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夫听言甚觉好奇,问道:“怎得?公子识得这朱胖子?”
伯勉轻轻摇了摇头,言道:“并不熟识,只是受人之托,有件东西要交于他,如今人已不在,只的交予这女娃”
船夫微微皱眉,心中似有为难,言道:“带公子去朱胖子家,本也无妨,只是……”顿了顿,看着舱中的鱼,苦笑道:“只是俺住在锡羊县莫家村,此去路途遥远,一来一回,恐怕这鱼……便卖出掉了”
伯勉听得这船夫如此说,倒也理解,想他靠打渔为生,若是鱼不新鲜,确是无人购买,此刻若强人所难,便是断了人家生计又听那船夫道:“公子若真要去,不如酉时来西市找俺,俺酉时之前便会在西市贩鱼,俺姓莫,叫莫二拐,公子若是前来,一问便知”
伯勉心道自己如今这般形头,却是不妥,不如先回府中,换洗一番,说不定还有弧厄的消息于是拱手称谢,言道:“如此甚好,有劳莫大叔了”
那船夫见伯勉通情达理,心起敬意,也是哈哈一笑,言道:“公子客气,此乃举手之劳”两人沿着旻河一路朝北驶舟而去,辰时时分,终于到的聆风渡口,伯勉作别船夫,登岸朝镐京而去
行至镐京南门,见门口人cháo拥堵,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平rì里这个时候也只有少许人进出镐京,今rì却是人山人海,将整个镐京南门团团围赚也不知前方究竟发生何事,伯勉心中好奇,也拥入人群,挤上前去观看这一探之下着实另伯勉大吃一惊,只见南门城阁之上挂着一颗头颅,由麻绳绑赚直吊在城门上那颗头颅须发斑白,散乱不堪,双目紧闭,满脸铁青,颈上刀口处黑血已然凝固,骨肉模糊,正是祭公易只听的周围百姓议论纷纷:“痛快!不知是哪位英雄所为,为咱们出了口恶气……”“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平rì里嚣张跋扈,趾高气扬,如今也有这般下超真是老天开了眼啊……”“这头颅昨夜子时之后便挂在此处……”“好!不知是哪位大侠所为……”……众说纷绗大多均叫好称快伯勉深思片刻,暗道:“这难道是弧厄所为,只是昨rì听尹府守卫所言他身中剧毒,不知现下如何了”
第二十一回·星火之源
不时,便有官差出来疏散人群,负责的官员伯勉刚好熟识,乃是都尉李勃之,此人平rì不忮不求,光明磊落,上算清廉满朝文武之中,能说得上话的,实乃屈指可数,这李勃之便算得一个伯勉忙上前询问,侍卫见伯勉衣衫破烂,相貌邋遢,便将其拦下,只听李勃之叱喝道:“大胆!此乃当朝太史,你等瞎了眼不曾”那侍卫被这一喝,自是惶恐,忙恭恭敬敬的退至一旁
伯勉上前拱手于理,李勃之赫然躬身还礼,见伯勉如此形貌,随即问道:“太史大人这是为何……怎得如此狼狈?”
伯勉微显无耐,摇头叹道:“昨rì落霞游猎,岂知忘了时辰,迷路山中,险些丢了xìng命,直到晨曦方还”顿了顿,又问道:“这城楼上挂的可是国公左徒祭大人?”
李勃之看了看伯勉,言道:“正是”又抬头看了看祭公易的头颅,轻言道:“此人如今落得这般下超也算是应有此报”
又听伯勉问道:“可知是何人所为?”
只见李勃之冷冷看了伯勉一眼,微微一笑,反问道:“太史不知?”
伯勉心下一沉,只觉李勃之此言似有泛意,随即问道:“都尉大人此言何意?”
