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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没落的刀客 > 第七章

第七章

(2)

叶百合刚要说话,醉剑激动地吼道:“慢!”言罢还剑入鞘,迫不及待地闪身到我的面前,伸出左手道,“疯哥,先喝了它再说,可以让你恢复记忆的酒‘豆蔻天香’!”

那团黑糊糊的东西竟是一个­精­致小巧的酒瓶,醉剑右手轻轻在瓶底一拍,瓶盖“啵”的一下应声而起,浓郁香醇的酒香立刻充盈着整个大厅,连浓厚的药味都被完全吞噬,香气沁人,惹人流连。

醉翁不禁脱口道:“好酒!”同时亦暗攒醉剑开启瓶盖的劲道拿捏极准,这小子以前没这本事啊。

在场众人纵然不同酒理,亦陶醉在这天下第一奇酒的独特酒香之中。

我方要身手欲接酒瓶,醉剑突然发力将“它”向我嘴里扣了过来......醉翁突然警醒,大呼道:“等一下!”

为时已晚,一股甘甜辛辣的暖流已然入肚,舒畅不已,瞬间在顺着我的四肢百骸游走起来。忽然脑际骤然轰鸣不已,只觉有如千军万马奔腾不断,伴随着脑中一股巨痛,我逐渐陷入昏迷,神智一点一点迷失起来。

我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四肢亦无从使力,身体正处在下滑状态。

朦胧之中隐约听到醉翁的声音:“笨蛋!只喝一点就可以了!这酒有副作用啊......”

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混乱,我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句话也听不见了。

睡魔正侵袭着我每一根神经,我已昏迷......

※※※

前因。

醉剑由柳无伤口中获悉西湖事发的经过,不惜与黑白两道结怨,毅然承担了我所闯下的弥天大祸。

黑道圣地“冰风雪城”二城主竹玄客见爱子痛失一臂,焉能坐视不理?

江湖传言是南宫倩指使杀手暗中刺杀四大世家的成员以及西域剑圣古传昔的二弟子翟云,四大世家与西域剑稷怎能善罢甘休?

魔门虽然灭迹已久,黑白两道的长老仍不能忘记五十年前触目惊心的血战,对其深深忌惮,魔刀再现,令他们寝食难安,无论如何也要向醉剑质问清楚。

醉剑山庄一经出现,立即威胁到了江湖各大剑派的地位。抛开魔门江湖恩怨不说,他们又怎能放弃剔除自己眼中钉的这个绝好机会?

醉剑无奈之下,化繁为简,与他们约定于三月初一在醉剑山庄,一举了结各方恩怨。

使人感到奇怪的是,当今武林最大的两个门派——少林、武当,毫无参与此事的意思。

另一方面,醉剑由紫青双剑之口得知上官蓉失忆之前将“豆蔻天香”埋在某棵数下。

于是在我失踪的日子里,醉剑一人掘树近万棵,柳无伤照看重伤不起的南宫倩,醉翁打着年迈高龄的旗号逃避责任,失去记忆的上官蓉终日发呆不语,她很喜欢独自坐在醉剑山庄的布满剑痕的那间屋子,叶百合则踏上了寻找“疯哥”的旅程......整个江湖的气氛都因此而凝重起来,惟独这一群人好象一切都与已无关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情。

比起三月初一的“死亡”约定,他们反而更关心赵丰的生死。

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候,才能体现出真正的友情。

朋友,不需要任何修饰、伪装,是赤­祼­­祼­的心的凝聚,没有任何筹码,却比任何力量都要强大。

沙盗卢战天,拜访醉剑山庄绝非一个偶然,他至少有三个理由。

第一,传言他的爱马墨羽于西湖被醉剑的朋友带走了。

第二,三月初一的热闹他是决计不会错过,横行沙漠的他现在手痒得很哩。

第三,独子卢云已经老大不小了,年轻侠女们自然不会放弃黑白两道在醉剑山庄这个大热闹,说不定能顺手牵回个文武双全的儿媳呢......卢战天此刻已经完全站在醉剑山庄一边了,不仅醉翁与他相谈甚欢,还有就是,恐怕整个武林的美女加起来都没有醉剑山庄的多:上官蓉、嫜菲、清婉兮、清虹,除了南宫倩和叶百合,还有这么多漂亮的准儿媳­妇­,有美酒美人同时相伴,打死他也不走。

卢战天对于昏迷不醒的南宫倩,有一种深深自责、懊悔之情,若非自己捣乱她的婚礼,恐怕不至落到现在着般惨状。南宫倩既然在此,赵三兄弟你又在哪里?怀念你的回锅­肉­和红烧排骨......然而,最为触动这一代枭雄心弦的,却是那个叫叶百合的神秘女子。

因为,她赫然与他去世多年的爱妻长得一模一样。

※※※

二月二十八日,我终于回到了醉剑山庄。

我在落座半个时辰内,未发一言,接着由于过量饮用“豆蔻天香”陷入昏迷。

距离三月初一还有一天......叶百合最后介绍到齐伯的时候微微一顿,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齐伯绝非等闲,她先是面­色­略显慌乱,好象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犹豫片刻最终把一双美目目望向齐伯,期待他本人的意思。

醉剑和柳无伤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叶百合的高明演技自然瞒不过他们,同时亦暗自称赞叶百合果然有一手,不知道从哪里唬来了这么一位前辈高人,眼下醉剑山庄人单势孤,正是用人之际,忙侧耳聆听那老者究竟是何许人也。

叶百合此举看似无心,实则探听齐伯虚实,尤其当着清婉兮与嫜菲的面,更令其难逃其咎。

齐伯寻思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道:“老夫齐远。”

叶百合、柳无伤、醉剑、卢战天以及醉翁几乎同时“啊”的一声喊出声来。这个消息委实太过惊人,尤其在老一辈眼中,昔日魔门护法“妖刀”齐远与“剑魔”范卓的武功,已经到了魔师邪风与中原圣地两大宗主的级数,江湖中人无不谈虎变­色­,闻风丧胆。

叶百合虽然早知齐伯身份非比寻常,亦想不到他有如此大的来头。

气氛再次紧张起来,若非齐伯自始至终都未露出丝毫殆意,恐怕众人早已拔剑戒备了。

清婉兮与嫜菲却是一头雾水,不过从大家眼中可以断定齐伯过去定然是个了不起的风云人物,唯一的疑虑是齐伯服侍嫜家已经近五十年,如果他五十年前就已名动天下,那现在究竟有多大年纪?

见到大家惊愕的目光,齐伯又道:“如今物是人非,老夫不仅已与魔门早已再无牵连,反而为使三女躲避魔门追杀才协同她们投奔醉剑山庄,以往的江湖恩怨,不提也罢。”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醉剑却沉吟道:“前辈有所不知,醉剑山庄此刻亦是多事之秋,后天便要面临中原黑白两道的公审质问,难免刀兵相见......”

话未说完,叶百合突然“惊叫”道:“什么?!想不到我才离开几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齐伯,看来是奴家连累你们了。不如明日一早,你们立即离开另寻安生之所,也好免去一场浩劫。”

她声情并貌的慷慨陈词着实令二女感动了一把,齐伯还未开口,嫜菲已经抢先道:“反正我们姐妹早已无路可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叶姐姐这话是何苦来的?我们姐妹愿意与姐姐共同进退。”

清婉兮亦露出坚毅的神­色­,齐伯虽然略觉不妥,也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天­色­已晚,众人决定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从长计议。

一小杯“豆蔻天香”下肚,上官蓉便沉沉睡去;醉剑一天“伐树”劳累,拖着疲惫的身体不久亦进入梦乡;虽然清婉兮三女心存疑虑,终耐不住一路奔波劳累,早早睡下了。

与此同时。

红纹运起已有小成的自然真气,独自守在昏迷中的赵丰身旁,一夜未眠。不管师傅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柳无伤回味着几女出水芙蓉般的绝­色­容颜,失眠了......卢战天怀念着与自己爱妻相貌相同的女子——叶百合,一夜未曾合眼......石头已经不知道想什么好了,美女、高手、神医......至今还在怀疑自己是否仍在梦中,突然用力捏了自己一把——疼!明天要如何面对­干­娘大人......还有自己的兄弟们,但愿他们自求多福,不要被饿死了。

叶百合实在太佩服自己了,不仅找到并且作弄了“疯哥”,还成功地骗来了“妖刀”齐远。这下醉剑山庄便又多了一分胜算,今夜,她比谁睡得都香,好象梦见自己的几个朋友都甜甜地称呼自己一声“百合姐姐”.....。

石头山上。

喽罗甲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道:“大哥他­干­娘可真够意思!五百两啊!咱可不能丢了大哥的面子!”

喽罗乙晕晕乎乎地道:“没错!弟兄们现在有钱了,再也不用打劫了,依我说,咱们不如开个酒楼等大哥回来!他啥时候回来都能吃好的喝好的!”

喽罗丙结结巴巴地道:“就、就叫‘石头记’,大、大哥没亏、亏待咱们,咱可不能忘本......”

“石头记”就这样诞生了,千百年后据说出现了一个很有名气的常客,叫曹雪芹。

醉剑日后为“石头记”专门酿了一种很好喝的酒,名为“红楼”。

※※※

次日清晨,醒得最早的人竟然是上官蓉。

第四卷

第七章(3)

醉翁一早打扫醉剑练剑的小黑屋时就发现了她,几乎和平时一样,上官蓉冲着满是剑痕的墙壁痴痴凝望,醉翁心中不由得打了一个突兀,难道“豆蔻天香”是假的?不能啊......每个人都看见了上官蓉,每个人的心情都沉重下来,为什么她的记忆没有恢复?还是“豆蔻天香”失去了原有的效力?那赵丰醒来会不会和她一样?过量饮用“豆蔻天香”的赵丰究竟还要昏迷多久?

上官家主上官腾龙若是向醉剑山庄要人,见到上官蓉这副模样,不和醉剑玩命才怪。

还有一个另人头痛的消息,上午南宫倩也醒了过来,她先挣扎了几下,背后的伤口立即被鲜血浸得殷红一片,浑身无从使力,挣扎几下也就放弃了。她躺在床上不言不语,她不肯说,没有人知道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她的眼神告诉大家——她是清醒的。

若是换在平时,众人说不定会举杯欢庆,可今天不同,今天他们有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制定出一系列应敌之法,对四大世家的、关于魔门的、针对竹鹏断臂的,还有有关上官蓉和南宫倩的事情等等等等。

在柳无伤简述赵丰易容之后于西湖事发的始末之后,众人的一个头都变成了两个大。经过一整天严肃而激烈的讨论,终于得出了一个公认的结论:刀兵相见,无论哪一个麻烦都足以令对方拔剑相向。明日一战再所难免,而每一方的势力都不弱于醉剑山庄,一步棋走错就可能导致全军覆没的危险。

齐伯出身魔门,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由他坐镇醉剑山庄,保护清婉兮、嫜菲、清虹、红纹、赵子玄、上官蓉、南宫倩以及昏迷不醒的赵丰。

醉剑、醉翁、叶百合、柳无伤和卢战天五人赴会,石头说想见识一下大场面也决定与他们同往。

卢云本想与卢战天同去,不过卢战天坚持由齐伯一个人留守醉剑山庄过于危险,让他在旁相助。(其实为给他创造与几女单独相处的机会。)

至于具体策略是......没有策略。俗话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倒!一整天就研究出这点东西。

今天是非常奇怪的一天,柳无伤的废话很少,卢战天没有找叶百合的麻烦,叶百合倒像没有事般与几女谈天说地,齐伯与醉翁整日闭目养神,众人分别将自己的身体、情绪调整到最佳状态,每个人心里都明白,明日的大地将被鲜血染红。

每个人都希望能见到后天的太阳,卢战天与齐伯几人完全可以不Сhā手此事,离开醉剑山庄。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或许他们是被醉剑山庄里的某些东西感动着,或许是基于他们对战斗的渴望,或许......这就是江湖人,他们做事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他们的判断只有“是”与“非”这么简单。

这并不表示他们头脑简单,而是因为他们更喜欢这种直接的做事方式,他们都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人。他们的血,永远的沸腾的;他们的江湖,永远是热血的江湖。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众人并不知晓,这也是齐伯最担心的事情——魔门。以他对魔门的了解,魔门现在绝对正在策划一个极大的­阴­谋,很有可能这个­阴­谋与这次醉剑山庄事件有关。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这样只能为大家徒增烦恼而已。

傍晚,醉剑山庄又来了一个客人——祁九孤。对此叶百合与柳无伤等人并没有太多的惊奇,反而早就知道他一定会赶来一般,大家因此享受了一顿无比丰盛的晚餐。

朋友,本就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祁九孤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平凡老人,不会武功,但他“食神”称号在中原的名气却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个武林名家。他、叶百合、赵丰、醉剑、柳无伤这一群人已经给清婉兮、嫜菲等人带来太多的惊喜,­色­医、食神、黑榜第一高手......他们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来的?

那他们口中的“疯哥”与“小百合”又是何许人也?

又是夜了,小风飕飕地吹着.....。

※※※

凤凰集,西街。

白若雪银牙紧咬,慈航静斋的叶柔宝剑竟然不翼而飞,明明自己随身携带,怎么可能不翼而飞?

与此同时,欧阳一刀亦勃然大怒,因为,屠龙刀也不见了.....。

东街地下三尺,某坑。

某人抚胸长叹:“他­奶­­奶­的竹老头的烈炎刀竟然烫手,烫死我了。”

第四卷

第七章(4)(第七章终)

西域剑稷。

古烈低头不敢和古传昔对视,仍不满地道:“爹!为什么我们不去醉剑山庄?难道我们还怕他醉剑不成?何况此事还与二师兄的死有关!”

古传昔喝道:“住口!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此时休要再提!”

古烈道:“可是……”

“没有可是!”

古传昔无奈地摇了摇头,暗自为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一来翟云的死太过离奇,除郭家外另外三大世家同时发生命案,郭家再蠢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二来古传昔早知此“醉剑”非彼“醉剑”,对他尚有一丝好感;三来“醉剑”曾与他们一同对抗魔门,显然被人诬陷;四来那些谣言又是谁散发出去的?

他古传昔又岂是易予之辈?此事疑点甚多,经过再三考虑,他终于强压下对爱徒之死的悲伤,决定按兵不动,等待与郭家三月约定期满后再作定夺。

还有,出于强者的直觉,他从醉剑山庄此次集会中感觉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

※※※

三月一日,晨。

朝露晶莹流转,斜风横扶柳梢。醉剑山庄与凤凰集间本是方圆数里的空旷之所,如今却是人声鼎沸、战云密布。

正东、正西、正南三面各有一批人马,惟独北面空空如也,恰是正对醉剑山庄的一面。

东、西两路人马人数最多,黑压压两大方阵中不断传出叫骂之声。

东面阵列之人的武器竟是清一­色­的长剑,最前面并排放着十张太师椅,身旁各有一面大旗迎风招展。十个负剑长者安然而坐,虽然互有闲谈,却并不像身后门人那般口无遮拦、脏字满天飞。若非他们穿戴整齐,又有大旗为证,单从风度而论,谁能想得到他们正是如日中天的五岳剑派与六大剑派(峨嵋、青城、武当、华山、崆峒、昆仑)其中之五?

由此可见江湖风气日下,各大剑派弟子素质普遍不高……。

西面阵营为首仅有一椅,一个面相威严的长须老者傲然而坐。身后左右各立两人,赫然便是谢峰与断去一臂的竹鹏。竹鹏面­色­发白,身后巨刀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斜Сhā在腰际的一把极为轻便的简朴竹刀。

再往后望,他们身后数百草莽豪杰为老者马首是瞻,气势比剑派有过之而无不及。由于他们来自遍及中原的黑道帮派,更是无组织无纪律无风度地破口大骂,与剑派一方恰是骂得棋逢对手,互不相让。

正南方却是极其严肃,四大世家均已经到齐,各以南宫万劫、欧阳一刀、上官腾龙、郭成风为首,声势亦是异常浩大,不在东西两大阵营之下。

由于郭家被人污蔑,又有南宫倩是那件暗杀案件的暗中­操­纵者的传言,再加上郭秀儿被南宫家绑架一事使得两家本有嫌隙,郭家、南宫家都被孤立开来。

欧阳、上官两家则结成统一战线,来自慈行静斋的白若雪更是与欧阳天与上官无忌打得火热。欧阳一刀与白若雪虽然丢了屠龙刀和叶柔剑,却是同吃了个哑巴亏,谁也不敢声张开来。若是当着这许多江湖豪杰的面传扬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正自一片混乱之际,竹玄客突然运起内劲­干­咳一声,右手抬起微微示意,数以千计的黑道好汉立刻安静下来。冰风雪城的两位城主,就是他们心中的神。

剑派弟子感觉到情况的变化,也纷纷止住骂声。

片刻诡异的安静之后,在所有人目光的终点处,山脚下闪出的六道孤零零的单薄身影……。

※※※

醉剑山庄。

赵子玄见红纹心情低落、默默不语,不停地围着她Сhā科打诨,意欲博她一笑。

卢云已经第十三遍擦拭着“暗莲枪”了,对着莺声笑语、欢声不断的几女,他实在有些不知所措,卢战天临走时嘱咐的搭讪、调侃云云的泡妞密计此刻竟是一招也不好意思使出,扭捏得比大姑娘还大姑娘。

本在院中闭目养神的齐伯骤然睁开双目,对卢云道:“快把赵丰搬到南宫倩的房间去,把所有人都集中在那间房内!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踏出房门半步!”

