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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七夜强宠 > 056

056

我们认识吗

苏墨不管不顾的转向巷子,当看清站在那里的人顿时一怔,随即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竟是不知道如何自处和化解此刻的尴尬!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锦缎长袍的男子立在那里,俊朗的面容上笼罩着一股冰冷的气息,犹如黑绸缎般的头发只是用一根发簪随意的束了起来,整个人在黑­色­的映衬下竟是说不出的神秘和­阴­冷。

男子负手打量着苏墨,见她有些尴尬,却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眼眸微微眯起,索­性­光明正大的看着。

紫菱感受到男子所带来的压力,有些不敢出气的微微推搡了下苏墨,喏喏的说道:“主子,我们回去吧!”

苏墨这才回过神,微微颔首和男子示意了下,转身离去,转身那刻不免多倪了眼男子,却也并没有多在意,来到这里后,见了睥睨天下的帝桀,狂傲不羁的尉迟寒风后,好似再俊美的男子也少了份气势一般。

“墨儿!”

身后传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悦耳的同时却又有一种冰冷的距离。

苏墨定了脚步,回头看去……

只见男子的嘴角微微动了下,刚刚微眯的眼眸怔怔的看着他,眼底尽是有种迫切的紧张和些许的害怕。

“我们……认识吗?”苏墨不自觉的问道。

男子明显的眸光一凝,他静静的看着苏墨,缓缓说道:“我叫冥殇!”

苏墨的秀眉蹙了起来,心中暗讨:难道这个人和以前的苏墨认识?想着,不免看向紫菱,只见紫菱也是一脸的茫然。

紫菱是跟着那个公主一起长大的,既然她也没有印象,说明以前的苏墨也是不认识这个人的,想到此,心中暗暗嘘了口气,却也对这个所谓的冥殇多了几分不好的印象。

古代男子主动接近女子的无非都是些登徒浪子,虽然这个人看上去并不像,苏墨微微一福,不失礼数的说道:“对不起,我……好像不认识你,我还有事,告辞!”

说完,不理会冥殇,拉起紫菱就又转到了大街上。

冥殇嘴角微微一扬,眸光比方才越发的冰冷起来,冷哼的自嘲低喃道:“你果然不再记得我……”

说着,眸子里浮上一抹恨意,当年那场刀光剑影的灭门惨案又回荡在脑海里,如果没有当年,苏墨现在应该是他的妻子!

冥殇眼睑微抬,踏着步子亦出了小巷,看着急匆匆离去的倩影一眼,转身离去。

苏墨走的有些急,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些慌乱,刚刚那个冥殇给她造成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好似走的慢些都会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神秘拖入黑暗的深渊。

“苏墨!”

这时,一个温雅的声音突然在一侧响起,苏墨停住脚步看去,只见赵翌立在一侧,她先是一愣,方才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走了过去,道:“怎么……不躲着我了?”

赵翌的笑有些无奈和自嘲,是,他刚刚躲着她,见她寻来急忙躲开,可是,脚步却又不自觉的走了回来。

赵翌看了眼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说道:“我们进去说话!”

苏墨点了点头,随着赵翌的步子又一次的进入了赋雅小筑,同样的雅阁却已经人心变换。

小厮泡了茶和送了点心后就退了出去,紫菱亦退到了外间,雅阁内就只剩下了赵翌和苏墨,二人各自端着杯盏浅啜着,却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我……”

“那个……”

二人同时开口,随即看着对方,突然“噗嗤”笑了起来,气氛中的尴尬也突然化解。

“你先说!”赵翌说道。

苏墨微微抿了­唇­,淡淡的说道:“没有想到我们彼此的身份这么快就揭开了……”

“是啊!”赵翌有些哀戚的笑了笑,说道:“前些日子赵某倒是唐突了王妃!”

苏墨一听,拧了眉头,默然的说道:“我不想告诉你身份,就是怕这之间少了份真诚多了份顾虑……”

说着,苏墨放下杯子,站了起来走到小窗前,看着院子内的杨柳枝条随风摆动着,缓缓说道:“我不想因为这些身份而让我失去一个朋友!”

“朋友?”赵翌轻咦。

苏墨转过身,看着赵翌,问道:“难道……我们不是朋友?”

赵翌笑了,依旧是这个问题,可是,事过境迁,当日的他以为彼此的关系跨进了一步,如今想来,却是关系的定格,他点了下头,笑意中隐去了内心的苦涩,说道:“王妃不嫌弃,那是赵某的福气!”

“可是,你现在不把我当朋友了!”苏墨说道,淡然的杏眸中不免多了几分失落。

“此话怎讲?”

“态度!”

“态度?”赵翌越发的不解,亦站起身走到苏墨的身前,问道:“王妃的话赵某有些困惑!”

苏墨淡淡一笑,眼帘垂了下方才看着赵翌说道:“此刻的你已经不是当日苏墨想要去结交的赵翌,而只是顾着君臣之礼的赵将军!”

赵翌微楞,随即明白了苏墨的话,颇为无奈的说道:“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却又怎能废了礼数?王妃自小生长在宫闱,应该是明白的!”

“所以,我一直不想你知道我的身份!”苏墨淡淡的说着,她生长的地方虽然也有阶级观念,可是,没有古代的严重,古人的迂腐思想是某种程度上的束缚。

苏墨看了眼赵翌,神情有些落寞的往外走去,如果只是这样,她宁愿不要赵翌这个朋友,也不希望他因为她而拘谨。

“苏墨!”

苏墨的手刚刚搭到珠帘上,身后传来赵翌迫切的喊声,她顿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赵翌咬咬牙,看着苏墨的背影说道:“无关风月,只为真心!”

他说着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内心却犹如被尖锥刺着,他这是在给苏墨承诺却也是在扼杀自己内心那无法割舍的情!

苏墨转过头,淡然而笑,说道:“只为真心!”

说完,转身离去。

上天还是厚爱她的,让她离开了那个独自生活了近二十年的世界,来到这里重新开始,有人真心待他,足矣!

苏墨今天心情大好,询问了萧隶尉迟寒风的喜好后往厨下行去,厨房里的老嬷嬷们见她来,急忙下跪行礼。

“都起来吧,你们各自忙着,有紫菱帮我就好!”苏墨淡漠的吩咐,随即不再理会这些人,径自找了自己要用的食材,开始忙碌起来。

苏墨看着桌上自己亲手做的几个小菜,淡淡的笑了下,对着小单说道:“你去看看王爷回来了没有?”

“是!”小单应声退了出去。

小双新奇的看着桌子上的几个小菜,虽然没有王府里厨子做出来的­精­致,可是,几道菜却也美观,最主要的是,溢出的香味让她有些垂帘三尺。

“想不到咱们王妃的手艺可比王府的厨子好呢!”小双纯真的笑着说道。

紫菱亦有所感,却也更加的疑惑,刚刚在厨房里她就想问,可是,人多,却也没有开口,此刻终究忍不住的问道:“主子,您……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

苏墨心中一凛,光想着给尉迟寒风惊喜了,却忘记了自己以前的身份,心里这样想,脸上却依旧从容,嘴角微微上扬,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和皇嫂学的!”

紫菱一听,恍然道:“难怪主子之前总是有些神秘呢,娘娘的手艺可是皇上都很赞赏的呢!”

苏墨心中暗嘘,自己原本只是想着推到李络歆身上,却歪打正着了。

“王爷到!”

适时,院子外传来通传声,苏墨起身走到门口,正好见尉迟寒风走了进来,微微一福,道:“参见王爷!”

尉迟寒风扶起了苏墨,嘴角含笑的拉着她的手了进去,刚刚回府就听萧隶兴冲冲的给他说王妃入了厨房,并且神秘兮兮的说一定会给他惊喜……一个南朝养尊处优的公主洗手作羹汤?看来,这个惊喜必然让他无所适从啊!

“我今天问了萧总管你的喜好,然后就擅自给你弄了几个小菜,你尝尝!”苏墨淡淡的说着,一如往常般淡然,她为尉迟寒风布了菜,眼眸中有着几分期许的看着他。

尉迟寒风嘴角总是挂着他那独有的邪魅笑意,拿起筷子从容的夹了菜放入口中,当满口的香气四溢时,不免点了点头,心中诧异的说道:“本王想……你到底还有多少面是本王不知道的?”

说着,眸光深邃的看着苏墨,他已经将在南朝的探子都撤了回来,他们所打听到的苏墨和眼前的人完全不同,那个苏墨任­性­、骄纵,被南帝宠的几乎无法无天,后宫的嫔妃见到她都要退避三舍,而眼前的人,淡漠从容,遇事波澜不惊且有自己的见地,应了他下的“战贴”后并不回避自己的心意,为了他去学琴,不顾世俗眼光在众人面前倾诉对他的爱意,为他下厨……

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让他无法将她和传回的消息夹杂在一起。

“墨儿,你到底是谁?”尉迟寒风喃喃问道。

苏墨浅笑,眼角微挑,存了几分傲气,说道:“我是苏墨,王爷的墨儿!”

“哈哈哈……”尉迟寒风朗声大笑,说道:“说的好,你是本王的墨儿!来人,笔墨伺候!”

小单急忙上前研了磨,铺好了纸张,退到一侧。

尉迟寒风上前拿起毛笔蘸了墨,看了眼苏㊣(8)墨,方才低眸在纸上挥洒的写着,写完后唤道:“夜冷!”

只是一个闪身,夜冷已经从门外到了书案前,恭声应道:“王爷!”

尉迟寒风将手中刚刚写好的字递给夜冷,说道:“去让萧隶办了,越快越好!”

“是!”夜冷目不斜视的接过纸笺,转身离去。

“你写的什么?”苏墨有些好奇,问道。

尉迟寒风但笑不语,只是径自坐下吃着饭,他现在也大致的摸清了苏墨的­性­子,如果她问了你不说,断然不会再问。

果然,苏墨怔了怔也就吃起了饭,不再多问。

夜,因为相爱的人相拥而眠变的格外温馨,当清晨鸟儿叽叽喳喳的欢唱时,苏墨方才醒来,她眯缝着眼看了眼枕边,发现早已经没有了尉迟寒风的身影。

苏墨嘴角淡淡笑着,对于尉迟寒风的体贴心里淌着暖流。

“主子,您醒了!”紫菱见苏墨醒了,迫不及待的说道:“奴婢等您醒已经好一会儿,咱们园子可发生大事了!”

“腾”的一下,苏墨猛然坐了起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057竹去成墨

紫菱见苏墨醒了,迫不及待的说道:“奴婢等您醒已经好一会儿,咱们园子可发生大事了!”

“腾”的一下,苏墨猛然坐了起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噗嗤!”紫菱见苏墨惊吓的样子,顿时笑了起来,边拿了衣衫上前为她穿着边笑着说道:“主子放心,是好事!”

苏墨刚刚提起的心稍稍落了下来,不免瞪了眼紫菱,微嗔的说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紫菱嘟囔了下嘴,说道:“奴婢这不是高兴嘛!”

“是什么事让你一大早的如此兴奋?”

紫菱神秘兮兮的看了眼苏墨,笑着说道:“主子还是等下自己去看吧,奴婢要是说了,岂不是让主子少了几分期待,也让王爷的心思白费了!”

苏墨摇摇头,也不急切,让紫菱为自己梳洗打扮好了后方才踏出屋子,屋外侍候的人见苏墨出来,纷纷行礼问安,不同往日的拘谨,今日大家嘴角都含了笑,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都弯弯的。

她好奇心不重,深知好奇心大了有时候会害死人,可是,就算如此,此刻也不免好奇起来,这尉迟寒风是做了什么惊人之举让一院子的人都笑着看她?!

“紫菱,你让我看什么?”苏墨环视了一圈院子,并未曾发现有什么不一样,最多是入秋了,紫藤花瓣掉的快了,洒落了一地罢了。

“主子,您到园子外看看!”紫菱笑着说道。

苏墨带着些许的疑惑走到院子外,萧隶正欲离去,见她走了出来,行礼问安道:“参见王妃!”

苏墨微微颔首,想起昨日尉迟寒风曾让他办事,想着是不是两者有着什么联系,问道:“萧总管怎么一大早在本王妃院子外?”

萧隶淡笑,微微低着头道:“王爷吩咐属下来给王妃换匾额!”

“换匾额?”

“是!”

苏墨回头看去,只见先前的竹园二字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苍劲有力的墨园二字,有那么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重重的敲了一下,让她无法去感受此刻是什么感觉。

苏墨久久的看着那墨园二字,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将目光看向园门两侧的竖匾。

苏堤春晓雨如烟,墨研拾笔画芳丛。

竟是一首藏头诗!苏墨的眼眶有着微微的红润,渐渐的好似眼眸被一层雾气遮挡,她心中默默的念着这两句诗句,她不是很了解诗句中的意思,却也明白里面夹杂着尉迟寒风对他的心意。

苏墨暗暗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可是,却怎么也无法掩盖内心波涛汹涌的思绪,“王爷人呢?”

“回王妃,王爷去了上兰苑!”萧隶如实的说道。

苏墨听后未曾说话,顿了下后方才说道:“你退下吧!”

“是!”萧隶恭敬有礼的退下,眼中却藏着复杂的情绪,他现在已经越来越不明白王爷的心思,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他早已经分不清楚,也许,他就从来没有明白过王爷的心思。

苏墨一直站在门前看着匾额,他将竹园变为墨园,真正属于她的地方……在这个王府里,在尉迟寒风的心里!

正思绪翻转着,听闻身后传来脚步声,苏墨收回视线回头看去,只见柳翩然带着纸鸢款款而来。

“给姐姐请安!”柳翩然微微一福,随即两方的奴婢各自请了安。

苏墨淡漠的问道:“妹妹有事?”

柳翩然柔和的笑着,眼眸扫过刚刚新换的匾额,空气中还夹杂着浓郁的油漆的刺鼻气味,她柔声说道:“妹妹听闻王爷给姐姐的住处赐了新名,特来祝贺!”

苏墨心中冷笑,她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只是园子换个名字而已,只是小事而已!”

“姐姐这话可就不对了!”柳翩然的语气依旧平缓,柔柔的说道:“这王府里每一个园子都是老王爷亲笔提书的,王爷从未曾改动过,今日却为了姐姐换去了,可见……王爷对姐姐可是疼爱的很呢,当然是值得祝贺的!”

她的话有些酸意,却也说的从容,好似在告诉苏墨,虽然她是正妃,却对王爷和王府的事情全然不知!

她的心思苏墨懒得去深究,柳翩然话里的嘲讽她也全当充耳不闻,对于柳翩然言辞中的犀利更是不想反驳什么,毕竟,她说的是事实,她对尉迟寒风和这个黎王府基本上知道的也都是些片面,她不想打听,却也不觉得有何不妥,毕竟,柳翩然和他是青梅竹马……

想到此,苏墨原以为自己依旧能平淡,却心里还是有些酸涩,人就是奇怪的,你无争无求时则无欲,可当你有了欲望,就有争有求!

“那我就谢过妹妹了!”苏墨淡漠的说道,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只是那副淡淡然然的样子。

柳翩然在苏墨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电视上常见的为了男主变的犀利的女人罢了,她不想将自己变的和她一样,“我有些累了,如果妹妹无其他事,我就不陪着了!”

说完,看了眼眸子里藏了怒意的柳翩然,转身进了竹园……不对,如今已经是墨园。

苏墨边走着边想道:刚刚柳翩然说这些都是老王爷留下来的,尉迟寒风竟然只为她昨日的一句话就为她改了名字……

想到此,苏墨的嘴角不免微微上扬着,走到书案前,拿起那个不太好用的­鸡­毛笔微微沉思了下,写下两句:寒夜未觉风萧索,听风雨落到天明!

看了看,觉得不工整,却也不知道问题出在那里,好在将意思表达了出来!

苏墨将纸张上的墨迹吹­干­,又看了看,方才将纸张夹在平日里经常看的书籍里,这样难看的字,如此不工整的诗句,她还真不好意思拿出来给人看,只当是一时兴起自娱自乐了。

“紫菱,给我研磨,我要练字!”苏墨拿起毛笔,看着字帖用心的练着,如今她在古代,就必须要接受这里的事物,­鸡­毛笔不好用,还是认认真真的练字来的实在。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已经入冬,东黎国的气候算是怡人,就算此时亦没有觉得特别冷,只是晚风有了凉意,树叶也掉落了一层,只要不下雨,总是还比较舒服的。

苏墨不喜欢冬季,在别人眼里,冬季是一个很特别的季节,因为冬季过去就是春暖花开了,可是,在她的眼里,冬季却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恶梦!

苏墨怔怔的看着坐在秋千上,凉风拂面顿时从悲恸中回神。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如今的她是幸福的!

想到此,苏墨嘴角不免微微上扬,尉迟寒风待她极好,虽然偶尔会去柳翩然那里,可是,多数是在她这边的。

想到这里,苏墨不免轻叹,她和尉迟寒风在一起研究好些日子了,这些日子她都没有在吃过药,可是,却也没有传来喜讯,她月事本就不正常,好几次都在期盼下又落了空,这次,倒是尉迟寒风不着急了,说顺其自然。

“启禀王妃,萧总管求见!”小单行来,轻声说道。

“让他进来吧!”

小单应声,过了一会儿,萧隶走了进来,正想行礼,被苏墨制止,道:“萧总管有事吗?”

萧隶恭谦的说道:“皇上今日在皇宫设了家宴,王爷让属下来通知王妃一声,王妃可先行准备一下,马车在府外候着!”

“好,有劳萧总管了!”苏墨示意萧隶退下后,紫菱等人急忙开始替她沐浴更衣,换了宫装。

当人出了府,方才发现原来此次柳翩然也去,苏墨淡漠从容的上了马车,不同上次,她并未曾说什么。

马车轱辘辘的向皇宫行去,这次是柳翩然第一次入皇宫,明显的有些紧张,脸­色­也有些苍白,苏墨本想安慰两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大方,最后也只好作罢。

虽然说是家宴,可是,依旧人声鼎沸,这个宫里的亲属,那个宫里的家族,这后宫和朝堂上的千丝万缕的关系岂是能断的了的,也正因为此,所谓的家宴却是成了朝臣携眷宴席。

“皇上驾到……黎王爷到……”

苏墨和柳翩然还未曾站㊣(7)定,就听园子外传来通传声,一众人急忙匍匐在地,高呼“皇上万岁!”

“都起来吧!”尉迟木涵站在首位,扫了一圈后说道“家宴就不要太拘谨了,都坐吧!”

“谢皇上!”众人起身,纷纷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尉迟寒风邪魅的笑着,示意苏墨和柳翩然去他跟前,三人在尉迟木涵左侧下方的座位上坐下,一旁竟是坐着赵翌,苏墨微笑点头示意。

席间,众人谈笑风生,苏墨始终保持着典雅的淡笑,和柳翩然的娇媚的模样形成对比,席间不免总有人向他们看来,眼眸中都有着对尉迟寒风的羡慕。

柳翩然两杯酒下肚后突然有些不适,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苏墨微微蹙了秀眉,轻声问道:“妹妹是不是身体不适?”

柳翩然嘴角扯了一下,摇摇头道:“没事,我大概是太紧张……了……”

说着话,柳翩然顿觉得眼前的景­色­有些虚幻,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苏墨正觉得不对劲,人却已经瘫倒了过来。

“翩然,翩然……”苏墨顿时有些急了,只见柳翩然额头已经冒出细细的密汗。

尉迟寒风一看,急忙起身打横抱起了柳翩然,冷声道:“传太医!”

058默然守护

“翩然,翩然……”苏墨顿时有些急了,只见柳翩然额头已经冒出细细的密汗。

尉迟寒风一看,急忙起身打横抱起了柳翩然,冷声道:“传太医!”

说完,来不及细想,急忙抱着柳翩然就奔向了他在宫里的住处黎王别苑,苏墨眼眸亦含着担忧的看着二人消失在夜幕中,回过神想跟过去看看,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尉迟寒风走去了哪里。

“是不是想去看看?”

突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墨微微回头,见赵翌正在一侧,点了点头,道:“那会儿来的时候好像就有些不舒服了,她却说是紧张,我就没有太在意……”

“我带你去吧!”赵翌说完,和尉迟木涵说了声,恭敬的领着苏墨离开了宴席。

尉迟寒风刚刚将柳翩然放到床榻上,太医就已经匆匆赶来,刚刚想行礼却被他制止,急忙上前搭脉。

“怎么样?”尉迟寒风目光凝重的看着柳翩然,问道。

太医嘴角淡笑,收回了手,方才恭敬施了一礼,道:“回王爷,侧妃是有喜了!”

尉迟寒风面­色­一滞,先是看了眼柳翩然,方才眸光微翻的看着太医,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翩然是有喜了?那为什么会晕倒?”

“回王爷的话,侧妃因为近日天气……”

苏墨站在门前,淡漠的看着床榻上的人,脑海里回荡着太医那句柳翩然有喜了,竟是别的一句也听不进去,她心里酸楚难当,嘴角淡淡的抽搐了下,漠然的转身向来时的路上走去。

赵翌看了眼屋内,又回头看着苏墨离去的背影,天上的明月的光辉洒在她的身上,好似要彰显她内心的凄凉一样,尽是如此的无助和彷徨。

赵翌内心苦涩的一叹,亦转身离去,她就这样默默的跟在苏墨后面,和她保持着一些距离,却又不远,他知道此刻的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却也能感受到她内心里害怕孤寂的气息,就这样跟着她,让她能够安静,却也知道,身后是有个人在陪着她的。

他曾说过:无关风月,只为真心!

是,只为真心,他可以抛开风月,却无法管住自己的心,大哥说他痴傻,可是,痴傻又如何?人生如果能做一回痴傻之人,也不枉此生来人世间走一遭。

墨儿,其实……就算是在你身后默默的陪着你,陪着你伤心,我亦感到满足!

苏墨默默的走着,她脸­色­平静无波澜,眼眸里却掩藏不住内心的失落和难过。人生好像就这样的折腾人,你不想要时也许就能得到,但是,当你想要时,却怎么也无法得到。

苏墨,你这是在嫉妒吗?

苏墨停住了脚步,嘴角微微一抿,自嘲的一笑,眼眸中尽是氤氲了薄薄的一层雾气,好在是黑夜,好在没有人在她跟前,就算偶尔的软弱也是无人能够看到。

“赵翌,我没事!”她知道赵翌一直在后面跟着,亦感谢他的体贴,可是,此刻她真的只想一个人,只想孤独的躲在角落里去舔抵自己内心的酸涩。

赵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苏墨的背影,­唇­角微抿了下,转身默默的离去……

他不是黎王爷,他无法去抹平她此刻心里的难受。

墨儿,你在南朝是高高在上,被南帝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公主,来到东黎却只能默默接受吗?你的难过犹如一把利刃刺痛了我的心,你的刀无刃,却比战场上那刀光剑影更让我惧怕……

“赵翌……对不起!”苏墨轻声说道。

赵翌脚下一滞,顿时感激腿沉重的无法挪开半步,他微微侧了脸,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想一个人,我不会离开你很远!”

说完,他咬牙努力的抬起自己的脚,默默的离去,他并没有走远,只是在隐没在廊坊的尽头,远远的可以看见苏墨的身影。

苏墨缓步走到了湖边,看着月光下的湖面泛着粼粼波光,偶尔湖底的鱼儿上来嬉戏一下,扰乱了原有的波纹,原本倒映在湖面的月亮也随之变的虚幻起来,就好似她原本刚刚感激到的爱情,好似被柳翩然的孩子扰乱了一般。

正想着,湖面渐渐的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微微的波光上的月亮又重新组合到了一起,亦好似此刻苏墨的心。

她选择接受尉迟寒风的那刻,不就已经接受了他的一切吗?心中小小的失落仍在,苏墨深深吸气,仰起头看着天上那泛着薄弱光芒的月亮,夜晚的凉风伴随着冰冷湖水的湿气拂面,那刻,她才恍然惊觉,自己眼中的泪溢满,竟是滑落在了脸颊。

记得有人说过,如果你不想让自己眼中的泪流出来,你就仰起头,让泪水回去……

苏墨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月亮,看着一片薄云遮去了月光,看着那墨蓝天空上的月变的模糊……

柳翩然在太医针灸过后片刻就缓缓苏醒过来,看着眼前不熟悉的情景,微微蹙了秀眉,当看到尉迟寒风就在边上时,内心方才稍稍安定。

“这是在哪里?”柳翩然有些虚弱的问道,她记得自己好像在宴席上晕倒了。

尉迟寒风薄­唇­微挑,轻轻点了下柳翩然的鼻子,说道:“这里是皇宫别苑,你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

柳翩然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只是低垂了眼眸。

“唉!”尉迟寒风微叹,沉声说道:“太医说你有喜了!”

尉迟寒风看着柳翩然的神情,颇为生气,不免声音多了几分怒意,道:“既然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怎么也不知道照顾自己?还有……为什么没有告诉本王?”

柳翩然抬起眼眸看着尉迟寒风,缓缓的坐了起来,眼眸中已经溢满了晶莹的泪水,她强忍着不让泪珠落下,抿着­唇­不说话。

尉迟寒风内心无奈一叹,拉过她拥到了怀中,说道:“翩然,本王知道最近关心你少了,可是……”

“不要说!”柳翩然制止了尉迟寒风的话,环着他的腰,泪水终究没有忍住的滑落,哽咽的说道:“我就是明白你的心才没有告诉你的,我不想因为我而让她刚刚放下的心又警戒起来,娘的病也不知道能托多久,我知道……王爷的难处!”

尉迟寒风紧紧的搂着柳翩然,心里痛的不能言语,此刻他已经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痛,是因为娘的病还是她的体贴,亦或者是……某些他不想去面对的问题!

“不要多想!”尉迟寒风沉声说道:“太医说你是脾肺吸入凉气动了胎气,如果你再不知道疼惜自己,又何求本王疼惜?”

“妾身不敢了,妾身会好好照顾自己,让王爷无后顾之忧……”柳翩然闭着眼睛,泪水顺着眼缝流着,嘴里哽咽的说着。

一切都是值得的,王爷的心是在她这里的,苏墨一直只是王爷给娘的药引罢了!一直都是,从未变过!

柳翩然睁开了眼睛,含泪的眼眸没有了刚刚的委屈,取而代之的是犀利的眸光在泪珠下闪烁。

“启禀王爷,王妃派人来报,她先行回府了!”

门外,夜冷淡漠无语气的平静说道。

尉迟寒风应了声,并未曾在说话。夜冷亦隐没在了角落里,脑海里只是闪过苏墨那刻临转身时的哀戚。

她一直淡漠的好似任何都无法将她激起涟漪,却在那刻她脸上的平静瞬间的瓦解,他看的真真切切,有那么一刻,他后悔自己没有拦着她靠近!

夜冷抱着剑倚靠在柱子上,眸光变的幽深起来!

帝都长街上,月­色­拉长了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寂静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人生,夜已深,偶尔传来的打更声惊扰了夜的安静。

赵翌默默的看着苏墨的背影走着,她就这样绕着帝都的街道来回的走着,都已经走了好几圈了,可是,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苏墨!”赵翌停下脚步,喊道。

苏墨亦站住,却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一叹,缓缓说道:“赵翌,我心里闷,就让我走走好吗?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软弱,你懂的,不是吗?”

“可是,你这样走下去腿会吃不消的!”赵翌心痛的看着苏墨,因为他懂,所以他只是静静的陪着他,可是,他也担心她啊!

苏墨听着,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的膝盖,那里隐隐在作痛,她刚刚没有注意,此刻经由赵翌一提,竟是就感觉到了。

唉,就算好好保养有用吗?还不是落下了病根……

夜风越来越冷,也渐渐的大了起来,吹着二人的衣袂翻飞,披在身上的披风不用手拢着都随着飘起。

“回去吧!”赵翌重重的阖了下眼眸,咬牙说道:“你难道非要用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的方式去平静吗?”

苏墨低垂了眼睑,长长的婕妤在月­色­下给眼下覆上了一层­阴­影,亦覆去了眼底的伤,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往黎王府走去。

苏墨站在黎王府门口,转身回头看去,只见赵翌在街道的拐角处站着,见她看来,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进去,她露出淡淡的笑容,转身进入黎王府。

红漆的大门在守卫手下“咚”的一声阖上,赵翌强自笑了笑,带着他刚刚隐藏的心痛转身离去,消失在了夜幕中。

苏墨,谢谢你,谢谢你在伤心的时候没有赶我走,谢谢你让我陪着你,让我有机会默然爱你!

翌日。

苏墨被院子里窃窃私语的声音吵醒,她微微一叹坐了起来,一直在屋内的紫菱急忙拿了大氅为她披上。

“主子,今天外面下起了雨,凉着呢!”紫菱为苏墨拢好了大氅,方才去湿了棉绢给她擦拭。

苏墨推开窗,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模糊了紧致,不免淡然说道:“昨夜还明月当空,今儿个怎么就下了雨……”

“主子,刚刚说凉着呢,你怎么就去开窗了呢?”紫菱急忙上前就欲光窗户,却被苏墨制止,紫菱看着苏墨的样子心痛了起来,上前将手中的湿棉绢递给她,说道:“主子,您别伤心,王爷不是说了,也想要您的孩子,指不定现在就已经有了呢,回头奴婢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苏墨缓缓摇摇头,道:“谁说我在伤心?”

“主子不伤心?”紫菱一愣,看苏墨的神情,平淡的如同往日,根本就没有一丝的伤感,“可是,昨天主子……”

紫菱突然住了口,笑着说道:“主子,今天天气凉,奴婢去给您炖了冰糖燕窝粥,我这就去端!”

说完,人已经端着脸盆走了出去,门口侍候的小单为她撑了伞,苏墨拉回视线看向紫藤树,上面的花瓣已经掉的七七八八了,树叶在风雨中被打的有些凌乱,绑在上面的秋千微微晃动着……

突然,一个撑着伞的白­色­身影立在紫藤树下,好像只是恍惚间,又好似已经立在那里许久,他衣袂翻飞,却在雨中气定神闲,好似只是立在那里欣赏着雨下的景致。

苏墨嘴角淡淡笑着,只是对着她很淡很淡的笑着,然后阖起了窗,将那到身影隔绝在了外面。

她已经开始幻影了,她已经爱他如此了……原来,当你深爱后就真的想要更多,你想要他的回应,你想独占他,你想要他的一切一切,可是……他却永远不属于她。

尉迟寒风,我要的起你吗?我可以要你吗?

“参见王爷!”

适时,门口传来小双的请安声,就见尉迟寒风一袭白­色­锦袍走了进来,俊逸的脸上微微有些怒意,狭长的眸子上挑至眉角,深邃的看着苏墨。

苏墨也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不曾说话,淡漠的她掩去了内心所有的想法,脸上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身子还好吗?”苏墨淡然问道。

尉迟寒风却没有回答,径自走到软榻上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说道:“为什么看到本王就关了窗子?”

苏墨眉头微挑,暗讨:刚刚竟是真的!

“因为如果我如果不关窗子,王爷就会一直立在雨中!”苏墨从容说道,拢了拢披风,门口的凉风吹进来,她竟是感觉到了凉意。

尉迟寒风倪了她一眼,俊逸的脸上怒意明显,示意苏墨到他身边坐下,拉起她的小手放到了自己温暖的掌心,不满的说道:“今儿个天气不好,就不知道疼惜些自己吗?衣服也不多穿一件,还站着窗口吹风,这一院子的奴才都是怎么侍候的?”

“不要怪她们!”苏墨淡淡说道:“我将自己弄的有些凉,才好让你来心疼我!”

尉迟寒风神情一僵,原本的怒意随后在脸上淡淡散去,将苏墨拥入怀中,抵着她的发丝,嗅着她的体香,低声说道:“对不起!”

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吐出这三个字时,顿时在苏墨心里激起了涟漪,她却脸上故装平静的问道:“为何说对不起?”

“你明知道,又为何要问本王?”尉迟寒风口气不好的沉声道,声音里不难听出他的隐忍,那种歇下傲气的隐忍。

苏墨轻声叹了叹,挣脱了尉迟寒风的怀抱,杏眸无波的看着他,嘴角淡淡笑着,说道:“我不知道你为哪件?不管你为了哪件,我接受你的道歉,因为……就算不接受也已经无法改变什么,我不是一个在一件事情上纠缠很久的人,也不想让自己因为某件事情而失去自我!”

说完,苏墨起身,侧了下眼眸,说道:“王爷,我不想强求什么!”

尉迟寒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苏墨的侧脸怒声道:“你就非要如此淡漠吗,你就不能告诉本王你心里是不舒服的,你就不能给本王说,你难过,你知道翩然有了本王的孩子你心里难过吗?你就非要如此坚强,坚强到本王无所适从吗?苏墨,你不想强求,你难道口口声声说对本王的情也是假的吗?”

苏墨静静的听着,尉迟寒风的话犹如尖锐的针扎入了她的心里,痛的她红了眼眶,酸了鼻尖,置于大氅内的手紧紧的捏着大氅,脸上却依旧的平静。

尉迟寒风冷笑一声,沉声说道:“本王今天早朝未去,就估摸着你醒来的档儿来看你,想着你心里难受……呵呵,却原来是本王自作多情了!”

说完,尉迟寒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屋子,小双诺诺的将雨伞递上,他却理都没有理,大步的在雨中离开了墨园。

苏墨虚软无力的坐在软榻上,紧紧的闭上了眼帘,死死的咬着牙。

她在做什么?

她心里不是期盼着他能来安慰她的吗?为什么要强壮冷漠气走他……

苏墨,你这样就开心了吗?

外面的雨好似感受到王府内沉重的气息,下的越来越大。

紫菱端了燕窝粥进来,见苏墨脸­色­不好,急忙上前询问道:“主子,您……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去找个大夫给您瞧瞧吧!”

苏墨摇摇头,起身走到八仙桌前坐下,径自吃着粥,原本美味的食物此刻吃到嘴里竟是食不知味。

㊣(12)尉迟寒风站在寒风阁书房内,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脑海里,眼睛里都是苏墨刚刚淡漠的神情,修长的手紧紧捏着窗棂,因为用力,骨节渐渐泛白。

夜冷微微倪了眼尉迟寒风随即又收回了目光,内心一叹,王爷哪里受过如此气,可却忍了,王妃明明难过,却藏了心事……

福来客栈内没有了往日的繁华,由于下雨,显得有些萧条。

冥殇独自坐在窗前自斟自饮着,外面的雨落声好似无法打乱他的思绪,反而更让他平静。

这时,一个匆匆行来,恭敬的给他递上了一封信,他不疾不徐的打开,扫过后嘴角微微抽动了下,缓缓说道:“既然目标一致,不要影响到我门,就随他吧!”

“是!”来人恭敬抱拳,刚刚想退下,却被冥殇叫住,“主上还有何吩咐?”

冥殇眼眸微微一抬,眸中寒光竟是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上几分,他缓缓说道:“让雨去北国一趟,去问问那个人的意思!”

来人剑眉凝了下,随即明白过来,恭敬的说道:“是,属下就就让雨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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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悲伤冬日可有暖阳

自那日尉迟寒风拂袖离去已经过去一月有余,整个墨园好似又恢复了苏墨嫁过来的时候那般清冷,奴才们一个个都内心嘘唏着。

可是,却看不出苏墨有何反应,依旧是那样淡淡然然的,每天起身后会看会儿书,要么练会儿字,她的日子也就在看书和练字中度过,只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的字已经练的清秀有加,她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天赋。

时而内心自嘲的笑笑,暗自说道:原来,她是有做古人的潜质的,不论是古琴还是毛笔字,学的也还算挺快!

紫菱端着茶进来,就见苏墨提着毛笔看着桌面发呆着,微微一叹,问道:“主子,今天外面阳光挺好,您要不要出去走走?”

苏墨抬眼倪了下,放下笔,回头看了眼窗外,今天的天气真不错,湛蓝的天空上一丝白云不见,连风都是带着阳光的味道。

有的时候心里还是感谢上苍的,让她回到古代,来到这个国家,这里冬季几乎不下雪,据说已经有几年没有见过雪了,最多下雨了会凉意重一些。

不下雪,她也许可以继续逃避,逃避在冬季又一次的被抛弃!

“出去走走吧!”苏墨淡然说道。

紫菱一听,顿时笑了起来,这些日子王妃连去学琴都很少去了,整日的呆在屋内,她真怕王妃闷出病来!

苏墨静静的走在黎王府的花园小径上,紫菱在一侧给她说些王府里的近况,小单和小双在几步外跟着。

“柳翩然一切还好吧!”苏墨淡淡的问道。

紫菱看了眼苏墨,微微点点道:“都挺好的,侧妃的身子也调养的差不多了,皇上也赐了不少宫里的补品过来!”

苏墨“嗯”了声,也就再没有说话!

她曾有想过送些贺礼过去,但是,最后想想就算了,柳翩然那个人并不像表面那样的柔弱,她宁可被说自己没有礼数也不想让她有机会挑衅。

正想着,苏墨的目光被远处嬉笑的人掠获了目光,不知道柳翩然说了什么,尉迟寒风开怀大笑着,更是情不自禁的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柔情和充满了呵护。

紫菱亦看到,有些不知所措,急忙说道:“啊,主子,听说府中赏花庭那边的梅花都已经打了花骨朵儿了,我们不如去摘几枝回去Сhā/到花瓶里……”

苏墨侧眸看了眼紧张的紫菱,淡然的说道:“想来这个王府一景也经常发生吧,怎么趣闻里就没有听你说呢?”

“主子,我……”紫菱委屈的抿了抿­唇­,看着苏墨,哀然的说道:“奴婢不想你不开心!”

“王爷和她自小青梅竹马不是吗?”苏墨说的淡然,可是,心里却仿佛被什么刺痛了一般。

紫菱咬了咬­唇­,问道:“主子,我们……回去吧?”

苏墨摇摇头,下巴微微向那边扬了扬,淡笑的说道:“他们都已经看到我们了,回去岂不是在说我很在意了?!”

说完,苏墨依旧踏着她那不疾不徐的步子向尉迟寒风二人的方向走去。

尉迟寒风从苏墨在小径的尽头时他就已经发现了她,一个多月不见,那刻就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他就已经无法遏制内心的思绪,本以为只是怒气,却原来怒气早已经不在,而是浓浓的思念。

“王爷万福!”苏墨和紫菱等人微微一福,说道。

柳翩然依旧被尉迟寒风拥着,她也就故意佯装自己无法行礼,杏眸微挑的看着苏墨。

苏墨连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全然不在意她是否有行礼,见尉迟寒风没有意思让她起来,内心微微一叹,问道:“王爷是不打算让妾身起来吗?”

“起吧!”尉迟寒风淡漠的说道,之后径自拥着柳翩然在一侧铺了软垫子的石凳上坐下,慵懒的说道:“今天阳光不错,本王就陪翩然出来透透风,既然你也来了,就一起坐吧!”

苏墨应了声,在一侧坐下,紫菱急忙上前为她斟了茶,她浅啜了口,淡然的问道:“妹妹有孕在身,王爷是应该多陪着出来走走的!”

尉迟寒风深邃的眸子里噙了几许深思,菲薄的­唇­角挂着邪魅的笑意,放开了柳翩然,有意无意的转动着手指上的翠玉扳指,顿时,空气中有些凝重。

“多谢姐姐关心!”柳翩然娇羞的柔声说道:“妹妹身子有些不好,近些日子王爷多陪了妹妹,姐姐不会生气吧?”

苏墨娇­唇­浅浅一抿,嘴角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淡然说道:“不会,王爷多陪陪妹妹也是应该的,我不会生气!”

不论是语气还是神情,苏墨都做的天衣无缝,就算内心已经酸涩的无法言语,可是,她依旧淡然以对。

尉迟寒风未曾看二人,径自喝着茶,可是,眼角却有意无意的扫到苏墨,每扫一眼,内心原本的思念却又被怒气取代。

苏墨坐了一会儿,起身对着尉迟寒风一福,道:“妾身有些乏了,先行告退!”

“本王送你回去!”尉迟寒风说着,亦起了身。

柳翩然有些愕然,原本伪装的笑意有些僵硬的覆在脸上,嘴角抽搐了两下,也起了身,道:“妾身还想再坐一会儿,那王爷就和姐姐先回吧!”

苏墨斜睨了眼柳翩然,淡漠道:“多谢王爷美意,妹妹如今身子不便,王爷还是多陪陪吧!”

说完,拢了拢大氅,踏着淡然傲气的步伐往来时路上行去。

是,她承认自己是在负气,她承认自己此刻内心不淡定了,她承认自己看着尉迟寒风和柳翩然心被深深刺痛了……

爱情原来真的是要不得的东西,它无形却能将你的心一点一点的腐蚀,然后在腐蚀你的全身所有的神经,让你痛,让你一直在痛却没有东西去可以去医治。

尉迟寒风没有重新坐下,就这样看着苏墨的背影,她的步子永远是那么的不疾不徐,任何东西都无法左右她的淡漠,他故意这么久不去见她,本想着她能主动来找他,可是,她没有!她甚至此刻看到他能如此淡定从容,甚至无波无澜。

苏墨,你怎么可以在向本王表露了心意后就又一次的将本王隔离?你怎么可以让本王注意你的时候你却选择躲避?

没有本王的准许,不允许你逃避!

尉迟寒风眸光变的幽深,沉声吩咐道:“送侧妃回兰花园!”

说完,人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他只不过片刻就已经追上了苏墨等人,在紫菱她们还没有反应的情况下,大掌拽起了苏墨的手腕强行拉着她走着。

苏墨的脚步被尉迟寒风拉的有些慌乱,更是需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速度,她心里怒了,语气不善的冷声道:“尉迟寒风,你放开我!”

尉迟寒风却理都不理,径自拽着她的胳膊继续走着,府里路过的奴才纷纷退让行礼,然后茫然的看着远去的二人的身影和紧追着的紫菱等人。

“尉迟寒风,你放开我!”苏墨怒了,脚下踉跄的小跑着,手努力的甩着,可是怎么也无法挣脱尉迟寒风的束缚,他的大掌好似老虎钳一样紧紧的锢着她的手腕,有些生疼。

“王爷……”这时,萧隶正好行来,好似有事禀报,看到尉迟寒风的神­色­和苏墨的样子,竟是一时愣着不知道如何说话。

尉迟寒风脚步未停,冷声道:“去书房等着!”

然后,继续拽着苏墨往墨园行去。

“是!”萧隶看着远去的背影,诺诺的应了声,正好见紫菱等人追着赶来,急忙拽住了她,问道:“紫菱,发生了什么事?”

紫菱眼眶红红的摇着头,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不是都好好的吗,怎么王爷就突然这么大的火气了呢!

她将方才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说着就眼泪流了下来,哽咽的问道:“萧总管,王妃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啊!”

“哈哈,问题就是什么都没有做!”萧隶笑着说道:“放心吧,王妃没事的!”

萧隶说完,又看着哭着的紫菱一眼,开心的转身向寒风阁行去。

想不到万事不惊的王爷却被王妃气成这样,这王爷一个多月来天天站着书房看着窗外,以前没有见过王爷那么喜欢对窗而望,本来想不明白,有次乘着等王爷的空就站着王爷老站的位置看了看,却原来不知道,那个位置却是能看到墨园的影子!

王爷本想着他忍着必然王妃会先服了软,却不知道二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个多月,这也就算了,今日王妃又是如此漠然,想来是把王爷气的不清。

想着,萧隶不免脚下一滞,缓缓转过身向墨园的小径看去,剑眉亦蹙了起来,眸中含了愁云。

王爷如果真的对王妃动了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王爷的本意不在此,如果真的动了情,王爷会不会陷入两难的位置……

“唉!”萧隶深深一叹,收回目光转身,突然被身后的人影吓到,急忙向后退了几步,当看清了人,怒声问道:“夜冷,你什么时候站到我后面的?”

夜冷不屑的看了眼萧隶,冷哼一声,道:“如果我是府外的人,王府堪忧!”

萧隶一听,顿时不满,气的牙痒痒的说道:“府外的人能进的来吗?哼,这王府里到处都是我的暗桩,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夜冷没有说话,转身离去,可是,脸上明显的对萧隶不以为然。

“夜冷,你站住,你给我说清楚,你站在……夜冷……”

萧隶的声音渐渐的离夜冷越来越远,夜冷冷然的向墨园行去,到了墨园,看了眼匾额,身子一跃飞身上了屋檐,在瓦片上坐下,然后倪了眼远处苏墨的屋子后双手做枕躺了下来,刺眼的阳光让夜冷有些不适,他微微阖上了眼眸。

曾几何时,他喜欢在这片瓦檐上小憩,好似这里的空气都让他舒逸,他每日都能感受到这个园子里那淡淡的哀戚和孤寂,为什么王爷看不到?

是苏墨在王爷面前隐藏的太深吗?

尉迟寒风将苏墨拉回到了屋子,奴才们刚刚想进来奉茶就被他冷声撵了出去,众人急忙退了出去,将门阖上。

尉迟寒风将苏墨一把甩到了软榻上,由于力道过重,苏墨的腰撞到了上面小桌的桌角,顿时痛的她紧了眉头,可是却也没有吭声。

尉迟寒风亦看到,心疼闪过眼眸,却忍下故意装作没有看见。

苏墨自嘲的抿了抿­唇­,想去忽略刚刚被撞的疼痛,却发现疼痛难忍,顿时,额间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双手支撑着,没有抬头,深深吸了几口气,待疼痛稍稍缓解了下,方才坐了起来,眸子隐隐间有些悲伤的看着尉迟寒风。

“苏墨,你说,你到底想怎样?”尉迟寒风对着苏墨吼道。

她想怎样?

苏墨心里凄然一笑,看着尉迟寒风的眸光有些模糊,眼眶一周都渐渐的红了起来。

她委屈,她本想着不让他看到,可是,她真的忍不住了,她就算再坚强也只是一个女人,她知道在这里不能奢望一个男人,尤其是有权有地位的男人从一而终,可是,她爱了,她就会想要呵护,想要疼惜。

他却一个多月对她不理不顾,她竟然就如此的在这里痴痴地等了一个多月,今日她真的是想出去走走吗?

她只是想他,可是却又拉不下脸,她只是想着也许能出去偶遇他而已,到最后……是偶遇了,偶遇了让她更加心痛的一幕罢了!

那个是他的青梅竹马,那个是他的爱人她都知道,可是,她管不住自己嫉妒的心,她只能装作漠不关心,这样也有错吗?

越想越难过的苏墨眼眶越发的红润,她紧紧地咬着牙,撑着身子的手也越发的用力,眼眶中的泪水终于过满的溢了出来,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到软榻上的锦垫上,顿时晕染开来。

尉迟寒风一见,心深深的被刺痛了,他何曾见过苏墨哭过,她淡漠的甚至好似除了淡然没有别的神情,就算有都是稍纵即逝,就算和她在欢爱时她也表现的那样的强势,此刻的她竟然哭了,她隐忍的那样傲气,却依旧无法制止泪水滴落。

苏墨瞥过了眸子,沉痛的闭上了眼睛,她败了,她败的一塌糊涂!

“尉迟寒风,你赢了!”苏墨轻轻的说道,语气里竟是诉说不出的无奈何痛苦。

尉迟寒风抬起脚步向软榻走去,此刻,他的步子竟是说不出的沉重,他缓缓的在苏墨身边坐下,扶起她的脸,指腹轻轻的,温柔的滑过她的脸颊,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

可是,苏墨此刻的泪好似是缺了堤的江水,泛滥成灾,任由尉迟寒风如此擦拭也无法抹­干­。

他急了,原本讨厌女人流泪的,当看到女人流泪他都心生厌烦,可是,为什么苏墨的泪深深的刺痛了他,让我手足无措。

“苏墨,你别哭了!”尉迟寒风有些急躁的说道,但是,声音里确实心疼。

他的话非但没有让苏墨的眼泪止住,反而更加流的厉害。

尉迟寒风真的急了,双手扶着苏墨的脸,低头吻上了她的眼睑,他就这样用­唇­亲吻着苏墨脸上每一滴泪珠,好似那些都是遗落的美珠一般,一一拭去,他亲吻着她脸上每一处肌肤,那熟悉的体香让他原本急躁的心顿时变的平静。

尉迟寒风抬起了头,看着苏墨,双掌放下了她的脸,然后紧紧的将他拥入怀中,轻轻的阖上了眼眸,好似艰难的说道:“我也输了!”

苏墨的身子一僵,在尉迟寒风怀里微微仰起了头,入眼的却是他俊逸的侧脸,没有了往日那邪魅的笑容,有着淡淡的无奈。

“也许,当本王和你下了战帖的那刻,本王就已经输了!”尉迟寒风说的无奈,他轻轻一叹,有些傲气的说道:“还好,你也输了,我们平手,否则本王可就真的没有面子了!”

苏墨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红红的眼眶又溢满了泪水,原来坚强了许久之后的软弱竟是如此的强烈和不堪一击。

二人就如此拥着,久久的不曾说话,静静的感受着此刻的平静。

“风……”苏墨突然轻声唤了声。

“嗯?”

苏墨咬了咬­唇­,轻声说道:“刺猬是个受到一点儿伤害就会卷缩起来的动物,它们的自我防护很敏感!我就是一只带着利刺的刺猬,如今的我为了你已经将身上的刺一根一根的拔掉,现在的我已经无路可退!”

尉迟寒风,我为了你忍痛拔掉身上的刺,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自我保护的能力,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负我,我将人不人,鬼不鬼,我将万劫不复!

尉迟寒风紧紧的抱着苏墨,心再一次的被刺痛,他缓缓说道:“以后,本王就是你的保护伞,就算身后是万丈深渊,也请你记住,你的身后还有我!”

苏墨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眼中掉下了欢喜的泪水。

㊣(12)当爱情来了,女人都是傻的,尉迟寒风,我愿意为你傻一回,我不怕万丈深渊,只要那个深渊不是你,我愿意为我的人生再博一回……

尉迟寒风亲扶着苏墨的香肩扶起她,指腹轻柔的为她拭去眼角刚刚滑落的泪,说道:“这些天不见,你瘦了!等下本王让李嬷嬷给你炖些补品过来……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晚上了过来用膳!”

苏墨轻轻点点头,道:“好!晚上我给你做几样你爱吃的!”

尉迟寒风笑着点点头,在苏墨的额间落下一吻,方才起身离去。

到了门口,看着外面哭丧着脸的紫菱,走了过去,沉声道:“本王很可怕吗?”

紫菱一听,吓得急忙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着。

尉迟寒风邪魅的一笑,说道:“去厨下给李嬷嬷说声,让给墨儿炖些补身子的!”

“是……是!”紫菱一听,急忙应声,脸上也有了笑意,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急忙起身往厨房奔去,李嬷嬷可是王府里的老嬷嬷了,她可是除了王爷都不用侍候的人,就算侧妃也是要敬让她几分的,虽然她不喜欢她,可是,王爷吩咐了,可也是一种荣耀。

尉迟寒风离开了墨园直往寒风阁行去,夜冷亦飞身下了房檐,默然走着,走了几步不免又回望了一眼墨园,嘴角噙了丝几乎不可见的淡笑。

萧隶听到传来脚步声,急忙迎了上前,见尉迟寒风进来,行礼道:“王爷!”

“是不是有消息了?”尉迟寒风人未曾坐下,问道。

060暗藏危机

萧隶听到传来脚步声,急忙迎了上前,见尉迟寒风进来,行礼道:“王爷!”

“是不是有消息了?”尉迟寒风人未曾坐下,问道。

萧隶点点头,道:“已经确定了慕枫现在正在南朝,可是,属下派人去接触却又被他隐去了行迹!”

尉迟寒风目光微凝,挑眉看着萧隶。

萧隶无奈的一叹,道:“这慕枫会易容术,又十分的高超,我们派过去的人刚刚摸到了行迹就又被他甩掉……”

尉迟寒风眸光变的深邃,浑身笼罩了一层深沉的怒意,沉声道:“继续找,越快越好!另外,有寒雪的消息没有?”

萧隶摇摇头,表情更加的无奈!这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其实……王府里的人都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是,王爷却还是不放弃。

尉迟寒风亦叹了声,示意萧隶出去,他有些累的单手撑着额头,阖起眼眸假寐着。娘的病不能拖,可是……他现在却害怕苏墨怀上他的孩子,他不想为了救母亲而伤了苏墨,问题是,娘的病复发的次数越来越多,那个病是因为生他而落下的,让他于心何忍?

也因为有了这个病,寒月的身子那么差,自小就离开家去那么远的地方,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如今最后的一线生机就只有找到慕枫,他是药王谷的嫡传,如果他愿意出手,娘的病就算无法痊愈,想来也是能去的七七八八,也就不用苏墨的孩子做药引了……

想着,心就不由的刺痛着,苏墨的泪就仿佛在他心上落下了一个挥不去的痕迹,那个痕迹让他心痛,亦让他珍惜。

我是苏墨,王爷的墨儿……

尉迟寒风嘴角上扬,噙着的笑意有着几分得意,那么淡漠的人儿竟然也能说出如此的话,真的让他意外,却也因为这句话,他的心也被她掠获!

“苏墨……本王的墨儿……”尉迟寒风嘴里自喃着,睁开了眼眸,刚刚的疲惫也好似消失不见,他站起身走到窗前,遥遥的看着墨园的位置,心头好似被压了重石。

“夜冷!”尉迟寒风唤道!

“王爷!有何吩咐?”

“本王要去趟泽月溪!”

夜冷抬眸微倪了眼尉迟寒风,应声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说完,则退出了书房,直到一个时辰后方才回来,手里拎了一个竹篮,恭敬的递给了尉迟寒风,问道:“需要属下同去吗?”

“不用!”尉迟寒风接过,跨步离去,王府门口早已经准备好了马匹,他接过马缰翻身上马,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他双腿死劲一夹马腹,“驾!”

马儿受到了外力,扬了马蹄,嘶叫一声拔腿狂奔而去。

夜冷无事的倚靠在寒风阁院子内的大树上,若有所思,适时,萧隶走了进来,环视了一圈找到了他,径自走了过来,问道:“听说你给王爷备了东西去泽月溪?!”

夜冷微点了下头,缓缓说道:“自从二少爷走后,王爷已经没有去过那里了!”

萧隶瞪了眼夜冷,他也知道的事情需要他说吗?

“看来……王爷对王妃是动了真情!”萧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忧是喜,只觉得好似隐隐间有些矛盾。

夜冷冷嗤一声,道:“你不是挺乐意看见的吗?”

“唉?你……”萧隶刚刚想说什么,却被夜冷那杀人嗜血的眸光吓到,急忙跳开几步以策安全,但却依旧不怕死的说道:“我这也是怕王爷难做,难道你就乐意看见王爷左右为难吗?”

“王爷不是让你去找慕枫了!”夜冷收回目光冷漠的说道。

顿时,萧隶的脸垮了下来,泄气的说道:“可是我们都明白,慕枫脾气古怪,就算真的找到也不一定能请来,药王谷地处敏感,大陆上所有国家都有共识,那个地方就是跳出三界之外的,根本没有人能管得了!”

夜冷站了起来,冷眼倪了下萧隶,沉声说道:“那个是你的事情,和我无关!王爷的做法无论对错,在夜冷眼里只有忠实没有其他!”

说完,冷哼一声,离开了寒风阁,独留下萧隶不知道如何反应,他这是说了什么让一向面无表情,和死人一样的夜冷有这么大反应?

泽月溪,在东黎国北郊,这里山清水秀,溪水清澈见底,这个小溪以前叫什么名字人们都已经忘记了,只知道因为黎王爷小时候总在这里给尉迟寒月祈福,所以先皇将这里更了名,寓意希望上天恩泽尉迟寒月!

尉迟寒风在溪边的大石上坐下,看着清澈见底的小溪,里面鱼儿自由自在的游着,完全没有被俗世的纷扰而惊到。

多少年了,多少年他都没有来这里了?他们只当他是来这里给寒月祈福,却俨然不知道,这里也是他脆弱时来的地方。

尉迟寒风拿出竹篮里的材料,目光变的沉重,他用心的折着什么,直到折好方才知道,竟然是河灯!

他拿出一只小烛点燃,放到了河灯里,然后轻轻的放到小溪里,看着河灯随着溪流轻轻的飘着,却怎么也无法到达对岸,他嘴角自嘲的一笑,喃喃说道:“总是奢望有奇迹,却总是无法达成,寒月的病是自娘胎带着的,根本无法根治!”

尉迟寒风就如此静静的看着河灯消失在小溪的尽头……

“大哥,你不要自责,其实,你将河灯放到了河里,就会有河神知道你的愿望,不一定非要到达对岸啊!你看,河神都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意,就派了玄天大师来,如今我的病都已经遏制住了,只要我自己当心,就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尉迟寒风笑了,那个稚­嫩­的小脸就在小溪里,当年他还那么小,他知道他心里的难过,他总是笑着脸对待着所有的事物,好似病痛从来不曾环绕着他一般,他不但没有被病痛打到,却给王府里每一个人都带来欢乐。

“寒月,你恨大哥吗?”尉迟寒风轻轻一叹,缓缓说道:“娘的病和你的病都是大哥造成的……你有恨过大哥吗?”

没有人回答他,他从来不敢去问,他怕寒月告诉他恨他!

太阳渐渐西落,风也渐渐的带着凉意,尉迟寒风轻叹一声,拿起竹篮,起身离去……寒月再有半年就要回来了!

“噼啪噼啪噼啪”

新年炮竹声声震耳,不算漫长的冬季转眼过去,就在北国还大雪纷飞,南朝风冷刺骨时,东黎国已经春暖花开的迎来了新的一年。

退去了厚重的大氅,只需披上御风的披风就可,整个东黎国都已经陷入了喜气的氛围内,百姓人人脸上都露出欢快的笑意,都在除旧迎新着。

黎王府到处张灯结彩,亦是一片和乐融融,苏墨见紫藤树上又开始打了新一轮的花骨朵儿,顿时展颜笑着。

自那日过后,她和尉迟寒风的关系可谓突飞猛进,虽然二人看上去仍旧平淡,却在深夜彼此相拥时都会尽情的燃烧自己……

想到这里,苏墨突然有些神情黯淡,就算如此,她亦不见喜信。

“给王妃请安,祝王妃福寿安康!”紫菱带着满园子的奴才来给苏墨请新年安,所有人都换上了新衣,小丫头们更是笑的灿烂。

苏墨淡淡一笑,示意大家起身,道:“本王妃这里本就规矩不多,都起来吧,紫菱,将我昨儿个准备的都发给她们吧!”

“是!”紫菱笑着应声,从柜子里端出一个托盘,里面有着许多各式各样的绣囊,紫菱将这些都分发到每个人手上,不管是侍候的丫头,就是打杂的奴役都每人一份!

苏墨淡淡说道:“本王妃也没有什么好的玩意,就给大家沾个喜气吧!”

“谢王妃!”小双率先一福,喜滋滋的说道,众人也急忙施礼。

“好了,都各自忙去吧!”苏墨笑着说道,她今日起身的早,等下要去给尉迟寒风祝贺,还要去皇宫参加年宴。

众人退了下去,刚刚出了门就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说道:“王妃真好,新年的赏钱竟是这么多……”

“是啊,都是我两个月的俸钱呢!”

“想不到我一个杂役都会有赏钱……”

“……”

听着外面的欢喜声,苏墨亦笑着,看着紫菱淡淡说道:“听着她们叽喳声倒是怀念起以前的你了,你跟着我来到东黎,背井离乡的,现在倒也­性­子变的没有那么急躁了!”

紫菱笑了笑,扶苏墨在铜镜前坐下,为她选了金步摇Сhā上,说道:“也许是见主子­性­子淡了,所以自然也就平静了不少心­性­!”

苏墨淡淡一笑,没有接话,她心里明白,开始的自己不受王府待见,加之她的­性­子突然转变,小丫头硬是让自己接受了一些事物,怎么说在南朝的苏墨也是作威作福,要风要雨的,小丫头自然也有着几分傲气,可来了这里,从进府开始就被打击了……

想着,苏墨淡淡一叹,想不到,她来这里竟是已经大半年了,如今的她都快要忘记自己是现代人,完全的将自己都快要当做古人了,没有了尔虞我诈的职场,没有了众人的冷嘲热讽,现在的她有着尉迟寒风的疼惜,过着淡然的日子,有赵翌这个知己,她觉得她的人生很满足。

“好了,主子!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去前厅吧!”

当主仆二人来到前厅时,柳翩然已经到了,苏墨淡漠的走进,柳翩然和纸鸢率先行礼道:“给姐姐/王妃请安,姐姐/王妃万福金安!”

“起吧!”苏墨淡笑的说道:“身子都已经显了,这些虚礼以后就免了吧!”

紫菱微微福身道:“给侧王妃请安,侧王妃万福金安!”

柳翩然示意紫菱起身,方才柔声的对苏墨说道:“皇上前两日才派了太医来看,说如今胎气已经稳妥了!”

“那就好!”苏墨淡笑的说道,眸光平静,看不出她是喜悦还是难过,只是如同往日一样。

“王爷到”二人正在寒暄着,外面传来通传声!

“王爷新年万福金安!”众人行礼。

尉迟寒风笑意慢慢的福了二人起身,对着身后的萧隶说道:“上早膳吧!”

众人在气氛和融下用过了新的一年第一顿饭,也是相继苏墨和柳翩然入府后那次同桌后的唯一一次,少了上次诡异的气氛,今日看上去竟是一副和美的景象,只是,这个表面的景象下又暗藏了什么?!

用过膳后,尉迟寒风示意柳翩然先行回兰花园,他则牵了苏墨的小手漫步在小径上,往墨园行去。

“本王等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本王回来了,带你入宫参加年宴!”尉迟寒风柔声说道。

苏墨脚步一滞,看了眼尉迟寒风,淡淡一笑的点了点头,说道:“好!”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他应该是要带柳翩然去上兰苑吧……

看着苏墨暗淡了的神­色­,尉迟寒风心生不忍却又没有办法,默默的陪她回了墨园,他从袖兜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了苏墨,说道:“本王好像都没有送给你什么礼物,今儿个也正好是新年!”

苏墨看了眼锦盒,带着些许的疑惑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只翠玉镯子,­色­泽柔和却又不失光泽,必然是上等之物!

尉迟寒风拿了出来,为苏墨带上,看着那她那白皙的小手,轻轻落下一吻,淡淡说道:“如果累,就少睡会儿好了!”

苏墨淡笑的点点头,目送尉迟寒风离去后方才拉回目光看着手腕上的镯子,不知道为何,总有种熟悉感,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见过!

尉迟寒风带着柳翩然到了上兰苑,给老夫人请安后,三人说着贴己儿的话。

“寒风,你先退下,娘有些话要和翩然单独说!”老夫人突然开口道。

尉迟寒风微微颔首,转身离去,倒也不奇怪。

待尉迟寒风离去后,柳翩然方才疑惑的问道:“娘,什么事情要背着寒风?”

老夫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看了眼她的肚子,问道:“今儿个皇宫年宴寒风带你去吗?”

柳翩然点了点头,道:“嗯,他说一起去!”

老夫人应了声,然后走到一侧的柜子旁拿了一封信笺走了过来,说道:“你看看!”

“哦!”柳翩然心里的疑惑更深,接过信打开,看完后茫然的看着老夫人,说道:“这个王爷应该知道吧?”

“他当然知道!”老夫人冷声说道:“有些事情虽然没有,但是……却可以制造!”

柳翩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通,顿时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可是,却又有些不解,问道:“如果是这样……万一寒风真的生气了,岂不是耽误了娘的病?”

老夫人眸光一翻,松弛的脸上变的狠戾,冷冷道:“我的儿子我自知他的­性­子,你去做就好了!”

“是,娘!”柳翩然微微颔首,脸上好似颇为难,内心却已经­阴­狠的笑开。

苏墨和赵翌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亦早已经有了对策,如果等她来提醒自己,想来她已经被王爷打入冷宫了却还不自知呢,本来还有些犹豫,现在倒是成了名正言顺!

柳翩然端起茶杯浅浅啜了口,将嘴角狠戾的笑意隐藏。

入宫的马车轻悠悠的行在帝都大道上往皇宫奔去,也许是空间小,也许是因为某些原因,马车内的氛围有些压抑。

苏墨只是静静的坐着,腾出了较大的地方让柳翩然坐,她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她是有身孕的人,总是要让她舒服些的。

尉迟寒风上了马车后就慵懒的靠在软垫上假寐小憩着,等下进了皇宫还指㊣(11)不定有多忙呢,每年的年宴除了皇上,他却就是众臣们敬酒的对象,这也和东黎国的国规有关,新年国宴可以不分大小,主要也是彰显着皇恩好荡,与民同乐。

柳翩然本来从上兰苑回来也一切正常,可是,就在尉迟寒风拉着苏墨的手上马车开始,她的心被满满的嫉妒和深深的愤怒占据。

苏墨的手腕上竟然戴着和王爷扳指一对儿的碧云玉镯,王爷什么时间将那个镯子送给她的?难怪她讨要了许久都未曾送给她,王爷只会在她每次讨要后送来一些奇珍,可是……她要的是那个代表着王爷心的镯子,如今却在这个贱人的手上……

越想,心情越是压抑的柳翩然微微垂了头,眼帘低垂,掩去了眼眸中的恨意和妒火。

苏墨,这个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不给你留下退路!

柳翩然置于宫装袖中的手紧紧的攥着,指甲陷入了­肉­中有了疼痛感方才缓缓放开,亦在此刻恢复了平静,她缓缓抬起头,正好对上苏墨审视的眸光,心中微微一惊。

“妹妹可是哪里不舒服?”苏墨关心的问道。

柳翩然摇摇头,淡淡说道:“无事,只是刚刚从上兰苑回来没有休息,此刻又坐马车去宫里,身子有些乏了……”

她的话刚刚一出口,尉迟寒风猛然睁开了眼睛,狭长的眸子含着些许的怒意扫了眼柳翩然后方才看向苏墨,见她依旧是淡然的神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柳翩然的话好似说的无意,但是,苏墨却哪里听不出她言语里的挑衅,先不说她本来就猜到尉迟寒风会带她去上兰苑给老夫人请安,就算真的猜不到,她伪装的功夫又岂是柳翩然一两句话就能如了她的意的。

“没事就好,应该也快到了!”苏墨淡淡的说道,随即眸光微倪尉迟寒风,对上他有些不满的眸光,内心轻叹,不曾在说话。

061撞破“­奸­情”

入了宫,到了卸甲门众人下了马车,卸甲门前站着许多入宫的众臣和家眷,见尉迟寒风到了,纷纷行礼,道:“给王爷、王妃请安!”

“年宴无礼仪,大家都请起吧!”尉迟寒风淡淡的,慵懒的说着,嘴角噙着一丝狂傲不羁的邪魅笑意。

众人笑着起身,互相道贺着相伴入了皇宫,今日的年宴在御花园旁边的碧波园举办,正值春暖花开时,皇宫内到处春意盎然,花儿争相斗艳的开放着,蝴蝶更是感受到了春的气息,挥动着彩­色­的翅膀尽情的飞舞着。

碧波园侧早已经搭好了戏台子,太监们拿着戏本子让几个人翻看着,见尉迟寒风到了,急忙上前请安,道:“王爷,今儿个的几个戏班子不错,您要不要点一出?”

尉迟寒风接过了戏本子,看了眼上面戏班子的名字,交给了苏墨,道:“有南朝的祥云戏班,看看有没有想听的!”

苏墨接过戏本,心道:我在南朝前后就三天,我哪里知道南朝什么戏好听?她翻看了一遍后,淡然说道:“看上去都很想听……却是不知道点哪出!”

“那就让戏班子从头唱到尾!”尉迟寒风理所当然的说道,语气慵懒的好似开玩笑,可是,任谁都不敢将他的话当做只是戏言。

太监一听,顿时有些为难,却又不敢说什么。

苏墨掩嘴而笑,笑靥如花的容颜惊艳了数人的眼眸,更是灼热了尉迟寒风那幽深的眼眸,她摇摇头,道:“我怕大家听的厌烦了来怪我……”说着,看着太监说道:“本王妃就点一出《花开富贵》吧!”

“是!”太监顿时暗嘘了口气,匆匆的退下,生怕尉迟寒风非要让从头唱到尾,这个王爷就是皇上都拿之无奈,岂是他们一个小小宫人能够得罪的。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突然一凝,有些怒意的说道:“你还是不要笑的好!”

苏墨一愣,不知道他怎么无缘无故的说这句话,微微蹙了秀眉,不解的问道:“你讨厌?”

“以后你只能在我面前笑!这样的场合你还是保持你那淡漠的­性­子好了……”尉迟寒风语气霸道的说道,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不满。

苏墨这时方才明白,微微点了点头,心里都是暖意,他这样的霸道……她喜欢!

他们如此旁若无人的说着话,本也没有什么,但是却让在一侧的柳翩然有些无法自处,她本就是以侧妃的身份入宫,本来年宴都只会带正室的,可是,她也是仗着老夫人的那层关系和尉迟寒风自小的约定而已,加之如今怀着王爷的子嗣,这地位自是不同。

可是,从卸甲门开始,众人行礼却忽略她,此刻尉迟寒风更是眼里只有苏墨,让她情何以堪?!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

适时,御花园外传来通传声,众人纷纷跪地行礼,恭迎圣驾!

尉迟木涵“哈哈”大笑的让众人平身,今日的他只是穿着一件湖蓝­色­金线绣龙的长衫,虽然少了几分威严却多了几分俊朗,但依旧无法掩盖掉他身上那股子王者的气息。

气氛在大家杯盏交错,互道着新年贺词间变的热络起来,女眷们也纷纷扎堆说着闺间的话,或说说胭脂水粉,或者品诗词论琴技,一时间好不热闹。

张皇后问候了几句柳翩然,说是有身子的人了,如果累了就到别苑休息休息,柳翩然娇羞的应了声,张皇后吩咐了宫女带她去黎王别苑休息。

苏墨至始至终脸上都挂着浅薄的笑,举止大方得体,虽然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却亦散发着吸引人目光的气质,大臣们的家眷从开始只有一两个试探­性­的来攀谈,到最后发展成索­性­都坐在凉亭里一起闲聊了起来。

张皇后陪着尉迟木涵和各位大臣互贺后走到了凉亭,众女子纷纷起身行礼,“都坐吧,不要让本宫扫了大家的兴致,都说些什么呢,本宫可否能参与?”

“皇后娘娘这是说哪里话!”苏墨淡笑的说道,如今这个亭子里并没有别个嫔妃,除了张皇后,也就她地位显著,她扶了张皇后在主位坐下,说道:“大家也就话话家常!”

“皇后娘娘,我们正在向黎王妃讨教呢!”这是,一个­妇­人掩嘴笑道。

“哦?”张皇后有些好奇,看着那个­妇­人说道:“王夫人不知道在和墨儿讨教什么?”

众人相视笑了笑,倒是苏墨有些不自在,白皙的脸颊上亦是染上了一层浅薄的红晕,她如此,倒是更让张皇后好奇,虽然她只是见过苏墨一两次,却知道她­性­子淡漠,还真不知道什么事情能让她如此娇羞女儿态。

王夫人又笑了笑,方才说道:“我们在问王妃,是如何让狂傲不羁的王爷心生了那么大的占有欲!皇后可不知道,刚刚您和皇上没有来前,王妃的那抹笑可真是让这满园的春­色­都失去了颜­色­,顿时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如果王妃多笑啊,可不把这天下的男子都勾了去……呵呵,然后啊,王爷可就不乐意了!”

苏墨微微抿了嘴,本以为那会儿尉迟寒风说话在意的人并不多,却没有想到被人听去,然后大家就传开了,这倒好,此刻成了揶揄她的笑料了。

张皇后一听,顿时亦笑了起来,笑着说道:“墨儿本就是倾城之姿,她的美就是那犹如淡雅莲花一般的出淤泥不染!”

张皇后说完,随即岔开了话题,苏墨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转眼间就到了午膳,尉迟木涵在皇宫设宴数十桌,男眷和女眷分席而坐,气氛就一直洋溢着欢笑。

赵翌和尉迟寒风在同桌,一直淡笑的喝着酒,他的酒量一般没有人敢去领教,军营里就有传闻,如果想要放到赵师爷,不得数十人轮番上阵都不行。

他为了避嫌,从尉迟寒风领着苏墨进来开始,就只是和苏墨微微点头示意了下,看着那刻她的笑容绚烂了整个御花园,心中有着难以言喻的酸楚,那样的笑容她只是为了尉迟寒风绽放!

想着,嘴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些许的失落,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赵老将军一切可还安好?”尉迟寒风声音带着几分慵懒。

赵翌点点头,道:“多谢王爷挂念,家父自归隐山间后一切安好!”

尉迟寒风微微颔首笑了笑,狭长的眸子微微抬起,看着对面的苏墨,她淡然的坐在那里,偶尔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菜却吃的很少,不免蹙了剑眉。

她­性­子淡漠,讨厌这样的场合,却依旧不失大体,也真是难为她了!

午膳过后,女眷有些累了,都去了皇宫内专门接待贵宾的别苑歇息,男人们则三三两两的说着什么。

尉迟木涵叫了尉迟寒风去了御书房,皇后有些倦了也回了寝宫休息,苏墨和柳翩然亦回了黎王别苑,少了外面的嘈杂,苏墨顿时松了口气,斜躺在软榻上和了眼眸假寐着。

“嗖……咚!”

突然,一声诡异的声音冲着打开的窗户­射­了进来,钉在了柱子上,惊的苏墨猛然坐了起来,心慌的到处看了看,赫然发现木柱上顶着一支飞镖,飞镖的前端好似还有纸张……

苏墨趴在窗口看了看,并未曾发现什么,存了小心的往柱子前走去,拔了飞镖,看着钉在上面的纸,内心不免汗颜,这古装剧的剧情可真是让她都遇到了,飞镖传书……是谁在皇宫里给她飞镖传书?

苏墨带着疑惑拿下了纸,缓缓展开,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鼻,苏墨并未曾在意,只见纸上面写着:申时一刻,老地方见!赵!

赵?赵翌……

苏墨看着上面的字,微微蹙了秀眉未曾多想的折起来放入了锦囊中,她看了看天­色­,此刻已经快到申时。

苏墨将飞镖亦收拾的藏了起来,稍稍整理了一下出了屋子,正遇到柳翩然亦出了屋子。

“姐姐是要去哪里?”柳翩然问道。

“无事,出去走走,妹妹可要一起?”苏墨淡淡的问道。

柳翩然淡笑,摇摇头,道:“我就不去了,身子不方便,有些乏,就在院子里坐会儿就好!”

苏墨点点头,她心知柳翩然不会和她同游,问问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那妹妹就好生休息着!”

说完,苏墨踏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出了黎王别苑,门口侍候的宫女想陪着,被她婉拒。皇宫里的老地方应该就是登月亭了……想着,苏墨转入御花园。

赵翌负手站在登月亭,徐徐的微风轻轻拂面,带着花香的气息,束着头发的锦缎亦微微扬起,给人一种风姿卓越的感觉。

他静静的站着,不知道苏墨找他来何事?

当苏墨站在登月亭下,仰头看着负手而立的赵翌时,突然有一刻的怔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多了一种迫切的心情,她拾阶而上,当看到赵翌转过身时,竟是心里有着一股莫名的情绪在漂浮着,脸颊亦微微有些红润。

赵翌看着苏墨微红的脸,心生荡漾,浅笑的说道:“最近可好?”

苏墨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很好,谢谢你!”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赵翌笑着反问。

苏墨亦笑了,脚下不自觉的向赵翌走了两步,淡淡的问道:“约我来有事吗?”

赵翌蹙了眉头,问道:“不是你让宫女来传话约我来此,说有事问我吗?”

苏墨的眼神有些变的涣散,感觉眼前的人影一会儿是赵翌,一会儿又变成了尉迟寒风,她微微甩了甩头,疑惑的说道:“我是看了你递来的纸笺才来的……”

二人顿时觉得事情蹊跷,却又不解是谁要如此做,苏墨只觉得自己的头晕眩的很,脚步总是不自觉的向赵翌走进,好似走的越近她心里那股烦躁就能稍稍缓解一点儿。

“赵……赵翌……”苏墨艰难的唤着,身子更是变的有些软绵绵的,她突然想起展开纸张时那股花香,心知自己中了别人的圈套,她竟是以为在皇宫就少了戒心,俨然忘记,这里才是最残酷的地方。

想着,苏墨的身子瘫软,没有了支撑力。

“苏墨!”赵翌急忙扶住了苏墨的身子,看着她绯红的脸和潜意识的死劲往他怀里钻,心知她是中了媚药一类的东西,他左右看看,如此情景,如果让有心人看见,不但是他,苏墨更是有理说不清。

但是,苏墨的脸越来越红,意识更是越来越不清晰,柔若无骨的娇躯散发着淡淡的体香直往他鼻子里钻,要真正做到临危不乱可真不容易。

赵翌甩了甩头,咬着牙说道:“对不起!”

说完,硬是将苏墨放到了有着初春凉意的地上,任由她在地上呓语呻吟着,他刚刚抬眸,就瞥见登月亭下,尉迟寒风和柳翩然缓缓往这里走来。

赵翌环视了一圈,隐了身子,看着地上呓语着是苏墨,刚刚想走,却发现苏墨的手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袂,他想掰开她的手,却被她拽的更紧,竟是怎么也无法拿开。

阶梯上传来脚步声和尉迟寒风的说话声,赵翌急的额头冒汗,苏墨却紧紧拽着他身上的衣服,迷迷糊糊的往他身上蹭着。

“墨儿,快放开我!”赵翌压低声音说道,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如果他硬是将衣服扯掉,此刻苏墨手里抓着一块男人的布料算什么?

可是,苏墨的手却怎么也拽不开,赵翌附耳给苏墨低语着,额头的汗珠都已经流了下来,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死无所谓,可是,他不能让苏墨跟着他一起受罚,她好不容易得到王爷的呵护,如果被王爷误会了,他真是死一百次也无法面对她。

……

“累不累?”尉迟寒风看着柳翩然,轻拥着她问道。

柳翩然额间有了些细汗,微微摇摇头,道:“听闻这皇宫里最美的地方就是登月亭,因为可以将整个御花园尽收眼底,妾身今日难得进宫,就寻了王爷来看看!”

“以后机会多,非要任­性­的此刻来!”尉迟寒风颇为不满的说道,脑子里却想着带苏墨来皇宫几次,也不曾有机会带她来看看,晚膳后带她来好了,这登月亭的­精­致晚上别有一番风味。

“苏墨不是和你一起去休息的,怎不见人?”尉迟寒风问道。

“妾身出来时,见姐姐的屋子门关着,想着应该还在休息,就不曾去叫她,正好出来听闻宫人说这里景致好,就找王爷陪我来看看……”柳翩然柔声说着,突然神­色­有些暗淡,有些伤感的说道:“其实……我也有私心,想着王爷能单独陪陪我!”

她如此说,尉迟寒风到有些心生愧疚,拥着她的手紧了一分,也就未曾在说什么,二人继续走着。

突然,尉迟寒风顿了顿脚步,仰起头看着那个凉亭,道:“刚刚在底下并没有看见人影,怎么好似上面有人声?”

柳翩然心里一阵窃喜,刚刚在底下还在担心,此刻听尉迟寒风如此说方才稍稍安心,但脸上却有些迷茫,疑问道:“是吗?我没有听到……”

尉迟寒风没有回答,径自拥着柳翩然上了登月亭……

……

脚步声越来越近,赵翌脸上的汗已经变成了豆大,他看着意识不清的苏墨,咬咬牙,说道:“得罪!”

说完,手中用了力道向苏墨肩胛上的|­茓­位点去,苏墨吃痛的皱着眉头,整个绯红的小脸也是皱到了一起。

赵翌见她还没有松开的打算,指尖运用了内力,苏墨痛的额头上出了汗,手不自觉的松了一点点,赵翌一见,急忙抽出了衣角,闪身从另一处跃下了登月亭。

与此同时,尉迟寒风携着柳翩然上了登月亭上的平台,二人脸­色­都变了几下,愕然的看着地上的人。

尉迟寒风放开了柳翩然,一个箭步上前,拥住了地上的苏墨,一脸的急切,看着脸­色­绯红,神情极为痛苦的人儿,焦急的唤道:“墨儿,墨儿……”

苏墨感受了异­性­的拥抱,死劲的往尉迟寒风怀里钻着,嘴里那种充满了邀请的暧昧声充斥着尉迟寒风的神经。

尉迟寒风看着苏墨的样子,顿时明白几分,一把打横抱起苏墨,急忙飞奔的下了登月亭,往黎王别苑奔去。

柳翩然呆怔的看着这一幕,看着空荡荡的登月亭,双手紧紧的攥着。

赵翌呢,明明见他向这里走来的,人呢?人呢……

柳翩然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愤然下了登月亭,直到她远去,赵翌方才跃身上了亭子,方才他只是攀着壁檐隐了身子而已,好在尉迟寒风心中着急苏墨,否则凭着他的功力,必然会发现他的气息。

到底谁引他来此?又是谁给苏墨下了药?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赵翌想着,匆匆奔向了登月亭,想去寻那个给他递话的宫女,可是,这宫女甚多,他从何找起?又不能明着找……

这个人必然是猜到他无法深究,好歹毒的心思!

尉迟寒风施展轻功到了黎王别苑,苏墨的脸㊣(12)已经更加的绯红,更是不自觉的扯着他身上的衣物。

他怒气的瞪着苏墨,将她放到了床榻上,看她微眯着眼睛死劲的想来拽他的衣服,他一把打开了她的手,心中气愤的讨道:这会儿是不是只要是个男人就行!

“苏墨!”尉迟寒风低沉的吼道,再一次的将苏墨伸来的手挥掉,人也站了起来,看着她不安的扭动着身子,嘴里一直呓语低吟着,那样的声音蛊惑着他的神经……

苏墨手到处挥舞着,脸上竟是委屈,她觉得自己好热,小手抓不到东西,她又开始扯着自己的衣服,她只觉得自己好像热的快要着火了一般。

看着苏墨的动作,尉迟寒风的眼里都是怒火,他就看着苏墨扯着身上的衣服,一层一层的,到最后只剩下火红的肚兜,就算如此,她依旧不停的扯着,硬是将肚兜扯掉,手一挥,竟挥到了尉迟寒风的脸上。

“苏墨!”尉迟寒风真的怒了,他扯掉脸上带着苏墨体香的肚兜,越发的生气,想到如果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他,心里更是火冒三丈。

他上前按住苏墨身子,看着她肌肤因为媚药的药力变的粉­嫩­,不算饱满的雪峰更是犹如雪莲花般开的娇艳……

尉迟寒风顿时感到腹部一股热流直冲脑门,他顾不得其他,退去了身上的衣服,扯掉了苏墨身上没有最后的屏障,薄­唇­吻上了她火热的肌肤……

062疯狂索要

尉迟寒风上前按住苏墨身子,看着她肌肤因为媚药的药力变的粉­嫩­,不算饱满的雪峰更是犹如雪莲花般开的娇艳……

尉迟寒风顿时感到腹部一股热流直冲脑门,他顾不得其他,退去了身上的衣服,扯掉了苏墨身上最后的屏障,薄­唇­吻上了她火热的肌肤……

苏墨感受到了尉迟寒风的­唇­上那冰凉的气息,顿时,身子好似过电了一般全身微微颤抖着,双臂更是不安分的覆上了他那结实的后背。

苏墨的热情无疑让尉迟寒风的身体有些亢奋,她嘴里那欢愉的呓语更是让他的神情有些发狂,可是,突然他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抬起头看着微眯着美眸,眼神恍惚迷离涣散的苏墨,俊逸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复杂的情绪。

尉迟寒风的离开让苏墨体内原本刚刚浇熄了的一点儿火焰重新又燃烧了起来,而且比方才燃烧的更加凶猛,她嘴里“哼哼”的想去贴近他,可是,却发现怎么努力也没有用,着急的她不安的扭动着身子,焦急的泪更是不自觉的顺着眼角滴落。

那样晶莹的泪水让尉迟寒风的心为之一紧,但,一想到此刻如果不是他,如果是别的男人……他内心就无法遏制怒火。

“苏墨!”尉迟寒风咬牙切齿的喊道。

苏墨迷迷糊糊的应了声,手依旧不安分的想去拉尉迟寒风,身子更是本能的弓起,想去更加的贴近他。

她柔滑的小手在尉迟寒风身上胡乱的探索着,火烫的身子更是来回的蹭着,尉迟寒风感觉自己快要被她这几个似有似无的动作弄的快要崩溃,可是,他依旧没有打算去满足她,只是俯视着看着她,他的眸子中噙了几分怒意,嘴角更是由于气愤抽搐着。

“苏墨,我是谁?”尉迟寒风有些负气的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呜呜……不知道……”苏墨难受的呜咽起来,她感觉自己快要被火烧死了,可是,为什么这个人明明有水却不给她扑灭火,想着,眼眶中的泪水不自觉的死劲流着,此刻的她俨然不知道尉迟寒风的怒火比她身上的火更旺盛。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一凝,犀利的眸光直逼苏墨,可,身下的人儿完全没有感觉,依旧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蹭着。

“说,不说我是谁你就别想我要你!让你死了也好,省的给本王带了绿帽子本王都不知道!”尉迟寒风咬着牙说着,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呜呜……尉迟寒风……尉迟寒风……”苏墨本能的唤着,其实,她此刻根本不知道尉迟寒风问的什么,只是本能的喊着,本能的想要他给予她。

尉迟寒风的心仿佛放下了一块巨石,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邪魅的笑意,俯身亲吻着苏墨脸上的泪珠,于此同时,一个猛力的挺身,将自己深深的埋入了那早已经准备好的密谷之中……

“唔!”苏墨嘴里溢出满足的欢愉声,那种被填满的舒服感顿时蔓延至全身,她如凝脂的白皙藕臂怀抱着尉迟寒风的健硕的身子,随着他每一个猛烈的冲刺,身子都毫不回避的迎合着他,她如此的举动让尉迟寒风有些发狂,原本在欢/爱时就打破她淡漠的­性­子,此刻因为药物的关系,更是变的主动起来。

尉迟寒风的大掌揉捏着苏墨的饱满,薄­唇­不安分的到处探索着,划过她美丽的脖颈,蔓延至那微微耸起的美人骨,在上面吸允着,舔抵着……

屋内一片春光,就如同今日是春天的第一天一样,满室的旖旎风光根本不是门窗所能遮掩的,好在黎王别苑的宫女只是在院子外候着,否则,这王爷和王妃竟是大白天的欢/爱,不知道要羞了多少人。

可是,却有一人一直站在东厢房的门外不远,听着里面那一浪一浪的欢快的声音,那样的声音听在她的耳朵里刺耳极了,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都仿佛明晃晃的刀剑般狠狠的刺着她的心。

但,她却依旧没有离去,杏眸含恨的看着那紧闭着的门,双手垂于身体双侧紧紧的攥起,涂抹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早已经划破了手心,也只有身体上那丝丝的痛方能缓解她心里的痛。

柳翩然的牙紧紧的咬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设计苏墨不成,反而让尉迟寒风如此的要她,甚至一遍一遍,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竟然他们还没有停歇!

那个药力怎么会有这么久,她下的不重,算好了时间发作,也只是为了让王爷看到她不轨的痕迹罢了,可是……他们却贪欢这么久!

越想越气的柳翩然浑身都在发抖着,她最终转过身离去,房屋内的浪叫声让她想作呕,哼,苏墨,平日看你淡漠如斯,想不到你在王爷身下竟是如此放浪形骸,堪比那些烟花女子!

适时,一个宫女踏着小碎步走了进来,见到柳翩然微微一福,说道:“启禀侧妃,晚宴快要开始了,皇上让奴婢来请王爷前去!”

“王爷……”柳翩然脸­色­不好,刚刚想发愤几句,突然转念一想,看了看一侧,柔声说道:“王爷正在东阁王妃休息处,你去唤了王爷!”

“是!”宫女不疑有他,向柳翩然微微一福,向东阁行去,刚刚行到东阁附近就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却也不曾在意,等到了门口声音更大,那样的声音让宫女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

“恩……嗯……嗯……”

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宫女突然想到了什么,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此刻竟是问也不是,退也不是。

屋内的尉迟寒风突然停下了动作,眸光微转的瞥了眼禁闭的门,沉声问道:“外面是谁?”

“咚!”宫女一听,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说道:“启……启禀王……启禀王爷……奴……奴婢是……是来请您……请您移驾……移驾碧波……碧波园的……”

一句简短的话,宫女吱吱呜呜的说了半天,这黎王爷的­性­子这宫里谁都知道,别看他整日脸上挂着笑意,却是个狠辣的主儿,只有比皇上狠,绝对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温和。

尉迟寒风眉头深锁,看着身下嬉笑的人儿,撇了撇嘴,说道:“就说本王身子不舒服!”

“是……”外面传来宫女喏喏的应声。

苏墨一听,先是一愣,顿时脸­色­浮上一层不好的颜­色­。

尉迟寒风一见,无奈的喊道:“回来!”

宫女刚刚迈出去的脚又停下,虽然隔着门,却依旧身子抖的厉害,生怕这个主子心情不好,认为她听到了不该听的声音,将她斩杀,想到此,又瑟瑟的问道:“王……王爷……还……还……还有何……吩咐……”

“给皇上说,本王半个时辰后到!”

屋内传来尉迟寒风沉稳的声音,宫女心里顿时嘘了口气,急忙应了声匆匆离去,就怕他又突然改变主意。

宫女走后,东阁一片安静,苏墨看着还压着她的尉迟寒风,脸­色­红润的说道:“下去,不是说半个小时到吗?”

“怎么,这会儿赶本王走了?”尉迟寒风挑眉说道:“刚刚是谁死劲拽着我不让我下去,而且热情可是比本王大呢!”

苏墨“腾”的一下,脸­色­红的好似煮熟的虾子。

她的药力已经散去好一会儿了,可是,尉迟寒风却要上了瘾,竟是一刻清闲也不放过她,“别闹了,我们已经晚了,等下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呢!”

“本王的事情谁敢乱想?!”尉迟寒风狂傲的说着,虽然这样说,但人也翻身下了软榻,拾起地上的衣服穿了起来。

这时,苏墨才发现一件十分悲剧的事情,看着因为自己迷糊间被扯掉的肚兜,上面的绳子早已经断了,地上散落的衣服也好不到哪里去,绯红的脸上顿时笼罩了一层愁云。

尉迟寒风邪笑的看着她,低沉的说道:“你等等!”

说完,还不待苏墨反应过来,人已经开门离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人又走了进来,手上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身宫装。

“你倒是有办法!”苏墨淡然的说着,边穿着衣服,变倪了眼倚靠在房门上,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动作的尉迟寒风。

尉迟寒风手指转动着扳指,脸上的笑意不曾散去,缓声问道:“你在宫里这是和谁结下了梁子?”

苏墨的手一顿,微微蹙了秀眉,缓缓说道:“是我贪嘴了!”

“嗯?”尉迟寒风不解。

苏墨整理好衣服,看着铜镜中零散的头发,方才看向尉迟寒风,淡然的说道:“本听着登月亭风景好,就想着去看看,途中看见有宫女端着糕点,看着好看就讨要了一块,人到了亭子里就觉得晕眩,后来……应该也就是你看到的了!”

苏墨说的从容,眼睛里更是毫无波澜,纯净的就如同一潭清泉,尉迟寒风走向前,拉她在铜镜前坐下,修长的手穿过她的发丝,为她整理着犹如锦缎般丝滑的秀发,缓缓说道:“这宫里的东西岂是你随便吃得的?!你自小也算是在宫里长大的,难道这宫里的猫腻不知道吗?这后宫里为了讨皇上的欢心什么做不出……今天幸好我去登月亭,要是我不去怎么办?你是准备毒发身亡还是让别的男人要了去?”

“下次不会了!”苏墨淡淡说着,听着尉迟寒风的话,心里一阵余悸。

尉迟寒风的手一顿,顿时脸­色­的笑意收去,怒声道:“还有下次?”

苏墨在铜镜中瞄了眼怒颜的尉迟寒风,浅浅一笑,道:“不敢有下次!”

她如此说了,尉迟寒风才算满意。

“你下午不是和皇上谈事去了吗?怎么会去登月亭?”苏墨好似不经意的问着,看着尉迟寒风为她整理着头发,心里一阵暖意。

尉迟寒风亦看着铜镜,见苏墨还在等他回答,也不隐瞒的说道:“翩然难得进宫,本王就带她四处走走,也幸得她央着本王陪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苏墨浅浅的笑着,说道:“那还真要谢谢妹妹了!”

说着,见尉迟寒风已经为她挽好了发髻,将金步摇为她Сhā好,不免笑意加深,打趣儿的说道:“想不到堂堂黎王爷不但舞剑弄墨厉害,就是这挽发髻的功夫也不差!”

“已经好多年没有挽发髻了!”尉迟寒风看着苏墨,幽幽的说着,语气里难掩伤痛和哀愁。

苏墨静静的看着他,仿佛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尉迟寒风,他身上的哀伤让她心里有些小小的吃味,他曾经为谁挽过发髻?

尉迟寒风一刻的征神突然拉回,看着苏墨淡淡的看着她,薄­唇­微抿的上扬起来,指腹轻点她的鼻尖,说道:“你若喜欢,以后本王就给你挽发髻!”

苏墨浅笑,斜睨了眼他,说道:“我可不敢让东黎国的黎王爷专门为我挽发髻,知道的人明白是王爷的厚爱,如果不知道……还以为我红颜祸水呢!”

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淡淡说道:“王爷还是赶紧去碧波园吧,这已经耽误了些时辰了!”

尉迟寒风也不反驳,随着苏墨走出门外,到了西阁去喊了柳翩然。

柳翩然亦换了身衣服,粉红­色­的纱裙掩去了几分娇媚,反而多了几分淡然的美,尉迟寒风看着她,心中有些愧疚,却也不曾说什么,领着二人向碧波园行去。

夜晚的皇宫被宫灯照的如同白昼,当他们到了碧波园时,大家都已经酒过三巡,众臣见到尉迟寒风,纷纷戏说来晚了要罚酒。倒是也无人去理会他们为什么会晚来,亦或者是没有人敢去理会。

赵翌端着酒杯喝着,从苏墨一进园子他的眼神就有意无意的看向她,见她衣服换过,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娇羞姿态,心知她已经无事,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可……随之一阵酸楚。

如果……那会儿没有人来,他们……

赵翌猛然摇摇头,心中暗骂:赵翌,你在想什么呢?你怎么可以亵渎了她……

想着,愤恨的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杯中酒,又发愤似得斟满喝掉,他就如此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赵将军果然好酒量!”

这时,低沉带着些许玩味笑意的声音在一侧响起,赵翌侧头看去,见识尉迟寒风,急忙起身行礼,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王爷过奖!”

“哈哈哈……”尉迟木涵突然朗声笑道:“这赵翌的酒量,朕看来,寒风啊,你就算两个也是无法将他放倒的!”

“皇上这话让臣惶恐!”赵翌笑着说道,脸上有着谦逊之­色­。

尉迟寒风依旧笑着,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抬,看着赵翌,说道:“今天没有君臣,本王就好好讨教一下赵将军的酒量!来人啊……备酒!”

“好!”

尉迟木涵一见,顿时命人拿了酒来,原本三两一起喝酒的大臣也纷纷的围拢了上来,有为尉迟寒风鼓劲,也有支持赵翌的。

二人就如此喝着,从开始的酒杯换成了瓷碗,再到最后的酒坛子,二人足足喝掉了三四坛子。

苏墨突然蹙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感觉,好似尉迟寒风故意针对赵翌,如果他输了,自是脸上挂不住,可是,如果赵翌输了……

“咯噔!”

苏墨感觉自己的心突然一沉,猛然向尉迟寒风看去,只见他脸上渐渐的有了醉意,可是,眸子却越发的幽深,嘴角那抹邪魅的笑意更加的深,让人看着有种胆寒的意味。

难道……他知道她是在撒谎?他知道赵翌也曾在登月楼上?

可是,那会儿听她口气,自己只是躺在地上呻吟着,旁边并没有人啊?!

越想越心慌的苏墨脸­色­有些难看,此刻上去劝酒也不是,不劝却也不行,想着,不免背后溢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边拼酒的叫好声不断,谁也不曾发现有何异状,毕竟,一个是黎王爷,一个是赵将军,二人年岁差不多,又都是东黎国的重臣,在初春之际拼上一回,以后也算是东黎国的佳话一段,何况,皇上亦看的兴起。

“哈哈,朕从来不知道,寒风的酒量也是如此厉害啊!”尉迟木涵朗笑的说道。

赵翌一听,适时作势说道:“臣亦十分佩服黎王爷的酒量,这样喝下去也不是办法,臣不如就高攀一下,和王爷打个平手可好?”

众人一听,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虽说今日无君臣,可是,真是要王爷输了自然使他脸上挂不住,但,如果赵翌故意输了,却又在君前存了欺瞒,那可是欺君之罪!

尉迟寒风笑了笑,眸子慵懒的抬了抬,缓缓说道:“这比试自是要分个胜负的,又岂能草草了之,莫不是赵将军觉得本王一定会输!”

他的话一出,赵翌心中一震,隐隐间明白尉迟寒风是针对他,心中打了鼓,看来……王爷就算在那焦急的时刻也是探得了他的气息,这是存心找他茬,不管输赢,想必他这关㊣(12)都不好过啊!

尉迟木涵却微微蹙了剑眉,尉迟寒风的­性­子他是了解的,不是事出有因,他绝不会在大臣面前失态,可是,他就真的能喝过赵翌吗?他的酒量是不错,却据他所知,并比不得赵翌。

苏墨看着他们抱着酒坛狂饮着,心里焦急难当,她脸上虽然依旧淡然的看不出什么,仍然时不时应付着身边来谈笑的大臣夫人们。

随着赵翌和尉迟寒风面前的酒坛又各自多了一个,二人都渐渐进了酒意,却神­色­不变的继续拿起另一个,可是,他们都知道,彼此的内心都存了心思。

苏墨渐渐的心思不在,她应付众人的话语也渐渐的有些赴宴,王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免掩嘴而笑,道:“王妃这是在担心王爷吧!”

“我听我家老爷曾经说过,赵将军的酒量可是东黎国第一人呢,却不知道王爷的酒量也是如此厉害!”另一位夫人有些崇拜的说道。

王夫人笑着说道:“也不看看王爷是什么人?这十五岁就带兵扫了鞑子的人,岂是凡人?!”

“说的是啊!王妃可真是好福气啊……”

“……”

众人三言两语的说着,可苏墨的心思不在,也只听了个三四分,此刻,她的脑子里在想着如何解救赵翌,这个事情是因她而起,岂可害了他!

想到此,苏墨突然目光一凝,看了眼拼酒的尉迟寒风和赵翌,对着一旁说话的几个夫人说了声,起身往一侧行去……

063春来故人逝①

苏墨突然目光一凝,看了眼拼酒的尉迟寒风和赵翌,对着一旁说话的几个夫人说了声,起身往一侧行去……

她走到柳翩然身边坐下,眼角微微倪了她一眼,眼眸中存了些不屑,看着她换去的衣服,心中大致明了,她恐怕是知道自己先前的衣服无法穿了,也故意换了身好让别人觉得她没有那么突兀!