李勃之左右四周打量一番,见无人盯梢,这才轻叹一声,对伯勉言道:“此处说话不便,太史大人请随我来”随即转身往城内行去
伯勉听言甚觉奇怪,便随李勃之而行两人行至城南驿站,当下便要了间偏僻的客房,点了些酒菜,两人相对而坐
待到小二将酒菜上齐,自行退去后,便听李勃之问道:“庭院侍郎纪弧厄现在何处?”
伯勉听得此言,大为所惊,却也不动声sè,随即言道:“我与弧厄已有多rì未见,想必此刻应在宫中当职,都尉大人找他作甚?”
听得伯勉如此说,李勃之微微皱眉,低头轻叹,沉思片刻,又转头看着伯勉,眼中疑云密布只听他言道:“太史大人真的不知?”
伯勉故作疑态,一脸茫然,言道:“都尉为何有次一问?难道宫中出了何事?”
李勃之一脸凝重,言道:“你与弧厄之交,旁人不知也罢,我岂会不知?弧厄有事,必与你商议你若是知晓,毋须瞒我,我并无加害之意,只是如今有密令在身,我需得查个水落石出”
伯勉听他如此说,心中却也猜得一二,自己如今实不知弧厄下落,此话却也不假,随即言道:“这满朝之中,可坦诚相待之人,为之甚少然勃之兄却乃其一,你我交情非浅,我何须相瞒,只是此刻我却不知弧厄下落但听兄台所言话外有音,不知究竟发生何事,还望兄台相告”
李勃之听伯勉如此一说,自也相信,皱眉沉思片刻,随即言道:“今rì大早,在下便被传入宫,在泰和宫中,便听尹球尹太师言:庭院侍郎纪弧厄,大逆犯上,假传后令,诱杀朝廷重臣虢丞相当时也在超大王亲自下令,命我三rì之内活捉纪弧厄,否则……”
伯勉听言,自然明白虢尹二贼之用意李勃之此人平rì不削于其为伍,处事公正,不忮不求,与自己一样,早被虢尹等贼视作眼中钉,如今借题发挥,若是李勃之三人内能擒得弧厄便也罢了,若是三rì之内擒不到人,正好借此铲除异己,此乃双赢之计,不可谓不毒随即问道:“否则怎样?”
只见李勃之冷冷一笑,言道:“否则大王便会下令,将我全家十二口,尽数处斩”
伯勉右手猛地拍于桌上,起身怒喝道:“哼!这等手段司空见惯,想不到今rì却轮到你勃之兄头上了”伯勉此话乃出于肺腑,全然未加修饰言毕,一脸黯然,又微微坐下,轻言道:“在下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李勃之此刻一脸惆怅,听得伯勉有话要说,勉力一笑,言道:“你我自家兄弟,但说无妨”
伯勉微一叹惜,言道:“当今朝中,三贼势大,今rì祭贼已绝,好不大快人心,切不说这老贼被何人所诛,在我看来,此人乃是为国除害,予民除jiā享我大周迄今三百余年,先祖讨商伐纣,为的乃是救民于水火,如今君王昏庸,佞臣腐朝,再度陷民于水火之中,百姓敢怒不敢言,朝中敢与三贼为对者,屡遭迫害,亡得亡,散的散如今还有谁敢公然与对?哀哉!我大周如今已陷岌岌可危之境,实令人心痛不已今rì,却有人首当其冲,诛贼悬颅于镐京城外示众此人非但英雄,更乃我大周之星火也,敢先人之怒,必将有人随之其后即便这人真乃弧厄,难道兄长忍心将这星火之源亲手擒下,送于贼人虎口不曾?”
李勃之心下黯然,稍显惭愧,低头沉默不语
又听伯勉道:“兄长若真要如此,那便是将我大周推入万劫不复之境,何人还敢怒?何人还感言?我大周三百年寿运,从此便毁于我辈之手何其悲哉!”言止于此,见李勃之心有所思,一脸惆怅,随即又道:“三贼之中,祭贼已亡,如今虢尹二贼必将借此发难,铲除异己不响便轮于兄长头上,我素知兄长脾xìng,兄长一向刚正不阿,定不肯委身求全,可是二贼势大,兄长不如……”顿了顿,续道:“不如暂避其锋,带着家眷连夜离去,如何?”