卢云握紧爱枪,似也嗅到了危险的气味,急忙照做。

一切就绪,齐伯背对房门,正对院子负手而立,眨眼工夫已有数十名黑衣人翻墙而入。

(大Gao潮即将到来,猪猪我等Gao潮写完一起上传,请大家耐心等待^_^…)

第四卷

小结局(上)

蒙面黑衣人并不急于闯入院中,只是沿着围墙均匀散开,将整个院落团团封锁,整个过程默契异常,自始至终都无一人出声,动作迅捷、熟练,一见便知是久经训练的杀手,武器竟也是出奇的统一,赫然是清一­色­的——刀。

那些武器并不是寻常的刀,“它们”乍看上去类似于的“剑”,可其刀身细长,不但没有明显的“刀头”,而且呈流线型向上弯曲的。它仅有一面有刃,而且有一定弧度,刃在弧线外凸的那一面,刀柄极长。

百多年前元朝鼎盛时期,中原大军向外扩张之时,这种刀曾经在一个被称作倭国的海岛小国中一闪即逝,虽然它的现世并没有引起中原武林的重视,但作为一种全新的刀法,仍然引起少数武林中人侧目。

当时作为魔门右护法的“妖刀”齐远,齐伯正是为数不多研究过那种刀法中人的其中之一。

齐伯并没有忽略他们的武学,反而仔细地去研究琢磨,果不其然,在他们这片弹丸之地,竟然发现了一种极具杀伤力的刀术,那是一种力量与速度高度融合的超强一击必杀技,叫做拔刀术。

拔刀术在齐伯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但由于当时并没有遇到个中高手亲身领教,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可单从拔刀术仅从倭国普通武者手中就能发出极大的威力,不难想象其厉害之处。

至今齐伯仍对那种造型奇特的刀记忆犹新,没想到事隔数十年后,竟能亲眼得见,如果面前的黑衣人果真来自倭国,那他们潜入中原又意欲何为?

齐伯拔出身后的柴刀,忽然感觉到一种久违了的兴奋……然而漫天的杀意和强大的敌人又不禁使他为房中之人担心起来。

等到黑衣人包围圈封锁完毕,三面墙头突然闪出黄、青、蓝、红、橙五­色­衣服的五个蒙面人,轻功亦与中原武功大相径庭,飘渺而诡异,五道寒光闪电般向齐伯急攻而来。

此刻齐伯手中的柴刀再非一个平凡的工具,而是把杀人的利器。

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认真起来的齐伯散发出惊人的气势,使五个杀手恐惧之余亦感到深深的诧异,醉剑山庄主力不是下山赴会去了么?怎么还会留下如此厉害的角­色­?

他们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过那短暂的惊愕眨眼工夫已被滔天的杀意完全湮没,在他们所受的教育之中,对待任何阻挠,他们仅用遵循一个极为简单不二法则:杀无赦!

那把普通的柴刀几乎在瞬间奇准无比地劈上了五个急速袭来的刀锋,五人大愕,均觉一股大力顺着刀锋传向自己手臂,极其霸道的强大真气使自己掌中爱刀几欲脱手而出。五人­精­研已久的合力一击竟然被对手轻描淡写地轻易破去,怎能不叫他们心惊胆寒?对方劲道拿捏之准,功力之高,简直匪夷所思,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被齐伯高绝的刀法与功力深深震慑,心早已被突如其来的惊愕打击得方寸俱乱,一时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发起第二轮进攻,反而被齐伯反客为主,自己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

五人方欲再上,突然从大门(大门前日已经被醉剑不小心打坏,所以一直敞开着……那黑衣人为什么翻墙而入?)缓缓走进一人,用有些生涩的汉语道:“你们不是他对手!退下!”然后乌拉乌拉又说了一些闻所未闻的奇怪语言。

他看上去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瘦弱老者,却不蒙面,但其锐利的目光和凛冽的气势告诉齐伯他是一个不容小觑的高手!估计是五­色­杀手的上司或者老师。

五人闻言恭敬地走到老者身后垂手而立,瘦小老者叹息一声,又用汉语道:“没想到如此关头此地竟然还留有如此高手!天风一刀流——天风十四郎,愿领教阁下高招。”郑重地行了一个武士礼,然后摆了一个奇怪的拔刀动作。

看来他本不欲亲自出手,但齐伯之强,实在远远超出了他的估算,竟能一招之间击退自己的五行弟子,逼得自己不得不亲自出马。

齐伯立刻严肃起来,因为他即将面对一种极为高明的拔刀术,高明到单凭起始式就能使对手感到强烈压迫感的地步。

齐伯自知多说无益,惟有先打败他才有资格谈及其他,随意摆了个架势,冷冷道:“请!”

伴随大喝一声,一片刀光从天风十四郎手中狂卷而出,暴风骤雨般急速向齐伯狂驰而去。

快!愈!闪!电!

与此同时,天风十四郎身后的五人突然行动,齐齐向齐伯身后的房门掠去。

齐伯暗呼不好!竟然上了贼寇的大当。心神已失,刀光已至……

※※※

醉剑等人方一经出现,从三面人群之后立刻闪出十数道人影,缓缓与醉剑一行人汇合。

醉剑认得他们,他们都是曾经从醉剑山庄学过剑术的人,虽然醉剑没有亲自指导他们剑法,在他们心中却早已把醉剑当作老师看待。

他们尊敬醉剑,崇拜醉剑,无论醉剑沦落到何等地步,或者背负着怎样的恶名,醉剑在在他们心中的地位都永远不会改变,他们会相信他、誓死地追随他……

这群人日后被称作醉剑门下的走狗,“醉剑­精­神”亦是由他们开始永远地延续下去。

汇合之后,他们就默默地跟在醉剑后面,虽然沉默,却绝没有人低头,因为醉剑是从不低头的。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孤傲不群,偏又散发出无限魅力的中年男子有一个很牛逼的名字,叫做醉剑。

醉里挑灯看剑。

大脑比较木讷的人大都具有无所畏惧,石头也不例外。他做梦都不曾想到,自己能有如此风光的一天,竟能站在黑榜第一高手的身后,与柳无伤、卢战天等人并肩而立。嘿!除了女人,他石头怕过谁来的!?

卢战天紧紧跟在叶百合身后,生怕她从他身边突然消失一样,那专注的神情,浓浓的爱意,竟能使得这铁一般的大汉融作万般柔情蜜意,柳无伤这几日感慨最多的一句就是: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叶百合故意不理卢战天,与柳无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柳无伤的心却早已飞了,锐利的眼神用比光还要快的速度在几大阵营中搜索到了恒山双璧、欧阳凤、郭秀儿,还有白若雪。饱览她们一顿后突然从裤裆里掏啊掏地掏出一个马扎,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好象菜市场里乘凉的大妈一样……

整个会场严肃的气氛立刻被柳无伤破坏得体无完肤……

郭秀儿见到醉剑哥哥安然无恙,喜悦之情不能言表,虽然总觉得此时的醉剑哥哥和当初的有些不同,仍是芳心暗喜,巴不得长双翅膀飞到醉剑哥哥身边;白若雪看到醉剑亦是芳心一动,涌起一股欲图征服这个具有独特魅力男人的冲动;欧阳凤则不屑地嘟起小嘴,在他看来凡是小白脸都是没用的东西……

另一方面恒山双璧,祈萼、祈葸的内心世界亦有如翻江倒海一般,难道他就是醉剑!?

半年以来,那个总是突然出现,并且不断带给自己惊喜的陌生男子,竟然是黑榜第一高手醉剑?

自己又真的讨厌他么?神­色­平静的恒山双璧心中早已被醉剑掀起无数涟漪……

醉剑虽然是剑术天才,口才却远不及柳无伤和叶百合,三人本就不分你我,是谁说话又有何妨?

柳无伤大马金刀地坐在马扎上,环伺一周各派诸人,朗声道:“在下柳无伤,­色­医柳无伤是也,醉剑的挚交好友。黑白两道的朋友都到齐了,我们开门见山、有话直说,今天聚会的目的,是解决醉剑与你们之间的恩怨。”

叶百合在旁接道:“事有轻重缓急,我们不妨一件一件解决。江湖传言想必大家已经知晓,醉剑是否遭人污蔑尚未可知,大家都是讲理之人,若要强加罪名,我们百口难辩,行走江湖最重要就是一个“德”字,希望大家口下留德,莫要含血喷人。”

柳无伤喊道:“说得好!”二人一唱一和,说得有声有­色­。

剑派之中一个掌门突然开口道:“魔门妖人醉剑早已亲口承认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又何需我们再费口舌?魔门余孽,人人得而诛之!”

其他掌门亦纷纷附和。

叶百合淡淡道:“华山袁子丘掌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初醉剑只承认自己会圆月弯刀,何时说自己身出自魔门来着?况且醉剑曾与竹鹏、谢峰、古传昔大师一同对抗昔日魔门护法范卓以及珑阳、白素两个妖女!此事有目共睹、铁证如山。”

袁子丘眼珠微转,哈哈一笑道:“那竹鹏又为何被醉剑断去一手臂?醉剑那圆月弯刀又是从何习来?”

叶百合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竹鹏,冷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种你自己向他去问,哼!事情曲直是非,自然难以瞒过竹前辈他老人家法眼!至于圆月弯刀一事,无可奉告,若是询问你华山剑法中的‘群山万壑’与‘正道沧桑’两招从何而来,料得袁掌门也解释不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竹玄客与竹鹏、谢峰身上,希望他们给予肯定。

黑道阵营那边,竹玄客沉默不语,谢峰面不改­色­,竹鹏嘴角抽搐了几下亦不再言语。

袁子丘大讶,西湖事件流传版本甚多,他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想先挑起冰风雪城与醉剑山庄的争执,自己渔翁得利,没想到素以火暴脾气著称的竹玄客竟然隐忍不发,倒好象是冰风雪城理亏在先!又怕日后冰风雪城找自己追究责任,只得闭口不语。

至于“群山万壑”与“正道沧桑”两招,乃是华山上代掌门由魔门剑法中剽窃而来,袁子丘自然难以启齿,只是不知此时甚为秘密,叶百合如何得知。

竹玄客紧握茶杯的右手骤然一松,一道白­色­粉末顺势滑下,茶杯竟被他的内劲催成粉末。他早已怒火中烧,爱子痛失一臂险些丧命,怎能不叫他痛心疾首?只是碍于诸多江湖豪杰不好发作,心道一会定要以切磋武艺为由结果醉剑­性­命!

柳无伤趁机道:“如果在下所料不错,竹前辈此行目的乃是为爱子报仇,而非针对魔门一事,请问前辈是也不是?”

竹玄客道:“不错!”

柳无伤大手一拍,哈哈笑道:“好!那竹前辈与醉剑山庄之间纯属个人恩怨,醉剑与前辈此战再所难免,柳某斗胆请前辈暂等一时,待醉剑与其他人解决完魔门、四大世家的恩怨之后,再进行比试!一来可以把事情照顾得面面俱到,二来如果醉剑不幸死于他人之手,也省得前辈费力动手。”

竹玄客沉吟半晌,虽然想尽快将醉剑斩于刀下,可柳无伤所言句句在情在理,实在无法辩驳,只得点头答应,醉剑早晚难逃一死,自己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

叶百合暗赞柳无伤机智过人,巧妙地分散了敌人的主要势力,也只有把他们分散开来逐个击破,己方才能掌握更多的胜算。

叶百合刚要发问是先解决魔门问题还是四大世家的矛盾,还未开口,四大世家那方的南宫家主南宫万劫突然开口道:“魔门乃江湖极大隐患,论轻重,当在我们世家恩怨之上,我首先对醉剑出自魔门一事深信不疑,解决此事亦是首当其冲!”

叶百合与柳无伤暗皱眉头,早从疯哥口中得知他南宫世家不是什么好鸟,此刻如此积极,莫非有什么­阴­谋?反复思量,却也找不出什么破绽。

剑派与黑道两边纷纷表示赞同!剑派一方是为了除掉醉剑山庄这个眼中钉,黑道一方则是为了讨好竹玄客故意而为,几方各怀鬼胎,虽然初衷不同,却有同一个目标:除掉醉剑!

柳无伤与叶百合唱完先头戏,自然轮到醉剑出场,只见他随意将秋水剑搭在肩上,傲然走到场地正中,全没把三面压力放在眼里,傲然道:“我醉剑做事但求问心无愧,怀疑我与魔门有牵连的人尽可上来取我­性­命!只是刀剑无眼,小心做我剑下亡魂!”

四方刹时一阵­骚­动,醉剑高居黑榜之首,全赖打败原黑榜第一向无踪而声名大灶。而他究竟剑术如何,几乎无人亲眼所见。难免有些人心下不服,虽然醉剑击败向无踪一事无可厚非,难保他使用了某些见不得人的伎俩。闻得醉剑口吐狂言,不满之声此起彼伏。

竹玄客身后突然蹿出一人,喝道:“太湖樊凛,敬请赐招。”

四面哗然,樊凛乃原黑榜第二,糊里糊涂做了第三,心下早有不甘,欲与醉剑公平一战。

柳无伤嗤道:“本以为冰风雪城城主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没想到竟然出尔反尔,早先言明与醉剑之间纯属个人恩怨,并不Сhā手魔门一事,现在看来恐怕……嘿嘿。”

“你放屁!”黑道阵营突然传来叫骂之声,“那是城主他老人家个人的事情,与我们何­干­?既是魔门妖人,自当群起攻之,城主不出手,是懒得和你们一般见识。我们出手全为江湖造福,与城主无关。”此话一出,立刻得到八方响应。

柳无伤无从辩驳,倒也哑口无言,竹玄客亦不出手阻止,乐得隔岸观火。

樊凛深深看了一眼醉剑,突然道:“樊某对与醉兄一战渴望已久,和魔门无关。醉兄若非心怀坦荡,实在没有必要有今日集会一举,只消找个清净之所隐居避世,谁又能奈你何?”

醉剑顿生知己之感,微微一笑道:“醉剑对樊兄亦是向往已久,但比剑之事不管明日后日只要你说时间,醉剑自当奉陪,今日诸多琐事,恐怕不合时宜。”

樊凛哈哈笑,坚持道:“樊某要会的是最佳状态的醉剑,此刻一过,恐再难达成所愿,但求与醉兄公平一战!樊某若错过今日一战,恐怕要抱憾终生!”

樊凛的意思醉剑当然明白。第一,醉剑今日恐怕凶多吉少,日后恐怕再无比剑的机会;第二,醉剑此刻状态正处于颠峰时刻,的确是比剑的最佳时期;第三,若醉剑已与他人动手,耗费了­精­力,自己恐怕胜之不武。

醉剑暗赞樊凛毫无做作的英雄气概,双手握住秋水剑柄,表示对樊凛的尊敬,拱手道:“请!”

太湖樊凛,霸剑十方。雷霆怒剑之名天下谁人不知,除了负于向无踪一战鲜有败绩,当日他就是为了挑战黑榜之首向无踪千招告负,如今再度掀起黑榜之争,樊凛能否得偿所愿?

四方豪杰再度陷入沉默,屏住呼吸等待着极为可观的一战,醉剑未曾公开出手的神秘面纱终于即将揭开……

※※※

高手相争,最忌分神。齐伯稍一失神,凛冽的刀气已至。

虽然齐伯早先对拔刀术有过研究,但由于语言不通,不能知其­精­意,只能得其皮毛。当时虽然只是偶然见到普通的倭人使用,隐隐已经察觉这种刀术的恐怖,今日首次遇到个中高手,齐伯多少有些兴奋。

齐伯果断地收回牵制自己心神的房间的思绪,全身心地面对对自己极具威胁的倭国刀客。他已别无选择,只有尽快打败眼前的强大敌人,才有希望救出房中诸人,此刻自己即便担心他们亦是于事无补……

正是齐伯这种极为果断地权衡利弊、决定取舍惊人胆识,造就了他“妖刀”不败的武林神话。

若是换作别人,谁又能在瞬间完全放下救助自己亲人的意念来全心面对强大的敌人?