想着,苏墨嘴角不免微微撇了下,缓缓说道:“王爷如此饮酒恐怕伤身!”

柳翩然杏眸微抬的看了眼尉迟寒风,嘴角有着柔和的笑意,葱白的手指捻起一块糕点吃着,吃的很优雅,优雅的仿佛她才是那大家闺秀,而苏墨不是。

苏墨内心虽然着急,可是脸上却依旧平淡,淡漠的说道:“妹妹不打算劝下王爷吗?”

柳翩然放下糕点,微微一叹,道:“姐姐这说哪里话,在皇宫里,妹妹只是个附带品,您也看到了,姐姐才是众人攀谈的目标,我这个侧妃也只不过比那些个侍候的宫女好点儿,能坐着罢了!这王爷和赵将军拼酒……先不说我们­妇­道人家无权­干­涉,就算能管得了,那也得姐姐去,妹妹哪里敢前去,指不定皇上见了,以为我逾越了,下旨让王爷休了妹妹……那妹妹可就真的连死都无心了!”

她的话说的合情合理,却也是针对了苏墨而言,尉迟寒风和赵翌如此,她是乐得其成,又怎么会去劝?最好让苏墨能为了赵翌去说情,哼,到时候必然王爷脸上挂不住,设计她不成,怎么着也要让她不好过。

柳翩然这样想着,杏眸不免微微眯了下,企图遮去眼中的妒火。

苏墨眸光微冷,缓缓说道:“那……妹妹的意思是不打算理会了?”

“不是打不打算,是有心无力!”柳翩然好似无奈的说道。

苏墨嘴角微微一扬,转过头看向柳翩然,见她一脸无畏,缓缓说道:“那妹妹就不要怪姐姐了……”

她的话带着几分­阴­冷,柳翩然不自觉的心一惊,问道:“不知道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日之事由你而起,当然就应该由你终结!”苏墨冷声说道,眸光亦有着几分冷意。

柳翩然的心跳的厉害,脸上故装镇定,冷嗤一声,说道:“我不明白姐姐的意思!今日之事?什么事?这王爷要和赵将军拼酒,岂是妹妹的身份能左右的。”

“哼!”苏墨冷哼一声,缓缓说道:“我自小在皇宫长大,南帝是什么样的人想必妹妹也是有所耳闻的,能在他眼皮底下做动作的嫔妃更是要­精­明,可是……难道妹妹没有听说过,我在南帝后宫里的事迹吗?”

柳翩然不知道苏墨为何突然提及此事,不知道她的动机是何,不敢答话。

“想必,妹妹应该听闻,南帝后宫的主子们都怕我几分吧!”苏墨眸光变的犀利­阴­冷,她看都不看柳翩然一眼,径自冷冷的说道:“那些个小伎俩在我眼里不值得一提,给人下药那些都是我几年前玩的了,你说……如果我告诉王爷,你会是什么下场?”

“王爷不可能相信你的!”

“不相信我什么?我有说什么吗?”苏墨嘴角微微一扬,看向柳翩然,眸光渐渐变的­阴­森,此时,柳翩然方才明白,她中了苏墨的圈套。

苏墨回过身子,看着拼酒的二人,冷漠的说道:“本来我也只是怀疑,看来……还真的是你!柳翩然,我无心和你争抢,今日之事你也算是失策,如果你不想让事情闹大,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

说完,苏墨端起桌前的茶盏,手轻轻拿着被盖拨动着上面漂浮的茶叶,那瓷器相碰的声音好似打鼓一般敲着柳翩然的心。

柳翩然是个聪明人,虽然她明白尉迟寒风不一定会相信苏墨,但是,此刻却也不能将事情闹开,毕竟是在皇宫,不管真假,她都是吃亏的。

“哎呀”

突然,柳翩然神情痛苦的呻吟着,苏墨转头,急忙说道:“妹妹,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柳翩然看着苏墨那佯装的神情,内心恨的牙痒,只见苏墨嘴角噙着几乎不可见的冷嘲的笑意,眉头却紧紧蹙起,俨然是真的关心一般。

柳翩然心中虽然气愤,却脸上痛苦的点点头,道:“妹妹的肚子突然好痛!”

她的话一出口,苏墨急忙唤了宫女,她们这里的举动顿时引起了那边拼酒人的注意,尉迟木涵急忙唤了人传太医,又派人将柳翩然送到黎王别苑,尉迟寒风也顾不得拼酒,放下了酒坛转身而去。

赵翌此刻内心暗嘘一口气,抬头看去,正好对上苏墨看来的目光,二人相视微微点了下头,此刻的情景也无人去注意她们。

苏墨转身向黎王别苑行去,太医也刚刚到,号脉后说道:“侧妃只是有些劳累,动了胎气,稍作休息就好,王爷不必担心!”

尉迟寒风点点头,示意太医退下,有些不满的说道:“累了就要休息,你如今可是有身孕的人,如果有个万一,你让我给娘如何交代?!”

“妾身一时大意!”柳翩然咬­唇­委屈的说道,长长的睫羽遮不去眼眸中氤氲的水雾。

苏墨一见,淡淡说道:“我想,妹妹也不愿意的,王爷何必气恼妹妹?”

说着,苏墨微微瞥了眼柳翩然,继续说道:“妹妹是有身孕的人,听不得王爷重口气!王爷还是陪妹妹说会儿话安抚一下吧,妾身先行告退!”

苏墨微福的退出了西阁,为她们关上了房门,转身就欲离去,刚刚走了两步,不免又回头看去,心中有着些许的失落,她嘴角不免自嘲的一笑,转身向东阁行去。

转过拐角进入回廊,就看见前方倚靠在柱子上的夜冷,苏墨先是征神了一下,方才微微点点头,越过他继续走着,心中不免腹诽起来,这夜冷怎么什么时候都神出鬼没的,脸上又好似冰块敷面,要是第一次见,还以为他是地狱来的呢……

“王妃不生气吗?”

苏墨的脚步一滞,缓缓回转过身,看着夜冷有条不紊的站直了身子,侧身看着她,心中存了疑惑,脸上却平静无波的说道:“我为何事生气?”

“比如……王爷和赵将军拼酒,或者……侧妃暗地里的小动作?”

苏墨目光一凝,看着夜冷。

他知道是柳翩然做的,那……是不是尉迟寒风也知道。

“王爷并不知道!”夜冷好似看穿了苏墨的心思,径自说道:“我是方才去东阁时,发现了柱子上的痕迹!”

“仅凭这个,你怎么就能断定是她做的?”苏墨有些好奇。

夜冷缓步走上前,脸上始终没有任何一丝的表情变化,淡漠的说道:“虽然黎王别苑内清静,可也不是谁都能进入的,这周围有萧隶训练的暗卫,又岂是谁都可以接近的?而且,那个镖痕不深,­精­准度也有些偏差,想来……这个人的手力不大,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借助弹弓一类!”

苏墨审视着夜冷,突然说道:“你今天的话好像有些多!”

她说的是事实,夜冷,人如其名,冷冷的夜,没有感情,只有一种仿佛挥不去的黑暗和神秘。

他是尉迟寒风的随身近卫,除了他谁都无法管到他,夜冷就像尉迟寒风的一个影子,你以为不在,却随处可在,就好比现在,明明进宫时不曾看到他,可是,此刻他却出现在你眼前。

夜冷嘴角浅浅勾了下,不置可否。

“既然你知道,不是应该去报告王爷才是吗?为什么要告诉我……”苏墨问道。

夜冷瞥过眼眸,淡漠的说道:“你不是不想让王爷知道吗!”

苏墨淡淡一笑,莫名的,打心眼里突然觉得这个面冷的人有些可爱,他大概就是面冷心热的那种类型吧。

想着,缓缓说道:“不管怎样,这个事情我不想追究,我不想让谁不好过,何况……她如今怀了王爷的子嗣,大的波动对胎儿不宜!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有你在王爷身边,是王爷的福气!”

说完,苏墨对着夜冷淡淡一笑,转身离去,她知道夜冷在看着她,也许是奇怪她为何会不追究,也许……是觉得她傻或者虚伪吧,不管他如何认为,她没有心情去理会,她只不过是一个放开了心去感受的人,以后……呵呵,以后谁知道呢?!

夜冷直到苏墨消失在转角都未曾拉回眸光,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有着南帝宠爱的光环却没有传闻那样的娇蛮任­性­,反而沉静聪慧,她如此淡漠的好似要让世界遗忘她,却偏偏又形成了她独有的气场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她聪明心地善良,看似不经意……却了然于心。

夜冷拉回眸光,不免向远处的西阁看了眼,此刻,他有着前所未有的迷茫,不知道是因为王爷亦或者……是他自己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

由于是新年第一天,黎玥城内到处可见人们的欢笑声,小孩的玩耍声以及鞭炮声,所有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感染着每一个人的神经,所有人都被这新年的氛围所充斥着,人人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意。

他们是应该笑的,如今四海升平,大陆上最大的三个国家又和平相处,虽然周边小国虎视眈眈,可却也在各国的国力下显得微不足道。

就在这样一个欢乐的氛围内,有一个人却独自对窗而立,冷眼看着街道上的事物,自斟自饮着。

冥殇的脸越来越寒,每到这个日子都是他毕生的痛,想当初,他也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他有着和睦的家,有着疼爱他的父母和哥哥。

所有人都说他是冥家的骄傲,他自小天资聪慧,文武双全,就在大家戏说他长大后必是大将之才的时候……

刀光剑影、鲜血飞溅!

冥殇握着酒杯的手猛然用了力,“咔”的一声,酒杯应声而裂,磁片刺入了他的手心,鲜血合着酒滴落在地板上,一滴一滴,声音细微的在这欢乐的气氛中不可闻,可是,他却听到了,听到所有人犀利的惨叫声,明晃晃的刀无情的刺穿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身上,他们脸上都是­阴­狠诡异的笑着,狠狠的将刀抽出,随之鲜血好似喷子一般的溅洒了满地,青砖石的小径不到一个时辰就被鲜血染红,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的气息。

他就只能躲在狗洞里看着这一切,他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害怕自己会溢出声……那个时候他只不过是个十岁大孩子罢了!

想着,冥殇手上用力,瓷片深入掌心,传来“呲呲”的声音,此刻,身体上的痛根本无法让心中的痛消减一两分,反而让他更痛。

冥殇垂眸看了看鲜血直流的手掌,嘴角淡漠的笑了笑,将破碎的杯子扔到了桌上,从怀里拿出止血散敷上,所有的动作优雅而冷漠,仿佛这一切都不值得一提。

“叩、叩叩、扣!”

“进来!”

冥殇没有抬头,径自包扎着手上的伤口,待人进来了方才微微抬眸瞥了眼,深邃的眼眸里平静的看不出任何。

来人瞥了眼地上方才说道:“主上,雨回来了!”

冥殇“嗯”了声,问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回主上,那人说已经安排妥当!”来人浅浅的抬眸看了眼冥殇,继续说道:“那人让雨带来话,说……”

“说什么?”冥殇声音沉了几分,眸光­射­向来人。

来人咬咬牙,道:“说人送来后,听命于他,希望主上不要Сhā手!”

静!

屋内突然变的死寂,来人的心“噗通噗通”的狂跳着,和冥殇共处一室总是让人无形中感到压力。

“好!”冥殇突然说道:“我可以不Сhā手,我很久前就说过,我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

来人暗嘘了口气,领命离去。

冥殇嘴角淡漠的笑着,有丝­阴­冷的气息,走到窗前微微抬头,头顶上的月­色­有些朦胧。

属于他的……他会一一拿回!

时间好似总是在不经意间流失,退去了繁重,苏墨缓步走在王府的小径上,听着晨间的鸟儿欢快歌唱,鼻间满是清风送来的花香的气息。

“主子,您看,这花儿开的多好!”紫菱兴奋的说着,看着湛蓝的天空,不免深深一叹。

苏墨没好气的倪了眼她,缓缓摇了下头,问道:“这花开的好,你也叹气?”

紫菱一听,顿时笑着说道:“奴婢叹气不是说花开的好不好,而是……主子,你想啊,现在也只不过刚刚过了正月,这东黎国都已经好似入了春尾渐渐入夏的感觉,也就早晚稍稍有些凉意罢了,可是,此刻的南朝却还是寒冷的紧呢!想想这时间过的真是快,我们来到这里都快一年了,都快要忘记雪长什么样子了……”

苏墨突然顿住了脚步,看看左右,不满感叹。

是啊,她都来到这个地方快一年了,也已经快要遗忘了雪,遗忘了那个下雪的天……现在的她过的很平静。

某种程度上,她其实很感谢帝桀,幸得他没有将公主送入宫中,将她置于那睡觉都不安稳的后宫之内。也感谢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李珞歆,每每听到紫菱讲以前公主的事情,就不免对这个女人亲厚了几分,渐渐的真的将她当成了嫂子般的念着。

来到东黎,遇见尉迟寒风……对于她来说,是命运的转折,一个逃脱了悲伤的转折。

但是,有了柳翩然,他们之间不完美,可……人生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完美?也许,残缺的人生才是人生吧!所以,她不恼也不怨,最多偶尔会心酸罢了,只要他能㊣(11)真心待她,其实……她真的已经满足。

想着,嘴角不免微微上扬,心里甜丝丝的。

“主子……你,你在想什么呢?”紫菱轻声问道。

苏墨回过神,说道:“想来王爷快要下早朝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紫菱应了一声,跟着苏墨往墨园的方向行去,正走着,前方纸鸢陪着柳翩然行来,“哼,主子,我们从那边走!”

苏墨摇摇头,说道:“这哪有正的绕着侧室走的道理?!”

说着,四人已经近在咫尺,互相行礼后,柳翩然微微扬起下颚,一脸的傲气,冷嗤的说道:“听说……姐姐最近的琴技又涨了不少!”

“和妹妹无法比拟!”苏墨完全不在意柳翩然的挑衅,淡然说道:“妹妹身形已经显了,要多注意!我有些乏了,就不陪妹妹了!”

说着,示意紫菱走人。

柳翩然还想着挑衅几句,刚刚回头,就见萧隶急匆匆的向她们这边奔来,到嘴的话硬生生的咽了进去。

“参见王妃,侧王妃!”萧隶匆匆行礼,随即对着苏墨说道:“王妃,王爷有请,王爷在书房等你!”

看着萧隶凝重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下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苏墨本能的提起裙摆就往寒风阁奔去,门口的小厮见是她将她带入书房,虽然是第一次进尉迟寒风的书房,可是,她没有心情去打量,只是看着尉迟寒风,有些颤抖的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尉迟寒风看着苏墨,从桌案上拿起一封信递给她,脸­色­亦有了几分沉重。

苏墨先是看了眼尉迟寒风方才接过信,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信好似变的有些沉重,如此本能的反应让她心慌,她缓缓打开,瞳孔渐渐放大,不敢相信的盯着最后的那几个字……

064春来故人逝②

苏墨先是看了眼尉迟寒风方才接过信,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信好似变的有些沉重,如此本能的反应让她心慌,她缓缓打开,瞳孔渐渐放大,不敢相信的盯着最后的那几个字……

“南朝皇后李氏,薨!”

苏墨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几个字,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手渐渐有些颤抖,她只觉身体里好似有什么被抽空了一样,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身体顿时变得瘫软,手上的信笺也滑落,整个人失去了支撑力……向地上瘫软的倒了下去!

“墨儿!”尉迟寒风一个箭步上前,在苏墨还未曾倒地前将她抱住,急忙喊道:“夜冷,传大夫!”

夜冷匆匆应了一声,急忙飞身闪出了书房。

尉迟寒风打横抱起昏厥过去的苏墨,往他的寝居行去,将她轻轻的放到床榻上,看着昏迷的人,不免苦笑一声,想不到两次苏墨在他这张榻上都是因为昏倒。

大夫很快就来了,只见他气喘吁吁,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想是因为夜冷“催”的有些急了,大夫刚刚想行礼,却被尉迟寒风制止,“快来看看王妃!”

“是!”大夫用袖子擦拭了下额头的汗,急忙上前为苏墨号脉,片刻后,他抬了手又重新搭上,再三确定后方才起身说道:“恭喜王爷,王妃是有喜了,想来刚刚是受到了惊吓方才昏厥,应该没有大碍!”

“你说什么?”尉迟寒风不确定的问道。

大夫笑着说道:“回王爷,王妃有喜了,算日子,应该也就一个月的样子!等下老朽给王妃开些补气安神的药就可以了。”

一个月……也就是说那次在皇宫的时候!

“下去吧!”尉迟寒风示意大夫退下,夜冷看了眼床榻上就算昏迷也蹙着眉的苏墨亦转身离去,将门轻轻阖上。

尉迟寒风缓步走到床榻边,俯视着苏墨,久久的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如此静静的看着,这刻……他竟然希望他听到的都是假的!

尉迟寒风在床榻边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平苏墨微蹙的额头,指腹顺着她的眉角缓落,温热的大掌轻轻覆在她有些苍白的娇颜上,喃喃说道:“墨儿,为什么你会怀孕?!”

说着,不免自嘲的笑了笑,又说道:“我不是希望你怀孕吗?从强宠你第一次开始,我不是一直都很希望你怀孕吗?你的骨血能救娘……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此时如此讨厌你怀孕?”

尉迟寒风的心感觉被什么刺痛着,他缓缓阖上了眼帘,掩去眸中的不舍,久久的,就如此僵着,过了许久,方才喃喃问道:“如果本王伤害了你,你是否会恨我?!”

苏墨脑子里感觉浑浑噩噩的,她睁开沉重的眼眸,耳边传来尉迟寒风断续的声音,她看着他,虚弱的问道:“我……为什么要恨你?”

尉迟寒风一惊,睁开眼睛,只见苏墨双眼有些朦胧,他苦涩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见你晕厥,心道,如果因为这个事情害的你失去了孩子你会不会恨我!”

“孩子?”苏墨困难的咬着这两个字,眼中有着迷茫,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尉迟寒风说的是何,脑子里还充斥着刚刚信笺上的那些字,徒然间,鼻子微酸,泪水就情不自禁的滑落。

“是哪里不舒服吗?”尉迟寒风一见,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想去检查却被苏墨摇头制止,他心疼的拭去苏墨脸上的泪水,说道:“别哭,你如今有孕在身,会对身子不好的!”

苏墨含着泪的眼突然看向尉迟寒风,这时,她才明白刚刚他所指的孩子是何意,“我……我怀孕了?”

“嗯!”尉迟寒风点点头,道:“刚刚你晕倒,大夫来看,说你是有了身孕,然后一时情绪激动方才昏厥的。”

苏墨猛然坐了起来,此刻,她是那种悲喜交集,竟是无法真切的感受自己内心的感觉。

“皇嫂是什么时候薨逝的?”苏墨眼中氤氲着雾气,拽着尉迟寒风的衣袖问道。

尉迟寒风轻叹一声,缓缓道:“是在年前薨的,从南朝来的消息今天刚刚送到,听说……”说着,他看了眼苏墨,继续说道:“听说,南帝很是伤痛!”

“为什么?我来时皇嫂的身体极好,上次……上次皇兄来信还说皇嫂有了身孕,怎么会如此突然?”苏墨有些语无伦次的问着。

尉迟寒风脸上的凝重更重,不知道应该如何对苏墨说,这宫闱里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只是听闻了一些流言,是真是假也无从考究,这帝王的心思他是了解的,掌握天下的人又岂是表面看上去所能了解的。

“为什么……大概也只有南帝知晓!”尉迟寒风直接说道:“我今日也只不过是在朝堂上收到了南朝递来的报丧帖子罢了!”

泪,又一次溢出眼眶滑落,苏墨感觉自己好似呼吸都有些困难,心头被大石拥堵的她无法言语。

初见李珞歆是在出嫁的日子,她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皇嫂祝你幸福!”,只是简短的几个字,却让她备受温暖,她眼中的不舍是那么的浓郁,她握着她的手传递着她隐约间的担忧,看得出,她是真的关心公主的,如此一个人……这么快就离开了?是天妒红颜还是后宫的荆棘丛林?

想着,苏墨哭的更加伤心,想不到早上还想到她,此刻却听闻她死去的噩耗。

尉迟寒风心疼的替苏墨拭着眼泪,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墨儿,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大夫刚刚交代,不可过于情绪激动,你就算伤心……也是要顾念一下肚子里的孩子的!”

苏墨点着头,可是,泪水却不断的涌着,躲在尉迟寒风怀里抽噎着,她以为她早已经看淡了人世间的离合,她以为所有的亲情对她来说都已经看的极淡,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好痛。

苏墨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渐渐的没有了力气,在尉迟寒风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睡梦中……她嘴里不清不楚的低喃着什么,脸上有着恐惧和彷徨。

梦里,苏墨感觉自己置身于浓浓的雾气之中,仿佛天上还下着雪,妈妈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刚刚想抓住却消失不见,紧接着,那个身着华丽凤袍的美丽女子淡淡的对着她笑着,远远的看着她,对她说道:“墨儿,你一定要幸福,女子此生能得到一个爱着自己的人真的不容易,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皇嫂!”

苏墨猛然惊醒,她喘着大气儿,胸口一起一伏的,只觉得身上有些湿嗒嗒的,竟是睡梦中流了一身的冷汗。

突然,苏墨深深的蹙起了眉头,眼前的一片黑暗让她无所适从,心,突然提了起来,她左右看了看,才徒然记起,她人在尉迟寒风的房间内,可是……为什么只有她?

“风……”苏墨试探­性­的唤了声,没有人回答,屋内依旧一片寂静。

苏墨掀开锦被,起身下了床榻,凭借着微弱的光缓缓走着,摸索了一气方才走到了门口,她打开门,顿时,月­色­倾洒了下来,眼前没有了方才的黑暗,方才暗暗舒了口气。

怎么没有人?

苏墨心中疑惑,左右看了看,只见寝居回廊彼端的书房有着亮光,方才抬足向那边走去……

人还没有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尉迟寒风­阴­沉的声音,苏墨顿住了脚步,没有继续向前,想着他们在谈论事情,看了看房间里映出的影子就欲离去。

“王爷,难道……你这次要抗旨?”

抗旨?!

苏墨刚刚转过的身子又一次站住,回望着那个屋子,心里有个声音好似在驱使着她,她放慢了脚步,屏住了呼吸往书房又走近了几步。

屋内一阵沉默,仿佛过了很久般,就听到尉迟寒风冷嗤的轻笑,狂傲的说道:“当初本王应允娶苏墨的时候他就答应说只此一次,这次算什么?难道来个和亲的本王就要纳了做妃吗?”

萧隶一听,不知道如何回答,沉思了下,疑问道:“说来也是奇怪,这南帝将王妃下嫁给王爷那是因为宠爱,不想让她入了后宫和众多人争抢郁郁寡欢,可是,这北帝要求来和亲为何也指定王爷?”

“哼,这也只有北帝清楚!”尉迟寒风看了眼桌上刚刚从皇宫送来的折子,冷漠的说道:“此事明日本王自会和皇上讲明,不要有事没事的将女人往本王身上推!”

萧隶轻微一叹,也不曾再说什么,突然转念一想,道:“王爷,王妃身子无大碍吧?”

“只是情绪激动了些!”尉迟寒风说到苏墨不免声音里多了几分怜惜,沉叹一声的说道:“听闻南帝发现李后尸体的时候,当场发狂斩杀了守城将士将近三十人之多,即是如此在意,又何必听信那些个流言去伤害,终究弄的­阴­阳相隔!”

“咚!”

突然,外面传来细微的物体碰撞的声音,尉迟寒风紧了眉头,萧隶急忙打开门看看是谁,眸光扫过处,见苏墨手扶着一侧的柱子,脸­色­变的煞白。

“王妃……”

他的话刚刚出口,就觉得身前一阵清风扫过,就见尉迟寒风人已经到了苏墨身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眸光扫到她光着的脚,顿时脸上浮上了怒意,沉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在屋内休息?”

苏墨缓缓抬眸看着尉迟寒风,淡淡的问道:“你要纳妃了吗?皇嫂到底是怎么死的?”

尉迟寒风暗自皱了眉头,刚刚怎么没有注意门外有人,平日里寒风阁守卫森严,根本没有人能进入,却忘记了苏墨还在寝居内。

“那是北帝的意思,不是本王的意思!”尉迟寒风冷声说道,随即一把打横的抱起了苏墨,回眸看了眼身后的萧隶,随之抱着她出了寒风阁,往墨园行去。

墨园内,紫菱站在门口巴望着,这上午人就进了寒风阁,到这会儿也未曾见到,也不知道王爷到底唤了去是何事?

越想越觉得不安的紫菱来回的在院子内踱着步子。

“紫菱姐姐,王妃回来了!”突然,小双指着小径上的身影说道。

紫菱一看,可不是!但是,怎么是王爷抱着主子?

“奴婢参加王爷!”紫菱行礼着,眼角却瞥见苏墨苍白的脸。

尉迟寒风脚步未停的往寝居走去,独留下一脸担心的紫菱和有些茫然的小单、小双。

进了屋,尉迟寒风将神情漠然的苏墨放到了软榻上,为她倒了杯热茶,方才说道:“都说了,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也不懂得照顾自己,这夜里始终是有着凉意的,竟然鞋子也不穿!”

苏墨静静的看着尉迟寒风,平静的问道:“皇兄……为什么要斩杀那么多人?”

尉迟寒风心疼的看着苏墨,她眼中的悲恸仿佛刺伤了他,他沉沉一叹,说道:“这些也只不过是流言,具体孰真孰假并不得知!你在皇宫长大,自是明白这些个道理的。”

苏墨突然淡淡的笑着,脑海里一直闪过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李珞歆的样子,她眼中有着那么浓郁的哀叹和深恋,自古帝王多薄幸……

“三寸扁担压死人!”苏墨冷漠的说着,眸光微微变的冷漠起来,她抬起头看着尉迟寒风,缓缓说道:“信任……真的那么难吗?为什么存在了那么多的欺骗和利用?”

她的话犹如利剑刺入了尉迟寒风的心,明明知道她问的是南帝和李后,可是,为什么却感觉她是在质问他!

苏墨见尉迟寒风不回答,也没有追问,只是淡淡的收回了目光,缓缓问道:“你真的要抗旨吗?”

尉迟寒风知道她问的是赐婚的事情,心中不免对苏墨不在纠结在李后的事情上稍稍的松了口气,他在她的身侧坐下,狂傲冷魅的说道:“本王不愿意的事情谁也不能勉强!”

苏墨听后,不免冷嗤一声,淡漠的说道:“王爷娶我不是也不愿意吗?”

“皇上说了,仅此一次!君无戏言!”尉迟寒风缓缓说道:“也就因为如此,皇上并没有召本王入宫直接下旨,而是先送了北国递来的折子让本王思量!”

苏墨抬起眸,侧脸睨着这个如今她生命里的一根“浮木”,淡淡的说道:“风,我不想­干­预你娶妻纳妃,可是……我不想分享,不止你的心,你的人也不想!”

尉迟寒风看着苏墨,突然心疼的拥她入怀,他的心被感动着,嘶哑的说道:“墨儿,知道吗?这个是你第一次对本王说出你的占有欲,本王每次都感觉你若有若无,抓住了你又感觉都是虚幻,觉得是虚幻时你又确实的存在,这样的你……有时让本王觉得无奈!”

苏墨没有说话,任由尉迟寒风抱着,她心里的哀戚不是他可以体会的,李珞歆的死固然让她伤心难过,可是……却更让她害怕,“风……你……”

“嗯?”尉迟寒风见苏墨没有接着说,轻轻咦了声。

苏墨在他怀里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没事!”

尉迟寒风见苏墨不想说,也就没有在追问,只是静静的拥着她,让彼此感受着彼此。

苏墨轻轻的阖上了眼眸,她害怕了,她不敢问他……她不敢问他会不会欺骗她,会不会利用她……她竟是如此担心!她怕他告诉她假话来敷衍她,更怕听到真话……

苏墨自嘲的笑了笑,原来……陷入爱情里的女子竟是如此卑微,宁愿藏在自己建设出的城堡里,也不敢去冒险探究城堡外的景­色­是否美丽!

翌日。

皇宫内御书房又上演了一幕一年前的场景,两个俊逸㊣(11)非凡的男人对峙着,如同上次,尉迟木涵还是先行败下阵。

他无奈的撇了撇嘴,缓缓说道:“这次朕也不会勉强你,北帝当时送了折子来时,朕就回话,说如果你不愿意,朕也是无法的!”

“那皇上又为何还是让臣考虑?皇上明知道臣不会在纳妃……”尉迟寒风亦收回眸光,慵懒的撑着座椅,无聊的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

之前不同意是因为应允了翩然许她地位,当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娘的关系,可是,这次是因为苏墨,她难得向他吐露占有的心思,他不想伤她。

尉迟木涵微微一叹,从奏章中抽出一封信笺,示意身边的太监拿给尉迟寒风,方才说道:“如果看了这你还是不想纳妃,朕也不会为难你!”

尉迟木涵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着几分沉重,尉迟寒风微蹙了眸光看了他一眼,接过信缓缓打开,眸光渐渐的变的幽深,随之脸上有着让人解读不透的复杂表情。

“这个东西也是今日一早到朕手上的……”尉迟木涵缓缓说道:“北帝捎来话,如果你看了这信后还是不愿意纳妃,他也就不强求!”

尉迟寒风缓缓的折起信,小心翼翼的装回到信封中,狭长的眸子不免轻轻的眯缝了起来,他心里酸楚难当,久久的不能平复。

尉迟木涵看着他的样子,沉重的一叹,说道:“寒风,朕其实看到这信时,有心不想让你看,可是……朕却知道,就算勾起你的伤痛,你也会义无反顾!”

尉迟寒风将信放入怀中,缓缓其实,淡漠的说道:“日子就皇上定吧!”

说完,转身离去!

065心,如此痛

尉迟寒风将信放入怀中,缓缓起身,淡漠的说道:“日子就皇上定吧!”

说完,转身离去!

尉迟寒风走在皇宫通往宫外的青砖路上,脑海里交织着刚刚信笺上的内容和苏墨的影子,他昨日方才给她承诺,今日却要告诉她……他要纳妃!

“呵呵!”尉迟寒风脚步一滞,自嘲的冷笑了声,他仰起头看着天空,骄阳被云掩去了原有的刺目光芒,就好似他的心,原本明媚间突然被遮去了光彩。

他是狂傲不羁的黎王爷,他自负狂妄,睥睨一切,可是,却终究逃不过俗世的纠缠,他终究只是个凡人,他有着永远也挥不去的愧疚和责任。

尉迟木涵站在阶梯上,看着远处的尉迟寒风,不免又是一叹。

寒风不如表面那么狂傲,他的内心是孤独的,自小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让他的心早已经被自己筑造的墙密密的围住,但是,却总有一些东西细微的能穿透,深深的刺入他的心里。

皇叔已经殁去多年,却不曾想到,还留下如此遗愿……

由于苏墨有了身孕,虽然只不过刚刚足月的样子,可是,紫菱却已经仔细的侍候了起来,一大早的不许这个,不许那个,光是亲手顿的补品就接二连三的端了进来。

苏墨微微摇摇头,淡淡说道:“紫菱,先不说也就一个月的样子,你这样的阵势……我还真有点儿害怕!”

“哎呀!主子……”紫菱放下手中的托盘,上前去扶苏墨,兴奋的说道:“您这是头一胎,当然要好好的侍候着,再说啊,这个也不止是奴婢这样想,可是萧总管专门交代的,而且……是王爷说的哦!”

说着,紫菱微微歪着脑袋,扬起了下巴,高傲的说道:“哼,如今您也是有了王爷子嗣的人,那个侧妃可不好在一副得意的样子了!”

紫菱如此说着,边给苏墨盛了汤,又接着说道:“昨天您去了寒风阁,一直没有回来,可把奴婢担心死了,今天才听萧总管说您有了身孕,王爷交代厨房多给您炖些补身子的,可是……奴婢不放心,觉得还是自己来的方便!”

“就你心眼多!”苏墨斥了句,心里却闪过甜意,这古人为了地位经常出现子嗣之间的争夺,这王府虽然不比皇宫却也不能小觑了去,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紫菱……”苏墨突然放下瓷碗,一抹哀伤浮上了眼眸,淡淡说道:“皇嫂在年前薨逝了!”

紫菱一怔,不确定的问道:“李后?”

苏墨点点头,道:“昨日王爷唤我去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紫菱顿时脸上浮起一抹哀伤,她心里知晓皇后是真的疼惜主子的,就算被主子捉弄了也只是一笑而过,“我们来时皇后不是还好好的吗?”

苏墨摇了摇头,脑海里却忆起昨夜尉迟寒风说的话,虽然说是传闻,却估计也十之八/九,记忆中,看《金枝欲孽》时就感叹这后宫争斗的残酷,想来……李珞歆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得来的后位和苦心得来帝桀的爱终究逃不过“信任”二字的考验!

“紫菱,给我准备笔墨,我要给皇兄写封家书!”苏墨淡淡说道。

“是!”

苏墨提起毛笔,脑海里不知为何总是回荡着出嫁的那幕,内心轻轻一叹,惆怅化成句句安慰的话写在了纸上。

“主子,奴婢拿去给萧总管?”紫菱见苏墨写好,说道。

“不用了!”苏墨摇摇头,道:“我也想出去走走!”

“那奴婢给您更衣!”紫菱说着,打开衣柜选了套白­色­绣着茉莉花的衣衫为苏墨换上,为她轻挽了发髻。

这东黎无丧,主子不好披麻戴孝,也只能穿身素雅的聊表心意了。

苏墨看着铜镜中的人,不免淡淡一叹,难怪有人说:要的俏一身孝!这镜中的人儿在白­色­衫群的衬托下更加的轻灵,仿佛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淡雅如茉莉般!

“走吧!”苏墨轻轻说了句,将信置于袖兜中,在紫菱的陪同下出了墨园,询问了路过的侍卫,向寒风阁行去。

到了寒风阁门口,二人便被拦去了去路,小厮见是苏墨,躬身说道:“参见王妃,王爷交代……不许任何人进寒风阁!”

“王爷下朝回来了?”苏墨微微拧了眉问道,见小厮应了声,询问道:“萧总管可在里面?”

“回王妃,正和王爷在议事!”

苏墨微点了下头,拿出信笺递了上前,淡然的说道:“那本王妃就不进去了,你将这封信交给萧总管!”

“是!”

苏墨看了看寒风阁的院内,未曾多想转身离去……

“唉,有些人啊,以为自己有了身孕就有了特权,这王爷的地方可是随便进得的?”

刚刚转身,一道嘲讽的声音想起,苏墨和紫菱看去,只见纸鸢扶着柳翩然出了兰花园,二人脸­色­均是带着鄙夷的神­色­。

“你……”

紫菱刚刚想反驳两句,却被苏墨拉住,苏墨只是微微瞥了眼柳翩然,一脸淡漠的转身离去。

都只不过是想得到爱的人罢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柳翩然见苏墨根本没有反应,气愤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暗自咬牙,腹诽道:哼,苏墨,我看你能嚣张多久!你以为王爷是真的喜欢你吗?

“主子?”纸鸢见柳翩然脸­色­不好,急忙询问道。

“我没事!”柳翩然深吸了口气,说道:“她怀孕的事情给老夫人报了吗?”

“听说……王爷不曾给老夫人说!”纸鸢喏喏的回道。

“没有说?”柳翩然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顿时惹来寒风阁前面小厮的侧目。

纸鸢瞪了眼那个小厮,吓得他急忙垂了头,然后扶着柳翩然回了兰花园,说道:“主子,也不着急,毕竟是昨日的事情,王爷一时没有顾上也是有可能的,再说了……您还怕老夫人没有机会知道吗?”

柳翩然想想也是,自己又何必在这里暗自生气!

想着,嘴角噙了抹冷笑,一个女人如果知道自己的丈夫要她的孩子是另有目的……不知道到时候她是什么样子!

想到苏墨的下场,柳翩然顿时开心起来,脸上的­阴­霾也消失不见。

寒风阁内,萧隶听着尉迟寒风的交代,只是应着声,眼中噙着不舍看着他,心中更是一片灰暗。

“好了,下去吧!”尉迟寒风的声音有着几丝疲惫,见萧隶要走,又说道:“对了,这个先不要让苏墨知道!”

“可……这也瞒不了多久……”萧隶显然有些为难,王爷纳妃,虽然是圣旨,但是程序上也是要王妃写宝牒的,又怎能隐瞒?!

尉迟寒风剑眉深深的拧到了一起,俊逸的脸上有着无奈的沉痛,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昨夜苏墨流泪的脸,他自嘲的撇了撇嘴,说道:“瞒一时是一时吧,如今李后薨逝的消息已经让她心情沉痛,本王不想她为了此事­操­心!”

萧隶显然对尉迟寒风的话有着几分不赞同,说道:“王爷,王妃是个明事理的人,又岂会在……”

“行了!就按照本王说的做……”尉迟寒风声音沉了几分,萧隶一见,不敢在多言,应了声退出了寒风阁。

尉迟寒风起身走到了窗前,看着那隐约可见的墨园,里面的紫藤花儿已经渐渐开了,眼前浮起了当初苏墨在花架下翩然起舞的身影……一幕幕的闪过脑海,清晰的每一个动作都记得,仿佛她就在眼前跳着。

夜冷静静的站在角落里,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淡漠的看着尉迟寒风,他此刻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气恼王爷却又心疼他,心疼王妃却又觉得无奈!本来,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何况王爷如此尊贵的身份,这么多年来除了侧妃连个侍妾都没有,就算现在多纳几个妃子也是应该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样平常的事情会让王妃痛苦,她刚刚敞开的心仿佛又会紧紧的阖上一般,想必……王爷也感受到了。

这样也好,本就是两个没有交集的人,本就是一切都存了目的,就此斩断情丝也好,省的到最后两个人都痛苦,没有了情分,也许对他们两个都好!

夜冷如此想着,却不知道爱情并不如他想的那般,想有就有,想收就收……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李珞歆的死渐渐的在苏墨心里淡化,始终不过是没有太多交集的人,那日的伤感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现在的她依旧淡漠如初,除了要注意身子外,好似没有什么大的改变……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主子,花园里的梨花开了,可漂亮了……”紫菱看着对窗而立的苏墨,笑着说道。

苏墨缓缓摇摇头,淡淡的说道:“我有些累了!”

紫菱看着苏墨转身向小榻上行去,嘴微微抿了下,上前说道:“主子,王爷最近好像挺忙的,听说……除了上朝就都在寒风阁呆着,也没有去兰花园!”

苏墨轻倪了眼紫菱,嘴角轻扬了抹几乎看不真切的笑,说道:“你这丫头,什么时间学的和别人一样,小心萧总管和李嬷嬷知道了,打你板子!”

紫菱一听,顿时脸­色­变的煞白,嘴里嘟囔的说道:“不是奴婢打听的,奴婢也只不过是听院子里的人说的……”

“看你吓的!”苏墨不免笑了出来,说道:“有我在,不会让你挨板子的!”

紫菱突然眼眶变的红红的,瞬间,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苏墨一见,急忙起身为她擦拭着,歉疚的说道:“我不是开玩笑嘛……以后不吓你了……”

紫菱摇着头,哽咽的说道:“主子,奴婢不是因为这个哭,奴婢是觉得主子好些天都没有笑过了……”

苏墨的手一滞,接着又为紫菱擦拭着,淡漠的说道:“我本来也不是很爱笑,都这么久了……还没有习惯?!”

紫菱哽咽着,抿着嘴未曾说话。

主子从醒了后是不爱笑了,可是,自从王爷和主子和睦后,还是经常露着笑意的,虽然很浅,可她知道,主子心里是开心的!

但是,从主子怀孕了,王爷却未曾来过墨园,虽然也未曾去兰花园。她知道,主子心里是难过的,只是不想表现出来罢了。

“好了,不哭了!”苏墨说道:“你收拾下,我们去赏梨花,可好?”

紫菱点点头,用手抹了抹眼泪,出去洗了把脸方才陪同苏墨出了园子,她想来,出去散散心也总比在屋内一直想着、念着的好。

小单和小双见王妃终于肯出去走走,纷纷露出了笑脸,小双不免揶揄道:“还是紫菱姐姐有法子!”

紫菱回头没好气的瞪了她们一眼,笑着骂道:“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小双一听,吐了下小粉舌,见苏墨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方才安心。

一行人踏着晨露漫步在王府花园中,微微的风带着花香的顿时怡人心脾,好似心头的沉重也挥去了几分。

东黎的天气已经渐热,早上的阳光虽然没有午时的毒辣,却也渐渐有些灼热,苏墨走了一会儿,已经额间细细的出了一层薄汗。

“主子,我们到前面凉亭歇一会儿吧!”紫菱询问道。

苏墨点了点头,众人向凉亭行去,小单和小双则先行了一步去备了糕点茶水,待她到是,都已经摆妥当。

苏墨倚靠在凉亭的栏栅处,看着池塘里嬉戏的锦鲤,拿了一块糕点捻了沫洒在池塘里,顿时引来成群的锦鲤纷纷抢夺着,惊的池水泛起了层层的波澜。

尉迟寒风已经十多日不曾来看她,她也没有去找他,她不知道和自己呕着什么气儿,就是不愿意,那人虽然每日都吩咐厨房给她准备安胎的补品,大夫也隔三差五的来未她诊脉,他明明关心她,可是……就真的忙的没有时间来看她一眼吗?

这样的话她没有办法拿来骗自己,她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儿……

想着,苏墨有些负气的捻着手里的糕点,看着争夺的锦鲤心情更遭,就算是没有灵­性­的生物也知道争抢,可是,她呢?!

远处,尉迟寒风微微眯着狭长的眸子,目光凝视着凉亭中的苏墨,看着她优雅的捻着糕点,脸上的神情却是看不真切,想来……也是淡漠!

“王爷?!”萧隶瞥了眼凉亭,轻声唤了声。

尉迟寒风回过神,继续向前行走着,脸上笼罩着淡淡的愁思。

这些天,他故意不去见苏墨,他竟然害怕面对她,也害怕面对她腹中的孩子……

他的身影刚刚隐没在转角处,柳翩然在路的另一侧走了出来,先是看了眼尉迟寒风消失的地方,方才往凉亭走去。

“给姐姐请安!”

“参见王妃!”

柳翩然和纸鸢微微一福,行礼道。

“起吧!”苏墨斜睨了眼柳翩然,不免郁闷,怎么每次出来都能遇见她?是真的巧合还是她故意的,怎么她出来的时辰都能和她对上!

“紫菱,我累了,回去吧!”苏墨淡漠的说道,她心情不好,不想应付柳翩然。

“是!”紫菱应声,上前去扶苏墨。

柳翩然笑着看着苏墨等人往凉亭外行去,嘴角的笑微微扬起,对着苏墨的背影说道:“姐姐整日呆在墨园里,想必姐姐还不知道吧……我们王府可是要办喜事了!”

苏墨脚下一滞,微微蹙起了秀眉,转过身看着柳翩然,不解的看着她。

柳翩然对着她一笑,单手托着腰,在纸鸢的托扶下上前几步,说道:“王爷下月初六要……纳……妃了!”

柳翩然故意加重了纳妃二字,她眼中存着看好戏的神情看着苏墨,可是,却从她脸上什么都没有看出。

苏墨藏于云袖中的手猛然握起,努力的使自己平静,她暗暗深吸了几口气,方才淡漠的说道:“我确实不知,多谢妹妹相告,否则……到时候我要是失了王爷的体面,可就真的愧对王爷了!”

柳翩然掩嘴笑了笑,继续说道:“妹妹就是怕姐姐不知道,所以提醒姐姐!”

苏墨淡然一笑,说道:“我乏了,就不陪妹妹了!”

说完,苏墨默然转身,转过身那刹那,脸­色­瞬间变的煞白,紫菱刚刚想说什么,被她制止,她就如此不疾不徐的离开了柳翩然的视线。

“主子,怎么奴婢觉得王妃好像没有感觉呢?”纸鸢看着远去的背影,撇嘴说道。

柳翩然冷哼一声,吩咐人将桌上的糕点撤了重新准备,方才冷嗤的说道:“女人,哪里有不吃醋的!她一直不愿意为王爷生孩子,如今为何愿意了?那是动情了,只要动情……就必然会伤心!”

柳翩然说着,杏眸里渐渐的浮上了犀利,一个苏墨已经不好对付,好在是知道王爷对她是存了目的,可是……这北国送来的人,为何王爷也同意纳了……这个是她至今都无法理㊣(12)解的。

“派去给老夫人传信的人怎么说?”柳翩然突然问道。

“还不曾回来呢,估计也快回来了!”纸鸢说道。

柳翩然点点头,也不再多说,她不允许自己的地位有所损害,她早晚会成为这个王府的主人!

上兰苑。

尉迟寒风胳膊肘支撑在软垫慵懒的坐在软榻上,薄­唇­微微挑着,那抹邪魅的笑始终挂在嘴角,手上的扳指也被他来回的转动了不知道多少次。

老夫人坐在一侧,浅啜着茶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是,此刻的屋内却笼罩着一层令人窒息的空气。

“你要纳妃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老夫人打破沉寂,问道。

066彼此的哀默

“你要纳妃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老夫人打破沉寂,问道。

尉迟寒风面­色­不改,说道:“只是小事!”

“小事?”老夫人放下杯盏,冷声说道:“一个苏墨已经让翩然受委屈了,怎么……又要弄一个女人进王府让她更加委屈吗?”

尉迟寒风轻叹,坐直了身子,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说道:“娘,我的身份本就不可能只有翩然一个,再者……这个是皇上赐婚,关系到东黎和南朝北国的友好,我不能拒绝!”

“是这样吗?”老夫人显然不相信尉迟寒风的说辞。

“难道不是吗?”尉迟寒风轻咦,目光深邃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也不和他对峙,拉回了眸光,冷冷问道:“听说苏墨怀孕了!”

尉迟寒风突然目光变的犀利,只是一瞬间就掩去了光芒,慵懒的说道:“是……翩然给你说的吧!”

“嗯!”老夫人也不隐瞒,这王府里都是尉迟寒风的心腹,断然不会说什么,除了柳翩然,不会有别人,“她只不过是担心为娘的病!”

“应该的!”尉迟寒风的话说的平淡,如同以往一般,“我没有给您说,是想着等过段时间,毕竟……刚刚一个多月,后面什么情况都是未知,我不想您有了希望后失望!”

“嗯!”老夫人对尉迟寒风的说辞并没有什么怀疑,对于他的孝心,她到是从未曾怀疑过,“那个女的是什么身份?”

尉迟寒风知道老夫人问的是北国要来和亲的女子,略微顿了下,方才说道:“是父王当年去北国时,定下的一门亲事!”

顿时,老夫人神情变得犀利起来,手掌“砰”的一声拍到了桌子上,怒声道:“他自己当年到处留情,以为儿子都和他一样吗!”

尉迟寒风缓缓站了起来,侧头瞥了眼老夫人,淡漠的说道:“儿子只知道,这个是父王的心愿!如今府里也就儿子一人,断然没有推搡的理由……儿子还有事要处理,先行告退!”

说完,转身离去。

当年的事情,已经说不上是谁对谁错,也许……感情的事情真的无法用对错来断定!

想着,尉迟寒风突然顿了下脚步,不免自嘲一笑,翻身上了马,策马离去!

尉迟寒风回了黎王府就径自往兰花园行去,进了院子,正好见柳翩然在凉亭中纳凉,看着她那大腹便便的样子,脚下不免慢了几分。

纸鸢眼尖,老远就看见了他,急忙提醒了柳翩然,主仆二人起身微福道:“参见王爷!”

尉迟寒风上前扶起了柳翩然,关心的问道:“这几日身子可有不妥?”

柳翩然笑着摇摇头,示意纸鸢去沏茶,方才说道:“没什么大碍,大夫就交代要时常出来走动走动!”

尉迟寒风微微颔首,扶着柳翩然在栏栅前坐下,见纸鸢沏茶上来,说道:“下去吧!”

“是!”

柳翩然心里微微打着小鼓,她心知今日尉迟寒风去了上兰苑,也就必然知道她告诉娘苏墨怀孕的事儿,他一回来就到她这儿……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只是来看看她?

“你都很久没有来我这里了……”柳翩然委屈的垂了眸子,脸上浮着淡淡的哀戚,声音里有着愁思的说道:“寒风,你是……你是真的忙到没有时间来看我吗?”

尉迟寒风斜倚在栏栅的靠栏上,不经意的转动着手里的扳指,缓缓说道:“北国和亲的事宜在商讨,等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柳翩然缓缓抬起眼眸,杏眸中氤氲着薄薄的水雾,楚楚可怜的看着尉迟寒风,强装着坚强,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扯出一抹笑意,说道:“嗯,我明白!为了各国间的友好,总不能怠慢了北国,弄的好似我们厚此薄彼,我明白的!”

说着,眼泪终究没有忍住,她急忙垂了头,泪水却滴落在了芊素的手上,慢慢的滑落……

尉迟寒风一见,淡然的说道:“翩然,本王说过,本王不会只属于你一个人!”

“……”柳翩然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的流着泪,手抚着隆起的肚子,半响,方才抬起手拭去了眼泪,说道:“我爱你,所以心痛,虽然明知道你不属于我一个人!”

尉迟寒风眸光微怔,眼睑微抬的看着柳翩然,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脑海里竟是挥不去的苏墨的身影,她淡漠的神情,眼底深藏的哀戚,和那……偶尔才表现出的脆弱。

想着,尉迟寒风猛然站了起来,淡然说道:“本王还有事,回头再来看你!”

说完,不待柳翩然做出反应,人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去。

柳翩然看着远去的声音,眼中的楚楚可怜不在,取代的是一抹犀利。

也许她不了解尉迟寒风,可是,她却知道如何勾起他的怜悯,本来告诉老夫人苏墨怀孕的事情也是无可厚非,他却为此来寻她……

想着,柳翩然脸上笼罩了一层狠戾,对苏墨的恨意更胜了几分。

萧隶站在一侧不经意的打量着苏墨,从他进来将要纳妃的宝牒放到书案开始,他都没有看到她脸上有着丝毫的表情变化,如同他第一次见到她,那个脸上带着淡然的傲气,不疾不徐跨入王府的她一般。

苏墨拿起毛笔醮了朱砂在宝牒上那个名字下轻轻写上“受礼”二字,长长的睫羽掩去了眸子里的悲恸,她盯着那刺目红字上方的名字傅雅!这个女子就在下个月初六要进入黎王府,是因为她……他才不来看她吗?是无法面对还是……

苏墨淡淡一笑,阁下笔,抬眸间已经掩去了眸中的忧伤,她拿起宝牒递给萧隶,淡漠的说道:“新妃入府,萧总管可要事事俱到,不要让北国以为我们失了礼数!”

萧隶接过宝牒,眸光深邃的看了眼苏墨,方才应声道:“是,属下定当准备妥当,王妃如果无事,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苏墨点点头,示意其退下,直到人走了,方才卸去了脸上佯装的坚强,紫菱轻咬着嘴­唇­,忧伤的看着她。

“紫菱,我想出去走走,替我更衣!”苏墨突然说道。

紫菱应声,急忙为她整理钗鬓,换了衣衫。

寒风阁内,尉迟寒风看着苏墨刚刚写好的宝牒,眸光未抬的问道:“她……什么反应?”

“这……”萧隶有些为难,不知道是应该如实说还是要渲染一番。

“如实说!”

萧隶偷偷瞄了眼尉迟寒风,方才恭敬的说道:“从头至尾王妃都未曾发现异样,一直……一直很沉着冷静!”

尉迟寒风听后,自嘲的笑了下,合起了宝牒,沉声说道:“她到表现的淡漠,弄了半天好似本王却是多虑了一般!”

说着,面­色­突然变的­阴­沉,眼睑猛然一抬,缓缓说道:“本王倒要看看,她是真的淡漠还是佯装不在意!”

说完,“呼”的站起了身形,大步流星的出了书房。

萧隶有些不在状况,看着未曾离去的夜冷,问道:“我说夜冷,这……王爷的心思到底是何?”

夜冷看都未曾看他一眼,冷漠的说道:“你有时间研究王爷的心思,不如想想就剩下七八日的时间,你如何布置王府!”

说完,不再理会他,轻阖上了眼眸,闭目养神起来,独留下萧隶无趣的摸了摸鼻子,没好气的哼了声转身离去。

尉迟寒风看着自己亲手写的“墨园”二字,脚步突然变的沉重,这些天故意避而不见,他却还奢望她对他有何反应?

风,轻轻的吹着,夹杂着清晰的竹叶的香气和紫藤花香,突然惊了尉迟寒风的思绪,他微微扬了头,只见天上笼罩着一层乌云,好似在彰显着此刻他的心境般。

小单和小双正要去膳房,一出了园子就见尉迟寒风站在那里,急忙上前行礼道:“参见王爷!”

尉迟寒风拉回眸光,慵懒的问道:“王妃呢?”

小单和小双二人相视一眼,喏喏的说道:“启禀王爷……王妃……王妃刚刚出府去了!”

尉迟寒风蹙了眉头,疑问道:“出府?”

“是!”小单恭敬的说道:“萧总管走后,王妃就更了衣带着紫菱姑娘出了府,说是出去走走!”

“下去吧!”

“是!”小单和小双福身退下,走了没几步,忍不住的回头看去,只是稍稍看了眼,急忙转了头,匆匆离去。

尉迟寒风又看了眼墨园,心中暗讨: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府了……是因为他纳妃之事心中沉闷吗?

想着,嘴角不免轻扬了一个邪魅的弧度,她总是如此的故装冷漠。

赋雅小筑里,同一个雅阁,苏墨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乌云笼罩着的天空,心情更加的­阴­沉难当。

她已经很久不曾来这里了,本想着出来走走,却想不到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可是,她依旧是孤独的,连个诉说心事的人都没有。

“铮铮铮……”

这时,悦耳的琴音徒然想起,扰了苏墨的思绪,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琴音好似有着贯穿她的能力,扰的她思绪无法集中,自是再也想不了什么。

“紫菱,知道是谁在弹琴吗?”苏墨问道。

紫菱从雅阁外走了进来,笑着说道:“主子,小筑的流水榭里有位公子在抚琴,琴音刚起就吸引了好些人的注目呢!”

“哦?”苏墨轻咦了声,说道:“我们也去看看!”

这个琴音扰的她思绪好像瞬间涣散,仿佛忧伤不在,却又笼罩在她的身边挥之不去……

当二人下了雅阁走到流水榭,只见琴台上一个身着黑­色­锦缎长袍的男子神情冷漠的在抚琴,尽管小筑里许多人都在看他,可是,他却不为所动,好似天地万物间就只有他,身边的一切都是静止的,唯独他在睥睨傲视着一切。

“是他……”苏墨喃喃的说道。

紫菱偏着头看向男子,好似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问道:“主子,他……是谁啊?”

苏墨此刻的思绪都被琴音笼罩,仿佛被黑衣人禁锢在了他的世界里,完全的和周遭隔离,除了琴音再多的声音都听不见。

黑衣男子眼帘微微抬起,眸光变的深邃,苏墨看着这样的目光感觉仿佛被深深吸进去了一般,脚步不自觉的向琴台走去,每走一步,她的心仿佛就在他那幽深的眸子里沉沦了一分。

“主子?”紫菱不解的看着苏墨,轻声唤道,可是,苏墨依旧默然的向前走着,不顾旁人的目光。

琴音从刚刚的高亢渐渐的变成了低鸣,原本散去的思绪突然如狂风暴雨般涌向了苏墨的心头,尉迟寒风对她的羞辱、强宠、戏谑以及欺骗,通通的蜂拥的浮上了脑海。

黑衣人看着苏墨脸上那绝望的悲哀,嘴角淡淡上扬,眼角更是挑到眉端,他抚琴的手优雅之极,仿佛是地狱的勾魂使者在勾动着人的灵魂般。

“主子!”

紫菱急了,上前拽了拽苏墨,见她依旧不管不顾的向前走着,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免看向她,有些曾经和苏墨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开始纷纷议论起来,不解这黎王妃为何对一个男子露出如此神情?!

虽说着赋雅小筑是个附庸风雅的地方,可也容不得苏墨如此赤/­祼­/­祼­的目光!

突然,另一道琴音突然响起,硬生生的扰乱了黑衣人的琴音,黑衣人的手下一滞,琴音戛然而止,眸光犀利的像门口看去……

赵翌放下手中刚刚从一侧拿来的琴,笑的如沐春风,他亦存了打量的看着黑衣人,上前拱手道:“阁下好琴艺,本想着能讨教一二,却不想打扰了!”

黑衣人面无表情,收回目光,起身向苏墨行去,走到她的面前冷然的问道:“你不开心?!”

苏墨适时已经回过神,看着黑衣男子,微微蹙了秀眉,不知道为什么,再见他却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思绪,这个人给她一种强大的压迫感,他身上笼罩的那抹冰冷的气息仿佛要冰冻她一般。

苏墨向后退了一步,神情淡漠,声音却噙了丝厌烦的说道:“我仿佛和阁下不是很熟!”

说完,眸光微倪了眼黑衣男子,转身正欲离去,却见赵翌正看着她,一时征神……他什么时候来的?!

“我送你回去!”赵翌笑容很浅,不缺礼数的说道。

苏墨微微颔首,和赵翌离去,行到门口情不自禁的又回望一眼,却正好对上黑衣男子深邃的眸光,她急忙拉回视线,有些慌乱的出了赋雅小筑。

也只不过听琴的片刻功夫,灰蒙蒙的天空已经下起了雨,小筑里的小厮贴心的为他们送上了油纸伞,三人漫步在雨中……

“紫菱你先回去吧!”苏墨淡淡说道,也许是方才的琴音,也许是这勾起人伤感情绪的天气,她此刻心情有些乱糟糟的,只想在雨中走走。

紫菱看了眼赵翌,方才微微一福,说道:“那奴婢就先回府了……赵将军,有劳您照顾主子!”

赵翌颔首,紫菱担忧的看了眼苏墨,方才离去。

苏墨和赵翌二人打着伞漫步在雨中,街道上的行人都匆匆来去,他们二人俨然有些格格不入。

雨滴敲打着油纸伞,“咚咚”作响,这样的声音反而让苏墨慌乱的心渐渐平复。

“方才那个人你认识吗?”赵翌问道。

苏墨倪了眼他,淡然说道:“有过一面之缘,他好像认识我,可是……我不认识他!”

赵翌轻蹙了眉头,那人刚刚用了摄心魔音,虽然只是用了不到一成的㊣(11)功力,可是,对付苏墨却绰绰有余,他是存了什么心思?

“以后最好离那个人远点儿!”赵翌平淡的说着。

苏墨脚下一顿,不解的看着他。

赵翌笑了起来,这样的­阴­沉的天气,他的笑就像要撕裂乌云的阳光,绚丽的灼热了别人的眼眸,“因为他长比我好看!”

“噗嗤!”苏墨一听,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虽然知道赵翌自小生长在军营里,为人洒脱,可是,突然听他如此说,还是感到意外。

赵翌含笑的看着苏墨,说道:“这样笑着多好,何必让那些无法改变的事情困扰自己呢?”

这北国前来和亲,黎王爷下个月六日大婚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想来……她是为此伤心吧!只要无事,他每日都会来赋雅小筑,也许是他痴,也许是他执着,他只不过怕她来了寻不到他失望而已。

“赵翌……一个人的心可以分成多少份?”苏墨突然问道,看着淅淅沥沥的雨,眸光也渐渐的变得迷离起来。

我的心只有一份!赵翌苦涩的一笑,静静的说道:“个人情感在国家面前,有的时候是无奈的!苏墨,王爷其实是很疼爱你的!”

“是吗?”苏墨笑的有些凄凉,他的疼爱就是要纳妃了却不告诉她,甚至避而不见!

赵翌看着苏墨微蹙的秀眉,想抬手为她抚平,手抬到一半,手指微微抽搐了下,自嘲的一笑收回了手,说道:“回去吧!”

苏墨转身看着赵翌,方才的嬉笑不在,此刻的他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伤,恍然间,心不免随之一颤。

苏墨有些慌乱的收回眼神,说道:“我回去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王府的方向行去,赵翌看着她匆匆的背影,嘴角的自嘲更加的深,他抬起脚步默默的跟着苏墨的身后,直至看见她安全的进了黎王府,方才黯然离去。

067第三夜

墨园内,紫菱跪在雨中,雨水早已经沁湿了她的衣衫,发丝更是有些凌乱的贴在脸上,真个人看上去萧索可怜。

尉迟寒风手里撑着伞,静默的站在紫藤花树下,雨渐渐有些大了,打落了刚刚盛开的紫藤花,他­阴­沉着脸,眸光幽深的看着紫菱。

萧隶叹了声,问道:“紫菱,王妃呢?”

?“主……主子说,她……她想一个人静静……”??“闭嘴!”??紫菱的话未曾说完,就听到尉迟寒风­阴­冷的声音传来,她顿时闭了嘴巴,身子渐渐有些发颤,虽然天气渐热,可是,初春的雨还带着寒意。

苏墨刚刚进了墨园就看到紫菱瑟瑟发抖的跪在院子里,一侧的萧隶默然站着,她来不及细想,急忙上前扶起紫菱,担忧的问道:“紫菱,你怎么跪在雨里?”

紫菱咬着嘴­唇­,眼神偷偷的瞟了眼紫藤树的方向,苏墨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只见尉迟寒风一脸­阴­霾的站在紫藤树下,随着雨而落下的紫藤花四处飘着,他一袭月牙白长袍,单手支撑着油伞,一手背负着,眸光微眯的看着她……

苏墨的脸瞬间变的冷漠,眸光直视的看着他,淡漠的说道:“小单,小双,给紫菱准备热水沐浴,在去熬些姜汤给她驱寒!”

小单和小双想应声,却欲言又止,咬­唇­瞄了眼尉迟寒风,又垂了眸子。

苏墨死死的咬着牙,心里酸酸的,他要么不来,一来就罚紫菱,怎么,是给她脸子看吗?

“小单,小双,你们不要忘记了,你们是墨园的人!”苏墨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

小单和小双一听,想退下去准备,可是却接收到尉迟寒风那几乎轻的看不清的冷厉眸光,顿时打消了念头。

她们在王府里时间也长了,都是经过萧隶严格训练的,审时度势的眼力见自是有的,此刻的她们左右为难着,一个是王府的主子,一个却是相处了大半年的主子,而且……她们也舍不得看紫菱受罚。

平日里,不管王妃多么冷漠,却是对下人极好的,紫菱更是对她们没有阶级之分,人都是有感情的,久而久之,自是对她们二人产生了一抹别样的情愫。

萧隶有些尴尬的站在一侧,眸光在尉迟寒风和苏墨身上游离着……

“主子,您进屋去吧,这外面凉!”紫菱的声音有些发抖,淋了近一个时辰的雨,她的身子早已经变的冰凉。

苏墨没有吱声,就这样和尉迟寒风对峙着,半响方才收回眸光,嘴角冷漠一笑,手微微松开……绣着花的油伞没有了支撑力,从她的手中滑落,她脸上的笑渐渐加深,只不过是变的嘲讽,她此刻不知道是觉得自己讽刺还是尉迟寒风讽刺,只是,她痛,她心痛!

“主子……”

紫菱大惊,只是一瞬间,就见苏墨身上突然多了两把伞,近在咫尺的萧隶和远在紫藤花树下的尉迟寒风几乎同时到达她的身边,将伞撑在她的上方,雨水顷刻间淋湿了二人的衣衫。

苏墨嘴角的笑意加深,仿佛绚丽盛开的花朵,只不过上面罩着一层寒意。

尉迟寒风的薄­唇­微抿,他眸光深凝的看着苏墨,冷声道:“带紫菱下去沐浴更衣!”

说完,一把拽起苏墨进了屋子,门“砰”的一声重重的在众人面前阖上,紫菱担忧的看着,不想离去。

“小单,带紫菱下去!”萧隶吩咐道。

小单和小双应了声,急忙拉了紫菱下去。

萧隶眼神深邃的看着紧闭的门,沉声一叹,转身离去。

此刻,屋内的气氛好似凝结,压的苏墨有些喘不过起来,她冷漠的看着尉迟寒风,二人就如此对峙着,久了,她瞥过眸。

“你去哪里了?”尉迟寒风问道。

苏墨没有回答,淡漠走到一侧的鼓凳上坐下,她的腿有些隐隐作痛,自从那次过后,每到变天都会疼,加之方才她走了太久,这会儿却无力气站着!

尉迟寒风见苏墨不回答,心里怒火更甚,跨步上前一把拽起了她,手锢着她的下颚强迫她看着他,冷声道:“本王问你话没有听到吗?”

他越是如此,苏墨越是冷漠,脸上除了有着一丝嘲讽,竟是什么神情都没有!

“怎么,去见你的情人……不敢回答本王吗?”尉迟寒风咬牙切齿的问道。

苏墨蹙了眉头,一把打开他禁锢着她的手,心,隐隐作痛着。

她越是冷漠,尉迟寒风的心越像猴子挠心般急躁,他隐忍着内心的怒火,嘴角微微抽搐着,双手猛然捏了起来,指节发出“嘎嘎”的声音。

苏墨心里哀戚,他十多日对她避而不见,他要纳妃的消息也是从柳翩然嘴里听闻,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她却被蒙在谷里,如今他来了,没有任何的解释,却是来质问她,而且质问的莫须有,莫名其妙。

她掩去眸中的悲恸,缓缓抬起眼眸看着尉迟寒风,嘴角噙了丝淡漠的笑意,悠悠问道:“王爷竟然派人跟着我,什么情况还需要再问我吗?”

“砰!”

一声巨响,结实的檀木桌在尉迟寒风的掌下支离破碎,桌子上的瓷器跌落在地面,发出“哐啷”的声音。

苏墨一动没有动,任由着破碎的木器划过她的身体,只有身体上的片刻疼痛方能掩去她的心里的痛。

静。

屋内又陷入了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阴­沉。

突然,尉迟寒风眸光微凝,眼角扫过苏墨的手,一抹殷红刺痛了他的眼眸,他猛然抓起她的手,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知道痛吗?”

苏墨冷嗤一声,抽回手,冷漠的说道:“这样的痛微不足道!”

“苏墨!”尉迟寒风真的怒了,他的忍耐已经到达了尽头,看着她那爱理不理的样子,他内心压制的怒火再一次燃烧起来,而且更加的旺盛。

苏墨也怒了,冷漠的说道:“王爷问了我回答了,怎么,王爷不满意吗?”

“你是存心要激怒我是不是?”

“不敢!”苏墨冷哼一声。

“不敢?呵呵……”尉迟寒风冷笑,眸光变的幽深而犀利,“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在皇宫里和赵翌私会,今日又和他相约赋雅小筑……竟然打发了紫菱回来,说,你和他到底有什么?为什么要回避了紫菱!”

“唰!”

苏墨眸子突然变的冷厉,犹如两把小刀看着尉迟寒风,她死死的咬着牙,由于力道太大,竟发出“吱吱”的声音,她的身子渐渐有些发抖。

他竟是如此想她!

“王爷心知肚明又何须问我?”苏墨的话来不及经过大脑思考便说了出来,看着尉迟寒风那冒着火的眸光,冷漠的说道:“怎么,就允许王爷三妻四妾,我和别人雨中漫步都不行吗?”

尉迟寒风怒不可遏的看着苏墨,眸光越发的深,里面隐约能看见­阴­冷的光,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寒冷,狠狠的刺入了苏墨的骨子里。

“你来时……南帝没有教你­妇­德吗!”尉迟寒风一般擒住了苏墨的下颚,猛然将她拉到自己跟前。

苏墨吃痛的蹙了眉头,眼眸却依旧冷漠的看着尉迟寒风,冷嗤的说道:“没有!”

“好!很好……本王现在就教教你,什么叫­妇­德!”尉迟寒风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吐出来,他手猛然翻转,“嘶”的一声,苏墨的衣服顿时应声而裂。

凉意瞬间拂过苏墨的身子,她本能的打了个冷战,想推开尉迟寒风,可是,却没有推开半分。

她的拒绝更让尉迟寒风恼火,他一把拽起苏墨的手就往房间走去,毫不怜惜的将她扔到了床榻上,苏墨刚刚想起身,却被他压得死死的。

“尉迟……唔……”

苏墨刚刚想说话,却被尉迟寒风堵住,苏墨不停的扭动着,想挣脱开他的禁锢,却怎么也无法推开。

尉迟寒风的吻霸道粗鲁,毫无温柔怜惜可言,他强迫苏墨的小舌与他纠缠……突然,嘴角吃痛的他猛然抬了头。

她竟然咬他!

想到此,尉迟寒风的脑海彻底被愤怒占领,他暴虐的吸允着苏墨的­唇­瓣,大掌穿过已经破损的衣物探入有些冰冷的肌肤,手极不温柔的揉捏着那凸起的柔软,直到在他的掌心绽放,变的坚挺。

“唔……”苏墨依旧反抗着,身体不停的扭动着,下腹被硬物抵住亦没有察觉。

她越是反抗,尉迟寒风体内征服的因子越是跳跃着他的神经,他的手离开了柔软,粗鲁的扯掉了苏墨的亵裤,双腿强制­性­的分开了她的双腿,随后撩开了自己的袍服,将自己已经灼热的分身抵住了个他探索了很多次的蜜/|­茓­,一个挺身将自己深埋。

他发了疯的抽/送着,但却有意无意的不让自己抵到最深处……生怕伤害到了她的孩子!

他想她!

不但想她的身体,更加想她的人!

这些天他根本无法面对她,每次对窗而望时都忍不住想去看看她,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听着小单每日的报告,却又气愤的很,他不去看她,她竟也若无其事。

今日本想着她是为了纳妃的事情心情不好出去散心,可是,看着­阴­沉的天气生怕她在外面淋了雨,想着她会去赋雅小筑,便寻了去,却看到她和赵翌相伴的出来……

他负了气,扭头回府,谁知道紫菱回没一会儿也回来了,却不见她的身影,顿时,怒气充斥了整个思绪。

苏墨急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尉迟寒风突然感到嘴边晕染了咸涩的味道,他的思绪猛然拉回,抬起了头看着苏墨,只见她咬着­唇­浅泣着,原本冲刺的身体也停滞不前,心,被那泪水刺痛。

苏墨死死的咬着嘴­唇­,泪眼模糊的看着尉迟寒风,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

尉迟寒风痛苦的闭了下眼眸,指腹轻拭着苏墨脸颊上的泪水。

苏墨的泪就像是缺了堤的河坝,不停流着,她怒声吼道:“尉迟寒风,你自己要纳妃,却说我和别的男人不三不四!你说不会纳妃……可是你还是纳了,而且对我不闻不问……尉迟寒风,你走,我不要看见你!”

说着,苏墨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的将尉迟寒风推开,整个人卷缩到床角,抱着腿呜咽的哭着。

她讨厌现在的自己,她恨现在的自己,现在的她会流泪,会软弱!这些都是尉迟寒风害的……

尉迟寒风伸手想去扳苏墨的身体,最终手僵在她的身体上方,他自嘲的笑了笑,下了床榻整理了下衣服,为苏墨盖上了锦被,又看了她半响方才转身离去。

“吱呀……砰!”

门在关上后,屋内恢复了平静,只有苏墨时而抽噎的声音,她卷缩着身子,泪水又一次滑落。

爱,非要如此痛苦吗?

他甚至连解释都不愿意给她……

老天仿佛在宣告着他的悲伤,雨越下越大,雨落的声音惊得每个人的心都泛起层层涟漪。

尉迟寒风负手站在窗前,手紧紧的握着,骨节渐渐泛白。

天空越来越暗沉,夜,仿佛提前来临,他从墨园回来就一直站在那里,眸光微拧的看着远方,夜已经掩去了所有的景­色­,他却不曾拉回目光。

“王爷,是否要传膳?”萧隶适时进来,恭敬的问道。

尉迟寒风没有回话,依旧看着远方,苏墨的眼泪就像此刻面前的雨一般,深深敲着他的心,在告诉他,他今天竟然又对她用强!

萧隶蹙眉看着尉迟寒风,心中哀叹,王爷从回到书房都已经站了两个多时辰了,就这样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王爷出来时浑身都笼罩着挥之不去的悲恸和愁容。

“都下去吧!”尉迟寒风淡漠的说道。

夜冷没有说话,径自退下,萧隶则皱眉看了眼方才跟着出去。

“墨儿,如果我的爱让你痛……我是否不再爱?也许……我们两个都不会痛苦!”尉迟寒风喃喃自语的说着,可是,嘴角却自嘲的笑了笑。

爱就是爱了,岂容你想说停止就能停止?他的人生……也许注定是伤害心爱的人!

将军府。

赵翌挥剑雨中,凌厉的剑锋硬生生的将雨劈开,雨珠经受不住气劲向四面挥去,遇到遮挡物竟发出“咚咚”的沉闷响声。

赵晖站在回廊上静静的看着,眉头深锁,心中隐隐间有着担忧。

剑,在赵翌的手下幻化出层层光影,硬是在黑寂的夜里挥出刺目的亮光,周围的花树经不住气场,上面的花朵纷纷坠落。

赵翌一个转身盘坐在流淌着雨水的地上,剑身带着“嗡嗡”的余音轻颤,一朵深粉­色­的桃花落在了剑尖上……

“好剑法!”

身后传来喝彩声,赵翌微微侧了下头,收起脸上的哀戚站了起来,收了剑,笑着问道:“这么晚了大哥怎么还没有安寝?”

赵晖打着伞走出了回廊,说道:“你大嫂有些饿了,我去寻些点心,路过见你在练剑就停了脚步!”

“我只是无事,想着以前军营里不管天气多么恶劣都会练习,可现在回来了,却生疏了!”赵翌随口搪塞着。

赵晖笑着拍了拍赵翌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不让技艺生疏固然重要,可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说着,又拍了下,转身离去,刚刚走了两步,停下了脚步,沉叹一声,说道:“赵翌,该放下的就放下,否则……受苦的始终是你自己!”

“那,大哥能放下大嫂吗?”赵翌问道。

“我们不同,不是吗?”

赵翌哀戚的自嘲笑了笑,问道:“爱……就是爱了,爱有何不同?”

说完,提着剑转身回了房,退去了湿漉漉的衣服,躺在下人刚刚为他打了热水的浴桶里,他轻轻的阖上了眼眸,脑海里闪过今日见到苏墨哀戚的样子,心,猛然的一抽,痛的他紧蹙了眉头。

因为爱,他觉得幸福!

因为不能爱,他……心痛并幸福着!

绚烂的大红喜字和火红的灯笼、绸缎渲染了整个王府,空置的碧涛园更是轻扫的焕然一新,只是两天的功夫,这里的一切都修葺完善。

外面的热闹和忙碌完全和墨园隔离,这里仿佛和王府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淡漠的主子,冷清的园子。

苏墨坐在秋千上轻轻的晃着,明日就是初六了,那个北国和亲女子入府的日子……想着,嘴角微抿,噙了自嘲的淡笑,这一晃眼竟是过去了这么久,当日她入府时的种种历历在目。

她虽然是现代人,可从来不认为男人的一生中只有一个女人,她看透了身边人的脸,那些整天说自己绝对不会出轨的人,要么是没有能力出轨,要么则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哪里有不偷腥的猫?

可是,女人就是如此奇怪,他偷腥是一㊣(12)回事,弄个女人回家又是另外一回事!

“主子……”紫菱轻声唤道:“药煎好了!”

苏墨拉回思绪,看着那黑乎乎的冒着热气的药,蹙了眉头,这古代的安胎药虽然不如想象中的难喝,却也喝多了会反胃。

“我不想喝,倒了吧!”苏墨瞥过头。

紫菱一听,顿时急了,说道:“主子!”

看不得紫菱陪着她一起难过,苏墨内心浅叹,站起身,端了药一饮而尽,“这下安心了?”

紫菱笑着抿抿嘴,她知道主子心里不开心,可是,胎儿总是要顾的。

这时,柳翩然挺着肚子在纸鸢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看见苏墨,嘴角一勾,眸子里闪过一抹嘲讽,向她们走了过来……

068谁是狠辣的主儿

柳翩然挺着肚子在纸鸢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看见苏墨,嘴角一勾,眸子里闪过一抹嘲讽,向她们走了过来……

苏墨见她刚刚想行礼,冷漠的说道:“妹妹身子不便,礼就免了吧!”说完,语气一顿,问道:“不知道今天妹妹怎么这么好的心境?”

柳翩然嘴角含笑,说道:“妹妹是来询问姐姐,明儿个新妹妹就要入府了,后日必然是要奉茶的,这礼是要如何选?”

苏墨浅笑,眸光微微一抬,淡漠的说道:“这礼数上妹妹不是一直都周到的很吗?怎么就想起来问我呢?”

柳翩然掩嘴一笑,娇嗔的说道:“唉,这不是想着傅雅是北帝送来的嘛……姐姐是南朝和亲公主,自是应该明白这些礼数的,妹妹我只不过是没有身份的,就怕万一送的东西不够体面,让人家北国以为我们东黎礼数不周!”

苏墨内心冷哼,她这哪里是来询问送什么礼,是来暗地里嘲讽她,就算是正妃,也只不过是个和亲的,这别国要来和亲,王爷也是会纳妃的。

心里这样想,脸上却依旧淡漠,语气不变的说道:“你这样一说……我到真要合计一下了!本来还未曾想那么多,真的对亏了妹妹提醒,妹妹如今身子都已经显的厉害,以后这样的事情就派纸鸢过来说声就可以了……”

“妹妹是怕纸鸢这丫头传的话不达意,想着还是自己过来的较好!”柳翩然杏眸轻轻挑着,嘴角的笑娇媚动人。

苏墨浅笑,手不经意的碰触到了腕上的碧云镯子,垂眸看了眼,方才说道:“依照我看,妹妹还是问问王爷的意思较好,毕竟……我和妹妹的身份不一样,怕给妹妹的意见有了偏差!”

苏墨故意加重身份二字,看着柳翩然眼眸中布上的­阴­霾,心中冷嗤一声,继而说道:“我有些乏了,就不招呼妹妹了!”

说完,不理会的转身走向了屋子。

本想着来看苏墨生气,却不料自己受了气的柳翩然愤恨的走出了墨园,“苏墨,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翌日。

王爷纳妃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由于排场极大,北国送亲的队伍蔓延了数里,火红的喜轿更是十六人抬的,完全不输当日南帝为苏墨这个公主所准备的排场!

这也让围观的百姓们纷纷臆测起来,王妃因为是南朝的公主,又极为得南帝宠爱,自是排场很大,可是……这个北国的和亲之人,好似也只不过是北国第一大庄少庄主的义妹而已,说到财力自是没话说,可是,身份可就比王妃差了不止一截!

锣鼓喧天,鞭炮声震耳欲聋,这侧妃的轿子就这样风风光光的入了黎王府的大门,不同苏墨当日进府,她进的顺利、祥和!

但是,侧妃就是侧妃,自是不能和正妃比拟,喜轿直接抬入了碧涛园,没有行大礼,大礼这样的殊荣只有正妃才有。

傅雅被喜娘和贴身丫头宝珠搀扶的坐到床榻上,屋内到处都是红­色­,喜气充斥着整个空间。

“侧王妃,您先歇着,等着王爷来给您揭盖头!”喜娘笑着甩着手绢说道:“宝珠啊,你好生伺候着!”

“是!”宝珠乖巧的应声。

喜娘笑着看了眼傅雅,出了喜房,在外面吆着大家把东西都准备准备后,自个儿去了萧隶处领赏,她也就算是功成身退。

王爷纳妃,前来祝贺和送礼的人极多,尉迟寒风在正厅席开数十桌,好不热闹。

外面的热闹和墨园形成强烈的对比,苏墨坐在桌案后用心的练着字,这个好似是她来古代后,除了琴唯一的娱乐。

紫菱远远的站着,看着淡漠如斯的苏墨,嘴紧紧抿着,她能感觉到主子心里难过……那日,王爷生了极大的气儿,连桌子都拍碎了,主子的手上也被木刺划伤,现在手上还留着错综的痕迹。

苏墨放下笔,看着纸上的诗词,自嘲一笑,吹­干­了上面的墨迹,轻轻折好,夹入了书籍里……她转身走向窗口,看着飞舞的紫藤花儿,心里的哀戚伴随着隐约而来的喜乐更甚,手,有意无意的摩挲着腕上的玉镯,那个他唯一送她的礼物,一个唯一让她感受他陪着她的物什。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想不到,有一天这样的词也会用到她的身上……

夜因为皎月而变的梦幻,整个王府被覆上了一层光晕,鸟虫好似不甘寂寞的在丛木间肆意的鸣叫着,每当有脚步声闪过,总是奋力的多叫几声想要引起注意。

前厅的宴席已经渐入尾声,尉迟寒风也已经退席,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自是没有人去挽留他要去新房的脚步。

尉迟寒风眸光深邃的看着坐在床榻上的傅雅,拿过一侧的喜称上前挑起了红盖头,只见傅雅娇羞的红了脸颊。

傅雅缓缓起身,微微一福,道:“妾身参见王爷!”

“起吧!”尉迟寒风走到桌前,拿起酒壶想去倒酒,突然想起苏墨进府的那日,她故意晚去,她竟是自个儿把盖头接了……

想到此,尉迟寒风的嘴角不免扬起笑意,她说:喝下合卺酒是要付得起一世荣宠的。

尉迟寒风放下了酒壶,看都未曾看傅雅一眼,说道:“连日来的行程想必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去,独留下一时错愕的傅雅,看看桌子上那金光灿灿的酒杯和门都来不及的关就远去的身影。

宝珠适时从外面走进来,将门合了起来,眸光有着几分­阴­冷的冷嗤道:“他竟然就这样走了……”

傅雅耸了耸肩膀,不以为意,淡漠的说道:“盛传黎王爷不喜女­色­到真是不假,从头至尾,他连正眼都不曾看我一眼!”

宝珠听了后反而笑了起来,道:“真是不容易,我们北国人称美若天仙的傅小姐竟也有人不买账呢!”

“你这丫头,再贫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傅雅没好气的瞪了眼宝珠,突然收起笑意,冷哼了声,心里对尉迟寒风无视她极为不舒服。

“想来今日王爷也不会再来了,要不你先沐浴休息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宝珠询问道。

傅雅点点头,以后的日子是长着呢,有挑战的游戏才好玩,就是不知道这个游戏的挑战­性­到底有多大。

想着,傅雅嘴角嘲讽的微撇,露出一抹狠戾的笑意,美丽的杏眸亦含着妖冶的笑,整个人看去就像是盛开的玫瑰一般,还是刺玫!

尉迟寒风一路走向墨园,守门的人刚刚想通报,却被他制止,他进了园子,里面安静的只能听到时不时不安分的虫鸣声。

墨园平日里本就安静,苏墨又不是难侍候的主子,一般晚膳沐浴后就早早的打发了下人去休息,何况此刻夜已有些深。

尉迟寒风踏着沉稳的步子穿过竹林的小径走着,远远的,就看见紫藤树下随着花瓣起舞的身影,她的动作依旧简单,风轻轻吹起了她的裙摆和发丝,月光下的她让人感觉轻灵极了。

尉迟寒风嘴角挂着邪魅的笑,从袖兜中拿出笛子置于薄­唇­边吹奏起来。

苏墨的步子一顿,所有的动作猛然停滞,她怔怔的看着竹林边的尉迟寒风,眸中突然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也只是片刻的征神,她随着笛音翩然起舞,飞扬的紫藤花瓣,翻飞的秀发,轻灵的旋转,苏墨只想沉醉在此刻,她尽情的舞着,好似要散发出所有的光芒一般。

突然,笛声戛然而止,尉迟寒风一个箭步上前拥住了旋转的苏墨,二人目光相对,那刻,天地万物都已经不在,天地间只剩下彼此……

尉迟寒风缓缓俯身,微凉的薄­唇­轻轻覆在了苏墨微喘着气儿的­唇­瓣上,浅浅细啄,就像亲吻着稀世珍宝一般,充满了欲望却又害怕珍宝在­唇­瓣消失。

苏墨闭上了眼眸,她静静的享受着这刻,她不敢动,她怕这一切都是梦幻,梦醒了……就只剩下心痛。

二人的­唇­彼此纠缠着,津液早已经分不清是谁的,浑厚的舌和那丁香小舌痴缠在一起,宣泄着彼此的渴望和压抑的爱恋。

风,轻轻的吹着。

紫藤花儿慢悠悠的在二人身旁飞舞着。

虫鸣渐渐隐去了声音,生怕惊扰了相拥的二人。

这天地间的一切都只是衬托,主角此刻只剩下了他们彼此的思念和爱。

夜冷翩然下了房顶,轻轻的落到了墨园的外面,微微侧头看了眼院子,转身离去。

有王爷在,他不需再陪着她!不需要陪着她孤单、寂寞……他应该开心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心里空虚的好似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般。

同一月­色­下,心中酸涩的又何止他一人?!

赵翌将所有的思念幻化为琴音,赋雅小筑内,那间佳人不在的雅阁,犹如呜咽哀鸣的琴声充斥着整个空间,他用琴来诉说着自己内心的痛苦。

“铛!”

赵翌手猛然一缩,一滴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了琴弦上,他的悲恸琴已经负荷不了,竟是断了弦!

“墨儿,今日他纳妃,你是否在独自伤神?”赵翌喃喃自语着,继而自嘲的嗤笑了起来,拿起一侧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多想大醉一场!

绚烂的阳光撕开天边的黑寂,为整个东黎的帝都笼罩了充满希望的光辉。

紫菱轻敲了下苏墨的门后走了进来,突然见苏墨正在给尉迟寒风整理衣服,先是一愣,急忙福身道:“奴婢给王爷请安!”

“起吧!”尉迟寒风慵懒的说着,并未在意紫菱眼底的诧异和惊喜,径自对苏墨说道:“本王等你一起去膳厅!”

“好吗?”苏墨疑问。

尉迟寒风邪魅的笑着,看着苏墨淡然间有着疑虑,笑着说道:“你是正妃,本王偕同你一起去也是礼数之内的!”

苏墨点点头,吩咐了小单进来伺候尉迟寒风洗漱,紫菱为她梳妆打扮着,片刻后,二人整装齐整,往膳厅行去。

傅雅早已经在小厮的带领下到了膳厅,柳翩然前脚刚刚到,还来不及寒暄两句,尉迟寒风就已经携着苏墨行来。

看着二人一同而来,傅雅眼中毫无波澜,只是微福了身子行礼着,柳翩然的眸光却狠狠的盯着苏墨。

尉迟寒风携着苏墨在正位坐下,吩咐柳翩然和傅雅坐下,萧隶传了膳。

一顿饭吃的大家心思各异,苏墨依旧如去年一般的淡漠,柳翩然的眸光有意无意的愤恨的看着她,可她全然不在意,萧隶不免感叹,这个大概就是所谓的“宠辱不惊”吧!去年王妃初次入府,看着王爷和侧妃相携不为所动,今日就算她得到了王爷的宠爱,依旧淡漠从容,完全没有盛气凌人,也不会去刻意的亲近或者排挤谁。

膳后,傅雅为苏墨和柳翩然奉了茶后默默退到一侧,一个新妃入府也就算是尘埃落定,尉迟寒风随后先行离去处理公务。

一个王府不比皇宫,没有后宫争宠的风起云涌,但却有着所有女子的爱恨嗔痴念,人们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苏墨不免暗自一笑,这下子这个王府的戏台子可真是要开始唱了……

正想着,就听到柳翩然冷声说道:“姐姐可真是得王爷恩宠,王爷这大婚的日子竟然没有留在雅妹妹的园子里,却去了姐姐的园子!”

苏墨眼眸微倪,不想理会,虽然三个女人一台戏,可她不想当戏子,想着,起身示意紫菱离去。

可是,柳翩然又岂会放过挖苦苏墨的机会,她轻托着腰,深深一叹,幽幽说道:“这姐姐大婚之日,王爷来了我的园子,雅妹妹大婚,王爷去了姐姐的园子……照这样看,要是王爷再纳妃,大婚日一定去雅妹妹的园子……”

苏墨猛然顿了脚步,回头冷眼看着笑意正恬的柳翩然,冷漠平缓的说道:“那我还真要恭喜妹妹了,如果照你这样的说法,王爷看来以后去你园子的机会还真是少!”

说完,冷哼一声,转过头离去。

“你……”柳翩然听后,气的直哆嗦,恨恨的看着苏墨离去的背影。

傅雅喏喏的走向前,微微一福,轻声道:“姐姐有孕在身,莫要气了身子!”

柳翩然拉回眸光,席间一直盯着苏墨,倒是将这个傅雅忽略了,此刻细细的打量一番,心中不免暗赞:好个­精­雕细琢的人儿!

傅雅也不回避柳翩然的眸光,淡笑的说道:“小雅在来时就听闻姐姐和王爷是自小青梅竹马,这样的感情又岂是旁人能够取代的?王爷乃是人中龙,自身才华横溢,更是东黎国的栋梁之才,却在大婚前未曾有过服侍的小妾,可想而知,王爷对姐姐的感情是无人可取代的,姐姐又何必为了莫须有的伤了身子?”

柳翩然一听,沉思了下,不免有些飘飘然,傅雅说的对,寒风不管如何,心是在她那里的,自小的感情是谁也无法取代的。

想着,嫣然一笑,到觉得这个北国来的傅雅可爱多了,但是,可爱归可爱,毕竟也是王爷的女人,依旧不能小觑。

“妹妹说的有理,我在王爷心里的地位是不能替代的!”说完,笑意加深,杏眸微微一凝,说道:“我有些乏了,就先回园子了。妹妹竟然进了王府,就是王府的人,也不要生疏了!”

傅雅点点头,笑着目送柳翩然离去,心中不免冷笑一声,只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她已经大致了解,与公与私她首先要对付的绝对是苏墨,当然,对付她……柳翩然是个不错的帮手。

傅雅的笑变的更加深,轻快的吩咐道:“宝珠,我们去府里走走吧!”

“是,主子,奴婢也对王府充满好奇呢!正想着央您转转呢!”宝珠笑着说道。

傅雅摇摇头,微撇了嘴角,娇嗔的骂道:“现在到了王府了,你可要收收你那­性­子,要不让别人看了笑话丢了北帝的脸,小心哥哥把你拉回去!”

“主子才舍不得我离开你呢!”宝珠微扬了下巴说道。

傅雅朝着宝珠负气的皱了下鼻子,方才带着她走出膳厅,二人漫步在王府里,一切充满了新奇。

一路下来竟是用去了半天的光­阴­,主仆二人也把整个王府大致的熟悉了一遍,她们这一路不仅将王府熟悉完,府中的奴才也没有少认识,自然,打赏更是不会少。

奴才们笑的合不拢嘴,直说这新晋的侧妃人长的美,心肠也好得不得了,笑容就像蘸了蜜一样甜,而且为人更是恭谦有理,就连萧隶都不免赞叹,生于大户,却完全没有骄纵的­性­子,隐约间,她的身上却散发着一股记忆深处熟悉的味道。

王府中不会有太多的秘密,尤其是明面上的,很快的,底下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顿时分成了三派,以老奴们拥护的柳翩然为一派,墨园拥护苏墨的为一派,以及一天内收服了许多人的傅雅为一派。

这分了派系,自是少不了大家私下里的较劲,原本平静的墨园一时间也热闹起来,大家纷纷出着主意,想着如何拉些人到正妃的圈子里。

苏墨和紫菱站在回廊里,听着她们忘我的议论着,久久的争执不下。

“主子,您别往心里去……”紫菱看着平静的苏墨,生怕她将她们的话听了进去。

苏墨浅笑的摇摇头,不为意!

她整日呆在墨园里,接触的人基本就是园子里的人,外面的那些人除了萧隶等几个随时能见的,剩下的人,有的就打个照面,有的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怎么能强求人家的支持?!

不过,那个傅雅倒是个人物,她大婚王爷宿在她这里,她完全不在意,不知道是因为新进府的缘故还是真的是古代那三从四德的女子。

可是,此刻看来倒是不像,只不过短短数日的时间就能将府里很多人的心收买了,这可不是打赏就能做到的……是什么原因?

“什么,司徒竟然说傅侧妃早晚能当王妃!”

这时,不知道是谁犀利的叫了起来,猛然拉回苏墨的思绪。

“都不­干­活扎堆­干­什么呢?”紫菱一下急了,怒声喝道。

这时,大家方才注意到回廊上的二人,纷纷担忧的垂了头,见苏墨不舒服,“噗通”的全都跪倒了地上,怯怯的说道:“王妃,我都是胡说的,您不要在意!”

说着,那人就往自己的脸上忽着巴掌,顿时园子里传来“啪啪”的清脆响声。

“住手!”苏墨喊了声,转过了回廊来到她们面前,悠然的说道:“都起来吧!这些东西我不在意,你们又何必在意,这谁当王妃是王爷说了算,就算王爷真的要将我的头衔去了,也是我们管不了的事情!”

众人听她如此说,纷纷垂了眸子,心中不免哀戚,这么好的主子到哪里去找,王妃的好岂是他们外间的人能体会的。

“好了,都去忙吧!”苏墨淡笑的说道。

众人微微一福,纷纷退开,小单和小双随侍在左右,小双忍了忍,终究没有忍住,问道:“王妃,难道您不生气吗?”

苏墨摇摇头,说道:“不生气!那些都是虚名罢了……我不在乎!”

她只在乎尉迟寒风的心,他的心不在,就算将世界上最尊贵的头衔冠于她那又如何?那只不过是光鲜在外的浮华。只要他的心在,那么……就算是朴实的外表又如何,她的心是满的,不是吗!

想着,苏墨的嘴角轻轻上扬,渐渐的蔓延到了整个脸上,不免让小单和㊣(14)小双看的有些惊呆,那刻,她们都相信,王妃不在意这些,她只在意王爷而已!

当小单将这一幕向尉迟寒风汇报时,他嘴角的笑意噙着几分耐人寻味,小单不免偷偷的瞄了一眼。

虽然王爷平日脸上总是挂着笑,可,那些笑好似都是一样的,和此刻的完全不同,这会儿的笑有些……有些幸福的味道!对,就是幸福的味道,和王妃下午的笑容是一样的……

“下去吧!”尉迟寒风说道。

小单应声退了下去,尉迟寒风也随之起身,他倒要看看这个用短短数日的时间就收买了他府里下人的傅雅到底有本事!

069王府中的暗涌

尉迟寒风也随之起身,他倒要看看这个用短短数日的时间就收买了他府里下人的傅雅到底有本事!

人刚刚近了碧涛园,就听闻里面传来欢快的手鼓声,伴随着鼓声传来清脆的铃铛的声音,隐隐间好似还有歌声。

尉迟寒风微微蹙了剑眉走了进去,未曾让人通报,远远的,看着空地上一个身着火红­色­的身影欢快的旋转着,脸上荡着犹如阳光般的笑,奴才们有鼓掌的,有叫好的,整个园子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宝珠突然停止了打手鼓,急忙福身道:“参见王爷!”

这时,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急忙行礼,脸上纷纷有着担忧之­色­,生怕这位主子邪魅笑容下那狠戾的心发了火。

“小雅给王爷请安!”傅雅娇笑着福身,额头上还有着刚刚跳舞留下的细汗。

“起来吧!”尉迟寒风慵懒的说道:“都退下吧!”

“宝珠,去给王爷沏茶!”傅雅吩咐完又是对着尉迟寒风笑了下,说道:“王爷,屋里有些闷热,去凉亭可好?”

尉迟寒风微微颔首,二人往凉亭走去。

碧波园里有着很大一片池塘,里面种满了荷花,王府的园子基本都是应景的,当年老王爷是个喜爱自然的人,虽身在皇家,却完全没有功利之心,这也造就了王府内每个园子里如画的景­色­。

“刚刚那个舞谁教你跳的?”尉迟寒风突然问道。

傅雅耸了耸肩膀,微微偏了脑袋,说道:“我娘教我的,娘说……是一个故人教她的!”

“哦?”尉迟寒风轻咦,眸光面的深邃,仔细打量起傅雅来,看着她脸上那毫无杂质的笑容,有那么一刻,他竟然看到了寒霜的影子……寒霜小时候也是这样的笑。

适时,宝珠沏了茶走来,尉迟寒风接过杯盏浅啜了口,笑着说道:“清晨荷露!”

“嗯!”傅雅一听,急忙点头,在尉迟寒风的对面坐下,说道:“小雅知道王爷喜茶道,专门为王爷采集的呢!”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的放下茶杯,说道:“这荷露储存不易,而且采集的时辰还要把握,天微亮后,曙光出现前为最佳,而且不能过夜……你又如何知道本王今日会来?”

“我不知道啊……”傅雅微撇了嘴,耸了下肩膀说道:“我每天都有采,想着王爷来了就能喝到!”

“你倒是有心!”尉迟寒风邪魅的笑着,眼眸微抬,幽深的看着傅雅,说道:“希望是真的用心!”

尉迟寒风的话别有深意,傅雅岂会听不出,可是,脸上却依旧笑的灿烂,微微扬起了下巴,说道:“当然是真心的了……”

说着,突然神­色­有些黯淡,水灵的眼睛眨巴了下看着尉迟寒风,问道:“王爷,您……不觉得小雅有些熟悉吗?”

尉迟寒风微拧了眉,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傅雅的意思。

傅雅一见,顿时有些泄气的抿了抿­唇­,嘟囔的说道:“就知道你会忘记……”说着,好似不在意的说道:“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反正……也没有关系!”

她如此说,到勾起了尉迟寒风的兴趣,可是,却没有问,他不是一个喜欢问的人,如果你想说则不用问,显然,傅雅不想说。

尉迟寒风只是稍坐了会儿后就离开了碧波园,他对傅雅没有兴趣,娶她,只不过是为了完成父王的遗愿。

待尉迟寒风的人影消失不见,傅雅渐渐收起了脸上那纯洁无暇的笑,拿起方才他喝过的杯盏,走到荷花池边,轻轻的将杯子里的水缓缓的倒在了池水里,眸光继而变的­阴­狠。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你是谁?”宝珠有些不解的问道。

傅雅笑着,将杯子放下,漫不经心的说道:“他会知道的……”

宝珠有些不明白,但是,却不怀疑傅雅说的,她说出口的话很少有达不成的。

尉迟寒风刚刚回了寒风阁,就命人唤了萧隶前来,吩咐去查下傅雅的身世,原本对她并未曾上心,可是,今日见她跳的那个舞就心存了疑惑,加之她后来说的话……她到底是谁?

时间匆匆而过,春的寒气已经在东黎退去,夏日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中袭来。转眼间傅雅已经入府一个月,尉迟寒风从开始的只是去喝茶,不过是半个多时辰的光­阴­渐渐的变成了数个时辰呆在碧涛园中,府中人人都说,王妃失宠了。

开始只是一两个人说,墨园的人自是不甚在意,可是,渐渐的,私下大家说的越来越凶,墨园的人就按耐不住­性­子,如果不是苏墨不许她们乱议论,恐怕现在黎王府的奴才们之间早就厮杀一片了。

这样的情况柳翩然倒是乐得其成,如果王爷非要宠幸一个人,她倒是宁愿是傅雅,傅雅纯真可爱,而且一到晚膳后总是会以各种理由打发了尉迟寒风,总是不会让他留宿的,就凭着这点,她都欢喜几分。

傅雅由于­性­子极好,不如苏墨的冷,亦没有柳翩然的娇媚,平日里很平易近人,如今的王府里倒是没有几个不喜欢她的,就连萧隶都不免对她另眼相看,不骄不嗔,每天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当你感觉她没心没肺的时候却又发现她的细心,这样的女子让人不喜欢实在很难。

夜冷眼角瞥了眼萧隶,冷漠的离去,心中暗骂:肤浅!