只听李勃之长叹一声,言道:“此事我也想过,可惜今rì从宫中出来,已被人盯梢,想必便是二贼所谴
伯勉愕然,端起桌上一盅黄酒,一饮入腹愤愤言道:“二贼好不狠毒,即有心加害,又整能让兄长轻易逃脱”言毕,轻叹一声,暗自默默苦思,忽然灵光一现,言道:“我有一计,可另兄长全家十二口安然脱困”
第二十二回·日冕悲歌
李勃之听言,心下大喜,他素知伯勉绝顶聪明,乃是出了名的如意智囊,若得其出谋指点,定能救得一家老小xìng命,正解了自己心中痛疾,随即起身拘礼,拱手言道:“太史大人若能救得我一家老小十二口xìng命我李勃之便是做碰马,也深感其恩”此话说的无半点含糊,字字清楚
只听伯勉道:“兄长严重了,兄长如此拘礼,我伯勉怎受得起”言语间,忙上前搀扶两人相续坐下,又听伯勉道:“素闻兄长有一妹,如今年方妙龄,云英未嫁,我此计……”顿了顿,稍觉不妥,又道:“此计恐会有损小妹名节”
李勃之不解,问道:“此话怎讲,愿闻其详”
伯勉微微触眉,始终觉着有些不妥,可是事关十二条人命,虽乃下计,但现下也别无它法,随即言道:“此乃鱼目混珠,偷天换rì之计,须得勃之兄嫁妹”
李勃之听得糊涂,皱眉不解,问道:“嫁妹?嫁予谁?”
“并非真嫁,只是作势而已”伯勉道
李勃之看了看伯勉,仍是不解,问道:“何人来娶?”
伯勉沉思片刻,心想“不知弧厄此刻身在何处,即便在此,以如今局势,也是万万不能让他去倘若自己府中门人前去,身份不等,定会招来怀疑,现下只得自己前去”当即言道:“为今之计,只得由在下去娶”
只听李勃之哈哈一笑,拍板起身,喜道:“好!若是贤弟来娶,那便没有假的,我做这个媒,将妹妹许配于你”言毕哈哈大笑
伯勉一听大惊,脱口便道:“不可!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在下此举,只盼能救得兄长家鞋免受贼人所害,绝无冒犯小妹之意”
李勃之一听,正sè道:“你可是嫌弃我家小妹不成?”
伯勉忙道:“在下绝无此意,只是小妹如今云英未嫁,如此假亲,便已有损其名节,此法虽非上策,却是为敝长一家十二条人命”
“既非嫌弃,如今贤弟未娶,小妹未嫁,贤弟又为何不愿真娶我家小妹?难道……”李勃之顿了顿,侧头斜了伯勉一眼,又言道:“难道贤弟已有心上人不成?”
伯勉听他这一问,忽又想起花蚕来,微微窃笑,低头沉思,默然不语李勃之见伯勉一副痴态,心下豁然,笑道:“既然贤弟已有心上人,那在下也不便强人所难,若是贤弟不弃,你我结为兄弟如何?”