齐伯不是别人,齐伯是五十年前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妖刀”齐远,雷霆手段自然远非常人所能想象。

天风十四郎几乎已经将齐伯看作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等待着对手惨呼的临近。没有人能躲开这刀!这是他出于一派宗主的自信,也是他无数胜利积累的信心。

然而这看似不可抗拒坚固的信念却在转眼间被齐伯这个貌不惊人的平凡老者打破了……

轰!柴刀与倭刀终于碰在一起。

对方的柴刀前一刻明明还垂在膝间,此刻却不偏不倚地迎上了倭刀的刀锋。拔刀术素以速度、力量著称,眼前之人不仅在闪光火石之间跟上自己的速度,而且凭借本身的力量挡住了自己配合着拔刀身法所释放出惊人力量的必杀一击。

天风十四郎不得不重新评估齐伯的实力,意识到眼前对手的强悍前所未见,不等齐伯有所喘息,立刻毫无保留地向他再次发起猛攻。

另外五个倭人本欲破门而入,红服男子抢先挥刀将大门斩开,其余四人刚欲执刀进屋,一杆黑枪好似蛟龙一般夺门而出……

此刻的卢云与平时截然不同,握枪在手的他,就好像一条翱翔九天的巨龙神采飞扬,仿若天神一般立在门口,无论外表、气势,都不再是平常看私腼腆的白面小生。

五人一打招呼,由黄、青二人牵制卢云,其他三人分兵三路各从靠门两窗与后墙一扇窗户破窗而入。

蓝衣人绕到后墙之时以前,红、橙二人已从前窗同时冲入。

红衣人方一探头入内,就惨遭一道刀气扑面而来,硬生生将他击退,抬眼一看,窗户正对着的却是十余岁的两个少年一刀一剑并肩而立,心下不禁极其恼怒,大喝一声卷土重来。

迎接橙衣人的却是一只纤纤细指,只觉得“它”有如一把活的“剑”,带着无穷的剑意,使得自己生出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而当他看清窗内之人时,亦不禁为她的美丽而倾倒。

她赫然是上官蓉……

清婉兮与嫜菲、清虹无助地看着蓝衣人从后墙破窗而入,她们已经感觉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浓厚杀气,柔弱如她们只得闭上眼睛任人宰割,各自叹息一声: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接着等待自己安然死去。

然而蓝衣人看到她们时突然“咦”了一声,硬生生止住挥到一半的倭刀,连发三道指风将她们齐齐点倒。三女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人事不醒了。

蓝衣人的目的竟然不是她们?他纵身跃到的方向居然是南宫倩?!刀起。

南宫倩微弱地喘息着,她目睹了一切,当她看到倭刀斩向自己的时候竟然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解脱的神情,死亡对她来说,可能是最幸福的一种选择,她的人生的确太过悲凉。

她这一生不如意的事情实在太多,就连求死这个简单的愿望都没有实现……

因为她眼前突然出现了两只手指,夹住了倭刀的刀锋……

※※※

樊凛自从数年前负于向无踪之后,于江湖之中人间蒸发一般,定然练功不辍,自忖与向无踪应有一战之力才复出江湖,哪知道再入江湖之时已然物是人非,黑榜第一高手竟然换作醉剑。樊凛曾经亲自寻向无踪求证,不仅向无踪战意全无,还对醉剑的实力给予充分的肯定。

几年来樊凛虽然数次来到醉剑山庄,但都找不到醉剑踪影落得空手而归,今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错过了。

爱剑在手,强大的气势立刻从樊凛身上散发出来,“怒剑”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四方之人均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樊凛好似一条怒极的猛虎,蓄势待发。

醉剑虽然表面气定神闲,实则不敢有丝毫怠慢,执剑而立,以不变应万变。

随着樊凛一声暴喝,一道光华从他掌中爆发出来,快愈闪电,气势如虹,他的剑法本走刚猛一路。不发则已,一发惊人!一出手就是全力一击。

“当!”一声巨响惊震全场,双剑交击之处,爆出一片火花。

樊凛素以力量著称,醉剑竟然硬接下了他的全力一击。全场皆惊,竹玄客首次眯起眼睛打量醉剑,露出专著的神情。敢与樊凛硬拼的人,要么是傻子,要么有绝对的实力!

醉剑当然属于后者。

郭秀儿与恒山双璧均是花容失­色­,“啊”的一声喊出声来,好在周围之人心神全系战场之上,未经在意。

醉剑退后小半步方化去力道,虎口发麻,暗赞樊凛膂力过人。

樊凛强压下手臂的酸痛,大喝一声再度向醉剑发起进攻,刚才一招他已经试出醉剑功力较自己为高,若不抢占先机被他反攻,自己胜算便非常渺茫了。所以他只有攻!不停地攻!

醉剑哈哈一笑,举剑相迎,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樊凛暴风骤雨一般发狂地无休止地进攻,醉剑防守密如屏障,虽然偶有反击,进攻权却始终掌握在樊凛之手。

四周之人看得如痴如醉,许多人已经情不自禁地喊叫出来,为白热化的激战增添了热血沸腾的气氛,许多剑派子弟均觉大开眼界,暗自将他们的剑法与本门剑法相互比较,只是得出的答案另他们自己都觉丧气不已……

樊凛掌中的剑仿若霹雳雷霆,凛冽的剑气带起燥热的空气滔滔不绝向醉剑袭去,每一剑都毫无保留,大开大合,气势逼人。醉剑虽然一直处于被动,但招法不见丝毫紊乱,隐隐已有反客为主之势。

樊凛只觉得自己的力量在不停的流失,醉剑……难道他真如向无踪所说是自己无法超越的鸿沟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醉剑突然摆了个难看的架势,那姿势就像是……农民锄草?马夫扬鞭?不,更像是伐木!

轰!一声闷响,场内尘土飞扬。接着众人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樊凛的剑断作两节,手持半截断剑,不容置信地看着自己脚下三尺见方的大坑。

醉剑胜了。由于尘土四起,竟无一人看见醉剑如何发招,每个人都沉浸在他这招所造成的后果之上。并且同时泛起了一丝感慨:强者。

樊凛回头冲自己阵营道:“我与他打了多少招?”某人答道:“三百余招!”

樊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神情甚欢,抛出手中断剑扬长而去,得意地道:“三百招!三百招……”

众人一头雾水,明明败了,为何却比胜了还要开心?

醉剑明白,因为向无踪在自己手下走了二百九十三招……

华山派掌门袁子丘突然起身走入场中,喝道:“妖人休要猖狂,我袁子丘要替天行道!”

众人绝倒,醉剑激战之后体力必然大减,袁子丘怕打败醉剑的名头被别人先拔头筹,迫不及待第一个跳了出来,意图未免太过明显,华山弟子均觉得丢脸之极,转念一想若掌门真的打败醉剑,自己身为华山弟子,亦能扬眉吐气,也就不觉得怎么丢人了。其他掌们表面虽然不屑袁子丘这种做法,心里不知有多么后悔没有出手哩……

※※※

我醒了,确切的说是我恢复记忆并且再度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不是在蓝衣人砍杀南宫倩时恰巧醒来,而是醒来早有一段时间了的,如果蓝衣人企图伤害清婉兮几女,我亦会出手相助,只是对某些东西依依不舍不愿醒来而已。

究竟是什么东西令我如此痴迷?是刀,是齐伯口中的刀。虽然我不知道在昏迷之间经历了什么,但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已再非从前的我。

失忆时心灵上的空寂让我感受及捕捉到了许多前所未见的东西,在感悟天地之辽阔的时候,我陶醉在自然的无穷魅力之中,使得我从心灵到­精­神都提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无法想象。

过去的记忆,与前段失忆时的记忆重合在一起,齐伯的一席话显得格外醒目: “你脑中此刻无招无式,最契刀道大乘……”

“刀道,如同一个独立的天地……”

“惟其自然,才是孕育着天地万物的奥意,以‘无刀’来讲,心中尚有信念,刀是随念而生,仍未得其­精­华,只有无论意念、招式均做到了无痕迹的境界,才能窥颇刀道至境。记住,凡事万流归宗,极至的本源只有——自然。”

虽然曾经偶有某些灵感触动我的心弦,但绝没有齐伯阐述得如此透彻!相比与齐伯辽阔的心胸与视野,我突然觉得自己曾经的想法是多么的狭隘。

是啊,我曾经所见过的刀,是欧阳家外传的二流刀法,是各个落魄使刀门派的不成器的刀,是失去“妖刀”齐远的魔门子弟照猫画虎画出来的圆月弯刀……

我之所以初窥刀道,是得益于自然。而齐伯的指点,使我首次认识到了“刀”的真意。

迄今为止齐伯那晚舞的千百刀仍在我脑海中盘旋不停,我之所以不愿醒来,正是在消化它。

蓝衣人完全没想到方才气息沉冗,全似昏迷中的我竟然突然出手,感觉刀锋方一被人握住,立知不好,当机立断地全力砍下,务求结果南宫倩的­性­命。即便如此,他还是低估了我。

自然真气无孔不入地顺着刀锋渗入他的体内,被我点倒之后,在他眼中仍留有惊愕的神­色­……

自然真气好象也发生了某些变化,我说不出怪在哪里,至少比以往更得心应手了。

然后我就见到了南宫倩,我的倩儿,她竟然没有死,一股难言的喜悦狂涌上来,我甚至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她对我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我已经失去了一次爱情,我不想再次失去。

我大胆地直视她的眼睛,她却扭头躲开了。

然而此刻并非说话之时。

屋内的三团战场早已转移到院中,我方一蹿出,就被眼前的事物牢牢吸引,因为,我看刀了一种剑法,确切的说是一种刀法,一种非常奇怪的刀法,每一剑都是由下向上挑起……

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它……

※※※

醉剑一脚踢倒黑道某位高手,毅然屹立在会场中央,台下一片沉默,却再无一人上前应战。

继华山袁子丘之后,醉剑已经连败青城、崆峒、衡山、嵩山四大剑派和数名黑道高手,每个人都抱有袁子丘起初一般想法,醉剑人单势孤,总有脱力之时,每个人都想拣这个大便宜……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轻易上场了,因为他们的美梦被醉剑一次次地打破……

醉剑的­精­力好象无穷无尽一般,依然等待着下一个挑战者。柳无伤同叶百合则暗暗为醉剑担心,毕竟他不是铁打的人,再这样下去铁人也要被累死,都在绞尽脑汁想办法为醉剑解围。

突然伴随一声娇叱,一道影倩飘然而至,在醉剑前面嫣然而立,咯咯笑道:“奴家白若雪愿意领教醉剑大侠高招。”

四面哗然,白若雪亦是首次踏入江湖,认识她的人少之又少,仅有上官、欧阳两家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她来自慈航静斋的超然身份。抛开她的身份不说,单凭不逊于N大美女的花容月貌就足以令各路豪杰叹为观止……

叶百合首次紧皱眉头,显然意识到了白若雪实力的恐怖,附在石头耳畔轻轻嘀咕几句。

石头突然“嗷”地一声,拔出金丝大环刀朝场中砍去,大呼:“砍死你个老女人!”

欧阳天与上官无忌怕醉剑此刻发难偷袭白若雪,急忙同时上前阻止石头,与此同时,叶百合微微一笑理所当然地跃入院中前去帮忙……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场中戏剧­性­的变化。

醉剑与白若雪不动。

叶百合后发先至,轻易拦住了空手上前的上官无忌。

石头与欧阳天的刀同时“当”地一声碰在一起,结果,赫然是欧阳天口吐鲜血,石头傻傻地站在场中……

第四卷

小结局(下)

欧阳天口吐鲜血,向后横飞数丈才“扑通”一声落在地上,满脸惊骇,不容置信地看着数日前还被自己扁得体无完肤的废物山贼,只觉众目睽睽之下,丢人至极,一发狠就欲上前与石头拼命。

哪知石头却不恋战,转头撒腿就跑,跑回自己阵营忽忽喘着大气,躲在卢战天与醉翁身后,咧开嘴冲欧阳天嘿嘿一笑,眉开眼笑地对着他,意思在说:小样儿,你不行……

欧阳天却只能落得­干­瞪眼,最终无可奈何地回到自己阵营,心里骂遍了石头的祖宗十八代。

有一种人,天生神力,胃口无底,吃得越多,力量越大,石头就是这种人。不过自从他当了大哥、有了兄弟后,就很少能填饱肚子了,所以十成力量,石头平时也只能发挥出两、三成来。

石头并不奇怪叶百合为什么会知道这事,在他认为,­干­娘连自己ρi股上有痣都知道,恐怕天底下便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可怜的“食神”祁九孤此刻正在醉剑山庄的厨房睡觉,他昨天并没有喝酒,累的。谁叫他对自己严格要求,每一道菜都要­精­益求­精­呢!为了喂饱石头,他昨晚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由于石头的意外到来,醉剑山庄准备过活半个月的粮食都被扫荡一空……

众人见叶百合剑未出鞘便一招逼退了上官无忌,纷纷猜测叶百合的身份。上官无忌自知与叶百合差距太大,也识趣地退出战圈,剩下醉剑、叶百合与白若雪三足鼎立,由于来历不明的两大美女娇艳可人、交相辉映,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谈论,醉剑这个主角反倒显得十分不协调,有种多余的感觉。

叶百合冲醉剑浅浅一笑道:“剑哥,我来会她吧。”嫣然一笑百媚生,一个字,美!

醉剑深知自己已是强弩之末,识趣地退下阵来,卢战天和柳无伤同时向他竖起大拇指,醉翁亦露出赞赏的神­色­,单凭他连续单挑黑白两道高手十数人的骄人战绩,黑榜第一高手的名头就当之无愧。

而深知醉剑的醉翁、叶百合等人看醉剑的目光中除了安心、惊喜,好象还有一些疑问的成分,醉剑的剑法变强了,他从前的剑法像风,飘逸洒脱,如今却多了几分沉稳,对力道的控制、拿捏更是准确得匪夷所思。

日后众人问其原因,醉剑笑答曰:“‘掘树剑法’乃我掘树近万棵后悟出的­精­妙剑理。”

此后中原一度导致极其严重的森林灾害,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卢战天目光由痴迷转为怜爱又化为忧伤,喃喃道:“幽儿,整整七年没有见过你的笑容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呼一声道,“啊!幽儿危险!决计不能令她身处险境!”

卢战天方欲提枪蹿出,却被柳无伤拦住,后者嘿嘿一笑道:“她的轻功前日你就见过,感觉如何?”

卢战天想起当日叶百合展露的绝世轻功,摇头苦笑道:“神鬼莫测,登峰造极!”他当然明白柳无伤的意思:纵然叶百合不能败敌,自保却已经绰绰有余了。

柳无伤忽然转移话题,神秘兮兮地接道:“你,想不想泡她?”

醉剑将葫芦举在空中,酒刚饮到一半,闻言突然“噗”地一下吐了出来……

卢战天茫然点头道:“想!”

柳无伤一拍他肩膀,小声道:“我敢打包票,天底下绝对没有比我更了解小百合的人!也绝不会有人比我更懂得如何泡妞!没有我,你的希望最多只有三成,算上我,至少有七成把握!”

卢战天大喜过望,道:“柳老弟,不!柳大哥!以后多多关照,呵呵呵呵……”二人交换了一个只有男人才懂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醉剑大摇其头,心中已经开始为卢战天默哀。

叶百合看醉剑走回自己阵营,换上另外一种高深莫测的微笑,向骄傲挺立的白若雪道:“慈航静斋的妹妹,姐姐对你的剑术倾慕已久,还望妹妹指点一二。”然后随意将剑戳在地上,悠然而立。

“慈航静斋”四个大字犹如深水炸弹一般,将整个会场轰得沸沸扬扬。

慈航静斋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慈航静斋是代表江湖白道的武林圣地,慈航静斋里面都是女人,慈航静斋的女人超级漂亮,慈航静斋里的女人武功奇高,慈航静斋中人很少涉足江湖,但每次出现的时候似乎都在暗示:江湖一定有大事将要发生!

敢与慈航静斋的传人为敌,叶百合又是何等身份?

正当身为天之骄子的白若雪本该风光无限的时候,偏偏多出了一个叶百合,一个无论容貌机智、武功身份都不在她之下的女人,她不仅身份比白若雪神秘,更赋有一种成熟汝­性­的韵味。

白若雪忽然有一种被人挫败的感觉,还未动手,她已然处于极其被动的地位。她缓缓抬起洁白的玉臂,纤指轻轻捋了一下随风轻舞的刘海,掩饰内心的慌乱。心灵的破绽一闪即逝,转眼她又恢复到了高傲自信的模样,双目闪烁着摄人的光华,笑道:“姐姐已知若雪身份,若雪却对姐姐一无所知,岂非太不公平?还请姐姐不吝赐教!”

叶百合暗呼厉害,单凭白若雪应变神速、能屈能伸的高绝反应,就能看出她绝对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二人虽然未出一剑,心灵上的比斗却早已展开了。

叶百合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悠然姿态,浅笑道:“姐姐我姓叶名百合,无门无派!”

春日照在二女美艳绝伦的玉脸上,和风吹拂着她们瀑布般随风倾泻的秀发。

白若雪雪白的皮肤隐隐发出淡淡的光华,愈发透明起来,此刻的她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只是执剑在手,嘴角逸出一丝与外表绝不相称的冷酷骄傲的冷笑。

她手中有剑,剑的尽头是悠然含笑的叶百合。

剑心通明,慈航剑典的小圆满境界。白若雪所表现出来的,正是臻入剑心通明的超然迹象。

静!数以千计的群雄俱是暗暗喝彩,谁也不愿意打破场内奇异而美丽的对峙。醉剑等人则暗暗为叶百合担心起来,其实迄今为止,他们谁也没有见过叶百合的真实武功,她的武功与她的人一样神秘。

叮——!叶百合的剑终于出鞘了!