萧隶对于夜冷这样无情的眼神依旧无法习惯,见他要走,突然喊道:“夜冷,你­干­什么去?”

“我去哪里需要和你报备吗?!”

冷!除了这个字在没有可以形容夜冷此刻说话的语气的字了,萧隶微微摇了头,神情有些凝重的问道:“你最近好像很喜欢睡在房檐上!”

夜冷脚下一滞,没有回身,只是头微微侧了下,未曾说话。

萧隶上前两步,说道:“有些心思不该放,也不能放,我想……这个你应该比我明白,你打小跟在王爷身边,某种意义上说,你不止是王爷的近卫,王爷视你如手足……”

“不用你说!”夜冷生生的将萧隶的话打断,冷漠的说道:“王爷的心在哪里,哪里就是我夜冷终身守护的!”

说完,大步的离开了萧隶的视线,独留下他­阴­冷的气息还飘荡在空气中。

在萧隶哀叹之时,夜冷人已经到了墨园,他不动声­色­的飞身上了房檐,看了眼院子里正在抚琴的苏墨一眼后躺在了房檐上。

王爷的心思又岂是王府里这些人所看到的,那些不过是表面罢了,王爷心思缜密,心知王妃喜静,所以他总是不经意的保护着她,不让她平静的生活受到打扰罢了。

王爷自从老王爷去后,就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都深深的掩埋,只有对二少爷才会露出真心的笑,十多年了,他终于能看到王爷会心的笑,这些都是王妃给予的,王爷爱她,所以护她,别人不明白,可是,王妃心如明镜,不管外面如何议论,她只是活在自己的天地里,不受打扰,这样的女子又怎么会让人不心生怜惜?!

“主子,您歇会儿吧!”

院子内,传来紫菱清脆的声音。

苏墨停下了手,淡淡一笑,微微叹了气,说道:“也不知道是怀孕的缘故还是天气热了,最近练一会儿就累了,唉……也不知道这首曲子能不能赶在祥云节练好!”

紫菱为苏墨擦拭了手,递上了茶,笑着说道:“您就算弹的不好听,王爷估计也听着舒心!”

她的话一说,顿时引来小单和小双的附和,小双更是抱拳抵着下颚,歪着脑袋说道:“奴婢不懂音律,可是,却觉得王妃弹的极为好听,尤其是曲子,都是以前从未曾听过的呢!”

小单亦附和的点点头,和王妃相处久了,渐渐的,她的心也向着,王妃想给王爷惊喜,她每日的汇报里故意隐藏了王妃每日练琴的事情,她能想象到,王爷当听到时,一定还会流露出那日的笑容。

院子里,主仆间嬉笑的说着,那份安逸的氛围是王府别的地方都没有的,可是,她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苏墨却是永远没有机会弹给尉迟寒风听,琴也在不久后被封存……

由于身子不便,尉迟寒风很久都未曾带柳翩然回上兰苑,老夫人念叨的不行,得了空,尉迟寒风携着她往上兰苑行去,直到晚膳后方才离开。

回府的路上,柳翩然漠然垂首,手时不时的抚摸着凸起的肚子,尉迟寒风慵懒的倚靠在软垫上,闭着眼睛假寐着,每回一次上兰苑,他内心就更加矛盾,但是,却也渐渐的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不想苏墨受伤。

“唉……”

适时,柳翩然突然轻叹,她抬起眼眸看着尉迟寒风,有些忧伤的说道:“寒风,看着娘憔悴的神情,我真的好难过!”

尉迟寒风缓缓睁开眼睑,淡漠的倪了眼柳翩然,瞥过了眼眸。

“她如今怀孕不过方才两个多月,娘还要忍受近八个月的病痛,想着……我就恨不得能做药引的是自己!”柳翩然的声音有些激动,带了几分哽咽。

尉迟寒风眸光幽深的看着她,问道:“你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要做药引……你会心痛吗?”

柳翩然没有想到他会如此问,神情一滞,反问道:“孩子可以再生,如果能让娘脱离病痛,我那点儿心痛又如何?”

尉迟寒风薄­唇­上勾,邪魅的笑着,狭长的眸子噙了几分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柳翩然看着他,蹙了秀眉,问道:“难道……你怕苏墨心痛就不顾娘的病了吗?”

“你有孕在身,这些劳神的事情就尽量不要想,该怎么做,本王心里有数!”尉迟寒风说完,又轻阖了眼睛小憩着。

柳翩然收回眸光,长长的睫羽将眼眸中的狠戾掩去,脑海里不免想起前两日……

傅雅的活跃好似带动着整个王府都变的轻快起来,她也喜欢到处走,除了上街外最喜欢的就是去她的园子里陪她聊天,那样充满着快乐的笑容里却偶尔也会露出小小的失落,而且每次都是从墨园出来后……

“小雅,怎么了,又从墨园寻了不开心?”柳翩然看着傅雅的样子,柔声说道,这苏墨­性­子冷淡,人又高傲,像傅雅这样莽撞的­性­子她必定不喜欢,又加上是北国送来的和亲的,心里肯定不舒服,哼,如果她们两个能斗起来多好!

柳翩然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依旧柔柔的笑着,为傅雅倒了杯茶水,杏眸微翻,娇媚之态顿显。

傅雅嘟着嘴,负气的喝了口,说道:“我就不明白了,柳姐姐比苏姐姐漂亮,人又比她好,为什么王爷反而比较喜欢那么淡漠的苏姐姐呢!”

她说的无心,可是,柳翩然却面­色­一凝,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娇柔的神情,柔声道:“王爷喜欢她也是自然的,毕竟……她是南朝的公主,这不看僧面也是要看佛面的嘛……话又说回来,王爷对妹妹也是极好的,听说,昨儿个王爷又给你的园子里赐了不少东西呢!”

“我才不觉得王爷对苏姐姐好是因为她是公主!”傅雅毫无心机的说道:“柳姐姐可是王爷的青梅竹马,她不但抢了你的位置,哼,现在就连王爷的心都想抢!”

柳翩然淡笑,心里却五味杂陈,女人的心是敏感的,她也觉得王爷好似对苏墨有些特殊,如果说只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何必做那么多?她一直想去回避这个问题,可是,现在就连毫无心机的傅雅都看的出来王爷对苏墨的不同……

“你丫,就爱胡思乱想,你看到王爷对她好了!”柳翩然掩去心里的怒火,笑着骂道。

“就是因为看到才生气啊!”傅雅撇着嘴,说道:“刚刚本想着去墨园采几株紫藤花回去的,可是,竟然看到王爷为苏姐姐推秋千,二人崩说多开心了……那样子看上去就像相爱的夫妻……不对,她们本来就是夫妻……”

“铛!”

柳翩然刚刚拿起的杯盖突然掉落,和茶杯猛然相撞发出刺耳的响声,茶杯中的茶更是溅洒了出来。

“主子!”

“姐姐……你没事吧!”傅雅猛然站了起来,看着柳翩然失神的样子,咬着­唇­,一脸的愧疚,喏喏的说道:“姐姐,我……我刚刚都是胡说的……”

柳翩然牵强的扯了个笑容,说道:“我没事!”

傅雅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朝着柳翩然微微福身,说道:“小雅告退!”

说完,耸拉着肩膀带着宝珠离去。

直到二人走远,柳翩然和纸鸢方才拉回眼光,纸鸢有些气愤的说道:“奴婢怎么觉得她是故意来气主子的!”

柳翩然看了眼纸鸢,久久未曾说话,过了好半响,方才说道:“不管傅雅是存了什么心思,可是,王爷的心变了是不争的事实!”

纸鸢一听,还是有些疑惑,说道:“主子,也不能这样说!你想啊,这王妃一直不肯怀孕,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王爷为了孩子对她好些也是无可厚非的,您先不要多想,不管怎么说,您后面不是还有老夫人呢吗!”

柳翩然蹙了秀眉,眸光有些无焦距的看向远方,心里冷哼:老夫人有什么用,她能陪着她一辈子吗?能陪着她一辈子的人只有王爷,如果王爷的心不在,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想着,柳翩然的眸光不免变的­阴­戾,嘴角隐隐间存了几分嗜血。

“王爷,侧妃,王府到了……”

适时,马车外传来小厮的声音,柳翩然慌乱的隐去­阴­狠,取而代之的是她用于伪装的柔弱的笑。

翌日,天气极好,傅雅给萧隶报备了一声,就带着宝珠和两个贴身的侍从出了府,她和苏墨不同,她园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从北国跟着她过来的。

苏墨嫁过来时就带了紫菱一人,她自小身边就紫菱一直陪着,南帝虽然有心给她多指派些人,可是,都被她婉拒了,对于帝桀来说,心知她­性­子,虽然看上去爱胡闹,可是却是个不喜欢陌生人跟着的人,想着是嫁给尉迟寒风也就放心。对于苏墨来讲,她是一抹陌生的灵魂,只认识紫菱,自是不想太多的人跟着,一是她喜欢清静,二是,她不想带着一堆人来也是怕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傅雅和宝珠二人好似总是有用不完的活力,二人在帝都的大街上东瞧瞧西逛逛,也不觉得累。

突然,有个人冒冒失失的跑着,猛然撞到了傅雅,人不免踉跄了几步,宝珠刚刚想发火,就见那人急忙躬身说着抱歉的话。

傅雅拉了宝珠,撇了撇嘴,说道:“算了算了,你走吧!”

那人急忙连声道谢的离开。

傅雅捏了下手中的纸笺,若无其事的和宝珠二人继续逛着。

“主子,我有些饿了……”宝珠捂着肚子说道。

傅雅耸耸肩膀,说道:“我也有些饿了!”

“主子,听说福来客栈可是帝都最有名的呢!”

“那还等什么,就去那里……”

傅雅和宝㊣(12)珠一路嬉笑的到了福来客栈,二人要了间二楼临窗的雅间,待饭菜上来后就埋头苦吃着,吃到一半,傅雅突然停了手,拿起棉绢擦拭了下嘴,和侍从打了个眼­色­。

侍从了解的点了点头闪身而出,不多会儿的功夫,身后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穿着打扮竟是和傅雅、宝珠一模一样,傅雅和宝珠佯装要方便转身离去,过了会儿,那二人坐在了她们的位置上,继续嬉笑的吃着。

傅雅和宝珠二人避过前厅,闪身到了后面的客房,不用人指引的径自上了搂,在门上轻叩了几声。

“进来!”

屋内,传来低沉冷漠的声音,傅雅和宝珠二人相视一眼,推门而入。

傅雅打量着眼前带着银­色­面具的人,他一声黑­色­锦缎长袍,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脚底生寒的冷意,就算她预先知晓身份,依旧不由的打了个冷战,不由得问道:“想必……您就是黛月楼的楼主了!”

冥殇嘴角浅浅一勾,冷漠的说道:“他的手下就只会明知故问吗?”

傅雅耸耸肩膀,不以为意,问道:“你这样约我见面我压力很大!”

“可你也处理的很轻松!”冥殇冷漠的说道。

“不知道楼主今日找我来何事?”傅雅问道,她只想快点儿离开这里,冥殇身上的冷意让她心里不舒服。

冥殇目光微凝,冷冷的说道:“告诉一件能对你有帮助的事!”

傅雅冷笑,眉眼上挑,冷嗤的说道:“楼主又怎么知道什么能帮助我呢?”

冥殇笑了,可是,傅雅事后想起时,宁愿她从未曾看过他的笑,只见他突然收了笑意,冷漠的说道:“你不是想先将苏墨扳倒吗?”

070暴风来临

傅雅冷笑,眉眼上挑,冷嗤的说道:“楼主又怎么知道什么能帮助我呢?”

冥殇笑了,可是,傅雅事后想起时,宁愿她从未曾看过他的笑,只见他突然收了笑意,冷漠的说道:“你不是想先将苏墨扳倒吗?”

傅雅神情一滞,随即笑了起来,说道:“黛月楼主果然名不虚传,洞彻人心的本事令小女子佩服!”

对于她的恭维冥殇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漠的说道:“尉迟寒风对苏墨渐生情愫,柳翩然那人虽然有着几分­阴­狠,可毕竟是不谙世事的女人,而苏墨生­性­冷淡,为人聪慧,虽然没有害人之心,却心思缜密,你想要完成任务,必然是要先将她扳倒的,这个不难猜,不是吗!”

傅雅点着头,目光凝视着冥殇,嘴角噙着傲气的笑,问道:“不知道楼主要怎么帮我?”

冥殇收回眸光,从容且淡漠的说道:“尉迟寒风曾经有一天带苏墨出游,途中曾遭人刺杀,目标还是苏墨……”

……

傅雅安静的听着冥殇大略的讲述着,听到最后,不免暗自一喜,说道:“有了这件事做推力,我想……我会轻松很多!”

说着,不免侧眸疑惑的看着冥殇,缓缓问道:“楼主为什么要帮我?记得楼主曾说过……只在乎结果,不问过程吗?”

冥殇眸光突然变的­阴­暗,冷冷的说道:“这个你无需知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傅雅见他不想说,就算心里好奇也不敢多问,毕竟惹上这第一杀手组织黛月楼的老大,她可没有胆子。

想着,傅雅向冥殇道了谢转身离去,这次,她和宝珠只是示意佯装她们的人要结账离去,只不过,出了雅间后,下楼走出福来客栈的是她和宝珠罢了,至于那两个人,自是去了她们该去的地方,她一直认为,只有一种人是永远不会泄露秘密的。

傅雅此刻的心情比方才出府的时候更好,她是有理由去高兴的,她要好好合计合计如今要怎么利用这件事情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想着,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起来。

宝珠可就没有傅雅那么开心,脸上嬉笑着,附身过去,对着傅雅窃窃私语,外人看来,好似小丫头和主子央求什么似的,宝珠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有这么开心吗?我没有听出来黛月楼主说的事情有什么帮助!这最后……确实是王爷救了王妃,而且还差点儿送了命……”

傅雅笑着斜睨了她一眼,眼睛四处搜罗着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笑着说道:“有的事情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前存的什么心思!”说完,笑容加深,晶亮的眸子里含了笑意,“有些累了,我们回府吧!”

二人回了府,本想着去墨园转一圈,但听闻尉迟寒风在那边,也就放弃,傅雅有她的打算,只有爱的深方才摔的痛,恨的彻底……

尉迟寒风慵懒的斜躺在软榻上,看着苏墨认真的在那里看书,嘴角邪魅的笑着,他现在越来越迷恋这样的生活,以前一直不理解父王,现在却是明白了几分,这样的安逸岂是权势可以换得的?

苏墨突然放下了书,转头看向尉迟寒风,嘴角轻轻勾起一个浅笑的弧度,淡淡的问道:“不是说乏了想小憩会儿吗?­干­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因为你好看!”尉迟寒风有些无赖的说道。

苏墨一听,摇摇头,收起了平日的淡漠,微瞥了眸子,傲气的说道:“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不需要你说!”

这次,反而尉迟寒风一愕,随即开心的笑了起来,打趣儿的说道:“本王的墨儿难得说出这样自负的话呢……”

说着,眸光不免深邃起来,深深的凝视着含笑的苏墨,也许是因为她平时很淡漠,笑意都浅的几乎不可见,反而造就了她那偶尔的嫣然一笑的动人,那刻,他只想让时间制止,静止在她笑的那刻……

“本王希望能天天看到你如此笑!”尉迟寒风幽幽的说道,声音低沉嘶哑,变得极为磁­性­。

苏墨亦凝望着他,淡淡的说道:“你的心在,我的笑在!”

简短的八个字道出了苏墨的心声,尉迟寒风感动着,他缓缓起身走向苏墨,长臂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拥着,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说道:“墨儿,你是我的!我的心……是你的!”

苏墨阖起了眼眸,书从手里滑落,他没有说本王,他说“我”!

苏墨嘴角的微微的抿起,她轻轻的拥住了尉迟寒风那结实的腰身,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轻声道:“心在,人在!心不在……人不在!”

“不管如何,本王都不允许你不在!”尉迟寒风霸道的说着,环着苏墨的手加了几分力道,仿佛此刻不拥紧些她就会不翼而飞一般。

苏墨被勒的有些疼,可是,却没有吱声,这样的占有欲让她心里淌过暖意,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心里暗暗说道:风,如果你的心不在,我好不容易踏出黑暗的脚会生生被砍断,从此再无力气,也再无勇气走出黑暗……

“晚上在这里用膳吗?”苏墨问道。

尉迟寒风放开了苏墨,邪笑的问道:“你想让本王留下吗?”

苏墨无奈的倪了眼,说道:“那我准备一些你爱吃的!”

“让下人去弄就好!”

“可是我想做给你吃!”苏墨淡笑的说道。

尉迟寒风拉着她的小手走到软榻前坐下,大掌将她小小的手包裹着,“你现在有孕在身,也不能劳累了去,你不心疼孩子,本王还心疼你呢!”

苏墨的笑容加深,猛的抽回了手,说道:“我看你心疼孩子……”

尉迟寒风突然沉了脸,有些怒意的说道:“你和孩子对本王来说,同样重要!”

听的他如此说,苏墨的心有些慌乱起来,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的感觉,半响,方才问道:“风,我有的时候真的很矛盾,想为你生孩子,可是……又不想孩子出世!”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想?”尉迟寒风眸光一凝,不解的看着苏墨。

“唉……”苏墨轻叹,她心里的彷徨又岂是言语能说明白的,看着尉迟寒风眼中的担忧,嘴角强自扯了个笑容,说道:“这个大概都是初为人母的不知所措吧!”

尉迟寒风暗松了口气,轻点了下苏墨的鼻子,宠溺的说道:“你是南帝赐予本王最好的礼物,而孩子……则是你赐予本王的礼物!对于你们,本王将用生命来珍惜,永生不悔……”

苏墨听着,眼睛里氤氲了晶莹的雾气,心,暖暖的,方才心里突现的不安顿时消失不见。

她总是在杞人忧天,她的遭遇又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孩子身上,尉迟寒风的爱她能感受到,正因为如此,她愿意为他生孩子,因为……孩子是他们爱的结晶,亦是代表着爱的延续。

尉迟寒风抬起手,轻柔的为苏墨拭去滴落在眼角的那滴感动的泪,心中暗暗起誓:苏墨,我以此泪起誓,定当不负你!

“王爷,萧总管求见!”

门外传来紫菱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思绪,这时,苏墨恍然间才发现她竟然落泪了。

“晚上本王来墨园陪你用膳!”尉迟寒风又点了下苏墨的鼻子,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方才起身离去。

萧隶见尉迟寒风出来,没有说话,径自跟着他向寒风阁行去,直到了书房,方才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笺恭敬的递上,说道:“王爷,这个是派去北国的探子送回的消息!”

尉迟寒风点了下头接过信,刚刚准备打开,好似想起什么,抬头看着萧隶说道:“多派些人去找慕枫,最好能在苏墨产子前找到!”

萧隶有些为难,去年本以为在南朝发现慕枫的影子,却不知道原来是个假的,也因为方向错了,断了线索,这真的慕枫就更加难寻,“王爷,这么短的时间恐怕……”

“怎么?我东黎的探子就连一个人都寻不到吗?”尉迟寒风声音冷了几分,沉声道:“本王不想让苏墨的孩子做药引……所以,如今找慕枫就是势在必行!”

萧隶一惊,蓦然问道:“王爷要放弃这个药引?”

尉迟寒风的眸光突然冷了几分,犀利的看向萧隶,萧隶顿时垂了头,急忙道:“属下逾越了!”

尉迟寒风没有说话,径自拉回的视线,打开信看着,角落里抱剑倚靠在墙上的夜冷淡漠的看了眼萧隶,收回了视线,王爷会如此决定他早就猜到,也就他还自以为是。

“原来是她!”尉迟寒风喃喃自语道,放下了信,缓缓说道:“本王就觉得她有些熟悉,竟是当年寒霜遇劫被救的那户人家的女儿……”

说着,不免忆起当年十岁的寒霜出游被歹人挟持,幸好遇到那户人家偶遇相救,并将她送了回来,记得那个时候……好像是有个四五岁小姑娘跟着,而且寒霜和她一见如故……还在府里住了几天,这也难怪她好似对府里有些熟络了。

知道了傅雅的身份,尉迟寒风也就觉得父王那纸婚书的合理­性­,想来,这个也是父王当年为了感谢他们而留下的承诺吧!可是,又为什么先是让北帝赐婚呢?这点,尉迟寒风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此,尉迟寒风眸光突然眸光变的凌厉,猛然站了起来,萧隶和夜冷还来不及反应下,人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去。

碧涛园不同王府别的园子,因为傅雅和宝珠的­性­子,整日好似都洋溢着欢乐的氛围,加之奴才基本都是北国随同而来,傅雅就更是有些肆无忌惮。

尉迟寒风也渐渐习惯每次来时这里在欢歌笑语,不同于苏墨给他的宁静,翩然给他的软声细语,傅雅带给他的好似是无限的活力。

“王爷,你想什么呢?”傅雅眨巴着眼睛,双手托腮的看着尉迟寒风。

尉迟寒风浅笑,眸光幽深的看着她,问道:“这些年见过寒霜吗?”

傅雅突然身子一僵,眼神顿时变的忽闪起来,咬着­唇­,头瞥到了一侧,说道:“没有!”

尉迟寒风眸光突然变的凌厉,他脸上的笑容变的­阴­冷,冷漠的问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我没有见过!”傅雅说完,猛然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收去,原本含笑的眸子突然覆上了一层哀戚,说道:“王爷,小雅突然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

她刚刚想转身,只觉眼前一晃,尉迟寒风已经移步到了她的前方,她吓得踉跄的后退了两步。

尉迟寒风擒住了傅雅的肩胛,声音里存了几分迫切的问道:“告诉本王,寒霜她们在哪里?说……”

傅雅看着尉迟寒风的样子,眼眶渐渐微红,只是瞬间,大颗大颗的眼泪溢出,平日里开心的样子不在,她抽噎的说道:“霜姐姐她……她已经死了……”

最后,傅雅的声音几乎不可闻,被抽噎取代,尉迟寒风的手颤了下,存了小心翼翼的又问道:“你……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霜姐姐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傅雅泪眼模糊,朝着尉迟寒风吼道:“已经离开五年了……”

尉迟寒风像是被什么猛击了心扉,擒着傅雅的手顿时无力的垂下,人,更是沉痛的退了几步,久久的,方才从牙缝中挤出,“不可能!”

傅雅的眸光突然一瞬间变的愤恨,只是稍纵即逝,她哀戚的看着尉迟寒风,说道:“大夫以前就说过,霜姐姐的病拖不过双九,不是吗?”

尉迟寒风沉痛的闭上了眼睛,艰难的问道:“她……走的痛苦吗?”

傅雅流着泪,摇着头哽咽的说道:“霜姐姐是笑着离开的,她临走说,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王爷,所以……所以我……”

傅雅咬着­唇­,嘴­唇­微微颤抖的说道:“所以我才要嫁给王爷,只是想让霜姐姐在泉下有知,小雅可以代替她!”

尉迟寒风缓缓睁开了眸子,眸中的沉痛无法掩去,他凝视着傅雅,缓缓问道:“寒雪人呢?”

傅雅哭着摇摇头,哽咽道:“霜姐姐去世后,他也离开了……我再没有见过他!”

尉迟寒风点点头,漠然的转身离去,转身那刻,自嘲浮上了俊逸的脸颊,他一生都希望能护着所有人周全,却最后依旧弄的支离破碎,自那年一别……他竟是和寒霜天人永隔。

尉迟寒风脸­色­­阴­沉的在王府的小径上走着,府中的奴才纷纷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狠戾,人人自危的退避闪开。

苏墨将弄好的小菜放到桌上,想着尉迟寒风快要来,嘴角不免噙了丝笑。

“主子,不好了!”突然,小双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

苏墨和紫菱对看一眼,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奴婢刚刚听小葵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王爷脸­色­­阴­沉的好似要杀人一样!”小双喏喏的说着,心里想着等下王爷还要来墨园,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遭殃。

苏墨锁了眉,心讨: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知道王爷在哪里吗?”苏墨问道。

小双摇摇头,说道:“听他们说王爷在府中到处走着……”

苏墨心里有些担忧,提了裙摆就想着去寻,人刚刚到了墨园门口,就看见尉迟寒风征神的侧身站在那里,她看着他,久久不见他动。

“风……”苏墨轻唤,那刻,人在外面,可是,她不想唤他王爷,他身上笼罩了那么深的悲恸和孤寂,她想告诉他,他的身边有她!

尉迟寒风拉回思绪,瞥眸看着站在墨园门口的苏墨,薄­唇­微抿,­唇­角微微上扬,笑的邪魅异常,他眸光深邃,缓缓说道:“本王在想,你今天准备了什么吃食!”

苏墨浅笑,心疼的看着尉迟寒风,缓缓说道:“很简单的家常小菜……你不要嫌弃就好!”

尉迟寒风点了点头,笑着上前,拉着苏墨的柔荑转身回了墨园,边走边说道:“只要是你做的,本王就不嫌弃!”

苏墨侧眸看着尉迟寒风,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悲恸,他是怕她担心还是在掩饰?

晚膳吃的极为安静,苏墨本就是个不多话的人,待二人吃完,紫菱她们收拾了碗筷退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可是,依旧谁都没有说话,尉迟寒风躺在软榻上假寐着,苏墨则是坐在另一处,静静的看书,时不时的看一眼他……从头至尾,苏墨都没有看进去一个字,几次欲言又止!

“墨儿,本王今天很不开心!”

突然,尉迟寒风说道。

“我知道!”苏墨轻柔的说道,眸子静静的看着假寐的人。

尉迟寒风睁开了眼睑,看向苏墨,正好对上她的眸光,怔了下,方才嗤笑的说道:“是啊,淡漠的你总是那么细心,那会儿在墨园外自是发现了的,本王本想着收拾了心情再进来,却被你撞见!”

苏墨放下书,走到了尉迟寒风身边,圈着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就让我静静的陪着你好了!”

尉迟寒风伸手拥住苏墨,再一次的闭上了眼帘……

苏墨,这次本王一定要一个完整的家!你和孩子……本王定当用全部去保护……

兰花园内,柳翩然愤怒将桌子上的瓷器通通的扫落在地上,顿时屋内被“哐啷”的瓷器破碎的尖锐声音充斥着,屋内侍候的人纷纷吓得跪在了地上,不知道主子为何突然变了脸,纷纷向纸鸢看去,不知道她刚刚给主子说了什么。

“将这些都收拾了,然后就下去吧!”纸鸢冷声说道,然后扶着柳翩然进了内室,为她倒了茶,轻声劝慰道:“主子,您不要气到了身子!”

柳翩然眼神­阴­戾,搭着椅子扶手的手死死的捏着,好似要将扶手捏碎一般,她­阴­戾的说道:“哼,你让我忍,让我忍……再忍下去王爷的魂都丢到墨园了!”

纸鸢微叹,说道:“可是……如今为了老夫人,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猛然,柳翩然­阴­狠的盯着纸鸢,眸光犀利狠戾。

纸鸢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心里打了个颤,有些结巴的问道:“主……主子……你为什么……这样看着……看着奴婢?”

“纸鸢,你跟了我多久?”柳翩然问道。

“从……从主子被老㊣(13)……老夫人收……收养,奴婢就……奴婢就跟着主子了……”纸鸢喏喏的说着,猛然间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柳翩然眯缝了眼睛,缓缓问道:“纸鸢,给我一句话,你的心是向着我的还是……老夫人……”

纸鸢一时不明白柳翩然的话是何意,可是,心里开始打着小九九,沉思了下,坚定的说道:“奴婢自小跟着主子,心自是和向着主子的!”

柳翩然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纸鸢跟前,缓缓说道:“如果我做出对老夫人不利的事情……你会怎么样?”

“咚!”

纸鸢跪在地上,竖起手掌指天,急忙说道:“奴婢对主子绝无二心,只要是主子想做的就是奴婢想做的,奴婢的主子只有您一人!”

“好!”柳翩然微微弯腰扶起纸鸢,深深的凝视着她,并未曾发现什么异样,方才沉声说道:“以后我们主仆一心……”

“嗯!奴婢早就和主子一心了!”纸鸢坚定的点着头,她心里已经大致猜到柳翩然要做什么,心里虽然有些害怕,可是,为了以后的荣宠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第二卷】001都是假的①

【第二卷】:残忍的爱

卷首语:爱原来不是坚固的溜冰场,爱只是一片结了冰的湖面。我们可以在上面手牵着手,轻飘飘的嬉戏,绕着我们自己的圈圈,只是不会有人来警告我们,冰会在哪一刻溶化、裂开,沉陷在爱中的我会在哪一秒,带着忽然冻结的欢笑,掉进冰冷的水中,孤单,挣扎,觉得好冷,好冷……

夜,渐渐的变的很深,变的沉寂,除了偶尔不安分的虫鸣声猛然叫几声外,就只剩下远远飘来的打更的声音。

黎王府内,除了巡夜的侍卫在来回走动着,守夜的奴才们都开始打着盹儿,脑袋仿佛挂着东西,沉重的怎么也抬不起来。

如此静的夜,傅雅却全无睡意,卸去了白日里欢乐的伪装,整个人看上去被浓郁的哀伤笼罩着,竟是比这黑夜更让人感到压抑,深沉。

她坐在凉亭里,借由月光看着被鱼儿惊了的湖面,光晕一圈一圈的向四周扩散开来,她的目光也渐渐的涣散,整个人的脑子好似被放空了一般,想去回忆些什么却又仿佛怎么想都无法想起……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宝珠走来,看着放空的傅雅说道,适时,人易走进了亭子。

傅雅收回目光,头未曾回的说道:“你不也没有睡吗?”

宝珠轻叹一声在一侧坐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头轻倚在木柱上,看着墨蓝的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月,四周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她突然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傅雅看了眼宝珠,亦学着她的样子倚靠在柱子上,撇了下嘴角,幽幽的说道:“总是要找个最适当的时机的,要不……效果不理想可就不好玩了!我不允许我失手……”

宝珠坐了起来,盯着傅雅问道:“为什么要告诉他寒霜的死?你不怕他知道主子的行踪吗?”

傅雅笑了,笑的天真无邪,微微偏了脑袋,嗤笑的说道:“尉迟寒风,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自小就表现出无与伦比的智慧,无论文还是武都是高人一筹,他俊朗、位高权重,深的东帝厚爱,甚至封赐了他国号……这样优秀的人,简直找不到一丝的瑕疵,在外人眼里,他是完美无缺的,可惜……”

傅雅的笑变的­阴­戾起来,灵动的眸子更是笼罩着一层复杂的­阴­狠,冷冷的说道:“可惜,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谁都没有例外。而尉迟寒风的弱点就是他的家人……他对家人的愧疚!”

宝珠轻蹙了秀眉,疑问道:“告诉他寒霜的死固然能让他伤心,可是,如果他抽丝剥茧的知道你和主子的身份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不会知道的……”傅雅笑着站了起来,脸上有着无比的自信,她侧目倪了眼有些茫然的宝珠,缓缓说道:“你认为主子会让他查到吗?不要忘记了,就算他睿智的无与伦比,可是,却还有一个人和他不相上下,而且……我们在暗,不是吗?”

说完,傅雅拉回眸光,嘴角噙了丝崇拜的笑,继而转身步出凉亭,往寝居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早些睡吧,这些费脑筋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想了……”

宝珠站起来看着远去的身影,渐渐的淹没在了黑寂的夜里,她的背影总是给人感觉如此从容,如此自信!和主人呆久了……好似将主人身上的东西都学了七八分一般!

宝珠笑了笑,亦离开了凉亭,是的,她不需要想,很多事情傅雅会早早的想的周全,她又何必自寻烦恼?!

春雨绵绵,东黎的春天几乎是在烈日和细雨的交替中度过的,连着数日的小雨淅沥的下个不停,天地间的万物都被这连日来的小雨清洗的焕然一新,花儿亦滋养了春的气息,纷纷争相怒放着……

清晨的鸟叫声又拉开了新的一天的序幕,连日的­阴­沉被东方那染红了天际的朝阳驱散,雨后的空气中飘散着清晰的气味,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总是忍不住的想去深深的吸口气,贪婪的想将这些气息深深的留在脑海里。

“总算是个好天儿了!”紫菱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来东黎快一年了,可是,却还是有些不习惯这里动不动就下雨的天气。

苏墨看着紫菱的样子,不免莞尔一笑,道:“这前些天热的时候你盼着凉快些,这凉快了,你又嫌弃天天下雨……人家都说做人难,依照我看,做老天爷可比人难多了!”

紫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苏墨是在揶揄她,不服气的撇了撇嘴,说道:“这雨是下的时间长了嘛!”

苏墨摇摇头,起身向门外走去,站在回廊上,闭着眼睛轻轻的吸了口气,空气中有她熟悉的竹叶的清新和紫藤花的淡淡幽香……

现在的她渐渐的迷恋上了这两个味道和尉迟寒风身上那淡淡的茶香,每天都能嗅到这些味道也是一种幸福。

想着,苏墨睁开了眼睛,说道:“紫菱,你陪我去看看前段时间定制的胭脂做好没有!”

紫菱一听,微蹙了眉头,说道:“主子,还是让下面的人去取吧,今天的日头有些强,奴婢怕你身子吃不消!”

“我哪里有那么娇弱!”苏墨无奈的摇摇头,道:“走吧!”

“可是……大夫说您现在是最要注意的时期……”紫菱还是犹豫着。

苏墨微叹的说道:“我的身子我有数的,而且,大夫好像也说要适当的走走,对身子是有益的,不是吗?”

紫菱笑着点头,陪着苏墨往府外走去,到了府门口,就见尉迟寒风不知道和萧隶交代着什么。

尉迟寒风远远的就已经看到了苏墨的身影,见她出来停止了说话,上前两步搀扶着她下了阶梯,问道:“出去吗?”

苏墨点点头,道:“难得今日天气好了,想着去馥香居看看前段时间送去的紫藤花有没有碾好脂粉!”

尉迟寒风微蹙了眉头,萧隶急忙上前躬身说道:“属下吩咐下人去给王妃取吧!”

苏墨摇摇头,道:“不用了,天气好,我想走走!”

刚刚说完,眸光瞥见尉迟寒风担忧的眸子,浅浅一笑,道:“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不去了,府中的花儿反正也开的极好了,想着采些回去做糕点……”

“整天憋在府里也不好!”尉迟寒风不忍拒绝,略微沉思了下,说道:“要不本王陪你去好了……”

“不用!”苏墨瞥了眼萧隶手中的马,显然他是有事情要去办的,“我也只不过是去取个胭脂就回来了,再说……这后面不是还有你的人保护着吗!”

尉迟寒风一听,轻点了下苏墨的鼻子,宠溺的笑着说道:“就你心思最清明……去吧,累了就早些回来!”

苏墨浅笑的点点头,带着紫菱转身离去,尉迟寒风看着她过了转角,方才翻身上了马,对着萧隶说道:“派个软辇后面跟着!”

萧隶应声后,他双腿猛的一夹马腹,马儿吃了痛,前蹄微扬,嘶声啼叫了声狂奔而去,马上的人儿随着奔跑衣袂翻飞,飘逸之极。

萧隶微锁着眉头,每看到王爷对王妃上心一分,他就隐隐担忧着什么,希望他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苏墨和紫菱从馥香居出来,紫菱手里多了个小竹篮,只见她拿着一个­精­致的胭脂盒闻着,赞叹道:“想不到这紫藤花制出的胭脂的味道很好闻呢,淡淡的,却又很持续……”

“等下每人赏一盒!”苏墨见紫菱陶醉的样子,嘴角噙了丝淡淡的笑,说道。

“谢主子!”紫菱一听,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二人漫步在帝都的街道上,到处充斥着商贩的叫卖声,视线穿过人群,苏墨突然征了下,向前走去。

赵翌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苏墨,不免也先是一愣,随即迎了上前,笑着说道:“这么巧?”

苏墨微微点了下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条街多是女儿家的物什,照理说,赵翌不会出现在这里才是。

赵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家嫂本要来买胭脂水粉,却不想刚刚出门就崴了脚,却还是要来,大哥又不在,我也只好自告奋勇的代劳了……”

苏墨浅笑,就算是在现代,男人都不爱替女人买这些东西,何况这古代人,想着,从紫菱拎着的竹篮里拿了两盒脂粉递给赵翌,说道:“这个是我让馥香居帮我提炼的,如果不嫌弃,就代为赠给赵大哥的夫人!”

赵翌一见,也不客气的收下,一个大男人的来买这些,他却是有些难为情,想着,看了看天上的烈日,说道:“这附近有个不错的茶楼,去坐坐可好?”

苏墨轻点了下头,虽然上次别时发现了赵翌的心思,可是,多日不见,她也不想彼此变的尴尬,毕竟,他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她也不好自作多情了去!

茶楼十分热闹,二人找了临窗的位置坐下。

“看得出,这次气­色­不错!”赵翌看着苏墨,笑着说道。

苏墨微点了头,想起上次在赋雅小筑时的落寞,确实和现在不能同日而语,“上次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需要言谢!”

苏墨浅笑,不在矫情。

赵翌是个健谈的人,跟他在军营里长大有着莫大的关系,知道苏墨幸福,他由心的祝福她,看的出来,那个北国来的侧妃并未曾对她造成威胁。

二人聊了许久,苏墨方才起身离去,如今的她心境阔朗,渐渐的尝试走出那份自我保护的孤独,虽然依旧不习惯大笑的释放自己的情感,却渐渐的学会发自内心的笑,不再是必要时的伪装!

赵翌这次没有送她回府,二人刚刚下了茶楼,就见王府里准备的软撵在门外,苏墨心知是尉迟寒风怕她劳累,也就安然上了软撵。

赵翌是笑着看苏墨离开的,直到她消失不见方才离去,他每次都是如此看着她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消失,对于他来说,这也是幸福。

想着,不免自嘲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墨儿……希望下次再见时,依旧能看到你今日的笑容!不,是希望每次相见时,你都有如此幸福、满足的笑容!

上兰苑。

老夫人整个人发抖的怒视着尉迟寒风,好半响,直指他沉声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儿子已经证实了,寒霜却是五年前走了!”尉迟寒风看着老夫人的神情,自小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娘会对寒霜如此上心!

老夫人只觉得头昏目眩,眼前的景致好像幻化成了好几个,忽闪忽闪的,一会儿重叠在一起,一会儿又分开,她摇了摇头,狠狠的闭起了眼睛,紧紧的咬着牙,发出“吱吱”的声音。

“娘?”尉迟寒风上前想去扶老夫人,却被她打开,他狭长的眸子微微一凝,眸中闪过一抹心痛。

老夫人深深吸了口气,睁开了眼睛,没有了方才的慌乱,被一抹­阴­狠所取代,她冷漠的哼了声,咬牙说道:“死的好!那边的人都该死……”

尉迟寒风看着老夫人的样子,脸­色­有些­阴­寒,冷冷的说道:“这么多年了,难道娘还没有放开吗?”

“我为什么要放?”老夫人突然变的狠戾起了,­阴­沉的说道:“当年如果不是那个贱人,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不是她,王爷就不会死,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

说道最后,老夫人整个人都变的狰狞起来,脸上微微耸拉的­肉­更是轻颤着,眸子恨恨的看着尉迟寒风,嘶吼的说道:“他们都该死,所有人都该死!”

“够了!”尉迟寒风终于无法忍受,不愿意再看到老夫人此刻的样子,背了过声,冷声说道:“上一辈的错我不想议论,如今我只想寒月和寒雪能够回来!”

“呵呵……呵呵呵……”老夫人­阴­笑着,看着尉迟寒风那笔挺的后背,冷冷说道:“你知道寒雪人在哪里吗?而且……他会回来吗?”

尉迟寒风微侧了头,冷漠的说道:“不管怎么样,他始终是尉迟家的子孙,就算当年他心里存了怨恨,却永远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老夫人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久久的,方才说道:“我也希望他能回来!”

尉迟寒风一愣,转过身不解的看着老夫人,对于她这个回答颇感意外。

老夫人倪了他一眼,缓缓说道:“你说的对,不管如何,那都是我们上一代的恩怨,你一直希望他们回来,也寻了这么多年,虽然我不乐意看见,但是,始终舍不得你失望的!”

尉迟寒风微撇了嘴角浅笑,说道:“如果无事,儿子就先行告退了,过些日子再来看您!”

老夫人点点头,见尉迟寒风转身,突然问道:“最近苏墨的身子怎么样?”

“挺好!”尉迟寒风顿了下,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说道:“儿子告退!”

说完,不作停留的大步离去,苏墨的孩子他不会拿来做药引,娘的病他自会是想办法去治的。

苏墨今天的心情极为舒畅,人心情好了,自是整个人看上去也爽朗起来,听小双她们几个人说起,花园里的千日红开了,她想采摘些回来风­干­了泡茶喝,那个有明目的效果,对自己和胎儿都是有益的。

“主子,你先到那边歇会儿,奴婢给您去厨房里打些酸梅汤来!”紫菱扶着苏墨在树荫处的石凳上坐下,将采了不少千日红的竹篮放到石桌上方才离去。

苏墨拿出帕子擦拭着香汗,眼眸撇了眼千日红,突然想起以前在花店打工时,她总是喜欢在花束里配上几枝千日红,只因为它的话语不朽!

想着,不免嫣然一笑,她总是那样的矛盾,不相信任何,却又希冀着什么……其实,如今想来,人不能总是关着自己,只要肯突破心理障碍,踏出第一步,自是能看到明媚的阳光的……

苏墨抬起头,刺眼的阳光蛰的她微眯了双眼,白皙的脸颊上有着薄薄的红晕,东黎已经入了夏天,只不过采摘花的片刻功夫,已经流了不少汗……

“你听说那件事情没有……”

“哪件啊?”

“就是这两天他们私下里说的那件……”

突然,小树林的背后传来由远至近的窃窃私语声,苏墨拉回了眸子,无奈的摇摇头,这些小丫头们又不知道找了谁的乐子?

正想着,就听先前说话的丫鬟甲神秘兮兮的说道:“哎呀,我要是告诉你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听到此,苏墨的笑意渐浓,想来,上个告诉她的人也曾如此警告过她吧?!

“放心啦,我又不是大嘴巴的人!”丫鬟乙急忙说道

苏墨懒得听她们议论,本想离去,却又怕惊扰了树林后的人,反而让人家以为自己存了心思偷听,只好作罢,安安静静的坐在原地,不发出想声,期望着她们快快的远去……

可是,好像这两个丫头故意要和她作对般,竟是停了脚步,好似看了眼周围后,丫鬟甲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记得去年王爷和王妃出游的时候遇刺吗?”

“当然记得了,那次王爷差点儿都死了……唔!呸呸呸……”丫鬟乙无意说了死字,急忙懊恼的吐着口水,方才问道:“­干­什么提这件事儿啊?”

“我听说啊……那个是王爷布的局呢?”丫鬟甲的声音充满了神秘感。

“王爷布的局?”丫鬟乙一听,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

“你声音小点儿……”

苏墨的身子突然一僵,不免侧了头看去,密实的小树林竟是无法看到那两个丫头的身影。

“你听谁说的啊……王爷怎么可能布局毒害自己啊,当时如果不是皇上赐药,王爷恐怕……”丫鬟乙显然不相信,提出质疑的问道。

她的疑惑也是苏墨的疑惑,毕竟,当时如果不是东帝有皇兄送赠的解毒丹,尉迟寒风必然­性­命不保,看夜冷和萧隶的样子断然不是假装的。

心中不免无奈的摇摇头,这些人以讹传讹的本事真和现代的八卦杂志看图说话的本事有的一拼了,无中生有最是厉害。

想到此,苏墨想离开,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突然像是钉在了石凳上,竟是无法挪动。

丫鬟甲悄悄的说道:“我也不相信啊,可是……这个是小㊣(13)陶从萧总管手下的暗卫那里听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之间……”

丫鬟甲顿了下,显然这个是她们丫头里的公开的秘密了,只听她接着说道:“听说啊,先前也不知道为什么王爷要布置这些,而且为了逼真,竟是让他们出全力,最后害的王妃脚踝受了伤。”

“听说王妃还中了毒箭滚落了山坡,王爷毫不犹豫的追了下去呢!不太像是做戏啊……”丫鬟乙提出了疑问。

“听那个暗卫说,都是王爷事先安排好的,而且啊……王爷预先是服下了护心丹的,要不,怎么敢给王妃吸/毒啊?你想啊,那么久的时间,为什么王爷毒气一直没有攻心!”丫鬟甲顿了顿,说道:“再者,皇上器重王爷,皇上那里有解毒圣品,王爷自是知道了……”

“你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丫鬟乙茫茫然然的说着。

苏墨的心仿佛被冰冻了一半,原本微红的脸颊变的煞白煞白的,但是,心里却有着疑问……

“可是,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适时,丫鬟乙问出了苏墨心中的疑问。

002都是假的②

苏墨的心仿佛被冰冻了一般,原本微红的脸颊变的煞白煞白的,但是,心里却有着疑问……

“可是,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适时,丫鬟乙问出了苏墨心中的疑问。

“开始大家都不明白,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就都猜啊,王妃不肯要王爷的孩子,说什么要爱上王爷才肯生,王爷费尽心机却都得不到王妃的心,才会想了这个办法赢得王妃的,你看,从那次之后,王妃是对王爷有了倾慕的,现在不也怀了王爷的子嗣……”

“王爷对王妃真有心!”丫鬟乙好像无比的羡慕般,说道:“如果有个人为了赢得我的心如此做,我肯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行了,别做梦了,等下辈子你也投胎做了公主再说吧……”丫鬟甲嬉笑的说道:“好了,走了,等下李嬷嬷又说我们偷懒了……”

小树林后恢复了平静,苏墨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没有任何的焦点,心里有两个声音在互相打架着……

“他这样做是为了赢得你的心,最后你们相爱了,就算动机不对,可是,他也是没有办法了,现在的你不是挺幸福的嘛……”

“不要在自我欺骗了,他就没有真心对你,就是为了赢你,就是要告诉你,只要他说出的话没有做不到的,看,你现在不是心甘情愿的为他生孩子……”

苏墨突然死劲摇着脑袋,想将脑子里充斥的念头统统都甩掉,可是,越是甩,那些刚刚听到的声音就越是在耳边响起,拨动着她每一根神经。

“主子,你怎么了?”

紫菱端着酸梅汤走来,就见苏墨一直不停的摇着头,脸­色­更是白的像一张纸一样。

苏墨茫然的看着紫菱,想扯个笑,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扯出,她呆滞的淡漠说道:“我……我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

紫菱蹙眉看着慢悠悠站起来的苏墨,急忙将酸梅汤放到石桌上,搀扶着她,说道:“主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让下人去唤了大夫来吧!”

苏墨摇摇头,脸上有着淡淡的哀戚,她此刻只想要一个人静静,她要理清楚刚刚那两个人说的话,她要理清楚……

紫菱担忧的看着苏墨,扶着她往墨园行去,进了屋,苏墨就打发了她,将门紧紧的栓了起来,茫然的走到软榻上坐下。

她想理清,回想着当初的那幕惊心动魄,回想着整个过程,可是,却怎么都不觉得是在做戏,如果是在做戏,他们每个人岂不都是奥斯卡影帝?!

但是,如果不是做戏,尉迟寒风毒气未曾攻心又如何解释?他们在那个陷阱了时间那么久,真的只是因为他练武封了自己的|­茓­道吗?

她是现代人,普通的常识是有的,|­茓­道封久了血会逆向而流,岂不是比中毒更恐怖……

“啊”

苏墨摇着头大叫着,此刻她的脑子里仿佛是被猫抓乱了的线球,越理越乱,平日里的淡漠冷静此刻竟是一点儿都无法做到,心乱如麻的她脑子里充斥的都是不好的念头……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啊!”

门外,传来紫菱担忧的声音,她焦急的喊道:“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去给您请大夫!”

“不用了!”苏墨冷漠的说道:“我只是累了,紫菱,你去将我刚刚采的花拿回来,吩咐小单和小双清理一下,我想休息一会儿,你们不要打扰我!”

门外先是沉默了下,方才听到紫菱诺诺的回道:“是!主子……奴婢会在门外守着,您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唤奴婢一声!”

“恩!”

苏墨应了声后,屋内又恢复了平静,她走到床榻边,和衣上了榻,她此刻需要的是冷静,冷静……

“参见主子!已经按照主子的意思将话传达给王妃了!”方才树林后的两个丫鬟微微福身,语气轻缓无声调的恭敬说道。

傅雅点点头,问道:“只是她一个人吗?”

“是,紫菱去取酸梅汤,我让小陶去拖住了,而且,奴婢确定附近除了王妃一人,再无他人!”

“嗯,下去吧!”傅雅轻应了声,示意二人退下。

“你让王妃知道王爷是为了爱上她才如此做……岂不是帮了她?”宝珠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明白傅雅的举动,她的行事作风好像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傅雅端起茶浅啜了一口,嘴角含笑的倪了眼宝珠,缓缓的说道:“我如此做自是有用意的,回头你就会明白!”

宝珠皱了眉头,没好气的瞪了眼傅雅,却也不再问,径自说道:“你真是越来越有主人的风范了,卖关子本事更是见涨!”

傅雅的笑容加深,这种不用自己动手就能达到效果的游戏更是好玩有趣,就是不知道苏墨那样的­性­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还真是令人期待呢。

“参见王爷!”

正想着,前方的行礼声拉回了傅雅的思绪,她笑着蹦到了尉迟寒风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就往凉亭走去,边走边歪着小脑袋,眼睛眨巴眨巴的,说道:“小雅刚刚做了几种糕点,王爷要不要尝尝?”

“参见王爷!”宝珠行礼,眼角微倪了下傅雅,心声佩服,就这瞬间转变的神情都是她无法比拟的,此刻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阴­狠和心机,只是留着天真无邪的笑,任何人恐怕都无法相信那笑容下有着让人害怕的心。

“起吧!”尉迟寒风慵懒的说完,在鼓凳上坐下。

傅雅拿了一侧的棉绢为尉迟寒风擦拭了手,方才将糕点夹入小碟中,然后眼睛不眨的看着他,等待着他吃后的评价。

尉迟寒风吃着松软香甜的栗子糕,先是微蹙了眉头,方才说道:“寒霜很爱吃栗子糕!”

傅雅点点头,道:“嗯,这个是霜姐姐教小雅的!”

尉迟寒风薄­唇­上挑,邪魅的笑着,眸子里噙了几许思念。他现在总爱来碧涛园坐坐,傅雅的身上有着太多寒霜的影子……

“王爷,你再吃吃这个,这个是小雅最爱吃的!”傅雅夹了一块松子糕放到了尉迟寒风的小碟里。

此刻的情景,外人看来,十足的暧昧,可是,二人的心思却都不在一起,傅雅的笑迷乱了尉迟寒风的眼眸,太过想念亲人的他忽略了一些细微的事情。

如同往常一样,尉迟寒风只是坐了片刻就起身离去,他对傅雅的感情基本是移植了寒霜的情感,而傅雅也对他无感,乐的不用伺候。

尉迟寒风本想着先去兰花园看看柳翩然,可是,脚却不听使唤的向墨园行去,当走到墨园时,发现里面仿佛没有了往日的安详的气息,反而笼罩着一股让人透不过气的压抑感。

尉迟寒风的脚步加快,穿过小竹林,并未曾在紫藤树下或者小凉亭里发现苏墨的影子,人往前走去,只见紫菱一脸担忧的站在苏墨寝居的门口。

“参见王爷!”紫菱见是尉迟寒风,急忙行礼道。

尉迟寒风看了眼禁闭的房门,微微蹙了剑眉,这个时辰她应该多数在纳凉,怎么将门关的死死的,逐问道:“王妃身子不舒服吗?”

紫菱抿了抿­唇­,看了眼禁闭的屋门,说道:“奴婢也不知道,本来陪着主子去花园采千日红的,奴婢见主子累了,就想着去弄些酸梅汤给她去去暑气,可是,回来时就见主子脸­色­不是很好,想着给她唤了大夫来,可是,主子却说不用……”

越听,尉迟寒风的眉头皱的越紧,苏墨为人淡漠,绝对不是个会使小­性­子的人,“花园里可是发生了什么?”

紫菱摇摇头,喏喏的道:“当时奴婢不在……”

尉迟寒风紧了下眉头,越过她,轻敲了门扉,唤道:“墨儿……”

屋内一片安静,久久的不曾有人回答,尉迟寒风来不及多想,掌下用力,硬生生的震断了门闩,跨步走了进去,紫菱亦心存了担忧,紧跟而入。

床榻上的苏墨睡的极为不安稳,额头上细细的布了一层汗,禁闭的眼睛轻轻的打着颤儿,嘴­唇­更是紧紧的抿着,眉头几乎都皱到了一起……

“墨儿?墨儿……”

尉迟寒风轻轻托桑了下苏墨的身子,可是,依旧不见人苏醒,他抬起手向她的额头摸去……

顿时,尉迟寒风的脸笼罩了一层寒气,他侧了头看着紫菱,紫菱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眼睛却是担忧的瞄着床榻上的苏墨。

“夜冷,去请大夫!”尉迟寒风拉回眸光,用了内力催动了声音,冷漠的吩咐。

紫菱此刻顾不得礼数,不等尉迟寒风吩咐就起了身,急忙跑了出去,吩咐小单和小双准备了水和冰袋来,看这个样子,主子那会儿在园子了只怕是中暍了。

大夫来的极快,行礼后急忙上前把脉,半响,方才起身恭敬的说道:“启禀王爷,王妃身子上热下寒,寒热交加,气血两虚,加之思虑过度导致痴缠与梦魇之中,老夫为王妃施针调和思绪,在辅与药物调养就可!”

尉迟寒风微微颔首,示意大夫施针,继而侧眸向依旧浑浑噩噩的苏墨看去……

思虑过度导致痴缠与梦魇之中!

她在思虑什么?

在大夫的针灸下,苏墨渐渐的舒展了眉头,整个人看上去也平静了不少,酣甜的睡了过去。

尉迟寒风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身边,紫菱拧着帕子给他,他亲手为苏墨擦拭着额头上溢出的细汗,心疼的看着她。

这样的她让他感到心里不安,如此样子的她多久未曾见过了……那还是她刚刚入府没有多久,她冷漠下的彷徨和不安到底来自何处?

“紫菱,你家主子以前遇到过什么事情,堆了心事?”尉迟寒风突然问道。

紫菱一怔,首先想到的是南帝指婚后主子自杀的事情,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急忙跪倒,匍匐在地上颤声的说道:“奴……奴婢不……不知道……”

尉迟寒风本是随口问问,见紫菱如此,倒是疑惑更深,他微眯了眸子,寒冷的眸光犀利的看着她,沉声问道:“说!”

紫菱吓得都快要哭了,声音更加颤抖的说道:“奴……奴婢……奴婢真的不……不知道……”

尉迟寒风冷哼一声,薄­唇­勾出一个狠戾的弧度,眸光翻转,深邃的眸子从紫菱身上拉回,淡漠的说道:“是和南帝有关吧!”

“啊?!”紫菱一听,怔神的看了眼尉迟寒风,死咬着­唇­瓣,不知道怎么回答。

紫菱的反应已经告诉了尉迟寒风答案,心中的疑惑突然得到了证实让他极为不舒服,她的心底还放着南帝吗?

她的爱给了他几分?又留给南帝几分?

“下去吧!”尉迟寒风淡漠的说了声。

紫菱颤抖的起了身,担忧的看了眼苏墨方才退下,将门轻轻阖起,独留下一室的安静。

尉迟寒风抬起修长的手将苏墨黏在额头上的发丝拨到一侧,指腹顺着她的额头轻轻滑过她的眉峰来到她那犹如凝脂般细致的脸颊,他轻轻勾勒着她脸上的轮廓,看见她不安的微蹙了下眉头,方才淡笑的拿开了手。

“不管以前南帝在你心里有多少位置,本王都会将他一点一点的挤走,墨儿是本王的,所以……墨儿的心里只允许是本王!”尉迟寒风轻声说着,可是,语气里的霸道和占有欲十足,他在宣告他的所有权。

说着,尉迟寒风将苏墨的小手至于他的掌心,慢慢摩挲着,垂了眸,缓缓说道:“墨儿,不要负了本王对你的情意,否则……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

尉迟寒风的手突然紧紧的握起,将苏墨的小手紧紧的箍在掌心里,好似生怕那一刻他抓的不够紧,她会偷偷的溜走!

突然,尉迟寒风好似想起什么似得,脸上的神情渐渐的变的柔和,他放开了苏墨的手,为她盖好了被子,在她的­唇­瓣上落下一吻方才离去,临行交代了墨园的人好生伺候着。

回了寒风阁,尉迟寒风命人唤了萧隶前来。

“王爷!”萧隶进了书房,恭敬的行礼。

“去查查,今天王妃去采千日红的时候见过什么人,或者发生了什么事?”尉迟寒风吩咐道,近日来苏墨一直心情不错,怎么会突然心思变的焦虑过度?

萧隶应声离去,大半个时辰后方才回来,见尉迟寒风站在窗口,行了礼后,说道:“回王爷,属下查了,今日是由紫菱陪着王妃去采摘千日红的,随后紫菱去了厨房,期间王妃就在树荫下纳凉,并未曾见过任何人,属下也查了,那个时候并没有人经过那里!”

有千日红地方就一条小径,在花园的偏处,背后除了小树林就是王府的东墙,那个地方平日里除了打扫,甚少有人过往。

尉迟寒风没有答话,挥了下手,示意萧隶退下,他的眸光却未曾从远处拉回……

苏墨,入府近一年,难道是你心里一直未曾忘却!还是本王多虑了……

当苏墨醒来时,已经是夜深人寂,她虚幻的看着眼前的景致,感觉自己浑身都虚软酸痛,她努力的支撑的起了身子,微微的喘着气儿,硕大的夜明珠的光晕让她无论晚上何时睁开眼睛都不用置身在黑暗之中。

此刻的她,脑袋里仿佛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的不得了,脑子里更是空空的,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和尉迟寒风在结了冰的湖面上嬉戏着,他拉着她的手在上面旋转,他温柔的对着她笑,深邃的眸子里全是宠溺……后来,湖面上的冰不知道为什么融化了,四周变的翠绿,湖水更是绿的泛着波光,尉迟寒风的笑突然变的狰狞狂妄,他嘲讽的看着她,将她的手丢开……看着她掉入了湖水里,那水冷的她到这会儿都觉得寒,在被淹没的那刻,她看到尉迟寒风无情飞离的身影……

苏墨自嘲的笑了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个湖面儿竟是尉迟寒风带她出游的地方!

她虚弱的抬了眸,粉舌添了下­干­涸的­唇­角,掀开了被子想下床寻些水喝,可是,浑身酸软的她走了两步竟是无力气支撑身子,瘫倒在了地上。

门外守着的紫菱听到屋内有响声,轻轻的推开门,人一进来就见苏墨瘫倒在地上,急忙上前,“主子,您要­干­什么?”

苏墨抿了下嘴­唇­,说道:“有些渴了,想倒杯茶!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去休息?”

“想喝茶您唤一声就好……”紫菱将苏墨扶回到床榻上,为她倒了杯水,说道:“您生了病,奴婢不放心,就一直守着……奴婢去让她们把药和粥给您热一热!”

说完,急忙跑到门扉处,给值夜的人吩咐了数句又返回来,点了烛火。

苏墨看着紫菱忙碌的身影,嘴角苦涩的笑了笑,心生愧疚!

“主子,你可把奴才吓死了!”紫菱边喂着苏墨吃药,边说道:“如果不是王爷来看您,奴婢只当主子睡觉了,却不知道您生了病…㊣(12)…”

紫菱咬了咬­唇­,眼眶变的红润,说道:“王爷在这陪了您好几个时辰,后来有事方才离去,奴婢后来想,如果不是王爷来了,要是主子您出了什么事儿,奴婢就是死十次都不够……”

说着,紫菱顿时哭了起来,一天的压抑的思绪顷刻间爆发出来。

“对不起!”苏墨愧疚的看着她,她那会儿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想来,尉迟寒风来时也让她吃了苦头。

紫菱摇摇头,哽咽的说道:“奴婢不求别的,只求主子好好的!”

苏墨浅笑,笑容却有着几分凄凉,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白日里听来的话始终回荡在她的脑海里,虽然尉迟寒风的出发点存了心思,可是,他们如今却是真心相待的,她又何必痴缠与先前的目的……

苏墨心里催眠着自己,努力不让自己回想起白日的事情,她好不容易的来的幸福,不能因为过去这么久远的事情而放手!

夜­色­迷人,却已经无人欣赏。

天地万物都已经沉睡在黑寂里,这个时候,不管是巡夜的还是值夜的人的意识都有些薄弱起来。

一个人影小心翼翼的隐在树­阴­中,躲避着巡逻的侍卫,直到一个墙角处的假山处停下,她焦急的东张西望着,好似生怕被人发现了她的踪迹。

“你很害怕?”

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那刻,她的心仿佛漏跳了几下,幸亏听到的是熟悉的声音,“我又不能和你比,你是有武功的,我可是没有!要是不小心让巡夜的人知道,必然奇怪我这么晚了为何在外面!”

来人浅笑,说道:“明天可以行动了!”

“时机成熟了吗?”

003都是假的③

来人浅笑,说道:“明天可以行动了!”

“时机成熟了吗?”

那人并没有回答,倒是问的人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如果没有成熟,她又岂会来说行动?!

“好,我知道了!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出来的久了我怕她会找我……”

“嗯!小心点儿!”

二人互视的点了点头,纷纷离去,夜,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寂静。

翌日。

天是湛蓝湛蓝的,天空上除了尽力散发着热量的太阳连一丝云都没有,整个天空看上去蓝的那么­干­净。

柳翩然在兰花园的凉亭内刚刚吃完早膳,纸鸢沏了壶茶走了进来,看着若有所思的她问道:“主子,您想什么呢?”

“听说昨天王妃去花园里中暍了?”柳翩然问道。

纸鸢点点头,倪了眼柳翩然,撇了撇嘴,说道:“奴婢也听说了,而且,王爷好像在墨园陪了好些时辰呢,哼,这老夫人病了也没有见王爷这么上心!”

柳翩然一听,顿时脸上不快,冷漠的哼了声,说道:“寻了时机,我必定不会让她好过!”

“主子,奴婢这几天听到了个传闻……”纸鸢有些吞吞吐吐的,见柳翩然没好气的瞪着她,逐说道:“也不知道是谁传开的,说是去年王爷和王妃出游遇见的刺客全是府里安排的,王爷想着借由英雄救美让王妃倾心!包括后来中毒什么的都是王爷­精­心设计的呢……”

柳翩然微微蹙了眉头,王爷竟然为她费了那么多心思,想着,不免疑惑,问道:“这样的事情照理说……萧隶不可能让话传出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纸鸢眼中闪过一抹慌张,幸亏柳翩然未曾看着她,她打了个哽,说道:“主子,这做奴才的也是有男欢女爱的,再说了,这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啊!奴才为了探听这个消息,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的!”

柳翩然一听,也没有多往心里去,这府里的下人暗通的也确实有。

纸鸢突然眸光一凝,咬了咬­唇­,说道:“主子,有些话奴婢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柳翩然斜睨的瞪了眼,拿起茶杯,说道:“什么当说不当说的,有什么就直接说,不要卖关子!”

“是!”纸鸢应了声,看了看左右,方才轻声说道:“主子,奴婢在想,如今王妃怀孕差不多三个月,也真是需要注意的时候,可是,这又生了病……”

“那又怎么样?”柳翩然有些不以为然,这头胎的前三个月要极为注意她自是知道的。

纸鸢嘴角一撇,狠戾的说道:“这个时候如果……王妃知道了那件事情,您说……会不会就……”

纸鸢欲言又止,柳翩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淡笑一声,不免说道:“这倒是实话!先不说她现在生了病,就算没有生病,如果这情绪大的波动了,也是容易小产的,如果是这样,到真的省的我自己动手了。”

“另外……如果主子能让两件事情有了联系,奴婢想,依照王妃的­性­子必然……”纸鸢说着,脸上的笑噙着­阴­狠。

柳翩然眉眼上挑的看着纸鸢,不免赞道:“纸鸢,想不到你也有心思缜密的时候!”

“谢主子夸奖!奴婢去准备些补品,好陪主子过去探望?!”纸鸢说着,见柳翩然点了点头,笑着福了身退了下去,转身时,嘴角的笑不免有些诡异。

这王妃生病了,侧妃前来探望也实属正常,虽然以前的柳翩然甚少来墨园,可是,倒也不显得突兀,她刚刚到了墨园门口,就见傅雅和宝珠走了出来,不免莞尔一笑,道:“小雅也来探望姐姐!”

“嗯!”傅雅笑着点点头,道:“听着苏姐姐病了就亲手做了些解暑的糕点过来!”

“真是有心!”柳翩然柔声的说道。

傅雅看了眼纸鸢手里端着的汤盅,心中了然,说道:“柳姐姐也是来看苏姐姐的吧,小雅就先告退了,不耽误姐姐!”

柳翩然微微颔首,笑着看傅雅离去,方才收拾了下脸­色­进了墨园。

苏墨淡漠的看着大腹便便的柳翩然,平静的说道:“妹妹身子不方便,到了心意就好,又何必自己来这一趟!”

柳翩然看了眼脸­色­有些苍白的苏墨,手轻抚着自己凸起的肚子,示意纸鸢将东西放下去门外候着,纸鸢心中明白,她是想让她出去将紫菱支开一些,不要听了屋内的话。

待纸鸢福身出去,屋内只剩下柳翩然和苏墨,柳翩然淡笑着托着腰在软榻上坐下,慢条细理的说道:“这不是听说姐姐昨儿个身子不舒服,妹妹担心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想着我那还有王爷从宫里带回来的安胎圣品,就让纸鸢炖好给姐姐送来了。”

“妹妹有心了!”苏墨淡然的说着,这柳翩然哪次来是存了真心?殊不知这次她又想拿什么来说事?或者说……她也是听闻了什么!

柳翩然淡淡一笑,缓缓说道:“这可是王爷的孩子,王爷紧张着呢,我­操­些心也是当然的!”

苏墨心中冷痴一声,缓缓说道:“多谢妹妹关心,妹妹也是身怀六甲的人,还是多关心自己比较重要!”

柳翩然起了声,眸光翻转,眉眼艳丽的一笑,缓缓说道:“我怎么能和姐姐的孩子比呢,姐姐的孩子可是王爷费了心机才有的,至于妹妹的……呵呵,那可不同,先天就不如姐姐肚子里的重要呢!”

“都是王爷的孩子,王爷又怎么会顾此失彼!”苏墨依旧平静的说道。

柳翩然转过身,看着波澜不惊的苏墨,嗤笑的疑问道:“难道姐姐不奇怪吗?”

“奇怪什么?”

“奇怪为什么妹妹说姐姐的孩子重要啊!”

苏墨内心轻叹,冷漠的说道:“我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

“可是妹妹却是个有话不吐不快的人!”柳翩然缓缓说道:“也许姐姐不相信,可是,当妹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时,真是替姐姐难过呢……”

苏墨拧了眉,看着柳翩然的样子心生反感,冷声说道:“妹妹的话我没有心情听,我累了,你下去吧!”

“姐姐是害怕听到妹妹说的事情吗?”柳翩然挑衅的问道。

“我为什么害怕?”苏墨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她如此的急切,反而显得她内心慌了神。

柳翩然轻笑,缓缓说道:“害怕妹妹说的是您不愿意听到的!”

苏墨深吸了口气,冷漠的说道:“有什么就快说!”

柳翩然看着苏墨的样子,突然却不着急了,走到桌前盛了碗汤递给苏墨,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浅啜了一口,方才缓缓说道:“老夫人……哦,就是王爷的娘亲,姐姐至今没有经过吧……知道为什么王爷没有带您去见她吗?”

苏墨没有回答。

柳翩然轻笑一声,说道:“那是因为老夫人有病,当年因为生王爷时留下的病,每一发作就全是痉挛的痛,寻了许多名医都无法医治,也因为此,她搬出府多年,只不过是不想让王爷时刻能看到她的痛苦。可是……王爷是个孝子,又岂会让老夫人一直如此痛着,何况,那个病还是由于生他的时候落下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说重点,我没有时间听你在这慢慢讲故事!”苏墨冷漠的说道。

柳翩然嫣然一笑,也不生气苏墨的语气,缓缓说道:“在王爷多方寻访下,终于寻得名医,可惜,想要医治老夫人的病需要一个药引……那就是­阴­月­阴­日女子所生的孩子!”

苏墨蹙着眉头,冷漠的看着径自说着的柳翩然,不明白她说的意思。

“唉,说来也巧……没有想到姐姐您竟然是四月初四生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苏墨在愚钝也明白了柳翩然的意思,她心里不知道此话的真假,脸­色­平静的说道:“妹妹的意思是王爷要拿我的孩子当药引是吗?”

“妹妹听了后真的很替姐姐难过呢……”柳翩然垂眸叹气道:“可是,想到娘的病,又羡慕起来,妹妹我不知道多么想代替姐姐呢,可惜,我不是­阴­月­阴­日出生的……”

“妹妹的故事讲完了吗?讲完了就退下吧,我累了!”苏墨平淡的问道,从柳翩然开始说着这个事情开始,直到现在,她的脸­色­都未变,淡淡然然的,好似柳翩然说的事情只是一个故事,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故事。

她的反应让柳翩然愕然。

苏墨起身,唤道:“紫菱,送侧妃!”

喊了声,并未曾有人进来,苏墨微蹙了秀眉,向门扉处走去,竟看见紫菱和纸鸢二人在院子中央对峙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紫菱!”苏墨又唤了声。

这时,紫菱方才回过神,狠狠的瞪了眼纸鸢,向苏墨走去,“主子!”

“送侧妃!”

“是!”紫菱应是,看着走出来的柳翩然,恭敬的说道:“奴婢恭送侧妃!”

纸鸢上前扶了柳翩然,二人眼神迅速的交换了下,方才微微一福,道:“妾身/奴婢告退!”

看着她们人离开,紫菱方才扶了苏墨进屋,紫菱看着桌子上的汤水,没好气的说道:“哼,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奴婢拿去倒了!”

说着,就将桌子上的碗都收到托盘里,唤了人拿去倒掉。

“你刚刚和纸鸢在­干­什么?”苏墨轻声问道。

紫菱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开心,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被挑衅了几句,心里气不过就对上了,可是,想着怕主子为难,也就忍下了!”

苏墨点了点头,陷入沉思之中。

“主子?主子……”

“啊?”苏墨怔怔的看着紫菱。

紫菱蹙眉,问道:“主子,从昨日开始你就总是出神,您心里是有什么事儿吗?大夫说您思虑过度……可是,主子一直淡淡然然的,怎么会思虑过度呢?”

苏墨收拾了慌乱的心情,摇摇头道:“我没事,大概是人生病了就容易胡思乱想吧!”

她这样说着只是在安慰紫菱,可是,脑海里总是不免想起柳翩然的话,如果真的是如她所说,她为什么要来告诉她?不是应该隐瞒着吗?

但,念头一转,苏墨的脸渐渐覆上了寒意,那日在花园里听到的和此刻柳翩然的话结合在一起,却又让人不得不去想……尉迟寒风,你当初非要我的孩子,是因为我是­阴­月­阴­日出生的吗?

想着,苏墨缓缓抬眸,走到书案前拿起笔醮了墨,快速的写下了数句后,吹­干­了墨迹装进了信封中,对着紫菱说道:“你去赋雅小筑走一趟,看看赵翌在不在,如果在,将这封信交给他……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紫菱心里疑惑,却未曾问原因,死劲的点了下头,道:“主子,您放心!奴婢会亲手交给赵公子的!”

苏墨点点头,道:“紫菱,我知道你心里不解,但是,我有我的用意……去吧!”

“奴婢自小服侍主子,主子让做的奴婢自是用心去做的!”紫菱笑着说道,将信藏于袖兜之中,方才离去。

苏墨看着紫菱离去,轻轻一叹,全身好似被抽空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她不能只听她们的片面之词,她必须要证实,不管那次刺杀是不是事先安排的,她不想去追究,也不想去探知什么,她现在只想弄清楚尉迟寒风非要她的孩子的目的……

尉迟寒风下了早朝回来就往墨园行来,一进屋子,就见苏墨若有所思的坐在那里,微微蹙了眉,问道:“不舒服怎么不躺着?”

苏墨拉回思绪,淡漠的看着尉迟寒风,听了那两件事情,她此刻竟是无法用平常心来看他,心里深深的抗拒着。

“躺的多了!”苏墨拉回眸光,淡淡的说道。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深邃的看着她,心里隐隐间觉得眼前的人好似不对劲,可是,想着是因为生了病,也就未曾多想。

他上前在她一侧坐下,薄­唇­浅笑,有些抱怨的说道:“一生了病更是安静了!都说了,有什么就让下人去做,非要自己亲力亲为,却不知道自己是否扛得住!”

苏墨侧过脸看着浅笑的尉迟寒风,她迷茫了,这样的笑是不同于他平日里外面所见的邪笑,是发自内心的浅笑,这样的他……会是狠心让自己孩子做药引的人吗?还是,她从来就不曾看明白过他?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尉迟寒风见苏墨一直盯着他看,微蹙了剑眉,担忧的问道。

苏墨拉回眸光,摇摇头,淡然的说道:“我没事!”

“真没事?”尉迟寒风确认的问道,随即一叹,拉过苏墨的小手反正他的大掌里,幽幽的说道:“你就这个­性­子,看似平淡,实则倔强的很,有个什么都不肯说,非要摆在自个儿心里……大夫说你思虑过度,本王就不懂了,你在思虑什么?”

苏墨听后,眼眸轻抬,看着尉迟寒风摩挲着自己手的大掌,嘴角抿了抿,轻轻的问道:“风……如果,如果孩子在出生前就没有了,你会不会怪我?”

尉迟寒风原本摩挲的手一僵,狭长的眸子一凛,问道:“为什么会突然没有了?”

苏墨抬起头看着他,他那幽深的黑眸中全是紧张和担心,那刻,她仿佛听到自己心下沉的声音,“没事,我就问问,人怀孕了,好似脑子总是爱乱想!”

尉迟寒风听后,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轻点了下苏墨的鼻头,说道:“你呀,还真如大夫说的,思虑过度!这过几天正好黾国上供的东西就到了,那里盛产㊣(11)可安神之物,回头本王向皇上讨了来给你安安神!”

苏墨嘴角勾了下,笑容有些苍白的点点头。

“本王还有公务要处理,等下午膳了过来陪你用!”尉迟寒风倾身上前,在苏墨的脸上落下一吻,方才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苏墨顿时眼眶红润,如果……如果这些都只是纯粹的,她会相信,她是幸福的,可是……这是纯粹的爱吗?还是,只是你为了让我生孩子给我的幻想?

想着,渐渐的眼前的景物变的幻化起来,竟是眼眶里盛了满满的泪水。

紫菱在赋雅小筑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方才看见赵翌走了进来,她急切的向上前,却忍下,只是在雅阁中等着。

赵翌进来雅阁,只看见紫菱却未曾见苏墨,心中难免失落。

“赵公子,你可算来了!”紫菱语气了噙了丝抱怨,殊不知,她并不是约了人家,而是来碰运气的。

赵翌知道紫菱­性­子有些急,笑着说道:“最近边关有些不稳定,议事晚了些!”

紫菱对那个可没有心情听,虽然身在雅阁,却还是四处看了看方才拿出信,说道:“这个是主子让奴婢交给您的,主子交代的很神秘,想来应该是重要的事情,您快看了,看看有没有什么话要奴婢带回去,我出来有些时候了,得赶紧回去!”

赵翌点着头拆开了信,快速的阅览者,看完后,蹙眉说道:“三天后你来这里,我会给她答案!”

紫菱也不多问,福了身后转身离去。

赵翌不免又看了眼信,心中疑惑:她为何要探听老夫人是否有病在身?

他自小在军营里长大,对着帝都的事情却不甚了解,只是听闻老夫人在老王爷殁后就搬入那里,那个时候黎王爷还小……

赵翌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去深究,径自将信揣到怀里,转身离开了赋雅小筑。

004都是假的④

三日后,黾国的上供物品抵达皇宫,尉迟寒风想着已经轻点的差不多了,在府里用过午膳后入了宫。

御书房内,尉迟寒风看着太监们手中端着的物什和­干­果,半天没有个满意的,有些不满的看着尉迟木涵,问道:“听闻黾国还上供了一筐新鲜的­肉­桂,皇上怎好藏掖着?!拿这些­干­物来搪塞臣……”

尉迟木涵一愣,剑眉不免上挑,调侃的说道:“朕看你今天的目的就是冲着那筐­肉­桂来的吧……”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邪魅的笑道:“是!墨儿自从有孕后总是心神不宁,昨儿个听闻黾国上供了­肉­桂,想着就来和皇上讨要一些!”

“朕方才赐给了皇后了,她最近也是心神不宁,晚上总是睡的不踏实!”尉迟木涵说着,吩咐一侧的太监道:“小路子,去到皇后那里取些送到黎王府!”

“是!”小路子躬身领命,向后退了几步方才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尉迟木涵起了身,含笑的看着尉迟寒风,打趣儿的说道:“你现在倒是对苏墨很是上心啊!”

尉迟寒风眸光变的幽深,嘴角的笑更加的邪魅,只是随意的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一副慵懒的神情。

“怎么,现在不怪朕非要将她指给你了?”尉迟木涵难得抓住寒风的小辫子,揶揄的问道。

尉迟寒风眉眼上挑,微微躬身道:“臣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不待尉迟木涵发话,人已经径自转身离去,身后,传来尉迟木涵爽朗的笑声,听着那个笑,他亦心情大好,他不止不怪了,还感谢皇上不曾顺了他的意,非要指婚。

今生能得苏墨,他无憾!

说着,心情更加的愉悦起来,往宫外走的步子都不免快了几分。

紫菱依约来到赋雅小筑,她人到的时候赵翌已经早早的在那里等候,“赵公子!”

赵翌点点头,从怀中拿出早已经写好的信笺交给紫菱,说道:“苏墨这些天可好?”

紫菱抿了抿­唇­,缓缓摇了摇头,道:“主子前几天身子不舒服,这几天更是心事重重,大夫说她是思虑过重!”

“思虑过重?”赵翌疑问,不免想到她让他办的事情,是和老夫人的病有关系吗?

“嗯!”紫菱点点头,道:“主子说是怀孕了脑子就爱胡思乱想……不过,听闻藩国进贡了安神的物什,王爷进宫去了。”

“黾国的贡品今日早上到了,那里盛产­肉­桂,确是安神的圣品!”赵翌说道,心中也不免替苏墨开心几分,从这样的小事来看,王爷可算是对她很是上心,踩着清点完的时辰去,想必是看中了那一筐新鲜的­肉­桂。

“如果赵公子没有别的交代,奴婢就先行回府了!”

“去吧!”赵翌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以后有事寻我,我要是没有来这里,可以直接去将军府找我!”

紫菱点点头,笑着福身道:“是,奴婢告退!”

紫菱走后片刻,赵翌亦起身离去,直到他们都走了,冥殇一脸冷漠的从另一间雅阁走了出来。

他嘴角冷漠的嘲讽一笑,眸光冷厉­阴­寒。

上兰苑里到处都安Сhā着保护老夫人的暗卫,苏墨又那么的急切想知道老夫人是否病魔缠身,他怎么好不帮她一把。

想着,冥殇嘴角的笑变得­阴­戾。

墨儿……早晚有一天你会彻底忘记之前的所有,你只属于我一个人,永远!

紫菱一回府就将信交给了苏墨,说道:“主子,您和赵公子……”

“我和他怎么?”苏墨心知小丫头铁定是胡思乱想了,不免浅浅一笑,说道:“天气太燥,你去厨房给我找些解暑的来!”

“哦”紫菱应了声,眸光不免瞥了下苏墨手中的信,方才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去。

待紫菱走后,苏墨打开信阅览着,看到最后,嘴角挂着自嘲的冷笑。

苏墨缓缓摇摇头,她理不清楚,她很想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巧合,柳翩然只是不想她的孩子出世好更加威胁到她的地位,这些都是她对付她的手段,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又如何解释?

天底下哪有如此多的巧合……

原本不愿招惹她的人非要她的孩子,为了她能心甘情愿的生孩子,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来博取她的倾慕!

苏墨的脑海里犹如放映影片一样,从进入王府的那刻开始,所有和尉迟寒风的点点滴滴在眼前飘过……

他存了心思羞辱她,让侧妃先入府,并对她百般刁难,新婚第一夜就来宣告他的不满,至此更是对他漠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有意无意的来找她?

是那夜,他贯穿了她的身子,事后却发现她避孕的时候,不,从他要了她的那刻开始,他就已经存了心思的,他说要让她心甘情愿的生孩子!

从那刻起,好似她的生活里整日都充斥了他的身影,他的话语和他身上那淡淡的茶香……直到那日出游,他想都不想的跳下山坡,只因为她!

他不顾自己的­性­命为她吸/毒,险些害了他自己……

“呵呵!”苏墨突然自嘲的笑了笑,都是假的,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对她的柔声细语,他对她的呵护宠爱,他对她的贴心照顾……所有的出发点都只为了她腹中的孩子!

“哈哈哈哈……”苏墨犀利的笑着,她嘲笑自己的无知,她嘲笑自己内心那想走出孤独的想法,她大笑着,笑的眼中都出了泪水。

她自小饱受欺凌和孤独,穿越到古代竟然妄图逃开那份上天附加在她身上的命运,她真是可笑,而且可怜!

突然,苏墨脸上的笑遁去,她的脸上突然间没有了表情,整个人淡漠的仿佛是虚幻的一样。

她拉回眼眸,缓缓转身向衣橱走去,她轻轻的打开门,那“吱呀”的声响此刻听来竟是异常的刺耳。

她的动作很缓慢,拿出里面的一个小匣子,缓缓打开,匣子里竟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说来可笑之极,这个竟然也是陪嫁之物,想来……这古人女子都会为自己准备这样的后路,三尺白绫或者是可以自杀的刀!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刀刃上,发出铮亮的光芒,那样的光寒了整个空间。

“尉迟寒风,自此,我和你一刀两断!”苏墨­阴­狠的说完,匕首毫不留情的捅向了自己的腹部……

血,瞬间侵染了她握着匕首的手,顺着指缝滴落到了地上……

苏墨脸上的笑凄厉而苍凉,身体上的痛让她暂时忽略了心里的痛……不,她心里没有痛,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死了,永远的掉入了深渊,永远的见不到光明……

……

“啊!“

苏墨猛然惊醒,脑子里还残留着她狠狠将匕首刺入腹部的片段,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发现身上的亵衣都被汗水沁湿,由于刚刚猛然间一动,扯了腹部的伤口,原本包扎着的棉布顿时被血债沁湿,空气里渐渐的弥漫了血腥的气息。

苏墨额头冒着冷汗,她虚弱的抬起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那里之前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她亲手的将她扼杀了,是亲手的……

想着,苏墨闭起了眼眸,以为心不会在痛,却在此刻狠狠的抽搐着,心房被悲伤压抑的她几乎喘不过气儿来。

泪,终究在无人的夜晚从紧闭的眼眶流了出来,她痛,不止身体上,更是心上的,每根神经上的。

那刻,他只是想着孩子……只是认为她至始至终就是不想要孩子……尉迟寒风,我现在扼杀了他,至少他未成形,也好过你将来亲手毁了他!

想着,苏墨的脸上被狠戾取代,恩断义绝……他对她从未有过情义,又何须断绝?!

夜已深,可是,整个王府的人都睡的不安稳,甚至,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入寝,王府里没有了往日的安逸祥和,上空笼罩着浓浓的寒意,就算是在初夏的天气里,大家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情都不免打着冷颤儿。

大家都不敢议论,生怕被尉迟寒风知晓了灭了九族,这个人生死是小,要是连累了全族,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去尝试王爷的底线。

尉迟寒风从墨园回到寒风阁,整个人身上都被­阴­霾笼罩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骇然的气息,就算是自小跟着他的萧隶和任何都激不起神情的夜冷都觉得被压的喘不过气儿。

尉迟寒风就一直在院子里站着,院子中央还摆放着下午从皇宫送来的黾国进贡的新鲜­肉­桂,此刻在他的眼里看来竟是如此的讽刺。

苏墨,你将本王对你的好如此的践踏……你怎么敢?!你为了不给本王生孩子,你竟然可以对自己如此决绝……好,很好!

尉迟寒风轻眯了双眼,眸子渐渐变的幽深,冰寒的气息笼罩着他,那刻,萧隶和夜冷都只有一个感觉,王爷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何事都邪魅着笑对的王爷,如今的王爷身上仿佛除了­阴­狠别无其他。

苏墨如此刚烈的举动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测的,傅雅虽然感到有些意外,却只是冷笑一声,她对自己做的越狠,就说明她的恨越深,她的恨越深……也只能证明她的爱有多深,只有深爱方能极恨,就是不知道尉迟寒风对她的爱有几分?

“想不到这个苏墨这么狠!”宝珠撇了撇嘴,显然心中有些惋惜。

“这不是很好吗?”傅雅笑的没心没肺,缓缓说道:“真是可惜,当时我不在场,不知道王爷是什么神情!”

宝珠看了眼傅雅,心里有些发寒,没好气的说道:“你心里想着害人,脸上却笑的天真无邪,当你的敌人真是可怕!”

傅雅笑意加深,脸上的笑渐渐收去,灵动的眸子中覆上了浓浓的恨,她咬着牙说道:“家……哪里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他们对霜姐姐所做的,我要全部讨回来!”

宝珠轻叹一声,缓缓说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傅雅一怔,随后说道:“苏墨的举动出乎我的预料,暂时没有想好怎么做,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着,傅雅伸了个懒腰,说道:“好了,不早了,早些睡吧,还不知道明天将是个什么样的暴风雨呢!”

“你到有心情睡觉,想必此刻那兰花园的主子必然还坐立不安呢吧!”宝珠嗤笑的说着。

傅雅耸了耸肩膀,冷漠的说道:“她是杞人忧天,苏墨那冷漠的­性­子,定然不会去和王爷说什么,这个亏……也不是亏,只能说,这个苦她也只能自个儿和着血往肚子里吞了!”

说着,语气一顿,傅雅不免嘲讽的一笑,冷嗤的说道:“这柳翩然还真是没有城府,此刻后怕有什么用?”

说完,傅雅冷笑着,转身向内室走出,宝珠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为她吹熄了蜡烛,阖了门方才离去。

真如宝珠所说,此刻的柳翩然确实有些坐立不安,苏墨如此的举动是任谁也想不到的,她的初衷也只不过是让她绝了要孩子的念头,却没有想到她竟是如此决绝。

“主子,不早了,您早些睡吧!”纸鸢劝慰道:“其实,主子您不用担心,这王妃……不对,苏墨要是和王爷说了什么,王爷恐怕早就来咱们园子了,这如今没有来,必然是什么都没有说的。”

柳翩然想想也是,带着点点不安上了床榻,其实,她还担心如果被老夫人知道是她唆使的,以后必然不会在支持她。

夜,就在王府的愁云惨雾下慢慢的过去,仿佛过了很久,东方才翻出了一缕白撕裂了黑寂。

“传黎王爷金谕,从此东黎不在有王妃苏墨,只有低贱奴婢,如果谁在敢提到苏墨曾是黎王妃,立即仗毙,决不宽恕!更加不允许私下议论,大家互相监督,触犯者,诛九族!”

翌日,一道平国王爷金令传遍东黎帝都各个小巷,所有人心里疑惑却没有人敢去议论,黎王爷金令虽不及皇帝圣旨,却有着东帝赋予的绝对生杀大权,这个是黎王爷平定藩国皇上给予的殊荣,虽然一次未曾颁布过,却没有人敢藐视他的威严。

就算如此,依旧有人不怕死,或者是他过于好奇,竟是想探知为何黎王爷会颁发金令,而且还是针对了黎王妃的……他的生命也就在他好奇之后结束,甚至来不及弄明白事情的始末,而他的族人亦被他连累!

事后,曾有人无意中谈及当年南帝和亲之事,那人则被活活的掌嘴致死……

从此,就算大家心里好奇的要死,都没有人敢去深究,甚至,没有人敢去说这件事情,这黎王妃苏墨在东黎成了禁忌,渐渐的人,人们也仿佛忘记了一般,好似黎王爷从未曾迎娶过正妃。

黎王府内更是大家紧了嘴,没有人敢去说什么。

如今的王府内,苏墨可以说是成了众矢之的,除了紫菱和心里矛盾着的小单、小双,所有人都对她冷漠至极。

如今的墨园被封,一个老嬷嬷领着苏墨到了王府的北边的角落,那边都是低等奴婢住的地方。

苏墨冷漠的环视了一圈,她在王府一年,竟是没有想到王府里竟然还有如此破乱不堪的地方,久未修葺的屋子到处呈现出破败的迹象,房梁上的瓦片更是不齐全,想来,下雨天,这外面下的是大雨,屋内则是下着小雨了。

“诺,这个是你的屋子,以后你就住这里,每天寅时去昕园门口找老身报道!”老嬷嬷冷声说道,细缝的眼睛里竟是冷嘲的光。

苏墨也不在意,应了声。

“哼!”老嬷嬷冷漠的哼了声,冷嗤的说道:“不要还当自己是主子……以后想要少受点儿苦,就利索点儿!”

说着,转身离去,边走边不屑的说道:“这么狠心的女人老身我还真是头一回看见,王爷竟然还好心的给你医治,如果是老身……早让你自生自灭去了!”

苏墨淡漠的拉回神情,尉迟寒风是好心吗?恐怕……他是为了留下她好为他生孩子吧!所有人都不理解她为什么会那么狠心将匕首刺入她的腹部,那是因为,她要断了所有的念想,重创下的子­宮­……还有机会保住胎儿吗?

苏墨冷漠的笑着,她可以对自己下得了狠手,她还怕什么?

想着,她冷眼扫过屋内的摆设,一张破旧的木床,上面有着陈旧的薄的不如手掌平放高度的褥子,一张几乎和褥子一样的被子……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已经无所谓,就算如此,她也会好好的活着,她依旧会证明给所有人看,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就算永远只有她一个人,她都会好好的活着……

适时,传来脚步声,苏墨回头看去,只见远处走来两个丫头,手里拿着衣物,两人冷眼看着她,将衣服扔到木床上,冷冷说道:“这个是你的衣服!”

说完,二人撇了下嘴角,转身离去。

其中一人说道:“真是倒霉,要和她一起住,既然是最低等的,为什么不去睡柴房!”

“就是,她住在这里,不要害了我们,我还指望着下半年升去做膳房呢!”

“像她这样的女人,我看就应该赐予绞刑……这么恶毒,自己的孩子都杀……”

她们的话渐渐远去,她们甚至没有避讳苏墨。

苏墨淡笑,一脸无谓,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明白!她肩胛上和腹部上的疤痕将永远提醒她,她无知的多么可笑……

皇宫,御花园内,尉迟木涵负手漫步在花园小径上,他的脸上笼罩了一层浓浓的愁云,如今的他被陷入两难之境,当年奖励尉迟寒风凯旋而归,颁布圣旨赐予他金令封赏他的功勋,在无圣旨约束下,黎王金令如同圣旨,这如今寒风先他一步将事情陷入绝地,让他有心无力,无法挽回。

可是,苏墨毕竟是南朝的公主,又极为得南帝宠爱,虽然现在大家都不允许议论苏墨的事情,可是,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呢,如果这风儿吹到了南帝耳朵里,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如果因为此而使得两国之间存了芥蒂,实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说的轻了,南帝将苏墨带回去也就罢了,如果南帝恼怒发动战争……岂不是涂炭生灵。

“唉……”尉迟木涵拧着剑眉,沉沉叹了口气,漫步的脚停滞了下来,看着慢慢沉落的㊣(13)夕阳,暗讨道:如今的他也只能期盼着南帝因为李后的事情无心理会别的事情了,这拖得一时是一时,期望这之间寒风能够改变心意,让事情有回转之机!

“皇上,南关递了急件!”小路子突然上前,轻声说道。

尉迟木涵一怔,南关……不会是南帝已经知道了什么吧?!

可是,想想也不对,就算南帝知晓了什么,也不可能如此快就递了信件来……

“呈上来!”尉迟木涵脸­色­沉重的说道。

“是!”小路子急忙退下,接过送呈的急件上前交给尉迟木涵。

尉迟木涵拧着眉打开火漆封印的急件,就算觉得应该不是有关苏墨的事情,却也依旧怕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拆开外封,入眼的竟是南帝苍劲的字体,他微微抿了嘴角,打开信件,阅览完后,脸上笼罩了深深的愁容。

这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南帝因为李后薨逝心情沉郁,竟是要来东黎散心,顺便探望一年未见的苏墨……

005祸不单行

硬硬的床板,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长久失修的霉味,细细的烛火在屋内摇曳着,就连烛火发出的爆裂声都仿佛有气无力。

苏墨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最后索­性­坐了起来,不免自嘲的一笑,过了一年安逸的生活,竟是不习惯了这社会最底层的状态。

屋子四处都透着风,烛火随风摇曳着,墙上映出了苏墨的身影,她侧头看去,这样小的火光依旧无法将屋内透亮,和那颗夜明珠相比,真的是天壤之别!

想到此,苏墨嘴角的自嘲越来越深,那颗夜明珠有小孩的拳头那么大,想必是价值连城,当时没有细想,如今想来,尉迟寒风为了让她放下心防可真是做了不少事情。

一夜无眠,皎月还在当空,苏墨听到外面传来打井水的声响,想着是快到了寅时,那两个丫鬟正在梳洗,她看看床侧的衣服,起身换上!

王府毕竟是王府,就算是最低贱的丫头穿的也是棉布的衣裳。

苏墨换好后出了屋子,正在倒水的两个丫头冷眼看着她,她心中暗笑,目不斜视的出了小院儿,往昕园走去。

昕园她只去过一次,那次是刚刚入府没有几天,紫菱被尉迟寒风责罚,就跪在昕园李嬷嬷那里,也因为那次事情,她的腿上落下了病根。

苏墨走到了昕园的时候,昨天带她去小院的那个嬷嬷早已经站在那里,李嬷嬷也在,她心里不免笑意加重,这才是第一天,她们就已经做了打算给她下马威了。

“奴婢给两个嬷嬷请安!”苏墨语气平淡,缓缓福身,不卑不亢的说道。

李嬷嬷面­色­­阴­寒的看着她,眼眸里都是蔑视的光芒,只见她冷哼一声,道:“让你寅时前来,你竟是这会儿才到,竟让我们在这里等你!怎么?还以为你是主子……”

“奴婢不敢!”苏墨淡漠的说道,心知李嬷嬷是故意刁难她,昨日那个老嬷嬷说的是让她寅时过来,并未曾说要提前。

“哼!不敢……”李嬷嬷冷嗤一声,绕着半蹲福身的苏墨转了一圈,冷冷说道:“今儿个是第一天,也就饶过你,如果再有下次,老身也只能按照府里的规矩了!安嬷嬷……”

“在!”昨日的那个老嬷嬷上前一步。

“苏墨就交给你了……”

“是!”安嬷嬷应声。

李嬷嬷冷眼看了苏墨一眼,嘴角嘲讽的一撇,一抹­阴­戾浮上眼角。

待李嬷嬷走后,安嬷嬷没有了刚刚的恭敬,对着苏墨冷冷说道:“跟我来!”

“是!”苏墨应声。

安嬷嬷领着苏墨走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儿门口,冷声说道:“念着你也没有­干­过什么活,这复杂的也不好交给你,就将里面的那些都清洗了,手脚麻利些,等下天放亮了可是要去给主子们换的!”

“是!”苏墨应了声,借由着月光向匾额处看去,净房二字显的陈旧,想是许多年未曾更换过了。

她淡漠的抬起步子向净房内走去,刚刚推开门,一股恶臭随着风扑面而来,苏墨举目看去,小院子里到处堆放着的竟是马桶。

胃内突然翻滚了起来,苏墨扶着门框­干­呕起来,连日来的失眠加之毫无胃口,这时突见这些赃物,顿时觉得不舒服,可是,由于胃里没有什么东西,却是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只是泛着酸。

“呦……还真是矜贵的很!”安嬷嬷嘲讽的说道:“早知道会沦落至此,又何必自个儿作践自个儿!快去刷,中午前必须要刷完!”

说完,安嬷嬷转身离去。

苏墨呕了会儿,终于遏制住胃里的不适,她抿了抿­唇­走进了院子……

引着灯笼,拿起木桶从井里打水,倒入大盆中,拿过脏马桶和竹刷,所有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

苏墨尽力屏住呼吸,偶尔唤上一口气,她脸­色­淡漠的刷着马桶,一个,一个,又一个……手脚麻利,动作敏捷,完全不像是养尊处优的一国公主,仿佛就是个自小吃了苦的丫头。

此刻,苏墨突然感恩,常年的打工生活让她有着极强的适应能力,在现代她也打扫过厕所,虽然那要比这个­干­净。

当安嬷嬷来净房巡视时,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久久的无法回神,她越看越觉得匪夷所思。

“可曾都刷­干­净了,如果哪个主子不满意了,生了气儿,我可饶不了你!”安嬷嬷恶狠狠的看着苏墨,却见她只是埋头死劲的刷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扭摆着肥腰走了进去,人凑近其中一个马桶凝神看去,竟是­干­­干­净净的,完全不亚于一个常年­干­这个活的丫头。

安嬷嬷抬头看看苏墨,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眸光扫过院子墙角里堆放的那些,心中冷笑,说道:“这些弄完了然后将墙角的那些都洗了,洗完了去厨房一侧的膳房吃饭!”

苏墨抬起头向墙角看去,那乱七八糟的少说堆了有数十个,阳光反­射­到上面,都能看到层层的蜘蛛网,显然是长时间不用了的……

“是!”苏墨淡漠的应声,这些洗完大概已经没有午膳吃了吧,加上角落里的……想必连晚饭都可以不用吃了,说是让她吃饭,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罢了。

想着,嘴角淡漠的一勾。

越是想看她软弱,她越是会坚强。

安嬷嬷嘴角撇了撇,转身离去,就算苏墨的手脚再快,今天也不可能将那些全部洗完……想着,嘴角浮上一抹­阴­沉的笑意。

天上的太阳渐渐偏向西面,苏墨看着那些已经洗好的马桶,抬起衣袖轻轻擦拭了下额头的汗,她向角落那堆陈旧的马桶看去,说心里一点儿不生气是假的。

她双手支撑着双膝想站起来,刚刚一动,顿觉眼前金星直冒,腰也好似断了一样,连着几个时辰没有起身,腰酸痛的竟是麻木的无法支撑身体。

苏墨咬了咬牙,站了起来,向那堆马桶走去,先是将上面笼着的蜘蛛网扫了一遍,大略的看了下,方才那会儿竟是看的不真切,这里少说有上百个……不要说是今天,就是明天一天她也根本洗不完。

“这王府里的马桶旧了不扔掉,却都堆在这里!”苏墨自喃的说着,语气里有些无奈。

她看了看,心想,那个安嬷嬷存心想为难她,就算这里没有马桶,想必她也是会找出来一些给她的。

想着,心里也顿觉平衡了些。

苏墨嘴角挑了挑,眸光四处看了下,这才发现,这些马桶堆的实在是很有艺感,圆的、方的,堆得是错综复杂,高的地方都快要没过围墙……

苏墨正愁着如何拿的时候,瞥见一角放这个竹梯,心里不免松了口气儿,将梯子搬了过来,架好,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从上面拿着马桶……只是,那刻苏墨却未曾主意,竹梯因为许久没有用过,上面都打了青苔!

