥羰抵寿康氐开,“哧”衣袖破裂拉出道血口,一股森寒冷意破体而入,令他左臂经脉猛然麻木,反倒不觉得伤口的疼痛?
罗牛吐气扬声,雄浑的翠微真气稍作流转,将体内寒毒迫出,心头吃惊非小,错愕道:“这似乎是用他的仙剑精魄凝炼而成,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鬼锋见自己的“雪影剑像”出手伤了罗牛,气势大盛,全力催动真元,驾驭着一实一虚两柄仙剑,就是又一通猛攻。
很快他的头顶冒起袅袅水汽,刚刚升腾,又立时化作白茫茫的霜雾,盘旋不散。
那柄幻化出的光剑倏忽往来,自成一体,招式分明,配合鬼锋手中的破心雪剑围绕罗牛周身,形成一束束亮白雪澜,几乎要将对手吞没。
这等若是两个鬼锋在同时和罗牛打,战局急转直下,愈发的惊心动魄。
晃眼又过了二十余个照面,罗牛大腿外侧和右臂先后中剑,鲜血染红一片褚色衣衫。
秦柔的心紧揪着,惟恐丈夫分神,狠狠咬住下唇不敢出声,其它的人亦面色凝重,紧张万分,各自在心底为罗牛加油鼓劲。
二十余招后,罗牛的掌法蓦然一变。他的掌心隐隐生出青色光晕,在小肮前两手相对一托一按,“砰”地爆出团星芒。
剎那之间,罗牛的身影从鬼锋的眼睛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如星移斗转、气象万千的青色掌光,如一团急遽膨胀运转的宇宙虚空,迫面而来!
鬼锋的破心雪剑和雪影剑像依旧攻势凌厉凶猛,然而剑锋每当接触到那一层层循环往复、浑若天成的掌影,顿时翩若惊鸿激撞而回。如此一来,他等于每一招剑到中途,就被罗牛沛然莫御的掌势生生震散,不能成形,几个回合一过,彷似每次将将入梦便教人用锣鼓闹醒般,胸口涌出难以言喻的郁闷感,空有一身惊世骇俗的剑法,无奈全无用武之地。
秦柔等人见到罗牛扳回劣势,转守为攻,无不精神大振,常彦梧也是精神振奋,更多的是又嫉又羡,心道:“不用说,这才真正是他从《天道》下卷中参悟所得的神功。
“偏就小蛋这傻瓜对罗牛的话信以为真,整天想着放什么狗屁烟火,气煞我也。”
鬼锋被迫得步步后退先机尽失,勉强紧守门户,苦苦周旋不败,但随着罗牛施展出“生生不息掌”,他体内真元的损耗也急剧上升,头顶水汽越聚越浓。
耳中听见虎子等人的喝彩声,显然是对罗牛而非为了自己,鬼锋心情一寒,恨恨道:“我在雪海冰山、无人之地苦修这么多年,本为遍扫天陆于生死瞬息里体悟天道真意,那是何等的雄心壮志!孰料第二战对上罗牛竟已是这番情形,又有何资格再去挑战盛年、丁原?”
一念至此傲气顿生,飞身飘起,如雪鹤经空发出记金石般冷厉的长啸,破心雪剑再生出第二柄雪影剑像,与先前那把并驾齐驱,挟着万丈风雪劈斩向下方团团掌影。
“啵啵”两声爆响,雪影剑像一左一右切入壮观绚丽的星海青光中,将它硬生生一分为三!
三股绝强力量碰撞摩擦出的光花气浪轰然崩散,刺得人们睁不开双眼,又不由自主地踉跄倒退出数步。
雪影剑像破开罗牛的生生不息掌亦是油尽灯枯,无声无息地在纵横飞舞的流光中化作碎影,转瞬泯灭。
鬼锋强抑回挫之伤,居高临下再斩落手中的破心雪剑,锋芒所向,杀气成霜。
众人骇然变色!
没料到鬼锋居然甘冒玉石俱焚的危险,要和罗牛生死立见,这一剑劈出,两人都已骑虎难下,谁也无法心存忍让,只能以死相拼。
“啪"!
罗牛的双掌一合,将破心雪剑夹在头顶牢牢钉住,冷锐的剑锋距离他的眉心仅仅不到一寸。
翠微真气澎湃跌宕,透过双掌涌入破心雪剑,鬼锋横凝在半空的身形一颤,低喝道:“破"!催动十成功力直撄其锋。
“轰"!破心雪剑剧烈地晃动镝鸣,剑锋徐徐朝后挪移了半寸。
罗牛的双脚悄无声息地陷入地里,弹指间,周围凝结起一片冰冷的寒霜冒着蒙蒙白雾,自是他将鬼锋的剑气经体内转化卸入脚下所致。
“哼"!低低的一声,鬼锋的破心雪剑再次后退半寸,剑锋上,罗牛掌力幻出的青光已不动声色地迫至底部。
他的身躯颤动得愈发明显,连虎子都能看出已是强弩之末。
更加可怖的是,他的身体像一座渐渐燃烧起来的铜炉,不断侵蚀着诸经百脉,苦修数十年的“玄冰鬼气”,竟慢慢地似霜雪一样融化。
不消半盏茶的工夫,等到罗牛的翠微真气势如破竹地直捣丹田气海,他这一身修为转眼就将荡然无存!
罗牛恼他动辄杀人、视苍生如绉狗,本有意借此机会运用《天道》下卷中一式“大盈若冲”的心法,将他的玄冰鬼气尽数化去,以免再祸害世间。
但当鬼锋眼中掠过那一缕淡淡的悸动,他忽然从这双孤傲不屈而又倔强寂寞的目光里,想到了年少时的小师弟丁原,莫名心头一软,罗牛慨然低叹了声“罢了”,顺势推掌将破心雪剑向斜上方远远送出。
孰知就在他松开手的一剎,破心雪剑陡然亮出第三柄雪影剑像,自剑锋激射而出,毫无征兆地刺向自己的胸膛!
第九章
原来,当罗牛准备撤掌之际,并不晓得他内心变化的鬼锋,已不惜尽收体内藩篱,暗自凝功催发丹田真元,又祭出了一道雪影,打算和对方拼个同归于荆
罗牛突然收手,大大超乎鬼锋的意料之外,雪影箭在弦上,骤感压力顿去后再无丝毫的禁锢,激啸穿空一泻千里,纵然想收回亦根本不及反应。
罗牛更未料想到自己掌下留情,震开破心雪剑后,鬼锋竟还不依不饶突施冷箭偷袭自己。
千钧一发之际,身躯近乎本能地朝左一偏,“噗”雪影剑像贯右胸而过,飙射出一串滚热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