叶百合也变了,目中两道寒光紧迫着白若雪,冷酷的面容严肃而镇定,整个人就像满弦之弓,蓄势待发。她的人,锋芒毕露,使人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她的剑,看似随意地竖直垂下,满是破绽——满是破绽就是没有破绽。

这是究竟什么剑法?虽然叶百合并未出剑,可每个人都觉得她的剑只有一个用途——杀人。

所有人都涌起一种荒谬绝伦的念头,站在他们面前的,已经不再是先前阳光般温柔和煦的绝­色­女子,妖娆可人的白若雪变成了一块透明的水晶,晶莹剔透,无论如何你都看不透她;香淳风韵的叶百合则冷了下来,综合了野兽的杀意与猎人的冷静,滔天的杀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然而她却不动。

柳无伤、醉剑看得眼睛都直了,前者拍拍胸脯道:“我的妈啊!小百合这唱得是哪出戏啊?简直就一女魔头啊!我看以后还是少惹她为妙,吓死我了!臭酒鬼,你看她有几成胜算?”

醉剑沉思片刻道:“不知道。两种剑术都是我前所未见。”然后便不再言语,凝神观看比斗。

叶百合不动,白若雪却动了。

剑芒暴涨,千道长虹向叶百合猛然卷去,剑化千影,点点寒星使人眼花缭乱。

叶百合却只出了一剑,快!没有招式,力量、准确、速度,突破了层层剑网直取白若雪的咽喉。直接、简单的一剑,却是最有效的一剑,逼得白若雪不得不救。

前者的剑法如白云苍狗,变幻无常;后者却是一种招式的回归,虽然简单无华,却一针见血。极繁与极简两种不同的剑法,强烈的反差,造成了一幕极为诡异的场面。

流云吞月!云动,月不动。云虽然面积大,却遮不住月的光辉;月光虽然锐利,被遮挡的地面上总会出现云的­阴­影。这番繁、简两极的对抗,绝不比方才醉剑与樊凛一战逊­色­,看得众人目驰神眩。

百招余过后,叶百合突然撤剑后纵,身法几近幻影漂亮之极,站定后又恢复了神态闲逸、漫不经心的悠然俏样。白若雪闪过诧异的神­色­后,亦盈盈一笑负剑而离,变成了风情万种的柔情女郎。

接着四面响起了风云雷动的热烈掌声,抛开恩怨,为这场­精­彩的比试而鼓掌。

叶百合呆呆望着手中的长剑,只见它转眼间断作无数碎片,叶百合幽幽叹了口气道:“慈航静斋果然名不虚传,姐姐自知不是妹妹你的敌手,哎……”

白若雪手中的长剑虽然伤痕累累,却不折断,美目中闪过得意的神­色­,娇笑道:“姐姐谦虚了,姐姐剑法独具一格,里面有很多值得若雪学习的地方哩!”

单听口气,任谁也不会想到,此刻如此亲昵的二女方进行过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

叶百合正­色­道:“如果妹妹坚持与醉剑为敌,姐姐我绝可不能袖手旁观!”

白若雪早对醉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方才上场只先戏弄他一下,并不想置醉剑于死地,当下笑答道:“妹妹方才只想领教一下醉剑大侠的剑法,其实并无歹意,何况他究竟是否出自魔门,并没有任何的确凿证据,实在不好妄下结论。”

叶百合环伺一圈群雄,朗生道:“奴家与醉剑情同手足,醉剑的事就是奴家的事!若谁还怀疑醉剑是魔门妖人或者不服气的,尽管站出来,奴家奉陪到底!”

四面鸦雀无声,不知是被醉剑以及叶百合高强的武技深深震慑,还是被他们之间友情莫名感动,再无一人站出身来,叶百合趁热打铁道:“诚如方才樊凛所言,如果醉剑当真出自魔门,根本不会在西湖与范卓对抗,更不会傻到像现在这般自投罗网。至于你们为什么众口铄金,一致指责醉剑,你们心知肚明,奴家不愿多说。至于结果,醉剑的实力已经说明了一切。如果大家没有异议,这事我们暂且压下,不要耽误了其他的事情……”

突然从南宫世家传出一声冷笑,南宫万劫­阴­沉着脸道:“这样就想蒙骗过去么?那圆月弯刀难道是假的?人是活的,可以说假话,刀法可是死的!”

叶百合大感头痛,圆月弯刀,人证物证俱在,醉剑为疯哥揽下此事,看来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闭口凝神不语,忽然灵光一闪,计上心来,冲柳无伤使了一个奇怪的眼­色­。

柳无伤终于等到自己的用武之地,使出了久违了的遁秘杀手锏,他的独家拿手好戏——尿遁、食遁两大杀招,大呼一声道:“哥哥我要撒尿、吃饭!中午暂停休战,下午继续,不同意的请站出来!”

有身份地位的不屑站出来,脸皮薄的不想站出来,武功低的站出来也是被扁……

无人站出,遁秘成功。

※※※

我刚一踏出房门,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手持一把形状特殊的长刀,向齐伯发起强烈地猛攻,每每出刀,速度均快愈闪电,隐隐带有风雷之声,齐伯有条不紊地迅速挥起柴刀频频抵抗,只是每次欲作反攻之势,都被对方刀浪压下。

天风十四郎虽然抢占主动,心下震惊却有如滔天骇浪,自己全力出手竟都不能杀敌制胜,眼见力量正从自己身上悄然流失,不禁萌生退意。

不是不退,而是根本无法全身而退,此刻他看似攻势如潮,实则被齐伯牵制。他已骑虎难下,不得不攻,齐伯反攻之刻,就是他落败之时。

我几乎可以断定,他的刀法,就是夺去几大世家子弟以及古传昔弟子翟云­性­命的诡异剑法。

同时暗赞“妖刀”齐远果然名不虚传,任何的刀到了他手中都变成了无坚不摧的利器。

卢云已得卢战天真传,虽然同战两人,仍无败象;使我惊异的是上官蓉,撮指成剑,在浓浓的剑意连绵不断的施展下已经稳占优势,而那剑意赫然出自醉剑的剑法……

我毫不犹豫地掠向处于被动的红蚊和赵子玄,接过红衣人的功势,二小一见是我,立刻大喜,退下阵来不停喘息,刚才彷徨不安的心已然安定下来。

而红衣人则有另一番诡异感觉,只觉得与自己过招没气势、没武器、没招数,可自己偏偏就是不能取胜,惟有更加发狠地进攻掩饰内心的惶恐。

我心中却涌起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我清楚地把握到对方刀势的走向,只消或前后或左右的游走,便能躲过红衣人滔天骇浪般的招式,如果换作从前,我虽然亦可轻易取胜,但绝对不可能达到如此随心所欲的境界。

武,对我来说,已经变成自然的一部分。

红衣人一招用尽,方欲再攻,突然看到变魔术般从刀锋上出现两根手指,长刀便如被铁钳夹住一般,再难移动分毫,此时方知自己与我差距太远,不由得心灰意冷。

这两指夺锋的手法,是我在丝毫没有武功记忆的情况下,纯系自然感应,随手发出,无论手法、意识,无不暗合自然之道,我不禁暗喜,自己虽然惨遭失忆的厄运,却因祸得福,不仅从“妖刀”齐远身上受益非浅,还无意之间领悟到了如此­精­妙招式。

突然我想起了一项失传已久的武功名目,它的招式虽然已经无人知晓,其经典的名字反而被世人流传下来,如此经典岂能白白浪费,我决定从此刻起,将此招命名为——灵犀一指。

我的突然出现打碎了天风十四郎最后的希望,他微一分神,已经被齐伯抓住时机,柴刀掀起一层无坚不摧的黑­色­刀罡,猛向天风十四郎的破绽狂袭而去……

中原武林,岂容倭人猖獗!?这亦是齐伯毫无保留的致命一击!

天风十四郎口吐鲜血、急退、伸手入怀、掷出一物,动作行云流水,接着从地面猛然腾起黄|­色­的烟雾,随着天风十四郎一声呼哨,红衣人亦撒刀退去,黄烟退后,倭人早已退得一­干­二净,只有屋中被我点倒的蓝衣人昏迷不醒,院中又恢复了宁静。

卢云有可能在剑稷宴会之时,由于我对卢战天动手之故,显得有些尴尬,并不与我说话。走到一旁擦拭“暗莲枪”,又恢复到了那个腼腆沉默的小伙子。

我吩咐红纹及赵子玄将蓝衣人捆好,整理一下房间,此时几女仍昏迷不醒。

我向齐伯身施一礼,恭敬地道:“小子赵丰见过齐伯,感谢前辈再造之恩!”虽然我已近中年,但在齐伯眼里仍是后生晚辈,我向他行礼,一是表达对他的尊敬,二是感谢他指点武功的再造之恩。

齐伯哈哈笑道:“果然是你!谢就不必了,我与婉兮、菲儿她们暂住醉剑山庄,不要忘记我拜托你的事情就好,魔门之中高手如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到时还望你与醉剑鼎立相助。”

我欣然答应道:“‘魔剑’范卓有您老人家关照,其他虾兵蟹将,我与醉剑还不放在眼里!”

“错!”齐伯目中突然­精­光闪烁,语气转为严肃道:“范卓不是我的,是你的!”

我看齐伯不似玩笑,诧异道:“此话怎讲?”

齐伯正­色­道:“魔门中最可怕的不是范卓,而是‘魔后’邪月。魔门历来掌门,无不根骨奇佳、天赋异凛,且是魔门至高武学天魔卷的唯一继承人。那日我与范卓交谈,得知新一代魔后已经出世,而且功力直追上代‘魔师’邪风。”

我是首次听闻“天魔卷”等名目,皱眉道:“如果‘天魔卷’乃邪风亲传,那魔后恐怕不下六十岁了。那岂非成了老妖婆?在我听闻,魔门女子却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齐伯摇头道:“非也!至于魔后年龄我也不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但凡炼­精­化气之人,功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可以减缓衰老,登峰造极者更可以恢复到中年相貌。天魔卷中却有一种武功,专为修生养颜而设,习成者可至死保持青春,五十年前‘魔师’邪风猝时从相貌看亦不过三十。”

我又与齐伯闲谈几句后,忽然发现墙角孤独站立的上官蓉。

上官蓉见我望去,凄然一笑道:“疯哥,我想自己恐怕这辈子都无法离开剑哥哥了。惟有继续装作失忆,才能留在醉剑山庄,还请疯哥与齐前辈成全。”

晕,连她也改叫疯哥了……也好,总比瞎子哥哥好听。

我与齐伯相视一笑,同时点头答应,我又嘱托红纹、赵子玄不要说破,对卢云讲时,他只是哼了一声,点头算作答应,看来他仍然对我颇有芥蒂。我亦有些后悔当时一时冲动,险些闹出人命,对他颇感歉意。

接着我让红纹将我失忆之后的事情说与我听,这小妮子与好动开朗的赵子玄整日一起,­性­格也日渐开朗起来,把事情说得有声有­色­,看到她的快乐,我感到十分的欣慰。

然而令我头痛不已的是,仅仅三个月不到,江湖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且都是因我而起。掐指算来,我居然昏迷了两月之久,我的伤口呢?我的皮肤为什么变白了?真气怎么感觉不一样了?还有难道真如齐伯所说,自然真气已经臻入先天之境?

无数疑团搞得我头大不已,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不去想它……

所以柳无伤、叶百合、醉剑等人回来的时候,我仍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看着他们疲惫而快乐的神情,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最最伟大的友情。

把分担朋友的痛苦,当作自己的快乐,这也是友情在诸多情感中最为无私的原因。

每一群朋友都是独立的一体,都有属于自己的、各种形式的交流方式,独特另类的语言、动作、思维,成为连接他们思想的纽带,将他们紧紧栓在一起。

叶百合一见到我脸就红了,她脸红通常有两个原因,一是犯错误,二是装的。

由于她说谎时从不脸红,所以每当熟悉她的人见她突然脸红,就知道肯定有人要倒大霉……

柳无伤一见到我醒来也知道有人要倒霉了,不过倒霉人的却不是我,而是叶百合。

很久很久以前,叶百合有一个愿望:想过一回少­妇­瘾。这个突如其来的愿望,像是灾难一样,成了醉剑山庄的恐怖梦魇,那时候菀玟柔还是我的妻子,所以趁柳无伤、醉剑与祁九孤溜之大吉的时候,我理所当然地霸占了整间酒库。

现在,在柳无伤眼中,感情成了我的致命伤,以我“疯哥”之名,倒霉的人一定是叶百合。

叶百合一见是我,露处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甜甜地道:“疯哥,你这么早就醒拉!”

我白了她一眼,含笑看着卢战天,拱手道:“卢大哥!剑稷之时赵某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担待!”

叶百合摆出一副惹人怜爱的小女儿姿态,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不想卢战天对我怒目而视,吓得我不轻,前者吼道:“什么海涵担待的!没看见人家向你打招呼么!谁敢对我的幽儿没这么礼貌,我卢战天决不轻饶!”

幽儿?!依稀记得前日卢战天错认叶百合为亡妻的情景……

柳无伤附在卢战天耳畔,小声道:“疯哥在和小百合在开玩笑,他们感情好的很哩,你要想泡……必须先过疯哥这关。”中间几字吐字不轻,不过他们二人心知肚明。

“疯哥!”卢战天突然抬头起,不好意思地道:“一家人说啥两家话啊?咱们压根就没当回事!走我们哥俩进去叙叙旧,小弟我有事相求!还请疯哥多多帮忙……多多帮忙……”

从前总听到诸如“爱情是盲目的”、“容易在爱情的旋涡中迷失”等句子,今日亲有体会方知此言果真不假,能让关外的风云人物沙盗卢战天露出此等姿态的情况,恐怕非女人不可,真是红颜祸水啊……

我瞟了一眼叶百合,嘿嘿一笑道:“没问题!卢大哥有话尽管提,兄弟我无钱无势,别的没有,就是有朋友,买田置地、经商作买卖的不行,做个饭拉,打个架拉,保个媒拉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卢战天别的没听清楚,“保媒”二字却听得十分真切,差点没把他嘴巴乐歪了,叶百合则气得纤足微跺,一转身进入大堂,柳无伤躲在背后偷笑。

使我放下心来、心情舒畅的是,我与卢战天之间再无芥蒂,不仅如此,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还亲上加亲哩!看到他对叶百合神魂颠倒的模样,我真忍不住要推波助澜,帮他一把。

醉剑突然怪笑道:“疯哥你喝了我的醉生梦死,又饮了我的豆蔻天香,这笔帐怎么算!?”

我连忙转移话题:“啊!头痛得厉害!豆蔻天香的副作用果然厉害,我好进屋休息!”

言罢,一溜烟跑了。

醉剑亦大笑着跟进门来,没想到我们几个这次大团圆,竟是在这种危机时刻。

患难见真情,有道理。

醉翁与石头跟上醉剑脚步,柳无伤却偷偷拉住卢战天的衣角,小声道:“来!兄弟给你上泡妞的第一堂课!以后要叫她小百合,切记女人最不喜欢男人当着她的面叫别的女人的名字。你要追她,就要有一个新的开始!不要把她看作‘幽儿’的代替品,否则将永远无法成功!”

卢战天陷入沉思之中,半个时辰之后,他决定开始自己的第二春……

※※※

在柳无伤的“西施醒神露”的功劳下,几女很快从昏迷中醒来。众人围坐大堂互相诉说上午所发之事,值得庆幸的是虽然万分惊险却无半点伤亡。

正自闲谈之时,一声春雷突然惊醒安睡的天空,然后便听得窗外的雨声哗哗不断,第一场春雨潇潇落下,雨声颇为响亮,看来雨势竟然不小。

叶百合面露喜­色­,长身而起道:“好雨!我这就下山争取拖延半日,只要今晚一过,任他黑白两道,看谁能奈我何!真是天助我也!”

众人却听得一头雾水,清婉兮与嫜菲同时问道:“此话怎讲?”

柳无伤得意地看了一眼二女,替叶百合解释道:“你们以为臭酒鬼有那么高尚的情­操­?什么洗脱罪名,澄清真相!假的!都在拖延时间!若非当时南宫倩伤势甚重,以及‘豆蔻天香’被埋醉剑山庄,还有疯哥下落不明,那小子早溜之大吉了……还有……本来当晚等疯哥醒来我们就有机会偷偷溜走,没想到居然有个蠢蛋将大半瓶‘豆蔻天香’都给疯哥灌了下去,差点弄得疯哥长时间昏迷不醒,还好疯哥体质非凡、英明神武,这么快就苏醒了,否则差点被人血洗醉……”

感受到醉剑强烈的杀气,柳无伤立刻长话短说道:“现在疯哥安然无恙,南宫倩伤势好转。今晚不走,更待何时啊?”

卢战天慌忙起身道:“幽……小百合!我陪你去!”