突然,苏墨只觉脚下滑了下,顿时觉得脚悬了空……

“啊!”

“砰!”

“咝”

随着跌倒,苏墨痛的倒吸了口气,脚踝处传来刺痛感,她整个脸都因为突然其来的剧痛皱到了一起。

冷汗,渐渐的从额头溢出,脚上的痛从方才无法忍受渐渐变的麻木,苏墨感觉腹部好似湿哒哒的,低头看去,衣服上已经被晕染了大片的红­色­,竟是刚刚摔下来的震荡将腹部的伤疤撕裂了……

苏墨死死的咬着牙忍着痛,想站起来,却脚上完全使不上力气,脚踝处只是片刻的功夫就肿了老高。

“主子……”

这时,一个惊恐的声音在门口处想起,紧接着传来慌忙的脚步声。

紫菱将手里的油纸包放到地上,入眼就看到苏墨身上的血迹,霎时间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

“主子……你……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这……这怎么办……怎么办啊……”紫菱手悬在半空,想去检查,却又无措的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泪眼瞥见那高高肿起的脚,眼泪流的更加凶猛。

她听闻主子昨日搬出了墨园,本想着昨晚儿去看看她,却因为太晚怕打扰了她休息就作罢,今日­干­完活儿,想着吃饭的时候能看见,可是,早膳和午膳却都没有看见人,无意间听见安嬷嬷和李嬷嬷窃窃私语,用了心听方才知道主子竟然被指派到净房洗马桶,那会儿,她的心就跟揪着一样,吃饭的时候故意藏了个馒头,怕主子没有饭吃,更是乘着空当儿偷偷的跑来……却……却看见……

“呜呜……怎么办啊……”紫菱慌了神,顿时没有了主意。

苏墨忍着痛,微喘着气儿,说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主子……奴婢去给你找大夫!”紫菱想着也顾不得别的,就欲起身,却被苏墨拉住。

“不要去!”苏墨虚弱的说道:“去了也是没有用的!倒是你,快些离开这里,如果被李嬷嬷知道了,定是会责罚你的!”

紫菱哭着摇头,哽咽的说道:“奴婢不怕责罚!主子,您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啊……王爷怎么可以让您洗马桶,还……”

说着,眼睛瞥向苏墨的伤口,哭的竟是话都说不出来。

自从主子出事后,她就被带走,这些天来,责罚就没有少过,她们处处针对她,不管做的好不好都会寻了借口罚她,她已经习惯了。

可是,主子自小娇贵,哪里做的了如此粗贱的活,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不要心疼死了。

“紫菱,你在这里­干­么呢?”

适时,门扉处传来冷漠­阴­沉的声音,苏墨和紫菱二人抬头看去,只见安嬷嬷一脸冷漠的向她们走来。

紫菱顾不得别的,急忙跪在地上,向安嬷嬷磕着头,抽噎的说道:“安嬷嬷,奴婢求您给主子找个大夫吧,主子在流血呢……”

“呸!”安嬷嬷朝着紫菱吐了一口,抬起脚就揣到了她的肩胛上,将她踹翻在地,冷哼一声,说道:“主子,这里哪来的主子?找大夫……哼,不过是流了点儿血,死不了的!”

紫菱顾不得自己肩膀上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又匍匐在地上,哭着说道:“安嬷嬷,奴婢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紫菱!”

这时,苏墨淡然的唤了声,看着泪眼模糊的紫菱,轻声说道:“我真的没事,屋子里有大夫留下的药,我等下去擦就好了,你去忙吧!”

紫菱哭着摇着头,她心疼的看着苏墨,恨不得受伤的是她,恨不得这些活都是她来做,主子是公主啊……

“去吧!”苏墨淡淡的说道:“你在这样拖着,可就耽误了我去擦药!”

“还真是情深!”安嬷嬷冷眼看着二人,俯视着扫了眼苏墨,对着紫菱冷冷说道:“这王府里最是见不得不听话的奴才,紫菱,等下到昕园自己找李嬷嬷去!”

苏墨蹙了眉头,抬眸看着安嬷嬷,说道:“安嬷嬷,紫菱如此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是和奴婢自小一起长大的,还望安嬷嬷高抬贵手!”

说完,苏墨对着紫菱厉声道:“紫菱,你要是再不离去,我就当从未曾认识过你!”

紫菱哭着咬着­唇­,缓缓的起身,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净房。

苏墨身上的血渍在风下已经­干­涸,待紫菱走后,她咬牙站了起来,强自忍着脚踝处的痛,其实已经不痛了,那里麻木的一点儿知觉都没有,落地的脚仿佛悬空的踩在厚厚的棉花上。

“多谢安嬷嬷,如果安嬷嬷无事,奴婢先去清洗马桶了!”苏墨淡漠的说完,转过身往竹梯走去。

安嬷嬷看着她的脚一拐一拐的,撇了下嘴,说道:“你先回去上药吧,这会儿不要撑着了,耽误了回头的活儿!”

苏墨的脚一顿,转过身一福,道:“是!”

说完,一拐一拐的离去,就算脚上有伤,她依旧走的笔直,她内心的傲气容不得她一丁点儿的软弱。

痛,已经麻木,比起那日她挥下匕首的那刻,这些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夜冷远远的看着苏墨,她那淡漠的神情,不服输的眼神尽收眼底,他突然觉得,他从来没有看懂过她,就像有时候他觉得从未看懂过王爷一样。

“在看什么?”

身后传来疑问声,夜冷收回了眸光,未曾回头也知道是萧隶,冷漠的说道:“什么时候萧总管这么有闲,对我的事情如此好奇!”

萧隶淡笑,瞥了眼远处的背影,幽幽的说道:“夜冷,有些事情我们管不了!”

夜冷微微侧了头,冷眼看了下萧隶随即转回头,不予理会,大步的朝着苏墨消失的地方走去,独留下萧隶轻叹:他和夜冷算是王爷的左右手,很多事情旁观的清楚,王爷是爱的深,恨的更深!

事情已经过去十数天,可是,如今想起当日的情景不免内心依旧生寒,王爷当日就在寒风阁内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天放明时拿出当年皇上钦赐的金令,那道王爷以为此生都不会用到的金令却在那刻毫不犹豫的用了,只是为了杜绝悠悠之口。

直到现在,除了王府内,外人却没有一人知道王妃是为何被贬,到底发生了何事,就包括上兰苑那边到现在都是不知情的,王爷将消息封锁的如此严密,于公自是不想因为王妃的关系而影响到和南朝的友好,发动了战争总是对百姓不好的,可是,退一步想……王爷如此做的心思就让人深思了,依照王爷的­性­子,决然不会是这样的方式处理。

“唉!”萧隶沉叹一声,如今这府里的人都对苏墨存了怨恨,王爷对她更是不闻不问,现如今的她只有自求多福了。

苏墨人前脚刚刚进了破败的小院,夜冷后脚就跟了进来,苏墨静静的看着他,随即越过他向后看去,并未曾看见那曾经熟悉的身影。

“王爷在书房!”夜冷淡淡的说道。

苏墨慌乱的收回了眼神,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夜冷为人冷漠,既然如此说,必然看出了她的心思,辩驳反而是欲盖弥彰了,她淡漠的转身走进屋子,在床边坐下。

夜冷跟了进来,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放到木桌上,说道:“这个对伤口愈合比较有效!”

不待苏墨说话,人冷漠的转身离去,从头至尾,没有多余的话,行至门口处,突然定了脚步,沉声说道:“你的脚不适宜乱动,李嬷嬷那边我会去说!”

说完,大步的离去。

苏墨拿起桌子上的瓷瓶,心里不免有些感动,夜冷平日里冷的仿佛除了尉迟寒风,所有人都拒之千里,可是,却是如今对她最热心的。

想着,嘴角不免自嘲的笑了笑,她不会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苏墨单脚支撑着站了起来,起身去打了水清洗了下手,方才将门掩上解着衣服,腹部的伤口处和衣服粘在了一起,她咬着牙将衣服扯开,只是瞬间,额头就沁了密密的冷汗。

苏墨微微的喘着气儿,打开瓷瓶,顿时,淡㊣(12)淡的香气扑鼻,她用手挑了些药膏轻轻擦拭在刚刚撕裂的伤口处,顿时,一股凉凉的气息将疼痛掩盖,片刻的功夫竟是止了血。

苏墨将原本包着伤口的布重新敷好,正欲整理衣物,突然……

“砰!”

一声重响,门被暴力的推开,苏墨来不及细想,反­射­的将衣服围了起来,不经意间碰到了伤口,痛的她暗暗的咧了嘴。

苏墨回头看去,只见尉迟寒风一脸寒霜的站在门扉处,狭长的眸子轻轻的眯着,两道­阴­冷的寒光­射­向了她,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

苏墨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原本肿的和馒头一样的脚就不吃劲,此刻又心存了慌乱,脚下一个趔趄,竟是失了平衡,整个人向后仰去……

006还可以再痛一些

苏墨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原本肿的和馒头一样的脚就不吃劲,此刻又有些慌乱,脚下一个趔趄,竟是失了平衡,整个人向后仰去……

尉迟寒风眼中闪过一抹紧张,只是瞬间消失不见,最终,他没有动,任由着苏墨向后倒去……

苏墨的腰磕到了床边随后倒在了地上,刚刚包好的伤口又一次裂开,一股温热的气息趟过肌肤,狭小的空间内弥漫了血腥的气息。

苏墨痛的紧紧的皱了眉头,脸­色­更是越发的苍白。

在尉迟寒风面前如此的狼狈是苏墨最不愿意的,可是,却还是无法避免,她垂眸掩去眼底的悲伤,那刻,她竟然内心有奢求他会来扶她,就像以前那样,在她总以为要摔倒时,她的腰间总是会多出一只温热的大掌。

呵呵,真是可笑的想法。

以前他会扶她,是存了目的,如今没有了孩子,他又怎么可能来扶她,又怎么有心情去做戏?!

“怎么,成了奴婢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了吗?”尉迟寒风垂眸俯视着苏墨,见她久久不动,眉角轻佻,冷冷的说道。

苏墨咬着牙起了身,强忍着身体上的痛,掩去所有的悲伤,福身道:“奴婢参见王爷,不知道王爷来如此脏乱之所有何事?这样的地方恐怕会失了王爷的身份!”

尉迟寒风冷冷的轻哼了声,蔑视的看着苏墨,冷冷的说道:“却是脏乱不堪,只不过搬出墨园一日,你这身上的味道可真让本王厌烦!”

苏墨内心冷漠一笑,微微抬了眸,凝视满脸厌恶的看着她的尉迟寒风,心,仿佛被尖锐的刺狠狠的扎了下,原来,他只不过是一个眼神都可以让她更痛!

苏墨强自压下内心的自嘲,淡漠的说道:“奴婢洗了一天的马桶,来不及沐浴,碍了王爷是奴婢的错!”

尉迟寒风微微蹙了剑眉,狭长的眸子微垂,眸光扫过渐渐被血债晕染了的衣衫,闪过一抹心痛,但,很快就被苏墨脸上那平静无波的样子将那丝心痛化解的一­干­二净。

“南帝会在三日后到访东黎!”尉迟寒风侧了身,静静的说道,就算如此,他的余光依旧看着苏墨,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些什么。

苏墨眼睑微抬,淡然的应了声,却再也没有后话。

这样的苏墨彻底将尉迟寒风激怒,菲薄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下,背负的手更是猛然的握了起来。

他侧脸向苏墨看去,冷冷的说道:“南帝要来了,他要是看见你如此,必然会将你带回南朝,你就要脱离苦海了,你不高兴吗?”

苏墨抬眸看去,一脸平静的问道:“王爷会让奴婢跟着皇兄走吗?”

“不会!”尉迟寒风坚定冷然的说着,嘴角噙了抹嘲讽的微抿着。

“那……奴婢为何而高兴?!”苏墨冷嘲的勾了勾­唇­角,眸子里平静的看不出任何她内心的想法。

“砰!”的一声,原本就不结实的木桌在尉迟寒风的掌下变的粉碎,上面放着的小瓷瓶亦掉在了地上,应声而裂,药膏顺着开裂处流淌了出来,顿时,屋内被那药膏的香气弥漫……

苏墨可惜的看了眼那瓶药膏,无奈的轻叹,暗讨:可惜了一瓶好药!

她这样的反应无疑是给尉迟寒风内心的怒火浇上了一把油,他竟然不如一瓶药膏,一瓶药膏她都能惋惜,可是,对他却能做到平静无波!

尉迟寒风的脸被­阴­霾笼罩,幽深的眸子仿佛利箭­射­向苏墨,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方才解气……

苏墨感受到了尉迟寒风那犀利的眸子,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眸光,她的心一震,本能的瞥过了眼眸不去看他,这样的他让她心生恐惧。

尉迟寒风一个箭步闪到了苏墨的面前,大掌在苏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猛然擒住了她的脖颈,手中用了力,顿时,狭小的空间里传来“嘎嘎”的骨骼受力的声音。

苏墨紧紧的皱了眉头,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呼出声,额头渐渐冒出了冷汗,呼吸渐渐的困难,脸­色­亦慢慢的苍白的好似白纸一般完全没有了血­色­。

就算如此,她依旧不愿意妥协的看着尉迟寒风,眸光里除了不服输,竟是没有任何的一丝感情。

尉迟寒风暗暗咬牙,看着苏墨苍白的脸,手下松了几分力道,让她重拾了呼吸,但是,却依旧没有松开她,只是死死的盯着她,企图想着从她眼底看出一丝对他的爱恋,看出一抹悔恨的神­色­,可是,都没有……

今日朝后,皇上唤了他去御书房,说道帝桀会在三日后到,再不曾说什么,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帝桀来了,苏墨如今的状况总是要有个交代的,否则,就算南帝现在无法Сhā手东黎的事情,却难免会因为此两国出了裂痕,让原本现在就蠢蠢欲动的离国、梓国有了可乘之机,这必然对南朝和东黎国造成极大的伤害。

对于皇上的担忧他根本不怕,也从未曾担心过,就像他曾经给苏墨说过的那样,杀了她,他有千万个理由去应付南帝,何况帝桀现在为了李后的事情伤神,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心思?!

他下了朝回府,在书房内坐立不安,脚下更是不自觉的向这个破败的北院走来,他一直告诉自己,只是想来告诉她南帝要来,看看她的反应,但是,说白了是十数日不见她,他脑子里都是她,只不过是想来看看她,是想让她说句软话,是想着她能悔过……可是,她没有,她不但没有软话,不求饶,甚至,冷漠的好似他真的只是主子,而她,就只是个奴婢!

就算如此,她连一个奴婢该有的敬畏和害怕也没有,她的眸子淡漠的仿佛他是空气,他根本不存在。

苏墨,你就宁愿做奴婢也不愿意真正的接受本王的爱意,宁愿死也不求饶,很好!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尉迟寒风冷嗤的嘲讽说道:“南帝看见了不知道多么心疼!”

苏墨依旧没有吱声,就算她此刻想说话也是有心无力,脖颈依旧被尉迟寒风擒着,虽然不再用力道,可是依旧呼吸不顺畅,脚也使不上力气,腹部的痛好似也麻木的感觉不到,想必,撕裂的地方又­干­涸了。

尉迟寒风猛然一甩手,将苏墨狠狠的扔到了木床上,木床由于承受不住突然其来的重量,发出“咯吱”的声响,好似几乎要散架一样。

苏墨只感觉浑身都传来痛楚,她大口的呼吸着,有些贪婪,过了半响,方才转眸看着尉迟寒风,冷然的说道:“王爷放心,奴婢只不过就是一条贱命,自小亲人都不在,又怎么会乞求一国之君的南帝的怜悯?”

苏墨舔了舔­干­涸的­唇­瓣,顿了顿,淡漠的接着说道:“王爷也不用担心,皇兄来了,奴婢自会配合王爷一切的行动,断然不会因为奴婢而使得两国存了恶念,奴婢是贱命,不值得成了开战的筹码!”

呵呵!

尉迟寒风内心不免冷笑,她倒是清明的很,甚至不用他的提点就能明白他的意思,苏墨,聪明的你可曾真的看懂本王的心,也许你看懂了,却一直在抗拒……甚至,不愿意接受。

想着,尉迟寒风冷嗤的哼了声,冷嘲的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倒是心存了善念,可是……你对别人仁慈,为何却对自己的孩子下的如此狠手!”

“唰!”

苏墨猛然目光变的凌厉的­射­向尉迟寒风,紧咬着的牙打着颤儿,支撑着身体的手死死的按住床板,几乎用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此刻,心竟是痛的让她几乎忍不住那突然袭来的感觉,仿佛所有的神经都被撕裂一般,痛的每一个毛细孔都仿佛Сhā了针一样。

她下的了狠手?

尉迟寒风,你可知道,当那刻我狠心挥下匕首的时候,我杀死的不止是未成形的孩子,还有我对你的念想,对这世界上所有的念想……

她不想她的孩子生下来是个悲剧,是一个比她还要悲惨的悲剧,她不要!所有的苦……她一个人承担,她不会让她的孩子去承担!

苏墨咬着牙的力气越来越重,胸口一起一伏的,她此刻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不要再在这个问题是纠缠。

苏墨的眼睛猛然睁了下,方才缓缓垂了眸,她拉回视线,淡漠的说道:“奴婢就是个心狠的人,何来善念?只不过不希望皇兄为了奴婢的事情伤神而已!”

尉迟寒风冷笑一声,摇了下头看着苏墨,嘴角微扬,自嘲的一笑。

她的心里原来一直都只有帝桀,就是此刻,她的心里也只会为帝桀着想……

“本王不管你心里如何想,希望你说到做到!”尉迟寒风冷漠的说着,转身拂袖离去,行至门口,顿了下脚步,冷漠的说道:“这两天你就好好养伤,本王不希望你在南帝面前出了什么纰漏!”

说我,大步流星的离去,竟是一丝的眷恋都没有。

和苏墨一个院子的奴婢回来放物什,突然看见尉迟寒风往外走,吓得急忙跪倒在地,瑟瑟的恭敬说道:“参见王爷!”

尉迟寒风脚步未停的离去,那两个丫头径自起了身,其中一个兴奋的说道:“红霞,想不到王爷竟然会来这里……我第一次这么近的看见王爷!”

红霞同样兴奋的叫道:“是啊是啊,翠云,你知道吗……以前就只是远远的看到过王爷的身影,那种飘逸的傲然气息,就算是离了那么远也让人无法直视呢!”

她们的声音渐渐飘远,屋内的苏墨沉痛的闭起了眼睛,此刻,她已经分不清身上的痛是从何而来,心上的……还是身上的?

尉迟寒风走了没多久,大夫就来给苏墨处理这伤口,为她的脚上了化瘀血的膏药,吩咐了数句转身离去,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有着厌恶,不仅是对环境的,还有对苏墨的,这些……苏墨也只是暗笑以对,她从来不会将别人的眼光看的很重,自小受到的冷眼何止千百种!

夜,在苏墨昏昏沉沉种来临,一日未曾进食的她连口水都不曾喝到,嘴­唇­­干­涸的快要裂开,喉咙里也是像着火一般,她想起来喝些水,眼睛却是怎么也无法睁开。

“水,水……水……”苏墨潜意识里的说着,声音虚软无力,只是一个简单的发音却有些不完全,让人听不真切。

夜冷平静的脸看着苏墨的样子微微蹙了眉头,转身离去,只不过片刻功夫,再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水壶和瓷碗,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拔掉木塞,顿时,屋内弥漫了香甜的蜂蜜的气息。

夜冷将蜂蜜倒在碗里,兑了水,拿过­干­净的棉布醮了后在苏墨的嘴­唇­上擦拭着。

苏墨感受到­唇­上的芬香湿润,本能的伸出小舌舔抵着,动作贪婪且随意,夜冷的手微微顿了下,冷漠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苏墨见没有了湿气,吧唧了下­唇­,拉回了夜冷的思绪,他急忙挥去脑子不该有的想法,又用棉布醮着蜂蜜水为苏墨湿着­唇­。

嗓子上的灼烧感渐渐不在,苏墨昏昏的睡了过去。

夜冷起身,站在床榻边俯视着睡的极沉的苏墨,久久的,未曾动弹,直到远处好似传来脚步声,他方才拉回了思绪,从袖兜中取出一颗夜明珠,放在了苏墨的床头方才转身离去。

那刻夜明珠发着淡淡的光芒,珠子虽然不大,却也能让黑寂的屋子辨别了物体,总好过那细小的蜡烛。

夜冷出了小院,向寒风阁的方向走去,走到有物体避遮的小径处突然停了脚步,他眼眸眯缝了下,平缓的说道:“看来你真的是闲的无事可做了!”

夜冷的话刚停,就见萧隶从暗处走了出来,他垂着眼帘,好似不经意的看着自己的手,缓缓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那颗珠子是以前王爷赐给你的南海东珠吧!”

夜冷没有说话。

萧隶面­色­一正,冷然说道:“那颗珠子你竟然只是给她当做照明的物什!”

夜冷依旧没有说话。

“夜冷,你到底想­干­什么?”萧隶冷声问道。

夜冷微微侧了下头,拉回眸光,大步离去,从始至终都未曾回答萧隶什么。

他不­干­什么,只是心里不想苏墨受苦,不想她被人加害……但是,他自己的身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需要任何人提醒。

萧隶看着夜冷消失在夜幕中,不免头回看了眼远处的小院,心中沉叹,一个苏墨将整个王府弄的乌烟瘴气,王爷和夜冷都变的仿佛不认识,这南帝又三天后到……

“唉!”萧隶沉叹一声,转身离去。

天罡大将军府邸,赵翌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拿着剑在院中挥舞着,时而停了手里的动作,仰起头,将酒狠狠的灌入嘴里,辛辣的气味顺着味蕾滑入咽喉直达胃里,一路的灼烧感让他有着一刻的迷茫,衣襟早已经被酒水打湿,可是,他全然不顾。

剑在他手下幻化出无数个剑花,宣泄着他内心的痛苦和渴望,以及深深的思念……

自从尉迟寒风下了金令,他整个人愕然,脑海里首先想到的是苏墨让他查的事情,那刻,他竟是有自刎以谢知己的心!

如果不是他替她查那件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他曾欺骗自己那只是巧合,可是,前一天王爷还去皇宫讨要­肉­桂,苏墨却在拿到信的第二天就被贬,这说明什么?

“咕噜咕噜……”

想着,赵翌抱着酒坛猛灌着酒,俊朗的凌目渐渐发红,竟是说不清是心酸还是被酒呛到。

他想见苏墨,他担忧她,可是……他见不到,甚至,连一点儿㊣(11)消息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他每天都在自责和抓狂下活着,他快要疯了。

每日上朝看着尉迟寒风,他是多想冲过去询问,可是,他不能!

黎王金令等同圣旨,那是要灭九族的,他怎么因为一己之私而害了全族的人?于私他不能,于公……他还是不能,他是臣,王爷是君……

“哈哈哈哈……赵翌,枉你堂堂七尺男儿,却是这等无用!”赵翌狂笑着,可是,声音里却是凄凉。

赵晖看着院中的赵翌,眉头紧锁,这连着已经十多日了,他除了上朝和议政,天天抱着酒坛,这将军府里每日光为了去除他身上的酒气所用的熏香就已经几筐。

赵翌的剑随着心中的沉郁变的凌厉,院中的树叶经不住他的剑气,纷纷坠落,漫天飞洒的叶子在月光下更显的凄凉,明明是初夏,却仿佛渐渐入冬。

“住手!”赵晖突然大喝,运了气劲将赵翌手中的剑挥落,人也适时的闪到他的面前,怒声道:“你疯了吗?照你那样下去,就算不走火入魔,想必也会伤了内息!”

赵翌醉眼朦胧的看了看赵晖,又看了看地上的剑,抱着酒坛子转身离去。

他知道,他清醒的很,但是,他就是想那样痛,只有那样痛着,他才能好过一些……

看着踉跄着步子的赵翌,赵晖于心不忍,说道:“南帝三日后到访,皇上必然会在宫中设宴,想必……王爷会带她前往!”

赵翌的身子一僵,晃着身子转过头看着赵晖,嘴角努力的扯了扯,转身离去!

如今的苏墨被贬,王爷真的会因为南帝前往而让她入宫吗?以什么身份?王妃还是奴婢……

赵翌站住脚步,缓缓仰起头看着天上的皎月,眸光深邃的盯着,渐渐的变的涣散,眼前只见苏墨长袖飞舞,衣袂翻飞,淡漠的在月中起舞,那样的轻灵……

007矛盾

翌日,苏墨在昏昏沉沉中醒来,刺眼的阳光透过屋顶上的破败处­射­进,竟是让她一时间无法适应强光,继而又闭上了眼睛。

“主子,您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苏墨几乎有种错觉,以为是在墨园,她心里沉淀了下,猛然睁开眼睛,只见紫菱端着碗在一侧站着,她“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左右看了看,确定自己是在北院的小屋里,方才疑惑的问道:“紫菱,你怎么在这里?”

而且,都这个时辰了,她还在睡着,竟然没有人来唤她去­干­活?!

“主子,王爷说……说皇上要来了,让奴婢来给您做个伴儿!”紫菱抿­唇­说道,她不如苏墨聪慧,但是,也明白王爷的意思。

苏墨点点头,心中冷哼,这尉迟寒风想的真是“周到”!

“也好,总是能消停两天的!”苏墨淡淡的说着,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着,可是,却不如昨日那般疼,想来是大夫上的药起了作用。

“主子……”紫菱欲言又止,见苏墨看着她,顺手将碗递给她,然后走到门口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方才走回苏墨身边,轻声的说道:“主子,等见了皇上……您央着皇上带您走吧!”

苏墨一怔,摇着头说道:“你认为王爷会给我机会吗?来,别站着了,坐吧……”说着,拉着紫菱的手让她坐下,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胳膊,就见她缩了缩,脸上闪过疼痛,但是却很快的隐去。

苏墨暗蹙了眉头,不待紫菱反映就将她的衣袖撩了起来,只见细白的胳膊上到处错综交织着痕迹,有好些天的呈现黑­色­的印子,有仿佛就是前几天的呈现紫­色­的印子,还有……鲜红的印子……显然是刚落下的。

苏墨鼻子微微酸了酸,眼眶周边变的红润,眸子上氤氲了一层水雾的看着紫菱,嘴­唇­抖了抖,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紫菱是个乖巧的丫头,什么事儿都难不倒她,必然不会出了岔子,退一步想,这些伤肯定都是那些人针对她而让紫菱受的……

紫菱将衣袖放下,笑了笑,说道:“主子,没事,奴婢皮厚着呢!而且……奴婢从来没有哭,也没有求饶,主子说过,软弱不可以给那些希冀看到的人看,奴婢只要想着主子的话,就忘记痛了!”

苏墨一听,本来忍着的泪再也无法忍住,流了下来。

紫菱咬着­唇­,心里也是酸酸的,她吃些苦不怕,可是,主子自小矜贵,不但住在这样的屋子里,还要去洗那些污秽之物……

边想着也就哭了出来,主仆二人竟是无言浅泣了起来。

相较于这里的酸涩,兰花园内呈现了一片温馨。

尉迟寒风慵懒的躺在软榻上,头轻轻搁在柳翩然的腿上,侧耳听着她肚子里轻轻的响声,平缓的说道:“娘派人捎了信来,询问你的身子,等下本王要去上兰苑,你可随本王去?”

柳翩然背脊一僵,眼睛有些忽闪,不自然的看了眼尉迟寒风,见他并未曾看她方才暗舒了口气,说道:“我也想娘的紧,可是,昨日大夫来说,最近身子不能大动,说是胎位有些不稳……”

“你还是在王府里呆着吧!”尉迟寒风打断了柳翩然的话,随即坐了起来,狭长的眸子微瞥了下,缓缓说道:“苏墨的事情总是要和娘交代的,你这身子要是在那里,恐怕也是有碍的!”

柳翩然一听,心里更是紧张起来,默默的问道:“寒风,非要让娘知道吗?我怕娘……会失望……”

尉迟寒风站起身,淡然的说道:“你还是养好身子,不要­操­心,本王自会和娘讲清楚!”

说完,尉迟寒风负手离去。

柳翩然缓缓站了起来,手托着腰向门扉处走去,看着尉迟寒风远去的背影,方才内心的担忧不在,取代的反而是一抹嫉妒。

“主子,王爷恐怕心里还是对苏墨念的紧呢!”纸鸢撇嘴说道:“这南帝要来了,您说……王爷会不会又将苏墨的份位恢复了?昨儿个王爷竟然去了北小院,听说,呆了好一阵子呢!”

柳翩然紧紧蹙着秀眉,冷眼看了下纸鸢,哼了声,说道:“苏墨将自己的孩子杀死,等下老夫人知晓了必然会给王爷施压,再说了,这府里的老嬷嬷可都是站在我这边的,她想要好日子……哼,不可能!”

“可是,这南帝要来,可就指不定了!”纸鸢担忧的说着。

柳翩然摇摇头,道:“王爷的­性­子我虽然不是全部了解,可是,我敢保证,他不是一个会被牵着鼻子走的人!”

“那样就好了,奴婢就是怕她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碍到了主子!”纸鸢点着头,眸光渐渐变的幽暗起来。

上兰苑。

尉迟寒风冷眸扫过匾额,下了马,稳步走入,时值入夏,上兰苑内的兰花几乎都开了,空气里全是淡淡的清香味,让人舒逸却不会觉得香味过浓。

询问了老夫人所在,尉迟寒风一甩袍服往阁楼行去。

“启禀老夫人,王爷来了!”小丫鬟恭敬的对着老夫一福,说道。

老夫人看着书的眼微微抬起,嘴角轻微的动了动,方才说道:“他终于肯来了!”

“老夫人,要不要奴婢们先退下?”老夫人跟前的老嬷嬷询问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道:“都退下吧!”

“是!”

侍候的人恭敬有礼的退了出去,就见尉迟寒风登上了阁楼,众人行过礼后,纷纷退远。

“儿子给娘请安!”尉迟寒风淡然的说道。

老夫人只是轻声“嗯”了下,将书放到一边,淡漠的说道:“今天过来是有什么话要说?”

尉迟寒风找了地方坐下,一如既往的有些慵懒,不经意的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也不意外老夫人会如此问,缓缓说道:“苏墨的孩子没有了!”

“哦?”老夫人很是意外的咦了声,随即恢复了神情,沉叹一声,道:“第一胎不稳也是正常的……”

尉迟寒风侧眸看着老夫人,没有想到她没有想象中的反应,随即说道:“大夫说……以后她要怀孕很难!”

老夫人蹙了眉头,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苏墨自己用刀捅了腹部,内腹受到极大的伤害!”尉迟寒风说的时候,眸中闪过一抹悲痛,语气里更是有着掩不去的殇。

老夫人静静的看着尉迟寒风,嘴角抽搐了下,久久未曾说话。

尉迟寒风缓缓起身站了起来,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淡然的说道:“儿子已经去找慕枫了,娘的病儿子一定会想办法的!”

说完,转身离去,他今日来只不过是告诉这件事情,有那么一刻,他突然觉得轻松不少,不用在面对娘和苏墨的孩子……可是,他宁愿承担这些,承担难以取舍的痛苦!只是,他没有看到预期的暴风雨,娘却是比他要淡定许多。

呵呵,罢了,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哦,对了……”尉迟寒风突然停下脚步,微侧了头说道:“娘应该也听说了,我下了金令不许任何人议论此事,儿子想,娘断然不会为难儿子!”

话语落下,尉迟寒风只是微微一顿,人就大步流星的离开。

他刚刚离开,老嬷嬷就走了进来,为老夫人添了茶,询问道:“王爷今日可是来说苏墨的事情?”

老夫人点点头,眼睛翻了下,冷哼的说道:“翩然到还真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果然下了狠手!”

老嬷嬷笑了起来,说道:“老夫人智慧依旧不减当年,每一步都在您的掌握之中……刚刚老身看王爷脸­色­可是不好呢!”

“哼,想不到那个苏墨倒是刚烈的很……”老夫人说着,将手里的杯子放到了一侧的矮桌上,继而起了身,冷漠的说道:“这南帝快要到了吧?”

“好像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老嬷嬷上前扶住老夫人,二人向外面走去,满园的兰花争相开放着,素白的小花儿迷醉了人的眼睛。

老夫人“嗯”了声,继而说道:“你觉得寒风会如何应付?”

老嬷嬷一愣,摇摇头,道:“老身愚钝,王爷的心思除了您……谁能猜的准儿?!”

她这样的恭维老夫人倒是十分的受用,嘴角扬了起来,缓缓说道:“还是这样贫嘴!这次我还真是猜不出,这苏墨被贬,南帝来了见着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呢,就是不知道寒风会不会让南帝带了回去!”

“您是希望带回去吧!”老嬷嬷笑着说道。

老夫人笑而不语,她是希望,她要告诉那些人,不是有身份就能决定一切的,苏墨是公主怎么样,还不是最后落得个弃­妇­的名儿!

想着,脸上的笑变的­阴­戾起来,眸光更是笼罩了一层­阴­狠。

黎玥城,福来客栈,冥殇站在窗口,眸光好似没有焦点的远眺着,突然,传来敲门声,他拉回视线,拿过一侧的面具戴上。

“进来!”

来人推门二人,领口处绣着四月。

四月将门阖好后单膝跪地,恭敬的说道:“启禀楼主,南帝已经在风华城外一百里处安顿,没有意外,后日将会抵达黎玥城!风护法让属下来询问下一步的行动!”

冥殇转过身,眸光瞥了下远处,“将人都撤了!”

四月猛然抬头,疑惑的看着冥殇的背影,一时间无法反应楼主的话,疑惑的问道:“楼主的意思是将沿途的暗桩都撤掉?”

“恩!”冥殇冷漠的应了声,声音里透着森冷的寒气,缓缓说道:“本座现在暂时不想要帝桀的命了!”

“可是……楼主,此次是个绝佳的机会!”四月规劝道:“南帝入了东黎的境内,如果出了岔子,必然会引起两国的纷争,这样对我们实在是有利的,而且……”

“行了!”冥殇声音沉了几分,转过身,眸光­阴­寒犀利的看着四月,四月急忙垂了头,心里打着颤儿,就只听他接着说道:“本座要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说,去告诉风雨雷电,本座要帝桀平安抵达黎玥城!”

四月滚了下喉结,恭敬的说道:“是,属下告退!”

待四月离去后,冥殇方才拿下脸上的银­色­面具,此刻的他浑身笼罩着骇然的森冷气息,刚毅的脸上更是僵硬的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是千年沉尸一般。

他现在的首要目的不是帝桀,而是苏墨!

想着,冥殇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睑遮去了眸中的寒光,微眯的双眼内两道­精­光­射­向窗外的远处。

是夜,苏墨坐在小院里的台阶上,看着天上的月,微微叹息了声,屋内的蜡烛燃尽了,她却没有想过如今她的身份,所有的用度都是有规定的,并不是用完了就有的。

“唉!”苏墨轻叹,她没有幽闭恐惧症,却十分怕呆着黑暗的地方,这样的心理她怎么也是无法克服的。

“主子,奴婢今天想睡在这里,可以吗?”紫菱轻声说道。

苏墨抬起头,心里趟过暖意,如果这个时空还有什么可以在意的,真的就只有紫菱了……她看上去大条的很,其实,很细心。

“嗯,好!”苏墨点着头,起了身。

“奴婢先去给你铺床!”紫菱笑着说完,往屋内走去,没有多一会儿,只听里面传来一声惊呼。

苏墨急忙提了裙摆走进屋,就见紫菱手中拿着一粒和龙眼差不多大的夜明珠,“这个是哪里来的?”

紫菱指了指床,说道:“奴婢刚刚在枕头下发现的,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说着,将夜明珠递给了苏墨,苏墨拿在手里看着,夜明珠发出淡淡的光芒,不如尉迟寒风给的那刻般明亮,这个是谁放在这里的?

想着,不免蹙了秀眉,昨夜她好似口­干­舌燥的时候,有人喂他水喝,有些甜甜的,她以为是在做梦,如今看来……是真的有人来过,可是,是谁呢?

如今的墨园,除了紫菱还有谁对她上心,而且,就算是这样的珠子应该也不少钱吧?

“主子,您说……是不是王爷放的?”紫菱偏了头沉思的说道:“上次,王爷也是知道你怕黑送了夜明珠,这次……会不会也是呢?”

苏墨一听,摇摇头,道:“你觉得会吗?”

紫菱抿了抿­唇­,垂了脑袋摇摇头,随即又抬了起来,道:“可是……除了王爷又会是谁呢?”

在紫菱的心里,她不明白主子为何要那样做,但是,因为是苏墨,所以不管如何她都是站在苏墨身边的,可是,对于王爷的举动,她能理解,毕竟,王爷对主子那么好,最后主子却……

唉!

也许,主子心里始终都没有忘记过皇上吧!

如今李后薨逝了,皇上却来东黎看望主子,是对主子也有情吧,希望主子能跟着皇上回去南朝,那样……就算受了苦,也圆满了,只是苦了王爷的一片心。

苏墨看着珠子,心里突然有些乱,有些烦躁的将珠子放到枕边,冷漠的说道:“既然送珠子的人不愿意让我知道,我又何必费心去猜?时间不早了,早些睡吧!”

紫菱抿着­唇­角,看看珠子,看看苏墨,暗自轻轻一叹,不曾在说什么……

私心里,其实她希望主子和王爷在一起的,毕竟,王爷的心在主子身上,而皇上的心不在,可是……如今这样,她又希望主子能有机会和皇上回南朝……

“还不睡?”

“哦!”紫菱应声,脱了鞋上了木床。

夜,一直很安静,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二人闭着眼睛,却谁都没有睡着,心里和脑子里都藏着事儿,竟是天快亮时二人方才睡去……

南帝到访东黎国,由于一路行踪隐秘,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他们的马车进了黎玥城也未曾引起百姓的注意,只当是哪个大户。

城门口,早已经有了史官相迎,将帝桀等人带入皇宫。

卸甲门,帝桀下了马车,直至此刻,史官方才微扫了他一眼,也只是一眼就挪开了眼眸,帝桀身上那天生的王者之气压顶而来,让人不敢直视。

尉迟木涵携百官前来相迎,彼此相互客气了数句后,尉迟木涵方才说道:“南帝路途劳顿,先去春风阁歇息,晚上为你而办的洗尘宴还望赏脸啊!”

“东帝客气了!”帝桀平缓的说道,眸光微拧,扫到一脸狂傲不羁,嘴角含着邪魅笑意的尉迟寒风,上前两步,道:“墨儿可好?”

他的话一出口,所有在场的官员都不免暗暗吸气,纷纷屏住了呼吸,眸光都不自觉的向尉迟寒风看去,心中暗讨:传闻南帝极为宠爱苏墨,果然不假。

尉迟寒风的笑容加深,带着几丝慵懒的说道:“墨儿一切安好,晚宴时,臣会偕同她同往!”

帝桀微微颔首,看着尉迟寒风,心里不免闪过伤痛,曾经为了墨儿的婚事,歆儿亲力亲为,可是……如今佳人已逝,独留下㊣(12)他人世惆怅!

“来人啊,送南帝去春风阁!”尉迟木涵突然说道,他见帝桀脸­色­不对,生怕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待帝桀离去,众人心里都不免暗暗嘘了口气,唯独尉迟寒风脸­色­未变,只是眸光幽深了几分。

赵翌看着帝桀远去,回眸看了眼尉迟寒风,心里总是有种冲动想要上前质问他,为何要如此对待苏墨,就只是因为她知道了老夫人的病吗?

他一直不明白,这老夫人的病到底和苏墨的现状有着何种联系……好在今晚就能见到,否则,他一定会被这些问题逼疯!

008同是天涯心殇人①

黎王府。

大夫为苏墨又检查了一下伤口,确定不会有大碍后方才离去。

萧隶派人给苏墨和紫菱送了衣裳过来,当苏墨一身华丽的宫装,在紫菱的搀扶下走在王府的小径上时,有那么一刻,所有人都被惊艳了。

白皙的肌肤因为病痛有些苍白,在薄薄的胭脂和大红­色­宫装的衬托下非但没有显出病容,却平添了几分平淡优雅。

发髻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脚步挪动而轻轻摇摆着,在蓝天白云,绿翠环绕下,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她一人。

“呦,这个是谁啊?”

突然,一侧传来嘲讽的声音,苏墨脚步微顿,眸光只是微微倪了下,随即继续向前走着,柳翩然想看笑话让她慢慢看,对于她来说,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站住!”

一声厉喝响起,苏墨和紫菱终究是站住了脚步,紫菱不安的瞥了眼苏墨,对着柳翩然微微一福,说道:“奴婢给侧妃娘娘请安!”

柳翩然没有说话,径自看着苏墨,冷哼一声,嘲讽的说道:“纸鸢,这有人以为穿上了宫装……就以为自己是有身份的人!”

纸鸢嘲讽的笑着应了声,主仆二人都鄙夷的看着苏墨。

柳翩然面上的冷容更深,冷嗤的说道:“怎么,现在的王府都没有规矩了吗?”

苏墨一听,手骤然一紧,随即放开,脸­色­淡漠的微微福身,道:“奴婢给侧妃娘娘请安!”

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存了高兴还是生气,神情举止虽然谈不上十分恭敬,却也不卑不亢。只是,此情此景看来甚是滑稽可笑,一个身着王妃宫装的女子给一个侧妃行礼,而远远路过的奴才们也只是匆匆一瞥,不敢多看。

柳翩然拖着腰走到苏墨面前,蔑视的看着她,俯身上前,缓缓说道:“本妃想……你一定希冀南帝为你做主吧!照我说,有机会就和南帝回去吧,何必留在这里受苦呢?”

苏墨听着,脸上并未曾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她缓缓抬眸,淡然的说道:“回侧妃的话,如果侧妃这么不想看见奴婢……就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劝王爷对奴婢放手,但,奴婢想,侧妃估计是没有办法做到,那就只能用第二种方法了,奴婢会尽量避开侧妃,您看不见奴婢也就不会心烦,当然了,如果侧妃像此刻这样……”

说着,苏墨眸光里不免浮上淡淡的嘲讽,语气依旧平淡的说道:“故意来羞辱奴婢,那奴婢也只能碍着侧妃的眼了!”

“你……”柳翩然听后,猛然起身,整个脸都有些扭曲,“好大胆的奴婢,竟然敢对本妃如此说话!”

说着,扬起手就像苏墨挥去。

紫菱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是忘记了反应,但是,却没有预计的响声,只见苏墨已经直起了身子,手微扬着,紧紧的抓着柳翩然正欲落下的手腕。

苏墨冷眸微挑,淡淡的说道:“侧妃要责罚奴婢,奴婢自是无话可说,可是,如今奴婢这个脸还是要去给王爷撑场面的,如果出了什么岔子,奴婢被责罚是小,让侧妃您在王爷那里不好交代就不好了!”

说完,苏墨冷漠的甩开了柳翩然的手,在她的瞪视下从容的说道:“紫菱,我们走!”

“哦!”

紫菱呆滞的应了声,跟着苏墨离去,心里暗暗窃喜,主子和柳翩然对决,又一次完胜!可是,转念一想,又愁上心头,这如今主子已经不是主子,那侧妃要是回头找了主子麻烦……

“想什么呢?”苏墨感觉到紫菱的脚步放慢,侧眸看去,问道。

“啊?没……没什么,就是觉得刚刚侧妃的脸­色­不太好!”紫菱说着,不免有着几分偷笑。

她们的举动从头到尾都落在了远远站着的傅雅眼里,她看着远去的苏墨,甜甜的笑着,说道:“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游戏……”

宝珠看着笑颜如花的傅雅,不免由心的打了个冷战,撇了撇嘴,嘟囔的说道:“你嘴里的好玩游戏,想来又有人要遭殃了!”

傅雅耸耸肩膀,不置可否,她从答应他,将自己置身于这里的时候,她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她要让他痛苦的始作俑者,全部都痛苦!

其实,很多时候别人想不明白,报仇,不是非要让那个人死,而是要让那些人生不如死,天天活在痛苦的折磨里!

想着,傅雅脸上的笑越发的纯真无邪,脑子里却想着今日皇宫里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这南帝来,苏墨会陪着尉迟寒风演戏呢,还是会抛开一切和南帝回去?

不管哪个结果,对于尉迟寒风来说都是坏的,因为……

傅雅大大的眼睛忽闪了下,拉回眸光,说道:“今天的王府无趣,我们出去走走吧!听说……赋雅小筑可是个不错的地方呢!”

王府外,萧隶早已经准备好了车撵,见苏墨和紫菱出来,有一刻的怔神,就算如今情况下,她依旧如同当日花轿入府般淡然,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涟漪,仿佛世间俗世对于她来说都是过眼云烟,根本无法让她驻足!

她的脸上有些苍白,虽然涂抹了胭脂,可是,在烈日下依旧不觉得红润,她步履沉着冷静,骨子里透着一股冷然的傲气,竟是让人不敢直视。

“王妃,请!”萧隶躬身说道。

苏墨面­色­微微一怔,随即了然,如今已经在了府外,指不定有帝桀的人,萧隶是聪明人,断然不会让万一的事情发生。

紫菱搀扶着苏墨上了阶梯,苏墨淡然的撩开车帘,只见尉迟寒风慵懒的依靠在车撵的软垫上,狭长的眸子微微闭着,好似在假寐着,菲薄的­唇­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修长的手习惯­性­的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恍然间,她以为回到了一年前,那次初入东黎皇宫的情景。

苏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在一侧坐下,待她坐好后,尉迟寒风慵懒的说了声“起!”,马夫方才驱赶了马车,不同那次的戏谑,此刻马车内的气氛极为压抑。

到了卸甲门,尉迟寒风方才睁开眼睛,眸光深邃的看了眼苏墨,率先起身下了车撵,苏墨紧跟其后。

紫菱刚刚想过来搀扶苏墨,却见尉迟寒风递出了手,苏墨微怔了下,方才将柔荑搭上了他的大掌,二人相携入了皇宫,紫菱和萧隶等人错开了步子跟在后面。

“是先去休息下,还是先去见南帝?”尉迟寒风淡笑的问着。

苏墨­唇­角勾了勾,浅浅一笑,道:“都入宫了,自是要先去见皇兄的!”

做戏!她是行家……在现代她需要应付各­色­各样的人,早就练就了做戏的本事,只是,没有想到,阔别一年后,她“重­操­旧业”!

“本王陪你去,还是你自个儿过去?”尉迟寒风轻抚了苏墨飘扬的发丝,柔声问道。

苏墨浅笑,道:“我去和皇兄说说家常的话儿,你要是在,保准又是谈及这国家政事了……”

尉迟寒风嘴角微扬了个邪魅的弧度,点了点头,道:“也好!”

说着,唤了宫女来带苏墨和紫菱离去,从头至尾,二人都不像是之间有着沟壑的人,反而是甜蜜相爱的伴侣。

待她们走远,萧隶方才走了上前,拧眉担忧的问道:“王爷,王妃独自过去……会不会不妥?”

尉迟寒风拉回眸光微倪了眼萧隶,背负着手向御书房行去,没有了方才的邪笑,冷漠的说道:“苏墨是聪明人,她不会!如果是以前在南朝时的­性­子,本王定然不会让她独往,可是,如今的她根本不会那么做,在她认为,那些都只是矫情罢了!”

萧隶看着尉迟寒风的背影,抿了下嘴角,为什么感觉王爷不是胸有成竹,而是有些气脑苏墨的冷漠呢?!

春风阁,是皇宫内专为像南帝一类人物到访而专门建造的场所,此处虽比不上皇帝寝宫的繁华,却也布置的极为­精­细,雕花的檀木大床,上等的丝绸锦被,雕梁画柱无不彰显着帝王的大气和尊贵。

“皇上,公主来了!”莫言轻声说道。

帝桀缓缓睁开了凤眸,幽深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的波澜,他语气平缓的说道:“宣!”

“是!”莫言应声退了出去。

片刻,苏墨和紫菱步入,二人微微一福道:“墨儿参见皇兄、奴婢参见皇上!”

“起吧!”帝桀慵懒的说着,就算如此,那天生的王者气势依旧让人有些无法喘息,他看着苏墨,成熟了许多,不再是那个整日里在他后宫里恶作剧的小女孩了。

苏墨浅笑的起身,听多了以前那个公主和帝桀的关系,加之后来书信来往,她到也真是将这个冷峻的皇帝当了亲人,她笑着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很自然的勾了胳膊,笑着说道:“一年未见,皇兄可觉得墨儿有何变化?”

不管她此刻是什么心思,她都要开心的表现,于私,李珞歆死了,帝桀心中沉郁,他本就是出来散心,又怎好给他平添了烦恼。于公,她更不能因为自身而让两国之间存了芥蒂,如果发动了战争,她承担不起这个罪名,而且,她本不是之前的苏墨,又何必拿别人的爱怜来说事?!

帝桀露出久违的笑,宠溺的抚了抚苏墨的头,笑着说道:“朕的墨儿乖巧了,漂亮了,更加的有为人ℚi的风范了!”

“真的?”苏墨微侧了头,笑着疑问。

帝桀点点头,道:“还怪朕将你许配给黎王吗?”

苏墨一怔,笑着摇摇头,道:“以前不明白,现在墨儿明白了,皇兄是为了我好,以前的我对皇兄是过于依赖了,渐渐的,也就变成了习惯,其实,说白了……只不过是我自小失去爹娘,一直跟着皇兄,久而久之,以为这个就是情!”

帝桀听闻苏墨如此讲,欣慰的看着她,道:“墨儿是真的长大了!黎王对你可好?”

苏墨的笑变的绚烂,就连本来淡漠的眸子里都是满满的笑意,她­唇­角飞扬的说道:“因为他,墨儿懂得了什么才是爱!”

她没有撒谎,因为尉迟寒风,她懂得了爱,却也懂得了什么才是伤!她此刻脸上笑的越是灿烂,心里越是疼痛,可,她在眸光犹如鹰般敏锐的帝桀面前,不敢露出半分的伤感,她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在伪装着,有时候在想,她这样做真的只是为了那所谓的于公于私吗?

帝桀和苏墨一直闲话家常着,二人聊的甚为开心,莫言感动的看着这刻,皇上自从皇后薨逝后大病了几个月,直到敛葬时方才起身出殡,这些日子,整个南朝都笼罩了浓浓的愁云惨雾,皇上更是连一丝的笑容都没有,他提议出来看看公主,想不到皇上也就应允了,如今看来,皇上也只有看见公主的幸福,心里方能得到一丝的安慰。

不同于莫言的感动,紫菱的心酸涩难当,如果不是皇上此刻和主子聊的开心,断然会发现她的不对。

看着主子如此强颜欢笑的说着虚无的事情,她替主子难过!以前的主子虽然淘气任­性­,可是,她是开心的,她心里除了对皇上有份私心外是没有烦恼的,如今的主子,吃了苦却只能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皇兄,墨儿有一事求您,您答应墨儿可好?”苏墨突然一显女儿态,娇嗔的问道。

帝桀无奈的摇摇头,宠溺的问道:“说吧,只要不是过分的事情,朕哪次拂了你的意?!”

苏墨笑着,看了眼紫菱,方才说道:“皇兄,您是知道的,墨儿身边自小就紫菱最亲近了,如今她也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本想着在东黎找户好人家,可是,却没有个看上眼的,所以,墨儿请求皇兄将紫菱带回南朝,寻觅个好户!”

紫菱听着,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墨,一时间嘴里吱呜的竟是发不出音来。

帝桀微蹙了眉,不解的看着苏墨,当日大婚,她拒绝了所有人的陪同就只带了紫菱丫头一个,今日为何又想着将她打发回南朝?

苏墨仿佛看透了帝桀的心思,晃着他的衣袖,撇嘴说道:“皇兄,你也知道,紫菱对我来说可不只是个丫头,撇去尊卑,我将她当做妹妹的!可是,现在东黎,我又不好央求王爷给她个好的身份出阁,但是,如果皇兄带她回了南朝,给了身份,自是能寻个好人家,就算嫁给一般人家,也是好过做妾的!”

她如此说,帝桀倒也将心里的疑虑减去几分。

“噗通!”

突然,紫菱猛的跪倒在地,眼泪竟是瞬间涌了出来,她朝着帝桀磕着头,哽咽的说道:“奴婢不嫁,奴婢只愿终身留在主子身边伺候,求皇上成全奴婢!”

“朕的私心里,自是不想墨儿身边没有一个贴心的人,可是……”帝桀蹙眉看了眼苏墨,心里不忍心拒绝她!

“皇上,奴婢不想嫁,皇上,请成全奴婢对主子的心吧!”紫菱听出帝桀的意思,哭的越发的厉害。

主子是要将自己留在险地,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离开,就想着法子支走她,可是,就算她走了,她的心也是系在这里的,她怎么忍心让主子一个人在冰冷的王府里独自面对,她不要。

“皇上,求你成全奴婢!”紫菱抽噎着,几乎泣不成声。

帝桀微倪了眼苏墨,只见她眼底仿佛有着他熟悉而又陌生的悲伤,那样的眸子……仿佛歆儿也曾有过。

苏墨拧眉站了起来,上前扶起了紫菱,拿出帕子为她擦拭着眼泪,缓缓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女人一辈子总是要嫁个良人的,你我主仆一场,我怎好耽误了你去!”

紫菱死劲的摇着头,眼泪像是缺了堤的河流,死劲的向外涌着,“奴婢不要,奴婢只要跟着主子,奴婢的心里没有别的,就只有主子……”

苏墨的鼻头一酸,之前的伪装几乎都要崩溃,她暗暗深吸了口气,沉叹一声,咬了牙,说道:“好了好了,我不让皇兄给你指婚就是了,要是以后你后悔了,可不要来找我哭!”

紫菱急忙点着头,生怕苏墨好似突然变了主意。

她们如此,莫言倒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只是心里被这样的真情而感动着。但,帝桀却眸子深沉了几分,墨儿的快乐不似假的,从她那几封信里可知,她是真的爱上了黎王,可是,为什么恍惚间,他在她的眼底看见了歆儿曾有的凄凉?

御书房内,尉迟木涵眉头紧锁,他看着一脸无谓的尉迟寒风,不免沉叹的说道:“你就这么胸有成竹苏墨不会和南帝说什么?”

尉迟寒风微抬眼睑,淡淡倪了眼,慵懒的说道:“皇上不是也不担心吗!”

尉迟木涵被寒风噎的撇了下嘴角,沉声说道:“依照朕看,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这从卸甲门开始,你们这举动如果不是朕明了,也是什么都看不出的,可是,南帝心思缜密,人又极为­阴­沉,如果知晓你们如此作假,想必会更是怒上加怒!朕怎么也就依了你的­性­子走……”

“皇上不是依㊣(12)了臣的­性­子,而是……君无戏言!”说着,尉迟寒风眸光深邃了几分。

是的,尉迟木涵却不是依了尉迟寒风的­性­子,如果不是金令在前,他怎么说也不会让他如此胡来,这可是关乎到两国的利益,何况,如今边境敏感,离国对南朝虎视眈眈,如今又私下欲和梓国有暗通,如果他们之间有了间隙,必然会让那两国有机可乘!

“启禀皇上,已经酉时了!”

这时,小路子轻声提醒道,微微化解了二人之间的暗涌。

尉迟木涵侧眸扫了眼矮几上的沙漏,起了身,道:“你随我去迎了南帝前往碧波园!”

说完,率先大步的往御书房外行去,尉迟寒风亦起了身,紧跟其后,二人往春风阁走去。

刚刚入了院子,就听闻清脆的笑声,如此纯粹­干­净,竟是让这常年在宫中听多了虚伪的尉迟木涵侧了耳。

但是,尉迟寒风却微微寒了脸,狭长的眸子轻轻眯起,菲薄的­唇­角更是勾了个­阴­冷的弧度。

如此开怀的笑他从未听她笑过,原来,她在南帝面前竟是如此的,原来,探子的消息并不是假的,她的淡漠只是因为她嫁的人是他,而非南帝!

想到此,尉迟寒风的眸光幽深的仿佛千年寒潭,顿时将夕阳下的春风阁冰住。

008同是天涯心殇人②

尉迟寒风的眸光幽深的仿佛千年寒潭,顿时将夕阳下的春风阁冰住。

可是,他隐藏的很快,也只是瞬间的功夫,他就已经恢复了平时那狂傲不羁的邪魅姿态,随着尉迟木涵走入屋内,像南帝请了安,随即走到苏墨面前,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子,柔声说道:“看你样子,就知道和南帝聊的甚欢!”

苏墨娇羞的笑了笑,说道:“和皇兄一年不见,当然有好多话要说了!”

尉迟木涵见二人如此,越发的佩服起来,到不是佩服尉迟寒风,而是佩服苏墨,有时候想,如此女子是要有怎样一颗坚韧的心方能做到,不论她之前为何自伤胎儿的狠心,就论此刻为了两国之间的利益,她就值得让人佩服。

“晚宴已经备好,南帝,请!”尉迟木涵心思飞转,可是,脸上却不露痕迹,之前如果还有一丝的担忧,此刻看到苏墨,他却真的放下心,想必,南帝就算有所怀疑,也不会想到,她竟然会帮着寒风来欺负自己!

想着,内心不免一叹。

帝桀微微颔首,和尉迟木涵平行出了春风阁,尉迟木涵、苏墨等人跟在其后,众人向碧波园行去,一路上,自是少不了一些场面上的官话。

他们到时,文武百官以及张皇后已经到了,见众人走来,纷纷离席参拜,直至众人落座后方才起身回了各自的席位。

宴会无非是众人之间的寒暄,说些无关痛痒的国家政事,台下的歌舞也只是助兴的,端的没有几人在观赏。

而尉迟寒风和苏墨从始至终都在“努力”的扮演鹣鲽情深,所有在场的人都有了错觉,那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是假的,因为,在他们二人脸上和神情中实难看出端倪。

可是,却有一人心仿佛在滴血,他强自忍着冲动,他从苏墨出现的那刻开始,就无法离开眸光,此刻,他忘记了回避,忘记了俗世的观念,好在大家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身上。

渐渐的,宴会到达了高/潮,在尉迟木涵的示意下,自是少不了朝臣和帝桀之间的讨教,这些个场面上的活,让女眷们顿时觉得无趣。

张皇后离席向苏墨行去,淡笑的说道:“墨儿,呆着无趣,陪本宫走走可好?”

苏墨点头应是,随着张皇后离席,他们的举动落在尉迟寒风和二帝的眼里,尉迟木涵微微一笑的说道:“朕要是有这样一个妹妹就好了,皇后可是喜欢的紧啊!不过,好在墨儿现在也是朕的弟媳,如同家妹!”

他如此说,一是为了让帝桀不起疑心,二也是为了安抚尉迟寒风的心。

帝桀淡漠一笑,声音里略带了几分慵懒,微倪了眼尉迟寒风,说道:“墨儿­性­子顽劣,倒是黎王能镇的住!”

说着,笑意更深,存了几分无奈的说道:“这墨儿在南朝的事迹想来东帝和黎王爷是听闻的,朕将她宠坏了,亏得黎王包含了几分,朕心里是存了谢意的,这次来,朕到有份礼物要赠予黎王!”

说着,示意莫言将东西递上。

尉迟寒风接过一封纸笺,心存了疑惑却面上依旧淡定从容,缓缓打开……

“听闻黎王在我朝多方寻访慕枫的下落,朕和他有过数面之缘,但是,在大陆上有着共同一个认知,就是药王谷不受任何国家的牵制,故而,朕也不好命了他前来,只能为黎王提供一些有利寻他的消息了!”帝桀缓缓说道,面容沉着,眸光深邃却又淡然。

“有劳南帝费心!”尉迟寒风抱拳说道。

此刻,尉迟木涵和尉迟寒风心里都不免暗暗心惊,二人都深知萧隶所派去暗卫的本事,不管是暗访功夫还是摆脱追踪的功夫都是了得之人,可是,南帝却还是知晓了!

二人深知南帝本事,却不想他洞察的功夫亦极深,此刻,二人心中不免暗惊,惊的不是他知晓了尉迟寒风派人去寻慕枫踪迹的事情,而是怕他在东黎藏了暗手,却已经知晓这苏墨的事情,南帝本就城府极深,此刻权当不知晓,只待回了南朝在做打算也是极有可能之事!

此时二人内心思绪翻转,脸上却依旧谈笑风生,他们却漏算了一点,帝桀为人自负,以为尉迟寒风就算不爱苏墨,断然也不会亏待了她去,加之苏墨书信往来时那字里行间浓浓的情意更是让他放下了心防,就算有着些许的疑虑,在二人“鹣鲽情深”的形态下也早已经荡然无存,也因为此,落下了苏墨今后挥不去的伤恸。

如果,帝桀此刻就算知晓苏墨事情,最多也只不过带了回去,决然不会在离国和梓国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做出有损两国情谊的事情,而让有心之士有机可趁!

他是帝王,首先思考的却永远是国事,就算心愧了苏墨,也不会因他而毁盟约,不是帝王无情,而是帝王的无奈,当他坐上那至高的位置时,就要承受那高高在上的孤独……如果没有那几分高高在上,又岂会无法看清李珞歆的心,继而弄得伤心以对!

他们三人之间心思翻转,脸上却谁也没有表露什么,相较于这里的暗涌,彼方凉亭此刻却显得安逸很多。

张皇后示意苏墨在石凳上坐下,屏退了身边的宫女和紫菱,方才缓缓说道:“墨儿,本宫开门见山的说,同为女人,本宫不解你为何会拿孩儿伤了寒风对你的情,你可是有何苦衷?”

此刻的苏墨已经收去了宴席上的笑容,淡漠的好似让人能忽略了她的存在,她淡淡说道:“只是奴婢不喜孩子,曾试图去接受,却发现依旧无法承受,那刻……却也就由着­性­子下了手!”

她说的平静,就好似只是丢弃了一件不穿的衣服一样的稀松平常,张皇后微微蹙了秀眉,从始至终她都不相信苏墨是个狠心的人,从见她第一眼开始,她那淡淡的眸子就告诉他,苏墨是个真­性­情的人,只要能打开她的心房,必然能得到她全部的倾注……难道,是她看错了?!

“本宫始终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你和寒风之间是否存了什么误会?”张皇后问道,皇上从寒风那里也探不出口风来,想着今日让她探知一下,也好将两人的嫌隙抹去。

苏墨轻摇了下头,道:“没有!也许……从奴婢嫁给王爷那刻就已经是个错误!”

张皇后看着脸­色­平淡无波的苏墨,饶是她在后宫执掌这么多年,看贯了后宫里的风浪,在众妃嫔的手腕下坐稳东宫,且保了皇上的心,就算是在这份缜密的心思下,此刻,却也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到底孰是孰非,竟是无从断定。

“墨儿……”张皇后轻叹一声,染了淡红­色­蔻丹的手轻轻搭上苏墨的柔荑,叹息的说道:“本宫嫁入宫中近十载,随不及皇上那么了解寒风,却也知他底细,他不如表面看着狂傲,他的心是细腻的,你们明明相爱,又何必互相伤害?”

苏墨一听,不但没有开心,反而心里一片凄凉,尉迟寒风就算对她有爱,也是存了目的的,那份爱不纯粹,不­干­净!何况……他自始至终就没有爱过,只为了骗取她的心、她的情和……和她的孩子罢了!

“多谢娘娘对奴婢的关心,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就如同奴婢无法去要孩子,王爷无法接受奴婢如此举动一般!”苏墨依旧淡然的说着,她的爱已经和孩子逝去,如今的她只想一个人好好活着,不为别人,只为自己。她起了身,朝着张皇后恭敬的微微一福,道:“出来的久了,怕皇兄生疑,奴婢先行告退!”

张皇后看着苏墨微微颔首,她未曾动,只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背脊挺的直直的,就如去年第一次见她,淡定从容,举止优雅,话语不卑不亢。那次寒风本是存了心思羞辱她的,可是,却不料她淡漠的一一化解,反而让寒风收回了那份心思,她一瞥一笑间没有矫情,没有做作,看上去是那么随意却让人挪不开眼眸。

再次见她,琴淑妃发疯,她慌而不乱,在众臣面前不失黎王颜面,那刻……她看到寒风的眸子有了不一样的情感,宴席过后,她欣喜的告诉皇上这个发现,皇上亦希望寒风能打开多年的心结。

看着寒风脸上的笑渐渐不是那千篇一律的邪魅,看着他为苏墨讨要­肉­桂的那份细心,她将整筐都赐给了黎王,只为成全他那份对苏墨的爱怜!

可是……世事难料,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只不过是进出宫的空挡,竟是心各飞天涯!

“唉!”张皇后沉叹一声,有些头昏脑胀。

那边,苏墨和紫菱远远看着喧闹的碧波园,脑海里闪过张皇后刚刚说的话,心中十分沉郁,继而像一侧的小径走去,此刻的她不能回去,如此慌乱的神情怎么能躲过帝桀的眼睛。

“主子,不回去吗?”紫菱见苏墨转到一侧的小径,轻声问道。

苏墨摇摇头,继续走着,直至一个小溪流旁,见那里有供休息的大石,坐了下来,说道:“这里黑暗,也少有人经过,你也坐吧!”

紫菱本想拒绝,说于理不合,水的鳞光反­射­到苏墨的脸上,只见那眸中的悲恸,心里一窒,到底还是在对面坐下。

“我让皇兄带你回去,为何你不走?”苏墨看着小溪里那轮明月的水中倒影幽幽说道,原本平静的月被水下的鱼儿惊了,顿时乱了纹路。

紫菱咬了咬­唇­,道:“奴婢不想走!”

苏墨拉回眸光,淡淡的看着紫菱,置于宫装云袖中的手微微攥起,强忍下心中的难过,说道:“王爷不会让我有机会走,你不同,又何必留在这里?下午你那样,如今我倒是不好在央着皇兄带你离去了。”

“奴婢不舍得主子在这里独自面对!”紫菱垂了眸,手指有意无意的绞动着衣角,有着几分委屈,有着几分倔强。

苏墨的鼻子渐渐发酸,如此平淡的话,她却觉得窝心,她瞥过了眸子,不想让紫菱看到她的难过,深吸了口气,道:“你要明白,我现在没有能力保护你,如今整个东黎,尤其是王府,都视我为敌,你这些日子已经受了难,又何必为难自己?”

“奴婢不为难!”紫菱猛然抬眸,眸子里竟是溢满了泪水,她心疼的看着强装坚强的苏墨,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滑落,哽咽的说道:“奴婢在主子身边,就算帮衬不了什么,但也总是一份温暖,不管如何,奴婢知道主子在,主子亦知道,奴婢在!痛了,伤了……总是有个说话的人!”

苏墨眼眶微红的看着紫菱,暗暗说道: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只能尽我所有保护你!

突然,苏墨觉得好似有人在注视在她,她急忙吸了气掩去眸子里的哀恸方才朝目光来处看去,只见赵翌远远的站在小径前方的柳树下,静静的看着他。

紫菱急忙擦了眼泪,就见赵翌已经向她们走来,她抿了抿­唇­起身,微微一福,道:“奴婢给赵将军请安!”

赵翌微抬了手,示意紫菱起身。

紫菱看了看苏墨,点了点头,乖巧的退到了远处,一是不打扰她们,二是也好有什么情况了打个信儿。

赵翌在紫菱方才坐的地方坐下,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眸中都是愁思,他静静的看着苏墨,二人竟是久久的未曾说话,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停止后话。

赵翌强扯了个笑容,说道:“你先说!”

苏墨已经收起了方才的悲伤,此刻的她恢复了以往的淡雅,淡笑的说道:“你怎么会到此?”

“你知我­性­子,军营呆久的人,耐不住那沉闷的氛围!”赵翌缓缓说道,看着苏墨那仿佛无事般的神情,心,紧紧的抽痛着,暗咬了牙,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想问什么就问吧!”苏墨淡笑的说道,对于赵翌,她心存感恩!

赵翌张了嘴又合上,又张了张,来来回回数次,最终问道:“你……还好吗?”

“还好!”苏墨淡淡说道:“少了嘈杂,多了平静,也许物质上不比从前,可是,­精­神到也解脱了!”

“是和我给你查的事情有关吗?”赵翌忍了忍,终究问道,这些天来,这个问题天天折磨的他午夜梦回被惊醒,一身冷汗呆坐到天明。

“不全是!”苏墨没有撒谎,赵翌能继承他父亲的大将军席位,必然不会只是莽夫,而且,她也不想瞒骗他,他对她是交心的朋友!

赵翌苦笑,垂了眸,道:“早知道会有如此的结果,我断然不会应允你,就算你恼我,我也不会为你去查的!”

说着,抬了眸看着苏墨,问道:“但是,我不明白,这老夫人的病与你何­干­?为何会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苏墨不语,只是摇摇头,道:“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就算再去追究也已经没有意义,又何必总是活在过去,让那些事情痴缠着自己呢?”

“可是……”

“没有可是!”苏墨打断了赵翌的话,浅笑的说道:“就算没有你帮我,我也会想办法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你又何必自责?”

见赵翌依旧无法释怀,苏墨浅叹的摇了摇头,道:“不管现在如何,我们依旧能有机会谈话,赵翌,我身份变了,但是,你对我的这份情谊未变,我亦是!”

赵翌深深的凝着苏墨,此刻,他多想上前拥住这外表坚强,实则内心柔软,总是替他人考虑的人儿,可是,他不能,就算如今她已经不是黎王爷的妃,他也不能!

“如我赵翌有一日能够带你脱离现状,你可愿随我同往?”赵翌突然说道,声音里藏了几分紧张和迫切。

苏墨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你……不愿意?”赵翌顿时自嘲的笑了笑。

“这个不是我愿不愿的问题,而是……王爷是不会放手的!”苏墨淡淡的说道,她从一开始就不曾想过会有机会逃离,从当初入府洞房花烛夜,第一次和尉迟寒风对峙,他就明确的告诉过她,就算他不要,也不许别人窥视了去!

赵翌黯然伤神,黎王爷不如表面看着和善,就连皇上也忌惮三分,不止因为他打了胜仗有了金令,而是……他手里就算没有兵符,却依旧有指挥东黎十万大军的能力,只因那一战,他成了将领们心中的神,那一战到如今各国闲暇时谈及,就算过去这么多年,人们都胆战心惊,如果不是黎王爷智勇,将埋葬的是多少好男儿的­性­命和出现多少支离破碎的家,更深一步,将是东黎的毁灭!

“我……我就问,如果有机会呢?”赵翌有些不死心,如果以前是已经将心里的那份情彻底压住,那么,现在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苏墨,他都要争取一下。

苏墨看了眼赵翌,缓缓起身,平静的看着小溪,水中的月亮总是无法完整的浮在水面,也许是他们的谈话惊了水底的鱼,他们不安的四处窜动着,扰了小溪的平静。

良久,苏墨㊣(12)方才缓缓说道:“生活常和我们开着玩笑,你期待什么,什么就会离你越远;你执着谁,就会被谁伤害得最深。所以,做事不必太期待,坚持不必太执着;要学会放下,放下不切实际的期待,放下没有结果的执着。俗世间已经有太多的纷扰,又何必在为自己添了烦恼!所以,凡事要看开一些,看透一些,什么都在失去,什么都留不住,唯有当下的快乐与平静最真切!”

赵翌静静的看着苏墨的侧脸,那刻,月光洋洋洒洒的映照在她的身上,原本有些苍白的肌肤却好像撒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淡淡的胭脂让那抹光晕晕染成了淡淡的粉,那样的晶莹剔透!

她的话说的十分淡,却也给赵翌传递了什么,他亦站起了身,见苏墨侧脸向他看来,他仿佛间变的释然!

“赵翌此生能得你这个红颜知己,不枉来人世走一遭!”赵翌豁然开朗,这世间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他又何必执念于私/欲!

苏墨笑了,会心而笑,赵翌懂她,一直都是!

初夏的风,很静很静,月下二人相视而笑,原本平静祥和的景象却落到了一双幽深的眸子里,狭长的眸子渐渐眯起,菲薄的­唇­角冷嗤一声,勾勒一个诡谲的笑意,小径的那头,周遭安静的连虫鸣都没有,仿佛都被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将生灵全部冻结,不再有生息!

009第四夜①

“我该回去了,出来很久,恐怕要起疑了!”苏墨淡笑的说道。

赵翌点点头,道:“你先行一步,我随后至!”

苏墨了然的点头,明白赵翌怕被她别人说了闲话去,遂踏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离开了小溪,行至紫菱身边,回眸看了眼他,嘴角浅笑的示意,向碧波园行去。

碧波园内,尉迟木涵和帝桀二人不知道轻声谈论着些什么,尉迟寒风只是静静聆听着,待苏墨走来,众人停止了谈话,纷纷笑着看着她。

苏墨浅笑的微福后在尉迟寒风身边坐下,脸上就如她离席时,淡淡的,柔柔的,却满是幸福之­色­。

“怎么不见张后?”帝桀随口问道。

苏墨聪慧,顿知张皇后未曾回来过,继而说道:“回皇兄,娘娘还在亭子中纳凉,墨儿想着和皇兄相处时短,就先行回来了!”

帝桀点点头,宠溺的看着苏墨,说道:“不枉朕宠了你这些年!”

苏墨有些得意的笑着,这样的笑轻灵的仿佛遗落人间的小­精­灵。

尉迟寒风笑着看着苏墨,狭长的眸子越发的幽深起来,他不顾众人眸光,将苏墨的手拿过,置于自己的掌心,轻轻摩挲着……她对帝桀笑的绚烂,对赵翌笑的纯真,那对他的笑呢?从头至尾都只不过是她佯的装欢乐吧!

想着,心不免更加沉了几分,满满的怒火将胸腔拥堵的无法呼吸,但是,脸上却笑的越发邪魅。

适时,眸光低垂,扫过苏墨的手腕,目光顿时一凝,脸上的笑容滞了下,随即恢复那邪魅的笑意,时而和南帝说上两句,时而轻声问着苏墨什么。

宴席持续了两个时辰方才散去,众人不免都有了几分醉意,帝桀在莫言和宫人的陪同下回了春风阁,尉迟寒风领着苏墨也上了马车回了府。

马车上,比来时气氛僵硬了几分,亦如同第一次入宫时回去般,苏墨收起了所有的笑容,冷冷的坐在马车内。

尉迟寒风依旧慵懒的依靠在软垫上,他眸光轻瞥苏墨一眼,只是一眼,却越发的生气,他猛然坐了起来,大掌一把捞住苏墨的胳膊,卸去了所有伪装,怒目瞪着她。

苏墨猛然被他一拽,身子有些失去了平衡,好在反应快,将身子稳住,不曾跌去尉迟寒风那边,她稳住后,静静的看着他,不明他此刻怒气何来?

但是,他存心要针对她,又何须理由!

二人就这样对峙着,一个眸子里毫不掩饰他的怒火,一个则平平淡淡以对,马车走的极缓,就算如此,因为没有减震装置,依旧有些颠簸,可是,尉迟寒风却身形动也不动,苏墨的手死死的撑着身下的坐垫,不让自己挪了身子半分。

对,这该死的平静,她对他只有这该死的平静,从入府开始……

“见到南帝,开心吗?”尉迟寒风终于收回了冷眸,话语里带着几分嘲讽的冷嗤问道。

“还好!”苏墨亦拉回了眸光,平静的说道,对峙的久了,眼睛竟是有些酸涩。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抬,淡淡的扫了眼苏墨,缓缓说道:“还好?只是还好而已?”

苏墨微蹙了秀眉,眸光冷漠的看向他,问道:“王爷希冀如何?或者……王爷希望看到什么?”

说着,冷嗤一声,嘴角含着不屑,冷冷说道:“王爷放心,苏墨虽是女子,却也知道承诺二字,竟然同意陪王爷演这出戏,我就会恪守本分的演好!再说……就算我不想演好,王爷会放手吗?”

苏墨故意加重了承诺二字的语气,说道最后,声音里却不似先前那么平静,多多少少的存了怨恨,可是,这样的语气听在尉迟寒风耳里,却成了她在怨恨他不放手,让她无法和帝桀走。

尉迟寒风菲薄的­唇­上扬了一个邪魅的弧度,狭长的眸子微眯了下,俊逸的脸上却透着和那丝笑意背道而驰的­阴­霾,明明两个表情不应该结合在一起,可是,此刻,偏偏都展现在他的脸上。

苏墨心里打了个寒战,这样的尉迟寒风让她心底生寒,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他,想着,身子不由自主的向马车门处挪了挪,这只是本能的反应,却更加激怒了尉迟寒风。

她竟然怕他!

他猛然起身,大掌擒住了苏墨的肩胛,另一只手撑在了她身子的一侧坐垫上,整个人半俯着身子,眸光幽深的死死盯着她。

苏墨暗暗皱眉,肩膀上传来剧痛,身子被尉迟寒风突然来的势头磕到了后面的车撵角上,挌到了她的背脊,亦传来疼痛感,鼻间窜来那熟悉的茶香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气。

“苏墨,你就这么想跟南帝走吗?”尉迟寒风咬牙切齿的问道,每个字仿佛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好似隐忍着什么。

苏墨紧了眉,她什么时候想跟帝桀走了?她从头至尾就明白尉迟寒风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就从未曾打算过离开,就算痛着,她却也未曾想过离开……

想着,心里不免冷嗤,自嘲的说道:苏墨,你输的一败涂地!

苏墨眸光里的自嘲落在了尉迟寒风眼里,那样淡淡的嘲笑却成了在嘲笑他,嘲笑他问的多此一举。

尉迟寒风的手重了几分力道,狠狠的说道:“苏墨,你这辈子都不要想着离开王府,你将会为你所做的承担一切后果!”

“不用王爷提醒,当我切断一切的时候,就从未曾存在过侥幸的心理!”苏墨忍着痛,缓缓说道,她额头渐渐的溢出细细的密汗,就算如此,她依旧努力的平静,因为,此刻身上的痛已经被心里的痛所掩盖。

突然,马车停下,外面传来萧隶的声音:“王爷,王府到了!”

可是,车上的人就如此对峙着,仿佛彼此间要用眼睛杀死对方,或者……要将对方狠狠的揉进自己的眸子里。

猛然间,尉迟寒风拿起苏墨的手腕,冷冷问道:“镯子呢?”

苏墨垂眸,看了看空空的手腕,那里曾经有件物什陪伴了她半年之久,那温润的触感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尉迟寒风对他的爱!

那是他唯一送她的东西,不论是柳翩然还是傅雅,他好似总是将宫中赏赐的东西搬到她们两个人的园子里,却唯独不曾送与她什么,只有那个镯子。

“那是王爷之物,奴婢不敢据为己有,临出园子的时候放在墨园了……”苏墨垂眸缓缓说道,此刻,如果尉迟寒风能够仔细看,定能看到她眼底那潜藏的悲伤。

对于苏墨而言,那不仅仅是一个镯子,而是尉迟寒风的心!

“苏……墨……”

尉迟寒风低吼一声,苏墨猛然抬起头,还未曾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人已经被硬生生的拉了起来,脚步一个趔趄,人已经被拖出了车撵外。

苏墨想挣脱,手腕却被禁锢的极紧,在甩手间,人已经在众目睽睽下被拉下了马车,尉迟寒风脚步未停的一路拉着她走着,府中的人看到了都先是一脸的惊诧,随即急忙福身参拜。

“妾身参见王爷……”

尉迟寒风目不斜视,依旧拉着脚步踉跄的跟不上的苏墨疾步往前走着,柳翩然一脸错愕的看着,竟是无法反应此刻的状况。

随后,紧跟着前来的萧隶和紫菱二人脸上表情不一,一个深深的蹙着眉头,一个则是一脸的担忧,紫菱更是看见柳翩然忘记了行礼,匆匆的越过她向尉迟寒风和苏墨的方向跑去。

“萧总管,这是怎么了?”柳翩然气的话有些打结。

萧隶看了眼消失在黑暗中的人影,微微躬身行礼后,说道:“回侧妃的话,属下也是不知!”

从皇宫出来时,王爷就寒了脸,他也不知道是为何,一路上,他坐在马上前行,隐约间听到马车内传来动响和王爷的低吼,想是在车撵里置了气儿,可是,这话他也是不好和柳翩然说的,一是不好议论了王爷的事情,二是……这如今王爷到底对苏墨存了什么心思,他也是看不懂。

“你一直跟着王爷,怎会不知?”柳翩然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不满的说道:“这王爷和一个低等奴婢在王府里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萧隶一脸恭敬,不慌不忙的说道:“回侧妃,这南帝未走……王妃还是王妃!”他说着,看了看柳翩然变幻着的脸,随即说道:“如果侧妃没事,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又是微微躬了身,转身离去。

“呀!”

“鬼叫什么呢?”

突然,纸鸢猛然叫了声,顿时招来柳翩然的呵斥,她此刻心情本就不佳,生怕这南帝一来,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主子……”纸鸢一脸急­色­,想说什么却又仿佛不敢开口,竟是张了嘴却没有声。

“要说什么就赶紧说!”柳翩然怒声道。

纸鸢咽了咽唾沫,低声说道:“主子,奴婢是想到刚刚萧总管的话,他说……南帝未走,这王妃还是王妃!”

“那又怎么样……哼,南帝能呆的了几天!”柳翩然咬牙说道,可是,心里确是十分没底。

“主子……”纸鸢脸上露了急­色­,说道:“这刚刚王爷拉着苏墨走的地方,好像是……是去寒风阁的方向!”

顿时,柳翩然一惊,这才想起,她是刚刚从那边过来的,那边正是去寒风阁和兰花园的方向,“王爷带那个贱婢去了寒风阁?不可能……”

说着,急忙拖了腰向尉迟寒风消失的地方行去。

待她们都走了,有俩个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二人脸上一片茫然。

“主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啊?”宝珠询问道。

傅雅摇摇头,耸了耸肩膀,撇嘴嘟囔道:“我才不要去,刚刚王爷进来的时候好像生了很大的气儿呢,而且,柳姐姐好似也挺生气的……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哦!”宝珠应声,微微歪着头,说道:“可是,柳妃会不会动了胎气啊?我们要不要去劝劝啊……”

“啊,也是!差点儿忘记了柳姐姐是有身子的人,不能动怒!”傅雅恍然,急忙拉了宝珠,道:“快点儿,柳姐姐的身子重要,我当出气的就当吧,了不起被柳姐姐骂骂算了,现在苏姐姐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如果柳姐姐的不保护好,王爷会更加伤心的!”

她们的声音渐渐的消失在夜幕中,夜冷淡漠的从一侧站了出来,他眸光幽深的看着那只剩下一丝光影的背影,眸子里浮上一抹深思。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傅雅都不简单,就算她曾经在王府呆过,就算她和大小姐有着情谊,他却怎么也不喜欢她。

萧隶说,是因为傅雅太过活泼,而他太过冷漠,自是不对眼,可是,隐隐间,他总是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但是,不简单在哪里,却一时间也无法看出。

他注意了她很久,却是一点儿破绽也未曾看出,她对待每个人都极好,就和当年大小姐一样,脸上的笑仿佛能把千年冰山化去。

也许……真的是他多想了,真如萧隶所言,他们只是­性­格差异太大,所以他不喜欢她。

尉迟寒风一路将苏墨拉到了寒风阁,远远追来的紫菱却被守门的小厮拦了下来,任由着她怎么求都不准进入。

“这寒风阁岂是你一个奴婢想进就能进的!”小厮冷嗤一声,嘲讽的说道。

紫菱急的满脸通红,她在王府也已经一年,当然知道这寒风阁是王爷的禁地,没有吩咐是不允许进的,就连侧妃都没有进过,主子也只不过是因为两次伤病方才进去的,可是,这会儿王爷盛怒的将主子带了进去,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萧隶随后赶来,就见小厮恭敬的一福,道:“萧总管,王爷吩咐,没有指令谁都不得入寒风阁!”

萧隶一怔,想不到他也有一天被挡在门外的,不免深蹙了眉头,不解方才马车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正在怔神之际,就听见了嘈杂急乱的脚步声,回头看去,竟是柳翩然在纸鸢的托扶下急忙走来,他正暗自拧眉,却见傅雅跑来,不知道和柳翩然说了什么,脸带了愤恨之­色­看着这边,脚下去向兰花园行去。

萧隶暗暗嘘了口气,心里着实不想惹这个侧妃,她有老夫人的庇护,如今又怀着王爷的子嗣,如果得子必是长子得袭,惹到她总是个麻烦。

“哼!”

适时,一声冷哼想起,萧隶抬头看去,却瞥见夜冷眸子里的一丝嘲讽,他也不在意,夜冷定是知晓了他的心思方才不屑,可是,他不在意……想着,亦不甘愿的瞪了眼。

外面的小打小闹完全和寒风阁隔离,此刻的苏墨被尉迟寒风狠狠的甩到了软榻上,手腕上有着一圈红印,那是方才被紧捏着的地方。

苏墨不是没有火气的,她努力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她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他生的什么气?自出了皇宫开始,他就­阴­阳怪气的对着她,怎么,嫌弃她扮演的不好吗?

“久闻王爷的寒风阁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进得的,就连侧妃都未曾进过,不知道王爷此刻抓了奴婢来何故,不怕污了你的地方吗?”苏墨沉声说着,眸子里的平淡不在,浮上了隐忍的怒火。

尉迟寒风一个箭步上前,大掌擒住了苏墨的下颚,说道:“笑!”?

苏墨一怔,被他没由来的“笑”字弄的神经有些短路,竟是反应不过来尉迟寒风是什么意思。

“没有听到吗?本王让你笑!”尉迟寒风低声怒吼道。

这时,苏墨方才反应过来,不免更加冷了脸,冷冷的说道:“王爷以㊣(11)为我是卖笑的吗?如果王爷那么想看人笑,想必多的是人……但是,绝对不包括我!”

尉迟寒风擒着苏墨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怒声道:“本王就是要看你笑!”

“那王爷恐怕只能失望了!”苏墨冷冷的说道,牙关被捏的生疼,她的话说出口竟是有些支吾不清。

“怎么,没有了南帝和赵翌,你竟是连笑都不会了吗?”尉迟寒风愤恨的说道。

苏墨暗暗蹙眉,这哪跟哪啊?她不笑和帝桀、赵翌有什么关系。

想着,不免更加怒由心生,从来不知道,尉迟寒风竟也有如此无理取闹的时候!苏墨抬手架开了他钳制的大掌,使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硬是将他推开,人站了起来,冷哼的说道:“王爷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如果王爷无事,请容许奴婢先行告退!”

说完,不给尉迟寒风说话的机会,转了身,死死的攥了拳头向门扉处走去,手刚刚搭到门开了个缝隙,就听到“砰”的一声,门被猛然压了回去。

苏墨的手依旧在门上,她垂着眸努力的呼吸着,努力想让自己内头堆压着的闷气驱散,她知道,如果沉不住气,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不能保证能承受尉迟寒风的怒火。

可是,她想忍,却偏偏尉迟寒风不让她忍。

“唔!”

苏墨微垂的头蓦地被尉迟寒风毫不温柔的板起,让她和他直视,就听他­阴­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苏墨,当你决定扼杀我们的孩子那刻,你就应该要明白,本王的怒你永远也承受不起!”

说着,手一甩,苏墨的身子突然失了重心,向前倾去,头重重的磕到门框上,人随即被弹了回去,脚下踉跄了几步,还不待站稳,一个温热的大掌已经到了领口,随即……

“嘶”

压抑的空间内传来衣衫破裂的声响!

010第四夜②

“嘶”

压抑的空间内传来衣衫破裂的声响!

苏墨瞳孔猛然间扩大,手反­射­­性­的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领口处,可是,就算是上好的绫罗绸缎,却在尉迟寒风拿带了内力的掌下变的犹如纸片一般,撕扯的异常容易。

大红­色­宫装上的盘口已经全部脱落,内衬更是经不住的被撕裂,里面露出粉红­色­的肚兜,上面有着紫菱为她绣的紫藤花,那小小的花缀,淡淡的紫­色­!

苏墨向后退了两步,已经顾不上方才被门框撞到的额头,她从尉迟寒风眼里看到了愤怒的欲/火,薄­唇­此刻上挑着极尽邪魅的弧度,那狭长的眸子缓缓眯起,就算只是一道缝隙,依旧­射­出夹杂着贪婪的嗜血。

苏墨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着,尉迟寒风也随着她的脚步向前进着,一步、一步、又一步……

此刻,房间内的空气仿佛被凝结,到处弥漫着压人心扉的迫人之气,苏墨几乎快要忘记了呼吸,就是本能的退着,被尉迟寒风逼退着!

“铛!”

苏墨的身子被什么东西阻了退路,上面搁置的花瓶被突如其来的撞击弄的晃了下,发出不安的声响。

“怎么?不退了?”尉迟寒风冷嘲的说道,声音­阴­沉的可怕。

苏墨咬着牙看着亦挺住了脚步的尉迟寒风,手紧紧的抓着身后的桌脚,极力保持着平静,说道:“如果王爷和我换个方向,必然我还是快要退的!”

尉迟寒风冷漠的笑了笑,上前两步,人已经和苏墨只有一拳的距离。

突然间,鼻息里都是那熟悉的茶香和淡淡的酒气,苏墨一时间竟是怔了下神,随即上半身向后挪了几分,努力想和尉迟寒风保持几分距离,他身上那强大的气场让她感到恐惧,这样的他竟是比任何一次都让她害怕,以前,就算是彼此对峙着,可是,她却依旧能够平淡以对,但今日从皇宫出来,他身上的骇然气息让她乱了心神。

突然,温热的大掌拖住了她的后脖,猛的将她的脸推回,二人的脸顷刻间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可闻,彼此的气息互相交叠。

就在苏墨脑子还有着几分慌乱时,微张的娇­唇­上传来了薄凉的感觉,尉迟寒风的脸无限放大的入了她的瞳孔。

苏墨反应过来,急忙紧闭了牙关,竟是抢在尉迟寒风探舌前锁住了去路。

尉迟寒风捏着苏墨脖子的手用了力道,另一只大掌将她向来推他的手紧紧的钳制住,二人此刻就如此嘴上一个功一个守,彼此眼睛互相对峙纠缠着……

屋内的气氛越来越僵硬,苏墨第一时间感受到尉迟寒风身上爆发出的怒火,可是,他越是生气,她反而越是冷静了下来,二人就如此僵持着!

尉迟寒风,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的!苏墨心中暗暗腹诽着。

突然,尉迟寒风放开了苏墨的­唇­,此刻,苏墨方才看到他­唇­角的血迹,竟是刚刚她情急时咬破了他的­唇­都不自知。

“本王想要的必然是能要的!”尉迟寒风淡淡说道,嘴角的邪笑让人生寒。

苏墨愕然,他竟然知道她心里想了什么!

尉迟寒风嘴角的笑越发笑的邪魅,只听他冷冷说道:“苏墨,你越是不想要,本王就越是会附加在你的身上,你不是淡漠吗!本王倒要看看……你能淡漠到几时……”

说完,原本擒着苏墨小手的大掌一挥,硬生生的将苏墨甩到了不远处的床榻上,只听“砰”的一声,整个人已经重重的坠下。

苏墨紧紧的皱了眉头,感觉到自己好像全身都散了架一般,此刻竟是心里自嘲道:感情她是一个布偶,随便一丢的东西罢了!

尉迟寒风身形一闪,人已经到了床榻边,他狂傲的挑了下颚,眸子深邃的俯视着皱眉的人儿,嘴角挂着­阴­沉的邪笑。

苏墨冷冷半支起身子看着尉迟寒风,嘴角亦挂着­阴­沉,只是多了几分嘲笑和不屑。

孩子,又是孩子,苏墨心中冷笑,从头到尾其实都只是孩子罢了!话,总是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最终只不过就只是孩子!

尉迟寒风,早料定了今日,我方才对自己下了死手,破损了的子­宮­,我就不信怀孕的几率能有几分!

想着,她嘴角的嘲讽更深。

随着她的呼吸起伏,那粉­色­肚兜下的凸起一起一伏的,尉迟寒风的眸光渐渐变的幽深,整个人微微俯身向前,在苏墨的耳畔轻声平淡的说道:“苏墨,我……尉迟寒风用生命起誓,此生定让你生不如死!”

苏墨身子徒然一僵,脑子里一时间无法消化他的这句话!

“嘶”

衣服破裂的声音拉回了苏墨的思绪,那原本已经破损的宫装此刻更是变的支离破碎,红红的锦缎被尉迟寒风随手一掷,从半空缓缓飘落在地。

床榻上的人儿此刻身上俨然只剩下了遮羞的肚兜和那雪白锦缎丝绸的亵裤,此刻,她的发丝已经变的凌乱,发髻上的金步摇更是偏离了原本的位置,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苏墨坐起身向床榻一角退去,此刻尉迟寒风脸上不仅仅有着欲/望,更有着猎鹰看着猎物的凶残和贪婪。

尉迟寒风嘴角噙了丝冷意,他眸子越发的变的深邃,看着苏墨不在平静的脸,那刻,他的心是喜悦的,是的,是喜悦的!

他俯身上前,大掌捞住苏墨的白皙光滑的藕臂,猛的将她拖出床榻的角落来到他的面前,平缓的说道:“此刻害怕了?已经……晚了……”

话音方落,他已经欺上了还留有他­唇­上酒气的娇­唇­,大掌捏住苏墨的牙关,用了力,迫使她张了嘴,浑厚的舌长驱直入,暴虐的舔抵着苏墨口腔里的每一寸肌肤,强硬霸道的和那丁香小舌纠缠着,直至二人的津液混淆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顺势,他将苏墨压倒在床榻上,另一只大掌隔着肚兜覆上了一侧的柔软,粗鲁的揉捏着那不算丰满的玉峰,直至在他的掌心变的坚挺。

苏墨被尉迟寒风如此好不怜惜的举动弄的生疼,她想反抗,却被他压制的死死的无法动弹,嘴里被他的舌翻滚的吸走了她所有的空气,她觉得她快要昏眩了。

也许是感受到苏墨的呼吸困难,也许是尉迟寒风想看看她此刻那怒不可遏的神情,总之,他离开了她的­唇­。

就在苏墨大口呼吸时,只觉胸前一凉,竟是那覆盖在上面的肚兜被扯了去,她低声惊呼了下,那凸起的柔软已经被温柔的湿意笼罩。

苏墨沉痛的闭起了眼睛,极力压制着身体想要反应出来的本能,她羞愧难当,竟是在尉迟寒风片刻的功夫下身体内就仿佛被过了电一般。

脑子里还在隐忍间,突然,感觉到下身被手覆盖……

尉迟寒风竟然隔着亵裤挑逗着她的私密!

这一认知让苏墨羞愤难当,她死劲的夹起了双腿,却忘记了那人的手还在那私密的地方。

尉迟寒风抬了头,嘲讽的看着苏墨,冷然的说道:“怎么,这么怕本王离开?!”

苏墨羞愤的看着他,星眸中氤氲了薄薄的怒火,她按下内心那狂乱的思绪,冷漠的回道:“王爷就只会用强的吗?”

“强?”尉迟寒风轻咦,随即冷笑的哼了声,缓缓道:“本王何须用强,本王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来求本王要你!”

“你做梦!”苏墨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

“做梦?”尉迟寒风又一次轻咦,这次,嘴角噙了丝嘲笑,眸子更是蔑视的看着苏墨,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吹了气儿,用了极缓的声音说道:“苏墨,你的身子本王爱抚过千遍,你哪些地方敏感……本王更是一清二楚,本王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淡漠到不起任何涟漪!”

话音方落,尉迟寒风嘴角的笑更加的狂傲了几分,眉角上挑了起来,不羁的神­色­让苏墨心“咯噔”一下。

尉迟寒风用腿隔开了紧夹着的双腿,手,在肆无忌惮的在那腿根处慢慢摩挲着,见苏墨双手想推开他,他只是轻松了擒住并将其拉过她的头顶,紧紧的禁锢使之动弹不得。

隔着亵裤的私|处被尉迟寒风的手指轻轻挤压,来回抚摸着,他的手就仿佛带着电流,惊了苏墨整个身子。

苏墨羞愧的来回扭动的想逃离,却怎么也无法躲避,此刻的她只能死死的咬着牙,不让那­淫­/靡的声音溢出。

尉迟寒风冷漠的看着咬牙坚持的苏墨,如同初见她时,就算强了她,她依旧冷漠以对,他的手渐渐的重了几分力道,那亵裤上已经沾染了湿气,苏墨的身子在他的手下更是渐渐的有些痉挛起来,就算如此,依旧迎来的是那双倔强的冷眸。

“你的身体总是比你诚实许多!”尉迟寒风冷嗤的说道,语气里竟是嘲讽的羞辱。

苏墨只是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隐忍的声音,道:“王爷此刻就算爱抚的是一只母马,它也会有身体本能的反应!”

她的话让尉迟寒风的手下的动作一滞,随即嘴角噙了丝戏谑的笑意,淡漠的说道:“苏墨,收起你的小聪明,你虽然聪慧,却不是本王的对手!”

苏墨暗暗有些泄气,是的,她那样说是故意激怒尉迟寒风,让他气愤放手,却不知他只是怔楞了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她故意将她自己比作畜生,他爱抚她,岂不是畜生都不如了?

想着,暗暗冷嘲一笑,自讨:苏墨,你果然天真!

脑子里思绪急转,身体上却越发的燥热起来,就如尉迟寒风所说,她的每处敏感都被他爱抚过千万遍,只是片刻功夫,她已经无法抑郁内心那种对他的渴望。

“想要吗?”尉迟寒风嘴角邪笑的问道,眸子里噙了诡谲。

苏墨死咬着牙,冷冷的看着她,身体上一波又一波的酥麻几乎让她的神经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见她不回答,尉迟寒风也不着急,手依旧时而轻时而重的隔着亵裤摩挲着那私密的蜜核,随着他的爱抚所流出的蜜/液已经沁湿了亵裤,他俯下头在苏墨的美人骨上落下一吻,随之来到肩胛处,那里有着淡淡的伤痕,是去年遇伏时中箭留下的印记。

凉薄的吻一路下滑,最终落在了结痂的腹部,那里,曾经孕育了他们的孩子,可是……却被她狠心的扼杀。

苏墨身子猛然间变的僵硬,尉迟寒风吻上结痂的伤口时,她仿佛听到了那日自己心死的声音!

尉迟寒风,你是在惋惜什么?惋惜我扼杀的不是胎儿,而是你娘的病吗!