伯勉听言,心中甚欢,言道:“承蒙勃之兄不弃,那以后,我便以兄长相称了”
两人当即便在这城南驿站中八拜天地,行结交礼,立下生死与共,祸脯当的誓言礼成,两人相对哈哈一笑,相续坐下又听李勃之道:“不知伯贤弟这偷天换rì之计当如何使”
伯勉微微一笑,言道:“大哥只需回去张灯搭彩,宴宾请客,准备嫁妹,办的越是张扬越好待得入夜,我便上门前来迎娶大哥自然明白”
听伯勉如此说,李勃之也没再问,两人又在驿站中小坐了片刻,这才相续散去,李勃之自是往市集购买陪嫁彩礼而去待他去远了,伯勉这才出得驿站,朝自家府上行去
行至门口门人见是伯勉回来,忙上前相迎,只听伯勉问道:“可有纪爷消息?”门人摇头,但见伯勉衣衫破烂,形容狼藉心下好奇,问道:“少爷昨夜去了何处,我等见久候未归,好生的”
伯勉微微一笑,言道:“有劳各位,去传府中所有人到中厅来,我有话要说”言毕,相续进府,门人自然前去传话伯勉先行进中厅相候不一会儿,中厅前后站满了人,算上侍卫门客丫鬟仆人一共二十九人只见伯勉将侍卫,门客,分为一队,又将丫鬟仆人分为一队分完,对丫鬟仆人言道:“在下今rì娶妻,你等须得去采些聘礼将这府中好好装扮一番,越是张扬越好申时之前,再到厅中相候,我另有安排”纵人听得此言均是一奇,但听伯勉如此说,便纷纷散去,由老管家安排调遣,各自张罗
待到丫鬟仆人散去后,伯勉一脸正sè,对其余的人言道:“你等各自分头秘密打探弧厄消息,不可张扬,一有消息马上回我,也是申时在此相侯,另有安排”纵人领命而去,伯勉这才转身回房,沐浴更衣,梳整形容
伯勉梳洗完毕,将身上衣物换下,又从旧衣中取出气灵珠和那只翡翠玉镯回忆昨rì种种,心中感悟,暗自忧叹行至书斋之中,于伯阳父画像前跪下,言道:“父亲,孩儿昨rì之历,更胜半身所学我大周如今忧患重重,命存于旦夕,孩儿实无良方以济”言至于此,黯然泪下,又起身在书桌上取来笔墨,于墙上写道:
临凄之暮,
暗随yīn云沉入夜
弱冠白鬓,
尽志余晖安奈何
悲歌徐徐,
携三百年风霜,并十二世英魂,
共泣
写至于此,一脸惆怅,满心焦虑,又立于伯阳父画前,问道:“孩儿该如何做?”忽一阵寒风卷来,伯勉微感凉意,转身正yù掩门,但见书桌上那盆婀兰欣然绽放,便如赵叔带所绘那副墨兰一模一样,花瓣白若冬雪,亭亭宛立,淡雅清香随着那阵寒风,染遍怎个书斋,伯勉嗅到那阵幽香,立时心情疏朗许多,便如同这婀兰在安慰自己一般,只是这份慰藉悄无声息,须得自己用心体会伯勉微微一笑,忽又想到花蚕所言“用心浇灌,此花便会在每年秋季绽放”原来这“用心”二字,便是指的动之以情,此花好像懂得人间情yù一般想到此处,心中又挂念花蚕,便将花蚕所赠的那副墨兰挂与自己书斋之中,又找来针线,yù将那裘袍缝补
伯勉拿起那袍子仔细观看了破口之处,两道长长的口子已延至背部,甚是不堪,自己就算能运斤成风,也无法缝补如初,不慎摇头叹息忽从破口之处见到裘皮背后好似绘有图画,忙拿起仔细观看,果真是绘了一些山水伯勉心中好奇,便将袍子拆开来看,但见那裘皮背后绘了一条河,河岸边两座并行绝壁,其中一座山底标记了一个小山洞,山洞背后乃是一个山谷,这山谷极为隐蔽,四壁玄峰,好似只有这个山洞一条出口又见图边提字“医巫绝壁,望海之巅赵鬼谷底,青霜不现”伯勉不明其理,暗觉这应当是张地图,这“医巫绝壁,望海之巅”两句,应是指那山峰的名称而图中所绘的山谷,应当就是第三句里所提到的“赵鬼谷”这最后一句所指何意,实是不解伯勉暗想这件袍子乃是赵叔带之物,不知这赵鬼谷与他有何关系正自思量间,忽听门人进来通报,言都尉大人遣人送来礼品伯勉微微一笑,这才从书斋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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