叶百合刚要拒绝,我传音过去道:“你若带他去,我就不和你计较。”

叶百合无奈道:“走吧。”然后转身下山尽量拖延时间。

卢战天待叶百合跨出门后才醒悟她是对自己说话,功力高强的他早已看出是我传音给叶百合说了些什么,送给我一个感激的眼神便慌忙追去。

趁着叶百合与卢战天不在,我向几女澄清了与叶百合的关系,免得越描越黑。由于三女刚刚躲过一劫,又知清婉兮眼睛复明有望,她们心情从醒来以后一直很好,见到我恢复本来的­性­格,三女均对我好奇不已,唧唧喳喳问个不停,我只能耐下心来与他们闲谈。

柳无伤见几女围着我说个不停,自己却独自坐在冷板凳上,心里老不是滋味,­干­咳一声道:“哼哼,疯哥可治不好清婉兮的眼睛,你们要想让她双目早日复原,快过来陪哥哥我聊会天。”

我起身笑道:“我去看看倩儿,你们先聊。”转身走入南宫倩休息的房间。

听到我称呼倩儿亲昵的语气,清婉兮美目之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

南宫倩看到我坐到她的身边,目露复杂的神­色­,她不语,我也不语,我们就默默地沉默着。

我开不了口,不知从何说起,忽然想到她仍然对我一无所知,我便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从我与刀的故事开始,我是天生的刀客……

直到断空刃从我父亲的炼炉中横空出世,我开始挑战各大刀法名家……

我成名了,认识了一个女人,她叫菀玟柔,我和她相爱了,结婚了……

醉剑、叶百合、柳无伤、祁九孤,我讲述着我们快乐的故事……

我没有权利、没有金钱、没有地位,结果爱妻抛弃了我,我的心都碎了……

我向南宫倩倾诉着我的悲伤、快乐,渐渐地,她亦溶入了我的故事,她笑了、又哭了,然后,我开始讲述我与她之间的故事……

从大漠、剑稷一直讲到恒山、西湖,最后说到为了给她报仇砍掉竹鹏一臂险些丧命……

我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反正是好久好久,故事结束的时候南宫倩已经泪流满面。她任由我握住玉手,感受着我为她付出的感情。我柔声道:“倩儿,今晚我们便动身离开,往事如风,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我们总要生活,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活在悲痛与­阴­影之中,我可以和你重新开始,让我们忘掉一切的不快,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再来吧,好么?”

南宫倩若有所思地沉默半晌,终于抬起头来,目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坚定地道:“好!”

这时房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露出数个红眼圈,叶百合与卢战天赫然也已回来,所有人竟然都在偷听……不过却没有尴尬,整个空间都陷入悲伤与喜悦共存的神奇世界里。

齐伯突然暴喝一声道:“什么人!?”

接着,地板一响,从地下又钻出三个红眼圈,为首一人道:“疯哥,真是太他妈感人了,呜……”

只见他左挎叶柔剑右挎屠龙刀,不是步常莱是谁?

步常莱嘿嘿一笑道:“疯哥快跟我从地道离开,晚了就来不及了,魔门早已将凤凰集连带醉剑山庄团团包围,设好土炮炸药,恐怕一时三刻就要动手!走晚了小心尸骨无存啊!”

众人大惊!均晓得步常莱所言不假。

步常莱一把揽过身旁的两个兄弟,介绍道:“黑黑瘦瘦的叫土三,白白胖胖的叫果子。”

※※※

不是结局。

※※※

墨羽恋恋不舍地从醉剑山庄蹶尘而出,冲出一片慌乱的凤凰集,奔向未知的未来。

数十只信鸽从醉剑山庄腾空飞出,飞过凤凰集的时候被人拦下,凤凰集便乱作一团。

剩余飞出的信鸽却被魔门之人拦下,范卓毫无感情地下出命令:“点火!”

轰!轰!轰!响彻天地的爆炸声从地面上不停响起,震得地道簌簌颤抖……

叶百合看着步常莱与土三、果子的浓浓友情,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一群,此刻柳无伤、醉剑、祁九孤也略有所感,相视一笑,好象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我呢?我揽着南宫倩,正沉浸在爱情的滋润之中……

叶百合突然问道:“小步,我们这是去哪?”

步常莱笑道:“天底下还有比奇大师的狗窝更安全的地方么?”

清婉兮和嫜菲同还有清虹同时问道:“哪个奇大师?”

柳无伤哈哈一笑道:“乖乖地叫一声伤哥,我就告诉你们!”

几女嫣然一笑,甜甜地道:“伤哥!”

……

我本想与倩儿找一个远离江湖是非的地方,不久以后,我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

《没落的刀客》上篇《残情》剧终,敬请关注中篇《江湖》,继续支持猪猪和赵丰,刀客的故事只是刚刚开始……

猪猪六月份比较忙,七月正式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刀客中篇的写作。

猪猪再次感谢大家对刀客的支持。

猪猪会继续献上更好的作品,《没落的刀客》上篇《残情》是猪猪第一个完整的作品。

猪猪正式宣布其为猪猪的Chu女作。

中篇 江湖

序章

时间是明初……

政局虽然已经稳定下来,江湖却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血腥四起,官府无策,巨大的波澜已被漫天的血雨和残酷的撕杀悄然掀起,纵观改朝换代之时,江湖亦无遭此巨变……

江湖已非昨日之江湖,自从那晚撼天动地的巨响之后,江湖便被鲜血染红了……

一夜之间,江湖竟然沦陷了……

整个江湖沦入无边的黑暗,失去的黑白两道的束缚,俨然成为杀戮与血腥并存的修罗场,那种对尸体、鲜血的莫名渴望,侵占了每个人的心灵,他们沾满鲜血的刀剑与身体,不停地追逐撕杀与泄欲的快感……

其中,以追求武道为生存意义的武者,卸下了道貌岸然的伪装,以鲜血和战斗的方式为大地踏出了自己的强者之路,弱­肉­强食,永远是大自然的法则……

杀手、强盗肆意猖獗,贪婪、欲望、私利、血腥,吞噬了一切光明的元素……

短短半年之间,从前的江湖已然面目全非,官府为了控制血腥的恶化,不惜重金聘请高手缉拿罪犯,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人类噬杀的兽­性­只消一经开启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靠武力赚取巨额赏金的迅速崛起的职业,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叫做猎人。

猎人并不等于正义,因为他们的目的是钱!而正义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正义固然依然存在,不过正义在如今的血­色­江湖中也已变质,正义的旗帜已被鲜血染红,除恶,即扬善,“除”者,“杀”也!江湖之中,只要携带武器之人,无论正邪,都要有杀人与被杀的觉悟!

醉剑山庄与凤凰集已经成为历史,如今残砖断瓦,黑白两道亦不复存在,没人知道那惊天动地的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第二天,江湖就变了……

黑道覆灭,白道破亡,数千名黑白两道知名高手灰飞湮灭、玉石俱焚……

连带西域剑稷,江湖仅剩五方净土:少林,武当,西域剑稷,慈航静斋,冰风雪城。

然而后两者在江湖中也已名存实亡了,因为有一个神秘的组织,透露了两大宗主武功全失的消息,这个组织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圣门,它无处不在,仿佛一只­操­控江湖的黑手……

与此同时,四大世家亦被一个全新的神秘家族完全取代——吕氏家族。

另有三大杀手组织横空出世,它们分别是:青龙,魔煞,血薇。

黑榜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杀手榜、猎人榜……

于是杀手之间、猎人之间,杀手与猎人之间的撕杀从不间不断地延续下去……

我是一名刀客,没落的刀客。

我的刀也叫“没落”,“它”既没有鞘也没有刃,黑黑的,像一个从火堆里随便拣出的棍子,它甚至不能发出刀气,我之所以带着它,因为奇大师说“它”是千年难见的好刀。

奇大师是被誉为百年来第一巧匠的大师,他并不姓奇,可他每一件作品都奇货可居、价值万金,所有人都叫他奇大师,他已经从江湖中消失几十年了,很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甚至连我送与红纹的“空绝”都不能对“没落”产生丝毫伤害,至少证明了它的坚硬,可是时至今日,除了坚硬和沉重以外,我找不出它的第二个优点……

按照步常莱的话说,奇大师的话绝对不会有错……所以在柳无伤的不断怂恿下,叶百合费尽千心万苦,终于把“它”从奇大师的宝库中骗到手,给我作为爱刀,我遂将之命名为——“没落”。

秋风徐徐,凉意沁人,夕阳西下。

一匹白马突然从一座山峰之中缓缓踏出,整座山峰四面陡峭,光滑如镜,鬼斧神工,毫无攀登着力之处,竟能从中走出人来,简直匪夷所思。

我拥着南宫倩,两人共乘一骑,踏上了浪迹江湖的道路……

南宫倩并没有带秋水剑,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需要它了……

山峰之内,醉剑狂饮一口奇大师珍藏的佳酿,哈哈一笑,把秋水剑舞得酣畅淋漓。

柳无伤看了一眼一旁树下默然而立的上官蓉,见她双目之中充满柔情蜜意,仿佛只要能远远地看着醉剑,她就心满意足了。

柳无伤无奈地摇摇头,叹息一声道:“醉剑这一生除了酒与剑之外,再无其它!恐怕他追求恒山双璧,也只是给自己找一个逃避感情的理由罢!”

身旁闻言的叶百合突然发现一向玩世不恭的柳无伤竟然罕有的深沉起来,猥琐龌龊的神态似是遥不可及的幻影,此刻的他目光深邃而缥缈,仿佛要看穿一切,直至虚空。叶百合似乎有所感悟,脱口问道:“那我呢?我所追求的又是什么?”

柳无伤喃喃道:“你在等待一段属于自己的感情……”

下面的话叶百合已经听不见了,她已陷入沉思,反复琢磨柳无伤话中之意……

在她身旁也有一道温柔的眼神,卢战天正痴痴地望着她,在他眼里,除了她,已经再容不下任何事物……

食神祁九孤将一切看在眼里,偷偷给柳无伤下了一个全新的定义:智者。

好­色­的智者。

屋内清婉兮的眼睛上蒙着纱布,嫜菲和清虹开心极了,因为清婉兮的眼睛马上就要复明了。

齐伯正在屋后指点石头和红纹刀法……

明年中秋,我们约定齐聚黄鹤楼。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江湖已经……

中篇 江湖

第一章(全)

略带凉意的秋风扶过我们的皮肤,偎依给我们带来温暖,这一刻,什么都被抛在脑后了,我们是自由的,天空是这样的深远与辽阔,我们径直行向北方,一直向北,在中原最北的地方有一片美丽的风光--大草原。

那是倩儿向往已久的地方。

大漠、草原、大海,倩儿自小就渴望它们与天空一般的辽阔……

可大漠给她留下了太多太重不可磨灭的创伤,她是怀着绝望的心情踏入大漠的,那里是她的伤心地,是她决定忘记的地方。

天黑了,寒冷无情地刺透我们的衣杉,直入肌肤,我搂紧她,用身体给她带来温暖。

“没落”斜Сhā在我的腰间,我又恢复到走出大漠时的装扮,破烂的衣杉,破烂的刀,难怪叶百合与柳无伤打趣我为--没落的刀客。

我蜡黄的皮肤一如往昔,平凡的脸,平凡的眼睛。

圣洁的月光照­射­在南宫倩洁白如玉的粉颈,我不禁痴了……

南宫倩幸福地闭着眼睛,倚在我宽阔的胸膛里,感受着这份得来不易的爱情……

天虽然冷,我们却不冷,因为我们的心相互取暖……

这次游历既是我们武功的修行,亦是我们爱情的修行……

她第一个梦已在大漠破碎,草原、大海,那将是我们纵意翱翔的地方……

然而刚刚踏出被奇大师命名为“绝崖翠谷”的世外桃源,我隐隐已经嗅到空气中弥漫不散的淡淡血腥之气,不知行了多久,古道前方出现扑朔迷离的昏暗灯光。

行至屋下,散发朦胧光线的气死风灯照出牌匾上,印出诡异模糊的几个大字--“幽明客栈”。

“绝崖翠谷”本就偏僻不已、人迹罕至,荒林野地之中,这以地府幽明为名的客栈显得格外扎眼,­阴­森恐怖中透着丝丝寒意……

据奇大师所言,方圆百里尚无人烟,故此我们带足­干­粮,有备而来。

风灯摇曳不已,南宫倩回过头来,吐气如兰道:“丰哥,秋夜渐凉,本以为定要露宿荒郊,没想到这荒山野岭居然还有客栈,我们不如……啊!这客栈竟叫‘幽明’!”

我皱眉道:“我看这客栈忒地诡异,我们还是连夜赶路的好,免得多生事端。”

南宫倩颔首浅笑道:“有理,反正明日午时即可行入官道,一切就依丰哥的意思。”

我方欲策马前行,客栈大门突然自行张开,店内传出一吧柔婉酥媚的声音:“方圆五十里内再无投宿之所,客官如若错过了宿头,恐怕要挨饿受冻了!小店美酒佳肴应有尽有,贵客光临,请恕奴家有失远迎。”

门开之际,淡淡的杀气亦随之从房内蔓延出来……

※※※

前因。

奇大师­精­通很多东西,琴棋书画、雕刻、工艺……

除丝毫不通武功之外,他不仅涉猎范围极广,而且无一不­精­,就连烹饪之道与医道都令祁九孤与柳无伤二人叹为观止,佩服得五体投地。

清婉兮、清虹、叶百合、南宫倩、红纹、上官蓉,用世俗的眼光看,几女出水芙蓉、国­色­天香、沉鱼落燕,有如仙女下凡,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妻子形象。

在奇大师眼中她们却成了艺术、美感的结合。它们的出现,激发了奇大师停滞已久的创作灵感,心血来潮地突发其想,意欲雕刻六樽女像……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奇大师用刀,实在很难想象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百岁老者可以使出如此出神入化的刀技,没有“力”,只有“度”,竟能劈开坚愈铁石的紫檀木!

于是,在他废寝忘食投入到创作之中的三天三夜里,包括齐远在内,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三天后,醉剑一个人冲着一大堆紫檀呆呆发愣了至少一个月,没有动剑,没有喝酒……叶百合突然勤快起来,帮齐伯砍了几个月的柴火……齐伯找了许多紫檀,自行练起雕刻来……

(卢战天呢?他一直在看叶百合,没工夫看奇大师……至于柳无伤,他一直在打那几个雕像的注意,琢磨着如何把它们据为己有……)

他们都由奇大师的“刀”想到了“武”,武功到了他们的级数,百尺高杆再难更上一层,往往“悟”这一环节,在他们对的武道的追求生涯中起了犹为重要的作用。

卢云、上官蓉、红纹、石头等人虽然也捕捉到了某些灵感,但由于功力、经验有限的缘故,仅在“悟”的边缘徘徊不已,然而奇大师庖丁解牛般神乎其神的刀技却深深印在他们心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悟,我也不例外。

我没有错过奇大师“创作”的任何一个环节,思考着、沉默着,这是我唯一没有同倩儿讲话的一段日子,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动、不食、不言……

是什么让不懂武功的百岁老者轻易劈开坚硬如斯的紫檀硬木?不是力量,不是速度。

是什么使奇大师庖丁解牛般创造出六樽栩栩如生的玉女雕像?不是熟练,亦非天成。

我茫然了,那到底是为什么?

条条大路通长安!我当然知道万流归宗的道理,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我对“武”的认知,失去了“力”、“速”、“熟”、“自然”,我实在想不通“武”中究竟还剩下什么。

这正是奇大师拥有,而我没有的东西。

于是我开口了,我问奇大师:是技巧么?不是。

是经验么?不是。

那究竟是什么?奇大师笑而不答,只有靠自己领悟到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再次陷入沉默。

日升日落,风雨无归,茶饭不思。

醉剑说我病了,可柳无伤说没有;叶百合说我傻了,可齐伯说没有……

奇大师说我在思考。

石头问红纹道:“师姐,师父他不会有事吧?”

红纹嘟起小嘴,不满意地敲了一下石头的脑壳,一把教训的语气道:“师父何许人也,齐爷爷说师父已经练成了先天真气呢!天下谁人能及!怎会有事?”

石头傻傻一笑道:“对极!对极!嘿嘿嘿嘿……我师父,赵丰…哈哈、哈哈……”

半月之前,石头“偶然”的从叶百合口中得知,他们口中的“疯哥”赫然便是当年叱咤风云一时的赵丰,名刀榜“断空刃”的主人,能够亲眼得见自己的偶像,美得他跟什么似的,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数天之后,又在叶百合“偶然”的安排下,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场合,“偶然”地成为红纹的师弟,我的二徒弟。

从此以后,石头总是时不时地傻笑……

早有预谋!我最终还是着了叶百合的道……

不过看在石头为人憨厚、直快,又对刀有着极大的执着与热忱的份上,我也乐得做个人情,其实当初我们几个在醉剑山庄鬼混的时候,作为“石头大哥”在石头山上落草为寇的石头,可是我们的重点考察对象,叶百合当时就吵着叫我收他为徒,我不置可否,今日才得以兑现。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呆坐石墩前的饭菜换过几十次,身上挂上一层尘土……

倩儿可以下床了,醉剑和叶百合都恢复正常了,齐伯雕刻也练得也有模有样了,我仍是一动不动。

奇大师的刀,一下一下割在紫檀木上,朽木便有了生命,硬如钢铁的死木,在奇大师手中竟然软得像豆腐一般,活了过来!

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

秋至,头顶树上第一片落叶正巧落在身前祁九孤特意为我熬的充满热气的葱香排骨汤中……

枯叶,入汤漂浮,良久即沉,沉后入底……一切都被我看在眼里……

秋雨,晚上悄然落下,入碗之时……它竟然碎了!对!是碎了!

枯叶的纹理早已被热汤渗透,它的内部便随之瓦解,再经雨而碎!不是雨,不是汤!竟然是它自己!纵然没有雨,没有汤,它的纹理也是一定的,是本质!我终于长身而起,哈哈大笑道:“是本质!”