这个吻,不止落下苏墨的痛,亦落下了尉迟寒风的恨意,有多爱将会有多恨,他曾试图给她机会解释,他也曾想淡笑的化解从头再来,可是,她不愿!她的心里从来没有他……

苏墨,本王说过,你既已嫁给了本王,那么,就是本王的人,即使本王不要,也不许别人窥视了去!可是……你将你的身子留下了,心,却永远放到了那个南朝!

想着,尉迟寒风手下的力道突然重了几分,他骤然扯掉了那最后的遮蔽物,亵裤亦被生硬的撕扯成两半,在他手下的秘密丛林已经到处充斥着暧昧的邀请!

他撩起自己的衣摆,退下亵裤,将自己早已经肿胀了的分身猛然置入那熟悉的秘道,此刻的他脸上只有浓浓的恨意,他等不及苏墨求他要她,此刻的他只想狠狠的占有,狠狠的挥洒,狠狠的发泄,狠狠的宣告他人生的凄凉和悲哀!

苏墨禁闭着双眼,咬着牙默默承受着尉迟寒风施予她的残暴,他每一次冲刺都仿佛要贯穿她的身子,那硕大的男­性­之剑横冲直撞的在她体力挥舞着,每一下都让她痛,痛的不是身,是心!

这样毫无配合的发泄并未曾持续多久,尉迟寒风恼怒的抽离了自己的身子,看着苏墨那平静的神情,心中自嘲的冷嗤一声,抬起脚,刚刚睁开眼睛的苏墨就被毫无预兆的踹下了床榻。

“滚!”尉迟寒风­阴­沉的低吼,此刻,他已经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在生苏墨的,总之,他这会儿不想看到她!

整个晚上都处在应接不暇状态下的苏墨被摔的全身生疼,光滑的身子接触到冰冷的琉璃石地板,一股寒意顿时透过肌肤沁入了骨子里。

她缓缓起身,看看地上那些已经无法裹体的衣物,自嘲的笑了笑,就如此赤/身/­祼­/体的向门扉处走去。

衣服无法穿了,那人又让她滚,即使已经没有了尊严,又怕什么?

人方准备去拉门,却被人擒住了肩胛,顿时,头顶上传来怒吼声。

“你就如此不知道羞耻吗?”

苏墨淡然的笑了笑,眸子里确实平淡,冷漠的说道:“羞耻?我还什么可以觉得羞耻的?”

说着,眸光扫向地上那破碎的根本无法蔽体的衣物,冷冷说道:“王爷是要我穿了那些衣服出去,告诉别人我被王爷强了呢……还是说王爷对我太过激烈!”

“苏墨!”这两个字是从尉迟寒风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冷冷的吼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本王难堪!”

“呵呵!”苏墨冷笑起来,良久,方才冷然说道:“王爷见我第一次就应该了解,我决然不是个只会承受的人,就算会受伤十分,我亦会还了你一分去!”

“好,很好!”尉迟寒风冷笑的说着,看着光着的背影,说道:“你今夜就留在这里,明日早朝本王回来接你送别南帝!”

说完,越过她开门走了出去。

苏墨一直站在原地,很久很久,久到她的身子在夏夜里变的极凉,久㊣(11)到她终于想起身上的疼痛。

“尉迟寒风,我痛十分你可会痛一分?”苏墨喃喃自问着,随即嘴角的苦笑带着浓浓的苍凉。

人总说:哀莫大于心死!

可是,为何她认为心死了后却还回酸涩难当?!

夜已经极深,傅雅和宝珠却在碧涛园里的小亭子里纳凉,周围时而传来虫鸣声,也只是一两下就隐没不闻。

“你对王爷今日此举有何看法?”宝珠询问道。

傅雅淡然的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我不知道皇宫里发生了何事,但是,我现在却更加确定一点,他爱她极深!”

“哦?”宝珠轻咦。

傅雅站起身,眸光远远的看向远方,突然换了话题道:“夜冷是个棘手的人物!”

宝珠点点头,那晚上二人做戏给突然行来的夜冷看,他并不知道她们已经知晓了他的行迹,如此在她们背后观察已经不是一两次的事情。

“要不要我去杀了他!”宝珠眸光突然变的狠戾起了。

傅雅蹙了眉,轻倪了眼宝珠,淡漠的说道:“你以为你能杀得了他?!哼……我们只不过是轻功不错,耳目灵敏些罢了,夜冷的身上……绝对不低于黛月楼主手下的风雨雷电!”

宝珠一惊,显然有些不相信,但是,随即撇撇嘴,傅雅说的对,她们只不过是轻功和耳目灵敏,别的功夫却也只是一般,如果这夜冷本事的话在别人口里说出她自是不信,可是,确实从傅雅嘴里说出的,她自是信了!

不是她无条件信任她,而是,她对眼光锐利,本事高手方能参透的事情,她却比一般人清明!

“那就让他如此?”

傅雅淡淡的笑了笑,灵动的眸光笼罩着嗜血的­阴­戾,缓缓说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011怎能我独自痛①

翌日。

苏墨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际大亮,躺在尉迟寒风的床榻上,到处弥漫着他身上那淡淡的,好闻的茶香味,竟是一觉无梦到天明。

苏墨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那素­色­的床幔,整个脑子是放空的,想去努力想些什么,却似什么都无法去想。

身体依旧酸痛难当,原本失了元气的身子在昨夜后更是虚空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腰际隐隐作痛,苏墨知道,那里昨夜是被尉迟寒风气怒下踹她下地的地方……

“呵呵!”苏墨突然嗤笑出声,缓缓又闭起了眼睛,静静的感受着空气中淡淡的气味,她一直不明白,为何尉迟寒风身上总是有股清淡的茶香,她曾注意过,他身上并未曾有装有茶叶一类的香囊之物。

想着,苏墨睁开眼睛,眸光扫过屋内的陈设,做王妃一年,却不曾在寒风阁留宿过,那次应孕昏倒也只不过是在这榻上歇息了一下罢了,如今却因为要做戏反而夜宿在这里,是为了做样子,还是为了让她更加的成为众矢之的?

苏墨不愿意继续想这个问题,坐起了身,上等的锦缎被衾从白如凝脂的肌肤上滑落,适时,方才想起,昨夜那人噙了怒意将她的衣裳全部撕毁,从外到内没有一件是可以蔽体的。

有了这个认知,苏墨无奈的喟叹一声,淡然的倪了眼床榻上的布幔,想了想,终究是扯下一片做了裹体之用,她需要起身,她必须要找个人给她弄身衣裳来。

苏墨裹着布幔走到门扉处,微抿了下­唇­角,有些忐忑的去开门,昨夜她是存心气尉迟寒风,知道他不会允许她光着身子出去,那会儿也就胆大,可是,此刻却是不同,让她如此出去,她真还无法做到从容以对。

门刚刚开了一个缝隙,就听外面传来声音,“王……苏……嗯……那个,王爷让奴婢来送衣服的!”

门外是小单的声音,一时间,她竟是不知道应该唤苏墨为王妃还是苏姑娘,最后也只好作罢。

苏墨拉开了半扇门,门隐没了她的身影,她淡淡说道:“我不好出去拿,麻烦给我送进来,可以吗?”

话音方落,就见小单捧着一套紫­色­的裙衫和一个盒子走了进来,她看着裹着布幔的苏墨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道:“王爷临行就吩咐了奴婢前来候着,说是您醒了将衣服送进来!另外,王爷方才派人回来交代,说是南帝下午将离开东黎,午膳宫中会派人来接您进宫陪南帝吃个家常饭!”

苏墨关着门,淡淡的应了声,接过衣服,道:“谢谢!”

小单看着她,咬了咬­唇­,最终,问道:“您……好吗?”

苏墨淡笑的点点头,缓缓说道:“一切都好,如今你和小双去了哪个院子?”

“我和小双暂时在寒风阁侍候着!”小单轻轻说着,随即眸子里有着一丝愧疚。

苏墨了然的点点头,心中不免自嘲,原来……小单和小双一直都是他的人,他派在她身边监视的吧!

“我侍候您更衣吧!”小单说道。

苏墨摇摇头,道:“我自己来!”

说着,苏墨走到屏风后,退去了身上的布幔,将那套衣服穿上,雪白的肚兜上也是绣着紫藤花,和她昨夜被撕扯烂的那件一样,可是,花样却绣的更加­精­美,外罩一件淡紫­色­的纱裙,映衬着她的肌肤更加的光润,说不出的淡雅柔美。

苏墨看着那胸前的紫藤花,有一刻失了神,他们的开始仿佛就离不开那紫藤花,没有那月下的笛声和旋转又岂会慢慢的失了心?!

小单侍候了苏墨梳洗后为她挽上了一个流云髻,然后拿出盒子内的发簪,竟是一个细金打造的紫藤花串儿,那个是王爷之前打造好的,可是,还未曾送给王妃就发生了那件事儿,本以为王爷就此深藏,却不想今日吩咐了她拿出……

铜镜中,苏墨冷然的看着那垂下的紫藤花串儿,嘴角不免淡漠的一笑,她看了看额头上的暗红,掠了发丝将其遮住,眸光方才上抬的看着小单,问道:“小单,紫菱呢?”

“紫菱姐姐正在寒风阁外候着呢!”小单说完,见苏墨眼中有着一丝担忧,急忙说道:“您放心,她也是刚刚来了一会儿,昨夜是跟奴婢在大丫头房睡的!”

苏墨一听,这才放下心,真心的说道:“谢谢!”

小单摇摇头,淡淡一笑。

如今这个王府,除了紫菱,估摸着也就剩小单和小双没有冷眼以对她了,可惜,她们始终是尉迟寒风的人。

“外间已经备了早膳,您先垫着些,也不知道皇宫内什么时候开席呢,听着……好似南帝和皇上、王爷在商讨政事!”小单说道。

苏墨点点头,她今日还要以最佳的状态应付心思深沉、锐利的帝桀,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小单看着苏墨静静的吃着,那刻,仿佛此间是墨园,一年的相处,她早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淡雅的与世无争的主子,她聪慧且坚强,不去强求不属于自己的,却也不会放手应得的,这样一个淡然的人儿,是什么原因那样的狠心?

她可知道,她伤的不只是自己的身子和孩儿,更加伤的是王爷的心,王爷那好不容易打开的心房!

唉!

她只是个奴婢,不懂王爷,却也不懂这位外表淡漠,内心则埋了很多事的人。

苏墨吃的安静从容,吃完后就在小单的陪同下在寒风阁的园子里走动着,紫菱依旧在外面候着进不来,本想着出去,尉迟寒风却吩咐,宫里马车没有来时她不准出寒风阁。

这是第一次苏墨认真的观察寒风阁,两次进来都应昏厥,醒来后,还来不及多看几眼就已经出了这里。

寒风阁除了那偌大的楼阁外,前后各有一径小院,基本无花,多的是树木,就如同尉迟寒风给人的感觉,沉稳中透着神秘的诡异。

“那边是禁地,没有王爷的允许是不能过去的!”

突然,小单出声制止了苏墨前行的脚步,她急忙上前两步,道:“寒风阁是王府的禁地,这个小园子则是寒风阁内的禁地!”

言下之意是禁中之禁!

苏墨不免有些好奇,凝眸看去,透过落锁的栅栏,里面竟是和外面不同,入眼的是各­色­开的娇艳的花朵,很多她都不认识,但是,却看出其中几株仿佛是茶花……难怪她觉得这附近的空气仿佛有些茶香的气息。

“我们走吧!”小单见苏墨不动,遂又开口道。

苏墨点了点头,转过身欲和小单离去,走了几步不免又看了眼那个落锁的园子,她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可是,却对那里充满了好奇。

尉迟寒风身上始终有着淡淡的茶香……是因为那个园子吗?!

她们刚刚行到楼阁前,就见萧隶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皇宫来的马车已经到了王府外,请!”萧隶语气平淡,没有恭谦亦没有不敬。

苏墨微微颔首,向小单点头示意了下,随着萧隶出了寒风阁,走到门扉处,突然定了脚步,侧了身,淡淡的扫了一圈阁楼和被隐没在错综的树后的那个看不见的园子的方向。

“主子!”紫菱见苏墨出来,急忙迎了上前,拧着眉上下打量着。

苏墨淡笑的摇摇头,缓缓说道:“无事,走吧!”

紫菱点点头,跟着苏墨身后向王府大门走去。

府外有皇宫禁卫军护着的车撵,并有宫女陪同,紫菱搀扶了苏墨上了马车,一行人向皇宫行去。

皇宫,御书房。

今日早朝过后,尉迟木涵、帝桀和尉迟寒风三人就一直在御书房内,房门紧闭,所有奴才都退下,三人在里面一直在议事,直至晌午方才开了门。

三人出来时,都如同往常一样,帝桀冷漠微凝,淡然的看了眼莫言,尉迟木涵淡淡的笑着,看了一侧的小路子,问道:“黎王妃可曾入宫?”

“回皇上的话,半个时辰前奴才估摸就已经接了王妃入宫,现在人在黎王别苑内稍作休息!”小路子恭敬的回道。

“摆宴思暖阁,去请了黎王妃!”

“是!”小路子躬身应道,向后退去。

“慢着!”突然,尉迟寒风慵懒的说道:“皇上和南帝先行一步,臣稍后带了墨儿前去!”

尉迟木涵微微颔首道:“也好!”随即笑看着帝桀,道:“南帝,请!”

尉迟寒风眸光幽深的看着二帝离去,方才向黎王别苑行去,入了园子,只见苏墨一袭紫衫立在湖畔旁的柳树下,垂柳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枝条,亦吹动了她那锦缎般的秀发。

紫菱不知道在和她说着什么,她却没有回她,只是听着,眸光亦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那样的她总是让他看着不真切,淡的如此微风都能将她吹散。

紫菱突然跺了脚,正好扭头,却看见尉迟寒风人在小径那头站着,眸中闪过担忧,急忙福身道:“奴婢参见王爷!”

苏墨听闻,回转过身,微微一福,刚刚侧脸上的平静不复,嘴角有着淡淡的笑意,微微一福,道:“王爷!”

尉迟寒风嘴角上扬了邪魅的弧度,眸光幽深的看着苏墨,向她走去。

这个女人脸变换的速度竟是比那戏子都要快,可是,他现在不喜她的笑容!

尉迟寒风扶起了苏墨的身形,自然的将她的小手放入自己的掌心,宠溺的说道:“这日头甚毒,怎不在屋内歇息?”

苏墨浅笑,道:“想着屋内闷,就四处走走!”

二人并肩向外走去,紫菱跟在身后,脸此刻却是比苦瓜都要苦,这一年,她多少是知道主子现在的­性­子的,有什么事情都藏掖在心里,她方才劝她找了机会和南帝回南朝,可是,主子却是怎么也不作答,王爷现在­阴­晴不定,主子留在王府早晚会出问题!

思暖阁,皇宫内摆家宴的地方,加上稍早到的张皇后五人坐在席上,一侧的奴才帮着布菜,尉迟寒风却不让紫菱动手,他边时而和帝桀、尉迟木涵说着话,边为苏墨布着菜,举动随意,却总不会让她的碗中空着,而且都是她喜吃之物。

帝桀并未曾太过注意这些,一顿饭下来,也算是在平淡且温馨中度过。

“朕有几句话要和墨儿交代,可否借了她去?”饭后,帝桀淡然的说道。

他即将离去,要和苏墨交代一些是正常的,本是平淡的要求,却激起了众人的心浪,但是,大家都是见过大风浪的人,竟是并无一人变了神­色­。

尉迟寒风邪魅的笑着,缓缓说道:“南帝客气!”

帝桀微微颔首,示意苏墨随了他漫步在御花园内,莫言和紫菱远远的跟着,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帝桀和苏墨一直走着,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幸的是宽阔的地儿,就算如此,周遭的气氛都有着几分僵硬。

二人一直走到一个拱桥上,帝桀突然停了脚步,眸光淡淡的,深邃的看着桥下的河水,嘴角有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皇兄……”苏墨有些不安的唤了声,这样的帝桀如同昨夜的尉迟寒风一样,让她心里毛毛的,想镇定,却感觉云袖中的手打着颤儿。

“你幸福吗?”帝桀突然问道。

苏墨一怔,心里不免有丝紧张,但面上仍旧努力的平静着说道:“皇兄为何如此一问?”

帝桀转过身,身子慵懒的依靠在玉石桥柱上,缓缓说道:“无论是你还是黎王,你们表现的太过完美,太过完美的事情……朕一般都会保留几分!”

苏墨一听,淡淡的笑着,娇嗔的说道:“那皇兄此刻心里保留了几分呢?”

“各半!”

苏墨楞了下,没有想到帝桀的心里只信了一半,她心思急转,稳了慌乱说道:“墨儿是幸福的!”

帝桀深深的凝视着苏墨,锐利的眼眸仿佛能将她看穿,良久,就在苏墨快要抵不住他那深邃的审视目光时,听他说道:“你说了朕自是信的!”

苏墨暗暗嘘了口气。

帝桀重新转过身身,眸子低垂,缓缓说道:“墨儿,在这之前,朕本有意带你走的!”

“皇兄的意思……墨儿不明白!”苏墨噙着几分小心说道。

帝桀抬了眸,声音低沉了几分,道:“有些事情,自己如果做了决定,就要承受所带来的一切,凡事有因才有果,就如同朕,如若朕信了她……她则不会香消玉损,朕又何来痛心之说!”

苏墨默然,她知道帝桀嘴里的她是指李珞歆,那个和她只有一面之缘的娴雅女子。

正想着,就听帝桀接着说道:“朕今日问了你,亦是给了你机会,可是……你放弃,这个是你种的因,他日……如果尝到果,那也是必然要承受的!”

帝桀的话幽深,潜在的意思让人捉摸不透,苏墨怔怔的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这刻,他的身上笼罩了孤独,这样的话听来,她竟是分不清是在说她,还是在说他自己!

“墨儿懂的!”苏墨淡淡说道。

帝桀嘴角微扬浅笑了下,遂说道:“有些事情,你的考虑是对的,朕有些事情不得不为之,但……背负的东西太多!”

苏墨心里有些落寞,原本高高在上的帝桀,此刻卸下所有心房,他在说他的无奈和痛,他是真的很爱李珞歆吧,可是,他是帝王,他有着太多的无奈。

二人片刻的沉默,帝桀回头看了眼低垂着眼睑的苏墨,只是淡淡的一眼,就已经知道,她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黎王爱墨儿不假,墨儿对黎王有情也是真,可是,这两日他所看见的却都是假的,他们做的完美,尤其是黎王,所有言止都点到为止,不会多了一分,却也不会少了一分,墨儿亦十分配合,可是,他没有忽略一件事情。

临嫁东黎前,墨儿醒来后变了­性­子,她的眼睛淡的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可是,这两日他却看到笑容下那几乎不可见的忧伤,而且,紫菱那里更是多了许多破绽。

“时候不早了,朕也要走了!”帝桀说道。

苏墨点了点头,随着帝桀的脚步下了拱桥,众人来到宫门处,尉迟木涵和尉迟寒风已经换了便装,众人纷纷上了马车向东城门行去。

尉迟寒风好似在马车上永远是那千篇一律的动作,慵懒的依靠在软垫上,他倪了眼苏墨,随即闭上眼睛假寐着。

南帝和她单独谈了那么久,谈了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看到了回来时她眉眼间那浓浓的哀愁,南帝走了,她怕是心也丢了吧!

想着,嘴角不免噙了丝冷意。

苏墨静静的坐着,脑子里始终回荡着帝桀方才的话,想的多了,她已经分不清那话到底是对谁说的。

是对她?对李珞歆?还是对他自己……

不管是对谁,她此刻的心情都十分的沉重,睿智如帝桀,仿佛看出了一些端倪,可是,㊣(12)他不挑明,也许就如同对李后一样,有着太多的帝王的无奈。

她自顾的想着,俨然没有发现原本假寐着的尉迟寒风何时盯着她,直到车颠簸了下方才回过神,正好瞥见那含了怒意的冷眸。

“马上就要到城门了,最后的机会……你真的不跟南帝走吗?”尉迟寒风突然问道,话语平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他心里到底作何想法。

苏墨突然怔了下,方才缓缓说道:“我会跟他走!”

尉迟寒风嗤笑一声,眸光变的幽深而­阴­沉!

012怎能我独自痛②

苏墨突然怔了下,方才缓缓说道:“我会跟他走!”

尉迟寒风嗤笑一声,眸光变的幽深而­阴­沉!

“哦?你确定你能跟着走?”尉迟寒风的话带着几分嘲讽,嗤笑苏墨的异想天开。

苏墨紧紧的盯着尉迟寒风,一字一字缓缓的说道:“为何不能?王爷留下的只不过是苏墨的身体,但是……苏墨的心却是自由的!”

言下之意,她的心会随着帝桀远去。

尉迟寒风嘴角的笑越发的邪魅了几分,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两道­精­光犀利的­射­向苏墨,原本转动着扳指的手顿了下。

“王爷,王妃,东城门到了!”

适时,车撵外传来侍从的声音。

尉迟寒风嗤笑了下,起了身,拉了苏墨的手出了车撵,不远处,帝桀和尉迟木涵寒暄着,二人走了向前。

城门外的风比城内大些,自从那次刺杀事件后,苏墨却是再也没有出过黎玥城,这时,心里不免有些感慨,生怕为尉迟寒风惹了麻烦,却原来,那些麻烦都不是麻烦。

“朕就此别过,多谢东帝的款待!”帝桀不疾不徐的说道,眸光不经意瞥见苏墨的额头,被风吹起的发丝的额头上有着暗暗的红印,昨日好似并未曾看到。

感受到帝桀审视的目光,苏墨猛然惊觉,微抿了­唇­抚了抚额头,也不隐瞒,笑着说道:“昨夜忘记留灯,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了床帏!”

帝桀微微蹙了下眉,多少有些不满的说道:“你不喜黑暗,却也能忘记留灯,紫菱,你是怎么照顾的?”

紫菱一听,吓得一哆嗦,低垂了头。

苏墨浅笑的说道:“皇兄莫怪了紫菱,是墨儿的疏忽,屋内有王爷送与我的夜明珠,昨夜……”

说着,有些责怪的倪了眼尉迟寒风,方才娇羞的说道:“被衣物遮住了,所以才隐了亮!”

她如此说,帝桀自是不好过于在追问,这闺房内的事情,有时候激烈了是有可能衣物乱飞的。

此时的气氛却有些尴尬,尉迟木涵大笑,说道:“回头朕再赏赐你一颗,屋内也好亮堂些!”

“多谢皇上!”尉迟寒风微微拜礼,轻倪了眼对着帝桀娇嗔羞涩而笑的苏墨,语气里噙了丝宠溺拉过苏墨,轻抚了下额头,方才对着帝桀说道:“东帝放心就是,在下自会‘好好照顾’墨儿的!”

帝桀点头,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苏墨,又和尉迟木涵之间说了些场面话,随即上了车撵,在莫言的驱赶下离开了东黎。

苏墨随着远去的马车,脸上的笑意渐渐收去。

“朕也回宫了!”尉迟木涵轻叹的看了眼二人,淡淡说完,转身向自己的车撵行去。

“恭送皇上!”

待尉迟木涵的马车离去,尉迟寒风冷漠的倪了眼苏墨,嘲讽的说道:“怎么,身子钉住了!”

苏墨未曾答话,径自上了马车,回府的路上,马车内更加显的压抑,彼此二人都未曾说话。

“想必……南帝欲带你走的,为何你不随他离去?”

突然,尉迟寒风慵懒的问着,随即嘴角一勾,嗤笑的看着苏墨。

苏墨一怔,微微蹙了下秀眉,有些不解,冷漠的说道:“在王爷如此‘鹣鲽情深’的表现下,皇兄又怎么会带我走?!”

“呵!”尉迟寒风好似听了个大笑话般嘲讽的一笑,眸光噙了是玩味看着苏墨,缓缓道:“你真以为南帝信了?”

苏墨暗暗皱眉,只是微倪着尉迟寒风,不解他话里的意思。

“南帝睿智且冷漠,心思深沉,最喜洞察人心思,只是可惜……他不了解自己的心思!”尉迟寒风低声冷哼了下,继续说道:“想来他必是看出我们之间的不对,先不说你我,就紫菱那边,断然也是破绽百出的,如若南帝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本王倒是会觉得意外!”

苏墨微怔的看着低眸转动着手指上扳指的尉迟寒风,好像,他特别喜爱这个动作,每次他有这个动作的时候,她都能感受到一股压人心扉的­阴­沉感,仿佛那动作即将要停止的那刻,总是会让人心跳漏了一拍。

“午膳后,南帝说要单独和你说话,本王猜测,必然是要问你是否和他走的!只是……”尉迟寒风抬了眸,戏谑的看着苏墨,缓缓说道:“你为何不和他走呢?”

苏墨静静的凝着尉迟寒风,心里不免腹诽:帝桀看出了他们在做戏,尉迟寒风却也知道帝桀看出,这两个男人心思都如此缜密­阴­沉,如果是朋友自是好说,一旦成了敌人,必然是死敌。

此刻,她突然有些理解,尉迟寒风当年仅以十五岁之龄大破敌军的本事,他明明知晓南帝看穿他们演戏,他却依旧佯装不知的继续演着……

“既然王爷知晓了皇兄的想法,又为何继续演戏?”苏墨疑问道。

尉迟寒风嘴角的笑越发的邪魅,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下,随即说道:“本王要看看,你会不会同南帝走?”

苏墨一听,顿时怒由心生,可是,脸上却依旧平静,不免冷嗤一声,道:“如若我答应皇兄呢?王爷岂不是没有机会折磨我?”

尉迟寒风缓缓摇摇头,道:“不,你不会跟南帝走!”

“你就如此肯定?”

尉迟寒风嗤笑一声,冷然的说道:“南帝必然也是知道你的答案方才问你,图了心安罢了!”

“不要将每个人都想的和你一样不堪!”苏墨咬牙切齿的说道。

尉迟寒风猛然起了身,大掌擒住了苏墨的下颚,怒视着她,却引来苏墨挑衅的眼神,顿时,嘴角冷漠的笑了下,一把甩开了她的脸,缓缓说道:“你真以为南帝是个省油的灯吗?苏墨,那是因为你爱慕的心蒙蔽了你的眼睛!”

苏墨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方才被掐了地方隐隐作痛,她冷漠的向尉迟寒风看去,不屑的睨着他,冷冷的说道:“我就喜欢看不清!”

尉迟寒风一脸­阴­霾的看着苏墨,眼眸里竟是­阴­戾,片刻后收回了眸光,冷冷说道:“一个帝王,注定是要舍弃很多,如果不是他某些原因的束缚,李后又岂会死?!他洞悉你愿意陪本王演戏,必然考虑到两国之间的情谊,问你……你自然不会走!”

苏墨心中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亦收回了对峙的眸光,这时,方才理解了帝桀那句“你考虑的自是对的”。

也突然对帝桀的那番话清明了起来,可是,说道因果……如若没有帝桀联姻的因,又岂会有今日这个果?

说到底,男人都借由着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寻求心安理得!

罢了,既然决定独自面对,又何必计较那些?古帝王哪个不是为了国家而舍弃了情爱的?如果不舍,那都是昏君,就连自己的父母都可以舍弃她,又怎么能强求别人对她眷顾?!不过都是痴念罢了……

“就算如此,皇兄也是为了两国的百姓,我也没有什么好怨的!”苏墨淡然说道,原本噙了冷意的眸子恍然间也变的平静。

“你就这么为他着想?”尉迟寒风咬牙切齿的问道。

苏墨瞥过眸,不做回答。

戏已经演完,帝桀匆匆来匆匆去,说是来散心,也许只是假借了散心为名,却是有着政务罢了。

正如苏墨所想,南帝此行却主要为了政事,上午御书房密谈,不是闲话家常,而是关乎到两国间的利益,至于内容是什么,大概也只有当时在场的三人知晓了,也因为他们的谈话,不久后东黎边境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大家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两年后,南朝因为某些原因一分为二!

福来客栈。

冥殇一脸肃杀的立在窗口,脸上的线条都十分的僵硬,眸光­阴­鸷狠戾的看着远处的那方庭院。

苏墨竟然没有同帝桀回去!

想着,他扶着窗棂的手用了力,顿时,指节翻了白,发出“嘎嘎”的响声,窗棂更是受不住力,坠下了木屑儿。

“墨儿,我给你机会走,你却非要在王府内挨着,好……我就让你挨着,终有一日,你会乖乖的回到我的身边!”冥殇嘴角噙了丝诡谲的冷笑,收回幽暗的眸光,从腰际拿出一个犹如手指大小的竹筒,他淡漠的打开盖子,对了窗外,瞬间飞出一缕刺眼的强光。

那是通知前方潜伏的人的信号,既然帝桀未曾带苏墨离开,他就没有必要等他回了南朝动手。

但是,冥殇却忽略了,帝桀身为一国之君又怎么会只带了表面那些人,暗地里随同的暗卫不计其数,此次暗杀不但没有成功,更是前去的四大护卫有三人受了重伤。

距离南帝离开东黎已经过去数日,那繁华一梦终究逝去,苏墨也渐渐的习惯了硬的无法入睡的床板,虽然依旧难以入眠,却也不在翻来覆去。

奴婢的吃穿用度都需要去向安嬷嬷申领,她如今的身份不要说多领,不少领都是算好的了,她怕黑,幸的那不知是谁送来的夜明珠,平日里上工,怕放在屋内被人寻了去,一直都放在贴身的小锦囊里。

除了物质上的事情,她倒也过的平静,那日回府后也再未曾见过尉迟寒风,甚至,除了安嬷嬷和她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翠云、红霞,几乎很少看见别人。

看不见别人她倒是图了个清静,可是,却有些担心紫菱,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到欺凌,可惜,不会有任何人和她说起她,甚至,除了安嬷嬷的谩骂声和冷嘲声,她几乎听不到人说话!

苏墨脑子里思绪飞转,脸上却平静无波的向厨房走去,手里是刚刚安嬷嬷吩咐了要送到厨房的蔬菜,本来,这个不是她­干­的,一般都是最脏的活肯定是她的,如此跑腿轻松的肯定落不到她的身上,却不知道今天她是存了何心思。

人快要接近厨房时,渐渐的听到嘈杂的声响,里面还夹杂着谩骂声,苏墨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这奴才受罚是常有的事情,有时候是没有缘由的。

苏墨依旧不疾不徐的走着,走的越近,声音确实听的越发清晰,随着里面那声惨厉的叫声,她脚下一滞,瞳孔猛地放大,来不及细想,急忙小跑的奔了前去。

“啊……”

“真的不是奴婢……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啊……李嬷嬷……啊……”

凄厉的声音越来越近,苏墨整个心都狠狠的揪了起来,那是紫菱的声音,随着她的喊声还夹杂着好似什么抽到身上的“噼啪”声。

当苏墨气喘吁吁的站到厨房边的柴房门口时,入眼的是紫菱污秽不堪的跪趴在地上,身上的衣衫几处都有了裂缝,裂缝的地方溢出刺眼的红。

一个老嬷嬷一脸­阴­狠的拿着柳条编织的藤条,绿­色­的藤条上沾着紫菱的血迹……

苏墨的出现,所有人突然忘记了动作,怔怔的看着她,她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将柴房里的空气凝结。

她放下了手中的竹篮,冷然的走到紫菱身边,看着她身上的伤,心痛的蹙了眉头,紫菱虽是丫头,却因为陪着那公主一同长大,是个贴己的人儿,何曾受过如此重的责罚?!

苏墨在紫菱一侧缓缓蹲下,手颤抖的向她背后的伤痕处伸去,却在上空停住,所有人一时间都忘记了反应,静静的看着她。

紫菱虚弱的从地上爬起,看着苏墨,想笑一下,却是怎么也无法笑出来。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一道­阴­沉的声音响起,苏墨侧了头,看着李嬷嬷,冷漠的说道:“奴婢是来送菜的!”

“送菜送到柴房来了吗?”李嬷嬷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苏墨起了身,平静的看着李嬷嬷,淡然的说道:“紫菱犯了何错?”

“腾”的一下,李嬷嬷猛然站了起来,冷哼一声,道:“苏墨,记住你的身份,不过是个王府里最低贱的奴婢,你以为你还是那园子里的主子吗?”

“紫菱犯了何错?”苏墨又淡淡的问着,完全无视李嬷嬷的呵斥,可是,却让人不免心生了寒意。

她的气势越强,李嬷嬷越是怒气横生,她是这王府里的老人,就连王爷都会礼让她三分,可是,苏墨去年入府时,因为紫菱让她心里生了不快,这个帐……还未曾算。

“主子,奴婢没事,你……”

“啪!”

紫菱的话未曾说完,就被一记巴掌打的偏了头,由于在说话的档儿,竟是猛然间咬到了舌尖,顿时,血丝溢出了牙关,渲染了嘴角。

李嬷嬷收回手,冷冷的说道:“主子?这里哪来的主子……你竟然管一个低等奴婢唤主子……给我打!教教她王府里的规矩!”

拿着藤条的老嬷嬷一听,应了声,一脸横­肉­顿时拧在一起,扬起藤条就要往紫菱身上打去,但是,手落在了半空,却是怎么也打不下去,竟是被苏墨擒住了手腕。

“你反了你!”老嬷嬷气的声音发抖,却怎么也抽不出手。

紫菱担忧的看着苏墨,想让她走不要管她,可是,此刻整个脸麻木的竟是无法说话。

就在老嬷嬷和苏墨僵持的档儿,李嬷嬷冷笑一声,顺手拿过旁门的一根木柴,眼睛里噙里­阴­戾的向苏墨的胳膊挥去。

剧痛随着木柴落下的闷声瞬间袭上了苏墨的神经,她咬牙闷哼了一声,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藤条已经毫不留情的落到了紫菱的身上。

“唔……”

紫菱痛的额头直冒冷汗。

“噼里啪啦”的藤条抽向身体的声音充斥着狭小的柴房,苏墨顾不得胳膊上的疼痛,情急之下,整个人覆到了紫菱的身上,老嬷嬷手中一滞,向李嬷嬷看去,接收到示意的眸光,嘴角诡谲的一笑,挥舞藤条的手加了几分力道,狠狠的向苏墨抽去……

“主……主……”紫菱虚弱的死劲想推开苏墨,高肿的嘴竟是无法发出一个完整的音来,一直被打都强忍着泪水,此刻,却是无法忍住,泪水糊住了眼睛,她心里呐喊着,谁能救救主子!

背脊上由开始那锥心的痛渐渐的变的麻木,苏墨死死的抱住紫菱,藤条落在她的身上,她只是身子痛,可是,落在紫菱身上,她是心痛!

苏墨脸­色­平静,尽管额头冒着冷汗,她方才奇怪为何安嬷嬷会让她来送菜,却原来是存了心思。

“住手!”

随着声音落下,老嬷嬷落下藤条的手猛然被人擒去,还来不及反应,被人搡了下,脚下一个趔趄,人向后踉跄的退了几步。

夜冷低眸倪了眼苏墨和紫菱,看着李嬷嬷说道:“我找苏墨和紫菱有些事!”

李嬷嬷蹙了眉头,心知夜冷是托词,刚刚想拒绝,却看到他眸子里­射­来那杀人的眸光,不禁吞了下,冷冷说道:“这等下还是有活要­干­的,夜护卫还请用完还回来!”

夜冷暗中蹙眉,如果不是因为李嬷嬷是这府里的老嬷嬷,又是王爷的­奶­娘,就冲着她将苏墨比作东西的话㊣(12),他必然会让她好看。

“多谢!”夜冷冷漠的说完,眼神倪了下苏墨,见她微微点了头,率先向外走去。

苏墨吃力的搀扶了紫菱,平淡的眸子看都未曾看李嬷嬷一眼,禁闭的­唇­里是死死咬着的牙,就算背脊上伤痕累累,她依旧挺直着腰杆搀扶着紫菱随着夜冷而去。

夜冷走的极缓,他心知身后的苏墨和紫菱身上有伤走不快,握着剑的手用了力道,她受了伤,不知道王爷见了会不会痛,可是,他的心……痛了!

苏墨搀扶着紫菱,二人吃力的走着,突然,见夜冷停了脚步,二人本能的抬头看去,只见小径的前方,尉迟寒风负手而立的向她们看来……

013怎能我独自痛③

苏墨搀扶着紫菱,二人吃力的走着,突然,见夜冷停了脚步,二人本能的抬头看去,只见小径的前方,尉迟寒风负手而立的向她们看来……

“王爷!”夜冷微微躬身行礼后微侧了头扫视了眼苏墨和紫菱,方才退到了尉迟寒风的身后。

苏墨扶着紫菱直直的站着,此刻,说心里没有怨恨那是骗人的,她盯着尉迟寒风的双眸迸­射­出薄薄的寒光,死死的咬着牙,支撑着自己的傲气。

紫菱看了眼苏墨,咬了咬­唇­,困难的福了身子,有些支吾不清的说道:“奴婢参见王爷!”

适时,苏墨方才拉回寒眸,微微低垂了眼帘,掩去了眸子里的光,面无表情的微福了身子,淡淡道:“奴婢参见王爷!”

尉迟寒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半福着身子的二人,紫菱因为久跪,加之方才被打的严重,身子渐渐有些不支,苏墨却全凭了心里那股子傲气硬是让身形未曾动一下。

她能支撑住,可是,紫菱却不能,只不过片刻功夫,紫菱的身形晃了晃,人已经瘫软的倒在地上。

苏墨眼中闪过担忧之­色­,死咬着的牙喏了喏,眸子微微眯缝了下随即睁开,看都未曾看尉迟寒风一眼,缓缓蹲下,心疼的看着紫菱,淡淡的问道:“还能撑着吗?”

紫菱虚弱的点了点头,在苏墨的搀扶下起了声,却在起身时眸光瞥见了苏墨原本白­嫩­的胳膊变的红肿,仿佛要比平日里足足圆了一圈。

紫菱暗嘘了声,顾不得身上的伤,一把拉起苏墨的衣袖,顿时,鼻子一酸,竟是不管不顾的放声痛哭起来。

苏墨浅浅一笑,拉下了袖子,缓缓说道:“哭什么?忘记我说的了吗?”

“主……呜呜呜……”紫菱泣不成声,此刻,她却是再也无法坚持那不再外人面前哭的信念,更是忘记了尉迟寒风和夜冷的存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吼道:“让你和皇上回去你不回,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吃这个苦……您是公主啊,您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啊……为什么一定要呆在王府里,奴婢不懂……呜呜呜……”

紫菱不管不顾的哭吼着,脸上的尘灰和污渍被泪水晕染,看上去更是凄凉。

苏墨微微一叹,轻倪了眼始终站在那里的尉迟寒风,方才举起衣袖为紫菱擦拭着泪水,语气依旧平淡的轻声说道:“此刻,这里是戏台,你我是戏子,而他……则是看戏的,懂吗?”

紫菱哭着摇着头,她不在乎自己是戏子,她不在乎被打,可是,主子被打她好痛,她不理解,为什么主子不愿意生王爷的孩子,她更加不理解,为什么主子不和皇上回南朝,非要在这里受苦,她不理解,她什么都不理解……

苏墨浅笑,淡淡说道:“紫菱,我不痛!因为心不在,感受不到!”

紫菱含泪的眼茫然的看着苏墨,泪水像是缺了堤一样的河水,一直泛滥的向外涌着。

苏墨的话虽然轻,却对于有武的尉迟寒风和夜冷来说,听的却是真切,她的话音方落,尉迟寒风的脸上笼罩了一层­阴­冷的狠戾。

她说她的心不在!

尉迟寒风背负着手缓步上前,在跪蹲在地上的二人面前停下,微微垂了狭长的眸子,嘴角噙着冷漠嗜血的狂傲邪笑,就在二人本能的抬头向上看去时,尉迟寒风猛然抬了脚,向紫菱的心窝处踹去……

他突然的举动让远处的夜里微微征了下,随即恢复往日的冷漠。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尉迟寒风的脚快要踹到紫菱时,苏墨反­射­­性­的一把推开了她,由于猛然间用的力道,她的身子也随即前倾了过去,那一脚,竟是实实在在的踢到了她的肩胛上,整个人被踹倒在地,痛的她一时间半个身子都失去了知觉。

紫菱微张了嘴错愕的看着,随即爬了起来,哭着像苏墨爬去,夜冷暗暗紧了眉,竟是不忍心再看,眸子撇到了别处。

那句“我的心不在”,戳到了王爷的痛处!

“这李嬷嬷是怎么管教的,这王府里的丫头什么时候胆子这大,在本王面前如此大放厥词?!”尉迟寒风缓缓的说道,语气平缓,却不容人小觑。

苏墨冷然嘲讽的勾了下嘴角,爬起来跪在地上,一侧的紫菱看着她,眼中存了深深的担忧,却也只好跪好,想忍着泪水,却因为担忧苏墨而无法制止。

“王爷教训的是,紫菱也是因为奴婢方才失了礼数,所以,如果王爷想罚……就罚奴婢好了!”苏墨淡然说道,从头到尾,脸上都是那样淡淡的,仿佛身上的伤不是她的,那一脚也不曾踹到她的身上。

她越是表现的如此淡漠,越是激起了尉迟寒风的怒火,他嘴角抽搐了下,冷冷说道:“怎么,你这是在教本王做事?”

“奴婢不敢!”苏墨冷然说道:“如果有心找奴婢的错处,又何必找理由!”

苏墨说着,眸光缓缓上抬,迎上尉迟寒风递来的那两道诡谲的­精­光,这些日子都未曾看见他出现,偏偏今日她和紫菱受了罚就碰见他,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这个小径是通往厨房的,这里遇见萧隶她相信,偏偏是夜冷去了柴房,夜冷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那里,这些不都是他安排的吗?

不就想看着她求饶,不就想看着她狼狈……尉迟寒风,你太小看我苏墨了!

尉迟寒风和苏墨二人就如此冷冷对峙着,谁也不曾挪开眼神,在一侧的紫菱噤若寒蝉的跪在一侧,被二人的气场压迫的竟是忘记了流泪。

夜冷微抿了下­唇­,担忧的扫了眼苏墨,又看了眼尉迟寒风的背影。

王爷下了早朝回府,不知道为何,未曾回寒风阁,只是肆意的在王府的小径里走着,可是,不经意间就走到了附近,随即听闻厨房附近传来鞭笞的声响,这样的事情王府里也是有的,底下人做错事了,那些老嬷嬷动了刑具也不是秘密,却不料王爷让他去看看!

他跟着王爷身边十数年,王爷给府里的人有着绝对的权利,这样的事情断然是不会去管的,方才疑惑,当看到是苏墨和紫菱时,却豁然开朗!

再来厨房之前他陪着王爷走的地方却是苏墨近些日子经常­干­活的地方,想必王爷没有见到人,却听闻那个安嬷嬷和奴婢谈话提及了什么送菜,王爷必是想着苏墨来了厨房……

唉!

夜冷内心沉叹一声,明明关心却一见面如此对峙!

是王爷­性­子高傲还是苏墨­性­子倔强使然?

二人都是心思深沉的人,有了什么都不愿意说,王爷明明爱着苏墨,却又每次都伤害了她,但是,苏墨呢,她……到底有没有爱过王爷?

夜冷疑惑了,他眼底的苏墨淡然,却肯为王爷洗手作羹汤,为王爷学琴练字,为何……为何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至今,他都百思不得其解!

想着,夜冷皱了眉,看着脸­色­渐渐苍白的苏墨和紫菱,刚刚想开口说话,却见尉迟寒风侧了身子,那刻,他从王爷的眼底扑捉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心疼。

适时,听得尉迟寒风淡漠的说道:“夜冷,唤了大夫来给他们看看!”

说完,冷着眸转身离去。

“不用了!”

淡淡的声音让尉迟寒风脚步一滞。

苏墨冷然的看着他的后背,缓缓说道:“一巴掌后再赏个甜枣……这样的游戏有意思吗?”

尉迟寒风微倪了下后方,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方才抬起,眸光变的深邃,说道:“那你就痛着吧!”

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苏墨的视线,随着他的脚步,衣袂翻飞,背后看去,让人一时间竟忘记了反应。

夜冷上前,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递给苏墨,方才缓缓说道:“怨王爷又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苏墨接过,扶着紫菱站了起来,道了声谢。

“回去整理一下伤口吧!”夜冷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停下,头未曾回的说道:“我和王爷行到此,听闻柴房处的响声,王爷方才派了夜冷前去,你是聪明人,为何却看不懂?”

说完,夜冷不再犹豫的抬步离去。

苏墨又一刻的茫然,却没有时间去细想,单手搀扶着紫菱就欲离去。紫菱知道她身上有伤,缓缓摇了头,道了声“自己能走”,二人硬是咬了牙回了小屋。

“对不起!”苏墨边为紫菱擦着药,轻声说道。

紫菱摇着头,眼中又含了泪,说道:“主子说哪里话?主子的想法奴婢懂!可是……就如夜护卫说的,主子为何要和自己过不去,奴婢皮厚,可是,主子您身子细­嫩­,没有大夫看看,要是发了炎怎么办?”

“哪有那么娇贵!”苏墨的语气依旧平淡,夜冷给的药也不知道是什么,涂抹了后竟是渐渐的也就不疼了,可是,为何紫菱看上去却好似依旧痛楚?

“很痛?”

紫菱咬着­唇­,勉强的笑了下摇摇头道:“还好!”

苏墨紧了眉,心生疑惑,这时方才想起,仿佛挨痛后不久,她的痛楚也就慢慢减少,她本想着是麻木了,可是,此刻见紫菱如此,不免感到困惑。

她哪里知道,她会痛楚减淡,全然依赖那刻南海东珠,那颗珠子有着镇痛和安神之效,全然是因为夜冷儿时有着难以挥去的梦魇,尉迟寒风寻了后送与他的,他却给了苏墨当夜明珠使。

“苏墨,紫菱”

二人正在擦药,突然听闻小院子内有人唤了她们,二人对视一眼,整理了下衣服走了出去,就见安嬷嬷单手Сhā着腰,趾高气扬的站在那里。

“安嬷嬷!”苏墨和紫菱二人微微一福。

安嬷嬷瞟了她们一眼,冷哼的说道:“翠玉和红霞要调到厨房去了,这低婢的活总是要人­干­的,紫菱,你从今日起,就接了她们二人的活!”

紫菱一听,非但没有苦恼,顿时大喜,忘记了身上的伤,急忙一福,道:“谢安嬷嬷!”

安嬷嬷心里冷哼一声,说道:“你随了老身来!苏墨,去将你早上没有­干­完的活儿做了!”

苏墨蹙眉,紫菱抿了­唇­示意她没事,步履带着些不稳的随着安嬷嬷离去。

碧涛园内,柳翩然吃着傅雅做的糕点,看着她跳着北国的舞蹈,面带了娇笑,说道:“小雅,看着你跳啊,姐姐我还真想和你一起跳!”

傅雅“咯咯”一笑,停了动作,微喘着气儿做到了柳翩然的身边,说道:“那可不行,要是姐姐的身子受了累,王爷肯定会怨死小雅!”

“王爷才不舍得呢!”柳翩然说着,不免微倪了下拿了苹果把玩的傅雅,说道:“王爷最近可是宠你的紧呢!姐姐我有孕在身也无法服侍王爷,幸的妹妹照料呢!”

傅雅一听,顿时羞红了脸,说道:“柳姐姐就拿小雅说笑,小雅才没有伺候王爷呢!”

“是,小雅没有伺候王爷,是王爷宠爱小雅罢了……”柳翩然娇笑的说道,眸子里闪过一丝怨恨,心里不免腹诽:想不到苏墨倒了,却让这个傅雅占了便宜。

傅雅看了看柳翩然高高隆起的肚子,单手支撑了下颚,若有所思的说道:“再有几个月柳姐姐就要生了吧……真希望是个男嗣!”

“是,还有三个月!”柳翩然笑着说道,轻抚了肚子,若有所思的接着说道:“我也希望是个男嗣!”

“姐姐的心愿必是能成真的!”

傅雅笑的纯真,说的真诚,可是,站在身后侍候的宝珠和纸鸢不免内心打了个冷战,纷纷向那她看去,当看着她嘴角那抹笑,纷纷拉回了眸光,那样的弧度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是灿烂,对她们来说,就是一把弯刀,可以杀人的弯刀!

听傅雅如此说,柳翩然也是十分开心的,如果真的是个男嗣,她就算没有了尉迟寒风的宠爱,却也母凭子贵,这第一个诞下男嗣的必是要继承王爷爵位的。

傅雅见柳翩然笑的开心,她嘴角越发的上扬,灵动的眸子笑的弯成了月牙。

柳翩然和傅雅闲聊了一阵子有些困乏,方才在纸鸢的搀扶下离去。

“这柳侧妃可真是没有心机!”宝珠小声嘟囔了下。

傅雅倪了眼宝珠,淡淡说道:“她是有心机没有城府!”

“那还不是一样!”

傅雅摇摇头,道:“她这个人目标很明确,知道王爷的心不可能完全在她的身上,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孩子身上……这东黎本就有长幼之分,如果她先一步诞下男嗣,自是要继承爵位的,母凭子贵,以后这府里她的地位可想而知,何况她还有老夫人在背后撑腰!”

说着,傅雅不免眸子变的­阴­戾,恨恨道:“如果东黎不是这个规矩,凭老王爷的爱宠,如今的王爷是谁还不知道呢!又岂会一定是长子的王爷?!”

宝珠点了点头,不免一叹,道:“如果当初不是老夫人有了王爷这道护身符,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情,也许,霜小姐也不会忧郁成疾,那么早的离世!”

“哼!”傅雅冷嗤了声,缓缓道:“她越是对孩子紧张,越是会痛苦!”

“其实,我一直搞不懂一件事情!”宝珠拧了眉,缓缓说道:“这长子继承爵位,为何老夫人会想着让苏墨诞下孩子?据我查到的消息,王爷对南帝送来的亲事可是很不满呢!至于那个什么药引……我根本不信!”

傅雅绚烂的一笑,道:“你不觉得苏墨这个事情和某件事情很相像吗?”

经由她一提,宝珠回想了下,恍然大悟,可㊣(11)是,随之又有了新的问题,道:“就算不想历史重演,却多的是办法,为何让王爷和苏墨纠缠?这不是给了他们相爱的机会?”

“这个也是我无法猜透的!”傅雅耸了下香肩,微微蹙了秀眉,随即又冷嗤的缓缓说道:“那个就不是我需要查的,我现在只知道,他深爱着苏墨,也因为如此,游戏才能玩下去,也才好玩,我也要让他们尝到失去所有的痛苦!他们附加给主子的,我都会还给他们!”

说道最后,傅雅灵动的眸子闪过­阴­鸷,嘴角却噙着无邪的笑意。

“你真的确定王爷爱苏墨吗?”宝珠可没有傅雅如此乐观,撇了撇嘴角,道:“自从苏墨被贬,除了为了应付南帝而做的,王爷都不曾理会过任何呢!”

傅雅淡笑,未曾回答宝珠的话。

尉迟寒风从某种程度上和苏墨­性­子有些相像,都是有什么不会表达的人,但是,只要留心,就会发现,他很多细小的方面都对苏墨无微不至,也许,那些就连苏墨自己都未曾发现。

尉迟寒风是什么样的人,脸上总是千篇一律的邪笑,仿佛永远也不会变,实则内心是个狠戾的人,拟用于无法从他脸上得到你想知道的。

当年一役,外人只当他智谋过人,却不知道他是个狠戾的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做法,也只有那种对自己都残忍的人方能做到。

可是,这样的人,却会为了苏墨做一些就连一般男子都不会为女子做的,何况他还是个高高在上的王爷。

其实,这个不是她断定的主要原因,而是苏墨当初手上戴的那个镯子!别人也许不知道那个镯子的意义,全然只以为那是和尉迟寒风手指上扳指一对儿的东西,但是,她却是知道的!

因为,那人亦有一件物什和这是一对儿的!

014我心随侍你身边①

喧闹的街市,来往的人不免侧目,只见一个老气横秋的老嬷嬷指着一个小丫头嘴里谩骂着什么。

但是,行人也只是瞄一眼后离去,这久在帝都里呆着的人,一眼认出那个老嬷嬷的装束是黎王府的,自是没有人敢多看一眼,更加没有人去理会发生了什么,全然只以为是小丫头不爽利挨了骂!

“这才多点儿东西,你就拿不动了,怎么,还要老身拿着不成?快点,别磨磨蹭蹭的,等下回去晚了有你好受的!”安嬷嬷指着掉在地上的大麻袋说道。

紫菱死咬着­唇­,和苏墨呆的久了,心里又总有股不服输的傲气,她费力的拿起麻袋,不曾说话!但,当厚重的麻袋挤压到了伤口,顿时痛的她暗暗咧了嘴。

正暗暗嘘着气儿的当,突然,背上一轻,紫菱反­射­­性­的回头看去……

“你是谁?”还不待紫菱开口,安嬷嬷瞪着眼睛问道。

赵翌一笑,也不把安嬷嬷的放在眼里,缓缓说道:“在下赵翌!”

安嬷嬷一愣,随即换上了笑脸,说道:“哎呦,老身眼拙了,赵将军莫怪!”

“本将正要去王府寻王爷有事,就顺带帮了你这个忙!”赵翌笑着说道,说话间看了看手中的麻袋,内心暗暗蹙眉,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竟是如此的沉重,紫菱一个小丫头怎能背的动?!

“哎呦,赵将军,老身怎么敢让您拿重物,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岂不是要责罚了老身!”安嬷嬷一脸的假笑的说道。

赵翌嘴角一扬,道:“无妨!”

说完,率先抬了脚步拎着麻袋向前行去,安嬷嬷一见,恶狠狠的瞪了眼紫菱,急忙跟了上前。

赵翌边走边暗暗沉思,越想心里越是不对味,突然停住了脚步,仿佛恍然大悟,道:“哦,对了,本将要去王府却是未曾差人去通报王爷一声,不知道可否劳请嬷嬷先行一步通报,也就当了给本将提物的谢意?”

安嬷嬷一听,有心拒绝,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嘴里喏了喏,有些不情愿的说道:“赵将军说哪里话,那老身就先行一步!”

“多谢!”赵翌笑言,目视着安嬷嬷离去后,方才回转过身,看着步履有些杂乱的紫菱,微微蹙了剑眉,问道:“可是身上有伤?”

紫菱一愣,怔怔的看着赵翌。

赵翌一笑,知道紫菱不明白为何他能看出,遂解释道:“我自幼长在军营,看多了士兵受伤,方才见你提麻袋时就觉得不对,此刻看你走路,并不似之前的爽利!”

紫菱咬着­唇­低了头,掩去眼底那浓浓的悲伤。

她如此,让赵翌心里一紧,上前一步,急切的问道:“墨儿可好?”

不问还好,一问,顿时紫菱的悲恸之情无法遮掩,眼泪啪嗒啪嗒的直流,不免再一次引起行人侧目。

赵翌暗暗蹙眉,示意紫菱随她来,二人闪身到了一侧的小巷,他放下手中麻袋,急切的问道:“墨儿出了什么事吗?”

紫菱抽噎的哭着,一会儿摇着头,一会儿又点着头,她如此,让赵翌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赵翌声音越发的急切,说道:“我们时间不多,如果离那个老嬷嬷回府时间久了,必是不妥的!”

紫菱又抽泣了几下,方才缓缓说道:“赵公子,主子她……主子她受伤了……”

“啊!”赵翌一听,心,猛然好似被大锤砸了一下,痛的他几乎断了呼吸,“受伤?为什么?你身上也有伤,是受罚了吗?她严重吗?”

“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受罚,主子为护住奴婢,用身子挡着……被……被藤条抽了好几下!”紫菱边落着泪边说道,此刻想起苏墨背后那交错的印记,她的心都是打着颤儿的。

赵翌的眉头越来越紧,手猛然的攥起,咬着牙问道:“你们现在在王府里就是这样的处境吗?王爷也不过问吗?”

紫菱抽噎的吸了吸,摇摇头,道:“王爷根本不过问主子,自从皇上走了后,王爷再也没有管过主子,今天……今天我们被罚了却看见王爷,可是……王爷的样子好吓人,本来,王爷是要给找大夫的,主子却回绝了,说……说什么打了一巴掌给个红枣,这样的游戏无趣!”

赵翌听着,闭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方才睁开眼睛,说道:“将眼泪擦一擦,我们走,拖得时间久了,必然王爷会起疑!”

紫菱默默的点了点头,拿出帕子擦了眼泪,跟着赵翌走出了小巷,二人向王府的方向行去。

“你每次出府采办都有老嬷嬷跟着吗?”赵翌问道。

“奴婢今天是第一次出来!”

“以后可还有机会出来?”赵翌拧了眉,问道。

紫菱看了赵翌一眼,道:“奴婢现在被贬称低等丫头,以前翠玉和红霞的活计估计都是奴婢来­干­,这些个东西应该都是奴婢来采买!”

言下之意,原本两个人的活,如今都落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赵翌听了,心中不免更加恼火,却又暂时无计可施,逐无奈的说道:“那好,我会经常来此寻你打探墨儿的消息!”

紫菱咬着­唇­点了点头。

一路上,赵翌又询问了些苏墨的情况和王府内的情形,越听,他的心揪的越紧!

前方,已然到了黎王府,这里,赵翌只是在黎王爷去年寿诞时来过一次,但是,府外,他却来过数次,每次目送着苏墨入府,他内心百味杂陈,如今,时过境迁,再一次来此,竟是物是人非。

“赵公子,交给奴婢吧,要是等下被府里的人看到,又说了闲话!”紫菱说着,伸出了手。

赵翌心知紫菱的话有道理,也只好将麻袋递给她,看着她艰难的背到背上,内心沉叹,随即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道:“这个是我赵家独门的金疮药,想是有些用处的,你先留着,下次见面,我在给你们备些别的!”

紫菱也不客气,径自收下放于随身的锦囊内。

赵翌沉沉一叹,率先抬了步子往王府行去,刚刚到了门扉处,就见萧隶迎了出来。

“萧总管!”赵翌抱拳道。

萧隶看了眼他身后的紫菱,方才急忙抱拳道:“赵将军,王爷在书房等你多时!”

赵翌点点头,侧眸看了眼微福的紫菱,随着萧隶大步踏入府中,跟随着他径直向寒风阁行去。

如今边关梓国蠢蠢欲动,前方送来奏报,朝堂之上早已经一片愁云。

关键问题在于,暂时不能有所动作,如果东黎派军前往边关,梓国必然以为天国施压,原本有可能安抚的事情却变的十分被动起来。

赵翌前来王府,自是和尉迟寒风商量对策,一个是东黎曾打过毫无胜率却胜仗而归的王爷,一个则是世代保卫东黎的天罡将军,对于如此动荡调配,二人自是需要研拟出一个十分有把握的计策。

寒风阁书房内,气氛压抑,尉迟寒风和赵翌二人一起足足数个时辰,可是,依旧无法拟定一个万全之策。

尉迟寒风慵懒的倚靠在雕花木椅上,戏谑的说道:“好在还有时间,定是能考虑个万全之策的!”

赵翌一脸正气,说道:“王爷,如若不行,臣可先行去边关!”

尉迟寒风摇摇头,嘴角上扬了个邪魅的弧度,一脸的狂傲不羁,缓缓道:“那个是最坏打算,如今还不需要!”

赵翌拧了剑眉,显然有些不解。

“你身为东黎天罡大将军,不到万不得已岂可以身犯险!”尉迟寒风说着,人起了身,向窗边走去,眸光深邃的眺望着远方,过了片刻后,方才说道:“刚刚研究的那几个方案都只是备用而已,不到逼不得已,本王是不会允许你如此做的!”

“身为东黎守将,臣自当为国肝脑涂地,就算有危险,臣也自当一马当先!”赵翌起身看着尉迟寒风的后背,掷地有声的说道。

那些虽然是下下之策,可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他义不容辞,王爷惜才之心他明了,但,如果非要走到那一步,就算王爷不允,他也必定要去做的!

尉迟寒风没有说话,只是眸光深邃的看着远方,这会儿的风有些大了,那紫藤花瓣竟是被风吹的四处飞扬,犹记得去年的这时,那人夜间在紫藤花树下轻舞,那样简单的旋转竟是迷乱了他的眼眸,多年未曾用过的笛子,在那刻也情不自禁的为她而吹!

赵翌感受到尉迟寒风思绪的游离,怔了怔,唤道:“王爷?”

尉迟寒风收回了眸光,淡淡道:“赵翌,本王知道你心中所想,当年本王亦是存了和你同样的心思,自是明白那样后果,还是那句话,不到逼不得已,本王自是不会许你那样做!”

赵翌微抿了下­唇­,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说话!

“今日之事就到此,你退下吧!”尉迟寒风头未曾回,缓缓说道,声音里有着不容质疑的傲气。

“是,臣告退!”赵翌抱拳,退出了书房。

出了寒风阁,赵翌随着引路的小厮向出王府的小径走去,步子却有些踟蹰,小厮发现他的异状,回头询问道:“赵将军,可是有何不妥?”

赵翌一怔,摇了摇头,终究忍下内心渴望见苏墨一面的念头,跟着小厮向府外走去。

他无理由去见她,如果贸然前往,必定给她带来后患,如今已是知晓她大致的情况,看来,也只有见机行事了。

傅雅和宝珠二人原本在府中闲逛,却见赵翌正随着小厮向府外行去,嘴角不免笑了笑,脚下快了几分,追了上前。

“前面可是赵将军?”傅雅开口。

赵翌顿了脚步,回头看去,眸光不经意的上下打量了下傅雅,看装束,已然大致知晓,但对方既然没有明确说,他自是佯装了不知道。

“妾身黎王侧妃,北国傅雅见过赵将军!”傅雅娇笑的微微福身。

赵翌一听,顿时拱手回礼,道:“侧妃娘娘客气!不知道娘娘唤下赵某,有何赐教?”

傅雅“咯咯”一笑,上前两步,道:“哪里来的赐教!多年不见,赵将军可还记得故人?”

赵翌眸光一凝,上下仔细打量起傅雅来,却依旧想不起来,不免有些尴尬的说道:“恕赵某愚昧,却是未曾看出,不知道娘娘是……”

傅雅嘟了下娇­唇­,不满的看着赵翌,道:“小石头,你果然如我所想,必是大了就不记得了!”

赵翌身子一僵,瞳孔渐渐放大,死死的盯着傅雅半响,方才恍然大悟的笑道:“娘娘果然是昔日故人,赵某真是惭愧,娘娘能认出我,我却未曾认出娘娘您!”

“哎呀,什么娘娘前娘娘后的,听着别扭,你还是叫我凤尾草好了,听着舒服!”

“君臣有别,赵某岂可乱了礼数!”赵翌笑着说道。

傅雅想了想,耸了耸香肩也不再强求,说道:“那就随你好了,反正都是个称呼罢了!”

“娘娘怎知赵某就是……就是小石头?”赵翌有些奇怪,毕竟,那都是十二年前的事情,那时五岁傅雅随着他爹行经边关,由于出了些事情,借住在边关农户家里,他出去游玩遇见她,也只不过是数天的缘分,彼此却都未曾提及真名!

傅雅淡笑,显然有些傲气的微扬了下巴,说道:“我没有离开边关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你姓名,加之方才我听闻你来了府中,自是知晓你就是了!”

赵翌不免自嘲一笑,忆起当日那个小丫头高傲的和他说,你不说我也会知道你是谁的,当时只当是玩笑话,想不到却不能小觑了这个丫头。

“多年不见,赵将军可否留下用膳叙叙旧?”傅雅笑靥如花的问着,让人不忍拒绝。

赵翌本就心存了别的念头,此刻听傅雅说,一是见到故人,自是心里欢喜,二是……他总存着侥幸的心里,盼着能偶遇苏墨。

“娘娘吩咐,赵某岂可不从!”赵翌亦笑着说道。

“宝珠,吩咐厨房备膳!”傅雅回头吩咐一声,快速的和宝珠递了个眼神,然后转身对方才领路的小厮说道:“去给王爷回个话,本妃要留了赵将军用膳!”

小厮躬身应声,退了下去。

傅雅领着赵翌向膳厅行去,路上,免不了二人寒暄数句,赵翌不免感叹,这么多年未见,她却仍然能保持儿时的天真。

尉迟寒风听闻小厮汇报,轻咦了声,示意其退下,更了衣向膳厅行去,既然傅雅留了赵翌用膳,他自是要前往的。

“想不到你们之间还有如此一段!”尉迟寒风嘴角挂着邪笑,慵懒的依靠在座椅的椅柄上,缓缓说道。

赵翌不免含笑说道:“臣也是意外的很,想不到儿时玩伴今日竟是王爷之妃,这天下之大,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就是啊!”傅雅显然是最开心的,说道:“如果不是当时我知晓了你的姓名,今日恐怕都是相见不相识呢!”

赵翌笑着轻摇了下头,对傅雅的举动不免有些无奈。

“王爷,膳食备好了!”

适时,萧隶行了进来,说道。

“传膳!”尉迟寒风慵懒的淡淡应了声。

府里的丫头们鱼贯而入,在桌子上布着膳食,最后一个人方进了膳厅,落座的人的目光不免都向她看去……

苏墨一脸淡漠的端着汤盅走了进来,目不斜视,从容的放到桌上,随后跟着前面的人站在门边听后差遣。

尉迟寒风只是她方进来时候微微凝了下眉,随即恢复了往㊣(11)日那千篇一律的神情。

赵翌却少了几分淡定,眉眼间的不忍竟是无法抑制的浮上,内心极力的遏制着酸楚,也只不过是片刻功夫,恢复了平静。

傅雅则是呆愣的看着苏墨,随即拉回眸光看看尉迟寒风,微咬了下­唇­,喏喏的说道:“王爷,苏姐姐她……”

“起筷吧!”尉迟寒风随意的说着,打断了傅雅接下去的话。

席间,众人表面上依旧谈笑风生,实则每个人都有些食不知味,傅雅一脸愧疚的时不时侧脸向苏墨看去,时不时偷偷的瞄着尉迟寒风。

从始至终,尉迟寒风除了进门那眼,却是多一眼都未曾再看苏墨。

赵翌则是眸中带了隐约的担忧,想看却又不敢去看,虽然苏墨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王爷的妃子,可是,却之间有着诸多瓜葛,他不得不避嫌。但,在大街上听闻紫菱所说,此刻她身上有伤,如此劳累身体怎能吃得消?

相较于他们用膳的三人,显然苏墨淡定从容的许多,从进来到现在,目不斜视,脸­色­平静无波,甚至,连多一点儿的表情都不可能从她的脸上看出。

今天仿佛她和厨房离不开,也仿佛和尉迟寒风离不开,她不想问是谁的意思,但,必然不是那些个老嬷嬷的意思,如此“轻松”的活,肯定是和她无关的,既然有关,必然是有人存了心思,至于是谁……

苏墨心中冷哼,尉迟寒风,你不过是想让我在赵翌面前没了尊严罢了,何妨?赵翌知我,又岂会看轻我?!

“这汤有些咸了!”尉迟寒风慵懒至极的声音打断了苏墨的思绪。

苏墨出列,微微一福,淡然道:“奴婢撤去厨下换了新的来!”

说完,上前俯身捧起汤盅,突然,腿间一麻,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汤盅竟是向尉迟寒风倾去……

016我心随侍你身边②

苏墨突然腿间一麻,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汤盅竟是向尉迟寒风倾去……

“啊”傅雅反­射­­性­的捂了嘴惊呼,圆圆的眼睛更是瞪的犹如铜铃一般。

苏墨顾不及膝盖上的刺痛,来不及细想为何腿突然软了,原本平淡的脸也蹙了起来,拧眉看着那个脱手而出的汤盅。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淡漠的扫过,不曾动弹身子,只是淡淡微抬了眼睑,脸上气定神闲。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夜冷闪身而出,剑随之出鞘,向倾来的汤盅挥去,凭借着他的功夫,必然能密密的结出一道剑网,令那汤汁不会倾洒到尉迟寒风的身上。

可是,有人比他出手还快,夜冷的剑未到,赵翌已经伸手拖住了汤盅,竟是只轻轻的溢出几滴,他的手法之快也另在场习武之人不免侧目。

“赵将军好俊的功夫!”尉迟寒风淡笑的说道,示意夜冷退下。

赵翌起身微微低首,恭敬的说道:“谢王爷谬赞!”

随之,他不免侧眸撇了眼苏墨,将手中的汤盅递给她,说道:“人有失手,想来你也不是有意的,王爷必然是不会责罚你的,快下去换了新的!”

苏墨嘴角微微扬了下,微福的接过汤盅,默然的退了下去。

傅雅适时嘘了口气,耸拉了肩膀,轻抚着胸口,道:“好在都没事!”说着,看着脸上依旧带着邪魅笑意的尉迟寒风,呵呵一笑,道:“王爷不会怪苏姐姐吧?苏姐姐想必是站的久了……”

尉迟寒风微微抬了下手,缓缓说道:“赵将军都说人有失手的时候,本王又岂会和一个丫头计较了去?!”

赵翌淡笑,举起酒杯和尉迟寒风对饮着,只是,此刻已经是食不知味,脑子里乱糟糟的,心里念的想的都是苏墨,方才他只是注意到她突然腿脚一软……是因为身上的伤还是因为长时间的劳役?

堂堂南朝公主,自小受南帝宠爱,何曾­干­过如此粗贱的活计?

越想,赵翌心里越不是滋味!

于公,他对尉迟寒风敬佩之心可表,于私……他却无法认同对苏墨的做法,只是,他们之间到底存了何问题?

尉迟寒风一如常态,只是眸光深邃了几分,但是,却是无任何人看的出来。

苏墨的腿吃痛着,强自咬着牙回了厨房换了热汤,往膳厅的路上,刚刚酸麻的腿渐渐的疼痛减少,可是,就算如此,她背脊上已经溢出冷汗,汗水带了咸,竟是蛰痛了白日里的伤口。

走了片刻,苏墨暗暗喘着气儿,舒缓了下,方才咬着牙快步往膳厅行去,人到了厅中,却见赵翌正起身向尉迟寒风告辞。

“多谢王爷、侧妃款待,臣告退!”赵翌拜别。

傅雅微瞥了嘴角,有些娇嗔的说道:“既然相认了,以后你可要多到王府走动啊,我在东黎也没有几个认识的人!”

赵翌一愣,心里是愿意的,可是,却于理不合,只是径自说道:“是!告辞!”

“退下吧!”尉迟寒风微微颔首。

赵翌转身离去,正巧迎上跨了门槛进来的苏墨,朝着她淡淡的点了下头,大步流星的离去。

苏墨脸上并未曾有过多的涟漪,径自将汤盅放到桌上,默默的退到一侧。

她如此安然的进来,宝珠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只是稍纵即逝,又恢复了淡笑的神情。

尉迟寒风突然起了身,淡淡的说道:“问安吧!”

说完,甩了袍袖往膳厅外行去,众人起身微福。

尉迟寒风行经苏墨身侧时,不经意的倪了眼,随即拉回眸光,脚步未停的继续向外行去。

屋内的人纷纷起身,傅雅见大家都走了,也觉得无趣,就欲离去,她笑着走到苏墨的身前,拉起苏墨的说,甜甜的笑着,说道:“苏姐姐,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想得紧呢!”

苏墨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微福着身子道:“回侧妃的话,姐姐的称呼奴婢不敢当,多谢娘娘惦记!”

听闻她如此说,傅雅微抿了­唇­,脸上的笑有些耸拉了下来,声音带着几分叹息,道:“你……可好?”

“回侧妃的话,奴婢一切都好!”苏墨依旧不卑不亢的说道,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的恭敬让人看不出她是疏离还是对彼此此刻的身份有所想法。

傅雅好似看出苏墨那淡淡的远离之意,点了点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去,行到门扉处,不免回望了眼苏墨,神情上竟是淡淡的不舍。

待所有人离去后,众人开始收拾着桌上的残迹,猛然间苏墨都会被人踩到脚或者“不小心”被撞到,胳膊肘铬到,所有人都冷眼瞥着她,更有甚者,直接瞪她一眼,嘴里不经意的谩骂着。

“哼,也不知道今天李嬷嬷怎么想的,竟然让她来侍候膳厅……”

“就是,这里用膳的都是主子,她一个低贱的丫头也能进来……”

“说到这个我也气,我可是在府里呆了四年才有机会晋升的呢!”

“你没有人家好命呗!”

这时,一道嗤笑的声音压住了所有的“窃窃私语”,众人朝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方才领头的婢女冷笑的看着苏墨,众人纷纷问道:“清宁,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被唤做清宁的人冷哼一声,把玩着桌子上的碗筷,眸光不屑的看着冷然收着东西的苏墨,嘲讽的说道:“大家在府里日久,心知王爷是个什么­性­子……像这样的女人,如果是按照王爷的脾气不早就凌迟处死或者大卸八块喂了狗去了,可惜啊……人家好命,谁叫她以前是个公主呢,为了应付南帝像前些日子那样的到访,当然是要留着她的命的!”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嗤笑了起来,在苏墨身边的更是肆无忌惮的“不小心”将盘子里的汤汁“不经意”的倒到她的手上,原本细白的小手顿时沾染了污秽。

不管众人如何嗤笑或者嘲讽,苏墨都无动于衷,她径自收着碗盘,就算她们将汤汁倾倒到她的身上她也无视,好在那些都已经不烫了,只不过有些脏罢了。

她越是不予理会,众人越是大胆起来,索­性­停了下来,Сhā着腰谩骂着。

“瞧瞧,还以为自己是那公主的,可傲着呢!”

“能傲得了几时,哼……等稳定了南帝,王爷肯定会办了她!”

“……”

“……”

声音越来越是张狂,可是,苏墨全然不予理会,径自将托盘端起转身离去……

清宁向着苏墨身边的婢女递送了一个眼神,那个婢女了然的一笑,将脚悄悄的伸向苏墨的前方,众人都存了看好戏的神态,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苏墨心中冷嗤一声,跨了步子向外走去,竟是越过了那偷偷伸过来的脚,在众人错愕下离开了膳厅。

那些把戏她在几年前就已经领教过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到处受尽了冷眼,对于那些嘲讽早就练就了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对于那些初级的整人功夫更是对付轻松,这些婢女和现代的人相比,差的太远了,那些人她都能对付,又岂会无法应付她们?!

后面议论声和跺脚的谩骂声越来越远,苏墨那单薄的身影傲然的隐没在月光下的小径深处,一道深邃的眸光淡淡的向她消失的地方看去,月光下,他衣袂翻飞,青丝飞扬,菲薄的­唇­角微微抿着,狭长的眸光中噙着复杂的思绪,有痛、有爱、有怨、有恨……亦有浅的几乎看不清的悲恸!

碧涛园内,烛火翻飞,时而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傅雅单手支撑着圆桌,手托着下颚怔怔的看着那摇曳着的火苗,思绪渐渐放空,直到宝珠端了茶水走进来,方才回过神。

宝珠有些负气的将托盘放到桌上,随即在鼓凳上坐下,沉沉的一叹,亦学着傅雅的样子撑着下颚。

“怎么了?”傅雅见她如此,心中明了,却依旧问道。

宝珠又是一叹,拧着眉说道:“我就奇怪了,为什么她后来会没事?”

傅雅倪了眼,径自为自己倒了杯茶,浅啜了一口后,方才说道:“我也奇怪,据我所知,她那次中毒所服用的只不过是护心丹,事后不会有弥留的药效,那个镯子也未曾看到……”

“不戴在手上,有可能在身上啊!”宝珠没好气的说道。

傅雅微微蹙了眉头,径自说道:“也是有可能的,毕竟,碧云玉镯是有吸毒的功效,那个冰魄月只不过是一般的麻药罢了!”

说着,傅雅又摇摇头,自喃的说道:“也不对……我注意过,好似她出墨园的时候就未曾看到那个镯子了……依照她的­性­子,要么戴着,要么……就不在她的身上!”

“不管在不在,今天反正是失策了……”宝珠气鼓鼓的哼了声。

傅雅浅笑,说道:“王爷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太过明显的他断然会有所察觉,冰魄月入体则化,纵然发现不妥也无迹可寻,只是……冰魄月只能做一个时辰的麻痹而已……”

说道最后,傅雅显然也有些无奈。

突然,宝珠猛的直起身子,诡谲的笑了下,说道:“我们可以不动手,有赵翌……”

“赵翌……”

傅雅和宝珠二人同时说出了赵翌这个名字,宝珠一笑,拿起杯子倒了茶水,说道:“那日听闻黛月楼主所说,加之赋雅小筑的暗访,今日你又故意做了一出戏,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赵翌对苏墨有情,而且……用情极深!最有意思的是,王爷貌似也知道!”

傅雅嗤笑一声,道:“我们都能看出来的事情,王爷又岂会看不出?!只要我们用对了方法,自是有好戏可看的!”

宝珠喝了口茶,“唉”了一声放下了杯子,垂着眸说道:“为了将主子所受的都还给王爷……你也算是可以,竟然不管不顾的将赵翌拖下水!”

傅雅眼中闪过难得的愧疚,她也没有想到当年那个阳光的男孩竟会喜欢上如此淡漠的人,“我连自己都可以牺牲,又有谁能勾起我的怜悯?”

“如果是我呢?”宝珠静静的看着傅雅,认真的问道。

傅雅先是一怔,显然对宝珠突然有此一问感到诧异,她亦迎了宝珠的目光,怔怔的对峙了一会儿,方才拉回视线,纤长的手指划过杯盖,发出“呲呲”的响声。

屋内的气氛有些紧张,随着傅雅的动作仿佛更加的提升了空气里紧张的氛围,宝珠垂眸看了下她缓缓而动的手,未曾催促她,只是静待着答案。

“当”的一声轻响,杯盖重新落回到杯子上,傅雅灵动的眸子划过一丝冷意,用极缓的声音淡淡的说道:“不论是谁……”

宝珠听后,笑了,笑的十分释然,屋内紧张的气息顿时荡然无存。

“主子曾经说过,你是这世间最妖艳的向日葵,因为,你脸上挂着和阳光一般绚烂的笑容,可是,你的花蕊却是黑­色­的!人们只当向日葵随着阳光而充满希望,却又怎知她跟随阳光而转下的凄凉……”宝珠说着,心疼的看着傅雅,她就如同向日葵,主子就如同那高高在上的太阳,她的一生只是为了主子而转,主子却永远不会为她驻足!

傅雅笑了,她撇了撇嘴,道:“但是,谁也无法体会向日葵跟随阳光而转的幸福!”

宝珠耸了耸肩膀,在这个问题上多说无益,如若不是她心里只有主子,又岂会来东黎,又岂会割舍掉一切只为毁掉尉迟寒风!

“你有何打算?”宝珠问着,为二人添了茶。

“今天赵翌来的目的我还不知道,既然和王爷在书房内那么久,想必应该不是简单的事情,明日我要先去会会黛月楼主,再作打算!”傅雅说道。

宝珠点点头,起了身,道:“那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转身离去。

傅雅却未曾休息,径自走到窗前,手轻轻的搭在窗棂上,微微扬起了头看着那墨蓝天空上的月牙儿。

那是几年的事情了,她不记得,她也不想记得,仿佛那晚的月亮就和今日一样,是个月牙儿,她提起了所有的勇气跑到那人的房间,憋了半天告诉他:她喜欢她!

那人轻轻倪了他一眼,很淡,薄­唇­微挑,眉眼间淡漠的不曾多看她一眼,深邃的眸子仿佛幽潭一般,看不见底,他淡漠的说道:“我不喜欢你!”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回答的如此­干­脆冷漠,他们平日里嬉笑玩耍,她想着,他总是多少对她有些情义的,一时间,她无法接受,对着他嘶吼:“为什么?”

那人微抬了眸子,嘴角挂着一丝邪魅的笑意,深倪着她,依旧淡然的说道:“小雅,你要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不喜欢一个人……却有千万个理由,你想要我给你什么理由你能舒服?”

她流着泪看着他,就那样,二人僵持着……

不,从始至终只是她在僵持,那人始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从来就对别人漠不关心,只有霜姐姐和他娘亲,除了她们,他谁都不在乎。

可是,他在乎的人都逝去了,这世间唯一支撑着他的就是复仇,就是让尉迟寒风尝到他所有的痛苦……

得到过,却又失去!

而她……她会倾尽一生为他实现这个愿望,所以,她来了,她要让尉迟寒风看着所有的人都离开他,他要让他活在悔恨里,她要他痛苦!

想着,傅雅脸上笼罩着浓浓的­阴­戾,她拉回眸光,嘴角轻撇了下阖上了窗户,吹熄了烛火上了软榻,可是,闭上眼睛,久久的未曾入眠。

夜深人寂,月牙高挂,北小院里紫菱和苏墨相依而眠,那颗南海东珠发着幽幽的淡光,劳累的二人早已经深深入眠。

夜冷飞身上了院子里的大树,双手为枕倚靠在树­干­上,透过树叶看着天上的月牙,若有所思起来……

此刻,想必王爷也未曾入眠吧!

自从那件事后,他再也没有看见过王爷发自内心的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不,从前的他狂傲不羁,做事随心而至,可是,现在的他幽深的眸子了多了几分狠戾和悲痛。

王爷还是深爱着她的吧……

夜冷眸光渐渐变的涣散,随着月光变的迷离起来!

晚膳时,王爷提早退席,断然是不舍看她在那里久站,她腿脚软了那刻,他看见王爷眼中的惊慌,甚至去而复返,就只为看看她的背影……

“苏墨,是何让你如此切断王爷对你的情意,难道……真如王爷所想,你心里没有位置放下他一丝?”夜冷自喃的问着,却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夜风吹着树叶的婆娑声响!

翌日。

王府一切就如同过往,彼此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用过午膳,傅雅知会了萧隶后便带着宝珠和两个侍从出了府,二人在黎玥城的大街上来回闲逛着,不多会儿的功夫就胭脂水粉的买了不少。

逛的累了,二人选了帝都最大的福来客栈歇脚,同样的办法不能用多了,用多了自是会失效,这次,却是一进了客栈,照面的功夫,侍从陪同下的人已经换做了她人,傅雅和宝珠俨然已经闪身到了后院,向冥殇的住处行去……

每次见到冥殇脸上那冰冷的面具,傅雅和宝珠都不免心里打着颤儿,冰冷面具下那森冷的眸光不似人间的,多看两眼,都让人有种置身地狱的感觉。

“哼!”冥殇冷哼了声,缓缓道:“本座何时成了给你查探消息的?”

傅雅稳了稳思绪,方才笑了下,镇定的说道:“大家是合作关系,楼主帮助一二有何不可?”

她的话音方落,就徒然迎来冥殇冷厉的眸光,但是,她心里虽然害怕却未曾回避,故装镇定的说道:“你的目的是苏墨,你也明白,她现在心里全是尉迟寒风,想要她忘记必然要让她痛的不愿想起,既然如此,你就要配合我,否则……我不能保证你得到的苏墨心里是否能放下楼主的位置!”

冥殇收回眸光背过身,冷冷的说道:“需要知道什么?”

傅雅暗暗嘘了口气,说道:“边关!”

冥殇眸光微抬,冷冷道:“好,消息我会给你,不要再来这里找本座,否则……就算是他的人,我一样会杀!”

傅雅本能的被冥殇身上的冷意逼退了一步,背脊传来凉意,身上原来早已经冷汗淋淋,“好!那就静候楼主佳音!”

说完,向宝珠示意,二人多一刻都不愿意呆的退出了房门,直到关上了门,二人方才微微喘着气儿,屋内的气氛压抑的她们竟是几乎忘记了呼吸。

二人看了看冥殇的屋子,相对的又看了眼,速速的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东黎的夏季沉闷难当,湛蓝的天空上除了那极尽释放热量的太阳,连一丝的云都没有。

相较于东黎夏季的沉闷,北国此时的气候却十分舒逸,经过了漫长的冬季,春天仿佛在北国极短,只不过月余的功夫就入了夏,微风轻抚带着丝丝凉爽拂面,柳枝微摇扰乱了湖面的平静。

一个身着锦缎华服的男子立于柳树下,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微微飘拂,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头发有几缕散在耳边。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和他嘴角的笑意却有些格格不入。

他手指轻扬,手中的鱼食洋洋洒洒的落入湖中,顿时,使湖中的锦鲤疯抢,他喜欢看如此争夺的场面,那只不过够几条鱼吃的食物,如此多的锦鲤,得之存活,反之……则死!

从前,他曾以为平淡就是幸福,后来…㊣(14)…现实告诉他,不争不夺只会是死路一条,甚至……会死的凄凉!

“二少爷,东黎来了消息!”

适时,一个侍从走了上前,惊扰了男子的思绪,他伸出修长的手接过信笺,慵懒的撕开拿出纸张,手轻轻一挥,信展了开来,每一个动作都优雅至极。

他凝眸阅示了信笺后,薄­唇­边上勾起一抹邪笑,­阴­鸷的眸子变的深邃,他慵懒的说道:“冥殇那边我会安抚,让她放手去做!”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缓缓的声线让人如沐春风般的舒逸,侍从应声后退了下去,男子眼睑微抬,眸光看向远方……

尉迟寒风,你们欠我的,终究是要还的!

017我心随侍你身边③

苏墨微微仰起头,阳光刺目,她微微眯缝了眼睛,明亮的光渐渐在眼前变成了黑­色­,她的身子晃了晃,强自咬着牙垂了眸。

坚硬的石板让她的膝盖早已经失去了知觉,那正中的太阳告诉她此刻已经午时了,从她早上跪在这里已经大致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主子……”紫菱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苏墨,担忧的唤了声。

苏墨浅浅一笑,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没事,就是被晒的有些晕!”

“唉!”苏墨微微一叹,无奈的说道:“她们是故意针对我,你又何必非要和她们较真?落得你也要在这里跪着!”

紫菱咬了下­唇­瓣,有些难过的说道:“奴婢想着陪着你有个伴儿,就算跪着,也不会觉得孤单!”

苏墨不舍的看了眼紫菱,不在说话。

自从那日在膳厅里侍候后,她就又招惹到了以清宁为首的丫头们,这些人联合了那些老嬷嬷处处针对她和紫菱,就算没有错又能如何?

王府规矩森严,如今她们对她如此,她并不觉得奇怪,所谓,人一旦从高处摔下,本就不如那原本低处的人。

紫菱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撇嘴说道:“要是下场雨就好了……”

“哗啦”

话音刚落,紫菱和苏墨二人就被水淋湿了身子,二人向后看去,只见清宁几个丫头和侍从手里拿着水桶,其中二人嬉笑的收着木桶,俨然是刚刚将里面的水倒在了她们身上。

水,顺着苏墨和紫菱的发梢滴落,紫菱一脸的气愤却又不好发作,苏墨只是冷眼看着,任由着发丝上的水滴答滴答的沁湿了前襟。

“瞧瞧,我们可真是做了善事呢!”清宁笑着说道,完全将苏墨那冷漠的眸子无视,不屑的瞪了她一眼,嘲讽的说道:“这大热天的,真是下场雨就凉快了……”

“哈哈哈哈……”

身边的人一听,都纷纷嗤笑了起来。

苏墨心中感到这些人可怜,她们匮乏的思想让人觉得她们的人生就只是如此!想着,她回过神,静静的跪着那里,不去看这些人,任由着她们在她的背后狂笑着,她也不去擦拭脸上的水珠,任由着迷离了双眼。

她的举动无疑让清宁不满,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大丫鬟,何况不让苏墨舒服是李嬷嬷的指示,她顿时向身后的几个侍从示意。

那些侍从明了的拎着水桶上前,边笑边将水桶里的水从苏墨和紫菱的头上淋下……

突如其来的水倾倒而下,淋得她们头皮发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二人浑身上下再无一处­干­地儿,从外湿到了里面。

晒了一早上,突如其来的冰水让二人身子变的麻木,先前淋时并未曾觉得冰,原本晒的灼热的肌肤只觉得舒服几许,可是,紧跟着,二人被那冰水淋得瑟瑟发抖。

清宁绕到二人面前,在苏墨身前蹲下,冷嗤一声,道:“你说吧……你一个好好的主子不愿意当,非要来遭受这份罪……所谓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你也只能受着!所以,你也不要指望着谁能救你或者帮助你……”

说着,清宁突然恍然大悟的轻抚了下额头,好似自嘲,却眉眼不屑的看着苏墨,嗤笑的说道:“我倒是忘记了,王爷下了金令贬你为奴,这东黎却是无一人敢帮你,也不敢有人提起你的身份……瞅瞅我这记­性­,竟然还念着你之前那个身份!”

她嘲讽的话语苏墨无动于衷,暗咬着牙,身上的凉意让她牙关有些打着颤儿,可是,紫菱听了却是受不了,瞪着清宁说道:“你也只不过是个奴婢,之前犯了事儿,如果不是我替你求了情,你哪来今天!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清宁一听,顿时站了起来,恶狠狠的俯视着紫菱,半响,方才冷哼一声,狠戾的说道:“你不提我还真是忘记了,谢谢你的提醒……让我再一次记起!”

说完,在众人来不及反应下,挥起手就狠狠的甩了紫菱一巴掌!

那记响声清脆之极,紫菱的脸被打到了一侧,人也向侧面倾去,半趴到了地上,顿时,脸上浮起了红红的手指印记。

“清宁,你不要太过分!”苏墨一见,拧眸看向清宁。

“啪!”

清宁反手一巴掌,竟是狠狠的挥向了苏墨,这时,小院内顿时安静,众人不免都看向清宁,又看了看脸侧到一边的苏墨,只见她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挂着水珠的发梢凝成了一缕一缕的。

她未曾动,只是侧着头,紫菱来不及起身,瞳孔放大的看着,忘记了自己脸上的疼痛。

就在大家惊讶之时,苏墨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丝瑰丽的笑意,那抹血丝顿时随着她的笑变的绚烂,此刻她竟是有种出水芙蓉的妩媚,反而不像是被人欺凌。

苏墨缓缓的正了脸,淡笑的看着清宁,缓缓说道:“气泄了吗?如果没有……”说着,将被打的另一边脸微微偏向清宁,依旧淡笑的说道:“那就再往这边挥一巴掌!”

她如此说,原本就在惊讶中的众人更是被钉住了身子,纷纷看向她。

“主……您……”紫菱急切的不知道要说什么,被打了一巴掌已经让她心痛了,主子怎么可以主动将脸的另一边伸给清宁打?

清宁还没有缩回来的手一时间怔在那里,被苏墨的举动惊得不知道作何反应,看着她嘴角那丝笑和眸子里的平静,突然间,她竟是心底生寒!

清宁忍不住的吞了下口水,心里打了个滚,冷哼一声,故装镇定的说道:“哼,打你,脏了本姑娘的手!我们走……”

就如来时一样,她们走的极快,待人走了,紫菱急忙爬起来想看看苏墨,苏墨却从随身的锦囊里拿出药膏为紫菱擦着药,鉴于总有人找麻烦,她已经习惯将药膏放于身上以防不备。

二人此刻看上去极为狼狈,身上全部湿透,嘴角挂着血丝,头发上还滴答着水珠。

紫菱吸了吸鼻子,眼眶变的红红的,她看着淡漠的苏墨,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是紫菱的想法应验了还是老天爷也故意和她们作对,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何时变的暗淡起来,乌云遮了阳光,顿时,整个天空看上去黑压压的,压的人心情沉闷。

“轰”

一声重雷过后,没有过度的下起了瓢泼大雨!

苏墨仰起了脸,闭起了眼睛,任由着雨水拍打着她的肌肤,暴雨打的她的脸生疼,可是,只有这样的痛才能让她暂时忘记一切。

这场雨竟是入夏后的第一场,随着雨水拍打着的节奏,苏墨的心渐渐发酸,鼻子亦是酸楚难当,泪,溢出了紧闭的眼缝,热热的泪水混合着雨水滑过脸上的肌肤,那样的冷热交织让她几乎忍不住想去放声大哭。

也只有此刻,她才能肆无忌惮的流着泪,也只有此刻,她才知道,她的心是如此痛,随着雨声,她仿佛听到心被撕裂的声音。

紫菱双手环抱着,跪坐在地上,身子瑟瑟发着抖,眼皮仿佛也沉重几分。

苏墨一直任由着雨水冲刷着,她紧紧的咬着牙,在暴雨的掩盖下依旧能听到那“嗤嗤”的声音,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止住泪水,可是,却无法!

自妈妈将她抛弃后,她再也没有如此不受控制的流着泪,就算心痛她也不过有些伤心,落泪也只不过是瞬间,可是,此刻的她却无法遏制向外涌的泪水,嘴角尝到了咸咸的味道,蛰痛了方才留下的伤口。

天,渐渐变的昏暗,直至黑漆漆一片,雨不见小,反而越下越大,仿佛要冲刷到世间一切尘土。

紫菱的身子渐渐不支,跪了一整天,饿了一天的身子早已经无法负荷,她的身子越缩越紧。

苏墨仅凭着一股气儿直直的跪在那里,泪水早已经流­干­,她咬着牙不去看紫菱,最后索­性­闭上了眼睛。

突然,感受到雨滴拍打物体的声音,她睁开了眼睛,随着,一抹绛紫­色­袍服出现在她的眼前。

苏墨随着那翻飞的衣袂缓缓向上看着,只见尉迟寒风单手撑着油纸伞,另一只手提着四方灯站在那里,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着,那抹邪魅的笑恍如隔世般的久远,狭长的眸子噙了丝淡漠的嘲讽看着她。

只是一眼,苏墨静静的拉回了眸光,心被狠狠的抽痛着,原来……被撕裂的伤口看见他后,竟是在上面撒上了盐,痛的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夜冷,带了紫菱下去!”尉迟寒风慵懒的说道。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小院外走进冷漠的夜冷,他目不斜视的走到卷缩到一起的紫菱身边,蹲下身,不算温柔的扶起俨然已经半昏迷的人起身离去。

起身那刻,他眸光微微倪了眼苏墨,嘴角轻抿了下,眼底有着淡淡的忧伤。

待夜冷搀扶着紫菱离去后,小院内除了雨水拍打纸伞和地面的声音,再也没有别的声响。

尉迟寒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苏墨,深邃的眸子淡淡的凝着。

苏墨就这样跪着,入眼的只有那绛紫­色­的衣袂一角和绣金靴,空气中夹杂着那久违的茶香的气息,那样淡的味道她却是一下子就嗅到。

尉迟寒风突然蹲下修长的身形,将四方灯放到一侧,淡淡的光亮让他看清苏墨的脸,脸颊上的手指印依稀可见。

他缓缓抬起修长的手,伸向那被打的脸颊,刚刚触碰到,苏墨反­射­­性­的偏了脸,此刻的二人有些僵持,动作仿佛也定格在那里,半响,尉迟寒风方才收回了手。

“墨儿……”尉迟寒风淡淡的唤了声。

苏墨的心一紧,那么淡的声音让她屏住了呼吸,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为那是幻听,毕竟,如此大的雨,她跪了一天,而且……他怎么可能如此唤她?

尉迟寒风微垂了眼帘,遮去了眸子里的那丝紧张,虽然明明知道此刻眼前就只有苏墨,明明知道如此黑夜,她就算正视他也无法看清。

“本王最后一次问你……”尉迟寒风缓缓说着,顿了下,良久方才接着说道:“为何不愿意生本王的孩子?”

苏墨的心又是一紧,一抹凄凉滑过心扉,她怔怔的看着落地泛着水泡的雨滴,漠然问道:“那么……王爷为何又非要我的孩子?”

尉迟寒风抬了眸,看着苏墨淡漠的侧脸,那样的冷漠刺痛了他的心,“如果本王说……是因为爱你呢?”

“呵!”苏墨嗤笑了声,脑海里闪过赵翌交给她的那封信,信上写着:旧疾隐患,入药,子血!

也许,赵翌不明白,可是,她却是懂的!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妄图想要她的孩子,救娘亲是孝道,难道,扼杀自己的孩子他就没有一丝的痛心吗?

苏墨猛然看着尉迟寒风,眸光变的冷厉,她死死的盯着他,咬着牙,一字一字的从牙缝中挤出,“可惜,我不爱你!”

尉迟寒风微蹙了剑眉,有些不死心的问道:“你心里可曾有过本王的位置?”

他的声音存了几分急促,竟似隐忍而问。

苏墨的心狠狠的一抽,咬着牙,缓缓说道:“不曾!”

尉迟寒风笑了,他面­色­平静,看不出他听到这个答案的心思,眉眼微微上挑了起来,侧了眸,缓缓起了身,幽幽的说道:“苏墨,本王真的想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他的话说的平淡,眸子里的悲痛无法遮掩,可是,跪着的苏墨却是看不见。

“王爷那么想知道,可以开了奴婢的胸膛,挖出来看看!”苏墨淡淡的说着,声音轻的几乎被落雨掩盖,可是,字字却如同暴雨敲打石板一样敲击着尉迟寒风的心,每一下,仿佛都在嘲笑他此刻来的多么多余。

她午时被人欺凌他知道,看着暴雨洗涮着王府不见停,他竟是在窗前一直站着,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却最终出了寒风阁往她住的北小院行来,看着她那傲然的背脊,他的心仿佛被什么刺痛着。

那刻,他心里瞬间有了个念头,只要她给他一个理由,哪怕那个理由是编造的谎言,他都选择相信她。原谅她……

可是,她却连一个谎言也不愿意给他!

尉迟寒风眼睑微抬,黑亮的眸子浮上冷戾,握着伞柄的手紧了几分,由于用了力,骨节渐渐泛了白。

苏墨,本王说过,游戏规则要由本王来定,本王一定会让你心里有本王的位置,哪怕那是怨、是恨,也好过你此刻的冷漠!

想着,尉迟寒风微微眯缝了狭长的眸子,两道­精­锐的寒光从那细细的眼缝中­射­出,冷冷说道:“看……本王自是要看的,可是,没有本王的心看来何用?”

言下之意,看的时候,那个心里必然是要有他的。

苏墨缓缓仰起了脸,静静的看着那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此刻站在她面前人有些陌生,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间,又回到了之前那样邪魅的气息。

“奴婢随时恭候!”苏墨拉回眸光,淡淡的说道。

尉迟寒风冷哼了声,一甩袍服,越过苏墨离去。

小院内顿时只剩下苏墨一人跪着哪里,少了尉迟寒风周身迫人的压力,她的身子顿时支撑不住,瘫跪坐在地上,雨水打在前面的四方灯上,里面的烛火摇曳了几下便熄掉,顿时,天地间陷入了黑暗……

苏墨身子晃了几下,终于支撑不住的昏厥在地上!

雨,继续在下,肆无忌惮的落在苏墨的身上,地上溅起的带着泥土的水蹦到了她的脸上,苍白的脸顿时变的污秽不堪。

“轰”

雷声突然划破天际的寂静,一道闪电更是撕裂了天空的黑暗,强光映照在小院内,到处流淌着雨水的地板上,一个娇弱的身影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前方的四方灯被风吹的滚来滚去,发出诡谲的声响……

苏墨被外面“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痛的快要爆炸,努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眸,入眼的是熟悉的简陋。

她眸光迷离的扫了眼,破败的窗户处­射­进刺目的阳光,无法适应的眼睛猛然的闭了起来,稍作适应后方才睁开!

“吱呀”

听闻开门声,苏墨眸光瞥向门扉处,只见紫菱手里端着个瓷碗走了进来。

“主子,你终于醒了……”紫菱见苏墨睁着眼睛,欣喜之情不予言表,急忙走了上前,扶起她。

苏墨的头依旧昏沉沉的,好似有个球在脑子里滚来滚去,她伸出小舌舔抵了下­干­涸的­唇­瓣,虚弱的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紫菱显然有些惊讶她的问话,说道:“那晚不是主子您将奴婢弄回屋子的吗?奴婢早上醒来时,我们二人都在床榻上,可是,您发了烧,奴婢求了嬷嬷才给您请了大夫,您都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苏墨微微蹙了眉,最后一刻的印象她是倒在了地上,而且㊣(12),夜冷带了紫菱出去……难道是夜冷?

“对了,萧总管吩咐,说主子您醒了去找他!”紫菱突然忆起,说道。

“萧隶?”

紫菱点点头。

“他找我­干­什么?”苏墨疑惑,从被贬后,她和他已经没有了交集。

紫菱摇摇头,随即又抿了抿­唇­,心里不解是不是和这王府里这两日的那件事情有关……

“府里发生了什么事?”苏墨问道。

紫菱的­性­子她全然了解,看她那样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必然她昏迷的时间有什么事发生!

018我心随侍你身边④

“府里发生了什么事?”苏墨问道。

紫菱的­性­子她全然了解,看她那样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必然她昏迷的时间有什么事发生!

紫菱咬了下­唇­,微红了脸颊,喏喏的说道:“王爷将整个南园赐名芳华苑,这几日入住了许多女子……”

苏墨蹙着眉看着紫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疑问道:“入住许多女子?”

紫菱点了下头,声音低了几分,喏喏的说道:“听……听说都是……都是王爷的……侍妾……”

苏墨一怔,半响无法消化紫菱的话。

侍妾?

尉迟寒风虽然是地位高高在上,却洁身自好,不喜女­色­,从小就柳翩然陪侍身边,除了她并没有任何一个女人,那些烟花之地更是不曾去过,当时娶她和傅雅也因为两国间的利益,这怎么突然……

苏墨想着,眉头皱的紧紧的,心扉滑过一抹酸楚,只是,她却不曾在意,只是淡淡说道:“他是王爷,这王府也是他的,他想做什么我们管不了!”

说着,苏墨下了床,紫菱伺候着洗漱过后便离开,她独自吃了饭喝完药后便走出了门,站在门口缓缓仰起脸,刺目的阳光让她依旧有些昏眩,摇了下头步出了小院。

苏墨往寒风阁行去,途径墨园,不免驻足!

思绪仿佛顷刻间拥堵了脑海,犹记得当日,那人说,墨儿,你是我的!

苏墨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意,院落门扉处的匾额已经不在,禁闭的大门上落了锁贴了封条,仿佛她和他之间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那些记忆都锁在了这个院落里。

突然,一阵风吹过,惊了苏墨的思绪,她微抬了眸子,蓦然发现空中飘扬着那熟悉的紫藤花瓣,她伸出了素白的小手接了几缕,眸子微垂的看着掌心中那细小的花瓣,原本淡漠的星眸却一时间也浮上了忧伤。

看着紫藤花瓣,不免想起更多的往事,月下的舞姿与笛声,树­干­上的秋千,好吃的紫藤花糕……还有那绣工­精­美的肚兜以及细金打造的紫藤花串……

那日,她竟是没有在意,未曾问起小单那紫藤花串的由来……

想到此,不免想起寒风阁内那紧锁的小院儿,里面那些茶花……不过是一个花园,为何成了禁地?

“苏姐姐!”

一道嬉笑的声音惊了苏墨的思绪,她微抿了下嘴,洒了手中的花瓣回过身,朝着傅雅微微一福,道:“奴婢参见侧妃!”

傅雅蹦跶到苏墨面前,边扶起她边笑着说道:“苏姐姐不用客气!”

苏墨微微蹙了眉,对于傅雅的称呼始终不习惯,遂淡然的说道:“侧妃抬爱,这姐姐二字奴婢不敢当,还请侧妃收回!”

傅雅耸了耸肩膀,随意的应了声,笑着问道:“拿我就叫你墨儿好了!”

苏墨平淡的应声,态度不卑不亢,随即福了福身,说道:“萧总管找奴婢,如果侧妃无事吩咐,奴婢先行告退!”

“我没事,你去吧!”

“是,奴婢告退!”

苏墨说完,起身离去,惯有的不疾不徐的步子,走的安然自得,她知道傅雅在看她,对于这个傅雅,从头到尾她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她的世界一直很小,想要走进来……很难!但是,走进来后再想赶出去……却更难!

傅雅看着苏墨离去,侧了头看着那紧锁着的院门,空中随着风能看到飘扬的紫藤花瓣,院落里隐约可见高耸的竹子,清新的竹叶香气夹杂着淡淡的花香,不同于她和柳翩然住的园子,这里简单却透着一股傲气,就如同苏墨,看上去平淡,却遥不可及!

“主子?”宝珠轻唤了声。

傅雅拉回思绪,往王府花园的方向走去,她约了柳翩然饮茶,行着,她淡淡问道:“你能猜透萧隶找她的目的吗?”

宝珠微偏了脑袋,沉思了下,摇摇头,道:“猜不出!”

傅雅不再说话,目光看向远方,嘴角挂着笑意,脑子里却早已经思绪飘远……

那日大雨,天空­阴­暗,­阴­沉沉的天空压的人心情极为抑郁,她不喜欢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天气总是让她想起一些沉痛的过往。

由于下着大雨,仿佛整个王府都陷入了空寂,除了巡夜的人,大家都早早的安歇。

白日她就听闻苏墨和紫菱被罚跪在北小院,其实,她们几乎每天都会受罚。

因为她的举动,整个王府都是恨苏墨的,几乎没有人给她好脸子,冷嘲热讽是常事,加之柳翩然的暗中示意,大家就变本加厉起来,开始,大家都还多少有些束缚,可是,自从发觉尉迟寒风对她的存在不理不顾后,变的肆无忌惮起来。

那样大的雨,从下午一直到晚上都不见停,她本意想乘着这样的天儿好行事,却被她发现尉迟寒风进了北小院。

本想着跟过去看看,但是,她的气息根本无法躲过尉迟寒风,只能蛰伏在远远的地方,夜冷带了紫菱走后,过了很久尉迟寒风才出来,出来时手中的四方灯没有了,他的步子很缓慢,不似往日里的那股傲慢,多了沉重,周身更是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凄凉……

翌日,南园变成芳华苑,这几天陆陆续续的入住了十数名歌姬、舞姬,一时间,黎玥城的大街小巷都在传着,说是黎王爷近日沉迷于酒­色­之中……

说是误传,却也不是,连着两日,芳华苑内夜夜笙歌,­淫­靡之声贯耳,整个王府却在那声­色­下变的压抑,尉迟寒风亦突然变的暴力,嘴角不在有那千篇一律的邪笑,眸光不是那淡淡的冷漠,整个人仿佛一夜间变的­阴­戾起来……

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着,人已经到了花园的凉亭,傅雅看了眼纸鸢,方才随意的对柳翩然一福后在一侧坐下。

看着柳翩然一脸的愁闷,不免问道:“柳姐姐,你有什么不开心吗?”

柳翩然莞尔一笑,柔声道:“王爷突然变了­性­子,我竟是不知为何……”

傅雅心中暗笑,脸上却也有些耸拉,单手托着下巴,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呢,不过……”

柳翩然听着,突然间傅雅不再继续说,不免侧了眸子,问道:“不过什么?”

傅雅吧唧了下­唇­瓣,抿了嘴角说道:“没什么啦!”

“小雅……”柳翩然有些严肃看着傅雅,见她眼神忽闪,心中更加确定她有事情瞒着她,心里虽然腹诽着,脸上却没好气的娇嗔瞪了她一眼,柔柔的说道:“现在开始对姐姐有秘密了啊……”

“哎呀……不是啦!”傅雅一听,急忙解释道:“我也是乱猜的啊,所以……”

“到底怎么了?”柳翩然倪了眼,拿起杯盏浅啜了口茶的,等待着傅雅的回答。

傅雅嘴角微抿,灵动的眼睛眨巴了下,方才说道:“我是在想……是不是和苏墨有关……”

柳翩然的手一滞,顿时疑问道:“怎么会和她有关?”

“我听说……建立芳华苑的前一晚……王爷找过她……所以,我就猜着是不是因为她的关系!”傅雅说着,脸上有着淡淡的忧伤。

“不可能!”柳翩然反­射­­性­的否定,潜意识里不认为苏墨能够左右尉迟寒风,她猛的站了起来,声音失去了方才的冷静。

但是,也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就恢复了冷静,忆起前一日好似苏墨在受罚,她缓缓坐下后,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傅雅,说道:“就算王爷去找她,也不能证明此举是因为她!”

“我也觉得不可能……”傅雅死劲的点了下头,不像是给自己坚定的信念,倒像是安抚柳翩然。

可是,疑惑这个无形的东西一旦在人心里丢下了种子,自然就会快速的生长发芽,随着壮大!

如若这个疑惑却又是事实,她将变的抓狂……

女人的嫉妒心永远不可以小觑!

宝珠轻倪了眼落座的二人,心里不免感叹,柳翩然随着那个老夫人身边那么久,为何没有学到那人的城府和狠辣,她的弱点太容易抓了……

想着,不免看了眼纸鸢,适时,纸鸢却也向她看去,二人微微怔了下神,随即各自拉回眸光。

皇宫,御书房。

尉迟木涵坐在御案后看着垂眸转动着扳指的尉迟寒风,沉声一叹,问道:“朕听闻你在府里收了不少歌舞姬妾!”

尉迟寒风眸光微抬,脸上一股冷然的气息,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随意的应声道:“是……”

尉迟木涵看着他的样子锁了浓眉,问道:“这不像你的­性­格!”

尉迟寒风嘴角微扬了个冷魅的弧度,淡淡的回道:“人的­性­子都是会变的!”

“是吗?”

“是!”尉迟寒风回答极为淡漠。

那刻,尉迟木涵仿佛觉得眼前的人变的陌生,男人三妻四妾本属正常,园子里有侍妾更加不是奇怪的事情,可是,对于不喜女­色­的尉迟寒风来说,却透着一股诡异。

“苏墨最近怎么样?”尉迟木涵突然问道。

他的话一出,尉迟寒风眸光突然变的犀利,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平静,冷然的说道:“对于她……皇上不该问,也不能问!”

尉迟木涵一怔,心里不是滋味,他是东黎国的皇上,一国的主宰,此刻却在尉迟寒风面前没有反驳之力。

当年颁布圣旨赐下金令,却想不到如今让他有口难言!

“罢了,这始终是你府里的私事,朕也不过问!”尉迟木涵轻叹的说道,南帝的心思大家心照不宣,寒风和苏墨之间也确实不是外人能够Сhā手的,想着,转念问道:“边关的事情你和赵翌议的如何?”

“很棘手!”尉迟寒风微蹙了剑眉,缓缓说道。

“朕听赵翌讲,暂时有了对策!”

尉迟寒风看了眼尉迟木涵,缓缓站起身,道:“他的方法臣不同意,好在暂时也不紧急,还是有时间想办法的……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着,尉迟寒风微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等等!”

尉迟寒风停滞了脚步,回头看去,淡淡的问道:“皇上还有事?”

尉迟木涵脸上露出笑意,看着尉迟寒风,道:“前方八百里加急回报,寒月已经入关!”

“哦?”尉迟寒风轻咦后,冷峻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菲薄的­唇­上扬了起来,转身离去。

“你不想知道他的行程大概什么时间到吗?”尉迟木涵看着离去的背影问道。

尉迟寒风脚步未停的说道:“他未曾先行告诉我归期,自是想要给我一个惊喜,我又何必知晓?岂不是少了一份期待……”

“哈哈哈……”尉迟木涵大笑起来,无奈的摇摇头,看着远去的背影,却又不免沉叹。

他是那么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可是……上天仿佛嫉妒他的才智,不能让他圆满般,自小那个家就在上一代的恩怨中四分五裂,也因为此,他拒绝美­色­,府中从未曾有过侍寝的姬妾,不愿纳妃,只留柳翩然一人在身边,就只是为了防止当年的事情再一次重演!

世事难料,南帝亲书他不得不娶,原本抗拒的他却也有真心的那刻,只是……苏墨不懂得珍惜,践踏了他的心!

“唉!”尉迟木涵又一声沉叹。

苏墨站在寒风阁的门口,静静的站着,膝盖处传来隐隐的疼痛!

她该开心自己不用在被那些老嬷嬷们的欺凌呢还是该为自己感到凄哀?!

她以后的“工作”竟然成了尉迟寒风的贴身婢女,所谓贴身,就是他到哪里,她就要跟到哪里……只要他在府里,她就必须要出现在她的身侧!

想着,就见尉迟寒风负手行来,她微微福了身子,淡淡的说道:“参见王爷!”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眸光­阴­戾的看着苏墨,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他上前轻轻挑起苏墨的下颚,冷漠的问道:“对于你现在的身份……有认知吗?”

“王爷的贴身婢女!”苏墨淡淡回道,眸光平静无波的看着尉迟寒风,鼻间被熟悉的茶香充斥,有那么一刻,心神变的恍惚。

“很好!”尉迟寒风收了收,­阴­鸷的眸子渐渐变得幽深,他缓缓说道:“苏墨,希望你今后的日子……依旧能如此平淡!”

苏墨懵然的看着他,此刻,他的周身仿佛笼罩了浓浓的戏谑,他嘴角的那抹狠戾在告诉她,他会撕毁她的冷漠!

心惊之余的苏墨拉回眸光,淡淡说道:“奴婢就是这个­性­子!”

尉迟寒风笑了,笑的诡谲,他眸光低垂微侧,­唇­角上挑,修长的手再一次擒住苏墨的下颚,在她来不及反应下已经欺身上前……

苏墨本能的推搡了下,向后退去,脚下因慌乱的崴了下,顿时身形踉跄的向后倒去……

尉迟寒风上前一步,大掌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拉回,随即­唇­压上那有些­干­涸的­唇­瓣,有些暴戾的吸吮着,舔抵着……

苏墨心中大怒,想反抗却又无力!

突然,尉迟寒风放开了她的­唇­,看着她那嫌弃的样子,微眯了下眼帘,幽深的说道:“记住,这也是你一个贴身丫头需要做的事情!”

苏墨大惊,瞳孔渐渐放大,此刻的她竟有种想挥尉迟寒风一巴掌的冲动,他建立芳华苑,在里面过着糜烂的生活,如今的他……让她反胃!

而此刻,他竟然说出这个话,他把她当做什么?芳华苑里的侍妾吗……

“等着王爷宠幸的人何其多,王爷和奴婢岂不是有失了您高贵的身份!”苏墨暗暗吸气,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说道。

“身份?”尉迟寒风轻轻哼了声,冷然道:“本王从来不在乎!现在本王只对撕碎你的冷漠有兴趣!”

苏墨静静的看着尉迟寒风,咬着牙,缓缓说道:“王爷既然非要和奴婢过不去,那也只有拭目以待了……”

“很好!”尉迟寒风冷笑着,犀利的眸光死死的盯着苏墨,缓缓说道:“有挑战的事情本王喜欢,我倒要看看你的心里是不是真的没有一丝本王的位置!”

说完,冷嗤一声,转身入了寒风阁。

苏墨怔了怔,跟着走了进去,看着那傲然的背影,心……狠狠的抽痛着,为何心还会痛?

苏墨暗自自嘲一笑,原来……恨一个人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爱后……想重归平淡再也不能,她现在只有故装冷漠,骗着别人也骗着自己!

尉迟寒风想看她痛,可是,他可知道,当她亲手断了她和他之间的那个联系时,再也没有什么痛苦她无法承受,也再也没有任何痛苦可以痛过那刻!

但是,苏墨却没有想到,漫长的冬季等待她的撕心裂肺,那刻,她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痛!

夜深人静,苏墨静静的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那颗南海东珠,紫菱还未曾回来,她睡不着!

“吱呀……”

㊣(12)听到门响,苏墨知道紫菱回来了,她坐起身子,看着紫菱步履不稳,深蹙了秀眉,问道:“紫菱,你怎么了?”

紫菱勉强的勾起笑容,摇着头,道:“奴婢没事!”

“怎么,现在就连你也不能和我说真心话吗?”苏墨声音有着几分迫切,人也下了床榻。

紫菱微垂了眸子,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递给苏墨,边说道:“奴婢今天出去采办,遇到了赵公子,他写了信给主子,回来时,险些被安嬷嬷发现,奴婢为了保护信笺将物什不小心打翻,挨了顿鞭子……”

苏墨一听,鼻子微微发酸的接过信笺放到一侧,急忙拿出药膏要为紫菱擦拭。

“主子,奴婢自己来,您快看看赵公子给你写了什么……”紫菱忆起白日遇见赵翌的情形,心里不免酸涩,“赵公子说,看完让您烧了!”

019我心随侍你身边⑤

“主子,奴婢自己来,您快看看赵公子给你写了什么……”紫菱忆起白日遇见赵翌的情形,心里不免酸涩,“赵公子说,看完让您烧了!”

苏墨并未曾急切的去看信,非要先替紫菱处理了伤口,如果说,什么还能让她失了方寸,那么……就只剩下紫菱!

如今,她真正在乎的只有她,这个傻丫头明明有机会离去,却非要留下陪着她受苦,原因就只是那句:不想她孤单……

孤单!

原本是已经习惯的东西,她已经孤单了很多年,却不想穿越千年到此竟会不习惯了!

苏墨为紫菱处理好伤痕后,方才拿起桌上的信笺展开,入目的是赵翌那潇洒不羁的字体,淡淡的一声墨儿,她却能感受到赵翌落笔时的心痛和纠结!

苏墨静静的看着,心随着那句句笔墨而触动着,直到最后一句“你痛,我亦痛!因为……我心随侍你身边,你的痛我能感受!”

苏墨的眼眶微微发红,他果然是懂她知她的!

他知道她心底最深处的想法,他亦知道她的痛……

泪,不经意的滑落,滴在信笺上,晕染了墨迹。

苏墨吸了吸,仰起头,硬生生的将泪水逼了回去,待情绪稳定方才垂眸又看了眼,眸光落在最后一句,怔怔的看了会儿后方才拿起火折子烧了信。

“主子……”紫菱轻唤了声,她不知道信里写的什么,但是,看的出,主子看了信后,虽然哭了,可是,嘴角却浮现出一抹淡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笑。

“早些睡吧!”苏墨叹了口气,说道。

紫菱点点头,二人上了床榻,可是,久久的,二人都未曾合眼。

“主子……”

“嗯?”苏墨淡淡的应声。

“奴婢听那些人说……王爷将你调到了他的身边当随侍丫头……”

“嗯!”

紫菱咬了咬­唇­,说道:“主子……您心里是有着王爷的……是吗?”

苏墨没有说话,屋内顿时陷入死寂,静的彼此的呼吸都能听的真切。

“可是……您为什么……”

“睡吧!”苏墨打断了紫菱的话,她不想提,更不愿意提。

紫菱侧了脸,见苏墨阖上了眼睑,内心微微一叹拉回了视线阖上眼眸。

这些本就不是她所能了解的,只要主子觉得对的,她都支持,主子受苦她愿意陪着,她不想说,她以后也不再问……

紫菱皱了眉头,心里悲恸,久久无法入睡……

翌日,柳翩然在纸鸢的陪同下回了上兰苑,见老夫人正在花园内侍弄兰花,款款而行的走了上前,柔声娇笑的说道:“给娘请安!”

老夫人“嗯”了声,随意的说道:“先去亭子里坐会儿吧!”

“是!”柳翩然应声往凉亭走去。

老夫人直到将那些兰花都修剪好了方才在老嬷嬷的侍候下净了手,笑着往凉亭行去,倪了眼柳翩然那高高隆起的肚子,问道:“今儿个怎么想着过来了?”

“前些日子胎位不正不敢走动,大夫前几日说稳定了,想着许久未曾来看娘,今儿天气也舒适,就来了!”柳翩然有些娇嗔的说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二人喝着茶聊着贴己儿的话。

“娘的身子最近好吗?”柳翩然问出这个话时,有些心虚,眸光不免微微侧了下,不敢正视老夫人。

老夫人并未曾将她的神情错过,心中冷笑了下,缓缓说道:“还是老样子……”

“唉!”柳翩然稳住思绪轻叹一声,有些幽怨的说道:“寒风对苏墨那么好,想不到也未曾将孩子留住……”

“天命如此吧!”老夫人淡淡的说着。

“娘,您说……会不会她知道了寒风要孩子的目的?”

老夫人轻倪了下柳翩然,说道:“这个事情就寒风身边的人和你知道,谁会给她说?”

柳翩然一怔,随即嘴角扯了个僵硬的笑容,说道:“自是不会有人说,那如此看来,她还是自身的不愿意为寒风诞下子嗣……”

“罢了!我这病也拖了这么多年了,也早已经习惯了……”老夫人说着,转念一想,突然问道:“听说……寒风在王府里弄了不少姬妾?”

柳翩然一听这个,脸也耸拉了下来,微微点点头,有些埋怨的说道:“自从我有了身子后,他就很少在我园子里过夜了……他在傅雅的园子里留宿也少,芳华苑建立后他这几天基本都会呆在那里!”

老夫人眼睑微抬了下,倪了眼,缓缓说道:“你和寒风自小青梅竹马,却不如一个苏墨,现在你更是留不住寒风的心,却让他在府里设立了个万花丛!”

柳翩然垂了眸,微咬着­唇­瓣,幽怨的说道:“自小我就明白,我根本无法拴住寒风的心,只希望他的心里有着翩然的一席位置罢了……如今,我也只是将希望寄托在腹中孩子身上了……”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问道:“你就这么确定腹中孩儿是男嗣?万一是个女的呢?”

柳翩然猛然抬头,本能的拒绝去想这个问题,摇了下头,说道:“不会的!”

她也时常想起这个问题,可是,却总拒绝去深思,看着老夫人凌厉的眼眸,顿时有些泄气,说道:“傅雅那边寒风很少留宿,也不曾听到讯息,他总不会让那些个没名分的侍妾捻了彩头吧……”

老夫人听后,不免白了眼,缓缓说道:“哼,什么都是不好说的,你就祈祷你这次一举的男……”

话说着,老夫人的眸光不免变的复杂幽深,脑子里的时间仿佛倒退了二十五年前的那个夜……

那个夏末的夜晚,天空­阴­沉的看不到一丝的星月,昏沉的天好似将要下雨……

王府里,两个院子的主子都在床榻上嘶声竭力的生着孩子,进进出出的侍婢忙翻了天,老嬷嬷们更是急得满头大汗……

王爷随着先皇去狩猎未归,所有人都怕在那个沉闷的夜出了事情,原本王爷府中添新丁是件喜事,可是,在那晚……很多人愁云惨雾!

这东黎国规矩,长子为尊,不分嫡庶!

正妃和侧妃一前一后的知孕,但却无巧不巧的同一天诞子,这谁的孩子先出世便占了先机,如果同是男嗣,那早出那一刻的必然是决定了以后的命运……

只是,没有人去想,这天下为何有如此巧的事情,两个主子竟是同一天生产!

“主子,您身子本就差,如今这又催产了几次……如果……如果您今天还是无法生,您就……您就罢了吧,否则您的身子吃不消啊……”穆梓娇身边的贴身婢女焦急的看了看产婆,又看向已经香汗淋漓的人。

穆梓娇死死咬牙用力着,听闻婢女说话,含恨的瞪着她,嘶吼的说道:“不行,我今天必须要生,我不能让她再有机会站稳,否则……我宁愿死!”

说完,她恶狠狠的看着产婆,怒吼道:“前几天就一直在催产,你不是说你的药没有问题吗?为什么到今天都无法……”

产婆脸上一脸的难­色­,瑟瑟的说道:“娘娘,您这身子体寒,常年用药,竟是和那催产的药物相克……否则,第一次用药就应该能生的……”

“我不管,你想办法,我今天一定要生!”穆梓娇忍着腹部的剧痛吼完,看着一侧的婢女问道:“那边什么情况了?”

“听说胎位不正,难产!”

穆梓娇一听,顿时大笑了起来,眸光狠戾的说道:“哼,难产的好……别的都准备好了吗?”

婢女点点头,道:“都已经打点好了,那边并没有防备,想着……仗着王爷的宠爱并未曾在意!”

“哼!”穆梓娇冷哼一声,嘴角抽搐了下,狠戾的说道:“我不管,我不容一点儿的意外,我绝不容许那个女人再有机会爬到我的头上……”

穆梓娇边喘着气儿看着产婆,边问道:“女婴准备好了吗?”

产婆喏喏的应了声,说道:“都……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穆梓娇冷冷的说道:“去,将催产的药拿来,我要再喝一碗!”

“可是……娘娘,您如果再喝,身体会吃不消的啊……”产婆为难的说着,但是,接到穆梓娇那凌厉的眸光时,一脸为难的去端了催产药。

这前后都已经喝了好几副了,她就怕穆梓娇的身子受不住,万一孩子没有催下来,人就去了,她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的,如果她撒手走了,那她的家人岂不是都要完蛋?

越想越心寒的产婆此刻只能祈祷着一切顺利……

穆梓娇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汤,一股反胃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强自忍下,仰起头饮尽了碗中的药汤,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腹部一阵绞痛,额头溢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啊!娘娘,羊水破了……”产婆看到褥子见湿,惊叫了声,急忙上前查看,这羊水破了,如果孩子生不出来,就死在腹中了……

穆梓娇此刻心里急躁,她凭着一股信念,死劲的用着力……

“娘娘,用力……对,死劲……用力啊……”产婆比穆梓娇都紧张,看着那下身扩充的红,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婢女死死的咬着牙看着,看着床榻上的人一会儿,竟是不忍再看,她背过身双手合起,微仰起了头,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娘娘……用力啊……”产婆的声音渐渐不稳,突然,瞳孔扩张的看着那片污秽的地方,有些欣喜若狂的喊道:“出来了,出来了,头出来了……娘娘……再用把力……推啊……”

穆梓娇一听,突然爆发了全身的力量死劲的向外推着……突然间,仿佛身子一下子空了,那撕心裂肺的剧痛也不再……

“啊……终于生了……”产婆几乎快要哭出来!

穆梓娇只觉得人昏沉沉的,她拼着最后的执念,眸光涣散的看着产婆,虚弱的问道:“是男是女……”

“是……”

“娘……娘……”

“啊?”老夫人猛然回过神,思绪还有些幽远的看着柳翩然,问道:“怎么了?”

“您怎么了?我看您一直怔神,唤了您半天也不见你应声……”柳翩然疑惑的看着老夫人。

“哦,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些往事!”老夫人淡淡的说着,啜了口茶,方才继续说道:“翩然,王府里的事情你自己要掂量,虽然你现在有孕,可是,也不能不防着别人,这府里的老嬷嬷基本也都是以前跟着我的,有些事情娘也不必多说,你心里要明白!”

柳翩然听出老夫人的弦外音,默默的点了点头,道:“翩然明白!”

老夫人缓缓起了身,冷冷的说道:“娘培养你这些年,早已经将你当亲生的,更加希望你能和寒风有个好的未来……本以为只要寒风自己心思定就可以了,却不料这南朝北国都将和亲的对象选了他……”

柳翩然静静的听着,未曾Сhā话。

“如今为娘也猜不透为何不喜女­色­的寒风会招了那么多姬妾……但是,不管如何,你是要防的,还有那个傅雅,有的时候,人做事不一定要确定后果,就算错杀也不能放过!”老夫人说着,眸光渐渐的变的­阴­戾,嘴角那诡谲的笑意让柳翩然不免打了个冷战。

纸鸢远远的看着凉亭里一直谈话的人,她自小在上兰苑,甚至比柳翩然还要早,对于老夫人她多少是了解的,后来,老夫人收留了柳翩然,她就被指派了过去,可以说,对于二人她都基本知­性­,此刻……不用言语,从二人的表情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你在想什么?”

纸鸢猛的一惊,侧头看去,只见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看着她,她喏喏的摇摇头,道:“奴婢没有想什么!”

“哼!”老嬷嬷冷嗤了声,道:“纸鸢,不要忘记了你的主子是谁!”

“奴婢不敢忘记老夫人是奴婢的主子!”

“知道就好!”老嬷嬷淡漠的应了声,不再说话。

柳翩然一直到用过晚膳方才和纸鸢离去,她们走后,老夫人不经意的冷嗤了声,方才看着贴身的老嬷嬷,问道:“今天怜星进去了吗?”

“今天入府了!”

老夫人一听,嘴角露出一抹笑,说道:“很好!”

说着,眸光不免变的­阴­戾,嘴角的那丝笑更是偷着一股诡异,老嬷嬷看了眼,不免心里打了个颤儿……

这么多年了,主子还是一样的狠,不但对别人,对自己亦是!这么多年了……始终放不下心中的恨!

想到此,老嬷嬷内心不免无奈的沉叹,如果当年王爷不是对主子那样的绝决,主子也许……不会变的如此……

那样无情的转身,那样狠戾的话语,将主子最后一丝的眷恋彻底毁灭,她的一生就只剩了报复和毁灭,毁掉一切和“王府”、“王爷”有关的……

芳华苑内,尉迟寒风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底下歌舞姬妾的舞姿,苏墨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些女子个个芳华绝代,环肥燕瘦,不论长相还是舞姿歌喉都是上品,每个人的皮肤都细­嫩­的好似能掐出水来……

自从得知尉迟寒风收姬妾的消息,满朝文武可是卯足了劲儿的讨好,只不过是几天的功夫,竟是收罗了不少美女送来!

尉迟寒风倒是一概全收,全然不拒,只要送来的,全部放进芳华苑,这里和那园子的名字应了景,群芳争艳!

“王爷……您尝尝茉莉亲手做的糕点……”

茉莉嗲嗲的声音让苏墨微蹙了眉头,她只觉得浑身仿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眸光微倪,顿时怔神,只见茉莉樱­唇­半咬着一块糕点,然后轻轻仰起了脸,眸光流转,娇媚姿态尽显……

她竟然是要用嘴喂尉迟寒风!

尉迟寒风嘴角邪魅的笑了下,俯下了头……

苏墨拉回了眸子,只觉得心猛地抽痛了一下,置于云袖中的手死死的攥在一起,眸光却平淡的看着台下的歌舞!

突然,尉迟寒风猛然推开了茉莉,只见茉莉“啊”了一声,嘴里的糕点掉落到了地上,适时,旁边侍候的几个姬妾眼底含了嘲讽的笑意。

“王爷……”茉莉眼中含着淡淡的委屈,不明为何尉迟寒风突然推开她,明明刚刚王爷那么深情的看着她,她以为她在姬妾里是不一样的,可是……

尉迟寒风不经意的瞥了眼苏墨,见她脸­色­平淡的看着底下的歌舞,顿时,心里隐了怒火。

这时,众舞姬突然分开,筝声缓缓而起,只见一女子莲指轻动,悠扬的曲子在她的指下溢出!

苏墨不是很懂音律,她和赵翌学的也只是古琴,却不是古筝,蕴含了古老神韵的乐曲此刻在眼前女子的弹奏下竟是吸引了她,那样深邃的曲子仿佛在倾诉着什么……

苏墨看着弹奏的女子,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娇媚百生,娇美若粉­色­桃瓣,却又有幽兰之姿,此女子的出现,顿时将屋内的所有姬妾比了下去……

就在苏墨审视间,女子已经落下了最后一个音符,她款款而前,微微福身,说道:“奴婢怜星,参见王爷!”

声音如娇莺初啭,让人不免心神荡漾!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浅浅一眯,声音里存了几分慵懒,缓缓起了身上前,亲自扶起怜星,挑起了她的下颚,看了一阵后,淡淡道:“果然佳­色­!你就是黄大人送来的?”

怜星听后,眸光微垂,应了声,娇羞的说道:“谢王爷夸奖……”

“哈哈……好!”尉迟寒风狂妄一笑,嘴角微扬,道:“你今夜就和本王在此处留宿……”

尉迟寒风的话一落,顿时,屋内的姬妾都羡慕嫉妒的看着怜星,她们入府好几日,王爷虽然天天在芳华苑,却未曾让谁在这里留宿过,想不到她竟然刚刚来就被留下……

怜星的脸早已经羞红一片,娇柔的说道:“谢王爷恩典!”

尉迟寒风眸光变的幽深,嘴角噙了抹冷魅的笑意,一把打横抱起怜星往内室走去,边走边说道:“全部退下,苏墨留下伺候!”

苏墨一听,微微蹙了眉头,却抬了步子跟了进去,原本喧闹的大厅,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变的安静,所有的姬妾全部退了出去,回了自己的房间。

尉迟寒风将怜星放下,见苏墨并未曾进来,冷冷的说道:“伺候本王更衣!”

“是……”

应声的不是站在内室外面的苏墨,而是怜星。

尉迟寒风微蹙了眉头,却邪魅的一笑,捏了怜星脸颊一下,幽幽说道:“本王怎么舍得让美人来做……”

说着,眸光微凝,唤道:“苏墨,进来为本王更衣吗?”

苏墨暗暗吸了气儿,抬起脚走进了内室,尉迟寒风让她做贴身婢女时,就应该会想到要面对如此场景的……

怜星娇笑的看了眼走进的苏墨,如今的东黎,已经没有人提及苏墨这个人,以前提起的人也不敢直呼其名讳,那些姬妾根本不知道王爷身边的婢女是有着何样的身份,可是,她却是知道的……

苏墨,那个被贬的王妃,却想不到此刻成了尉迟寒风的贴身婢女!

一个堂堂南朝公主,成了侍婢,竟能表现的如此淡漠……

苏墨上前,冷然的解着尉迟寒风腰间的镶边腰带,当手去一颗颗的解开盘扣时,心,不免微微痛着,那日日夜夜的欢/爱仿佛就在眼前……

尉迟寒风眸光变的深邃,看着苏墨那冷漠的神情,心里的怒气不免更甚。

就算此刻,她依旧如此从容以对!

当苏墨的退去㊣(14)了尉迟寒风身上那身锦袍时,却再也无法下手,因为,里面就剩下了素­色­的亵衣亵裤了。

“行了,就在一旁伺候着!”尉迟寒风突然甩开了苏墨停滞的手,眸光轻倪了眼,领着怜星进了纱帐。

粉红­色­的纱幔在火烛下让人眼神迷离,风从打开的窗户内吹进,那些落地的纱幔就轻轻的飘着……

这里的布置不同于她或者柳翩然的住所,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充斥了暧昧的气息,层层的纱幔并无法掩去后面的一切,苏墨隐约的能看到人影,

只见怜星神态娇羞的退了身上外罩的纱衣,直至剩下火红的肚兜和亵裤,她手轻轻抬起,拔掉了发簪,顿时,青丝一泻而下,那墨黑的发丝落在白皙的肩上,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苏墨能隐约看到尉迟寒风嘴角那抹不羁的笑,看着怜星的身子缓缓欺上前为他退着衣物……那刻,她仿佛能听见心拧到一起的声音,她想从容以对,却终究做不到的背过了身子……

020痛,却不能言

只见怜星神态娇羞的退了身上外罩的纱衣,直至剩下火红的肚兜和亵裤,她手轻轻抬起,拔掉了发簪,顿时,青丝一泻而下……

苏墨能隐约看到尉迟寒风嘴角那抹不羁的笑,看着怜星的身子缓缓欺上前为他退着衣物……那刻,她仿佛能听见心拧到一切的声音,她想从容以对,却终究背过了身子……

“王爷……”

身后,传来怜星的软声细语,夹杂着尉迟寒风那丝慵懒的低沉的声线,苏墨咬了­唇­,心,猛然间痉挛着,抽搐的她呼吸有些慌乱急促……

纱帐里,不一会儿功夫,传来呼吸不稳的声音,苏墨微微的阖上了眼睛,脑子里努力想着别的事情,想排离这个诡异的空间,她是现代人,有着相较于这里的开放思想,可是……不代表可以淡漠的看着那人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而最为可笑的是,她却还在这里故装淡定。

房间内的暧昧的气息浓重,粗重的呼吸渐渐演变成轻声的呻/吟,随之,声音越来越大,那样的声音听上去熟悉而陌生。

苏墨只觉得有种反胃的感觉,手捂住嘴,­干­呕着,此刻,所有的神经都翻江倒海的充斥着她全身每一个细胞。

“嗯……”

“啊……嗯……”

“哦……”

靡靡之音,一浪高过一浪,苏墨最终本能的抬起手,死劲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此刻,她才发现,尉迟寒风的目的达到了,只不过一天的功夫,他就撕碎了她的冷漠,只不过片刻,他就让她抓狂……

“王爷……嗯……哦……”

纱帐里,传来怜星那销魂的声音,每一声都仿佛是刀子般划着苏墨的心,这样的声音有着强大的穿透能力,任由苏墨如何的捂,都捂不住,它无孔不入般充斥着她的耳膜,此刻的她什么都无法去思考,只有那声声­淫­靡之声贯耳。

泪,最终从苏墨那紧闭的眼睑中溢出,温热的泪水划过脸颊,每经过一处都是告知她此刻面对的是什么!

她要怎么办,她到底要怎么办?这个变态的尉迟寒风……

苏墨在心里呐喊着,她咬着牙的嘴微微打着颤儿,泪,仿佛变的更加泛滥……

尉迟寒风在纱帐内停止了动作,感觉到帐外的苏墨有着异样,原本冷漠的脸微微蹙了起来,为何他会心痛,折磨她不是她的目的吗?

空间,突然安静了下来,苏墨终于受不了这狭小空间里到处弥漫的气息,她彻底击碎了内心所有的城墙,她的冷漠只是顷刻间就被尉迟寒风瓦解……

苏墨猛然睁开眼睛,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

她输了,她输了,她输了……

苏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呐喊着,听着怜星在他身下承欢的声音,她无法忍受!

“王爷?”怜星看着尉迟寒风,轻声唤道。

尉迟寒风拉回眸光,看了眼床榻上半支着身子的怜星,冷眸微挑,缓缓道:“本王喜欢聪明的人……”

说完,尉迟寒风下了床榻,捞过一侧的锦袍穿上,一切穿戴整齐后,他微微侧脸倪了下怜星,淡漠的说道:“这里就赐给你了!”

话撂下,尉迟寒风随即拉回眸光,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内室。

怜星眸光微转,嘴角含笑,缓缓的下了床榻走到硕大的雕花铜镜前,模糊的铜镜映衬出一个姣好的身子,身着大红肚兜,素白的亵裤,没腰的青丝柔顺的贴着背脊……

都是假的,在王爷抱她进来的时候,在她耳边细语时就已经明确的说,这是一场戏……一场激|情戏!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假的,那­淫­靡的声音是假的,那粗重的呼吸是假……

想着,怜星对着铜镜妩媚的一笑,过后,不免有些气恼!

她是知名的歌姬,多少达官贵人看到她都神魂颠倒,一掷千金就只为博得她一笑,可是,尉迟寒风却能对她坐怀不乱!

“哼!”怜星冷哼了下,自喃的说道:“看来……他对苏墨可是用情至深啊……”

说着,怜星眉眼微抬,娇媚百生,她回转过身往床榻款款而去,第一天就有了收获,对于她来说是件开心的事情,在王府里锦衣玉食,又拿着黄大人的定金……她是有理由开心的!

相较于怜星的开心,苏墨从内室跑了出来后,径自奔向芳华苑外,一路跌跌撞撞的漫无目的的跑着,沿途,引来巡视的人的侧目。

苏墨一直跑到花园的一个桥下方才停,她蹲在拱桥下,抱着双膝抽噎的哭着,将这些天的压抑的情感和心痛都通通的哭出来。

哭的久了,苏墨跌坐在地上,可是,她却始终紧紧的抱着双膝,将头深埋在臂弯内,月­色­下,一个娇弱的身影在河水倒映下微微发着颤儿……

尉迟寒风远远的看见了桥下那忧伤的人影,看着那抽动的身形,紧蹙了剑眉,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背负的手更是紧紧的握起,发出“嘎嘎”的声响。

他的心,痛着!

尉迟寒风缓步走下拱桥,默默的站在苏墨身后不远处,听着她淡淡抽噎的声音,看着眼前人的背影,由于哭泣抽动着,那刻,他好想将她拥入怀中。

可是……

最终还是忍住了!

苏墨感觉到有人站在身后,抽噎着看了一眼,一见是尉迟寒风,急忙回过眸,慌乱的擦拭了脸颊上的泪水。

“王爷怎会在此,难道……王爷觉得没有人观赏,做不下去了吗?”苏墨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语气里存着倔强。

尉迟寒风蹙眉,没有想到,如此不雅的词汇,竟然出现在淡漠的苏墨嘴里。

苏墨缓缓站起身,自嘲的笑了笑,那抹笑在月光下,在脸颊上的泪痕下,在眼眶中氤氲着的水雾下,凄凉的好似三月天的霜花。

“恭喜王爷,您的目的达到了……”

说完,苏墨不再理会尉迟寒风,径自越过他而去,她此刻已经没有心情去理会那些什么礼数,更加没有心思去想惹恼尉迟寒风是什么后果,此刻,她只想一个人静静!

看着隐没在黑夜里的身影,尉迟寒风没有报复的快感,看着她那不再淡漠的脸,他竟是心里存了悔恨!

见苏墨脸­色­不对回来,紫菱急忙迎了上去,关怀的问:“主子,您怎么了?”

苏墨疑惑的看着紫菱,奇怪她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不免问道:“紫菱,今天怎么这么早?”

紫菱淡淡一笑,扶着苏墨坐下,道:“本来不会这样早的,是碧涛园的主子给了恩典!”

苏墨没有多想,只是径自的点了点头,此刻的她心情依旧无法平复,脑海里始终充斥这那贯耳的­淫­靡之声,一想到,一股反胃的情绪就又涌上心头!

“主子?”紫菱看着苏墨的样子,大致猜到必是在王爷那里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依照主子淡漠的­性­子,而此刻眼眶红红的,必然是大事!

“紫菱……”苏墨突然抱住紫菱,默默的流着泪。

原本的坚强,原本的伪装,竟是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所有的情绪都不受苏墨控制……

紫菱没有想到苏墨会突然抱住自己哭,手有些僵硬的安抚着,听着那淡淡的抽泣声,她不免也酸了鼻子,眼眶里溢满了泪水,“主子,您和王爷讲和吧!有什么事情……你们就不能摊开说吗?”

“讲和……不可能了……我和他永远不会再有讲和的一天!”苏墨空洞的说着,声音飘渺的有些不真实。

紫菱悲恸,只能陪着苏墨静静的流泪,不再劝慰!

她明白,主子和王爷有隔阂,那个隔阂,主子跨不过去……可是,那个隔阂到底是什么?如果是皇上,主子又岂会负气的留下!

二人也不知道浅泣了多久,当上了床榻时,天地间几乎陷入了死寂。

苏墨有些不安的翻了翻身,时不时的嘴里抽噎一下,还喃喃自语,紧锁的秀眉几乎拧到了一起。

黑夜笼罩了整个黎玥城,当所有人都在熟睡的时候,一个身影飘然进入了王府的北小院,隐约间,此人身形飘逸。

身影从容的掩过王府内所有暗卫和巡夜侍卫的耳目,他轻轻的推开了那有些破败的门,缓步进入,顺势带上了门。

薄薄的月光透过窗户­射­进,映照在来人的脸颊上,他薄­唇­微抿,狭长的眸子噙了抹复杂的情绪。

来人是尉迟寒风,也只有他能如此熟悉王府内的一切。

尉迟寒风悄然的走到床榻前,混着­射­进的月光,看着床上总是不安的倩影,眉头微微蹙在一起。

他眉眼微挑,瞥见枕头下微微透着光亮的物什,一眼认出那是夜冷当年和他讨要的那颗南海东珠。

尉迟寒风嘴角浅扬,不曾介怀!

对于夜冷,他从不会去质疑!

尉迟寒风单手撩开布幔,见紫菱眼皮动了下,他顺手点了她的|­茓­道,顿时,紫菱头微微一偏,沉睡过去!

尉迟寒风缓缓的坐在床边,注视着睡的不安的苏墨,脸上有着痛苦之情。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划过了泪迹未­干­的脸庞,轻轻的,动作很柔很柔。

指腹传来一阵惊秫,尉迟寒风急忙抽回手。

过了会儿,见苏墨并未曾转醒,尉迟寒风轻点了她的睡|­茓­,手再次的轻轻滑过那白皙的脸庞,这种心惊的悸动,阔别许久。

尉迟寒风嘴角微微上挑,那种淡淡的弧度噙着几分无奈和自嘲。

“本王在撕碎你淡漠的同时……亦硬生生的撕碎了自己的心……看着你的泪仿佛就看到我心上的血……你痛我亦痛,可是,我却不能说……墨儿,为何爱你如此痛苦!”尉迟寒风轻轻的自喃着,狭长的眸子渐渐变的幽深,嘴角的笑意突然绚烂了几分,他静静的看着苏墨,眸光越发的深邃,黑亮的眼珠突然笼罩上了一层复杂。

半响,又听他轻声缓缓说道:“既然爱你让本王心伤,那么……就让我们一起沉沦在彼此的悲恸中吧!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受到你的存在,也只有这样,我才知道……你也会为我放声痛哭……虽然,那些只是因为我对你的羞辱……”

他的话很轻很淡,随着话音方落,小屋子内的空气仿佛顷刻间被凝结。

苏墨的牙关有些在抖着,秀眉深深的皱着,就算是被点了|­茓­道,依旧能感受到此刻周身的那股强大的压迫感!

尉迟寒风嘴角噙着诡谲的笑,­阴­鸷的眸子却温柔的看着眉头紧皱的苏墨,手,轻抚着她额前的发丝,轻柔的仿佛那是稀世珍宝,多碰触了就会少了一分……

渐渐的,尉迟寒风嘴角那抹笑变的凄凉!

也只有此刻,他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看着她,将她深深的烙印在心上,以血封存!

苏墨坐在长凳上,手持着毛笔久久无法落下……

离那夜已经过去好几天,这几天仿佛尉迟寒风很忙,几乎都不在府中,他不在,她自是落得了几分轻松。

经过那晚,她心里抵触着看见他!

“主子……”紫菱轻唤一声。

苏墨回过神,突然看着研磨的紫菱,问道:“你带信出去不会被发现吗?”

紫菱摇摇头,说道:“明日本应该是安嬷嬷和奴婢一起去的,可是,她偷懒,想着您在府里,奴婢自是不会跑了,所以……就奴婢一个人,奴婢想着赵公子担心,您要是能亲手给他封信,他心里自是安心的!”

苏墨点点头,对于赵翌,她有一份愧疚,亦有一份难言的情绪夹杂,他真心待她,可是……她却心已不在,也只能负了他!

想着,苏墨内心不免微微一叹,垂了眸,提笔款款写下数句交给紫菱!

“小心些!”苏墨轻声嘱咐!

紫菱淡笑的应声,小心翼翼的将信藏掖好,说道:“主子放心,奴婢是知晓的!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苏墨微微颔首,二人上了床榻。

翌日,天­色­有些暗沉,对于盛夏来说,这样的天气却是舒逸,云朵遮去了炽热的阳光,微风轻吹,空气中夹杂着淡淡花香,怡人心脾!

紫菱疾步向王府外行去,神­色­间有些隐隐的紧张……

“站住!”

突然,一声喝叫在身后响起,紫菱心中一惊,缓缓转过了声,就见柳翩然缓步行来,她急忙一福,恭敬道:“奴婢参见侧妃!”

“嗯,你­干­什么去……”柳翩然冷眼瞄了下喏喏的紫菱,冷声问道。

“回侧妃的话,安嬷嬷让奴婢出府采办!”紫菱心存了小心,垂眸回道。

柳翩然微微蹙了眉头,道:“就你一个人?”

“是!”

“这王府里什么时候对一个低贱奴才这样放心了……”柳翩然语气带着嘲讽的问着,完全一副故意找茬的姿态。

紫菱暗暗蹙眉,垂首不语,她和主子本就和柳翩然有过节,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讽她们的机会。

适时,纸鸢发现紫菱的手总是有意无意的捏下袖子,眸光微转,冷冷说道:“袖子里藏了什么?”

紫菱一听,顿时大惊,退了一步,神­色­有些慌张的摇着头,道:“没……没……没什么……是……是安嬷嬷给的……给的买物什的清单……”

她如果淡然的说出这番话,柳翩然和纸鸢倒也不会在意,可是,看着她如此隐隐间慌了神,就知道必然藏掖了什么。

柳翩然示意了下纸鸢,纸鸢心中明了的点了下头像紫菱行去,她一步步逼近,紫菱不自觉的向后一步步的退着,手紧紧的抓着袖子……

这里在对峙着,身后不远的小径处,傅雅和宝珠看着,二人有些纷纷沉思……

“主子,你说……紫菱藏了什么?”宝珠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说紫菱偷了钱财出府是断然不可能,那个不是她的­性­子,她在东黎除了苏墨,再无认识的其他人……

“赵翌!”宝珠念头一闪,急忙说道。

傅雅点了头,灵动的眸子淡淡倪了下宝珠,说道:“估计没错,那日紫菱回来带了赵翌的信,想必……此刻她袖子里应该是藏了苏墨给赵翌的信笺!”

宝珠微蹙了眉头,这苏墨­性­子极深,这个紫菱却没有学到几分。

她正想着,就叫傅雅抬了脚步往柳翩然的方向行去,“咯咯”一笑,问道:“柳姐姐,你是要出府吗?”

她的声音打断了纸鸢逼近的脚步,紫菱慌乱的看了眼,又警戒的看着纸鸢。

柳翩然暗暗蹙眉,脸上却含着柔和的笑,缓缓说道:“姐姐我这身子哪里适合到处跑,倒是妹妹轻灵的是出去?”

“嗯!”傅雅死劲的点了下头,眸光瞥向紫菱,问道:“紫菱,我听安嬷嬷说你不是出府采办了吗?你怎么还在府里……”

“回侧妃的话,奴婢正要出府!”紫菱微福了身子,她对傅雅挺有好感,不同于柳翩然,她㊣(12)看上去简单也纯真,好几次她要受罚,正好她途径,都给拦了下来!

“哦?”傅雅轻咦了声,道:“那正好,一起吧!”

说完,向柳翩然微福了下,说道:“妹妹告退!”

柳翩然眸光微瞥了下紫菱,心里好奇她藏的到底是什么,可是,又不想让傅雅看出端倪,只好笑着说道:“去吧!”

看着傅雅带着紫菱和宝珠出了府,柳翩然冷哼了声,吩咐道:“让安嬷嬷多盯着些,看看她都搞什么鬼了……”

纸鸢轻抬了眼眸,随即垂下,淡淡应声,心里却有着另外的思量……

021

谁都是幕后的推手

“多谢侧妃为奴婢解围!”

出了府,紫菱对着傅雅微微一福,真诚的说道。

傅雅笑着摇摇头,道:“没事,你去忙吧!”

“是,奴婢告退!”紫菱应声,朝着傅雅一笑,转身离去。

待人走远了,宝珠方才说道:“苏墨­性­子深沉淡漠,想不到紫菱却如此纯真……”

傅雅倪了眼宝珠,笑着抬了步子,说道:“我们去看看!”

紫菱办齐了货到了约定的小巷,等了许久都未曾看见赵翌出现,她抓着袖角不免张望着,秀眉颦蹙,踌躇的是等会儿还是下次再说。

“紫菱!”

紫菱猛然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赵翌正向她行来,顿时,嘴角笑开,“赵公子,奴婢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也担心你走了……这几日事务繁忙,想着今日该是你出来采办的日子,紧赶着过来看看!”赵翌神­色­间有些急促,看的出,他赶来时必是跑了不少路。

紫菱细心的左右看了看,并未曾发现什么可疑,方才将袖兜中的信笺拿出递给赵翌,说道:“主子这些日子被调到王爷身边当随侍丫鬟了,人轻松了,可是……”

紫菱微抿了下嘴,沉叹的说道:“赵公子也是知道的,主子和王爷的情况,如今主子到了王爷身边心里自是不好受的,何况……现在王爷整日迷恋于万花丛中,奴婢看的出,主子心里是介怀的……”

赵翌皱了眉头,这王爷在府里建了个收容歌舞姬妾的芳华苑已经在帝都里不是秘密,很多以前没有办法巴结王爷的也乘着这个机会到处收罗歌舞上乘的女子,王爷倒是一改常态,来者不拒!

“你呢?”赵翌问道。

紫菱浅笑了下,道:“奴婢还好,就是心疼主子……”

赵翌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药膏等物和一封信,询问道:“你这样帮我们传递信件……没有问题吗?”

紫菱一愣,随即眼神有些飘忽的笑了下,缓缓道:“不会,奴婢会小心的……主子现在心里闷,赵公子的信却能让主子舒心,奴婢为了主子,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赵翌不再说话,将苏墨给他的信小心的放入怀中,方才说道:“我还有事要回去,你也早些回去,万事当心!”

紫菱点点头,微福了身子,拿起物什离开了小巷。

随后,赵翌也快步的离开。

待二人离去后,傅雅和宝珠方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傅雅嘴角依旧笑的天真,缓缓道:“柳翩然方才没有搜到紫菱身上的东西,必然是不甘心的,等下……看来我们还是要为紫菱护航了,赵翌这条痴心线可不能硬生生的让她弄断了,我还等着看好戏呢!”

“当然!”宝珠笑着说道:“这苏墨和赵翌如此‘书柬传情’,我们怎么能不帮他们一把呢……岂不是辜负了你的用心?!”

“久听闻西门家二少爷为人智谋过人,出手­阴­沉狠戾,想不到……他的手下却是个个能人之才,不愧是他一手调教的!”

突然,一道森冷的声音在二人背后响起,二人心中大惊,猛然转过身……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锦袍,脸罩银­色­面具的人负手而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那抹笑­阴­森诡谲,令人毛骨悚然!

傅雅脸上的笑容一僵,心中不免腹诽:这冥殇是鬼附身吗?她武功虽然不高,可是,耳目却较为正常人灵敏许多,却没有想到,他就在她的身后都未曾听到呼吸。

“黛月楼主过奖!”傅雅笑着回道,并不将冥殇的嘲讽放在心上,全然当了夸奖之言。

冥殇上前两步,淡漠的说道:“东黎边关的梓国最近和离国暗地里联系相当密切,本座猜想,如果没有错,当日南帝来东黎,明面上是李后薨逝,心情郁结,出来散心,顺带着看看苏墨,实则是和东帝商讨边关之事……”

“哦?”傅雅轻咦。

“照本座来看,尉迟寒风和赵翌应该商讨的就是边关的事情!”冥殇冷冷的说道,突然,眸光微抬,轻倪了眼傅雅和宝珠,缓缓道:“告诉你们主子,过些时日,本座定当登门造访!”

傅雅心惊,脱口问道:“楼主是要离开黎玥城?”

冥殇冷笑了下,眸光深邃的看着傅雅,冷淡的说道:“你是让本座看着你做事……”

“呵呵……那……那到不必了……”傅雅打着哈哈,如果冥殇在东黎,她要考虑到他的心情,有些事情自是缚手缚脚的,可是,他不在了,当然是另当别论了!

她的心思冥殇岂会不知,他走,自是要让她放手去做,他如今暂时还有一件比苏墨还要重要的事情,这次为了巡查边关的事情,让他却意外有了收获!

上次在南朝假冒黛月楼杀手的人竟然是离国人,而那个人叫……冥御!

冥御,是你吗?还是只是同名而已……

想着,冥殇眸光微凝,冷眼扫过傅雅和宝珠,道:“怎么……还要本座送你们一程?”

傅雅和宝珠暗暗心惊,微蹙了秀眉,傅雅笑着说道:“不敢有劳!既然楼主别无他事,那傅雅告退了……”

说完,示意宝珠一眼,二人离开。

回到府中,果然如同她们所想,柳翩然确实不打算放过紫菱,其实,她不知道紫菱藏掖着什么,此刻让几个老嬷嬷来寻,也只不过是寻了她的晦气罢了。

紫菱看着安嬷嬷,神­色­极为不安,她已经存了小心,生怕柳翩然不会放过她,故此,回来时将赵公子的信贴身的藏了。

“说,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安嬷嬷厉声的问道。

“回嬷嬷的话,奴婢……奴婢采办时手脚慢了……下……下次再也不敢了!”紫菱低着头,喏喏的回道。

安嬷嬷冷哼一声,道:“我听柳主子说……你出门的时候身上藏了东西……说,是不是偷了什么东西……”

紫菱一听,急忙摇着头,辩解道:“奴婢没有……”

“没有……哼……”安嬷嬷走向前,在紫菱身边绕着圈,脚步沉重缓慢,仿佛踏在她的心上一般,过了会儿,方才冷冷的说道:“王府里最忌讳手脚不­干­净……你要是老实交代,老身也就算了,如若不然……不要怪老身!”

说着,手猛然捏着紫菱的后背,死死的拧了一圈,痛的紫菱惊呼出声。

“安嬷嬷……奴婢真的没有……”紫菱大叫着,说道:“奴婢所处的地方也没有个什么让奴婢窥视的啊……”

“哟!瞧瞧,这话意思是说老身在冤枉你了……”

紫菱咬着­唇­摇着头,一脸惊恐的看着安嬷嬷,刚刚被掐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安嬷嬷……”

安嬷嬷刚刚想上前打紫菱,突然被一道声音唤住,只见宝珠一脸笑的站在门扉处,顿时,收了手势,笑着说道:“宝珠姑娘,您怎么来这儿了……”

宝珠微倪了眼有些狼狈的紫菱,缓缓说道:“这不,主子前几日吃了紫菱丫头弄的糕点,心里念想着呢,奴婢也就过来寻她,好借了去……可是,看上去有些不太方便……奴婢还是回去给主子回个话吧!”

“方便,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呢!”安嬷嬷一脸笑意,瞪了眼紫菱,冷冷的说道:“还不快和宝珠去,手脚麻利点儿,否则老身拆了你的骨头!”

“是……”

宝珠笑着从袖兜里拿出一小锭银子塞到安嬷嬷手上,说道:“多谢安嬷嬷了……紫菱,走吧!”

紫菱起了身子,脚步有些不稳的随着宝珠而去。

紫菱对傅雅心存了感激,认真的做了几­色­糕点,“多谢侧妃相救之恩!”

傅雅眸光流转,扶起紫菱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以后小心着些……这些糕点你装些回去,想必……苏姐姐也好久没有尝到你亲手做的东西了!”

紫菱一听,顿时感动的眼眶微微发红,适时,宝珠将装好的食篮递了过来,说道:“去吧!”

待人走了后,傅雅方才收了笑意缓缓坐下,看着石桌上的糕点,嗤笑了声,唤了婢女来,“将这些全部倒掉!”

“是!”

一个低贱婢女做的糕点她入不了眼,更不可能去吃!

“王爷今日好像又未曾回府!”宝珠说道。

“如果如黛月楼主所说,估计……边关是有战事了……这战并不会比当年那场战役轻松!”傅雅沉吟了下,淡淡的说道:“给主子飞鸽传书!”

“好!”宝珠应声,退出了凉亭。

傅雅起身走到围栏前,看着湖底悠闲的锦鲤,拿过一侧的鱼食,洒下几颗,看着锦鲤疯抢的过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难怪主子喜欢看锦鲤争食,却原来有着如此快感!

如果边关的战事大了,而且……赵翌又无法应付……尉迟寒风会不会阔别十年后再次披挂上阵呢?

看着那几­色­熟悉的糕点,苏墨奇怪的问紫菱,“这些都是你拿手的……她们让你做的?”

紫菱摇头,将白日的情况说了下,然后才到:“今天如果没有碧涛园里的主子,也不知道信会不会被发现呢!”

苏墨蹙眉,道:“这样来回递信太危险了,以后还是不要了……”

“今天是意外,以后奴婢会躲着点儿兰花园的主子!”紫菱有些不以为然,她们本就存心为难她和主子,就算没有信笺的事情也是会有别的事情的。

苏墨点了下头,看着那几­色­糕点,心里隐隐间觉得事情透着些诡异,这怎么这么巧?

如果紫菱出府时,傅雅碰巧帮了也还说的过去,可是……为何回府后又帮到……

她是北国送来和亲的,入了王府却像是回了家,脸上整天挂着无忧的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傅雅让她觉得有些虚,哪有人时时刻刻都能如此开心?

如果她不是装的,那么就是想用笑来掩饰什么……

想着,苏墨暗自一笑,讨道:不管她是装的还是掩饰什么,都和她无关!

看了赵翌的信,苏墨的心渐渐平静,他每字每句仿佛都说到了她的心灵深处,所有的话语都能解开她心头的结……

脑海里不免想起茶楼第一次初遇时,他脸上阳光般的笑容!

夜,就在苏墨嘴角含着淡淡的笑中更深,她阖上了眼睑,脑子里出现的却不是赵翌,而是尉迟寒风那邪魅狂妄的俊颜……

那人的脸仿佛就像烙印般深深的印在了她身上所有的地方,她不愿想,却总是不经意想起……

这时,不知道何处飘来琴音,声音低沉哀婉,每个音都仿佛在倾诉着什么。

苏墨猛然睁开眼睛,那琴声仿佛又不见了,当阖上时……却又出现……待再想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怎么也无法睁开,渐渐的,她的思绪好似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幻境……

漫天飞舞的雪花将整个天地都裹上了一层素白,天地间仿佛连成了一线,渐渐的,眼前的一切好似都在消失,最终只剩下她独自一人……

苏墨抿着­唇­踟蹰向前行着,每一步都走的沉重和彷徨,她每走一步,前方那几乎不可见的景致就变的空白,致使她不敢再走,可是,她不动,仿佛整个人就在往下坠着……

苏墨想挣扎,却身体越陷越深,漫天的雪疯狂的向她席卷而来,顷刻间,已经没过了她的腰部……

“风……”

苏墨本能的喊着,那些风雪卷入了她的嘴里,冰的她浑身在打着冷战……

苏墨不敢动,不敢挣扎,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尉迟寒风出现在她的眼前,一身月牙白­色­的锦袍的他仿佛和这漫天的雪结合在了一起,只有那乌亮的发丝和眼眸黑的刺目,他犀利的看着她,嘴角嘲讽的笑着。

苏墨笑了,伸出了手,喊道:“风……快救我……”

话刚刚出口,人影突然消失不见,苏墨瞳孔放大的来回看着,周身的寒气渐渐将她冰冻,这时,突然有人蹲在她的面前,一身黑­色­的上等丝绸制作的锦缎长袍在这雪地里让她更加的感到恐惧……

“他不会救你的……他只会折磨你……”那人­阴­冷的说着。

苏墨想看清这个人的容貌,却怎么也看不清,她反­射­的回驳道:“不会的,不会的……他曾经说过……他是我的保护伞,就算身后是万丈深渊,我的身后还有他!”

“哈哈哈……”黑衣男子狂妄的笑着,嘲讽的说道:“他都是骗你的,只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

顿时,苏墨神情黯淡,不在说话,心里大恸,不想面对的摇着头……

“墨儿,忘了他……和我走吧……”黑袍男子用极尽邪魅的声音说着,一遍一遍的,仿佛有着魔力一般!

苏墨的眼神渐渐变的迷离,虚幻的看着那人伸出的大掌,雪花落到上面即刻就融的不见了踪影,她缓缓的抬起手,想将自己的冰冷置于那温暖之中……

可是,抬到一半,她缩回了手,苏墨死劲的摇着头,喃喃的说道:“不,不,不……我不要和你走……不要……”

听闻她如此说,黑袍男子顿时浑身笼罩了戾气,眸光更是变的­阴­寒,随着他的怒火,天地间的雪下的越来越大!

苏墨闭着眼睛瑟瑟发抖着,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闪过妈妈离他而去,闪过帝桀狠心的说“就算是尸体也要嫁过去……”,闪过尉迟寒风的戏谑,闪过未成形的孩婴变成了血水晕染了她的周身……

苏墨死劲的摇着头,想挥去所有的影子,可是,越是摇,那些锥心的影像就越来越多,变成了千千万万个侵蚀着她的细胞!

“哈哈哈哈哈……”

四周传来狠戾的狂笑,她想捂着耳朵,手却已经被冰冻了……

正在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时,耳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声音,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整个人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一声尖锐的笛声穿透黑寂,琴音突然戛然而止。

冥殇看着手下的琴,一根琴弦被绷断了,手指亦被琴弦划破,血,从指间滴落在琴上……

他眸光深邃抱起琴飞身离去,他人刚刚走,一个身影紧随而至,一前一后,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在黎玥城的夜空中飞逝而行。

尉迟寒风衣袂翻飞,直至追出了城郊,他眉头深锁的看着前方的茂密的森林,黑衣人早已经没有了踪迹!

随后跟来的夜冷环视着周遭,暗讨:那人身着黑衣,这样的情形,想是在寻已经没有可能!

“王府内竟然有人可以迎来黛月楼主亲临!”尉迟寒风突然冷嗤了声,说道。

夜冷一听,先是楞了下,问道:“王爷说……方才那人是黛月楼主?”

“摄心魔音……这天下人会的是极多,可是,能有如此功力的却少之又少,那人内力㊣(12)­阴­沉,应该是黛月楼的月影心法!”尉迟寒风缓缓说道,继而沉吟着,疑惑道:“黛月楼主亲临,躲过府里暗卫是应该很轻松的,如果是有买命之人,他自是轻而易举,可是……为什么要用到摄心魔音?”

夜冷也十分的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就刚刚黛月楼主的轻功而言,府里除了王爷,根本没有人能够和他抗衡,他又何必多此一举的用魔音?

突然,尉迟寒风眸光一滞,狭长的眸子猛的睁开了下,随即微眯,“他的目标是苏墨!”

说完,眉头紧皱,他来不及细想,一甩袍袖往回奔去……

方才那个琴声的方向应该是王府北面……

越想,尉迟寒风的心越紧,原本平静的心也变的慌乱,生怕这个是调虎离山计!

夜冷听后,也来不及细想,如同尉迟寒风追出来般,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往王府行去……

022

昙花一现即逝去

越想,尉迟寒风的心越紧,原本平静的心也变的慌乱,生怕这个是调虎离山计!

夜冷听后,也来不及细想,如同尉迟寒风追出来般,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往王府行去……

待他们飞离,黑暗中,冥殇抱着琴缓缓走出,嘴角噙着淡淡的嘲笑。

所谓:关心则乱!当一个人太过在乎另一个人,就会对那个人失去判断能力……

果然如他所料,尉迟寒风对苏墨的情是真,不止真,而且深!

既然如此,他就不会让苏墨有机会知道!

冥殇又倪了眼黑暗的城墙,抱着琴转身离去……

离去时,嘴角噙着一丝­阴­戾的笑意!

他这次收获颇丰,不但知晓了冥御的存在,更加知道了一件关于尉迟寒风的事情……苏墨,他折磨你的,我早晚会替你讨回!

尉迟寒风回到府中,脚步疾驰的向北小院行去,萧隶茫然的看了看,见夜冷紧随而至,一把拖住了夜冷,问道:“人追到了吗?”

夜冷倪了眼萧隶,冷冷道:“没有!”

“没有?”萧隶显然不相信,王爷的轻功他是知晓的,天下间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和他比拟!

夜冷淡漠的甩开萧隶,此刻他心里着急苏墨,他刚刚想抬脚,可是,转念一想,王爷已经过去,他去了也是多余,随即冷漠的看了眼萧隶,缓缓的说道:“王爷猜想,那人是黛月楼主!”

“黛月楼?大陆上第一杀手组织的黛月楼?”萧隶语气急切的重复着。

夜冷冷哼了声,不屑的说道:“这天底下有几个黛月楼?你以为是你寻花问柳的花满楼吗?”

萧隶嘴里一个哽噎,随即说道:“什么叫我寻花问柳,我哪里有寻花问柳……那花满楼只不过是看歌舞姬表演的地方……”

“哼!”夜冷不屑的看了眼萧隶,不再理会他,径自离去,身后传来萧隶谩骂的声音!

尉迟寒风急促的脚步在北小院停下,轻轻推开门,看着里面睡的极沉的苏墨和紫菱,悬着的心徒然一落,适时,嘴角不免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她这样淡漠的­性­子又岂会得罪人?又岂会有人请了黛月楼的人来杀她……

想着,他深深倪了眼苏墨,轻轻的退了出去,往寒风阁行去!

他和军机大臣以及众将在宫里商议边关的事情,刚刚回到府就听闻魔音,那样的声音有着暂时控制人心智的功效,一般来说,如果不是针对的那个人,旁人不会武或者不懂音律,都不会听出端倪!

到了寒风阁,萧隶早已经恭候在那里,尉迟寒风跨着步子,冷漠的吩咐道:“加派暗卫在府内,另外……留意下府里最近有何不妥……黛月楼主亲临,必然不是一般的目标!”

“是,属下刚刚已经又增派了暗卫!”萧隶垂首回道。

尉迟寒风点点头,冷然道:“如今边关事态紧急,难保不是梓国花重金请来的,将暗卫布在黎玥城各处,尤其是几位将军和军机大臣的住所,如今关头,本王容不得一点儿的差池!”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萧隶应声,急忙退了出去,如今一战箭在弦上,如果一个闪失,所有的部署都将崩盘,另可小心防备也不能出了意外!

待人走后,尉迟寒风轻轻揉了揉额头,阖眸假寐着,突然问道:“本王赐给你的南海东珠呢?”

夜冷看了眼尉迟寒风,随后微垂了眼睑,不疾不徐淡然的回道:“属下给了苏墨,想着奴婢的用度有限,她怕黑!”

王爷问起,他不打算有所隐瞒,对于王爷,他也没有必要隐瞒!

尉迟寒风睁开眼睛,眸光变是深邃,缓缓问道:“走出这么多年的梦魇了?”

夜冷嘴角突然间噙了丝自嘲的笑意,随即嗤笑说道:“跟了这么多年,就算那珠子有定神的效果……属下依旧无法挥去那份痴缠,留在身上又有何用?!”

尉迟寒风微叹的看了眼夜冷,半响,说道:“下去休息吧!”

“是!”夜冷躬身一礼,缓缓退下,临关上房门那刻,他瞥见尉迟寒风眸底那深邃的悲恸。

他们二人此刻都没有想到的是,就是因为那颗南海东珠,苏墨的思绪没有完全陷入冥殇的魔音之中,如若不是那颗南海东珠,也许冥殇那刻会不顾一切的带走苏墨。

冥殇多年后想起时,冷漠的脸上带着凄凉,他苍凉满怀的看着苏墨,平静的说道:“早知道会发生如此多的事情,当初也许我会抛下所有仇怨带你离开,让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你……”

这一夜,除了尉迟寒风、夜冷和萧隶知晓了府里发生的事情外,所有人依旧沉睡着,如此过去数日都不曾再有异常,在王府暗卫的全城部署下,更是没有发现任何黛月楼的踪迹,仿佛,那夜都是虚幻。

可是,尉迟寒风是个极小心的人,如今边关事态严重,容不得半点儿闪失,所有的重要人物依旧在王府秘密派出的暗卫下生活,只是,那些当事人却没有丝毫的发现,依旧全神贯注的研讨着边关的事情。

经由那夜,苏墨情绪越发的低落,心里仿佛堵着一块沉重的大石,虽然知道那只是梦境,可是,却又时刻的提醒着她,她和尉迟寒风之间的利益。

那黑袍男子一语道破了她心里总是想去逃避的问题……

这个是日有所思夜所梦吗?

那一黑一白的身影,不免让她想起现代的童话故事,那黑影是尉迟寒风的另一面,­阴­暗的一面!

这几日,每每看到尉迟寒风,她就会忆起梦里的那句话,那人赤/­祼­/­祼­的言语直击她的心扉……

她曾经午夜梦回时,想过问他这个问题,为何要骗她?难道……大半年的相濡以沫竟是一点儿真心都没有吗?就只是为了他娘的病吗?

可是,当人在跟前时,看着他嘴角那抹不变的邪笑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时,她仿佛又知道了答案。

何必自取其辱?!

难道……现在的屈辱还不够吗?人又何必执念于此!

苏墨站在寒风阁外神游太虚着,尉迟寒风和赵翌正在里面书房内商讨事情,近日,她和赵翌间的书信来往的十分顺利,有时候她都在怀疑,这些过分的顺利了些……按理说,柳翩然断然不会如此放过紫菱才对!

正想着,苏墨突然见紫菱端着什么朝着这个方向走来,她看了看禁闭的院门,想着尉迟寒风应该不会那么快出来,径自迎了上前。

“紫菱,你怎么到这边来了?”苏墨疑问!

紫菱撇了下嘴角,看了眼手里端着的汤盅,道:“李嬷嬷炖了汤水让奴婢端来给兰花园的主子!”

苏墨蹙眉,彼此心里都明白,无缘无故的端东西必然有诡异,可是,身为奴才又不能拒绝,“进去后万事都小心些!”

“嗯!奴婢知晓的!”紫菱应声,往兰花园行去。

苏墨微蹙着秀眉看着她离去,嘴角紧抿。

正在怔神的时候,突闻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女子嬉笑的声音,她回头看去,只见数名打扮的花枝招展,风情万种的歌舞姬妾向这边走来……

苏墨恢复脸­色­平静,淡然的看着众人微微一福,不卑不亢的说道:“奴婢参见各位姑娘!”

怜星媚眼微抬,嘴角含笑的看着苏墨,手轻轻一扬,柔声道:“起来吧!”

她无论是话语还是动作,一举手一抬足间都充满了风情万种……

可是,苏墨没有心情欣赏,某种程度上,她不愿意看见她,到底……她没有表面的那么淡漠!

那晚苏墨哭着跑了出去,随之王爷也离开了芳华苑,别人不知道,可是,茉莉却是知道的,她本想着怜星并未曾留住王爷的心,但是,王爷却将那独立的阁楼赐给了她。

这个婢女是什么人?她是王爷身边的随侍丫头,如果……能将她拉拢,以后飞上枝头指不定就指日可待了!

“我没有记错,你是叫苏墨吧!”茉莉娇笑的上前,行走间婀娜多姿,柳腰轻摆动,娇媚之姿尽显!

苏墨被她那嗲嗲的声音弄的心里发毛,脸上却平静恭谦的回道:“是,奴婢叫苏墨!”

茉莉浅笑,轻声道:“姐妹们来府里也有些时日了,今儿个合计着去给柳侧妃见个礼,这太阳也挺大的,你就退下吧!”

苏墨应声退了两步,向寒风阁行去。

茉莉的心思岂会逃过别人的眼睛,这里的歌舞姬妾哪个不是经历沉浮俗世,哪个不是见过世面的,她想拉拢苏墨好接近王爷,众人心里明了。

怜星暗自冷笑,说了句“姐妹们,走吧!”随后率先抬了步子往兰花园行去。

这些人都只知道那柳翩然是王爷自小的青梅竹马,却不知道苏墨就是那被贬了的正妃,竟然妄图讨好她,哼,活该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心里如此想,可是,脸上却依旧娇笑着……

她不若她们一般的心思,对于王爷,她也没有必得之心,像她们这样的风尘女子,只有真金白银是最靠得住的!

如今黄大人给的丰厚,在王府里过着安逸的生活,又不用整天对着那些肠油满贯的各­色­人嬉笑献殷勤,她自是乐的很……

只是,她不懂,黄大人为何送她进来不是为了巴结王爷,而是……

“麻烦通报一声,芳华苑里的各位姐妹前来参见侧妃娘娘!”茉莉高傲的声音打断了怜星的思绪,她轻倪了眼,有些不满!

茉莉一见,顿时怒由心生,在怜星未曾来时,怎么说她也是王爷最为宠爱的,可是,她一来,王爷竟是很少看她!

她们怒目相向,别个姬妾乐的观看,每个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希冀有朝一日做了王府的主子,那怕就是个妾也是好的!

这边群芳争艳,暗流涌荡,苏墨站在寒风阁外冷眼旁观,这三个女人一台戏,如此多的莺莺燕燕,可真是好几出呢!

自那日过后,一是尉迟寒风好似特别忙,除了这几日偶尔会去那边看看歌舞听听曲儿,并未曾留宿,也幸好再未曾留宿,否则……她不能保证,会是什么的情况!

这兰花园和寒风阁前的情形全部没入树荫后傅雅和宝珠的眼里,二人不免嗤笑,女人多的地方果然是非多!

“主子,这王爷到这会儿都未曾出来,你确定等下赶得及吗?”宝珠凝望着寒风阁的院落,顺带的扫过淡然站在那里的苏墨。

傅雅摇摇头,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确定……如果他没有赶得及,那也只有下次了!”

“唉,倒是真想看看,这样的情况苏墨和王爷如何应对……主子,你说……依照苏墨的个­性­,会不会就忍下了!”宝珠猜测着,眸光更是来回的瞟着。

傅雅耸耸肩膀,看着远处的苏墨,缓缓说道:“紫菱为了她吃了那么多苦,依照她的­性­子……”说着,看了眼兰花园,道:“唉,看来今天就只能如此作罢了,按照时辰,这个时间想来药效已经发作了……”

如果王爷和赵翌事情没有商讨完,这园子里发生了别的事情也断然不敢去惊扰了他的,这是谁都知道的规矩!

“主子,王爷和赵翌一起出来了!”

正在傅雅欲放弃时,宝珠晃了晃傅雅的衣角,她回眸看去,果然,赵翌正在和尉迟寒风拜别着,身后还跟着萧隶和夜冷!

“天都要助我,没有办法!”傅雅笑着说道。

宝珠却蹙了眉头,焦急的看着兰花园的门,道:“怎么没有人出来请大夫……不会是药效不对吧……”

“别急,这王爷和赵翌的事情商讨完了,也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傅雅淡然的说了句,起身离去,后面的戏她不会去看,事后自然会有人给她说!

正当二人转身离去时,就听远处传来焦急的声音……

“王爷,不好了,主子吐血了……”一个兰花园的小婢女一出兰花园,见尉迟寒风在外面,顾不得其他,急忙喊道。

尉迟寒风听后,微微蹙眉,说了句“夜冷,去唤大夫!”后,甩了袍袖往斜对面的兰花园行去!

苏墨听后,第一个反应是紫菱在园子里,想也不想的跟着跑了过去。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去了,赵翌等人不明究竟,却也心存担忧的跟了过去……

适时,兰花园内乱作一团,来拜会的姬妾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次来,竟然遇到这样的事情。

紫菱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纸鸢气急败坏的指着骂道:“快说,你给主子的汤盅里加了什么?”

紫菱一听,头摇的仿佛是拨浪鼓,惊恐的看着柳翩然那苍白的脸,急忙说道:“奴婢不知道,这个是李嬷嬷交给奴婢的,奴婢只是负责端过来的……”

“住嘴……”

“啪”的一声,纸鸢已经狠狠的甩了紫菱一巴掌。

姬妾们一个个看着,都有些惊呆,在看看柳翩然嘴角溢出的血丝,有些人不免心里打着颤儿,不知道等下会不会将火惹到了自己的身上!

“王爷驾到”

外面传来通传声,所有人纷纷眸光看向门扉处,只见尉迟寒风冷寒着脸大步踏了进来。

“参见王爷!”

尉迟寒风无心理会,径自走到柳翩然面前,拿起她的手腕搭着脉,半响……深深拧了眉头。

紧随而至的苏墨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紫菱,上前蹲在她面前,在她耳边细语安慰了声,随即眸光看向尉迟寒风,微抿了嘴角,握着紫菱的手有些颤抖。

那会儿就觉得紫菱来送东西会有什么猫腻,这柳翩然为了对付她们,竟然对自己下手……

尉迟寒风眸光微瞥了眼跪着地上的苏墨和紫菱,狭长的眸子扫过一侧的汤盅,起身拿起置于鼻间嗅了下,方才冷声道:“你们谁身上带有尾齿花囊?”

众人相互看看,最终,怜星一脸茫然的上前一步,道:“回王爷,奴婢的香囊是尾齿花的!”

尉迟寒风眸光罩了一层狠戾,冷冷道:“将怜星拖下去,仗毙!”

他的话一出口,一整个屋子的人都惊愕了,苏墨疑惑的看看怜星又看看尉迟寒风,突然,有股寒气从脚底渗入心房,不由得微微打了个抖。

怜星花容失­色­,猛的跪倒在地,惊恐的看着尉迟寒风,疑问道:“王爷,奴婢犯了何事?”

“哼!”尉迟寒风冷哼一声,­阴­冷的说道:“尾齿花香怡人,你作为香囊本无错,但是,安胎药里有一味竹茹,却是和尾齿花相冲,你来拜见之时不曾用心,险些伤及本王子嗣……来人啊,拖下去……”

“是!”门外守着的奴才走进,拖着一脸惊的呆滞的怜星就往外走,行到门口,怜星方才从刚刚的话语里醒悟,哭喊着求饶“王爷……饶命啊……”,可是,那却是她在人间最后的挣扎。

“全都退下吧!”尉迟寒风见夜冷带了大夫走进,冷声说道,随即抱起柳翩然往内室走去,临行转身那刻,眸光微微瞥向紫菱的腰间。

待众人退出了兰花园,那些歌舞姬妾方才从刚刚的惊恐中回过神,所有女子脸上都花容失­色­。

“哼,受宠了也不一定好……”芙蓉冷笑一声,摇摆着她那水蛇腰,轻摇着花谱扇离开。

芳华苑的姬妾们亦款款而去,心有余悸的她们倒是庆幸起自己不喜那尾齿花,尾齿花味独特,并不是每个人都喜爱的。

“赵将军,属下送你!”人都走的差不多,萧隶淡笑的说道。

赵翌看了下苏墨和紫菱,眸光不经意间撇了下紫菱腰间的锦囊,方才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他和尉迟寒风那微微的眼神别人或许没有发现,但是,苏墨却注意到,待人都走了后,方才看着紫菱,说道:“把你的花囊解下来我看看!”

紫菱茫然的怔了下,方才解开递给苏墨,刚刚的心惊还未曾过去,喏喏的轻声问道:“主子,有什么不对吗?”

苏墨没有回答,径自打开花囊,里面并不是紫菱平日里采的野花儿,而是一片片艳丽的花瓣,她蹙眉问道:“紫菱,这个是什么花?”

紫菱看去,顿时大惊,脸­色­变的煞白,­唇­瓣微颤的说道:“这……这……这是……这是尾……尾齿花……”

苏墨刚刚心存了疑虑,听紫菱如此说,顿时心惊,顾不得想别的,走到前方花圃处将花囊里的花瓣全部倒掉,此刻的慌张竟是比方才兰花园内要来的强烈。

紫菱咬着­唇­,急忙说道:“主子……我……这个……这个不是奴婢的……”

“我知道!”苏墨拉过紫菱到一侧,看看左右并没有人经过,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个锦囊你一直随着身的,怎么会被人换­干­花都不知道?”

紫菱苍白的脸摇着头,突然,她瞳孔放大,急忙说道:“我早上花囊掉了不自知,午膳的时候清宁捡到了,奴婢还和她争了好一阵子!”

苏墨紧皱了眉头,她们换了花,又让紫菱来送汤,是为了让柳翩然中毒……还是为了加害紫菱?

就算要害紫菱,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万一柳翩然有个闪失,她们怎么可能担当的起?

另外,尉迟寒风显然知晓紫菱身上的花囊是尾齿花,如果没有怜星­阴­差阳错的也有,他要如何办?

他为了紫菱办了怜星……还是他看紫菱的那眼只是无意?

疑问一个接一个的在苏墨脑海里闪过,却没有一个能得到答案。

事情演变成这样㊣(14),不但苏墨脑子里乱成一片,傅雅和老夫人都纷纷错愕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

“怎么会这么巧?那个怜星好死不死的也带着尾齿花!”宝珠气愤异常,握手成拳的拍打了下桌子。

傅雅倪了她一眼,不疾不徐的说道:“王爷­精­通各类花草,你认为他会不知道紫菱身上也有尾齿花?!”

“你的意思是……”

“不是我的意思是,而是王爷的意思是什么?”傅雅拖着腮,陷入沉思中。

当这里的消息穿回上兰苑时,老夫人深深锁了眉头,一脸的沉郁,冷冷说道:“这个怜星真是不抵事,本想着得到宠爱,却没有几日就香消玉损!”

“老夫人,您说……会不会王爷察觉了什么?”

老夫人眸光微抬的看着老嬷嬷,冷嗤一声,道:“哼,人又不是我们这边安排的,寒风怎么可能知道?”

老嬷嬷点头称是,不再多言。

一天的闹剧仿佛因怜星的死而过去,夜幕下,尉迟寒风慵懒的坐在寒风阁那方禁园中,身边的花儿一个个的开的极为娇艳,香气扑鼻。

他头依靠在石柱上仰望着天上的繁星,手,不经意的转动着扳指,菲薄的­唇­肆意的上扬了个弧度,眸光变的深邃……

023

谁都入了局?

尉迟寒风依靠在石柱上仰望着天上的繁星,手,不经意的转动着扳指,菲薄的­唇­肆意的上扬了个弧度,眸光变的深邃……

白日的事情他没有深究,至于是谁想陷害紫菱他也没有去调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借此机会让怜星名正言顺的去死!

一个知道苏墨身份却依旧能安然陪他演戏,黄大人可真是处心积虑了……至于黄大人后面的那个人……

“呵……”尉迟寒风嗤笑了声,拉回眸光,月光下的花圃别有一番风情,微风轻抚,淡淡的茶香扑鼻,思绪仿佛回到那年……

“大哥,你看,茶花好漂亮!”一个小男孩指着花农的一盆茶花说道,稚­嫩­的声音清脆响亮,明亮的眼眸闪闪发着光。

“寒雪喜欢吗?”方才九岁的尉迟寒风问道。

寒雪努力的点了点头,“嗯,喜欢!”

说话间,眸子里浮上浓浓的期待。

尉迟寒风笑着说道:“好,你喜欢……大哥就送你一片!”

“好……”寒雪笑的天真无邪,他就知道大哥对他最好了!

在他的眼里,大哥是个无所不能的,只要大哥说的话就一定能达到,他喜欢和大哥一起,可是,大哥的娘亲每次看到他们一切都很生气,就算如此,大哥总是偷偷的带着他出来玩!

当尉迟寒风在寒风阁内开辟了一个小园子,种了满满一院子各式各样的茶花,待它们开了后兴奋的想去找寒雪来看时……

“呵呵!”尉迟寒风自嘲的一笑,缓缓说道:“茶花依旧,故人可在?”

他沉叹一声,缓缓起了身,狭长的眸子扫过一圈,转身离去!

经过数日的调理,柳翩然身上的毒素去的­干­净,人也恢复了珠圆玉润,经由那次膳食的不小心,尉迟寒风特地让李嬷嬷住进兰花园随身侍候,汤膳一律不假他人之手!

“主子,您就不觉得奇怪吗?”纸鸢扶着柳翩然在府中悠闲的散着步,心里对前些日子的事情总是耿耿于怀!

柳翩然斜睨了眼,问道:“什么奇怪不奇怪的?”

“主子,那会儿你没有听到李嬷嬷说吗?”纸鸢说道:“那会儿提及那日送汤,李嬷嬷说正好当时给您送汤膳的奴婢去忙别的了,紫菱就自动请缨来送的……您也知道,她可是看见我们都躲,怎么可能主动来接近咱们啊!”

柳翩然一听,顿时点了点头,那会儿李嬷嬷说的时候她并未曾在意,但是,这会儿经由纸鸢一分析,却也觉得疑点重重!

“奴婢刚刚一路行来就回想了下……主子,你可记得,当时您可是在那个怜星一入屋子就感到不舒服,紧接着就吐了血……这相冲的事儿,怎么可能那么快?”纸鸢侧了头,边沉思回想着边说道:“奴婢到觉得……指不定紫菱身上也有那个什么尾齿花呢!”

柳翩然脚下一滞,侧头看着纸鸢,回想起当日的情形,突然­阴­寒了脸,冷嗤一声说道:“哼,竟然被那个贱丫头骗了……我还想着那个被王爷宠幸过的怜星出师未捷就死了呢,却想不到……”

“主子,这个还不是奴婢判断的主要来源!”纸鸢说着,左右看了看,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前两日奴婢出园子的时候,正好听见园子里负责花圃打理的奴婢在抱怨,说是……也不知道谁将尾齿­干­花洒在花圃里,害的她们清理了半天……”

越听,柳翩然的眉头蹙的越紧,纸鸢言下之意,那花必定是旁人倒掉的,那个旁人自是主动来送汤膳的紫菱,可是,她一个奴婢又如何敢,哼,肯定是苏墨交代的……她自己的孩子没有了,就想着也让她的不保,好个歹毒的女人!

柳翩然眸光微翻,看着远处缓缓走来的人,心头的怒意更甚,­阴­戾的说道:“哼,我真是太善良了……”

说着,迎着不疾不徐走来的苏墨而去。

苏墨见到柳翩然无恙,脸­色­平静的微微一福,道:“奴婢参见侧妃!”

“啪!”

毫无预兆的,一个狠狠的巴掌甩在苏墨的脸上,白皙的脸颊顿时浮出几个手指印,嘴角因为牙齿铬到了嘴皮而溢出一丝血迹。

苏墨眸光氤氲了淡淡的怒气,起了身看着柳翩然,缓缓说道:“不知道侧妃打奴婢这巴掌所谓何意?”

“何意……哼……本妃是主子,打一个奴才还需要有理由吗?”柳翩然­阴­戾的冷笑了下,咬牙切齿的说道:“苏墨,本妃今天就是要教训你,告诉你……认清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地位!”

说着,抬起手就欲狠狠的向苏墨挥去,可是,苏墨岂会给她第二次无缘无故的机会,抬了手架住柳翩然的手腕狠狠甩到一侧,冷声道:“奴婢从来就很认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只不过是侧妃认不清罢了……奴婢还要去寒风阁候着,如果侧妃无事,奴婢告退!”

“你好大的胆子……”柳翩然见苏墨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顿时怒不可遏,厉声道:“来人啊,给本妃将这个奴婢架住!”

她的话方落,身后跟着的侍从不由分说的就架住了苏墨,苏墨想挣脱,却怎敌得过几个男人的气力。

柳翩然拖着腰走到被架着的苏墨面前,看着她冷漠的眼眸和那张素净却依旧无法遮掩美丽的脸庞,心里更加生气,如今王爷将她调到身边当随时丫头,难保不会哪天将她的妃位恢复了……

“主子……奴婢认为那日紫菱的举动,必然是受了苏墨的指派!”纸鸢冷哼的说道。

柳翩然微眯了双眼,眸光犀利的看着淡漠的苏墨,冷冷道:“哼,今天……本妃就让你知道,和本妃做对的下场……”

说着,挥手朝苏墨的脸打去……

苏墨被侍从架的死死的无法躲避,眸光微眯的看着柳翩然,紧抿了双­唇­只能认命的挨了她的巴掌。

“啊!”就在巴掌快要落到苏墨脸上时,突然,一声惊呼,柳翩然反­射­的抱住自己疼痛的手。

“何必如此生气呢?一个主子亲自打一个奴婢,岂不是掉了您的架子?何况……您是个有孕在身的人,不宜动怒!”

随着话音,一个身着湖蓝­色­长衫,脸­色­有些苍白,手里拿着一根竹笛的男子出现众人面前,他的声音淡雅温润,不疾不徐,让人有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就算置身在盛夏,他的出现,却让人都会觉得清凉少许。

“你是什么人?竟然丢石子打本妃,你好大的胆子!”柳翩然对着那个男子喝道,刚刚被丢了小石子的手上出现暗暗的红印,竟是伤的不轻。

苏墨眸光清淡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脸­色­白皙,却又有些略显苍白,但是,这个不但没有损去他的帅气,反而增添了几分邪气的­阴­美,个子几乎和尉迟寒风差不多,体格有些瘦弱,样子看上去温润如玉,嘴角的笑仿佛冬日的暖阳,让人置身温暖之中……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与世无争的贵气,很是迷人!

男子微微一笑,看着柳翩然缓缓说道:“我是谁不重要,但是……这个闲事,看来在下是无法不管了!”刚刚那幕他全部看到,没有想到多年来未回王府,刚刚入府,就遇见这样的事情!

“哼”柳翩然负气的放下手,冷嗤一声,眸光亦变的郁结,嗤笑的说道:“在这个王府里,除了王爷……本妃的事情,是你一个外人能管的了的吗?”

“你真是大胆,眼前的人是黎王爷的侧妃,你到底是谁,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在王府内肆意的走动?”纸鸢怒喝,眼前的人好似没有见过,可是又仿佛有些眼熟的样子,他怎么会在王府里随意的走动,这里是府中的花园,先不说王爷此刻上朝没有回来,就算回来了,也断然不会在没有人陪同下,外人肆意的在此走动。

“我说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婢女,我要带走!”男子微微一笑,竹笛轻指了下被架着的苏墨,嘴角的笑加深,从刚刚那淡淡的冬日暖阳仿佛变成了夏日清晨的阳光,让人不由得看的怔神。

忽然,男子收住笑容,目光变的深邃,“还望侧妃娘娘高抬贵手!”

柳翩然楞了,面对这样邪恶的目光,让她无法言语,只能呆愣在原地。

男子见柳翩然不说话,嘴角一勾,又一次露出完美的笑容,“在下谢过侧妃娘娘!”说着,在众人没有反应的情况下,一把拉过苏墨,转身带她离开。

“站住!”柳翩然回过神,看着离去的身影大喝。

可是,男子根本不理会,依旧嘴角含笑,带着苏墨离去。

“给我拿下……”柳翩然见男子根本不予理会,指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怒喝道。

侍从们正欲上前,突然不知道哪里冒出的两个随从打扮的人,拦住了侍从们的去路……

身后叫嚣的声音越来越远,苏墨任由着男子拉着走,看了一眼身后,那几个侍从已经被人撂倒。

她定住脚步挣脱了手,奇怪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淡漠的脸上浮上一抹疑惑,“你是谁?你不怕得罪了侧妃继而得罪黎王爷吗?”

男子一笑,温润的说道:“你一个小女子都不怕她,敢于质问她的无理取闹,我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么会怕呢?”

苏墨听后,嘴角微扬,浅浅一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男子,如此的口气说出这样的话让她不免觉得好笑。

“你笑什么?”男子奇怪的问。

“这个和女子、男子有关系吗?”苏墨疑问,突然心情大好,不知为何,眼前这个男子给她的印象极好,在这个权力社会,竟然有人为了一个下人而不理权贵,想着,不免眼底闪过狡黠,缓缓说道:“那个人可是王爷的青梅竹马的宠妃,你得罪了她,小心她和王爷吹了枕边风,抄了你全家!”

男子一愣,随即大笑,声音极其爽朗,笑了一会儿,突然轻咳几声,脸­色­更显苍白。

“喂,你没事吧!”苏墨见那人越咳越为激烈,急忙扶着,担忧的问道,平静的眼眸不免噙了丝担忧。

过了一会儿,男子好像慢慢缓和,停止了咳嗽,有些无奈的缓缓说道:“呵呵,我没事!”

“可是,你的脸­色­很不好……”苏墨微蹙了眉头,说道。

男子摇摇头,嘴角始终挂着那和煦的笑意,微抬说道:“没事的,老毛病了,不能激动,刚刚笑的太过开心,所以牵动了旧患!”

苏墨点了下头,没有继续问,毕竟,她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何况……和这个男子只不过初见罢了……

“为何我说抄你全家你就笑成那样?”苏墨有些疑惑,这个人不但不怕,反而笑了……虽然,她难得的好心情开了个不是玩笑的玩笑!

男子一听,眸子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向往,缓缓说道:“黎王爷又岂会是一个女子枕边细语几句就能做出如此暴行之人!”

苏墨看着男子眸中的崇拜,也不辩解,对于尉迟寒风是否是­阴­戾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能用自己孩子的命去当药引的人,又有什么做不出来?!

“哦,对了,请问……姑娘芳名?”男子问道。

“我?”苏墨怔了下,本不想说,觉得大家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可是,想到刚刚不管如何,都是他救了她,方才平淡的说道:“我叫苏墨!”

男子和煦的一笑,说道:“在下……”

“你不用告诉我姓名!”苏墨打断了男子的话,缓缓说道:“我想,我们不会有机会再见面的,我还有事要忙,多谢你刚刚解围!”

说完,朝着男子微微一福,转身离去!

“……”男子也未曾阻止,看着苏墨离去的背影,嘴里呢喃了下她的名字,多年未回帝都,早已经忘记了这里的人文事物,阔别多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未曾变,唯一变了的是,昔日萧条的王府,如今又人生鼎沸,而永久不变的是,所有人之间的尔虞我诈!

男子看着渐渐隐没的单薄背影,缓缓说道:“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说着,男子嘴角的笑加重了几分。

这时,刚刚拦下柳翩然侍从的二人走了上前,抱拳道:“二少爷,王爷上朝还没有回来,您是……”

男子看了眼远处,只见柳翩然怒不可遏的跺着脚,指着地上的几个人谩骂着,他嘴角不免笑了笑,淡淡道:“先去趟上兰苑吧!”

“是!”

那边,地上的哀嚎声夹杂着柳翩然的怒骂声,突然,纸鸢瞪大了眼睛,扯了下柳翩然的衣袖,声音有着几分颤抖的说道:“主……主子……刚刚……刚刚那个……那个人好像……”

“好像什么?”柳翩然见纸鸢吞吞吐吐,更加的怒火中烧。

“主子,那人好像是二少爷!”

“什么二少爷……”柳翩然说着,突然圆瞪了眸子,惊讶的说道:“你说是寒月?”

“嗯……”纸鸢喏喏的点着头,说道:“奴婢也是突然想起来的,那个竹笛上的穗子好像是当年老夫人亲手做的那个……只是,当时奴婢小,也记得不大真切……”

柳翩然微眯了双眼,冷静了心境,缓缓道:“你派个人去上兰苑问问,如果是寒月,他必是会去那边的!”

“是!”

待人都走后,宝珠从假山后走了出来,急匆匆的向碧涛园奔去,见到傅雅,急忙说道:“好像尉迟寒月回来了!”

傅雅一愣,随即蹙了眉头,道:“他怎么会回来?”

宝珠摇摇头,道:“我们要不要请示下主子!”

傅雅拧了眉头,缓缓起身在亭子里来回的踱着步子,宝珠的眼睛就跟随着她的身影来回的动着,半响也不见她说话,不免着急的说道:“到底要怎么做你倒是说话啊!”

傅雅顿了下脚步,看着宝珠,半响,方才缓缓说道:“不能告诉主子!”

“为什么?”

“如果因为他回来,而要停止一切,那我这些日子一步一步所做的岂不是白费了……”傅雅的眸光突然变的狠戾,缓缓说道:“所有的契机都一步步的朝着我所掌握的走着,我不能放弃!”