奇大师苍老的声音亦随之响起道:“不错!当你比它自己更了解它的时候,它便完全属于你。”

第二天,我的皮肤又恢复了蜡黄,双目神光尽退,彻彻底底地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汉子,从这时起,我决定重新开始自己的修行……我放弃了已经臻入先天之境的自然真气,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武道旅程,我称之为--极道。

事物的究极,并不是你去探索如何驾驭它,而是应该去了解它的本质,当它真正属于你的时候,已经无须驾驭,因为它本就是你的……

至于先天真气之说,纯属机缘巧合,经过齐伯和奇大师的共同商讨研究,得出如下分析:我当日坠入西湖之后,由于经脉受到重创,本已不堪负荷,如果当时就此昏厥过去,恐怕一命呜呼,就此了结自己的­性­命;如果爬到岸边运气疗伤,恐怕三五年之后才能复原;可我偏偏选择了第三条路,仅凭极度悲愤的心情,足足狂奔十数日,竟然将经脉中的杂质剔除,难怪浑身凝成一团血泥,然后加之醉生梦死又有疗伤奇效,最后承蒙清婉兮姐妹出手相救我才得以幸存……

个中原由虽然说来简单,当时可是惊心动魄,一个不小心我便要失掉小命,至今想起当日情况,仍不禁冷汗直流,暗叫侥幸。

然而一切都有两面,我虽然经历了这许多危险,险些丧命,如今却迎来了倩儿的微笑……

一个字,值!

中秋之时,倩儿已完全康复,我便与她离谷出游,共同寻找她的梦想……

她对我的修行很感兴趣,虽然有些似懂非懂,为了和我步调统一,竟然也学起我来,不再继续使用原本修炼多年的真气,每每我问她为何如此,她总是笑而不答……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道理我心里明白得紧哩!

经奇大师妙手一施,南宫倩已然换作普通少­妇­打扮,发髻、头饰重新搭配,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别有一番风味,看得我眼睛都直了,为了避人耳目,我们选的马也是谷内最次的劣马,除了我搂着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老婆”以外,基本没什么破绽……

※※※

“老爷、夫人请进,媚娘这就吩咐准备酒菜!”红影闪烁,一盏孤灯引路,一个身材窈窕红衫女子缓缓走处,风­骚­入骨,媚态撩人,但步法轻盈,显然修炼过上乘轻功。

看容貌,她恐怕比南宫倩大不了几岁,可成熟动人的少­妇­风韵,那简直比少­妇­还少­妇­啊。

当她看清南宫倩清冷孤傲的绝世容颜时,美目中闪过一丝嫉妒、讶异的神­色­。

自称媚娘的女子无论身材容貌均属上乘,可和位居美女册的南宫倩比起来,立显逊­色­不少。

老爷?夫人?我们比农民还农民的装束竟然被冠以如此称呼,莫非她脑壳坏掉了?

装傻可是我的拿手好戏,无师自通,当下呵呵傻笑道:“老板娘,您恐怕认错人了吧,我们乡下人路过而已,哪里是什么老爷、夫人……”

银铃般的娇笑飘然响起,媚娘又瞟了一眼南宫倩道:“老爷您说笑了,就是皇帝老子恐怕也娶不到夫人这般貌比天仙般的人物吧!在江湖混的,没这点眼力价怎么行?两位先里面请,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

她竟然直言不讳自己是江湖中人,这家究竟是什么店?

她赞美倩儿的话听在我们耳中颇为受用,我与南宫倩交换了一个眼­色­,见她似乎对这个奇怪的老板娘颇有兴趣,加之盛情难却,当下点头道:“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媚娘立刻喜得双目放光,那感觉,就像在算计如何捕捉自己香中的猎物的小狐狸……

客栈里面却大别“幽明”之意,虽然陈设简单,但古朴典雅,没有丝毫简陋的感觉。

酒,是陈年的竹叶青;菜,是正宗的四川风味。

尤其那盘“麻辣兔头”更是地道之极,若单论调味、加工手法,我相信以自己的厨艺比之要更胜一筹,但若究其“正宗”二字,恐怕仅有祁九孤才能稳占上风。

即便如此,在这穷乡僻壤能吃到如此地道的特­色­川味,我仍忍不住赞道:“倩儿,这‘麻辣兔头’做得地道之极,正宗可口,手法奇佳,真是难能可贵,不得不赞啊!”

南宫倩嫣然一笑道:“丰哥都说好,那自然是好!”自从那次交心之后,我与她的关系蒸蒸日上,此刻抛开烦恼的她,已经完全投入到我们全新的爱情之中,俨然已是一副娇妻模样。

门帘轻启,媚娘款款走来,拍手道:“老爷真是好眼光!这‘麻辣兔头’的确是小店的镇店之作,老爷乃半个月来小店的第一个客人,这道菜是媚娘亲手为老爷您而做。”

晕!又是老爷,这哪跟哪啊?我和她连面都没见过,又是哪门子老爷了?

我摇头苦笑道:“老板娘你怕是认错人了吧,我们只是普通的路人。”

媚娘咯咯笑道:“普通?普通的路人能走到这方圆百里毫无人烟的地方,普通的农民能有这个漂亮的夫人?普通的平民能一口吃出这正宗的‘麻辣兔头’?打死奴家也不信哩。”

我与南宫倩俱是哑口无言、无从反驳,见我们发呆不语,媚娘又道:“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五百两一个头!不二价,老爷您说个名字,我们能接就接,不能接这顿饭算媚娘我请的!”

我与南宫倩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异之­色­。

鱼头、羊头、猪头、狗头、兔头……头,虽然有很多种,但价值五百两的头却只有一种--人头;卖头的人虽然有很多种,买卖人头的职业也只有一种--杀手。

见我与南宫倩双双沉吟不语,媚娘还以为我们有难言之隐,一拍桌子道:“老爷请放心,半年以来,我们‘幽明’的名气虽然不如三大杀手组织,可声誉向来不错,从未失手。有什么麻烦,尽管说,我们刀头打滚的,左右离不开两个字:一个是‘钱’,一个是‘信’,我不过问你们是谁,失败了也与老爷、夫人无关!”

我的娘!这楚楚动人的媚娘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我再次露出为难的神­色­,因为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

媚娘一咬牙道:“得!看在老爷是本月第一个客人的份上,八折!四百两,不能再少了!”

南宫倩深怕我们误会加深,忙道:“老板娘,我想你是误会我们了!其实……”

媚娘柳眉毛一挑道:“哦!是我不对!老爷、夫人一表人才,怎能在乎区区银两,想毕是你们的仇人太过厉害,怕媚娘不能完成任务!没关系!尽管说,我媚娘活这么大还没怕过谁来的!我手有四大金刚,各个武艺高强,上月还做了崆峒的两把宝剑!”

我倒!真是越描越黑啊……

我一定要解释清楚!想罢忙道:“其实我们只是普通人……”

媚娘可能以为我们被她的直接吓到了,飞快地从女魔头变回了千娇百媚的老板娘,浅浅一笑道:“媚娘知道!若非普通人,你们也不会找到我们这来寻求帮助,你们定是出自书香世家,得罪了什么大恶人!对不?我们还可以提供十二时辰的收费保护,直到­干­掉他们为止。”

我与南宫倩俱感哭笑不得,我突然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江湖……好象不一样了。

尴尬的局面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口哨打破,媚娘秀眉微蹙,浑身一震,立刻紧张起来,如临大敌一般,始终谈笑风生的老板娘首次露出凝重的神­色­,对我们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媚娘熟练地从桌下摸索几把,轻轻一推,桌子便平行移开,露出一个漆黑的地下室,之后迅速将灯盏递给我,焦急地催促道:“我们来了一个极为厉害的仇家,老爷夫人请下去暂躲一时。”突然她又显得黯然伤神起来,苦笑道,“如果三个时辰仍不见媚娘回来,老爷夫人便自行离开吧……媚娘恐怕无法达成你们的心愿了……”

最后她离开前仍不忘叮嘱我们切记不要贸然离开,否则会有生命危险云云……

真是一个善良的杀手老板娘呢,我不禁想道。

地下室内烛火平静而柔和,烛光之下倩儿显得愈法发美丽,我与她相视一笑,温柔无限。

烛火突然躁动起来,我与南宫倩的影子亦随之在狭窄的地下室内跳动不已,说不出的诡异。

有杀气。

南宫倩终于忍不住道:“丰哥,老板娘是个好人。”

***媚娘一手叉腰,一手执鞭,腰Сhā菜刀,朝黑压压的人群冷笑道:“我‘幽明’何德何能,竟能惊动鼎鼎大名的‘血薇’组织,媚娘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四个执剑大汉在她身后傲然而立,虽然面对数十杀手,仍然毫无惧­色­……

黑衣人中缓缓走出一人,朗声念道:“‘清灵风舞’楚媚娘,原籍四川泸县,孤儿……”

楚媚娘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不屑地道:“有屁快放!查户口的很了不起啊!”

黑衣人怒道:“无知小辈,死到临头的来不知道。竟然连续拒绝‘血薇’数次邀请,今天是最后期限,要么归顺我‘血薇’,要么--死!”

楚媚娘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拍拍胸脯咯咯笑道:“奴家真的好害怕哦!差点就被你吓死咯!”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她说的是反话,黑衣人当然不傻。

黑衣人七窍生烟,冷冷道:“你可知我是谁?”

楚媚娘面不改­色­,笑吟吟地道:“大叔你蒙着脸,人家怎么能知道捏?”

黑衣人怒极反笑,哈哈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就算不认识我,也应该认识我这把剑吧!”

言罢一虹秋水突然在黑夜中打了一个闪电,明晃晃的一柄宝剑已然出鞘……

媚娘面­色­微微变,片刻便冷静下来道:“我当是谁?原来大叔是崆峒派的啊,久仰久仰!”

黑衣人声音愈发严肃,道:“上个月我有两个师侄突然下落不明,哼哼,是你们做的吧!若非盟主有令,邀你们入伙,怕是早已做我剑下亡魂了!”

媚娘暗凛,上个月崆峒两把剑已经非常扎手,这人竟然是他们的师叔,恐怕今日凶多吉少,想不到“血薇”竟和崆峒也有关联,当下沉吟不语,苦思对策。

我与南宫倩伏在窗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南宫倩从开始就被楚媚娘的风趣独白逗得浅笑不已,此刻见楚媚娘落在下风,不禁为她担心起来。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跃跃欲试的表情,附在她耳边小声道:“记得我们的修行约定,不能妄动真气哦!谁破坏规矩可要被打ρi股的哦!”

南宫倩俏脸微红,无赖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出手了?”

我嘿嘿一笑道:“我是怕你忘了,提醒一下!”

看到我不怀好意的笑容,想到“打ρi股”,她更是脸红不已,啐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握紧她­嫩­滑的小手,她象征­性­地挣脱了几下便任我轻薄了,我们在房内打情骂俏,外面可是山雨欲来,紧张得不得了。

我又轻轻道:“不管老板娘答应与否,那位崆峒大叔都将找机会对老板娘下手,他从一开始就想将老板娘杀死,为他师侄报仇,至于先前那些话,只是说给身边兄弟们听的。”

南宫倩笑道:“你以为你是神算子啊,什么都知道!人家才不信哩!”

我不置可否,转过头去继续“看戏”……

楚媚娘心中虽急,表情却不慌乱,假作沉思片刻,大气凛然地道:“好!承蒙‘血薇’如此抬爱,奴家再固执也非不知抬举之人,大叔你留下联络方式,三日后媚娘自当登门谢罪,以后唯‘血薇’马首是瞻。”

我暗赞媚娘心思巧妙,这“拖”字一法,用得的确高明,进可攻、退可守,只是黑衣人一开始表现出太强的杀气,摆明要置媚娘与死地,恐怕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必将有所说辞。

黑衣人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扣出一枚药丸,丢给媚娘道:“若你果真有心效忠我盟,有什么话,先吃了它再说,这是规矩!”

媚娘接过药丸,脸­色­变了数变,身后一人突然破口大骂:“你放屁!滚回去告诉你们的狗屁盟主,叫他见他妈的鬼去吧,我们‘幽明’虽然是杀手组织,但只杀该杀之人。老子早看‘血薇’不顺眼了,转­干­杀人放火的勾当,与土匪有什么区别!还有你那两个­淫­贼师侄,简直是他妈的畜生!猪狗不如!依我看,崆峒派全他妈不是好鸟!”

黑衣人气得浑身颤抖,­阴­恻恻地笑道:“这是你们自己找死!兄弟们,别说我没给他们机会!”

四大金刚同时亮出宝剑,齐声道:“老板娘!老子和他们拼了!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说完死人哈哈大笑,豪情冲天、视死如归,倒有几分英雄气概。

楚媚娘见此时实难善终,银牙一咬,吐出一个字“杀!”接着晃动长鞭直接向黑衣人杀去。

四大金刚挥舞长剑,直向乌压压的黑衣人冲去……

黑衣人群没想到对方说杀就杀,登时被四大金刚杀了个措手不及。四大金刚武功比黑衣喽罗高不了多少,但气势如虹、不畏生死,剑法大开大合,彪悍勇猛,竟然杀了个旗鼓相当。

楚媚娘这边情况却不容乐观,被黑衣人逼得节节败退,崆峒剑法本就变幻莫测、刁钻狠辣,黑衣人功力又远在楚媚娘之上,恐怕不出数合,楚媚娘便要香消玉损。

楚媚娘本以为可以拖得一时三刻,没想到黑衣人武功高明若斯,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

楚媚娘长鞭挥舞,苦苦支撑着黑衣人滔天骇浪一般的疯狂攻击。

突然,楚媚娘左手银光一闪,一口菜刀盘旋而出,迫得黑衣人腾身闪避。

楚媚娘娇呼一声喝道:“你们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此话自然是对四大金刚而发。

可是四大金刚都像聋了一般,继续他们的血战……

渐渐的,他们已落下风……

黑衣喽罗们一个个地惨呼,一个个地倒下,人数仍然是压倒­性­的优势……

四大金刚身上的伤口亦逐渐增多,衣衫早已被血水染红,他们却不叫,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竟然真像铁打的金刚一般,屹立不倒……

他们的剑越来越慢,手臂越来越沉,他们却不放弃,似乎要坚持到自己最后一滴血都流尽,最后一丝力气都流失……

老板娘不走,他们绝不会走!

楚媚娘已经绝望,黑衣人每一剑都似索命的符咒,她心里拼命的呐喊:快跑、快跑!她的心在滴血,当她首次拒绝“血薇”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她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连累自己的兄弟们。死,她并不怕,因为她决定走上杀手之路时就已经有的觉悟。

他们是为她而战的,而她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为她而死……

催命的剑已至,她已无处可躲。

她闭上眼睛,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呐喊:“快--跑--!”然后,等死。

然而她并没有死,只听“当”的一声,接着身旁传来一声闷哼,睁眼一看,只见一个冷艳无比的美丽少­妇­执剑而立,黑衣人倒退数步,嘴角鲜血溢出,汩汩鲜血从肩膀不住涌出。

不是南宫倩是谁?剑是从被四大金刚打倒的黑衣喽罗身旁拣的。

楚媚娘完全没有想到,方才那两个看似毫无武功的冷艳美人竟然是个武林高手,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一时间她仍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楞在原地发呆不语。

黑衣人怒吼一声,举剑向南宫倩刺去……

楚媚娘忽然觉得身旁有人,吓得她忙一回头,一见是我,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冲她微微一笑道:“还不快去救你的朋友。”

她这才如梦方醒,无暇多想我与南宫倩的身份,挥鞭朝另一战团急驰而去……

开始黑衣人心神全系楚媚娘身上,才被南宫倩打了个攻其不备,受伤之后见偷袭自己的竟然是如此年轻的少­妇­,不禁恼羞成怒,再无留手,誓要报这一剑之仇,否则自己颜面何存?

双剑首次相交,两人同时一震,黑衣人身行微微一晃,南宫倩却倒退数步,然后感到自己被一只熟悉的大手轻轻揽住,回过头来冲我调皮地戏谑一笑,意思在说:这回看你用不用真气,最多我们扯平!

一招过后,高下立判。黑衣人功力比南宫倩略高一筹,南宫倩自知不是对手,乖乖地闪到我的身后,一副看戏模样。

南宫倩当然对我一百个放心,当初剑稷之时,我已跻身绝顶高手之列,如今已然窥破先天之秘,对我能造成威胁之人更是屈指可数,当然不会把眼前的所谓崆峒高手放在眼力,她所关心的,只是我是否会用真气应敌……

黑衣人虽然稳占上风,但心中却是心潮起伏,惊骇不已,南宫倩年纪轻轻,真气就有如此修为,虽然­阴­寒无比,显然走的是玄门正宗一路,莫非有什么深厚背景?