“但是,要是伤及了……”

“没有但是!”傅雅打断宝珠的话,随即甩袖离开了凉亭,独留下宝珠一人紧皱着眉头呆呆的站在那里。

北国第一世家,西门家,他立足北国第一大家不止因为西门家有着显赫的武林地位,更因为他强大的财富,暗中支持了现在的北帝赫连宸谋权登基,如今,西门世家可谓在北国赫赫有名,无人敢挑战他的地位。

西门世家的庄园在北国更是占地极广,完全不输于北国皇宫,里面楼台玉宇,假山林立,小桥流水打造出一幅世外桃源的怡人之地。

远远的,九曲桥通往的湖中亭子里纱幔迎风而飞,两个俊雅男子悠闲的坐在㊣(12)亭中下着棋,落子间,二人指间翻飞,竟是毫不考虑,落子如电!

最终,一男子修长的手指夹着黑子久久未曾落下,沉思片刻后缓缓摇摇头,淡然的说道:“我又输了……”

对面的男子轻轻扬­唇­,笑得张扬,笑得耀眼,嘴­唇­倾斜,桀骜不驯的气息似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他淡淡说道:“只不过输了一子而已,你已经进步了!”

西门影一听,剑眉微蹙,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你这个是夸大哥还是损大哥?”

“见仁见智!”西门雪折扇一展,缓缓起身,看着一望无际的荷花开的娇艳,缓缓说道:“好久没有如此悠闲了……”

西门影端起杯盏轻倪了眼西门雪,缓缓说道:“怎么……开始行动了反而压力大了?”

西门雪转过身,看着悠闲自饮的人,薄­唇­轻扬,不羁的说道:“你觉得我像是那种有压力的人吗?”

西门影很认真的摇了摇头,道:“不像!”

看着西门影如此,西门雪突然收住了笑意,认真的说道:“大哥,如果因为我将西门家败了……”

“是兄弟的何需说这么多?”西门影笑的邪魅,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放下杯盏,说道:“千金散去还复来……你是西门家的一份子,当然有权来决定西门家的未来,大哥只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剩下的时候……”

说着,拧眉看了眼棋局,说道:“我还是研究怎么赢你的好……”

西门影有些郁闷的摇摇头起身向亭子外走去,边走边说道:“雪,只要你觉得开心,大哥和西门家永远是你的后盾!如果你觉得复仇是你唯一的信念,那么……你就放手去做吧!”

024

【记住,我叫尉迟寒月】

~~

尉迟寒月单手背负而立的扫过上兰苑,心中除了多年未见的期待,却还有着淡淡的忧伤,这么多年未归,有的时候想想,是真的师父不让下山……还是自己在逃避!

他出生时因为母体供给不足,先天­性­心力衰竭,经过多方医治未果,就连当时药王谷谷主的师弟都束手无策,最后只好跟随玄天大师去深山修炼,吸取天地之­精­华,这些年来,虽然病情不见好转,总算也未曾让病情恶化。

“二少爷!”侍从朗月见尉迟寒月立在门口许久都未曾进去,轻声提醒道。

尉迟寒月拉后眸光,嘴角含笑的走了上前,拿出腰牌。

守门的人来回的翻看了下,随即瞳孔放大,张着嘴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半响,方才吱吱呜呜的跳了下脚,道:“二少爷回来了……奴才去禀告老夫人!”

“等等!”尉迟寒月轻声唤住,温雅的说道:“我想给娘一个惊喜,我自己去就好!”

守门的人点了下头,笑着说道:“是!”

尉迟寒月领着朗月和星辰踏入阔别十三年的府邸,当年离去时,他也只不过方才八岁!凭着记忆,他穿梭在别苑的小径上,进了院子,竟是没有了方才门外的踟蹰,有了几分迫切!

“咳咳咳……”

突然,尉迟寒风停下了脚步,捂着胸口轻咳了几声,朗月和星辰急忙上前,焦急的问道:“二少爷……”

尉迟寒月摆了摆手,缓缓道:“我没事,只是方才走的急了!”

星辰一听,笑着说道:“二少爷想见老夫人的心我们都明白,可是,您也不能忘记师傅的交代……你万事都要心平而对!”

“我真不知道怎么在你的唠叨下过了这些年的!”尉迟寒月笑着摇摇头,语气有几分无奈何欣慰,说完,他抬起脚继续走着,心中暗讨:这个时候……娘应该是在花圃里侍弄那些兰花的……

果然,行到花圃处,就见老夫人正在静心的修剪着花枝。

尉迟寒月并未曾打扰她,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么多年不见,娘仿佛老了许多,那病痛始终环绕着她,当年的风采如今却逝去了许多。

老夫人修剪完花枝,接过老嬷嬷递上的棉巾擦拭了下手,缓缓转过身,当眸光轻触到尉迟寒月的那刻,她整个人怔楞在那里,老嬷嬷亦蹙了眉头凝视着。

“主子……是不是老身花眼了,怎么……怎么感觉看到……二少爷了……”老嬷嬷语气怀疑的说道。

尉迟寒月含笑向前行着,手中的笛子在手里打了个旋转Сhā/入了后腰的绶带中,缓缓说道:“云嬷嬷没有看错,是寒月……”说着,看着老夫人,眸子里竟是氤氲了层薄薄的水雾,唤了声“娘!”

老夫人瞬间红了眼眶,急忙上前两步,手微微颤抖的覆上了尉迟寒月的俊颜,来回的上下打量着,嘴里还喃喃自语的说着:“是我的寒月吗?都这么高了……都长的如此俊逸了……真的是我的寒月吗……”

尉迟寒月的大掌覆上了老夫人的手,重重的点了下头,道:“娘,是我,是你的儿子寒月……我回来了!”

老夫人一听,顿时眼泪掉了下来,紧紧的拥着尉迟寒月,哽咽的说道:“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娘都盼了你十三年了……你怎么舍得让娘等了这么多年啊……”

尉迟寒月未曾说话,只是任由着老夫人抱着,嘴角含笑的亦拥住了她,鼻间有些酸涩,难怪大哥一直都在说,不管发生什么,亲情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他心里对这个家有着抵触,到底……这还是他的家!

看着他们二人相拥而泣,云嬷嬷、朗月和星辰不免都黯然神伤,当初跟着玄天大师走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一别竟是十多年的光景。

皇宫里,尉迟木涵和尉迟寒风刚刚下了朝,萧隶就急忙迎了上前,恭敬的说道:“皇上,王爷,二少爷回来了……”

“寒月回来了?”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微眯了下,薄­唇­上扬了个邪魅的弧度,却并未曾急着出宫。

尉迟木涵看了他一眼,不解的问道:“寒月回来了……你好像并不急着出宫!”

尉迟寒风嘴角依旧轻扬着,语气里噙了丝慵懒的说道:“我不在府里,他自是要先去上兰苑的,我此刻前去……岂不是打扰了他和娘叙旧,既然回来了,就来日方长,十多年都等过来了,岂会急于一刻!”

“王爷果然是最了解二少爷的!”萧隶说道。

“通知府里,晚上替寒月洗尘!然后派人去上兰苑候着,寒月的身子不宜劳累,想必去的时候想着看看帝都有何变化,自是没有坐车撵的……”

萧隶笑意更深,轻轻一叹,“就算是时隔十三年,王爷对二少爷的­性­子可真是了若指掌!属下已经派了车撵在上兰苑外候着了……”

尉迟寒风点点头,随即说道:“本王和皇上还有要是相商,你先行回府吧!”

“是,属下告退!”萧隶恭敬的行礼后离开了皇宫。

如今边关事态日趋严重,国事面前容不得半点儿私情。

黄昏,夕阳已它最后的余晖创造了绚丽的美。

尉迟寒月再次踏入黎王府时,天边已经逐渐变的暗沉,王府内各处悬挂着灯笼,亮如白昼!

“二少爷,王爷知道您不喜拘束,特别在花园处的清风小筑设宴……”候在门口的萧隶恭敬的说道:“属下领您过去!”

尉迟寒月手微抬,微笑的说道:“萧总管就不必客气了,这里是自己家,虽然阔别多年,还是认得路的!”

萧隶笑着点头,道:“是,那属下去告知王爷,您入府了!”

尉迟寒月微微颔首,手里把玩着笛子缓步走着通往清风小筑的小径,刚刚行经转角,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不免,眸光变的深邃,嘴角的笑意加深!

今天听闻是尉迟寒风的弟弟回来,苏墨去看了下清风小筑是否布置妥当,正欲去回禀,却想不到又见白日的男子,不免蹙了下秀眉,本想避开,却发现只有一条小道,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行去。

尉迟寒月温润一笑,存了分狡黠的淡淡说道:“嗯……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苏墨暗自皱眉,浅笑的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很快!”

“既然如此……礼貌上我是应该告诉你我的姓名的……”尉迟寒月的笑意加深,却从他脸上看不出戏谑,反而是真挚,“记住,我叫……尉迟寒月!”

他的话音一落,苏墨顿时紧了眉头,眸光失了片刻的冷静,但也只是一瞬间就又恢复了平静,她微微一福,淡然的说道:“奴婢参见二少爷!”

尉迟寒月扬起竹笛轻托起苏墨,他并未曾从她的眼底看见不同于别的奴婢的恭谦,除了少许的惊讶之外,竟是淡的仿佛什么在她眼里都不值得一提!

大哥的­性­子他是了解的,自那件事后,­性­子­阴­沉而狠戾,在他身边侍候的人断然不会是泛泛之辈,想着,缓缓道:“无需多礼!”

“奴婢要去给王爷通禀事宜,先行告退!”苏墨又是微微一福,不待尉迟寒月说话,径自越过他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等等!”

突然,尉迟寒月唤住了她的脚步,苏墨缓缓转过身,疑惑的看着他。

尉迟寒月笑着问道:“我已经许多年未曾回帝都,明日可否邀请你做向导?”

“恐怕要让二少爷失望了!”苏墨淡淡的说着:“奴婢对黎玥城并不是很熟悉,而且……王爷有令,奴婢不得出府!”

尉迟寒月微蹙了剑眉,反问道:“这……王府里什么时候有规矩奴婢不能出府了?”

“回二少爷,没有!只是奴婢不能出府而已!”苏墨的声音淡漠的没有任何一丝情感夹杂,尉迟寒风要禁锢她,让她只能活在这方庭院内。

尉迟寒月不解,却也没有继续问,只是径自说道:“如果我有办法让你出府……你可愿意陪我?”

苏墨微抬了眼睑倪了眼,冷漠的说道:“那就等二少爷确定了能带奴婢出府再来询问吧,奴婢告退!”

待人走了后,星辰撇了嘴角上前,哼了声,不满的说道:“哪有奴婢当的她这么高傲的……先不说二少爷是主子,怎么说白天也救了她的,只不过让当个向导而已,就这么不乐意了!”

朗月则是蹙眉看着远去的背影,缓缓说道:“我倒是感觉她不是傲气,而是冷漠!而且……仿佛她断定了二少爷是绝对不可能能带着她出府一般……”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尉迟寒月温润一笑,转过身继续走着,手抓着竹笛,双手背负而前,笑着说道:“我倒真是好奇,不但对这个苏墨,而且也对大哥好奇……”

“二少爷,为什么对王爷也好奇啊?”星辰不解的问道。

“砰!”

“啊……朗月,你­干­嘛打我?”星辰抱着后脑勺朝着朗月吼道。

“这么多年还是不长进!”朗月冷嗤了声,道:“你觉得王爷让一个奴婢不能踏出府正常吗?”

星辰一听,顿时摇头,道:“真的……好像有些不正常……”

顿时,星辰遭到朗月白眼一记,而前方传来尉迟寒月淡淡的笑声,三人在山中相依为命,说是主仆,却早已经超越,彼此在山中所培养的情感也只有他们自己能够明白。

“王爷到”

尉迟寒月前脚刚刚踏入清风小筑,尉迟寒风紧接着带着柳翩然、傅雅等姬妾随后而至。

“大哥!”寒月倪了眼跟着寒风身后的苏墨,随即笑着上前,淡笑的嘴角却噙了丝多年未见的酸涩。

尉迟寒风轻点了下头,示意落座,吩咐了萧隶上菜后方才缓缓说道:“昔日跟着大哥身后的寒月如今也已经长成七尺男儿……看到你,大哥真的很欣慰!”

“大哥可比送去的画像要俊逸许多……”

尉迟寒风一听,不免­唇­角上扬,缓缓说道:“还是会逗大哥开心!”

说着,顺手指着,身侧的柳翩然和傅雅说道:“这是大哥时常信里提及的翩然,那是今年新纳的侧妃,傅雅!”

“二位嫂嫂好!”尉迟寒月温文尔雅的起身行礼,嘴角含笑的不经意扫过柳翩然,心中暗讨:原来她就是娘抚养长大,和大哥青梅竹马的柳翩然,娘信中曾提及她温婉贤淑……看来,并不属实!

要么是她隐藏的深,要么……就是这府中沉浮让她失去了心­性­!

“寒月不必多理!”柳翩然柔声说道,既然尉迟寒月没有提及她和他已经见过,她自是不会提,全然只当了初次见面,“一直听娘提及你,娘盼了这些年,你终于回来能承欢她老人家膝下了!”

傅雅不似柳翩然如此拘谨,开心的笑了笑,道:“你叫我小雅就好啦!”

尉迟寒月淡笑应声,却也不甚拘礼。

“你打算在王府住还是去上兰苑?”席间,尉迟寒风慵懒的问道。

尉迟寒月略微沉思了下,说道:“我去雅筑住,那里去上兰苑和来王府都比较方便!”

尉迟寒风好似不意外他的回答,只是轻点了点头,随即话题扯到了别处,基本都是在问这些年来山中的生活,却甚少提及他自身的事情。

苏墨站在一侧,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从表面上看去,他们二人之间不论谈话还是行止都不像是久别重逢的兄弟,倒像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般。

想着,苏墨不免偷偷倪了眼尉迟寒月,他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不同于尉迟寒风那抹千篇一律的邪笑,他的笑让人浑身舒畅,淡淡的,如沐春风!

如此两个人……真的是兄弟二人吗?

苏墨想着,嘴角不免微抿了下,暗自嘲笑自己管的多,人家是不是兄弟与她何­干­……

她自顾的放空想着,突然间,对尉迟寒风的过往有着些许的好奇!

老夫人就算他大婚都未曾前来,更是常年不出上兰苑,这是为何?是因为那个病吗?

想到老夫人的病,不免想起尉迟寒风对她的虚情假意,更加想起那痛彻心扉的那刀……心,猛然间狠狠的抽痛了下!

洗尘宴就在大家闲聊中过去,由于时间已晚,尉迟寒月也就未曾离去,在王府住下。

临行,尉迟寒月倪了眼苏墨,笑着对尉迟寒风说道:“大哥,寒月久未曾回帝都,明日见过皇上后想出去走走,可否让她……”

说着,指着苏墨问道:“陪着我逛逛?”

尉迟寒风回头淡淡的扫了眼苏墨,眸光幽深,嘴角微扬的噙了丝淡漠,淡淡道:“她对帝都不熟,让小单陪你去吧!”

尉迟寒月浅笑的摇头,未曾说话。

苏墨一脸的淡漠,目不斜视,尉迟寒风根本不会答应她出府,何况是陪着一个男人出府游玩?!

“如果你坚持……那你随意吧!”尉迟寒风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众多人愕然在原地。

他竟然就这样同意了……苏墨只是怔了下,紧跟着离去,将众人复杂的眸光抛下!

柳翩然深深的蹙了下眉头,杏眸扫过尉迟寒月,浅笑的离开,转身间,思量着是不是应该告诉他苏墨的身份。

如今的苏墨天天跟着王爷身边,只要王爷在府里,不管去哪里,身边都有她,甚至比夜冷都挨的近,包括来她的园子也带在身边……

想着,柳翩然眸光微抬,杏眸中浮上一抹­阴­戾之­色­。

白日寒月救了她,晚上又要求她陪同……如果他对她产生了心思未尝不是好事,就算无法激怒王爷,凭着王爷对寒月的宠爱,定也不会在让苏墨再留在他的身边……

想到此,柳翩然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诡谲的笑意,前行的脚步都不免轻快了几分。

“主子……想到什么这么高兴?”纸鸢轻声问道。

柳翩然斜睨了眼,未曾说话,嘴角含笑的径自走着。

傅雅却没有柳翩然那么心思百转,走了上前,晶莹的眸子瞥了下远去的人,语气带着担忧的说道:“那个苏墨……你最好远离她一些,她的身份很特殊!”

“特殊?”尉迟寒月不解,看她的样子,应该只不过是大哥的随侍丫头而已,如果非要说特殊,大概也就是她口中所说的,她不能出府罢了!

傅雅轻轻耸了下肩膀,一脸的为难,苦着脸喏喏的说道:“反正……就是……哎呀,我不能说啦!”

傅雅跺了下脚,转身离去,宝珠看了眼尉迟寒月,微抿了­唇­角随着她离去。

适时,一个小厮走了上前,躬身道:“二少爷,奴才带您先去歇息吧……你的身子不宜太过劳累!”

尉迟寒月此刻心里却对苏墨的身份产生疑惑,边随着小厮走着,边问道:“苏墨除㊣(12)了是王爷的贴身侍婢,还有别的身份吗?”

小厮一愣,没有想到他会问他这个问题,嘴里支吾了下,心思急转的说道:“哦,她之前是王府里的低等丫鬟,后来王爷调到身边当侍婢的……”

尉迟寒月听后再没有继续问,小厮那慌乱的神情并未曾逃过他的眼眸,大家越是如此,反而越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小厮将他带到别苑休息后就退下,他不喜别人的侍候,身边只留下了朗月和星辰。

苏墨从寒风阁回来时已经夜深人静,尉迟寒风今日回到寒风阁,却久久不曾安歇,出门时看见她还在那里站着,只是冷冷的丢了句“下去吧”就往一侧的寝居行去。

她不明他脸上的­阴­沉所谓何故,却也没有心思去想,由于尉迟寒月的归来,她忙了一天,腰酸背痛,此刻的她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思绪恍惚间,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啊……唔……”苏墨刚刚想惊呼,却被那人捂住了嘴,拖到了暗处!

025

凄惨的往事

思绪恍惚间,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啊……唔……”苏墨刚刚想惊呼,却被那人捂住了嘴,拖到了暗处!

苏墨本能的挣扎着,脸­色­变的煞白,待一时的惊吓过去,借由月光看清眼前人时,瞳孔放的大大的。

尉迟寒风知晓她已经看清他,不会想着大叫,方才甩开了手,脸­色­笼罩了一层­阴­寒的气息。

苏墨抿­唇­看着他,牙咬的紧紧的,不解明明去了寝居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就算出现,也不需要用如此吓人的方式……

“不知道这么晚了王爷还有何事?”苏墨收回眸光,淡漠的问道。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犀利的眸光狠狠的­射­在苏墨的脸上,仿佛要将她看的通透一般,菲薄的­唇­角噙着一丝冷漠,问道:“寒月早晨来时见过你?!”

苏墨微蹙了下眉头,平淡的回道:“是!”

回答完后,半天不都见尉迟寒风回答,苏墨暗暗冷嗤了声,道:“王爷不会就为了此事而来吧!”

尉迟寒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眸光深邃的看着她,渐渐的,二人附近的空气仿佛被凝结,苏墨的呼吸渐渐感到有丝不畅,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这样的尉迟寒风往往是怒火前的平静。

突然,尉迟寒风缓缓抬了步子向苏墨欺近,脚下的草地在他的走动下发出“沙沙”的响声,这样的声音让苏墨的心跳都变的加速,随着他欺近的步伐,她亦向后退着,直到身子猛然间抵到了树­干­,方才停止后退。

尉迟寒风在她的面前停下,二人之间不过一拳的距离,苏墨冷寒着脸,道:“王爷不会认为是奴婢怂恿二少爷吧!”

“哼!”尉迟寒风嘴角微扬,冷嗤的笑了下,­阴­沉的说道:“苏墨,收起你的自以为是!”

苏墨一听,眯缝了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亦冷漠的笑了笑,缓缓说道:“那……还请王爷明示,这么晚了有何吩咐!”

她的话,犹如牙缝中挤出的一般,一字一字,字字清晰且包含着强烈的嘲讽。

尉迟寒风并没有介意她的话,眸光变的越发深邃,这样的夜,苏墨都能从那眸子里看到­阴­寒,只听他缓缓说道:“不要惹寒月,否则……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苏墨笑了,笑的更加嘲讽,她眸光变的淡漠,说道:“王爷真是爱说笑,奴婢从未曾想过去招惹任何人,奴婢到觉得……您这话应该对二少爷说!”

尉迟寒风起了身,微微侧身不去看苏墨,冷漠的说道:“本王不会拒绝他任何要求!”

“那……奴婢也没有办法了!”离开了尉迟寒风那迫人的气息,苏墨的脸更加的平静,只是语气有着几分挑衅的说道:“奴婢只能管的了自己,却……管不了别人,如果王爷没有别的吩咐,请允许奴婢告退!”

说完,苏墨侧眸倪了眼尉迟寒风,踏开步子就欲离去,可是,刚刚走了几步,猛然间胳膊被人抓的一痛,脚下一个趔趄,整个身子被强力硬生生的拖拽了回去,后背重重的砸在树­干­上,痛的她顿时额头冒了冷汗。

苏墨紧紧的皱着眉头,刚刚想直起身子,尉迟寒风就已经压了过去,又将她逼回到了树­干­上,那淡淡的茶香的气息顿时充斥着鼻间的神经!

“苏墨,本王在警告你一次,不要惹寒月!”尉迟寒风压着声音说道,语气里可以听出他隐忍着强烈的怒火。

苏墨暗暗吸了口气,努力的想让自己忽视背后的疼痛,然后方才缓缓说道:“也请容奴婢提醒一句,不是我招惹他,是他要招惹我!”

“你可以拒绝!”

“我有何理由?”苏墨冷嗤的反问。

“只要你想……你需要理由吗?”尉迟寒风擒着苏墨的肩胛因为怒气用了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拒绝别人的时候有需要过任何的理由吗?”

面对如此的尉迟寒风,苏墨的心突然狠狠的抽痛着,她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凄凉,缓缓说道:“对,是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只能说明什么?奴婢不想拒绝二少爷!”

“苏墨!”尉迟寒风低吼着,看着苏墨眼底那抹嘲讽,垂着的手猛然攥到一起,由于用了力,指关节发出“嘎嘎”的声响。

尉迟寒风隐忍着怒火,苏墨反而越发的冷漠,可是,冷漠底下的那颗心,却犹如针刺般,痛的她几乎忘记了呼吸,甚至忘记了背后的痛和被擒着的肩胛那的痛。

如此僵持了一会儿,尉迟寒风突然甩开了苏墨的身子,侧过身,冷冷的说道:“苏墨,看来……本王最近让你真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记住,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否则……你承受不起!”

说完,一甩袍袖,大步流星的离开,独留下苏墨扶着香肩在那里紧咬着­唇­瓣,原本淡漠的脸仿佛顷刻间瓦解,鼻子猛然一酸,她急忙仰起了头,险些……泪水就冲出了眼眶!

苏墨,你难过什么?

本想给自己打气,心扉中刚刚疑问出,泪水竟是再也忍不住的掉落,原来,事过境迁,他的一个冷漠,一个狠戾的眼神都可以刺伤她……

此刻,苏墨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伤口愈合不知痛,非要人当面的被撕裂方才懂得……

突然,一方汗巾出现在眼前,苏墨泪眼朦胧的看去,只见夜冷淡然的站在那里,见她看来,也未曾说话。

苏墨急忙别过脸,用衣袖慌乱的擦拭了眼泪,想勉强的笑下,却发现,此刻悲伤的就算是勉强都无法笑出。

夜冷收回了汗巾,二人都未曾说话,顿时,气氛有着几分尴尬。

久久的,夜冷方才平淡的问道:“何必和王爷对着呢?”

苏墨并未曾回答,只是静静的站着。

夜冷见她不想答也就没有再问,淡淡的说了句“早些回去休息吧!”后,倪了苏墨一眼,转身离去。

夜幕下,苏墨拖着疲惫而沉重的身子向北小院行去,方进了小院,就见紫菱迎了上前,担忧的问道:“主子,今天怎么这么晚?”

苏墨摇了摇头示意紫菱不用担心,缓缓说道:“因为二少爷回来,所以晚了些!”

“哦!”紫菱并未曾发觉不对,和苏墨进了屋子后关上了门,方才说道:“主子,奴婢今天听说,赵公子要去边关了!”

苏墨微微蹙眉,道:“要去了吗?”

紫菱微微偏了头,缓缓道:“我是听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天奴婢正好要出去采办,您这次有话要带给他吗?”

苏墨此刻的心情沉闷,前几次赵翌信中提及随时有可能要去边关,想不到……这么快,她让紫菱拿过纸笔,毛笔醮了墨,提着笔却久久未曾落下,想着和他初遇到现在发生的种种,嘴角不免噙了丝苦笑!

古战场,那是一个多么残酷的场面,不管是哪方,都是需要付出血淋淋的代价,因为彼此间的利益,那个战场将要断送多少人的­性­命,又将有多少家庭变的支离破碎!

想到此,苏墨深深的紧了眉头,隐隐间,总有种不祥的感觉,那种不安的­骚­/动让她气闷……

“主子?”紫菱见苏墨久久未曾落笔,轻声唤了声。

苏墨回神,看着纸张,微微抿­唇­落下数笔……

碧涛园内,宝珠披着外衣提着灯笼走了出来,老远,就见傅雅身着单衣站在亭子里一动不动,她微微叹息了声,走了上前,轻声问道:“又睡不着?!”

傅雅并未曾回头,宝珠在很远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轻轻叹了声,道:“宝珠,你觉得……苏墨有什么地方是吸引人的?”

宝珠一听,微微蹙了秀眉,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傅雅回头倪了眼,在一侧的石凳上坐下,单手托着腮,缓缓说道:“王爷对她情根深种,赵翌亦对她飞蛾扑火,现在就连寒月仿佛也被他吸引,就连那么冷酷的夜冷都对她有着独特的情感……”

经由她如此一说,宝珠不免认同的点点头,说道:“其实,苏墨的­性­子我也挺喜欢的,淡淡的好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骨子里却倔强的很!”

傅雅看了眼宝珠,又继续说道:“比起柳翩然,我也比较喜欢她,其实……如果没有之前的恩怨,她和王爷倒是绝配,一个心思深沉,一个淡漠从容!”

“怎么,心软了?”宝珠浅笑的问道。

傅雅嗤笑一声,眸光突然间变的狠戾,­阴­冷道:“心软……哼,我还等着接下来的好戏呢!”

派去将军府打探消息的人递了话,今日朝堂上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封赵翌为征远大将军王,克日远赴边关,她下午已经好似无意的让紫菱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晚上她是要给苏墨说的。

她不能等赵翌走了,现在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能够让王爷知道他们之间暗自书信!

只是,这个却要难办的多,不能做的刻意,否则,以尉迟寒风的­精­明,寻了蛛丝马迹,一定会找到她的身上……

看着傅雅的神情,宝珠暗暗一叹,问道:“晚上你对寒月说及苏墨……你觉得合适吗?你不怕柳翩然会告诉他吗?毕竟,寒月的身份不同,从晚上他的要求来看,王爷对他的宠爱已经到了极点,就算是苏墨,亦能让步!”

傅雅拉回思绪,缓缓道:“你真是小看柳翩然了……她也许想过要告诉寒月,但是,她也看得出王爷对他的宠爱,指不定,她还乐见其成呢!毕竟……不管他们之间如何发展,只会对她有好处,而没有一丝的坏处!”

宝珠点点头,夜风有些大,她拢了拢衣衫,缓缓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安歇吧!”

傅雅微微颔首,笑了下,宝珠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去。

夜,仿佛又回归了平静,傅雅索­性­趴在石桌上,侧着脸,眼睛无焦距的看着远处,思绪也渐渐飘远……

西门雪嘴角那丝桀骜不驯的笑浮上脑海,举手投足间的自信让她深深迷恋……

翌日。

晴空万里,有着轻轻的风,让人在燥热之余能感受到一丝丝的凉爽。

尉迟寒月起身后询问了萧隶苏墨的踪迹便寻了去,看着她站在寒风阁门口那淡漠的样子,不免暗讨:她那副淡漠会在什么情况下瓦解?

“奴婢给二少爷请安!”苏墨见尉迟寒月走来,微微一副,声音平静的说道。

尉迟寒月含笑的点了下头,说道:“大哥那边已经征得同意,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陪同呢?”

苏墨轻倪了下,缓缓道:“如果二少爷不觉得无趣,奴婢也只好遵从!”

尉迟寒月的笑意加深,温润的说道:“好,等下我去宫里见完皇上我们就去!”

“是!”苏墨淡淡的应声,并没有尉迟寒月的兴奋,她已经许久未曾出府,以前的她也甚少出去,对于能不能出府,她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期待。

尉迟寒月也不介意苏墨的淡然,说好后便入了宫,却直到入夜都未曾回来,他未曾回,尉迟寒风也未曾回来。

这一天过的平静无波,静的就仿佛没有风拂过的湖面,一点儿涟漪都没有。

将军府内,赵翌看着今日苏墨写给他的信,只不过是短短两句……

且行且珍惜,相离莫相忘!

一遍一遍的看着,嘴角扬起笑意,只是,那抹笑后却藏着深深的凄凉……

这次一别,不知道再有没有相见的机会。

思绪无法平复的他却不曾想到,为何苏墨会知道他要走了!

“当当当”

赵翌听闻敲门声,急忙将一侧的书拿过压在信上,方才说道:“进来……”

赵晖走了进来,见他神­色­间有些慌张,不免倪了眼书底下那一方纸笺的角,方才说道:“看你还没有睡,就进来看看!”

“大哥这么晚了怎么也没有睡?”赵翌为他倒着茶,问道。

赵晖沉叹一声,缓缓道:“再有十日你就要出征了,这次的情况你我心中明白,此去……”

说着,赵晖的眉头紧到一起,竟是无法说下去。

赵翌一笑,安慰道:“赵家世代守护东黎,赵家的男儿生来就是为了征战沙场的,就算战死沙场也是无憾!何况……此次的情况虽然并不乐观,但是,却也不是必死之棋!”

赵晖强自一笑,沉沉一叹,他作为帝都所有禁卫军统领,保卫帝都皇城安全,虽然不能前赴沙场,却也心知赵家男儿的使命,“大哥始终没有你豁达……早些睡吧,大哥不打扰你休息了!”

赵翌点点头,送了赵晖出去,阖了门,方才拿出信笺又看了看,之后小心翼翼的放进一个锦盒内,那里面,放着都是苏墨写给她的只言片语!

夜仿佛因为赵翌即将远赴沙场而变的沉重,苏墨点了火折子将赵翌的信烧的­干­净,心扉仿佛被压了沉重的大石般。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浓浓的不安笼罩着她,说不出是对赵翌还是对谁,那种不安的情绪时不时的流过心扉,触动着她的神经。

“主子,睡吧!”紫菱唤道。

苏墨点了点头,上了床榻,可是,久久却不能入睡,不同于白日的舒逸,晚上的天空有些昏沉沉的,月亮也被乌云遮住,屋子内,只有那南海东珠发着暗暗的光芒……

直到天际渐渐泛了白,苏墨方才隐隐间入睡,刚刚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要起身,洗了凉水脸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不­精­神后往寒风阁行去。

她虽然是贴身侍婢,却很少去伺候尉迟寒风洗漱,那些自有小单和小双去做,其实,她应该说根本不用­干­什么,就跟着他身后就好,看着他和那些姬妾们卿卿我我,他的目的只是让她不好过罢了!

自从怜星的事后,那些姬妾除了偶尔去花园逛逛,根本不去给两个侧妃请安,反正尉迟寒风也不管,傅雅是不介意,柳翩然则是怕发生了怜星的事情,自然也就对她们不请安没有什么想法。

想着,人已经到了寒风阁门口,看了看紧闭的院门,心中暗讨,也不知道昨夜回来没有?

“吱呀……”

适时,门打开,只见小双走了出来,朝着她微微一笑,道:“王爷唤你进去!”

苏墨一愕,向来早晨她都不用进去的,因为洗漱完他要上早朝,想是如此想,但也点头跟着小双走了进去,进去时,小单正好侍候完尉迟寒风洗漱完毕。

“参见王爷!”苏墨淡漠的微福,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前一晚二人彼此间的对峙仿佛未曾发生过,现在的她,早已经学会掩藏上一刻的悲伤。

小单和小双退了出去,轻轻掩了门,门阖上的声音好似鼓­棒­敲了苏墨的心。

禁闭的空间只剩下尉迟寒风苏墨二人,空气中流淌着让人窒息的压迫。

尉迟寒风缓㊣(12)步向苏墨行来,仿佛那晚般,强大的气场让苏墨不得不后退着,直到退到门扉处无处可退,

尉迟寒风菲薄的­唇­角噙着丝冷意,狭长的眸子幽深不见底,他冷漠的看着苏墨,扫过她有些无光的眼眸,冷嗤一声,缓缓道:“怎么,昨日寒月没有带你出府,失望的竟是一夜无眠?!”

苏墨瞥过眼眸,懒得和他说。

尉迟寒风抬起大掌,捏住她的下颚,强制的扳正她的脸,­阴­冷的说道:“怎么?被本王说中了……”

苏墨倔强的忍着下颚的疼痛,笑了笑,说道:“是!王爷说中了,没有和二少爷出府……奴婢不知道多么失望呢……”

026

凄惨的往事

尉迟寒风听后,眸光顿时迸出­阴­寒的气息,顷刻间,苏墨只觉得仿佛置身在冰窟之中……

就算如此,苏墨却冷眼看着他,二人彼此那冷冽的眸光交缠在一起,一个不让一个,一个比一个犀利,仿佛……二人都要将彼此用眼神杀死一般。

“苏墨,你就非要挑战本王的底线吗?”尉迟寒风咬牙切齿的问道,狭长的眸子缓缓眯起,两道­精­光恶狠狠的盯着苏墨。

苏墨的下颚被捏的生疼,后背死死的靠着门,上面的花纹小格铬了她的后背,却暗自咬牙忍着隐隐传来的痛,眸光蔑视的瞥过一侧,冷冷道:“不敢……王爷的底线有人敢挑战吗?”

顿时,屋子内变的寂静,二人因为愤怒呼吸变的粗重,屋内此刻除了呼吸声在没有其他的声音,这样的声音让原本压抑的气氛变的更加沉重……

“唔”

突然,苏墨的嘴被冰冷的熟悉覆盖,猛然间瞳孔放大,竟是忘记了反应……

尉迟寒风浑厚的舌长驱直入的探入那熟悉的嘴里,舔抵着苏墨口腔里的每一寸肌肤,强迫着她的丁香小舌与之嬉戏,贪恋的汲取着她的美好!

苏墨怔神后想要反抗,双手却被尉迟寒风的大掌紧紧的握紧,想闭起的牙关也被他擒着下颚的手弄的无法遂愿。

尉迟寒风贪婪的吸吮着,好似要将苏墨吞到肚子里,她想反抗,他偏偏要让他们的津液相交,她的味道,他是如此的渴望,每每告诉自己,不要对她在沉迷下去,她是无心的,她甚至不愿意要他的孩子,就算他将心交给她,她却毫不留情的践踏……

可是,就算如此,只要她在他的视线之内,他的眸光总是不经意的瞥向她,那晚给寒月洗尘,她竟是怔怔的看着他许久都不曾回神,难道,所有人在她的眼里都是能够入眼的,就唯独他不行吗?

脑子里思绪翻转,亲吻的却更加的粗鲁,只是,那粗鲁里隐隐不自知的带着几分不舍和无奈……

苏墨的反抗渐渐变成了默然接受,她任由着尉迟寒风予取予求,亦任由着他的舌舔抵着她嘴里的每一处,那茶香的气息笼罩了她周身,那样的熟悉而陌生,仿佛远离了千年,却又仿佛就在昨日……

尉迟寒风,为什么我们的起点是在欺骗之下?

我原本可以安安静静的活过下半生,为什么因为孩子来招惹我,我的出生已经是一个悲剧,为什么让我的孩子也成为悲剧,难道……这个就是老天要告诉我,我的人生就只是一个悲剧吗……

突然,尉迟寒风停止了所有的亲吻的动作,嘴角尝到一丝咸涩,他缓缓的放开了她的­唇­,看着苏墨,她脸上淡漠的看不出任何的悲恸之情,可是,她却落泪了……

苏墨未曾去擦拭脸颊上的泪,只是淡漠的冷嗤说道:“你永远不会得到我的真心,你能给予我的,就只有用强,想要我心甘情愿……你做梦!”

原本心里的内疚和懊恼听闻她如此说后,尉迟寒风顿时怒火横生,他眸光顷刻间变的狠戾,菲薄的­唇­角噙了丝冷漠。

苏墨发狠似的狠狠擦了下­唇­,一脸的嫌弃!

她控制不了自己,每每想起那件事情,她就无法控制心里那汹涌的悲伤,她更加恨自己,发生了这么多,她竟然还内心深处还妄图着什么……

尉迟寒风看着苏墨的动作,大掌猛然擒住了她细白的脖颈,恨不得一把掐死她,“本王就这样让你嫌弃吗?”

这几个字,每个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那幽深的眸子里更是笼罩着寒意,俊颜上满是­阴­霾。

“是!”苏墨几乎透不过气,声音有些支吾不清,但是,她却倔强的偏偏要和他作对,“每个人都比你­干­净……”

“你……”

“王爷,二少爷来了!”

适时,外面传来小单恭敬的声音,尉迟寒风听后,冷然一把甩开了苏墨,由于力道和惯­性­,苏墨竟是双脚一绊,侧身倒在了地上!

尉迟寒风看也未曾看苏墨一眼,冷冷的说道:“苏墨,就算是用强的,本王根本不会介意,本王只在乎结果,至于过程……那根本不重要!就算本王脏又如何?只有本王想或者不想,你却永远没有拒绝的能力……”

说完,尉迟寒风冷厉的斜睨了眼跌坐在地的苏墨,打开房门,大步的离去,独留下苏墨暗暗自嘲……

小单走了尽力,扶起了地上的苏墨,抿了抿­唇­,说道:“二少爷在院子里等你!”

苏墨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物走了出去,只见院子内,尉迟寒风对着尉迟寒月说着什么,见她出来,冷淡的瞥了眼,又交代了几句,转身离去。

尉迟寒月嘴角含笑的向苏墨走来,脸上有着几分歉意,缓缓说道:“不好意思,昨天我失约了……因为皇上……”

“二少爷不需要和奴婢解释!”苏墨淡淡的说道:“您是主子,无需和奴婢交代前因后果!”

尉迟寒月一听,也不在解释,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意,噙着几分兴奋的说道:“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来了,如果……没有什么意义,我们走吧!”

苏墨点点头,此刻她真的想出府,王府里的每一寸空气都让她感到压抑,她要出去透透气,她怕她会爆炸。

出了府,朗月和星辰驾着马车直奔茶楼,待苏墨下了车,奇怪的看了眼,疑问道:“二少爷还没有吃早膳?”

尉迟寒月微蹙了下眉头,温润的说道:“二少爷……二少爷的太陌生,这会儿也不在王府,你就唤我叫寒月好了,我则称呼你……苏苏!”

“苏苏?”苏墨微蹙秀眉,有些迷茫的看着尉迟寒月。

尉迟寒月手里的竹笛打了个转别到了腰际,有些神秘的笑着说道:“我想……应该很多人称呼你为墨儿……可是,我觉得你很特别,所以,不想和别人称呼的一样!而且……苏苏挺不错!”

苏墨听了尉迟寒月的解释,不免­唇­角微微上扬,郁闷的心情仿佛也释然了些许,她不适古代人,不会过分拘泥于古代的礼节,她也未曾拒绝,点了点头,道:“名字也只不过是一个称呼的代号罢了,你高兴就好!”

说着,看了下茶楼,道:“称呼解决了,可以进去了吗?”

尉迟寒月点点头,和苏墨走了进去,一对俊男美女清晨踏入茶楼,顿时引来了茶肆里众人的目光,有惊艳、有疑惑、更有一些陷入沉思……

二人上了二楼,在临窗的位置坐下,小二恭敬的倒了茶水,问道:“二位,吃点儿什么?”

尉迟寒月看向苏墨,问道:“想吃点儿什么?”

苏墨疑惑,缓缓问道:“你吃早膳,你决定就好!”

“这么早……你估计应该也没有吃吧?”尉迟寒月说道:“我入府时询问了府中的人,竟是没有人知晓你爱吃什么……”

苏墨淡淡的看着尉迟寒月,这个看似随意的男子,却也有细心的一面,“我无所谓,对吃的东西我没有特别的要求!”

小二一听,机灵的说道:“二位,何不尝尝我们茶肆的八小碟呢?”

尉迟寒月询问的看了下苏墨,见她无意义,笑着说道:“好!”

“你是专门为了我来这里的吧!”苏墨语气淡淡的,虽是在问,却心里大致了然!

尉迟寒月摇摇头,道:“我也没有吃,多年未回帝都,早已经忘记这里的味道,特地留了肚子来尝尝的!”

苏墨听后也不辩解,知晓他是不想她不自在,顿时,对这个温润尔雅的尉迟寒月多了几分好感,可是,因为尉迟寒风的关系,她始终对他存了几分戒心。

很快,茶肆的八小碟就上来了,每一样都­精­美异常,香气扑鼻。

边吃着,苏墨偷偷审视了下尉迟寒月,和他在一起,虽然彼此不熟悉,但是,却没有陌生的尴尬,他体贴细心,嘴角的笑仿佛能融化一切,就算是她,也深深被感染。

二人吃完后,并肩行走在帝都的大街上,朗月和星辰跟在后面,不会近的打扰他们,也不会远的万一有状况来不及靠近。

尉迟寒月的步子有几分缓慢,苏墨以为他是想看清帝都的变化,也就跟随着他的步子走的极缓,二人天南地北的聊着,其实,大部分都只是尉迟寒月在说,苏墨轻声应一下罢了,就算如此,他依旧说的极为开心……

突然,尉迟寒月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看着苏墨,嘴角的笑也忘记动作,僵僵的在嘴角停留着。

苏墨被她看的有几分毛毛的,本能的用手摸了下脸颊,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尉迟寒月回过神,笑着摇摇头,道:“你应该多笑笑的,每天都要强自佯装冷漠,对任何事情都避而远之……你会拒绝掉很多真心!”

苏墨一听,突然放下了手,顿时冷寒了脸,冷漠的说道:“我们认识很久吗?不要装的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说完,有些负气的转身向前行去,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快了几分。

“苏苏……”尉迟寒月见苏墨生气,顿时心里一急,脚下急忙赶了上前,可是,苏墨的脚步越走越快,他无法,只好动用了内力上前,一把拽住了她,刚刚停下步子,只觉得胸口沉闷,窒息的他顿时脸变的煞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急剧的咳嗽使尉迟寒月的脸更加的苍白,苏墨一见,担忧的问道:“你……你没事吧?”

这时,朗月和星辰已经急忙上前,星辰有些不满的看了眼苏墨,朗月则急忙拿出药丸给尉迟寒月,待药入口后果了片刻,他方才渐渐平息了咳嗽,但是,脸上却依旧苍白!

“二少爷……”

星辰想说什么,却被尉迟寒月微微抬了下手制止,有些气虚的说道:“退下吧,我没事!”

朗月和星辰担忧的看着他,又看看苏墨,抿­唇­退到了不远的地方。

“你……是什么病?”苏墨心存内疚,缓缓问道。

尉迟寒月已经恢复了那温润的笑,摇摇头,说道:“没事,我只是刚刚走的急了……”说着,顿了下,继续说道:“苏苏,我不是故装很了解你,那只是你给我的感觉,如果我说的不对,请原谅!”

说着话,抓着苏墨胳膊的手不自觉的紧张的用了力,苏墨微微蹙了眉头,看了眼胳膊,尉迟寒月一见,自嘲的笑了笑,放开了她。

“你是不是有心脏病?”苏墨问道。

尉迟寒月一听,沉思了下她说的,方才缓缓说道:“我是先天­性­心力衰竭……应该就是你说的心脏病吧!”

苏墨的眉头蹙的很深,那日他大笑也会引起气闷,如今跑了几步也会……显然,他不是一般的心脏病,心力衰竭……是指心脏萎缩的不能承受太大的动作和刺激吗?

难怪他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整个人看上去与世无争,嘴角的笑如沐春风,自小就要承受这个病说带来的痛苦,也才造就了他如此的天­性­吧。

“对不起,我……”

“和我说对不起了,就是不把我当朋友!”尉迟寒月笑着说道,看着苏墨听后浅笑的摇摇头,问道:“不生气了?”

“是我太过敏感,又怎么能怪你!”苏墨的心里对他存了几分怜悯,她以前也遇到过有心脏病的人,每次病发都异常难受,在这个闭塞的古代,想必……他更加不好过吧!

想着,苏墨不免眸光扫过不远处的朗月和星辰,见二人担忧的看着尉迟寒月,随即不着痕迹的说道:“逛了好一阵子了有些累了……也快到午时了,我们去歇会儿可好?”

尉迟寒月含笑微微颔首,说道:“不如去雅筑小坐可好?在府里用完膳,下午我想你陪我去个地方……”

苏墨点点头,应了声好,既然要回他住的地方,她又提议让朗月赶了马车来,二人坐上了马车往雅筑奔去。

雅筑,名副其实,入眼的是莺歌浅草,柳枝轻飘,皎皎湖波上波澜乍起,亭台楼阁处处都彰显着雅致,颇有文人雅士隐世之姿。

“没有想到,喧闹的黎玥城竟会有如此别致的庄园!”苏墨不免轻叹一声,缓缓说道。

尉迟寒月听后,脸上有着几分自豪,说道:“这个是大哥送给我的!”

一提到尉迟寒风,苏墨顿时有些不自然,尉迟寒月也没有在意,毕竟,她是大哥的贴身侍婢,听到不自在也是正常的。

尉迟寒月领着苏墨在府里转了一圈,二人在湖中亭内坐下,侍婢上了糕点茶水后都退出了下去。

尉迟寒月走到亭子旁,看着碧波荡漾的湖面,岸边的柳枝随风轻摇,此情此景,竟是有着说不出的安逸。

他拿出腰间的竹笛,在手里打了个帅气的旋转后置于­唇­边,修长的手指搭在竹笛孔上,用了气,悠扬的笛音溢出……

苏墨单手支着脸颊,就如此静静的听着,入眼是尉迟寒月的侧影,他一袭月牙白袍,风轻轻吹起了衣袂和他的发丝,翠绿的竹笛一侧悬挂的打着中国结的红­色­穗子,一绿一红此刻看来竟是极为和谐……

一曲吹罢,尉迟寒月侧眸看向苏墨,说道:“一时兴起,让你见笑了!”

苏墨摇摇头,看了眼那竹笛,问道:“以你的身份,断然不会用如此普通的竹笛,这个笛子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尉迟寒月看了眼笛子,缓缓说道:“我喜音律,又极为偏爱笛子,这个是大哥亲㊣(11)手为我做的,也因为我喜欢笛子,大哥竟是为了让我开心,去学了吹笛!”

苏墨听着,想起尉迟寒风那只置于袖中的玉笛,心中趟过苦涩,说道:“很难看出……那么一个­阴­戾的人,竟是会做这些事情!”

尉迟寒月摇摇头,微微一叹,脸上那和煦的笑渐渐掩去,说道:“十多年未见,现在的大哥也许在别人的眼里变了,可是,在寒月的眼里他永远都没有变,是那个可以为了家人抛弃一切的人……”

“是吗?”苏墨突然冷了脸,原本淡然的眸子噙了几分悲恸,一个想着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人,是一个为了家人抛弃一切的人吗?或者……他从来就不认为她是他的家人,那自然,她的孩子也不是他的家人。

这样的认知,竟是让苏墨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甚至,潜意识里,拒绝继续去想这个问题。

尉迟寒月并没有发现苏墨的不对劲,只是径自看着那个竹笛,说道:“你一定觉得奇怪,如果对家人好,为何我们十多年不见,那日他却对我不是很亲近,反而有些陌生!”

苏墨抬眸,确实对那日的情形有所怀疑,当时却也未曾多想,毕竟十多年未见,当初大家都是孩提,如今却都已经成为七尺男儿,暂时有着隔阂是能理解的。

“不是因为多年未见吗?”

尉迟寒月摇摇头,浅啜了口茶,方才说道:“你认为一个在小时候就能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的大哥会因为多年未见对我有了疏离吗?”

苏墨一怔,尉迟寒月的反问不是没有道理,而且,尉迟寒风确实很紧张他,甚至……因为他的要求而同意她出府!

“那是为了什么?”苏墨问道,此刻的她却没有发现自己原本淡漠的心思却因为涉及到尉迟寒风而变的好奇。

尉迟寒月眉头轻蹙,神情突然变的有几分伤感……

027

凄惨的往事

“那是为了什么?”苏墨问道。

尉迟寒月眉头轻蹙,神情突然变的有几分伤感,幽幽的说道:“那是因为他怕以后的别离……”

苏墨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何,原本谈笑风生的尉迟寒月,此刻那淡淡的忧伤让她的心蛰痛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他还是尉迟寒风。

“大哥真的很在乎家人的!”尉迟寒月恢复了笑容,说道:“下午我带你个地方,你就会明白了!”

苏墨点点头,二人转移了话题。

黎王府,兰花园。

紫菱被人架着胳膊跪着地上,她眸中含恨的看着柳翩然,脸颊上有着清晰的手指印,脸也已经肿的老高,旁边的纸鸢单手Сhā着腰,狠戾的看着她。

“唉……你也不要怪本妃!”柳翩然放下手中的杯盏,嘴角含着­阴­戾的笑,斜睨了眼紫菱,缓缓说道:“这府里有府里的规矩……你偷了东西,自是要罚的,唉……”

说着,柳翩然好似十分无奈的沉叹一声,继续说道:“如今王爷也不在府里,李嬷嬷顾念你也是个听话的丫头,都警告过你几次了,却想不到……你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事,我作为这府里的女主人……你说……如果我不秉公办理,这府里岂不是以后再出现宵小之辈也没有办法处理?!”

“奴婢没有偷东西……”紫菱恶狠狠的说道:“奴婢是被人冤枉的!”

“啪!”

紫菱话刚刚说完,一个巴掌狠狠的将她的脸打偏到了一侧,就听纸鸢冷嗤一声,说道:“紫菱,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就这么不明白事理呢?冤枉你……我们有吗?不要忘记了,我们可是人赃并获的……”

紫菱眸光突然犀利的看向纸鸢,她不是不明白,她也知道,柳翩然是故意针对她的,她被打……无所谓!她们找她的茬……她也可以忍!

可是,她不能冤枉她偷东西,她是堂堂南朝公主的贴身丫头,她被人侮辱她不在乎,但是,她不允许她们侮辱主子!

“我没有……”紫菱咬牙切齿的说道,眸光突然间笼罩了一层寒光,纸鸢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柳翩然淡笑,杏眸微抬,柔柔的说道:“唉……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为难,这府上的奴婢都来找我告状,说陆续丢了东西,大家也查了好几天了,可是……却都没有结果,也幸的今天纸鸢说到北小院看看,却想不到……还真被找到……你说不是你,那看来就是苏墨了……”

紫菱一听,顿时摇着头,道:“不,不,不是……”

“唉……”柳翩然沉叹一声,缓缓站了起来,幽幽的说道:“这苏墨和二少爷出去了,看来……回来也是要审问一番的,那个地方现在就你和她住,不是你……想必就是她了!”

紫菱听着,死劲的摇着头,她脑子里闪过刚刚被打的情形,此刻,她的脸痛的几乎麻木,如果她们逼问主子,岂不是……

“不是,不是的……侧妃娘娘,真的不是我们偷的!”紫菱一急,竟是哭了出来。

柳翩然俯视的冷眼看了眼,嘴角噙着­阴­冷的笑,问道:“是不是……总是要问的!”

“不……不……奴婢招认,奴婢招认……东西都是奴婢偷的,和她无关……都是奴婢偷的……侧妃娘娘明察啊……都是奴婢偷的……”紫菱哭喊着,她不要主子受伤,这个女人针对主子,一定会借这个机会狠狠的打的,她不要!

“真的是你?”柳翩然疑惑的问道。

紫菱忙不迭的点着头,顾不得思考别的,“是,全是奴婢偷的,她们平日里欺负奴婢,所以奴婢才偷的……”

柳翩然听后,一脸惋惜的摇摇头,沉叹道:“紫菱,如此事情你也做得出……难怪我好几次看见你出府都遮遮掩掩的……来人啊,将紫菱先关到府里的暗牢里,等本妃查清楚后处置!”

“是,侧妃!”侍从们应声后,拖着紫菱就往兰花园外走去,紫菱眸子含泪的等着柳翩然,看着她那­阴­戾的脸,死死的瞪着,那刻,她多么希望眼光能将人杀死!

“纸鸢,你这是唱的哪出?”待人被拖走后,柳翩然瞪了眼纸鸢,问道。

“主子,奴婢想了,对付苏墨的办法就是要从紫菱下手!”纸鸢笑着说道,见柳翩然疑惑的看着她,遂接着说道:“娘娘,您想啊,苏墨来时就带了紫菱一个,而且,又特别爱护她,想要苏墨痛……就只有让紫菱痛,那样会比打她更让她痛!”

“那又如何?”柳翩然冷哼了声,道:“偷东西又不是大罪,等明儿个萧隶待查了,就算是真的,也只不过是打个几十板子以儆效尤,如果是那样,我到希望是打的苏墨!”

纸鸢暗暗一笑,说道:“主子,紫菱是不会出来的……”

“哦?”柳翩然看着自信满满的纸鸢,问道:“你就这样肯定?”

纸鸢点点头,道:“苏墨那冷漠高傲的­性­子在府里可得罪了不少人,主子……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柳翩然浅笑,“如果真如你所说……重重有赏!”

纸鸢一听,急忙微福了身子,笑着说道:“谢主子!”

柳翩然杏眸微垂,心情大好,手轻轻抚着凸起的肚子,现在府里的老嬷嬷都是站在她这边的,不论是碧涛园还是芳华苑,里面的那些女人想要怀上王爷的孩子简直是痴心妄想,这胎如果是男嗣自然最好,就算不是……她也还有机会,至于那些女人……哼,想要和她争,简直是痴心妄想!

如今,只要铲除苏墨,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想着,柳翩然的嘴角噙了丝得意的笑。

纸鸢站在她身后,冷嗤的一笑,眸光含着淡淡的嘲讽!

果然如傅雅所说,有心机无城府……哼!

午膳在雅筑用过后,由于尉迟寒月的身体关系,苏墨和他在府里一直休息着,直到申时三刻左右,待朗月提了一竹篮的彩纸、细竹条、小蜡烛等物回来后,尉迟寒月方才邀了苏墨启程。

苏墨看着马车上那个竹篮,有些疑惑,却没有问尉迟寒月那是要做什么用的,马车直到一片开阔的草地停下,两边的树参差不齐,郁郁葱葱的草地一望无际,偶尔夹杂在里面的小野花也甚是好看。

小鸟儿自由的在天空中飞翔,欢快的叫着……

一条弯弯的小河,沿着小道的一边流淌着,缓缓的河水偶尔遇见阻挠的石头,而绕道分行,也不知道是家养,还是野生的鸭子,在河道上悠闲的嬉闹着……

说是小河,待苏墨走进了才发现,原来是小溪,清澈见底的溪水下能看见鱼儿在肆意的游着!

看着周围的环境,听着潺潺的水声,苏墨微微阖上了眼,静心的感受着这刻属于大自然的乐章……

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正看着自己,苏墨缓缓睁开了眼睛,侧过头,问道:“­干­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尉迟寒月温柔的一笑,拉过苏墨的胳膊走到小溪边,那里有这两块大石,上面没有平日里见到的石头的粗糙,有着圆润的感觉,看得出,石头上总是有人坐的……

朗月和星辰二人在马车上未曾跟来,只是远远的看了眼坐着石头上的二人一眼,星辰有些无聊的躺在车板上,朗月则眸光中微微含着隐忧。

轻风拂过苏墨的脸颊,此刻,她认真的感受着这样难得的宁静,十多年那颠沛的生活让她早已经忘记了平静,她用冷漠伪装着自己,为自己的心筑起了一道高高的城墙,穿越千年,原本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却被尉迟寒风硬生生的闯入,自此……她的城墙崩塌,原以为是上天眷顾,她曾感恩过,就算现代的生活艰涩却又有着来到这里的甜蜜,但是……当初万万没有想到,一切都是假的,不记得是谁说过……醮了蜂蜜的刀才是最利的,因为,她让你整个人都痛,它是无形的……

苦涩的笑意,缓缓的爬上苏墨的嘴角,从头至尾,她不过都是一个人罢了,没有家人,没有爱人,更加没有守护她的人……

“唉!”

苏墨不经意的感怀,轻轻的叹息了声。

尉迟寒月收起笑意,疑惑的看着她,问道:“为何叹气?”

从见到苏墨开始,她就算面对柳翩然的狠戾也淡然以对,可是,他却能从她的脸上看到不经意流露出哀愁。

苏墨轻轻摇头,没有答复尉迟寒月的问题,她的问题,又岂是一个几乎陌生的他能够了解的?总告诉自己不去想就不会在乎,可为何总是缅怀着,每每想起总能让她深深沦陷在悲恸中……

难得出了那个让她窒息的王府,今天就抛开一切,静静的享受这个安逸的光景!

“给你!”

一只草编的蚱蜢出现在苏墨的眼前,他看了眼尉迟寒月,嘴角淡淡的一笑,“想不到你竟然会编这些小玩意……”

“如果每个蚱蜢都能换得你淡淡一笑,我到宁愿多编些,只为换你的笑颜!”尉迟寒月看了眼微微怔神的苏墨,神情认真的意有所指的说着,“不要不开心好吗,人生短短数十年,又何必去苦恼一些已逝的往事呢!”

苏墨接过蚱蜢,紧紧的看着尉迟寒月,随即躲开了他那认真的目光。

他的目光清澈的就好像面前的溪水,让她无法去直视,仿佛,他能看穿一切,洞悉她所有的心思般,另她无处可逃。

“我们这里的老百姓有个习俗……”见苏墨逃避自己,尉迟寒月边拿过一侧的竹篮,变含笑轻松的继续说道:“当你有心愿或者心事,将亲手做的河灯点上烛火,如果从河岸的这边飘去了另外一边,烛火都未曾熄灭的话,你的愿望就会达成。”

“呵呵!”苏墨轻摇了下头,浅浅一笑,“那些都是骗人的!溪水流动的方向是遇低则流,河灯又怎么可能飘到对面呢?”

“没有试验过,又怎知是骗人?”尉迟寒月很认真的问,目光柔和的看着苏墨,给她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你会做吗?”苏墨被尉迟寒月的眼神吸引,很自然的去选择相信他。

尉迟寒月只是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的竹篮,说道:“当然会,这……也是大哥教我的!”

苏墨看了眼竹篮内的东西,此刻方才明白他带这些来的目的,那人和寒月完全是两个不同­性­子的人,一个那么暴戾,一个却是如此的温柔。

但是,可以看的出,寒月很崇拜他……

看着尉迟寒月认真的做着小河灯,苏墨亦拿起东西跟着做,不知道是尉迟寒月的手太巧,还是她没有做纸工的天赋,做出来的灯总是形象很难看。

苏墨有些泄气,看看尉迟寒月手里的河灯,在看看自己的,有感而发的缓缓说道:“为什么你一个男子做这个可以做的很美观,我一个女子却……”

“这个和男子与女子有关系吗?”尉迟寒月淡淡一笑,反问道。

苏墨一愣,随即一笑,摇了摇头,想起那日初见,说道:“你报复心理很严重哦!”

看着苏墨笑了,尉迟寒月的笑意也加深,放下刚刚做好的小纸灯,思绪拉远,缓缓说道:“大哥做的比我做的美观多了,记得小时候,大哥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传说,然后就每天都会做河灯到这个小溪来为我祈福……皇上也因为大哥的举动,将这条小溪赐名为泽月溪,希望上天能为大哥的举动而感动,降临恩泽在我的身上……”

听着尉迟寒月说,苏墨脸上的疑惑慢慢加深,无法理解她认知里的尉迟寒风是如此感­性­的人,是为了家人能做如此多事的人,如此爱护家人的人,又怎么忍心?

就算无爱,那毕竟是他的骨血,不是吗……

“事实证明,这个传说是真的,我不但病情没有加重,后来还遇见了玄天大师,原本我活不过弱冠之年,现如今我却依旧活的好好的,虽然我的病没有根除,但是……也算是基本控制了病情。”尉迟寒月笑的很豁达,看不出一丝难过,侧头看着凝视着她的苏墨,说道:“来,我在教你一遍,你这么聪明,一定会做的很漂亮的。”

“被你这样一夸,我想做的很丑岂不是都不行了……”也许是感染了尉迟寒月那份心境,苏墨不免一扫心中的­阴­霾,略带着调皮的说道。

做了几个后,苏墨终于在尉迟寒月­精­心的教导下做了一个还算漂亮的河灯,尉迟寒月将河灯点上蜡烛递给她,说道:“许愿吧!”

苏墨接过河灯,看了眼小溪的另一头,心中疑惑,按照溪水的水势方向来看,根本没有可能将河灯运到对面,只有可能往下游飘。

“相信自己,许愿吧!”尉迟寒月看出苏墨脸上的疑惑,柔声的说着。

苏墨点点头,看着纸灯,微微闭上双眸,心中默默的念下小小心愿:宝宝……不要怨妈妈的狠心……如果真的能到对岸,妈妈就当你原谅我了……

睁开眼睛,看了眼倾墨言,他脸上那淡淡的笑意让苏墨的心稍稍安定,她缓缓蹲下,小心翼翼的将河灯放到小溪中……

她从来不愿意承认,她不敢去想那个未成形的孩子,虽然她有苦衷,可是,她到底亲手杀死了他,午夜梦回时,她多少次在梦中听到有个孩子孤独无助的哭泣。

苏墨紧张的看着纸灯缓缓的移动着……

没有过一点儿,就缓缓的往下游飘着,苏墨的心都提了起来,两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又要飘到对岸,又要让蜡烛在有风且水中不灭,这……可能吗?

一个石头突然挡住了河灯下漂的势头,苏墨的双目­射­出期待,心,也更加紧张,握紧的手渐渐有些出汗……

河灯遇到阻碍,被水分流……

又遇到阻挡……

每遇见一次阻碍,河灯则往对面移动一分……

苏墨的眼神越来越紧张,就差一点点就到对岸了,终于……

“啊!”苏墨激动的叫了声,指着远处飘到对岸的河灯大叫道:“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苏墨有些兴奋的拉着尉迟寒月的手,眸子里突然氤氲了一层水雾,万分激动的说道:“它真的飘过去了,蜡烛没有熄灭,它做到了……”

宝宝,你是不是再告诉妈妈,你原谅妈妈亲手杀了你……对不对?

尉迟寒月看着激动的掉了泪的苏墨,手,情不自禁的抬起,为她拭去那眼角的晶莹,温润的说道:“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就算有着阻碍,不代表就绝望了……”

他的话看似是说放河灯的事情,却又仿佛不是,苏墨浅笑的看着他,心中有着淡淡的暖意,退一步想,其实……上天还是对她不薄的,遇到尉迟寒风这个痛,却也给了她紫菱、赵翌和寒月的温暖!

“寒月,谢谢你……不管这个到底灵不灵,但是,却让我放下了心头的一件事情!”苏墨真心的说道。

尉迟寒月微微一愣,她叫了自己的名字,相处了大半天,虽然她不会在唤他为二少爷,却也不曾喊过他的名字,这刻,名字经由她的嘴里喊出来,他的心竟是在悸动着……

尉迟寒月突然拥住苏墨,一切都出于情不自禁,时间仿佛禁止,只能细细的去感受苏墨的气息,从出生开始,除了大哥,此时竟是最为让自己感动的时刻。

尉迟寒月的举动让苏墨突然不知道如何反应,只能愣愣的任由的让他抱着。

也许是意识到苏墨的僵硬,尉迟寒月放开了她,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苏墨微抿了下嘴角,侧头看下天­色­,打破尴尬的说道:“在我的家乡也有一种祈福的方式,叫做放天灯……就是把心愿写到天灯上,然后放到天上……只不过,那个要晚上才能放……”

“现在已经要落日了,我们可以等晚上了放……”尉迟寒月亦看了下天边,落日的红霞将天际渲染了大片的红­色­,余晖撒过的地方,都笼罩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边,煞是好看!

“我想……王爷应该有交代你,早些回去!”苏墨淡淡的说道。

“无妨,我让朗月他们去王府说一声就好,做你说的天灯需要什么材料,我一并让他们去准备了来……然后,顺便带些饭菜,你就陪我在这荒郊野外,席地而坐,观赏夜景而食……可好?”尉迟寒月询问道。

苏墨想拒绝,尉迟寒风宠爱他是没错,可是,也警告过她,如果……她很晚回去,会是个怎样的情景?

可是,当看到尉迟寒月那期待的眸光,她竟是不忍心拒绝,如此一个男子,这样简单的要求……谁能拒绝的了?!

何况,提起放天灯的还是她!

“好!”苏墨笑着点了点头,将需要准备的材料一一告诉他,他则唤了朗月前来交代一番。

朗月恭敬的应声离去,临行,不免深意的看了眼苏墨。

苏墨并未曾在意,她在大石头上坐下,看着落日的余晖……

尉迟寒月见朗月和星辰驾着马车离去,转身看着又恢复了安静的苏墨,嘴角含笑的拿出随身的竹笛,置于­唇­边缓缓的吹着……

和着夕阳的绚丽,迎面吹着夹杂着溪水清香的微风,听着有小溪那“哗哗”之声,更有小鸟“唧唧喳喳”伴奏的笛声,苏墨此时的心境,越发的平静,尉迟寒月的笛声仿佛带她进入了一个幽静的世外桃源!

她缓缓闭上眼睛,享受着此时的安逸。

不知道为何,此刻脑海里竟是回荡着那深深的夜,月下她在紫藤树下独自起舞,紫藤花瓣随着她的旋转飘着,那人拿着玉笛,眸光幽深的凝视着她……

㊣(14)仿佛,此刻回想起来,有只有那刻才是真实!

纸鸢端着吃食行走在王府的小径上,眼神暗暗飘着,发现附近没有人时,闪身进入了一个假山后,看到傅雅站在那里,急忙走向前,压低了声音问道:“柳翩然将紫菱关起来了,我刚刚去看过,那些人在她的暗示下,将紫菱折腾的有够狼狈,接下来要如何做?”

傅雅点了点头,设计让柳翩然先将紫菱关起来是第一步,接下来……

她想着,深深拧着眉,缓缓说道:“我决定自己去引王爷前去!”。

纸鸢一听,顿时大惊,摇了摇头,一脸的急­色­,道:“不可以……太危险了!你虽然轻功了得,可是,王爷是何许人?如果你败露了,不但计划失败,你有可能会死,说不定主子的行踪都会被暴露!”

“危险也是要拼的,赵翌马上就要出征了,这次你让柳翩然关了紫菱也是契机……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去做,我连死都不怕,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那边不能让柳翩然放了紫菱就可以了,剩下的你不用管了!”傅雅一脸的凝重,尉迟寒风武功高强,引他过去,还要那边能够如她所想的顺利,否则,这么多的部署岂不是错过!

纸鸢见傅雅一脸的坚定,知道多劝无意,心里也明白,这个是个好时机,收起了担忧的心,缓缓说道:“嗯,我知道的!我先回去了,你要小心……”

说着,纸鸢就欲离去。

“等等!”傅雅猛然拉着了纸鸢,侧耳听着,确定了附近都没有人方才让她离去,纸鸢走后许久她都未曾出去,她容不得一点儿的差池!

这次,她要让尉迟寒风彻底的对苏墨寒心……

028

凄惨的往事

泽月溪旁,夕阳已经渐渐的隐没在了天际的那边,没有了阳光的炙热,傍晚的风更加的清爽,夏日里的燥热仿佛此刻变得不在。

尉迟寒月的笛声在一个完美的尾音下停止,他嘴角含着笑垂眸,修长的手指轻轻锊了下笛子上的穗子。

苏墨缓缓睁开眼睛,侧脸看着尉迟寒月,缓缓说道:“我知道一首曲子,笛子吹起来很好听,我哼给你听……”

“好!”尉迟寒月点头应声,在苏墨一旁的大石旁坐下。

苏墨轻轻的哼着,曲调悠扬婉转,煞是好听,她刚刚哼完,尉迟寒月再次持笛在手置于­唇­边,竟是将她刚刚哼的曲子吹了出来……

“这个曲子很好听,曲调清新独特,和我一般知晓的音律好似有着不同……”尉迟寒月微微沉思的说着,继而看着苏墨问道:“此曲可有名字?”

“这个曲子叫《竹苑情歌》,我很喜欢这个曲子!”苏墨淡淡的说道:“可惜……我只会哼,却不会吹笛子!”

“竹苑情歌……”尉迟寒月喃喃自语了下,随即问道:“这个曲子很特别,出自哪里?”

苏墨一愣,随即淡定从容的说道:“小时候听附近的一个隐士吹的,因为喜欢,就记下了调子……”

尉迟寒月一听,也就未曾继续追问,只是略问沉思了下,突然说道:“这个曲子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情,记忆中……王府里有个竹园的,可是,这次回去,不知道匾额哪里去了,那个园子不知道为什么也封了……那里面还有我和大哥一起种下的紫藤花树,紫藤花每年的花期很长,花穗子随风飞扬……很漂亮!”

苏墨脸上一僵,有些慌乱的撇过了脸,嘴角噙着不自然的笑,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在府里并不是很长的时间!”

尉迟寒月并未曾在意苏墨的神情,手里把玩着笛子,看着隐没在天际的那一点儿夕阳的余晖所残留的红,思绪有些渐远,缓缓说道:“你白日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大哥会变的现如今这样吗……”

苏墨微楞,不想尉迟寒月还记得。

只听他缓缓说道:“大哥自小聪明,上至先皇和父王,下至黎玥城的百姓、府里的下人,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他,他爱帮助人,更是心地善良,身为长子,虽然继承了父王的王位,却没有恃宠而骄,更加不会因为身份而将自己抬的很高……”

苏墨拧眉,满脸的问号看着尉迟寒月,此刻,她在怀疑他所说的人是另外一个人,而不是尉迟寒风!

先抛开她自身,就算对别人,尉迟寒风也绝对不是善类!

尉迟寒月看了眼苏墨,微微一笑,道:“你一定怀疑我说的不是和你见的是同一个人!”

苏墨听后,也不否认,嘴角微微一抿,噙了丝若有似无的笑。

“以前的大哥不是这样的……”尉迟寒月沉叹一声,剑眉紧蹙,嘴角是笑也渐渐隐去,苍白的脸上浮上一抹痛楚,仿若整个人都陷入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苏墨静静的看着,这样的尉迟寒月让她不由得感到一股悲伤之情由心而生,不免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尉迟寒风变成如今这样!

尉迟寒月垂了眸,看了眼笛子上的穗子,方才缓缓说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父王和娘以及大夫人她们几个人之间的纠葛也不是我们所能了解的,东黎国规矩,长子为尊,不分嫡庶!大哥作为长子,自然继承了父王的爵位……”

苏墨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打扰他,现在想来,她竟是对尉迟寒风一点儿都不了解,甚至……她从未曾去主动了解过!

“小时候,我记得娘和大夫人争的很凶,其实……也只是娘在争,因为,父王偏宠大夫人,我记忆中,大夫人是个温婉贤淑的女人,她爱父王,也因为此,从来不愿意因为自身而让父王为难!”尉迟寒月想起记忆中的女人,脸上不免露出向往的笑,过了会儿,接着说道:“娘当时本来孕期没有到,却怕落在了大夫人后面,用了非常手段提前诞下大哥,也因为此,娘的身体落下了病根,到最后生我时供给不足!这个,也是后来我们才知道原因的……可是,娘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夫人第一胎生的是个女儿……或许,她是不允许有一丝的差错,方才非要提前生下大哥吧!”

苏墨拧眉,她知晓古代豪门争宠的残酷,尤其有些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不惜一切手段,可是,当自己真正听闻时,却觉得异常心寒!

“虽然长辈之间纠缠很多,但却不影响我们兄弟间的感情,大夫人生时因为胎位不稳难产诞下寒霜,自小,寒霜也非常体弱多病。她和大哥是同一天的,二人自小就玩在一起,但是,那些都是要背着娘的,娘不喜欢我们和大夫人那边交往过密,尤其对大哥管教的特别严,可是,这并不能阻止大哥对寒霜的心疼,寒霜也很善良,虽然身体弱,但是每天脸上都挂着笑,她的眼睛亮的好像会说话,和府里所有的人都打成一片,后来,就连娘都会看着她笑……”

想到寒霜,尉迟寒月脸上的笑更加的深,悠悠的说道:“因为我心力衰竭,不能情绪过大,也是她教会我,就算只能活一天,人都是要开心的,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身边关心自己的人!”

“她……现在好吗?”苏墨问道,突然感觉,尉迟寒月所说的寒霜倒是和那个傅雅有着几分相似。

尉迟寒月叹息的摇摇头,缓缓说道:“我不知道!”

顿了下,他接着说道:“其实,以前的王府不管如果沉浮,她们不管如何斗,却都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直到大夫人诞下寒雪……他如同大哥一样,自小聪慧,不但沿袭了父王的俊美,更是结合了大夫人的温柔,仿佛,他是集合了万千宠爱后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我记得,当时父王开心极了,在王府里大摆筵席三天三夜……”

苏墨蹙眉,隐隐间觉得这个寒雪是一个事情的起端……

“寒雪从牙牙学语到能独自行走,所有的一切都不无表现出他的聪明,小小年纪的他谦和待人,可是,却怎么也得不到娘的喜欢,也许……娘怕父王因为对大夫人的宠爱而有可能奏请先皇为寒雪封王吧!”尉迟寒月不免有些神伤,久久的,方才继续说道:“原来……娘的担忧是真的,父王当时真的有上折!”

“后来呢?”苏墨有些迫不及待。

尉迟寒月淡淡的倪了眼,苦涩的一笑,说道:“其实,就算封了寒雪为王,也不会影响大哥的地位,寒雪虽然聪明,却不若大哥稳重,可是,娘却因为这个事情变的很犀利……”

尉迟寒月无奈的一叹,心疼之情浮上眼眸,幽幽的说道:“也因为此,娘更加的管束大哥和我,不许和大夫人那边来往,但是,大哥却总是会偷偷的带着我们三个出府去玩,不论她们如何斗,都不会影响我们几个的感情,甚至,只要是我们几个的要求是合情合理的范围,大哥都会为我们完成……”

突然,尉迟寒月看着苏墨,问道:“你是大哥的贴身侍婢,必然应该知道寒风阁内有片茶花花圃吧?!”

苏墨点点头,忆起南帝来时,她住在寒风阁,游走时行经那片花圃,入眼的确实是几株茶花,“那里锁着,是寒风阁的禁地!”

尉迟寒月点点头,道:“那片花圃也只是因为寒雪幼时的一句话,大哥用了近一年的时间为他栽植的,可是……他却连看一眼都来不及!”

苏墨蹙眉,吐口而出,问道:“他不会……”

尉迟寒月明白她的意思,却摇摇头,道:“那个期间,府里发生了很多事情,父王带兵征战回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对大夫人大发雷霆,甚至要将她处死……”

苏墨的眉头拧的更深,有些紧张的看着尉迟寒月。

“当时的大哥也只不过十一岁,我方才七岁,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父王对大夫人那么狠戾,甚至,不听她说话,直接将她关到了暗牢里……”尉迟寒月凭着记忆说着,思绪有些陷入沉思,半响,方才说道:“那个夜晚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寒霜哭的吐了血,那年,寒雪只不过才六岁,当时,他却没有哭,他独自拉起寒霜回了屋子,我和大哥想去看看他们,可是……却被娘锁在了屋子里。”

尉迟寒月的的笑含着凄凉,他伤恸的说道:“第二天,当父王去暗牢时,突然发现,大夫人不见了,看守的人全部被迷晕……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应该是寒雪!”苏墨想都未曾想,缓缓说道。

尉迟寒月点点头,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是啊,谁都不会想到,一个仅有六岁的小孩只不过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将人救走,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父王知晓后,一路带着府里的人去追,不为错,只为担心……”

“追到了吗?”苏墨忍不住的问,其实,心里明明知道应该没有追到,可是,却还是忍不住的问了。

尉迟寒月脸上悲恸更深,他缓缓摇了下头,说道:“不但没有追到,父王还中了仇人的埋伏……殁了!”

苏墨听后,紧皱了眉头,抿了­唇­角,刚刚想说什么,却传来尉迟寒月急剧的咳嗽声,他的脸­色­也越发的苍白起来,她急忙上前为他轻抚后背,担忧的看着他,说道:“别说了,你的病无法负荷这样的悲恸……”

尉迟寒月从腰间拿出一粒药塞到了嘴里,过了会儿总算平息,方才笑着示意自己无事,道:“这个事情压在我心里很多年,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想说……也许,觉得你是个可以倾诉的人吧!”

苏墨担忧的看着他,当时的他那么小,突然一天之内失去了姐姐和弟弟,随之又失去了父亲……那是怎样的一个心情?

她仿佛能体会,又仿佛体会不到,他和她的情况不一样,她是被抛弃,他却是硬生生的被拆散……

“你估计在想,我那么小,怎么承受的起这样的变故吧!”

苏墨一怔,发现真的在尉迟寒月的面前无所遁形,她轻点了下头。

尉迟寒月摇了下头,道:“你错了,我当时只是难过,无法承受的起这个变故的是大哥……”

“尉迟寒风?”

尉迟寒月一愕,没有想到苏墨会直接唤出大哥的名讳,但是,转念一想,以为她这会儿是沉浸在他说的往事里,也就释然,随即点了点头,道:“恩,是大哥!因为大夫人和娘的关系,父王的姬妾可以说都分成了两派,勾心斗角是常事,可是,不论如何,大哥总是睿智的将她们的恩怨不要附加到我们的身上,大哥很在乎家人,他孝顺娘,也敬爱大夫人……但是,当时的他毕竟太小了,如何能洞悉的了一切……父王殁了,大夫人和寒霜、寒雪不见踪迹,这个对大哥的打击很大,也因为这件事情,大哥变了……”

苏墨的心突然紧缩了下,虽然尉迟寒月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她却能深深的感受到尉迟寒风的痛。

“大哥最痛的是,知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却无法去指责……”尉迟寒月的神情越发的凄凉,那种两难又岂是言语所能说的明白的,“上一代的恩怨我们不能说谁对谁错,娘所做的毕竟是为了大哥……父王安葬后,娘也搬出了王府,自此再也没有踏出过上兰苑……随后,没有多久,我也被玄天大师带走,一个个亲人不同形式的离开他,他当时心里所承受的可想而知!”

清风突然吹来,苏墨感觉到脸上有着凉意,竟是不自觉的哭了,一入豪门深四海,这里的每个人也许之前都是善良的,可是,到最后却都因为利益而变的犀利,他们争斗下,可曾想过下一代的感受……

尉迟寒月伸手为苏墨擦拭着眼泪,有些愧疚的说道:“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多年的心事对着你竟是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让你伤心……”

苏墨笑着摇了下头,表示无碍!

此刻,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尉迟寒风就算对和自己娘作对的大夫人的孩子都那么好,又怎么会真的忍心伤害自己的孩子?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之间有误会吗?

苏墨抿了抿­唇­,心里暗暗有了决定,她要问他!她要让他亲口告诉她为什么……已经伤了一次,就算……就算再伤一次又何妨?

天空渐渐的变暗,适时,朗月和星辰驱赶着马车回来,他们将苏墨所说做天灯需要的东西都备齐了,并且在二人周围放了灯笼照明,铺了一方锦缎,摆了吃食后退到了马车上。

尉迟寒月说出了多年的往事心情顿觉轻松许多,而苏墨因为有了思量也真正的放下了沉重,二人有说有笑的吃着东西。

月上柳梢头,天空中布满了璀璨的星星,风,夹杂着草地的清香,耳边有着溪水声和鸟儿时不时的叫声,这一顿饭,可谓让二人吃的别有一番风情。

饭后,苏墨嘴角含笑的做着天灯,做好后,递给尉迟寒月,说道:“写上你的心愿……”

尉迟寒月略微沉思了下,在上面落笔写道:愿早日找到大夫人和寒霜、寒雪……

苏墨吹了火折子,燃了天灯下的燃料,和尉迟寒月一起放飞了天灯,看着那缓缓升空的天灯,轻轻的说道:“希望你们可以早日团聚……”

“谢谢你!”尉迟寒月真心的说道:“不光为此,更谢谢你听我说了那么多……”

苏墨摇摇头,此刻的心里其实是感谢他的,因为他说了这么多,她方能放下心结,打算去问清楚,如果……如果那些都是误会,她不想让他在错过!她……也不想错过……也许,那些都是巧合,也许……他是真的爱她的!

“我送你回去!”

苏墨点点头,二人往马车走去……

宝珠担忧的看着傅雅在整装,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劝道:“如果主子知道你要如此做,断然是不会同意的!”

傅雅径自整理着,头也不抬的说道:“他不知道!”

宝珠拉住了傅雅整理的手,乞求的看着她,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王爷的武功高强,你很会被他发现身份的……”

“不会!”傅雅有些负气的说道,甩开了宝珠的手,看着她眸中的担忧,有些不忍,说道:“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还没有完成任务,我又岂会让自己出事……在说,我这几个月来所做的都不是为了今天?而且,王爷不一定会怀疑我……因为他对寒霜愧疚,他每次来都不会碰我,你难道看不出,他是在我身上找寻寒霜的影子吗?”

“可是……”宝珠有些慌,傅雅说的她当然知道,从入府开始,她就故意误导王爷,加之之前送来的那封老王爷的书信,王爷对她本就没有戒心,可是,世事难料,王爷睿智和主子相当,如此说来,难保不会露出破绽。

“没有可是!”傅雅坚定的说道:“我知道你的担忧,可是,你不要忘记了,主子心里没有亲情的牵绊!”

说完,傅雅对着宝珠重重的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入夜不是很久,因为有着皎月和星辰并没有很黑,傅雅一身夜行衣灵巧的躲过府中的暗卫,她庆幸自己当时为了能追上雪而专门对轻功下了心思,也正因为此,她今天对自己有信心!

寒风阁内,尉迟寒风站在窗前看着远方的黑暗,今日他在皇宫内思绪一直走神,商讨完了边关的事情就赶回了府中,本以为寒月和苏墨晚膳前会回来,却不料朗月来传了话,说二人在泽月溪,稍晚才会回来……

此刻已经快到亥时,二人竟然还没有回来!

想着,尉迟寒风的脸变的­阴­寒,菲薄的­唇­角微抿,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射­出两道­阴­冷的寒光……

突然,一道隐约的琴声传来,尉迟寒风眸光一抬,一撩衣摆,踏窗飞身而出,夜冷紧随其后……

二人都听到了那摄心魔音的琴声,他们人还未曾到,就隐隐见一个人影抱了琴飞快的离去,甚至,尉迟寒风还没有来得及看到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了上次黛月楼主亲临的事情,尉迟寒风一直对这个魔音耿耿于怀,他暗暗提了真气,脚下快了几分……

如此,黎玥城的上空,三个人影翻飞着……

傅雅咬着牙狂奔着,她要和尉迟寒风保持一定的距离,她不能让他看到她的身形……终于,赵将军府就在不远处……

傅雅一个闪失入了巷子,对着巷子比了个手势,就见一个黑衣人抱着琴闪身而出,继续往赵将军府的方向奔去!

尉迟寒风几个起落,终于看到了黑衣人,他脚下轻点,一个旋转翻身,落到了黑衣人的面前!

“阁下既然到了王府,又何必急于离去呢?”尉迟寒风淡淡的说道,眸光微抬,有着几分慵懒,却不似刚刚用了真气疾奔的人。

黑衣人退了两步,欲转身离去,却见夜冷­阴­寒的站在那里。

“本王很好奇,这王府里……谁被黛月楼买了命?”尉迟寒风眸光轻轻扫过黑衣人的衣襟,上面有着一个弯月的标记。

黑衣人也不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扔掉了琴,拔出置于背后的剑,二话不说的就向尉迟寒风攻去……

黑衣人武功不弱,尉迟寒风却没有心思和他纠缠,夜冷横剑而上,迎了黑衣人,黑衣人武功诡异,脚下步子更是毫无章法,一时间,夜冷竟是无法拿下!

夜冷的剑加快了几分,脸­色­更加的­阴­寒,在如此夜下,他周身的寒气越来越浓郁,就算是夏日,㊣(14)都让人脚底生寒。

可是,就算如此,黑衣人依旧和他打了个平分秋­色­。

尉迟寒风蹙眉,心中暗讨:看来……他在黛月楼的身份必然不低!

时间见长,黑衣人渐渐有了颓势,夜冷寻到了破绽,一剑制住了黑衣人。

尉迟寒风上前,人还没有走到跟前,黑衣人突然脖子一崴,“噗通”一声,人倒在了地上……

夜冷蹲下探出手,过后说道:“服毒自尽了!”

尉迟寒风也不意外,黛月楼的规矩,任务失败的结果只有一个……他示意夜冷挑开那人的衣襟,看着领口上绣着的“雷”字,不免说道:“竟然是黛月楼的四大护法之一……将尸体处理了……”

“是!”夜冷应声。

尉迟寒风看了看附近,竟是赵翌的府邸前面,随即打了手势,顿时,府邸处闪出一个人影,跑了上前,恭敬的说道:“参见王爷!”

“最近可有什么不妥?”

“回王爷,没有特别事情发生,只是……”那人犹豫了下,也不知道当不当说,毕竟,那个不是他们任务范围内的,他们只要负责赵翌不会发生意外就好!

尉迟寒风倪了眼,知道应该无事,也对赵翌别的事情无心思……

远远的,傅雅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做了这些就只为这个时候,如果……上天也不帮她,她也只能另行想办法。

“退下吧!”尉迟寒风缓缓说道。

傅雅一听,一股悲伤笼罩在眼底……

“等等……”

尉迟寒风突然叫住暗卫,傅雅的心也随之又紧张了起来,只听尉迟寒风问道:“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的问话,让傅雅顿时放下了心思……

上天都要帮她,上天也要帮主子复仇,谁也无法阻挡!

029

势不两立

尉迟寒风问道:“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暗卫偷偷的倪了眼尉迟寒风,方才垂眸恭敬的说道:“回王爷,连日来……属下等人一直暗自保护赵将军,发现赵将军偶尔会和紫菱约在大街的巷子里见面,而且……”

“而且什么?”尉迟寒风仿佛隐约间感觉到什么,声音冷了几分。

“而且……有信笺往来,隐约间属下等人听到谈话……好像是和……和苏墨有关!”暗卫说着,突然背脊冒着冷汗。

尉迟寒风微眯了眼眸,俊逸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他示意暗卫退下,看了眼赵翌府邸的匾额一眼,随后转身向王府行去,他的步子有着几分沉重,心,竟是隐隐有些抽痛……

那日紫菱出府,翩然发现她袖中藏了东西,府门口的一幕小单路过不经意的发现,回来和小双说及时,他未曾在意,全然只当翩然针对紫菱,此刻想来……却原来是给苏墨和赵翌传递信笺!

越想,尉迟寒风的脸越发的寒,眸光迸­射­出­阴­鸷的寒光。

待人消失在尽头,傅雅方才捂着胸口缓缓走了出来。

目的达成,她的嘴角浮上诡谲的笑意。

她不会让自己置身陷阱,她早已经做好准备,让雷在此接应,只不过……牺牲了他,回头和冥殇可要有一番解释,好在黛月楼楼规森严,冥殇临行留下两大护法供她差遣,否则……今日想要不露出破绽,不让尉迟寒风看出端倪,定然很难。

哼,如果不是因为雷的轻功不济,她也就不用自己亲自来引了……

傅雅眸光变的­阴­戾,黑巾下的嘴角冷嗤的哼了声,暗暗讨道:尉迟寒风聪明又如何,可是,他却有着致命的弱点!

想着,嘴角的笑越发的­阴­森。

傅雅回眸看了眼赵将军府邸,­阴­鸷的眸子浮上了一层淡淡的愧疚,只是一瞬间,那抹愧疚就被接下来的期待所代替!

为了雪,她的心里就只有一件事情,为他复仇!

朗月和星辰驾着马车,伴着天上的皎月,缓缓的入了城,马车驱赶的不是很快,车内时不时传来尉迟寒月的轻笑声,二人不免回望一眼,虽然隔着帘子,却仿佛能看到二少爷此刻的开心。

星辰耸了耸肩膀和朗月对看一眼,二少爷待人平和,从来没有阶级观念,和一个婢女交好,他并不觉得奇怪。

可是,朗月却没有星辰如此的乐观,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苏墨的第一印象就不好,一个奴婢有着傲骨他见过,可是,在黎王府里,一个奴婢却比主子眼神凌厉,他却觉得很意外!

而且……二少爷对她有兴趣,这点他是最为担心的,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个女的会为二少爷带来不幸,只是今日,二少爷对她的态度更加的暧昧不清,他心里那种不安就更加的浓烈!

想着,不免又回望了一眼车帘,脸­色­沉重的暗自一叹,心里十分的矛盾。

看得出,二少爷今天过的很开心,二少爷的身子不好,师傅有交代过,要保持心境愉悦才是上策……

希望是他多想了!

马车继续走在黎玥城的街道上,此刻已经较晚,路上已经没有了人声,马车碾过青砖石路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

“二少爷,王府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星辰和朗月先下了马车,放置了矮凳。

尉迟寒月掀了帘子,轻松跃下后转身递出了手,苏墨看了一眼,将柔荑搭上,下了马车,对于她来说,始终对古人的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没有映入心里。

“要进去吗?”苏墨问道。

尉迟寒月看了眼,想了下,摇摇头,说道:“时间已晚,我就不进去了,你进去早些歇息……谢谢你今天的陪伴!”

苏墨浅笑的摇摇头,道:“难得出府,还要谢谢你的邀请!”

二人相视一笑,苏墨微微点头示意了下,转身往府内走去……

守门的侍卫早已经看到二人,见苏墨回来,也没有问什么,径自放了她进去,入了门扉,苏墨不免回头看去,示意尉迟寒月离去。

王府的夜仿佛比平日安静许多,苏墨一踏入府内,就有一股莫名的惊慌,她微微蹙了眉头,左右看看,并未曾看出有何奇怪之处。

随即,嘴角噙了丝自嘲的笑意,不疾不徐的往北小院行去,今日已晚,待到明日,她一定要寻个机会向尉迟寒风问清楚……

想着,脚下不免滞了下,随即继续走着!

皎洁的月­色­将行走的人身影拉的长长的,一路上,除了巡视王府的值夜侍卫外,竟是没有碰到一个人。

突然,苏墨的脚步停下,看着不远处的那个院落,抿了抿­唇­,抬步那个院落行去……

纤手轻轻拂过门扉侧,那里以前挂着那人给他写的藏头诗,她微微仰起头,看着露出围墙而出的竹叶在微风下轻轻晃动着,隐约间,能看到院子内的紫藤花瓣飞舞……

月下,她仅着单衣,身披薄纱在紫藤树下轻舞,那人为他吹着笛子,笛曲落,舞步停……那人一把拉过她,她就那样倒在那人的臂弯里……

那刻……她有着前所未有的幸福,月­色­相伴,紫藤花瓣为证,她的心……沦陷了……

苏墨嘴角的笑有些无奈,有些复杂,她收回了眸光,转身离去……

也许……也许明天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要么她重拾欢乐,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思绪沉思之际,人已经到了北小院,她走了进去,人刚刚入了院子,就隐隐间感觉到不对劲。

苏墨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按理说,紫菱应该是在屋外等着她的,难道……又被什么牵绊住了?

疑惑间,苏墨拿出贴身锦囊里的南海东珠,借由着微光,推开了门……

人刚刚跨入,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苏墨一个踉跄,身子冲向了前面,险些摔倒在地!

她垂眸看去,就见地上躺着一个不大的盒子……

苏墨紧皱了眉头,拿过桌子上的火折子吹着,点了蜡烛,顿时,屋内的光线明亮了许多,她举眸看去,入眼的竟是一片狼藉!

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墨一脸的疑问,脚下挪着步子,看着被扔在地上的被褥和一些她们用来装东西的盒子,就连赵翌给她们的药膏也都全部扔到了地上,整个屋子里看去,倒像是遭遇了打劫……

当然,苏墨并不认为这个是打劫!

先不说她们屋子内根本没有什么贵重之物,就算遭遇盗匪,也断然不敢在黎王府内撒野!

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

苏墨眸光突然一凝,秀眉蹙的更深,来不及细想,提了裙摆就往外奔去,她一路疾奔的往昕园的方向,沿途惹来巡夜守卫的侧目,她全然不顾。

屋子内被翻成那样,她们是要找什么?找到了吗?还是就是个借由……

苏墨脑子里飞速的转着,脚下的步子也越发的快了几分。

看着紧闭的昕园大门,苏墨微微喘了下气儿,就抬步上前,手底下慌张的拍打着紧闭的院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害怕,仿佛片刻的功夫都过的十分的漫长……

“开门!”苏墨的手下重了几分,声音噙了丝冷意。

“来了,来了,谁啊……大半夜的?”

这时,院子内传来一声抱怨,苏墨喘着气儿收了手,站在那里……

“吱呀”

门打开,一个老嬷嬷见是苏墨,顿时恼火,怒声道:“苏墨,你这大半夜的跑到昕园来­干­什么?”

苏墨二话不说,一把推搡开了老嬷嬷,借势踏入了院子,老嬷嬷脚下一个趔趄,双脚一绊,人竟是跌坐在了地上,顿时痛的她呲牙咧嘴的谩骂了起来。

苏墨人方才走入院子中央,就见李嬷嬷等人披着外衣走了出来,苏墨站定了脚步,眸光冷漠的扫过众人,缓缓道:“紫菱呢?”

李嬷嬷拢了拢外衣走了上前,冷哼一声,怒声道:“苏墨,你这是­干­什么?找人找到昕园来了……先不论紫菱在不在老身这里,就算在,你凭什么来要人,还以为你是主子?我呸……不要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苏墨并不在意李嬷嬷的讽刺,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重复的说道:“紫菱呢?”

“去……给老身把她拖出去……都反了,一个低等的贱婢竟然敢质问老身!”李嬷嬷怒喝着,耸拉着脸皮的脸抖了两下,微垂的眼角硬是上挑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诡异­阴­森!

她的话方落,就见两个老嬷嬷冷笑的上了前,二人刚刚碰到苏墨的胳膊,就被她狠狠的甩掉。

苏墨目光凌厉的扫过两个老嬷嬷,淡漠的脸上笼罩着狠戾,这样的她,那些老嬷嬷从来没有见过,顿时心底生了寒意,竟是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

苏墨眸光微转,扫过安嬷嬷后将目光定在了李嬷嬷的脸上,微微一福,缓缓说道:“奴婢刚刚行来时太过担忧,一时间忘记了礼数,还望各位嬷嬷不要见怪!”

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目光越发的凌厉的看着李嬷嬷,声音­阴­沉的接着说道:“不知道紫菱白日做错了何事……让各位嬷嬷­操­心,奴婢在这里先代为认错,还请李嬷嬷放过紫菱!”

苏墨的话不卑不亢,但是,每个字就像小­棒­槌敲着各位嬷嬷的心,她给大家的印象一直是淡淡的,好似什么都不在意,就算当王妃时,也不是很爱出来走动,不会去刻意拉拢谁,也不会对谁存了偏见。

后来,她被贬,就算打骂,或者给她脏乱的活计,她也从来不反抗,只会认真的去做,让她们都挑不到错处……

此刻的她,目光狠戾,浑身上下更是笼罩着嗜血的寒气,就算大家明明知道她此刻的身份,却依旧不免被她的气势所镇住。

“哼!”李嬷嬷冷冷的哼了声,她在王府里日久,什么阵仗没有见过,也只不过一瞬间,她就恢复了神情,冷冷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代她认错……哼,老身看你是真的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再者……奴婢犯了错,就要罚!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去找柳主子去……”

说着,­阴­狠的眸光扫过方才上前的两个老嬷嬷,厉声道:“给老身拖出去……”

“是!”那两个老嬷嬷应了声,上前狠戾的架住苏墨就往外拖着。

苏墨又一次甩开了二人,冷冷说道:“我自己会走!”

她说完,眸光从李嬷嬷脸上拉开,从李嬷嬷的神情上看,紫菱应该真的不在昕园……

苏墨冷寒着脸跨出了昕园,门,重重的在她身后阖上,她缓缓抬眸想远处看去,微抿了­唇­,抬步向兰花园走去……

“麻烦通禀侧妃娘娘一声,奴婢苏墨求见!”苏墨对着兰花园门前的守夜侍从说道。

侍从冷冷的瞟了她一眼,说道:“主子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情……明白再来!”

“麻烦通禀一声!”苏墨语气寒了几分,如果到了明天,指不定紫菱已经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侍从冷嗤了声,不在理会。

柳翩然有着身孕,万一因为她出了什么状况,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再说了,一个低等奴婢,他也不放在眼里。

苏墨置于云袖中的手死死的攥着,她心中焦急,抿了下­唇­角,就往前走去,她的心里从来没有像此刻慌乱过,仿佛有个大网笼罩着她,如果得不到解脱,她就会彻底的被网笼罩住!

“站住!”侍从冷喝一声,挡在了苏墨的面前,看着她,沉声道:“你还打算硬闯了不成?”

苏墨突然脑子里一闪,看着侍从问道:“请问……紫菱在不在园子里?”

侍从听了,微蹙了下眉头,冷冷的说道:“她偷了东西,已经被关在暗牢里,怎么会在兰花园里?”

“偷东西?”苏墨疑问。

侍从有些不耐烦的点了头,催促道:“走吧,等下惊扰了主子,我也得跟着你后面挨罚!”

“暗牢在哪里?”

侍从无奈的翻翻眼睛,说道:“在南面……快走……”

此刻,就算他不说,苏墨也已经提了裙摆离去,脑子里根本不相信紫菱会偷东西,只有一个心思,断然是被柳翩然陷害了。

门口发生的一切,都被纸鸢在里面听了去,她透过门的缝隙看到苏墨离去,方才打开了门,看着门口的侍卫点了下头,轻声说道:“明儿个到我这来领赏!”

侍从一听,笑嘻嘻的道了谢,没有想到,给苏墨传个话儿都有赏钱拿。

纸鸢倪了眼已经不见了的身影的地方,转身入了园子,阖上门后匆匆的往柳翩然的寝居走去……

“主子,苏墨去了暗牢!”纸鸢进了屋,看着坐在铜镜前的柳翩然轻声说道。

柳翩然缓缓起身,放下的青丝柔顺的贴在背后,她杏眸微倪了下纸鸢,缓缓问道:“苏墨去那边又能如何,她以为她能救得了紫菱吗?不自量力,哼……”

纸鸢嘴角微抿,说道:“主子说的是!天­色­不早了,奴婢服侍您安歇吧……”

“嗯!”柳翩然应了声,往床榻前走去,紫菱嘲讽的看了眼,嘴角噙着一抹不屑的笑意!