南宫倩在奇大师那吃了不少超级大何首乌拉,超级大人参,超级大灵芝什么的,功力大增,才和黑衣人有得一拼,否则非受内伤不可。正因为如此,我才放心让她出手。

四大金刚那边一见老板娘加入自己战团,越战越勇,楚媚娘更是虎入狼群一般所向披靡,,有了她的加入,战局情势立转,很快就杀得黑衣喽罗四散奔逃。

黑衣人迅速下了一个决定,杀!不管对方背景如何,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但是但他抬眼时,但到的却不是南宫倩,而是我。

一丝­阴­森的凉意从他脚底直蹿脑门,以他的武功修为,凝神之际竟然不知自己面前何时多了一个人!岂不使他心惊胆寒,仿佛遇鬼一般,呼吸亦显得有些急促。

更恐怖的是,他从我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真气的存在,当然他也绝对不会傻到把我当成普通人,普通人绝对不可能做到像我这般无声无息,这正是我要营造的效果!

不战而屈人之兵!

强大的气势从我身上散发出去,压迫着、恐吓着他,我只说了一个字:“滚!”

黑衣人立刻冷汗直流,战意全失,一声呼哨,转身急奔而去,黑衣喽罗亦随之潮水般退去……

南宫倩看到我得意地笑容,纤足一跺,桃腮微红,似嗔似怪,一副不服气地样子。

我迅速闪身跃到她娇躯之旁,轻轻打了她小ρi股两下,哈哈大笑,搂起她的纤腰冲天而起落在马上,劣马一声长嘶,向远方奔腾而去……

如在梦中的楚媚娘等人这才大梦初醒,冲我们离去的方向投以感激的眼神……

※※※

走出荒林,我们已经步入兰州境内。

兰州古城的真正意义在于以黄河为天堑,雄踞西北的重要战略地位,是在地理上处于极其重要地位的军事重镇,此刻战乱方息,镇内俨然已是一片繁华景象,“地据南北之中,为东西咽喉扼塞”,所居大户向来都是朝中重臣,因此被治理得井井有条,江湖气息也少了几分。

此刻我终于知道南宫倩从前为什么总是轻纱遮面了,自打我们进城之后,所行不足百米,已经引来数百道奇怪的目光,恐怕再行片刻,全城男人的魂魄恐怕都要被她吸了去了……

我虽然相貌平凡,但坦然拥着南宫倩,众目睽睽之下依旧谈笑风生,惹得路旁之人不住纷纷议论。

我心下叹了口气,像南宫倩这种美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将是人们的焦点。

不知道行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把恭敬声音:“老爷、夫人,请留步。”

晕倒!又是老爷、夫人……

(猪猪最近实在很忙,以至vip暂停了半月有余,七月一到,立即恢复更新。)

下章预告:男子一袭青衣长衫,头文士髻,虽然温文尔雅,眉宇之间却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腰系长剑,使人不敢逼视。

他两旁各有一名女子卓然而立,身姿曼妙、雅淡秀逸,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大美女,但与南宫倩比起来仍要略逊半畴。 三人并肩而立,倒也般配。

其中之一,正是我的前妻菀玟柔。

一股淡淡的忧伤从心底油然而生,凄凉之意依旧,却再无从前那般撕心裂肺的痛楚……

※※※

浓浓的杀气从剑尖四溢出来,剑已刺向我的咽喉。

剑至,我退。剑尖始终保持离我咽喉寸许距离,他只消轻轻一递,便可结果我的­性­命。可这咫尺可见的距离偏偏像虚空般遥不可及,永远都无法到达彼岸……

中篇 江湖

第二章(全)

我闻声掉转马头,见一仆人打扮的中年人垂手而立,神态毕恭毕敬。

那人见我们止步,上前两步大喜道:“老爷、夫人请留步,我家主人有请两位到天然居一聚。”见我沉吟不语,又补充道,“我家主人再三叮嘱,务必要请到二位大驾,还望二位赏光。”

如此盛情,岂容推脱?我与南宫倩相视苦笑,唯有点头答应下来。

天然居是兰州最负盛名的酒楼,情调高雅、装潢秀丽,一见便知非是一般平民的消费之所。

我与南宫倩兀一踏入酒楼,立时引起了全场的目光,楼中之人非富即贵,衣衫光鲜华丽,就是带领我们进楼的仆人,看上去恐怕都要比我们富态几分,但他们所关注的却不是我与南宫倩的服装,而是南宫倩光芒四­射­的无穷魅力。

她确是美艳绝伦。

南宫倩举步轻盈,穿戴虽然简约,却是身材窈窕,流露出无限风情,若非俏脸微寒,使人望而怯步,恐怕早有好事者上前挑拨生事了,即便如此,四周传来的各­色­目光还是让她大感不消。

从前,我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装出卑微的、谦恭的样子,如今却不能,因为我是南宫倩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我不允许任何人冒犯她,眼神也不行。

街上百姓们可以欣赏她,但绝对不容眼前这些酒客肆意亵渎。

有若实质的气势骤然从我身上蔓延开来。

我依然与她谈笑风声,感受到我的变化,南宫倩的美目之中­射­出万般柔情。

正当酒客“饱餐”南宫倩的绝­色­之时,我不经意地环伺了一周酒楼,每个人都泛起一丝怪异之极的感觉,每个人都觉得我的目光是针对自己而发,仿佛要被看穿一般,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迫。

众人俱是浑身一震,纷纷收回自己贪婪、­淫­亵的目光,再不敢直视南宫倩。

直觉告诉我,他们每个人都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虽然极力掩饰自己的武功,仍然被我看出些许端倪。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如此掩饰意欲何为?

不过不管他们是谁都与我无关,我也不去想它,免得徒增烦恼。

我虽然依旧是那个皮肤蜡黄的丑汉,此刻却显出一种雄伟如山、不可一世的英雄气概。

在场酒客亦是惊疑不定,我的出现,很有可能是他们这次任务的最大变数。

他们微一转念,方才使自己极为难受的感觉却已不翼而飞,恍若梦中一般,再次抬眼,仅能看到我与南宫倩走上楼时的背影,纷纷向身旁友人求证,竟和自己一般想法,均是暗呼奇怪。

南宫倩笑吟吟地传音过来道:“丰哥,原来你这么霸道哩!”

我为之莞尔,笑而不语。

二楼均是雅间,两旁墙壁所贴诗词均是出自名家手笔,设计颇为雅致,别具匠心。

在仆人的带领下,我们行至一扇门前,仆人轻轻推开房门恭敬地道:“老爷、夫人请。”

房内布局陈设,莫不极其考究,字画陈列,书香袭人,显示出其间主人的超然身份。

微风徐徐,从窗外缓缓吹入。

窗口所对,正是我与南宫倩方才所行官道,隔窗望去,下面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一位白须老者正在全神贯注地书写一副字画,我与南宫倩不欲打扰,缓步上前观看。

字画已近尾声,画中明月当空,繁星点点,下面一横江水气势磅礴,俨然活了一般,川流不息,滔滔不绝。笔法细腻不失苍劲,气韵生动雄浑,将深夜大江与星空一静一动表现得淋漓尽致。

最后老者大笔一挥,书下两行狂草:“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我与南宫倩俱是看得目驰神眩,对这莫名老者肃然起敬。

书画我不懂,但画中惟妙惟肖的气氛渲染与字中卓然不群的雄阔气势,的确是我前所未见。

我与南宫倩紧紧盯住老者的笔,等待他最后将自己大名书上落款,看看这非凡老者究竟是何许人也。

哪知老者却无署名之意,反而撂下毛笔,抬头道:“贵客临门,恕老朽有失远迎!”

两道神光直入我的双目,我顿时泛起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透过老者的双目,尽是虚无缥缈的虚空,虽然­精­气内敛,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与威严,除此之外,还隐约流露出一股浩然正气。

郭成风身上虽然也流露出浩然正气,与此老者一比,简直是萤火与浩月之别。

直觉告诉我,这位老者纵然不是佛门中人,也与之有着极为深厚的渊源,不仅佛法修为极高,武功亦臻化境,恐怕不在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位高手之下,我心中暗凛,武林中从未听说有一位­精­通佛法兼功力深厚的前辈高人,对他的身份更是好奇不已。

我微微一笑,道:“大师前辈高人,倒是晚辈失礼了!”

老者听我称之为大师,露出赞赏的神­色­,却不请我们坐下,反而问道:“你看我这画,是不是少了点什么?”我当然不会白到回答少“署名”,老者既然如是问,必然有所指。

南宫倩若有所悟,细细打量,重新琢磨画中之意,她只觉得这画无论景物、笔力,均无可挑剔,堪称极品,哪来的什么不足?可经过老者一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我哑然失笑道:“无风怎能起浪?题诗既为狂草,画中必然也是暴风骤雨。”

老者哈哈大笑,似是欢畅之极,提起笔来,又是寥寥添加数笔,画中立刻变成另外一番光景,星已经渺茫,月被乌云遮住大半,暴雨狂风,星空大江依旧,其间意境却是天壤之别……

南宫倩亦恍然大悟,向我投来敬佩的目光。

老者这才请我们落坐,吩咐下人备好上等酒菜,然后道:“老姓石名楚,请教高士尊姓大名。”

我不想老者对自己如此看重,老脸一红道:“不敢当,晚辈赵三,这是拙荆兰倩。”

我若道出她的真实姓氏,必然会有麻烦接踵而至,故将她的名字略做改动,她亦丝毫不以为意。

虽然我与南宫倩尚未正式完婚,却早有夫妻之实,南宫倩红着脸冲老者甜甜一笑,娇羞无限,首次听闻我称之为“拙荆”,虽然她心中早已默认,仍不免有些难为情。

石楚虽然高我们不止一辈,却不拘小结,哈哈大笑道:“郎才女貌!好!好!果然是天作之合!”

南宫倩早已羞得满脸通红,哪敢说话,我微微一笑道:“不知石老前辈请我们到此究竟有何贵­干­?”

石楚手捻胡须,不住点头道:“我见尊夫人所戴首饰均非凡品,二位定然高人雅士,本欲结交一番。哪知道二位才德品貌均在老夫预期之上,哈哈,当浮一大白!”

我不由心中一动,想起南宫倩身上穿戴的几件饰物。木簪、木坠、木镯、木耳环、木戒指,清一­色­的木制品,雕工­精­细、­色­调雅致、浑然天成,乃叶百合为南宫倩亲自挑选之物。

只是这套首饰虽然­精­美,但终究木制,又岂怎能与金银首饰价值相比?

纵然是奇大师亲手制作,由于耐久限制,百十年后亦将灰飞湮灭,不过一撮黄土而已。

石楚仙风道骨,文艺不俗,莫非此中另有玄机?

我待要发问,脚步声音突起,极有节奏、沉稳有力,足音行到门口嘎然而止。

门尚未打开,爽朗的雄浑的笑声已至:“石老您安好,数年未见,权儿给您请安来了。咦?竟然还有客在?”

我与南宫倩闻声抬头,视线刚好与从门外闪出的三人对个正着。

我脑际轰然一震,眼前那道曾经无比熟悉的丰腴倩影亦逐渐扑朔迷离起来。

男子一袭青衣长衫,头文士髻,虽然温文尔雅,眉宇之间却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腰系长剑,使人不敢逼视。

他两旁各有一名女子卓然而立,身姿曼妙、雅淡秀逸,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大美女,但与南宫倩比起来仍要略逊半畴。 三人并肩而立,倒也般配。

其中之一,正是我的前妻菀玟柔。

一股淡淡的忧伤从心底油然而生,凄凉之意依旧,却再无从前那般撕心裂肺的痛楚。

从前我俩俱是年少轻狂,十年之前,我虽然满腔爱意,她却激|情已逝去,我并非她心目中最佳的对象,她离我而去,我也怪不得她,而我那个十年未曾解开的死结已被南宫倩完全化去,感受着南宫倩的浓浓爱意,连那短暂的痛楚都消散得无影无踪,此刻我心中除了南宫倩,再无其它……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 1 7 Z . c O m]

眨眼工夫我已恢复平静,旁人均未瞧出破绽。

菀玟柔始见于我,双目中亦露出复杂的神­色­,然而很快便恢复平静,装作浑然无事一般。

而那男子带着诧异的、欣赏的、赞美的目光极为大胆地直视南宫倩,极为惊诧于她的脱俗的美丽。

这极为不礼貌的事情,在他看来却成了家常便饭一般,而对我这个小人物,他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他的无礼让我忽感一阵厌恶,开始在我心中留下的不错印象立时一扫而空。

他身旁的二女一见南宫倩顿生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又见自己相公对她露出如此痴迷的表情,心里极不是滋味,虽然目光中包含了浓浓的醋意加上些许嫉妒,外表却不表露出来,仍然摆出一副贤淑模样。

我刚要发作,老者石楚突然­干­咳一声,打破僵局道:“十七公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来!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两位是老夫新结交的小友,赵三与他的妻子兰倩。”

然后转身冲我们道:“这位是十七公子,老夫故人之子。”

石楚虽然有意帮我,但似对十七公子十分恭敬,再者,他对十七公子的姓氏家族并未明言,可见其身份地位十分尊崇,以石楚的才学亦不敢轻易得罪,菀玟柔究竟嫁给了一个什么人?

菀玟柔娇躯一震,露出不容置信的表情。

十七公子乍听我乃南宫倩的丈夫,两道寒光立时从双瞳中爆­射­而至,打量着我这只在他眼中暴殄天物的癞蛤蟆,神情倨傲,目空一切,好象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我不卑不亢地抬头与他对视,右手顺便牵过南宫倩的柔胰轻轻抚摸,表示我们的恩爱。

南宫倩颜展一笑,看都没看十七公子一眼,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感受着我大手的温情。

十七公子双目似要喷出火来,他不允许谁拥有比他更漂亮的妻子,更不允许谁敢忽略他的存在,他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可这两个禁忌竟然同时被我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貌不惊人的凡人全然打破,怎能不叫他大为光火?

气氛陷入极其尴尬的境地。

不动声­色­、不卑不亢的我,安然握住南宫倩的手。

眼中除了我再无旁人的南宫倩,只给我一个人微笑。

十七公子已经怒火中烧,以及他身旁陷入嫉妒、复杂感情当中的二女。

老者石楚面不改­色­,好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微微一笑道:“公子为何不介绍一下身旁的两位佳丽,公子好眼光啊,真是个个人比花娇,气质非凡!”然后肃然道,“十七公子,赵老弟他们可是我的客人。”

十七公子似乎对石楚颇为忌惮,立刻冷静下来,换做另外一副笑脸,先冲我道:“方才多有无礼之处,还望赵兄莫怪,一会朱某自当罚酒三杯。”然后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位爱妻,绿杉的叫方芷,黄衫的叫菀玟柔。”

他与石楚二人好象互相忌惮,关系更加令人琢磨不透。

南宫倩乍听菀玟柔之名,浑身一震,仔细打量了她一遍,刚好和她目光相触,旋又想到我刚才握住她玉手的亲密举动,不由心中一甜,被我握住的小手反过来与我的大手紧紧想握。

菀玟柔将一切看在眼里,口中却有股说不出的苦涩之意。

十七公子方才看似道歉,实则暗有所指,朱姓乃皇家大姓,纵然不是皇亲国戚亦离此不远。

我暗忖这十七公子城府极深,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淡淡一笑算做回礼。

石楚见酒菜差不多已经摆满,正处犹豫之间,若留我们共进晚餐,怕情况愈演愈烈难以收拾;若遣走任何一方,都于情理不合,有失礼仪,于是陷入两难境地。

十七公子哈哈一笑道:“酒菜既已备齐,石老还不请我们快快入席?我还要向赵兄罚酒赔礼呢!”

老者石楚只得勉强答应下来,心里却替我捏了把冷汗,因为这姓朱的十七公子,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人物,而且素来以心狠手辣著称。

酒桌之上,十七公子果然先自饮三杯,之后便不再言语,众人均是沉默不已,不知如何开口。

绿衫美女方芷的目光扫过南宫倩的俏脸,微微顿了一下,妒意大起,冲十七公子道:“相公,你看那位妹妹的首饰很别致哩!奴家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饰物,要是……奴家也有一套该有多好!”

十七公子得意地大笑道:“无妨!赵兄,敢问尊夫人的饰品是从何处购得?能否见告?”

居然又扯回首饰了!

能从齐大师手中扣出来的东西,定然是独一无二之物,我如实道:“实不相瞒,此物乃友人所赠,恐怕天下间便只此一套,非是民间流通之物。”

“哦?”十七公子道,“那要多少银两,赵兄才肯卖于朱某?”

南宫倩对这套饰物一直寸不离身,甚是喜爱,我几乎不加思索地道:“不卖。”

十七公子面­色­一变,双目­射­出两道凌厉凶狠的凶光,看了一眼石楚,终于压下火气,伸手掏出一厚厚叠银票,冷冷道:“这里是一百万两银票,不知赵兄肯否割爱?”

一百万两可以做很多事情。

一百万两可以买到当朝正四品的官位。

一百万两可以供一家人买田置地,舒舒服服地挥霍好几辈子。

一百万两几乎可以无所不能。

可它却买不来南宫倩的倾城一笑,更买不来爱情,所以我的回答坚硬如铁:“不卖!”

方芷见我如此固执,又对那副首饰实情有独钟,不犹恃宠而骄,一脸愠­色­叱道:“大胆,你可知他是谁?竟敢如此无礼!给你脸还不要了?”

此举无疑是火上浇油,十七公子终于抛开一切顾忌,一把揽过方芷的娇躯,张狂一笑,凶光四­射­道:“识相的快把首饰交出来,别不识抬举!免得惹上杀身之祸!”

我哈哈大笑,长身而起,对石楚拱手道:“多谢前辈盛情款待,赵某告辞!”

南宫倩亦随我而起,冷然跟在后面向门口度去。

十七公子见我丝毫未把他放在眼里,冷笑两声,双眸杀机骤闪,喝道:“来人!把这两个刁民给我拿下!”接着,楼下传来一阵嘈杂,杂乱地脚步声迅速向房门靠近。

石楚张口欲喊,迟疑片刻终于没有发出声来,颓然坐下,不住摇头。

若非他将我与南宫倩请入天然居,边不会惹上这偌大的麻烦,不禁暗暗自责起来。

我开门之际,楼梯内已经挤满了气势汹汹、手执刀剑的武者,想必都是由侍卫化装而来。

我泰然举步向前,仿佛前面正对着的是平坦大路一般。

下一刻,“没落”依旧在我腰间轻轻摇摆,我从门口安然走到楼梯,没有喊叫、没有惨呼……

我与南宫倩浑若无事般走下楼来,仿佛一切停止了,仅有我们两人在动。

楼下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毫发无伤的我们,我们是那样的从容,那样的写意。

那群凶神恶煞般的人群明明蜂拥上楼,怎么突然蒸发了一样全然没有声息了呢?

南宫倩美目之中流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讶异,虽然她知道我武功非常高明,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居然高明到如斯境界!她甚至看不清我的动作,那群人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就被我点中了|­茓­道。

我的动作是那样的自然,行云流水一般……

可那看似不经意地一挥转眼间变成了凌厉凛冽的杀招!

她芳心暗动,为我的强大而感到骄傲。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比别人强大?

更令她琢磨不透的是,我竟然没有用真气!

她实在很难想象,仅靠普通的“力”,就能发挥出如此大的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们楼梯刚下到一半,身后骤然袭来一道刚猛的气劲。

我有如身后长眼一般,一把揽起南宫倩,飘然向楼下跃去,接着轰然一声巨响,木屑飞溅,尘土飞扬,整座楼梯竟然坍塌下来。

我“啪嗒”一声安然落地,凌空动作毫无花巧,轻轻放开南宫倩,回头朝身后望去。

楼下本应该乱成一团,可每个人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顾饮酒闲谈。上楼之时他们俱被我的气势所震慑,此刻一见我三流不如的轻功,又露出轻蔑的神­色­,以为我只是一只纸老虎。

而令他们无法释然的是,方才杀气重重的数十武者怎么转眼间气息全无?莫非楼上另有高手?

在场众人唯有南宫倩一人心中清楚,我方才那凌空一跃,根本没有提气的迹象,只是依靠身体本来的肌­肉­力量施展出来,如果说方才我挥洒如意的点|­茓­手法使她颇为惊讶,此刻不用真气辅助而施展的轻功给她带来的便是无法言喻的震撼!

十七公子青锋在手,飘然从二楼落下,石楚与两女手扶栏杆,将楼下人物尽收眼底。十七公子的脾气他们再清楚不过,而且素喜我行我素,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恃强凌弱,一旦决定亲自出手,便不容外人­干­预。

石楚却是心急如焚,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十七公子。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我是如何将那些武者瞬间击倒,单从我可以完全瞒过他苦修多年的“慧眼神光”将这一点看,就足以骇人听闻了,须知“慧眼神光”乃佛门相人不传奇功,几十年来从未出过差错。南宫倩虽然将真气收敛起来,亦无法逃出他的法眼,而我,竟然能在他眼皮底下瞒天过海。

石楚愈发觉得我这个人只能用“深不可测”四字来形容。

十七公子不是傻子,他当然能从布满整个过道昏迷不醒的手下们身上看出我的强悍。

尽管如此,他仍然对自己的实力深信不疑,我落地时显露的三流轻功更加使他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从刚才他发出凛冽剑气的强度看,他的确有娇纵的本钱。只可惜,他的对手是我。

南宫倩识趣地退后几步,目不转睛地期待着我与十七公子的比试。

此刻,没有什么比我神鬼莫测的神奇武功更能使她感到好奇……

十七公子双目闪烁兴奋而暴戾的光芒,大喝一声举剑向我刺来,寒光骤闪,剑风已至。

浓浓的杀气从剑尖四溢出来,剑已刺向我的咽喉。

剑至,我退。剑尖始终保持离我咽喉寸许距离,他只消轻轻一递,便可结果我的­性­命。可这咫尺可见的距离偏偏像虚空般遥不可及,永远都无法到达彼岸。

我自始至终从容不迫,等十七公子这一剑招式已尽,旧力已逝,新力未剩之时,兀地探出右手。

十七公子只觉眼前一花,变魔术般突然凭空出现两根手指,夹住自己的剑锋,不由面­色­大变,但又丝毫未感到气劲,仍不死心,撤剑又攻,结果竟与方才相同,剑锋再一次被我夹住。

十七公子连攻七剑,剑锋却被我夹住了七次,这时方知道自己武功修为与我相差太远,惊得他冷汗直流,虚晃一招,急急向后退去……

正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距离十七公子最近的一桌,本来坐着两个胖乎乎的商贾谈笑风生,他们看似迟钝的身体突然动了起来,各从桌下变出一柄长剑,闪电般向十七公子掠去。

还有一桌本已喝得脸红脖子粗的三个晕晕糊糊的年轻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从袖口抽出三把闪烁蓝光的淬毒匕首,目标依然是十七公子。

楼上石楚以及两女再要出手相助,为时已晚。

十七公子本已处于被动地位,根本无从招架,如今虽然三面受敌,危险至极。

一左一右又突然出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轻功匪夷所思,两人一刀一剑,左右开工,瞬间便接下了假扮酒客的杀手的招式,只见两人招法玄妙莫测,虽然以寡敌众,仍然稳占上风,杀手武功本就不低,可竟无一人是他们的三合之将。

两人各出三招,五名杀手均已倒地不起!然后哈哈大笑,趁众人发愣之际,齐齐冲我努了一下嘴。

他们出招之时,我就已经认出他们的身份,因为他们所用的招数,正是我与醉剑传授步常莱的三招剑法以及刀法,从身材看,他们必是土三与果子无疑!虽然他们在相貌上有很大差异,但作为和奇大师有密切关系的人,一切就显得合理化了,我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在此时出现。

既然他们出手帮助十七公子,就必然有他们的道理,此地非是讲话之所,等事情过后再细细问明。

然而一切并没有结束,离十七公子不远处有一个楚楚可怜的卖花女子,一把银针突然从她掌中暴洒出来,银光点点,隐约泛起蓝光,亦是淬有剧毒,石楚勃然变­色­,脱口道:“暴雨梨花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我一来摸不清土三与果子为何助他,二来亦不想菀玟柔变成寡­妇­,所以我只有出手。

没落终于出手,准确地砸到十七公子肩膀之上,“嘭”地一声被我击昏在地,那朝他索命而去暴雨梨花针却是安然躲过。

由于暴雨梨花针速度委实太快,我几乎与发针女子同时出手,我若打得轻了,十七公子倒地势头太慢,恐怕仍难逃杀身之祸,所以我这一刀虽然未出真气,力道却是异常的大,加上“没落”本就极重,十七公子才被击昏过去。

由于“没落”没有刀锋,十七公子只是皮­肉­之伤,最多昏迷的时间久一点,并无大碍。

杀手见势不妙,分散开来从四面窗户逃遁而走,我与南宫倩、土三、果子四人均没有动手,谁又拦得住他们。只见他们混入街上人群,转眼即没入人群消失不见了。

这时,菀玟柔以及方芷才飘身落下,搀扶起昏迷不醒的十七公子,急忙走出天然居。

菀玟柔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复杂的神­色­从她美目中一闪即逝,方芷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

土三与果子亦随他们而去,临走之时土三传音过来道:“疯哥,晚上来驿馆找我们。”

天然居此刻已经人去楼空,石楚走到我们面前道:“赵老弟好功夫!你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吧,晚了恐怕夜长梦多,虽然老弟身手高明,终敌不过十七公子权高势大,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以后如若得空,记得再来天然居与老夫把酒畅谈。”

我虽然不愿招惹是非,可土三又要我晚上找他,见石楚一片好心,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人马之声大作,­鸡­飞狗跳,仿佛整个兰州城都陷入慌乱之中。

石楚叫住从门口进来的一个小二,道:“小四,外面怎么回事?”

小四道:“回老爷,俯衙张贴告示,封城七日,说是缉拿叛党,现在外面尽是官兵。”

石楚叹息一声道:“赵老弟,如今兰州城已然封城,十七公子睚眦必报,定然会借机找你寻仇,你不妨就在我的天然居住下,老夫或许可以帮你躲过此劫……”

※※※

原来石楚就是这天然居的大老板,给我与南宫倩安排好住处后,便谴人修整遭到破坏的建筑设施。

晚间,石楚再次邀我们聚餐。

石楚似乎为此事对我们颇感歉意,自己始终无法释怀,我见他愁云满布,闷闷不语,转移话题道:“前辈,不知拙荆这副首饰究竟有何特别之处,能得您如此赏识。”

石楚道:“赵老弟,老夫既已称呼你为兄弟,就不再拿你当外人看待,怎地你还如此见外?”

我老脸一红,叫了一声石大哥。

石楚面­色­好转道:“请问赵老弟这套首饰究竟从何而来?”

我笑道:“实不相瞒,此乃奇大师所赠,估计是他自己做的小玩意吧。”

石楚亦露出惊异的神­色­,喜道:“老夫仰慕奇大师已久,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没想到老弟你竟然是他的朋友,哈哈,老夫多年的心愿终于可以实现了。”得知这个消息,石楚抑郁心情亦开明不少。

笑罢,他语出惊人道:“若非老夫没有看错,这套首饰恐怕出自鲁班之手!乃鲁班为他的妻子云氏亲手制作而成,也是他生平唯一制作的一套首饰。此木亦非凡木,千年不朽!”

“削竹木以为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的鲁班!天下巧匠之祖的鲁班!

南宫倩更是“啊”地一声惊呼出来,这个消息委实太过惊人。

我与南宫倩震惊之余,亦为奇大师的慷慨而感动非常。如果真如石楚所言,这套首饰确是无价之宝。

酒过三旬,我们相谈甚欢,我向石楚问起十七公子的家世。

石楚沉吟半晌终于道:“他乃太祖的十七子,当今的十七王爷,宁献王,朱权。”

他既是王爷,石楚又是何人?

若说权势通天的千金之身躯,竟对一个普通老板如此恭敬,打死我也不信。

我与南宫倩的疑虑全都写在脸上,石楚怎能不知?又见我与奇大师颇有渊源,犹豫了片刻道:“老夫梵琦,字楚石(1)。”

我与南宫倩又俱是一震!

天!我们在这一个时辰内所受的惊吓恐怕比这辈子加起来都要多。

见他如此坦诚、如实相告,我与南宫倩又怎好隐瞒,纷纷报上自己姓名,梵楚石亦是一阵惊愕,从此时起,我们已成坦然相对的朋友。

※※※

夜了,整个兰州大地都陷入一片漆黑。

漆黑的不是大地,而是夜。

此刻的兰州驿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极其森严。

尽管如此,仍有两道黑影偷偷潜入驿馆之内,正是我与南宫倩。

我们找啊找,找啊找,怎么也找不到土三他们住在哪里……我暗骂土三、果子二人糊涂,竟然忘了告诉我们住出,这偌大的一个驿馆,又叫我们从何找起?

忽然见前面一房灯光闪烁,我与南宫倩矮身凑到墙下,里面传出丝丝悦耳的对话之声。

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柔姐,王爷还没有醒,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听声音正是方芷。

菀玟柔的声音随之响起:“妹妹放心,御医都说没事,想来明日就能醒来了吧。”

方芷又道:“姐姐,你说那个叫赵三究竟是什么人物?武功究竟到了怎样的境界?还有!他的妻子兰倩,真的好漂亮啊,他又对她这么好,我还真有点羡慕呢!”

※※※

注(1):梵琦,字楚石,俗姓朱,元末明初象山人。元英宗时,诏写金字大藏经,梵琦因擅书法而应选篱京。泰定中,奉宣政院之命,出世传法。天历元年,住持天宁寺,时年三十三岁。至元三年,主持重建天宁寺镇海塔,梵琦受“印可”于元叟行端,为大慧宗杲的五传弟子,南岳怀让下的第二十世。50年间,六坐道场。至正七年,顺帝赐号“佛日普照慧辩禅师”。是年与翌年,明太祖两次大作法事,均请梵琦参加,并“亲承顾问”,“出内府白金以赐”。后归天宁寺,筑西斋居之,自称西斋老人。明洪武元年,主持重建天宁寺千佛阁,名“大宝阁”。传言去世后葬于天宁寺大雄宝殿西北塔院。

※※※

下章预告※※※

土三笑得前仰后合,拍手道:“有理!百合姐姐最喜欢糗疯哥,疯哥今天不仅被我们摆了一道,而且还在大嫂面前跟丢了我们,更是糗上加糗!我们还真是他妈的天才啊!”

果子纠正道:“错,是天才中的天才!”……

※※※

果子道:“哈哈,疯哥?早被我宇宙无敌天下第一的轻功甩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疯哥要是真在的话,哥哥我就从这爬回驿馆!”

一把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果子身后响起:“那你爬吧。”……

※※※

实在抱歉,猪猪六月太忙了,以至暂停更新了一个月,不过苦尽甘来,马上就要轻松起来了。

六月一过,猪猪定会全力投入到刀客的写作中,请大家耐心等待,不要着急、催促、谩骂……

还有就是如果大大们喜欢刀客的话,请把它推荐给你们的朋友^^。

八月中旬前,猪猪争取写完第二部,最后感谢大家的支持。

猪猪与幻剑书盟()签定的vip协议,第一时间在起点解禁。

中篇 江湖

第三章

菀玟柔熟悉的声音却没有响起,反而沉默下来。曾经的遥不可及的柔声蜜语依旧依稀可闻,只是人虽然是昨日之人,心境却与往昔天差地别,有种晃若隔世的感觉,如在梦中。

然而,此刻身旁俏然而立的南宫倩却是如此的清晰与真实。

月光如水,照在被黑暗笼罩的兰州大地上,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没有人会知道,在这间微微发光的房内正有两个女人窃窃私语,互相倾吐自己的心声;更没有人会想到,此间房顶之上,也有两条朦胧的身影,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入耳中。

秋风徐徐,略带凉意,我不禁为之一震。

南宫倩似乎早已忘记此行目的,反对她们的悄悄话兴趣昂然,可能是因为得知菀玟柔是我前妻的缘故,处于女人的天­性­,南宫倩对菀玟柔有很强烈好奇心。

只听方芷轻咳一声道:“柔姐今天是怎么了?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菀玟柔略作迟疑,幽幽道:“没有啊……我只是见王爷受伤,有点担心罢了。”

方芷打趣道:“柔姐难道不对那个赵三感兴趣?嘻!他人虽然不帅,功夫可高明得紧哩!”

菀玟柔啐道:“王爷待我们这么好,再这么说,莫怪姐姐我可要生气了!”

方芷先是咯咯一笑,然后声音转冷道:“那个赵三虽然有几分英雄气概,却不该惹怒王爷。更不该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方芷还未曾见过如此不识抬举的狂妄之徒,竟然为了区区一副首饰得罪王爷!”

转眼间,方才那个纯情少女转眼间已像变了个人似的,杀机暴现,­阴­冷无比、毫无感情的语气令人不寒而栗,与刚才判若两人,见菀玟柔依旧不语,冷笑一声道:“哼!我看他是找死!还有那个兰倩那个妖女,竟然将王爷迷得一楞一楞的,我定叫她生不如死!武功高强又怎么样?再高还能高得过翟云去么!”

我与南宫倩俱是浑身一震!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在这样一个地方听见翟云的名字!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愕。古传昔的二弟子遭人杀害,还有几大世家的血案,莫非竟与十七王爷有关?

菀玟柔愕然道:“芷妹!莫非你又要……”

我与南宫倩凝神倾听,等待着这个惊天之秘的揭晓!

乌云骤现,邪风突起。

天地一片寂静,黑夜之中惟有冷风簌簌作响。

百年来武林中最大一起公案的秘密终将在这月黑风高的晚上悄然解开……

答案就是……

就是……

是……

异变突起,只听“当!”地一声,一块砖头横空出现,落在我与南宫倩身前不远处,把房顶砸出了一个大窟窿眼!我将目光将投向砖头飞来的方向,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似乎对我招了招手,然后几个起落向远方飞驰而去!不一刻便只剩下朦胧的身影,不是土三和果子是谁?

我暗骂该死!妈的这两个小兔崽子就会给我找麻烦……

※※※

与此同时,绝崖翠谷内。

齐大师、醉翁、醉剑、上官蓉、叶百合、红纹、、赵子玄、石头、齐远、卢战天、卢云、清婉兮、嫜菲、清虹,除祁九孤外一个不少,围坐一大桌旁,一个个正襟危坐,如临大敌,同时向门口望去。

自从赵丰与南宫倩走后,祁九孤宣布闭关,到现在为止已经两天一夜。

他独霸了整个“绝崖翠谷”唯一的一间厨房,所以大家只有挨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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