苏墨走了没有多一会儿,就转身行了回来,先不说她不知道暗牢的具体位置,就算知道,守卫也断然不会让她进去,如今,她只能去求尉迟寒风。

当苏墨走到寒风阁门口,却又顿了步子,抬眸看了眼,竟是踟蹰不前,最终,咬了咬牙上前唤了门……

“能不能通禀王爷一声,奴婢求见!”苏墨看着那个几乎每日都能见到的侍从,稳住了慌乱的思绪,平静的问道。

“王爷不在府里!”侍从回道。

苏墨深深蹙了眉头,眸光不免透过开着的门看去,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侍从看出苏墨的疑惑,无奈的一叹,道:“王爷是真的不在!”

苏墨拉回眸光,看着侍从半响后方才点了点头,心头的慌乱顿时浮上了脸庞,转身就欲离去……

“你是为了紫菱的事情吧?!”

身后传来侍从的声音,苏墨急忙回过身,重重的点了下头。

“萧总管应该在府里!”

苏墨感激的对着侍卫点了下头,急忙转身离去。

萧隶知晓了苏墨的来意后,微微一叹,道:“紫菱偷东西现在是人赃并获,而且,他亲口也承认……”

“不可能!”苏墨想也不想的否决,冷漠的说道:“紫菱在南朝什么没有见过……怎么会贪图一些不入眼的东西?”

她说的,萧隶自然明白,如今,这个事情就是摆明了是柳翩然针对她们,柳翩然身后有老夫人,如今又有子嗣,先前因为王爷对苏墨的宠爱本就心里有了怨恨,怎么可能不想尽办法拔出这个眼中钉?

“苏墨,你是聪明人,这个事情你我心中都明白,紫菱竟然揽下了,你又何必浪费了她一番心意?”萧隶轻叹的说道。

苏墨冷嘲的笑了下,缓缓问道:“她能为我如此,我又岂会让她为我承受本不属于她的苦难?苏墨此刻只求萧总管能让我前去一探……”

萧隶知晓苏墨­性­子强硬,想了想,点了下头道:“好!”

当苏墨到了暗牢,那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她紧了眉头下了台阶……

紫菱整个人卷缩在牢房的一角,头发凌乱,衣服上更是有着血迹,透过牢里的火光,苏墨看见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

她急忙上前,抓着了木栏,忍住心里的悲恸,唤了声,“紫菱……”

紫菱缓缓抬了头,看见苏墨,爬着上了前,抓着她的手,慌乱的说道:“主子,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说着,她抬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萧隶,急切的说道:“萧总管,不关主子的事情,都是奴婢,东西全部是奴婢偷的,不关主子的事情……”

说到最后,紫菱竟是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苏墨死咬着­唇­,鼻子酸酸的,她放开了紫菱,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轻声说道:“紫菱……没有㊣(13)做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

她如此一说,紫菱的泪水更是不由自主的流着,她心疼的看着苏墨,哽咽的说道:“只要主子相信奴婢……奴婢就没有什么好怨的!”

苏墨看着紫菱的样子,偏过了头,阖上了眼睛,硬生生的将泪水逼了回去,方才站起身,对着萧隶说道:“奴婢不想为难萧总管,但是,还请萧总管今夜能护了紫菱周全,待苏墨明日求了王爷!”

萧隶倪了眼紫菱,缓缓点了下头!

“你认为求了本王……本王就会放了她吗?”

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030

势不两立

“你认为求了本王……本王就会放了她吗?”

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即,尉迟寒风的身影出现在了暗牢门口,他狭长的眸子噙了丝冷意扫过牢中的紫菱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俯视着苏墨,背负着双手的他此刻给人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

这时,牢里的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此刻尉迟寒风竟然会出现在暗牢里。

“参见王爷!”萧隶率先回神,抱拳拱手说道。

苏墨暗暗紧了眉头,感觉到尉迟寒风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不同寻常的寒气,那菱角分明的俊颜上笼罩着一抹­阴­鸷的寒气。

她微微福了身子,平静的说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求王爷彻查,还紫菱一个公道!”

尉迟寒风紧紧的盯着苏墨,深邃的眸子犹如两把利刃­射­向她,企图能够一眼看穿她,她想看看,她的心里到底是存了什么……

他没有开口说话,顿时,整个暗牢里的气氛变得压抑,所有人噤若寒蝉,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除了火盆里的柴火发出“嗤嗤”的响声,竟是再也没有别的声音,而那唯一的声响却让大家更加的胆战心惊。

尉迟寒风抬了脚步,拾阶而下,他的脚步极缓,每一个步仿佛都踩在众人的心里,众人的心不由得“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萧隶偷偷倪了眼尉迟寒风,心中疑惑,刚刚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王爷看起来是如此的­阴­寒冷厉……

苏墨心悬着,亦感受到了尉迟寒风的不妥,心中疑虑,是不是因为她回来的晚了,他心生了怒火……

想着,尉迟寒风的身影已经在她的面前站定,近在咫尺间,他身上那淡淡清幽的茶香气息扑鼻而来,但是,随之而来的是那强大的迫力,他站定的那刻,苏墨感觉到周身的气息仿佛都已经凝结。

苏墨微微蹙了下秀眉,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心里揣测着尉迟寒风的心思,思前想后,都觉得应该是自己回来过晚……

尉迟寒风始终没有说话,眸光微微扫过跪在牢里紫菱,整个人凄凄惨惨的,头发早已经凌乱不堪,上面还有着牢里的­干­草,衣服上有着血迹,必然是用了刑的!

下午回府,听底下人汇报,说是紫菱偷了东西,也招认了,被翩然关到了暗牢……

紫菱会偷东西?!

呵!

当时暗自冷嗤,紫菱如果会偷东西,大概苏墨就会变成小雅那样!

心知必然是得罪了府里的人,被人嫁祸了,其实,她和苏墨几乎将府里的人都得罪了,隔三差五的惩罚他都知晓,可是,那人­性­子硬,就算如此,也不愿意向他低头。

本想着让人放了,却转念一想,她那么宝贝紫菱,何不给她一个机会来向自己讨饶,也许……也许她会对他心存了感激!

尉迟寒风想着,嘴角不免噙了丝若有似无的自嘲,深邃的眸子越发的­阴­沉,他收回在紫菱身上的眸光,微微垂了眼睑,看着还保持着微福身姿的苏墨,眸子越发的­阴­冷起来……

她的心,可以在任何的身上,却不在他的身上……

苏墨,本王一退再退,你怎么敢如此的践踏本王对你的心?

难道……本王就那么不值得你用心以对吗?

“王……”

“萧隶!”

苏墨刚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尉迟寒风­阴­冷的声音打断,只听他淡漠的接着说道:“将所有人撤下,本王有事要问紫菱!”

萧隶抬眸倪了眼尉迟寒风,王爷说着话,眸光却是微垂着看着苏墨,他自小跟着王爷,此刻看到他的神情,不免暗暗蹙眉,心中猜想,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这个事情……肯定是和苏墨脱不了­干­系!

王爷喜怒无形,却只有在对苏墨之时无法隐忍!

“是!”萧隶应了声,扫过众人,道:“全都撤下吧!”

牢里的守卫陆陆续续的退出了暗牢,萧隶看了眼苏墨,心中念头急转,不值得这退下的人里包括不包括她……

“你也退下!”尉迟寒风冷淡的说道。

苏墨拧了眉起身看着他,心中不会天真的以为尉迟寒风会亲自为了偷东西这个事情审问紫菱,可是,除了这个事情,他还有什么要问的?

“苏墨”萧隶见苏墨站在那里不动,轻声提醒了声,眼睛瞥了下,示意她速速退下。

苏墨抿­唇­回头看了眼紫菱,又看了看尉迟寒风,他脸上什么也看不到,只是,那周身压人心扉的戾气让人脚底生寒。

“王爷……”

“退下!”尉迟寒风冷漠的说道,声音低沉而冷戾。

萧隶急忙上前拉了苏墨就往外走去,苏墨频频回头,被拉的急了,脚下踉跄着上了台阶。

“哐啷!”

暗牢的铁门重重的阖上,这时,昏暗潮湿的暗牢里就只剩下站在外面的尉迟寒风和跪在木栏后的紫菱……

紫菱死死咬着­唇­,心里慌乱的胡思乱想着,不知道尉迟寒风要问她什么?

尉迟寒风抬步上前,在木栏前三尺的位置停下,俯视着跪趴在地上­色­­色­发抖的紫菱,缓缓说道:“抬起身!”

紫菱小心翼翼的抬起了身子,她的脸上污秽不堪,血迹、污渍因为方才的落泪而糊到了一起,原本清秀的脸蛋此刻已是无法入眼。

当她眼神刚刚接触到尉迟寒风拿淡淡的眸光时,急忙低垂了头,不敢正视,咬着­唇­的牙齿不由自主的用了力,此刻竟是紧张的没有感到痛。

尉迟寒风收回了眸光,侧过了身子向一侧的八仙桌走去,在旁边的长凳上坐下,眸光微抬的看着跪着的紫菱,缓缓问道:“你出府采办的时候都去过哪里?”

紫菱的心“咯噔”一下,眼中闪过慌乱,身子也为之颤了下,她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慌乱,说道:“回……回王……王爷……奴婢……奴婢去……去过……去过东大街……东大街那些……那些杂货铺……”

虽然她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可是,入世未深的她却难掩心中的害怕,说出的话竟是颤抖的厉害。

“除了杂货铺呢?”尉迟寒风缓缓问道,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嗒嗒”的声响,在这陷入地底的暗牢里,这个人听上去异常的诡异。

紫菱的头摇的像拨浪鼓,嘴里急忙说道:“除了……除了……除了杂……杂货铺……奴……奴婢……奴婢在……在没有去……去别的地方……”

紫菱的声音越发的颤抖,那轻轻击打桌面的声音吓的她几乎忘记了呼吸,身子也颤抖的更加厉害起来。

“是吗?”尉迟寒风轻咦的问道,声音却­阴­沉了几分。

紫菱死死的咬着­唇­,置于膝盖上的手猛然用了力,她企图给自己一些支撑,方才喏喏的说道:“是……是的……”

“啪!”

尉迟寒风突然拍打了下桌子,紫菱的身子一惊,人也随之剧烈的颤抖了下,脸上布满了惊恐,红了眼眶的向尉迟寒风看去……

尉迟寒风眸光变的凌厉,两道­精­光犀利的­射­向紫菱,看的她无所遁形。

紫菱感觉到自己仿佛在王爷的眼睛下生吞活剥了,心里越发的害怕,人都说,心里有鬼怕人问,果然,此刻的她心里想到的,就是王爷知道了她为主子和赵公子送信的事情……

心里有了这个认知,紫菱也随即又了决定,就算死,她也不能将主子供出来!

虽然主子清白,可是……她不能拿主子来冒险!

既然有了这个决定,心,仿佛突然平静了下来,也不似方才那样的慌乱,但是,当接触到尉迟寒风的那淡淡的,却又凌厉的眼神时,依旧不敢去看。

“奴……奴婢除了去采办安嬷嬷……交办的物品,就……就回府了……”紫菱低着头,心中一门心思,打死也不承认。

尉迟寒风见紫菱如此,嘴角不免上扬,竟是被气笑了!

紫菱不同苏墨,苏墨­性­子淡漠,如果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在脸上表露太多,可是,紫菱就不同了,方才的思绪翻转间全部映照在了脸上……

尉迟寒风收敛了嘴角的笑,顿时寒了脸,紫菱如此,越发的证实此事透着暧昧的隐情!

他缓缓起了身缓步走了上前,眸光睥睨的看着紫菱,冷冷的说道:“苏墨和赵翌什么时候开始暗通的……说!”

紫菱大惊,身子一震,跌坐在了地上,眸子里闪过惊讶,随即反应过来……

刚刚……刚刚王爷说什么?

主子和赵公子暗通?

紫菱摇着头,重新跪好,急切的否认道:“没……没有,主子怎么可能和赵公子暗通……王爷……您不能冤枉了主子……”

“哼!”尉迟寒风冷嗤一声,冷冷道:“紫菱,知道本王为什么要将人全部撤出去吗?”

紫菱没有答话,只是咬­唇­看着尉迟寒风。

尉迟寒风眸光微凝,缓缓说道:“那是本王不想苏墨难堪……说,她们二人之间往来的信件里都说了些什么?”

说到最后,尉迟寒风的语气突然变的深沉了几分。

紫菱横下了心,垂了头,道:“奴婢不知道什么信件!”

“哼……”尉迟寒风冷哼了声,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滞,缓缓说道:“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奴婢无话可说!”紫菱喏喏的说道:“主子整日都在府中,奴婢也只有采办的时候才出去……王爷,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主子……”

“不要和本王废话!”尉迟寒风的脸越发的寒,眸光­阴­鸷的看着紫菱,冷冷的问道:“本王既然来问你,就是已经知晓此时……你到底在提苏墨隐瞒着什么?”

紫菱死劲的摇着头,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死死的咬着­唇­,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的摇着头。

尉迟寒风的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随即猛然张开,冷冷说道:“本王总是有办法让你说的……”

说完,冷漠的扫了眼,负手转身离去,留下一室的寒气。

少了尉迟寒风的压力,紫菱虚弱无力的跌坐在地上,默默的流着泪……

此刻,她全然不知道,因为她的隐瞒,更让尉迟寒风怒火中烧,原本对二人书信的内容存了侥幸的心里,却也以为是事实!

苏墨一直拧着眉头站在暗牢外面,原本的平静早已经不在,时不时的张望着,厚重的铁门阻隔了一切声音,完全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萧隶亦在外面来回的踱着步子,心里暗思着:到底是什么事情?王爷为何要自己亲自问……

“哐啷”一声,铁门随之推开,众人顿时目光向暗牢门处看去……

尉迟寒风走了出来,月­色­下,他脸­色­平静,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众人行了礼,唯独苏墨怔怔的看了他一眼,急忙迎了上前。

苏墨微抿了下­唇­,方才说道:“我可以用人格保证,紫菱绝对没有偷东西……王爷,求你明察!”

尉迟寒风微微抬了眸,眸光幽深的看着苏墨,原本淡漠的脸上此刻有着浓浓的担忧,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她的心里永远只有别人,而为他!

她的神情永远不会为他而变……

想着,尉迟寒风拉回了眸光不去看苏墨,缓缓说道:“现在已经不是偷不偷东西的事情了……传本王口谕,谁也不准替紫菱求情,违者……杖刑三十!”

说完,尉迟寒风斜睨了眼呆滞的苏墨后,越过他,大步流星的离去。

苏墨不明白刚刚里面到底发生了何时,猛然间回过神时,尉迟寒风的身影已经隐没在了黑寂的夜里。

苏墨回望了眼已经紧闭的暗牢大门,看着立在门口的守卫,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她并没有回北小院,而是提了裙摆向寒风阁奔去,到了门口,顾不得其他,上前死劲的敲着门。

门开了,依旧是那个侍从,他看着苏墨,无奈的一叹,说道:“王爷吩咐了,说不想看见你!”

苏墨的心一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毅然的看着侍从,说道:“如果王爷不肯见,那我就跪倒他肯见为止!”

侍从沉叹一声,缓缓说道:“王爷也交代了,如果你想跪,就一直跪着,没有他的允许……不能起来!”

说完,看着苏墨又是一叹,转身走了进去,门,就在苏墨的眼前重重的阖上。

苏墨跪在那里,嘴角不免自嘲一笑,两次跪在这里……都是因为紫菱,上次,他心中不忍……这次,会吗?

想着,苏墨看着那黑漆漆的门,凄凉的笑着……

风,紫菱是我在东黎的唯一,你可知道?!

苏墨在外面跪着,尉迟寒风人站在寒风阁的园子里,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二人竟是在一门相隔下相伴一夜……

在黑的夜也会过去,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随之,晨曦挥洒在了整个王府,鸟儿开始了新的一天的欢畅,府里的下人门业早已经准备好一切,等待着各自的主子起身……

“吱呀……”

苏墨抬起眸,入目的是一身白­色­锦袍的尉迟寒风,他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径自抬了脚步向外行去……

行经苏墨身边时,苏墨抬手抓住了他的衣摆,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声音带着疲惫的嘶哑的说道:“放了紫菱……可好?”

尉迟寒风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更是来垂眸看看都未曾有。

“求你……”苏墨的声音有些哽咽,如果只是柳翩然针对她,她无谓,可是,现在是尉迟寒风,昨夜他到底和紫菱谈了什么?

尉迟寒风一扯袍服,应声从苏墨的手里拽了出来。

苏墨因为他的动作猛然间失去了重心,整个人虚软趴在了地上,随之传来尉迟寒风冷冷的声音:“放她……不可能!”

那双锦缎绣金靴就在她的眼底离去,苏墨没有起身,不甘心的问道:“为什么?”

可是,耳边只有尉迟寒风离去的脚步声,没有人回答她……

苏墨在寒风阁门口跪了一夜的事情很快就到了柳翩然的耳朵里,那刻,仿佛早餐都变的香甜许多。

“纸鸢,你说……昨夜是发生了何事?”柳翩然浅啜着茶,缓缓问道。

纸鸢倪了眼,嘴角含笑的说道:“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啊……听说苏墨去了暗牢没有多久,王爷就去了,随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苏墨就一直跪在寒风阁门前了……”

柳翩然暗暗蹙眉,道:“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

“回主子,去年的时候也是因为紫菱,她在那跪了一晚上……”纸鸢为柳翩然添了茶水,回道。

“你说……这王爷会不会又心软了?”柳翩然不免有些担忧,毕竟,去年的时候苏墨昏了,之后不但无事,还被王爷抱到寒风阁休㊣(12)息,她可是至今都没有进过那里呢!

纸鸢摇了下头,道:“主子,这次肯定不会!”

柳翩然微偏了头,看向纸鸢不免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纸鸢心中一惊,眼睛慌乱的闪了下,急忙说道:“主子,去年她是王妃,可是,现在她是奴才,怎么能同日而语……而且,奴婢刚刚听守门的说了,刚刚王爷可是一脚将她踹在地上呢!”

“哦?”柳翩然轻咦,有些将信将疑,想了想,随即起了身,道:“纸鸢,我们去看看,这么大的太阳……可不要将她晒晕了……”

纸鸢轻笑,扶了柳翩然,二人往园子外行去……

031

势不两立

柳翩然一出了兰花园就向寒风阁门前看去,只见苏墨跪坐在那里,不免嘴角高傲的一笑,拖着腰走了上前……

身后传来脚步声,苏墨以为是尉迟寒风回来,回眸看去,见是柳翩然含着嘲讽的笑意走来,心里不免自嘲,这个时辰那人去早朝,又岂会折回?!

“哼!”柳翩然在苏墨的身侧停下脚步,不屑的哼了声,缓缓说道:“紫菱偷了东西,这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你以为就凭你在此跪着求个情……王爷就会放了她吗?”

苏墨没有理会柳翩然,此刻的她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

她的态度柳翩然也没有在意,人心情好了,仿佛看什么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苏墨,本妃听闻……谁要是为紫菱求情,就要杖责三十,你这个……是在为紫菱求情吗?”

苏墨依旧没有回答,此刻的喉咙仿佛被火灼烧一样,眼前也仿佛有些昏暗,双膝早已经麻木的没有了任何的知觉。

苏墨双手撑了地面缓缓站了起来,久跪的膝盖几乎无法支撑身体,她淡淡的倪了眼柳翩然,暗暗咬牙微微一福,淡然道:“奴婢告退!”

说完,一瘸一拐的转身离去,朝阳下的她的身影看上去凄凉无比……

“大胆,本妃有让你起来吗?”柳翩然对着苏墨的背影吼道。

苏墨脚步一滞,缓缓回头,冷漠的眸光犀利的­射­向柳翩然,声音嘶哑的说道:“你最好祈祷紫菱没事……”

说完,眸光冷厉的扫了眼,淡漠的回过头,继续一瘸一拐的向前行去,身后的柳翩然一时间被她那­阴­狠的眸光吓到,竟是直到人离去都未曾反应过来。

纸鸢一直怔怔的看着苏墨离去的背影,目光有些呆滞,脑海里思绪翻转,终究……暗笑一声拉回了眸光,对着柳翩然说道:“主子,您有孕在身,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去,只不过是一个贱婢,还敢威胁主子……回头自是有她好受。”

柳翩然回过神,轻轻点了下头,不免对苏墨方才一瞥心有余悸。

纸鸢送了柳翩然回去,服侍她小憩后退了出来,神情若无其事的走在王府的小径上,确定了无人后闪入假山之后,这里是王府里的一个死角,也是唯一可以躲过暗卫视线的地方。

她焦急的等了会儿,傅雅方才来到,她上下打量了一圈后放下了心,道:“看到你没事我就安心了!”

傅雅轻笑,缓缓说道:“如果不是事先有黛月楼四大护法之一接应,说不定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纸鸢释然的笑了,将昨夜和方才的一幕大致的讲了下,方才说道:“如你所料,紫菱是苏墨的弱点!”

傅雅自信的笑了下,她不但懂得如果隐藏自己,更加懂得看穿别人的弱点,紫菱是苏墨的软肋,而苏墨……则是尉迟寒风的软肋,尉迟寒风则是老太婆的软肋……

“接下来的事情只要我们运用的巧妙,以后……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动手!”傅雅淡笑的轻声说道。

纸鸢微蹙了眉头,疑问道:“王爷不会怀疑到你吗?”

傅雅微微一怔,随即摇了下头,道:“他会不会怀疑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却能保证,他永远不会想到雪会报复,而且……不为别的,只为让他们尝到他的痛!家破人亡的痛……”

说道最后,傅雅原本灵动的眼睛突然笼罩了一层­阴­鸷的寒光,纸鸢不免打了个冷战,心里一阵凄凉,儿时玩在一起的人以不在,如今……就只剩下仇恨的支撑,这么多年来,他是如何面对娘和姐姐的相继离去……他又是如何活着寄人篱下的孤独之中?

“他所承受的,必然会十倍奉还!”纸鸢轻轻说道,思绪里的悲怆不由得浮上脸庞。

皇宫,御书房。

此刻里面气氛凝重,尉迟木涵眸光扫过尉迟寒风后继而在赵翌脸上停留,沉声一叹,道:“就只有这个办法吗?”

赵翌起身,拱手躬身道:“微臣为了东黎百姓乃至三国之间的和平愿意以身犯险,就算臣战死沙场,也无怨!求皇上成全!”

尉迟木涵的眉头深蹙,心知如今这个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可是,让他以赵翌的­性­命做赌注,他于心不忍!

尉迟寒风微微抬了眸看向赵翌,眸子里噙了几分复杂,只是一瞬间恢复了平静,淡淡说道:“那就按此计划行事吧……赵将军也要记得本王曾经给你说的,孰轻孰重你自是会拿捏的,本王不想国家失去一栋梁之才!”

赵翌起身,看着尉迟寒风躬身一礼,道:“王爷教诲,微臣铭记在心,微臣身为三军统帅,自是明白不能让将士们失去了主心,臣也必当全力以赴等待王军大军麾下!”

尉迟寒风点了点头,道:“希望天护我东黎!”

“皇上、王爷爱民如子,必会得上天庇护!”

尉迟木涵沉沉一叹,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朕也只能先替天下万民感谢赵将军和黎王了……”

“微臣不敢当!”尉迟寒风和赵翌双双说道。

尉迟木涵起了身,遇过御案走到赵翌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七日后出发,朕和黎王也无法送你一程,此去为了掩人耳目,朕已经昭告天下,派你去边关犒赏三军,以慰劳苦……”

“臣明白!”赵翌点头,为了让梓国放下戒心,他也只是带了亲卫队二千之众前去边关,大军随后由王爷率领压阵,这次,必然是要将梓国连根拔除,以绝后患。

黎王府暗牢,厚重的铁门将门外和门里隔绝,里面的人不知外面光景,外面的人更是无法窥视暗沉……

暗牢内,紫菱被绑在十字木柱上,头耸拉着,身上有着­干­涸的血迹,亦有新添的艳红,经过一早上的刑罚,此刻的她早已经虚弱的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紫菱,说了……也就免受皮­肉­之苦,你又何必死撑着呢?”侍卫无奈一叹,苦着脸劝道。

紫菱虚弱的张了嘴,不清不楚的溢出“没有……”二字后,竟是没有了声音。

“张大哥,好像晕了!”刚刚问话的侍卫对着坐在一侧的人说道。

张姓侍卫倪了眼,说道:“这样问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话没有问完,人就死了……怎么向王爷交代?你去问问萧总管,看怎么办!”

“是!”侍卫应了声,急忙退了出去。

一出了门,就见苏墨一脸急­色­的站在那里,沉叹的摇了摇头,边走边说道:“你也不要为难我们,王爷吩咐了,谁也不能进去看紫菱……”

苏墨拦住了侍卫的去路,问道:“她……在里面好不好?”

“好不好也不是我能说的!”侍卫一脸的为难,随即越过她大步的离去。

人刚刚走了几步,苏墨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那侍卫传来声音,“属下参见二少爷!”

苏墨回了头,只见尉迟寒月静静的看着她,柔美的俊颜上有着隐约的疑惑,他示意侍卫离去,上前问道:“刚刚去看了娘,本想着来找大哥用膳,却没有在寒风阁看到你……询问之下,才知道你在这里!”

尉迟寒月说着,心疼的看着苏墨,她神情疲惫,原本娇艳的­唇­也­干­涸的起了一层白皮,脸­色­苍白,站在那里的身子明显不是很稳,整个人有些狼狈的憔悴!

苏墨吞咽了下,看着尉迟寒月,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抓住了他的衣袖,哀求的说道:“我想进去……你帮帮我,好不好?”

尉迟寒月举眸看了下那个暗牢,心里对这个地方有着本能的抗拒,他拉回眸光,问道:“发生了何事?你看上去很憔悴……我让星辰去唤了大夫给你看看……”

苏墨摇着头,微抿了下­唇­角,道:“我不要看大夫,我没事!寒月,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只想看看紫菱有没有事……你帮帮我好不好……”

说着,苏墨的眼眶微微发红,眸光哀求的看着尉迟寒月,现在,如果他也不肯,那么……她就真的找不到人了。

尉迟寒月微蹙了眉头,苏墨给他的印象总是淡淡的,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左右她的思绪,他不知道牢里的人到底和她有何关系,不过,看她的样子,必然是关系匪浅的。

“好!”尉迟寒月应声,随即说道:“但是,你要答应我,看了后要休息……”

苏墨急忙点头,此刻,只要让她能看看就好,她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尉迟寒月缓步上前,眸光扫过门口的侍卫,说道:“把门打开!”

侍卫二人互视了一眼,抱拳道:“二少爷,王爷不许探视……”

“如果我非要进去呢?”尉迟寒月的语气始终柔柔的,抓着竹笛的手背负在了身后。

侍卫一听,单膝跪地,惊恐道:“二少爷不要为难属下!”

王爷有令,他们不敢违背,可是,府里的人都知道,王爷对二少爷极为纵容,从不愿意拂逆了他的心思,就怕让他心里有了负担而加重了病情,如今,这也让他们进退两难。

尉迟寒月淡笑的摇了下头,说道:“我就进去看看,如果大哥怪罪下来,我自是会一力承担的,我也不会为难你们……这个,你们可以放心!”

侍卫二人又互相看了下,沉思了片刻,只好应允。

苏墨悬着的心顿时放下,听到他们同意,急切的向前走去,可是,跪了一晚上加上又站了这么久,她的腿根本无法承受突然间的用力,腿脚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去……

尉迟寒月拧眉,飞身上前,在苏墨快要落地时硬生生的将她拉回,由于猛然间用了力道,伴随着苏墨站定,一阵轻咳随之传来……

苏墨一脸愧疚的看着尉迟寒月,见他淡笑的摇摇头,微抿了­唇­没有说话,二人一前一后的入了暗牢。

苏墨站在门扉处,看着被绑在十字木柱上的紫菱,顿时惊呆,随后顾不得腿上的疼痛,扶着墙急忙步下台阶,张姓侍卫刚刚准备开骂是谁放她进来的,却见尉迟寒月随后而下,急忙行礼道:“二少爷……”

尉迟寒月摆了下手,看了紫菱一眼,蹙了眉头,心里不免疑惑,是因为什么,竟是将一个奴婢用了刑!

苏墨的手颤抖的想去碰触紫菱,可是,却哪里也不敢碰,原本坚强的她顿时崩塌,眼泪犹如破堤的河水,“哗哗”的流着……

“紫菱……”苏墨哽噎的唤了声,却不见有动静,她小心翼翼的扶起紫菱的脸,见她眼睛紧闭,幸的手里的触感有着温热,“紫菱……紫菱……”

紫菱虚弱的无法睁开眼睛,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以为她在做梦了,可是,那样的呼唤和触感是如此的真实,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苏墨泪流满面的看着她,她用尽力气强自扯了个笑意,想开口说话,但是,话未曾说出口,人又一次昏厥了过去……

“紫菱,紫菱……”苏墨慌神的喊着。

尉迟寒月上前拉住她,缓缓说道:“看样子……应该只是昏过去了!”

苏墨流着泪,看着尉迟寒月,突然跪了下去,抽噎的说道:“奴婢求二少爷救救紫菱!”

尉迟寒月微蹙了眉头,上前去扶苏墨,缓缓说道:“王府内的事情我不能Сhā手,不过……我可以去求下大哥,如果不是什么大错,大哥应该不会拂了我的请求的!”

苏墨哭着点点头,她从来没有此刻如此彷徨无助过,看着紫菱如此,比她自己受苦了都疼,那些伤口就好像以十倍百倍的加注在了她的身上。

“那你……”

尉迟寒月的话没有说完,就见苏墨人晃了下,向一侧倒去,他急忙拖住她的身体,竟是人昏厥了过去。

尉迟寒月来不及多想,一把打横的抱住了苏墨,急匆匆的出了暗牢,也只是片刻,顿觉心扉窒闷,可是,此刻的他却来不及多想。

朗月和星辰见他抱了苏墨出来,急忙上前,“二少爷……”

“去请大夫!”尉迟寒月说着,人继续前行。

星辰急忙离去,朗月跟了上前,说道:“二少爷,我来背苏姑娘吧……”

“不用!”尉迟寒月说着,脚下的步子快了几分。

别苑内,大夫静心为苏墨把脉着,尉迟寒月站在不远处,脸­色­竟是十分的苍白。

朗月凝眸看了眼昏迷的苏墨,一抹恨意笼罩。

果然……她是二少爷的灾难!

大夫诊治后,昏厥只是未曾进食加劳累过度,并未大碍,只是,膝盖上的旧伤发作,十分的棘手。

尉迟寒月微微蹙眉,旧疾?

她看着昏迷也紧着眉头的苏墨,对她越发的好奇。

碧涛园内,傅雅紧紧的蹙了眉头,­唇­角更是死死的抿着,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宝珠看着她,亦是一脸的沉重,久久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没有想到寒月横Сhā/进来……王爷对他宠爱,你说……会不会就允了他的请求?”

傅雅的眉头紧的更深,说道:“难保不会!而且,想不到紫菱的嘴那么硬,竟是什么都没有说,也不肯承认,如果因为寒月而放了她,我之前做的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说着,傅雅不甘心的拍打了下桌子。

宝珠亦是一脸的愁苦,这个机会放过,下次很难再找这样好的时机,想不到多日的苦心,竟有可能最后的关头功亏一篑!

“本想着寒月对苏墨好奇是有利的,却想不到此刻成了牵绊……”宝珠负气的说道。

傅雅看了她一眼,一时间㊣(11),竟是也想不出主意。

“紫菱,紫菱……紫菱……”苏墨猛然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绫罗纱帐,屋内飘着淡淡的檀香气息,她坐了起来,四周看了看,心里大致猜到是尉迟寒月所住的别苑。

她下了榻,向外面走去……

隐约间,前方听到人声,苏墨扶着墙向前走去,声音渐渐清晰……

“大哥,只不过是一个奴婢,又何必动用如此刑罚?”尉迟寒月问道。

“王府里的琐事你不用­操­心,不要忘记了玄天大师说的,你不适宜劳心……”尉迟寒风的话平淡无奇,可是,却也透着不容反驳的霸气。

尉迟寒月拧眉,疑问道:“我听闻紫菱只不过是偷了东西,驱逐出府就是,用刑……是不是太严厉了些,而且,我不觉得她会偷东西。”

苏墨在乎的人肯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尉迟寒风眸光微抬,缓缓说道:“她的事情你不要Сhā手……听萧隶说,你今天去了暗牢?”

尉迟寒月点点头,说道:“本来是寻了苏墨过去的,她央了我,我不好拒绝,大哥……如果只是因为偷东西,可否对紫菱从轻发落?”

尉迟寒风一听,顿时心里升起冷意,看着尉迟寒月片刻,说道:“是苏墨让你来求我的?”

尉迟寒月点了下头,也不隐瞒,说道:“大哥就当成全寒月可好?放了紫菱……”

“不可能!”尉迟寒风说道。

“哐”的一声,苏墨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看着尉迟寒风,质问道:“为什么?”

尉迟寒风“唰”的起了身,眸光狠戾的看着她,此刻,看着她的脸,竟是心仿佛被人勒住。

“没有为什么……”尉迟寒风冷冷说道:“传令下去,紫菱违反府里的规矩,三日后当众仗毙,以儆效尤!”

032

势不两立

尉迟寒风冷冷说道:“传令下去,紫菱违反府里的规矩,三日后当众仗毙,以儆效尤!”

说完,冷嗤一声,大步流星的离去。

他的话让苏墨站不稳的后退了两步,整个人呆在那里,尉迟寒月更是深深的皱了眉头,不解尉迟寒风为何生了怒气。

“对不起……”尉迟寒月愧疚的看着苏墨。

苏墨摇摇头,转身离去,她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浑身上下哪里都已经不是她的……

不,本来就不是她的,除了这个身体的里的灵魂,这里的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的,她想抓住什么,到最后就会失去什么,所有的一切,从来都不是她的……

苏墨漫无目的的在王府里走着,神情恍惚,来往的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全然不顾。

尉迟寒月微蹙着眉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脸上的担忧毫不遮掩。

苏墨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看眼前,竟是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寒风阁前,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她的心狠狠的抽痛着,她微眯了下眼睛后猛然睁开,眼眸里竟是自嘲。

她竟然会以为他有着苦衷,他们之间有着误会……

苏墨的眸子再次微微的眯缝了下,她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向前,怔怔的站在那里半响,方才抬手敲了门……

门开了,侍从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回头又看了看站在院子中间的尉迟寒风后,视线穿过苏墨,看着缓步行来的尉迟寒月微怔了下。

苏墨眸光冷厉的尉迟寒风互视着,久久的,方才咬牙切齿的问道:“尉迟寒风,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了紫菱?”

她的话出口,尉迟寒月停了脚步,惊讶的看着她的背影,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呼大哥的名讳……

尉迟寒风冷嗤一声,淡漠的说道:“怎么都不可以!”

“啊……”苏墨几乎有些抓狂,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搡开了侍从,不顾膝盖上传来剧痛,走进了寒风阁,她眸光含恨的紧紧的盯着尉迟寒风,吼道:“你这么喜欢杀人,好,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放过紫菱……你杀了我啊……”

“哼!”尉迟寒风不屑的冷嗤一声,道:“本王怎么会杀了你,本王倒要看看,因为你的行为,将会有多少人受到牵连!”

苏墨哭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哭了,她捂着自己当初那刀留下的伤疤的腹部,冷冷的说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应该杀了我不是吗?紫菱有什么错……她有什么错……”

尉迟寒风看着她脸上的泪,猛然间攥起了手,她的泪还是如此的能刺痛他的心,可是,她的心却永远不再他的身上!

苏墨,就算恨,也是好的,至少……你的心里有本王!

尉迟寒风侧过了身子不去看苏墨,冷冷的说道:“错就错在她不听你的劝,错就错在她誓死也要跟着你!”

苏墨一听,犹如晴天霹雳,脚下踉跄了两步,含着泪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凄厉而苍凉,那样的笑深深的敲击着寒风阁外站着的尉迟寒月的心。

他不懂,为何大哥会变的如此狠戾,他更加不懂,苏墨到底犯了什么错,竟然让大哥如此待他……

想着,不免举步上前,想要进去,却传来尉迟寒风冷冷的声音,“夜冷,派人送二少爷回雅阁!”

夜冷从暗处走了出来,应了身,脚步越过苏墨那刻,眸中闪过丝丝心痛,“二少爷,请!”

尉迟寒月不想离去,他不放心苏墨,可是,他也明白,此刻如果自己非要替她求情,只会适得其反。

“大哥……”尉迟寒月唤了声,终究还是不放心。

尉迟寒风看都未曾看门口一眼,只是淡漠的说道:“忘记大哥说的话了吗?”

尉迟寒月蹙眉,无奈的微垂了眸子,咬牙转身离去,刚刚走了两步,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只见正要关住的门缝里,隐隐可见,苏墨的身子缓缓跪了下去……

苏墨脸上带着凄凉,目光呆滞空洞的不知道看在哪里,喃喃的说道:“你可以折磨我,放过紫菱可好?她是我自小到大唯一的亲人……”

尉迟寒风侧眸倪了眼苏墨,她此刻身上没有了淡漠,没有了高傲,只有浓浓的哀戚,这样的她让他更加怒,他转过身,擒着她的肩胛一把拽起了她,冷冷说道:“她的错误不可原谅!”

“为什么?她到底犯了什么错……”苏墨目光突然一凝,狠狠的盯着尉迟寒风,怒吼道。

“哼,苏墨,本王是看你忘记了……本王曾经说过,就算本王不要,也不许被人窥视了去……”尉迟寒风擒着苏墨肩胛的手用了力,狠狠的说道:“你竟然利用紫菱出府采办之便和赵翌暗通……你好大的胆子!”

“暗通……”苏墨嗤笑了声,他竟然是如此看她!

苏墨冷冷的看着尉迟寒风,道:“既然你如此看我,不是应该杀了我吗?这样……不是才能更解心头之恨吗?”

“杀了紫菱……不是会让你更痛吗?”尉迟寒风冷戾的看着苏墨,狭长的眸子里幽深的彷如死潭般的­阴­森。

苏墨静静的看着他,那刻,她觉得她是天下间最可笑的人,她竟然听了寒月的话后试图想从如此暴戾的人这里寻求解释!

“你非要将她处死?”苏墨低垂了眸子,冷漠的问道。

“是!”

“没有转圜的余地?”

“是!”

“我想见见她……”苏墨突然平静的说道。

尉迟寒风冷漠的说道:“三日后仗毙时,你自是可以见到她……”

苏墨抬了眸,眸光不似以前的淡漠,却比那淡漠更让人不舒服,只听她冷冷说道:“既然王爷不允许……那么,我也只有去求了二少爷了……”

尉迟寒风一听,狭长的眸子一滞,咬牙切齿的说道:“苏墨,本王让你不要招惹寒月,你确偏偏要招惹……”

“我要见紫菱!”苏墨嘴角噙着淡淡的不屑,缓缓说道。

尉迟寒风擒住苏墨肩胛的手一甩,背过了身,冷冷说道:“好,本王就允你见她!记住,不是因为你拿寒月来威胁本王,而是……本王念在紫菱一片忠心!”

苏墨冷漠的转身离去,她并没有直接去暗牢,而是去了厨房……

厨房的人看着她,一时间竟是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动作,她不管不顾,径自拿着自己要用的食材,没有多久,做好了几道家常小菜,放入了竹篮,临行,她眸光瞥过厨房的一角,佯装掉了东西蹲下了身子……

就在大家都未曾注意之际,将角落里的东西藏掖到了手上……

暗牢里,紫菱卷缩在牢房里的一角,由于王爷下了令,三日后仗毙,牢里的侍卫再也没有用刑逼问。

苏墨提着竹篮站在暗牢的门扉处,看着牢里的紫菱,心痛的不能言语,她缓缓的步下了台阶,眸光扫过牢里的人,轻声说道:“我想和紫菱说说贴己的话,可以吗?”

张姓侍卫点点头,开了牢门让苏墨走了进去,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苏墨在紫菱的面前蹲下,轻声唤了声,“紫菱……”

紫菱缓缓抬了头,虚弱的她眼睛里一点儿神都没有。

苏墨坐在了地上,揽过了紫菱,嘴里喃喃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曾经说过,我要保护你……可是,我做不到……对不起……”

紫菱虚弱的靠在苏墨的怀里,轻点了下头,道:“主子,是奴婢对不起你,是奴婢不小心……主子心里苦,奴婢知道,主子撑的也苦,奴婢心里也知道……死前,能见主子一面,奴婢已经很开心了……”

苏墨听着,鼻子越发的酸涩,眼泪更是流个不停。

“主子……你说,被仗毙的时候痛吗?”紫菱问道。

她见过仗毙,那个时候还是在南朝,宫里的奴才犯了错,罚了仗毙,她正好去为主子拿东西时经过,那凄厉的叫声持续了很久,一个人……就被活活的打死了……她应该不会持续那么久就死了吧……

苏墨抱着紫菱的身子的手紧了几分,她没有见过仗毙,可是,被棍子一下一下的打死,期间的疼痛可想而知……

“我不会让你受那份罪的……”苏墨微微仰起头,缓缓说道,声音里存了几分颤抖。

紫菱嘴角扯出一个艰涩的笑意,轻声说道:“主子说了……奴婢自是信的……”

“就算到了如今,你还信我的话吗?”苏墨有些悲愤的激动,哭着说道:“当初让你走,你不走,你为什么要留下来陪我……”

紫菱抿了­唇­,默默的留下了眼泪,缓缓说道:“奴婢不怨,如今,奴婢只恨自己不能陪在主子身边,以后……主子就只有一个人了……”

苏墨一听,死死的咬着­唇­,半响,方才拉起紫菱,嘴角含笑的说道:“我亲手做了几个小菜……”

说着,她将食篮里的几样菜拿了出来,最后,还有一碗紫菱爱吃的蛋花汤,她端着碗,颤抖的递给她……

紫菱笑着接过,她知道,这个是她和主子最后一起的时光了,她安静的吃着菜,喝着那碗蛋花汤,此刻的嘴里食之无味,但是,她的心是幸福的……

苏墨别过头,不忍看紫菱,手死死的攥着,她有几次想去打翻那碗汤,可是,最终忍住了,看着紫菱嘴角的笑,她的心在被人凌迟着……

紫菱放下碗筷,虚弱的看着苏墨,抬起手为她擦掉脸颊上的泪水,“主子……紫菱想看你笑,你好久没有笑过了,紫菱仿佛……都要忘记了你笑的样子……”

苏墨深深的吸了口气,露出一个绚烂的笑容,这些都是紫菱最后的要求……

紫菱靠在苏墨的肩头,眼睛仿佛变的十分沉重,她气若游丝的说道:“王爷想问奴婢您和赵公子信里的内容……其实,奴婢是真的不知道……”

苏墨轻轻的拥着紫菱,静静的听着,缓缓问道:“紫菱,你后悔过吗?”

紫菱虚弱的摇了下头,说道:“奴婢不后悔,如果有下辈子……奴婢还要伺候你……奴婢知道主子孤单,自小老爷和夫人离开了主子……皇上又将您嫁到这么远……主子其实只是害怕孤单……主子是爱王爷的……”

紫菱的思绪渐渐有些混乱,眼睛一张一合的,嘴角溢出了黑红的血丝,但是,却露出淡淡的笑,那样的笑灿烂的好似是用生命来演绎最后的一刻。

“主子……奴婢……不……能……伺……候……你……了……”

话音落,紫菱的身子仿佛破败的柳絮瘫倒在了苏墨的腿上,她嘴角含笑,眉头深蹙,那渲染了­唇­瓣的血异常的刺目。

苏墨眼眶含泪,神情呆滞的坐在那里,手,轻轻拂过紫菱的脸,喃喃自语的说道:“紫菱,对不起……下辈子,我不要你伺候,我要你做我的妹妹,让我来照顾你,让我为你阻挡一切……”

牢里的安静终于引起了外面的人的怀疑,张姓侍卫上前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急忙唤了人,急切的说道:“快通知王爷!”

苏墨抬起衣袖,轻轻的擦拭掉紫菱嘴角的血迹,每一下都很仔细小心,外面的嘈杂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动作……

不一会儿功夫,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暗牢里涌进了许多人,苏墨缓缓抬头看去……

尉迟寒风脸­色­有些凝重的向她看来,冷峻的脸上有着些许的惊诧……

苏墨垂了眸,将紫菱轻轻放下,起了身,向牢房外走去,她缓缓挪动着身子,每一步,都走的艰难,她在尉迟寒风的面前停下,凄美的一笑,道:“你想知道我给赵翌的信里是说什么吗?”

尉迟寒风微微蹙眉,菲薄的­唇­微张了下,没有说话。

苏墨嘴角的笑越发的浓郁,她嘲讽的看着尉迟寒风,缓缓说道:“我倾诉对他的爱慕,我诉说着相见恨晚,我告诉他生不逢时未嫁时,我对他说……且行且珍惜,相离莫相忘……”

说道最后,苏墨的声音渐渐的变得尖锐,她看着尉迟寒风脸上难掩的愤怒,嘴角含着不屑的笑,上前了两步,眸光变的狠戾,缓缓的说道:“尉迟寒风,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愿意生你的孩子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因为,我无法面对赵翌……”

尉迟寒风背负的手捏的“嘎嘎”作响,苏墨的话犹如利刃在挖着他的心,“呵呵,难怪你不肯跟南帝走,难怪就算受苦你也不肯离去……本王一直都错了,以为你的心思在南帝的身上……却原来是赵翌……”

“是!”苏墨掷地有声的说道,嘴角的笑意有着释然,那种仿佛堆在心里的事情突然得到了释放一般。

“苏墨!”这两个字,尉迟寒风是从禁闭的牙齿里溢出,他看着苏墨那嚣张的神情,多想一把撕碎,猜测是一回事,听到她亲口说出又是另一回事。

尉迟寒风微眯了眼眸,浑身的寒气笼罩着周边的空气,他怒不可遏的抬起手就欲一巴掌挥去,就在手快要接近苏墨的脸时,突然被人擒住……

尉迟寒月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脸­色­苍白的吓人,他本已经回去,可是,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人还没有回到雅筑就折返而回。

尉迟寒风见是寒月,甩掉了手。

“大哥,寒月很少求你,这次就当我求你,放过苏墨和紫菱好不好?”尉迟寒月隐忍着心扉的不舒服,缓缓说道。

“不用了!”苏墨冷漠的说道:“紫菱已经死了,不需要求他!”

“啊?”尉迟寒月错愕的看着苏墨,又看向牢里,果然见紫菱脸­色­黑紫的躺在那里,刚刚一进来见大哥要打苏墨,竟是没有注意,“怎么会这样?”

苏墨笑了,眸光狠戾的看着尉迟寒风,缓缓说道:“是我,是我亲手毒死了她……我无力保护她,也只有将她的痛苦减到最低……”

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向后倒去……

尉迟寒风反­射­­性­的向前想拥住,却被尉迟寒月抢先一步,寒月抱起苏墨,看了眼他后转身离去……

尉迟寒风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牢里躺着的紫菱,淡淡的说了句“将她安葬了”后,转身离开的暗牢,从始至终,牢里的侍卫都处于惊愕的状态。

尉迟寒风无力的回到寒风阁,站在窗前,遥望着那曾经安逸的院落,思绪陷入沉痛之中……

这一天的突变震惊了整个王府,所有人都惊诧着,芳华苑内的姬妾们更是纷纷打探着消息,却也只打听到,关在暗牢里的那个偷东西的紫菱被苏墨用老鼠药毒死了,大家不免暗暗心惊,纷纷臆测起来……

纷纷不解,不是苏墨和紫菱交好吗?怎么会毒死她……

柳翩然有些呆呆的坐在院子内,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猛然间,想起早上苏墨临行的那抹狠戾,心,不自觉的打了个颤儿……

㊣(12)而,最为开心的,大概莫属傅雅,她嗤笑之前自己的担忧,此刻看来……竟是效果比预计的都好呢!

“宝珠,送消息回去给主子!”傅雅笑着说道。

宝珠应声离去。

消息很快传到了北国,西门雪慵懒的展开信,快速的阅览完,嘴角微微上扬了一抹邪魅的笑意,深邃的眸子缓缓抬起,对着一侧的莫离说道:“告诉小雅,收敛一些,我不希望苏墨有事,惹了冥殇我不在乎,但是,却始终是个麻烦!”

莫离微微点了头,道:“是!”

他语气一顿,想了下,方才又说道:“二少爷,寒月回东黎了……”

033

势不两立

“二少爷,寒月回东黎了……”

西门雪目光一凛,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近十日了!”莫离回道。

西门雪微蹙了眉头,傅雅上次没有和他回报,她竟然隐藏了寒月的事情,想着,嘴角噙了丝冷意,淡然的说道:“如果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告诉她,就不要跟着我了!”

莫离暗暗蹙了下眉,应声道:“我会知会她!”

“还有,提醒她,不要利用寒月……如果寒月有个万一,我也不会原谅她!”西门雪冷冷的说完,起身离去。

莫离轻叹一声,如果告诉二少爷,寒月已经牵扯在内,他会不会不顾一切的现在回去?不,他不能冒这个险,二少爷隐忍了这么多年,他不能让这一切功亏一篑!

苏墨努力的睁开眼睑,虚弱的来回看了看,摇曳的烛火将屋内照的通亮,她竟是又一次躺在尉迟寒月的别苑内……

“你醒了?”

随着推门的声响,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苏墨偏头看去,只见尉迟寒月和朗月、星辰前后走了进来,她努力的支撑起了身子,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仿佛有个球来回的滚动着。

“不要动……你已经昏迷了五天了,如今身子很虚……”尉迟寒月上前扶住苏墨,担忧的说道:“大夫说你身子空虚,如果不好好调养,恐怕以后将落下极大的隐患……来,先将药吃了!”

说着,他拿过星辰手里的药,细心的喂着苏墨,见她不喝,微微叹了声,说道:“紫菱已经安葬了,你总是要修养好身体去看看她的吧!”

苏墨目光无神的看了眼尉迟寒月,张开了嘴,静静的喝着药……

朗月眸光冷冷的看着,心里越发的不喜欢苏墨。

这几天,二少爷为了她竟然暂且在王府住下,亲手喂她吃药,甚至……为了她下跪求王爷……

想起那夜,朗月的眸光不免变的暗沉!

尉迟寒月看着苏墨将药喝完,欣慰的笑了笑,看着她那无神的样子,方才悠悠说道:“逝者已逝,我想……紫菱断然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

“我想去看看她!”苏墨呆呆的说道。

尉迟寒月微蹙了眉头,道:“你的身体才刚刚好……”

“我想去看看她……”

苏墨的声音空寂而飘渺,说话间,脸­色­仿佛更加的苍白,眼睛亦无力的阖了阖,方才乞求的看着尉迟寒月,“带我去看她……”

尉迟寒月看着她的样子,不忍拒绝,缓缓点了点头,道:“好,等天亮了我就带你去看她……”

苏墨虚弱的摇摇头,道:“我想现在去……”

“这个时间很晚了,你不顾虑自己,也是要顾虑二少爷的身子的!”尉迟寒月没有说话,朗月不满的说道,语气里有着隐隐的怒火。

“朗月……”尉迟寒月回眸警告的看了眼,方才温柔的说道:“我去让人过来给你更衣,然后,你吃些东西,我们再去可好?”

苏墨抿­唇­点了下头。

尉迟寒月示意朗月和星辰出去,随后,进来了两个小丫头为苏墨更了衣,服侍她吃了些食物,方才搀扶着她上了软撵。

苏墨的双腿新伤加上旧患,几乎已经无法行走,只是从屋内到外面的一段距离,已经痛的她额前冒了细汗。

尉迟寒月心疼的看了眼,吩咐了启程。

府里的奴才死了,一般都统一葬在城郊的一处,由于半夜要出府,萧隶颇有些为难,看着尉迟寒月说道:“二少爷,何不明日禀报了王爷在行前去?”

“萧隶,我们也只不过去去就回,明日赵将军要远赴边关,大哥连日来为此烦心,这也只不过是小事,我不想麻烦他!”尉迟寒月说道。

苏墨面无表情的听着,听到赵翌要走,眸光微微变化了下,随即恢复平淡!

萧隶看了脸­色­苍白的苏墨一眼,心里也有些于心不忍,加之尉迟寒月所说也是事实,最终点了点头,道:“那属下派人护送二少爷前去!”

“怎么?你是对我不放心?”尉迟寒月微蹙了眉头。

萧隶一听,急忙躬身,道:“属下不敢!只是,如此深夜,总是要以二少爷的安全为考量的……”

“先不说我有自保的能力,有朗月和星辰在,你又有何担忧!”尉迟寒月笑着说道,随即吩咐了朗月二人将苏墨扶上马车,“如果大哥那边问起,你如实说就好!”

“是!”萧隶应声,看着马车扬尘而去,不免重重的一叹,回过身往府里走去,刚刚进入,就见尉迟寒风远远的站在那里,他急忙上了前,躬身道:“王爷……”

尉迟寒风拉回眸光倪了眼萧隶,回过身走去,萧隶紧跟其后。

苏墨醒来,别苑那边就来人向他回报,他想去看看她,脚步却踟蹰不前,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他后悔了,他后悔如此伤害她……

呵!

尉迟寒风暗暗自嘲的一笑,想不到他也会做后悔的事情……就真的想看到她痛吗?也许吧……

可是,为何看到她痛了,他却更痛!

明明只是想让她恨他,只是为了让她的心里有他,可是……看到她的样子,为何他害怕了……

想着,薄­唇­微微上扬了个讽刺的弧度,他微微一叹,说道:“明日将那十名死士调派跟随赵翌!”

萧隶蹙了眉头,说道:“王爷,死士如今就训练出了十名,那些都是要跟随您去边关……”

尉迟寒风抬了手,阻止萧隶说下去,“此行他作为先锋凶险之极,本王不想他有事!”

说完,大步的往寒风阁行去。

萧隶则呆愣在原地,好似自喃,又仿佛在询问的说道:“王爷竟然不顾自身安危,将十名死士派去给赵翌?”

夜冷从树上飞身而下,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王爷是个公私不分的人吗?”

“当然不是!”萧隶瞪了眼,说道:“只是,此次赵翌虽然凶险,可是,王爷也并安全啊?”

“我只知道,王爷说的,我就会去执行!”夜冷说完后离去,转身的那刻,脸上有着隐隐的沉痛。

那种爱了却不能言,更加无力的去保护,他一生只是为了王爷而活,也注定了他只能默默的看着她受伤,看着她痛……他只能默默的陪着她!

苍凉的郊外,昏暗的夜­色­,在墓碑林立的地方,风,仿佛都­阴­森了几分。

苏墨看着紫菱的墓碑,跪坐在一旁,芊素的手轻轻抚摸着,看着上面鲜红的字体,泪,不由自主的悄悄落着……

她将头靠在了墓碑上,脸颊轻轻的贴在上面,触感是那样的冰冷,冷的刺痛了她的神经,冷的冰冻了她的心。

是她,都是她!

如果不是她的穿越,也许公主就死了,那样,紫菱就不会随着她来东黎。

如果不是她,她就不会留下来,尉迟寒风说的对,都是她,如果不是她,紫菱怎么会留下来……

“紫菱……”

苏墨闭上了眼睛,放声大哭着,她亲手杀了紫菱,是她亲手杀了她……

泪,洗刷着冰冷的墓碑,亦堆积着她的怨!

尉迟寒月远远的站着,看着苏墨抽搐的身子,他的心仿佛被人勒着,痛的他窒息,渐渐的,呼吸不畅,轻咳了起来……

“二少爷,你去马车上休息会儿,我看着苏姑娘就好!”朗月急忙上前,担忧的搀扶着尉迟寒月。

照这样下去,二少爷的身子根本无法承受的起,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一同劝师傅让他下山!

尉迟寒月摇摇头,抬步向苏墨走去,他静静的蹲在她的身边,柔声说道:“你这样,紫菱看到岂不是走的不安?”

苏墨无法自已的哭着,堆积了多年的沉痛都在此刻爆发了出来,嘴里一直喊着:是我,是我亲手杀了她的,是我……

尉迟寒月心疼的抱住苏墨,鼻子微酸,安抚的说道:“你是为了她好,至少……她这样走的安详,她是笑着离去的,她没有过多的痛苦……”

苏墨就这样在尉迟寒月的怀里哭着,哭的久了,泪也­干­了,整个人时不时的抽搐着身子,眸光却呆呆的不动。

天边,曙光撕裂了黑寂,洋洋洒洒的照耀在墓地。

苏墨呆滞的向阳光看去,那样的刺目,蛰痛了她的眼睛,她反­射­­性­的用手遮挡了下后扶着墓碑站了起来,呆呆的说道:“寒月,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尉迟寒月点点头,此刻,就算她说她要走,他也会答应,看着苏墨如此,他已经无心无力去拒绝任何!

“我想去给赵翌送行……”苏墨的话空洞的没有生气,手,轻轻的抚着墓碑的顶端,眼睛死死的盯着上面。

尉迟寒月没有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疑问道:“你和赵将军……”

“朋友!”

苏墨回答的异常冰冷,尉迟寒月不忍再问,点了下头,道:“好!”

“谢谢!”

苏墨轻声说了句,又看了看墓碑,强自咬牙的往马车走去,尉迟寒月想扶,她却甩开了他……

一路上,马车内一片死寂,苏墨低垂着眸子,眸光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手,脑子里空荡荡的。

尉迟寒月静静的看着他,心扉内血气有些上涌,他强自忍下。

“能给我找架琴吗?”突然,苏墨悠悠的说道。

“好!”

尉迟寒月应声,吩咐星辰先去雅筑取琴。

苏墨的手指划过琴弦,想起当初为了尉迟寒风专门去学琴,不自觉的自嘲的笑了下。

尉迟寒风,不能让你痛,我也定当让你颜面扫地!

想着,眸光不免变的­阴­戾起来,一侧的尉迟寒月不免蹙了眉头,总觉得等下会有事情发生。

巳时,帝都东城门。

赵翌带领亲卫军两千以及东帝赏赐犒赏三军的物资整军代发,虽然不是出征,围观的百姓却是不少,赵家几代保卫边关,在百姓们心目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希望一切顺利!”赵晖拿着酒杯递给赵翌,语重心长的说道。

赵翌笑着接过,仰头一饮而尽杯中酒,豪迈的说道:“帝都的安危也就全靠大哥了……”说着,神情不免一暗,环视了一眼周遭。

赵晖知道他的心思,不免说道:“她如今不得出府,又岂会出现在此?”

赵翌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心里总是有些奢望,希望临行能见她一面,此次离开……也不知道何时能见,亦或者……再也见不到!”

“大哥不许你胡说!”赵晖一听,顿时冷了脸。

赵翌到没有那么多负担,笑着怼了下赵晖的肩膀,突然,眸光扫过城楼,只见尉迟寒风背负着手向他看来,不免一愣,心讨:王爷怎么来了?

但是,随即想到此次牵扯的不止是东黎的安危,更是影响着南朝的边境,王爷自是担心,也就释然。

他向尉迟寒风点了下头,拉回眸光,对着赵晖说道:“时辰不早,我出发了!”

赵晖点头,沉思了下,说道:“你要回来……也许,皇上会开恩,允了你心中所愿!”

赵翌心知是大哥给他一个念想,笑着点头,翻身上了马,大手一挥,铿锵有力的说道:“起程!”

随着他的令下,队伍缓缓起动,突然,传来琴声,举眸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苏墨静静的看着他,眉眼含着淡淡的笑意,正在抚琴。

他勒住了马,队伍也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怔怔的看去,赵晖深蹙了眉头。

站在城楼上的尉迟寒风亦眺望而去,脸,变的­阴­寒起来……他举步走下城楼,向城门外行去。

萧隶紧跟其后,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气,不自觉的吞咽了下,一脸的愁苦,心中暗暗腹诽着:苏墨这不是摆明了给王爷难堪吗?还有……这二少爷怎么也跟着后面胡闹……

正想着,二人已经到了城门外,苏墨的歌声悠悠飘来……

出鞘剑,杀气荡

风起无月的战场

千军万马独身闯

一身是胆好儿郎

儿女情,前世帐

你的笑,活着怎么忘

……

绝别诗,两三行

写在三月春雨的路上

若还能打着伞走在你的身旁

绝别诗,两三行

若我能死在你身旁

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

……

曲调气势如虹,却带着沉痛的哀婉相思之情,歌声落,琴声止,顿时,偌大的城外静的只有微风吹动树叶的声响。

尉迟寒月站在苏墨身后不远,看看她,又看看赵翌,眉头紧锁!

赵翌心痛的看着她,想过去问问她好不好,却始终放不下心中世俗的包袱,加之尉迟寒风在城楼之上,生怕为她添了麻烦,最终忍住,强迫自己拉回眸光,大喝一声“驾”,双腿夹了马腹,带着亲卫队离去……

百姓渐渐散去,他们都不知道苏墨的身份,全然只当做了赵翌的红粉知己。

可是,此次来送行的朝中人大有人在,那些,几乎都是认识苏墨的,正当大家惊诧之余,徒然发现尉迟寒风就在他们的身后,纷纷吓的噤若寒蝉,连大气儿都不敢喘息一下。

赵晖脸­色­凝重的看着尉迟寒风,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按照礼数,如今苏墨的身份对赵翌如此也并无不妥,可是,她之前毕竟是黎王妃,如此大庭广众下暧昧不清,总是将王爷置于尴尬之境。

苏墨静静的看着尉迟寒风,眼中存了挑衅,看着他脸­色­­阴­沉,嘴角嘲讽的笑了笑!

尉迟寒风背负着手走了上前,在苏墨面前站着,二人目光­阴­冷的交织在一起。

“啪!”的一声脆响,震惊了所有人的心,在场的人更是纷纷的垂了头,不敢正视。

尉迟寒月大惊,顾不得苏墨腿上的伤,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护住,他蹙眉和尉迟寒风对视着,在他的心里,大哥绝对不会是如此狠戾的一个人,“是我带她来的,如果大哥是因为此,要罚就罚寒月好了!”

苏墨嗤笑一声,脸上的火辣辣的感觉让她庆幸,原来自己还知道痛,她缓缓走出,手扶着尉迟寒月的胳膊来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看着盛怒的尉迟寒风,缓缓说道:“你现在知道了……我的心……到底是什么样的?”

“那又如何?”尉迟寒风眸光幽深的看着她,缓缓说道:“你就算死……也是本王府里的鬼,你想死在他的身旁……除非本王死了!”

此刻,尉迟寒月隐隐间好似端倪到了什么,他侧头看着苏墨,问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何的瓜葛?”

苏墨笑了,嘴角的血丝随着她的笑仿佛盛开的花朵般娇艳,她缓缓说道:“瓜葛?我们之间没有瓜葛,只有势不两立……”

尉迟寒月紧了眉头,看看她,又看看尉迟寒风,不免低声怒吼道:“你们谁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作为弟弟,作为朋友,我连知道内情的权利都没有吗?”

尉迟寒风和苏墨二人彼此眼神依旧纠缠着,却是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突然,尉迟寒风菲薄的­唇­角噙了丝冷厉,一把拉过苏墨,扯过一侧的马,不顾她的反抗拦了她的腰就飞身上了马,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策马离去……

远远的,众人听到苏墨的怒骂声,但是,却没有人敢议论什么,纷纷散去。

尉迟寒月呆怔在原地,看着一马双人消失,久久的无法回神,他看着萧隶,说道:“大哥喜欢苏墨?”

萧隶一怔,不知道如何回答。

现在整个东黎没有人敢谈论苏墨的事情,之前有人无意间谈起,也落得了处死的下场,王爷大婚,未曾和二少爷提及,他人更是在深山里,完全与世隔绝,此刻,问起,他是说还是不说?

“二少爷,现在整个黎玥城是没有人敢谈论苏墨的事情的!”萧隶无奈的说着,看着尉迟寒月,旁敲侧击的说道:“苏墨和王爷之间的瓜葛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的明白的,总之……也许就是前世孽债今世还吧……”

说完,无奈的一叹,转身离去㊣(13)。

朗月上前,缓缓说道:“二少爷,我觉得,你还是离那个苏墨远点,她对你来说就是个灾难,这几天你的药量已经加大,我怕……”

“朗月,自小,我的情绪就要控制,不能大喜,更不能大悲……我已经忘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情绪……”尉迟寒月打断了朗月的话,他知道他担心,可是,人的心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可是,遇见她……我才知道,心痛是什么样的感觉,担心是什么样子……”

说完,苦涩的笑了笑,抱了琴上了马车。

朗月和星辰抿­唇­看着,一脸的哀戚,想让二少爷任­性­一回,可是……让他们于心何忍?!

034

第五夜

尉迟寒风一手紧紧的掐着苏墨的腰,一手拉着马缰,双腿用了力,马儿腹部吃痛,四蹄狂奔着……

“尉迟寒风,你放开我”

苏墨的声音沙哑而没有力度,被风吹散,尉迟寒风冷峻着脸,只是一个劲的策马狂奔着,而且越来越快……

苏墨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颠出来了,她不顾疼痛的扭曲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尉迟寒风的钳制。

“嘶”的一声马啼声,马儿仰起了前蹄嘶声鸣叫着停住了奔跑。

尉迟寒风揽着苏墨的腰下了马,脚步未做停顿的拉着苏墨就往王府内走去,沿途,所有人都纷纷行礼退让,心里臆测着发生了何事?!

“王爷……”柳翩然蹙着秀眉迎上,看了眼有些狼狈的苏墨,心里极为不舒服,脸上却带着柔笑的说道:“娘刚刚派了人来传话,说……让我们回去陪她和寒月用晚膳!”

尉迟寒风冷眼看了下,轻声应了声,继续拉着苏墨越过了柳翩然,往寒风阁走去……

柳翩然脸上的笑有些僵硬,直到那二人走入了寒风阁,方才收起了笑意,脸上全是忿然之­色­。

她是这府里的妃,她即将是未来王府主人的娘……竟然,敌不过一个被贬了的女人!

“主子……”纸鸢轻轻唤了声。

柳翩然回过神,又倪了眼,方才愤恨的回了兰花园。

寒风阁内,尉迟寒风一把将苏墨甩到了屋子内,苏墨脚下趔趄了下,跌坐在地上。

小单和小双站在门外,微微抿­唇­,偷偷的侧眸向里面看去,突然,“砰”的一声,门在二人还没有看到任何时阖了起来。

屋内,空气仿佛凝结,安静的只有彼此那淡淡的呼吸。

“苏墨,是不是爱你非要如此伤?”

半响,尉迟寒风有些凄凉的看着她,轻轻的问道,那样的感觉,却像是自己问着自己,有着自嘲,有着无奈,更有着深深的痛苦。

苏墨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半响,方才说道:“你的爱……我要不起!”

说完,艰难的从地上起来,腿有些不受力的颤抖着,身子也随之摇晃,她淡淡的看着尉迟寒风,此刻,已经说不出看着他的感觉,她缓缓走了过去,抬起了右手……

尉迟寒风没有动,狭长的眸子微微凝视着她,看着她艰难的走近,看着她眼神空洞的看着他……

苏墨的手轻轻的覆上尉迟寒风的脸颊,入手的温暖让的小手颤抖了下。

她的手很冰,现在是盛夏,她的手本不应该如此的冰,冰的好似在雪地里呆了许久一般。

苏墨笑了,笑的妩媚动人,她空洞的缓缓说道:“知道吗?我就是用这只手将鼠药放到了那碗蛋花汤里……紫菱最爱喝的蛋花汤里……我也是用这只手将蛋花汤递给紫菱的……”

她的话深深敲击着尉迟寒风的心,他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害怕了……

就算面对千军万马,就算面对生死关头,他都没有怕过,可是,此刻……他怕了!

苏墨嘴角的笑越发的绚丽,那种笑让人心惊,她眸光一滞,嘴角的笑一僵,目光犀利的看着尉迟寒风,冷冷的说道:“是我亲手杀死了紫菱,是我……尉迟寒风,你知道不知道,那刻……我的心……”

苏墨收回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脚步踉跄了下,笑着说道:“我的心……痛!本以为,我亲手杀死我的孩子的时候我痛彻心扉,那样的痛我没有办法言语,却原来……还可以更痛!还可以更痛”

苏墨嘶声的叫着,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墨儿……”尉迟寒风看着她这样,心急剧的收缩着。

“不要叫我!”苏墨嘲讽的看着他,冷冷的说道:“也许以前我对你还有着奢望,可是……现在没有了,永远也没有了,我们之间彻底的完了,我活着……也就只是惩罚自己的执着……我活着,也只为了等着赵翌!”

尉迟寒风的眸光一凝,­阴­鸷的眸子犀利的看着苏墨,抬着沉重的步子走了上前,缓缓道:“你就那么爱他?”

“是!我爱所有人,但是,唯独不会爱你……”苏墨笑着抿­唇­,接着说道:“我不管你是真的爱我,还是存了目的的爱我……不要再在我的身上浪费力气,因为……我对你只有厌恶!”

“好,很好!”尉迟寒风此刻犹如一头隐忍了千年怒火的野兽,眸子充血的看着苏墨,她嘴角的冷嘲,她眼底的不屑,都将他激怒,他一把抓住苏墨,冷冷道:“你真是浪费了本王对你的情意……本王竟会喜欢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厌恶?呵呵,那就彻底的厌恶好了……”

说着,一把扯掉了苏墨身上的衣服,随着布料那刺耳的撕裂声,苏墨跌坐到了一侧的软榻上,除了肚兜和亵裤所遮掩的地方,雪白的肌肤顿时暴露在尉迟寒风的眼底。

尉迟寒风深邃的眸子­阴­暗的好似不是人间所有,­阴­鸷的仿佛地狱使者,他欺身上前,掐着那白皙光滑的脖颈,嘴角抽搐的说道:“本王曾后悔逼你,后悔要赐死紫菱,只因为你的痛让本王更痛,可是……本王错了,因为,你对本王是无心的,你的心永远不会在本王的身上……既然如此,本王又何必在浪费情感在你的身上?”

说着,人就压了上前,狠狠的擒住了苏墨那­干­涸的­唇­瓣,禁闭的牙齿抵挡了他的侵略,他撕咬、吸允着久违的­唇­瓣,大掌猛的捏了苏墨的牙关,她吃了痛,反­射­的张开了嘴,随之,浑厚的舌入侵了她的领地……

她的嘴里不似以往的甘甜,有着淡淡的苦涩,可是,就算如此,依旧让尉迟寒风为之疯狂,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失去控制,更加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变的无法思考,只有她,这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女人!

苏墨无力挣扎,任由他在她的嘴里舔抵、吸允厮磨着……

尉迟寒风突然放开了她的­唇­瓣,入眼的是她那嘲讽不屑的眸光。

“你就算永远占有我的身体又能怎么样?我的心……你一辈子都得不到!”苏墨淡淡的说着,眼角上挑,冷嘲的看着他,说道:“不能得到的感觉……是不是很不舒服?!”

尉迟寒风剑眉深蹙,冷嗤一声,道:“赵翌得到你的心又如何,你的身……他也永远得不到!”

说着,一把撤掉了苏墨身上的肚兜,尉迟寒风看去,入眼的不是那小小的山丘,而是肩膀上的伤疤印记和那腹部一寸长的刀口,一处奠定了他以为的情意,一处,深深的扼杀了一切……

那两道伤疤是去除不掉的印记,不但留在了苏墨的身上,更是留在了两个人的心上,不能碰触,一旦碰触,鲜血淋淋!

尉迟寒风的手情不自禁的抚摸上了香肩那处,指腹碰触到上面,二人的心都为之一震,他突然喃喃自语的说道:“你曾为我拼死求药过……”

苏墨自嘲一笑,冷冷道:“这个伤疤只能证明我傻的可怜和无知……”

“你”尉迟寒风心里的怒火再一次被苏墨那冷言激起,狠狠的说道:“也只能证明本王傻!”

说完,狠狠的俯身,发狠的掠夺着苏墨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大掌扯掉那最后的亵裤,手指肆意的挑/逗着黑/森林内的花核,那里,他抚摸过千遍万遍,她的每一个激点他都清清楚楚,曾经,这个身子娇媚的在他身下绽放,呻吟……

苏墨任由尉迟寒风抚摸、亲吻着,脸上除了那淡淡的不屑和嘲讽,什么都没有……

可是,当那仿佛带了魔力的大掌肆无忌惮的侵袭着她的私/密时,她本能的惊颤了下,当那灼热的肿胀硬生生的挤入她的身体时……她竟然有了一丝的满足……

嘲笑,不止是对尉迟寒风,也是对自己!

尉迟寒风发泄似地抽动着身体,一进一出间想去寻找一些记忆里的东西,却什么也找不到,苏墨犹如死鱼一般,任由他的侵占,不反抗,更加没有悸动……

律动突然停止,尉迟寒风俯身看着苏墨,他猛然抽出了自己的身子,他负气的坐起身,穿戴好一起,甩门离去……

苏墨怔怔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周身还残留着尉迟寒风身上独有的茶香气息,耳边是心……碎成一片一片,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上兰苑,花厅内洋溢着轻轻的欢笑,老夫人和尉迟寒月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二人不免都笑的开怀,期间,伴随着轻咳,随之传来老夫人担忧的声音……

尉迟寒风和柳翩然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尉迟寒月看了眼,神­色­有些复杂。

尉迟寒风微抿着­唇­角,脸上有着千篇一律的邪魅的笑意,仿佛,白天的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依旧是他!

吃饭间,气氛平和中透着丝丝诡异,这一顿是阔别了十三年后的一顿家宴,但却没有大夫人和老王爷,更加没有寒霜、寒雪!

饭局过后,柳翩然陪着老夫人闲话家常着,尉迟寒风则漫步在园子里,直到凉亭站下,静静的看着飘着湖中的莲花……

“大哥!”

尉迟寒风微倪了眼,淡淡的说道:“如果你是问我苏墨的事情,那就不要问了!”

尉迟寒月微蹙了下眉头,缓缓说道:“我有知道事实的权利!”

“离她远点儿,她不是你能招惹的人!”尉迟寒风头也不回的说道,俊颜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寒气,对于苏墨,他的心矛盾的不能自已,看着她痛,他更痛,可是,一旦想到她会离开他……他更是痛不欲生!

尉迟寒月在一侧的石凳上坐下,身子轻轻倚靠在柱子上,缓缓说道:“爱……其实不是禁锢,而是放手!”

他的话平平淡淡,却深深敲击着尉迟寒风的心,他猛然回过身,冷冷说道:“放手……绝不可能!”

尉迟寒月轻叹,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温润的说道:“小时候,我和寒雪都很崇拜你,仿佛……天下间都在你的掌控之下,可是,为何大哥现在却对自己都无法掌控?”

尉迟寒风一愣,随着自嘲的笑了笑,道:“我能掌控什么?如果我真的能掌控一切……寒霜不会死,寒雪不会至今不见,娘的病不会依旧无医……”

尉迟寒月蹙眉看着那么无力的尉迟寒风,半响,方才缓缓说道:“当年谁对谁错,那也都是上一代的恩怨,寒霜自小体弱,我和她的命运早晚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尉迟寒月的话有着几分无奈何凄凉,只听他随即说道:“寒霜曾经说过,上天已经在为难大家了,我们又何必再去为难彼此呢?寒雪自小聪慧,我们找不到他,也许……他和大夫人隐居也说不定,至于娘的病……那岂是你的错?”

说完,尉迟寒月站了起身,静静的说道:“大哥,我不想你后悔……更不想当年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轻叹一声,尉迟寒月转身离去,他承认他对苏墨动了情,那样淡然的女子,外表的坚强都只是伪装,她的心是柔软的,她值得一个人真心待她,如果让他选择那个人……私心里,他竟是无从抉择!

白日里,苏墨和大哥眼神痴缠在一起时,他看的真切,彼此二人眼中那复杂的爱恋和恨意交织,那一刻,他失落的看着二人的离去的背影……

苏墨蹲在北小院内的大树下,抱着双腿,仰望着天空……

下身的酸痛时刻提醒着自己,白日里的一切,膝盖上的疼痛已经麻木,此时亦无心去理会。

“呵呵!”苏墨苦笑的摇摇头,索­性­坐在了地上,依靠在大树的树­干­,任由夜风吹着自己凌乱的发丝。

“你怎么坐在地上……”小单和小双一进院落,就发现了坐在地上,神情诡异的苏墨,急忙上前。

苏墨缓缓着摇摇头,“只是看星星看的出了神……”

“你这样吹着夜风,会着凉的!”小单扶起苏墨,一脸的关心,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让她们也有些应接不暇。

午夜梦回,她和小双不免浅浅低泣,她们和紫菱相处了那么久,如此落得如此,让她们怎么不难过?

苏墨无所谓的耸耸肩,心想:如今,着凉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呢?

“是他让你们来找我?”苏墨淡漠的问道。

小单和小双互视一眼,摇摇头,缓缓说道:“刚刚交班,我们不放心你,来看看……”

“我没事!”苏墨淡淡说道。

小单拿过手中的披风披到苏墨的身上,缓缓说道:“紫菱断然不想看到你如此……就当为了她,好好的照顾自己,我想……紫菱一定不希望你为了她而折磨自己!”

苏墨轻抿了嘴角,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思想,点了下头,转身向屋内走去……

不是因为小单的话有道理,是不想让她们担心,她不愿意再有人为了她而受苦!

苏墨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辗转难眠,只是……心里传来一阵阵的刺痛,痛的她冷汗淋漓。

雅筑内,尉迟寒月握笛站在月下,剑眉轻蹙。

“二少爷……”朗月见他脸­色­有些苍白,极为难受,一脸的担心。

尉迟寒月摆摆手,捂了下心口,苦笑着说道:“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可是,二少爷,您……”朗月一脸不放心。

尉迟寒月微微摇头,动作极为缓慢,由于胸口的压迫,这样的动作都让他费尽了力气。

“二少爷……”朗月和星辰异口同声的喊道,担心之­色­尽显。

“都下去吧!”尉迟寒月平缓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我想静静……”

“是……”朗月和星辰互看一眼,知道二少爷的脾气,只能抱拳退下。

看着他们离去,尉迟寒月卸下伪装,捂着胸口的手加重了力道,那样压抑的感觉,久久不能平复,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和晚上在上兰苑得到的证实,他的心缓缓的收缩着。

苏墨那悲伤的容颜,久久不能从脑海里除去……

想着……大哥那醋意横生的冷冽……以及那霸道的占有欲望!

“苏苏,如果让你放下一切,我带你离开这里……你,会选择离去吗?”尉迟寒月缓缓步入一侧的凉亭,坐在石凳上,仰起头看着漆黑的夜晚,看着天上那晕染了一层薄晕的月牙,不免叹息,心扉处的窒息感再一次的袭来……

“唔!咳……咳咳……”

一声闷哼,伴随着急剧的咳嗽,尉迟寒月的神­色­极为痛苦,可是,来自身体上的疼痛还不及此时心中那哀愁之痛。

苦笑,在尉迟寒月的脸上晕开,在极力的调和下,终于慢慢的缓解了身体的疼痛。

“寒月……如果,大哥不放手,你会违背大哥的意愿带她离开吗?你怎能去伤害他……”

他自喃着问着,心里无法给出答案,他自嘲一笑,将竹笛缓缓放到­唇­下,㊣(12)哀然的乐曲回荡在被黑夜笼罩的雅筑,随着曲乐的哀伤,尉迟寒月的脸­色­越来越为苍白,直至气力不够,乐曲截然停止……

他倚靠在柱子上,看着手中的竹笛笛,自嘲的一笑,“苏苏,今生……寒月可还有机会和你在泽月溪边畅谈……为你吹奏《竹苑情歌》吗?”

帝都里,仿佛大家都在追逐着夜空里独有的气息。

盛夏的凉风拂过,都吹起了多少人鬓角边的发丝……

痛苦、哀默、凄凉……

无奈、苦意、平静……

035

苦涩的味道

夜­色­的黑寂让人心压抑的无法喘息,泪,从苏墨那微微肿起的眼眶溢出!

她沉痛的闭上眼睛,膝盖上的阵痛和全身的酸痛时刻提醒着她,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尉迟寒风那邪恶冷酷的眼神,紫菱嘴角那绚丽的笑,时时刻刻的在脑海中回荡。

白日,当他再次强迫她承欢的那刻,心……彻底的碎成一片一片,到那刻,才发现,她的心已经遗失的无法找回!

泪顺着嘴角流进嘴中,苦涩瞬间在心中快速的扩张,一切都已经晚了……一切也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王府的上空笼罩着层层愁云,寒风阁内,尉迟寒风躺在茶花园子里的藤椅上,眸光微阖的假寐着,脑子里始终想起尉迟寒月和他说的话……

放手……不,他不会放手!

尉迟寒风猛然睁开了眼睛,菲薄的­唇­角死死的抿着。

就算痛苦,他也不会放手,就算撕心裂肺……他也不允许她离开他!

想着,狭长的眸子微微的眯到了一起,冷峻的脸上一片­阴­霾

清晨,东方未曾泛白,苏墨一脸平静的走向寒风阁,王府里的人看见她纷纷避让,嘴里都在谩骂着。

一个连自己的孩子和贴身侍婢都狠心杀死的人,大家心里都不免对她产生了恐惧,更多的却是愤怒。

“你……没事吧!”宝珠正好去厨房拿汤品,看见苏墨脸­色­苍白,双眼空洞无神,心中一叹的问道。

苏墨微微倪了眼,摇了下头,一切风淡云轻。

“宝珠啊,我们还是离远一点儿吧……省的被这个女人沾染了晦气!”纸鸢冷漠的倪了眼,缓缓说道:“而且啊,这个女人擅长杀人,以后有多远离多远,不要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冷嗤一声,不屑的看了苏墨一眼,端着汤盅离去。

宝珠轻声一叹,抿了抿­唇­,说道:“我知道你是怕紫菱痛苦……其实,我看的出,你只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苏墨抬眸看着宝珠,不想去思考为何所有人都避开她,而宝珠却仿佛不介意。

“活着的人总是要好好活着的,不管为了什么原因!”宝珠说完,对着苏墨笑了下,转身离去。

苏墨脸­色­未变的走向寒风阁,如今的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许……活着,就只为那一点点无谓的信念!

“二少爷,这么早……您是要去王府?”星辰见尉迟寒月有些焦急,不解的问。

尉迟寒月点点头,昨夜几乎无眠,来自心扉的压迫让他难受,脑海里,总是无由来的显现出苏墨的哀伤,他的感觉一向很灵敏,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有着隐隐的不安。

“可是,二少爷,这会儿……”朗月看了看天­色­,不解的问道:“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尉迟寒月蹙眉,脚下停滞,仰望了下开始晕染着蓝­色­的天空,苦笑的摇头,“给我准备早膳吧!”

说完,往花园中的凉亭走去。

朗月和星辰互看一眼,内心哀叹的看着尉迟寒月的背影,爱上了王爷喜欢的人,虽然是亲兄弟,可是……始终不好!而且,昨日他们都看的真切,王爷和那个苏墨之间的纠葛并不简单!

尉迟寒月咀嚼着不知滋味的食物,内心始终不曾安定,一种越来越强烈的忧伤围绕着他,很深,很深……

兄弟之情,对苏墨那的朦胧爱之情!

都深深的纠结着他无法承担负荷的心扉,尉迟寒月的脸­色­又缓缓发白,急忙拿起他们准备好的汤药喝了几口,方才稍稍的缓解了压迫感。

“二少爷,您还是先休息下吧!”朗月担忧的询问着,看着尉迟寒月始终无血­色­的俊逸的脸庞,一种哀然心生,二少爷一生,由于心力衰竭,喜怒都不能过激,也养成了万事都不与人争的­性­子,可如今……不曾打开的心,犹如被关了很久的猛兽,终于得到了自由,发展的迅速,无法控制。

尉迟寒月缓缓摇头,“不用了,去趟上兰苑看看娘吧!”

说着,起身离开了凉亭,汤药是师傅给他配置的,每日都要送服,用来缓解控制他内心的压迫感,可是,他的病,唯一可以缓解的,只是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能开怀大笑,不可以过度忧伤,只有这样,他才能多活上一刻。

“唉”尉迟寒月坐在马车内,自艾着。

上兰苑,老夫人正在侍弄着她那些兰花,老态的脸上看不出悲喜。

云嬷嬷在一侧边递着工具,边说着刚刚底下人回报的昨日情形,老夫人听后,冷嗤一声,不屑的说道:“哼,和当年那个贱胚一样……”

云嬷嬷点了下头,接着说道:“主子,我担心二少爷喜欢上了苏墨。”

老夫人听后,手下一滞,反­射­­性­的说道:“寒月怎么可能喜欢上那个女人……”

“可是……”云嬷嬷蹙眉,又将王府里刚刚送来的消息说了下,担忧的说道:“由此可见,二少爷想来也是对她有了想法……自小,二少爷就极为崇拜王爷,这会儿喜欢上同一个人……也是有可能的!”

老夫人脸­色­突然变的凝重起来,放下手里的剪刀,擦了擦手,缓缓说道:“我不能让寒月喜欢上那个女人!”

云嬷嬷蹙眉,语气越发的凝重的说道:“可是,如今看来……好像已经晚了,如果寒月牵扯到里头,我怕……”

“寒月不会喜欢她的!”老夫人有些急­色­,不知道是在给云嬷嬷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我不会喜欢谁?”

一道温润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思绪,二人纷纷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尉迟寒月手持竹笛的站在回廊上,笑着看着他们。

老夫人脸­色­一僵,随即笑着说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刚刚到!”尉迟寒月说着,走了上前,疑问道:“刚刚娘说我不会喜欢谁?”

老夫人将尉迟寒月拉倒一侧的石凳上坐下,云嬷嬷为二人添了茶退到一侧,抿了嘴角看着。

老夫人沉叹一声,凝重的看着尉迟寒月,问道:“告诉娘,你是不是对那个苏墨有想法?”

尉迟寒月一怔,没有想到自己忍住不去王府,来到上兰苑,竟是逃不开她的话题,“娘为何如此问?”

“你老实告诉娘,是……还是不是?”老夫人的声音有些紧张,静静的看着尉迟寒月,眼睛一眨不眨。

尉迟寒月想隐瞒,可是,无奈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老夫人身子泄气的低耸了下,方才说道:“你不能喜欢她!”

“是……因为大哥也喜欢她吗?”尉迟寒月问的有几分苦涩,这样的神情落在老夫人的眼里,心,不免揪痛了下。

老夫人浅啜了口茶,想了想,最终说道:“那是因为……她曾经是你大哥的王妃!”

她的话一出口,尉迟寒月的身子整个僵在那里,嘴角抽搐了几下,握着竹笛的手不自觉的也收紧了几分,他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老夫人,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她的话,躲避了眼神,彷如自喃的说道:“不……不可能……苏苏怎么可能是大哥的王妃……不可能……”

“二少爷,是真的!”云嬷嬷沉叹一声的说道。

尉迟寒月看看她,又看看老夫人,半响,方才说道:“如果她曾经是王妃……为何没有人给我说?”

“那是因为王爷下了金令,没有任何人敢去谈论关于苏墨的一切!”云嬷嬷轻轻的说道,虽然是在上兰苑,依旧吞咽了下,四处张望了下后才心安。

尉迟寒月剑眉深蹙,他看着老夫人,问道:“那……为何苏墨现在成了大哥的贴身奴婢……”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你离她远些,不要牵扯进去,省的惹了你大哥生气!”老夫人静静的说道。

尉迟寒月心中哀戚,苦涩的说道:“已经牵扯进去了……”

“那就快快的出来!”

尉迟寒月拧眉,嘴角有着自嘲的笑意,缓缓说道:“谈何容易?!”

说着,转而温润的一笑,看着老夫人说道:“不过……娘可以放心,如果大哥是真心喜欢她,我自是不会去争的,毕竟……我也无法给她未来……”

他的语气无奈且凄凉,虽然玄天大师控制了他的病情,可是,却是无法根治,也只不过是多活几年而已……

山中的岁月,已经过了他早应该逝去的时间,现在的他,已经是赚到了,又岂可贪心的想要长久……

“娘不许你胡说!”

老夫人突然也哀戚起来,如果当年不是用多了催生药,她的身子也不会那么­阴­寒,导致寒月身体自打娘胎出来就心力衰竭……

想着,脑子里不免闪过当年王府内,两院王妃待生的时刻,那雷雨交加的夜晚……

在催生药的作用下,孩子终于生了出来,虽然过程艰辛,却始终是提早一刻生了出来……

“是男是女?”穆梓娇撑着胳膊,紧张的看着产婆。

云儿和产婆看了眼婴儿的胯下,互视一眼,瑟瑟的说道:“回……回主子,是……是位小姐……”

“轰”的一声,穆梓娇的脑子里犹如晴天霹雳的炸开,她瘫倒在床榻上,久久的无法回神,嘴里自喃着什么。

“主子……”云儿急忙上前,一脸愁苦的看着穆梓娇。

穆梓娇突然眸光变的狠戾,缓缓问道:“那边生了没有?”

云儿摇摇头,道:“那边的人没有过来回报,应该还没有……”

穆梓娇撑起了身子,看着产婆手里包裹好的婴儿,说道:“抱过来我看看!”

产婆将孩子抱了上前,穆梓娇看着那皱巴巴的小脸,眼睛微微的眯起,心中有了一个决定,她不能输,她已经输不起了……

……

老夫人猛然起身,声音冷了几分,瞥了眼尉迟寒月,说道:“苏墨水­性­杨花,嫁给你大哥还不安分,而且……竟然狠心的将自己腹中的胎儿杀死,这样狠心的女人,你最好离她远点儿……”

“不可能!”尉迟寒月亦起了身,坚定的说道:“她不是这样的人!苏墨虽然表面冷漠,但是,我看的出,她只是想要保护自己,她的心绝不是娘所说的那样……这期间肯定是有误会的!”

“二少爷,你想想……如果是有误会,昨日她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下对赵将军大唱暧昧之歌,如果……如果不是王爷不许讨论苏墨的事情,这流言恐怕早就把王府给淹没了……”云嬷嬷语气凝重的说道,一脸的无奈。

想起昨日,尉迟寒月顿时语塞,可是,让他相信苏墨是那样的人,他没有办法。

老夫人看了眼尉迟寒月,缓缓说道:“寒月,娘不想你夹在你大哥和苏墨之间,而且,你大哥任何事情都依着你,我不想你为了这个事情损害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尉迟寒月点点头,应了声,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没有想过去和大哥争,但是,他也不相信苏墨真的是那样的女人。

苏墨呆滞的站在寒风阁外,尉迟寒风早早的离去上朝,早上只是匆匆擦身而过,他看都未曾看她一眼。

远处渐渐传来谈话声,苏墨反­射­­性­的看去,只见傅雅搀扶着柳翩然向这边走来,傅雅不知道说了什么,柳翩然笑的极为开心,眸光不免向她这边看来……

苏墨眸光微微一凝,一瘸一拐的迎了上前,顿时,柳翩然和傅雅收住了笑意,不解的看着她。

“大胆,看见主子也不行礼,这府里的规矩可是越来越没有了?!”纸鸢上前两步,指着苏墨喝道。

苏墨面­色­不改的缓缓福身,平静的行礼,幽幽的说道:“奴婢参见两位侧妃!”

说着,不待她们说话,自行的起了身。

在苏墨刚刚起身的当儿,“啪!”的一声……

柳翩然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直接将脸打的侧到一边,嘴边涌出一丝苦涩,血腥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嘴里,溢出嘴角,脸上的火/辣辣的感觉阵阵传来。

众人惊恐的看着苏墨,一时都没有了反应。

苏墨一脸的平静,只是嘴角含着讥讽的笑,“柳翩然,这巴掌是我替紫菱打你的……出来混的,早晚是要还的!”

被强势的苏墨吓到,柳翩然捂着脸只是呆愣的看着她,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乎抓狂,“反了,反了,你一个奴婢,竟然敢打我……来人啊,将苏墨这个贱人给我绑起来!”

说着,托着腰走入兰花园。

“是!”

身后的奴才一听,都上去撕扯着苏墨,任她如何的反抗也不能摆脱,很快的,苏墨被一群奴才架住,死死的压着不能动弹,那几个人托着苏墨随之入了兰花园。

柳翩然看着被奴才们压倒,跪在地上的苏墨,不屑的冷意写满了那娇艳苍白的脸庞。

柳翩然怒不可遏的看着苏墨,“啪!”的一声,想都没有想的一个巴掌甩向了苏墨,“你竟然敢打我?我这会儿就让知道,一个奴婢是该是怎么做的。”

“纸鸢,去,把李嬷嬷唤来,给她教教这府里的规矩……”柳翩然咬牙切齿的说着,脸上那火.辣辣的感觉依旧提醒着她,刚刚竟然被苏墨在众人面前挥了一巴掌。

“等等……”傅雅叫住,一脸的急­色­,说道:“柳姐姐,一大早的­干­什么这么生气,苏……苏墨以下犯上,交给萧总管处置就好,您何必气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好了!”

“不行!我今天非要亲自教训她……”柳翩然不但没有听傅雅的劝,反而更加的生气,“我到要看看,她能嚣张到几时……纸鸢,去,把李嬷嬷唤来!”

“是!”纸鸢应声离去。

柳翩然把昨日的怨气一股脑儿的发泄了出来,想起昨日苏墨被尉迟寒风拉入寒风阁,出来的时候竟然是换了衣服,一肚子的火加之此刻挨了她一巴掌,顿时气的无法自已。

苏墨没有理会脸上的刺痛,只是冷冷的看着柳翩然。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见纸鸢领着李嬷嬷和两个老嬷嬷走了进来,有拿着竹苔的,有手里拿着一个用绳子串好的竹条,一排排的。

“你刚刚……是那个手打本妃的呢?奥……是右手,啧啧……多么白­嫩­的芊芊玉手啊,真让人怜惜……”柳翩然嗤笑的说道,眸光变的­阴­戾起来。

傅雅看着李嬷嬷手中的刑具,不忍的拦在了苏墨的面前,哀求的说道:“柳姐姐,那个会废了她的手的!”

“来人啊,送傅侧妃回碧波园!”柳翩然冷声说道。

傅雅眸子里含着隐忧,心中思绪翻转,如果苏墨的手废了,怎么和黛月楼主交代?他允许她用极端的办法逼得苏墨恨尉迟寒风,却不会允许见到一个残缺了的人的。

傅雅想着,“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急声说道:“柳姐㊣(12)姐放过她吧,不管如何,她现在也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婢,如果手废了,如何伺候王爷,而且,姐姐是温柔娴淑的人,如今又怀有王府子嗣,又何必为了一个奴婢而动了气,毁了自己的声誉呢!”

傅雅不提伺候尉迟寒风还好,一提,柳翩然的心里更是被怒火和嫉妒充斥,她狠狠的说道:“不行……本妃今天非要废了她……”

此刻,她的眼中浮上嗜血的杀意,转念间,傅雅也提醒了她,她有孩子撑腰,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苏墨杀了,以绝后患。

柳翩然眸光微转,杀气顿起。

036

痴缠不休

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苏墨杀了,以绝后患。

柳翩然眸光微转,杀气顿起。

“李嬷嬷……”柳翩然眸光变的­阴­冷。

李嬷嬷明白的点了点头,不屑的看了眼苏墨,心中暗暗冷嗤一声,老身倒要看看,你那一脸的无谓能撑到几时。

“上拶子!”李嬷嬷­阴­鸷眸子浮上一抹笑意,冷冷的说道。

顿时,身后的老嬷嬷应声上前,在下人的帮助下,将那一排排穿好的细竹棍穿到了苏墨的手指上……

苏墨眸中闪过惊恐,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显现出害怕的神­色­。

傅雅感受到柳翩然身上的杀意,暗暗紧蹙了眉头,思绪急转,看着李嬷嬷她们的动作,不免看了眼纸鸢,眼中有着淡淡的抱怨,随即向宝珠示意,宝珠意领神会的点了下头,见大家都没有注意,脚步向外挪着……

“上刑!”李嬷嬷冷笑一声,­阴­狠的说道。

“滋”

“啊……”

一声骇然心扉的痛叫声,回荡在整个兰花园,声音之凄厉,让人为之心惊!

右手五个手指传来的痛楚,十指连心痛,苏墨全身溢出冷汗,随着老嬷嬷恶狠狠的再次收紧,手指骨传来“呲呲”的声音。

傅雅大惊,一把推开老嬷嬷,跺着脚说道:“柳姐姐,不如你将她先关起来,等王爷回来在发落好不好?”

“来人啊,拉开傅侧妃”柳翩然厉声说道,看着苏墨那痛苦的神情,她有着前所未有的畅快感,此刻的心里,一门心思的想要折磨苏墨,想让她慢慢的死,只要她死了,就没有人可以和她争尉迟寒风。

傅雅看着苏墨脸上的冷汗和那毫无血迹的脸­色­,又看了看柳翩然身上的杀意,此刻,想要等宝珠找来人,恐怕苏墨就凶多吉少了,但是,如果暴露了自己,万一坏了大事怎么办?但是,黛月楼主那边如果无法交代,必然更是个麻烦……

此刻的她,陷入了两难之地!

老嬷嬷们都是支持柳翩然的,突然被傅雅推开,不免心里不满,可是,始终是主子,也只是撇嘴的再一次走向了苏墨……

傅雅见状,用了力甩开了正“请”她出去的下人,心里也顾不得太多,往屋内奔去……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嘈杂声,柳翩然蹙着秀眉,示意纸鸢出去看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雅也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去……

纸鸢刚刚走到门口,就见尉迟寒月带着朗月和星辰踢开了守门的人冲了进来……

“二少爷,您这是­干­什么,这里始终是王爷侧妃的寝居,你如此闯进来……始终是于理不合的!”纸鸢想上前阻止,可是为时已晚。

尉迟寒月冷眼看了下,淡然说道:“随后,我自会向大哥请罪!”

说完,越过纸鸢,大步向内走去,一脸的急­色­。

他刚刚入府,原本是想去寒风阁等大哥下朝问清楚苏墨的事情,却碰到正好出去寻人的宝珠,听闻她所讲,来不及细想,冲进了兰花园!

想着,尉迟寒月人已经到了门扉处,一见屋内的架势,他心惊的一个箭步上前,气愤的一脚踢开了用刑的老嬷嬷,扶着脸­色­苍白,身子瘫软的苏墨,一脸的焦急,“苏苏……苏苏……”

苏墨虚弱的抬了下眼皮,见是尉迟寒月,他一脸的担忧,没有了往日那淡笑的俊颜,愧疚的扯出一丝苦笑,轻声唤了声“寒月……”

刚刚喊出名字,终于不支的瘫软到尉迟寒月的怀中,人昏了过去。

尉迟寒月看着苏墨那血­肉­模糊的手指,眸光冷厉的怒视着柳翩然,心里有股冲动,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虚伪的女人。

“这……这个贱婢,竟然敢打我……我也只不过教训教训她罢了……”柳翩然看着尉迟寒月那凌厉的眼神,吞咽了下,压下内心的不安,强装镇定的问道。

“哼”尉迟寒月冷哼,打横抱起苏墨,冷声说道:“寒月还是奉劝柳侧妃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完,抱起苏墨转身离去,行至门口,头微微侧了下,缓缓说道:“你也算是娘的义女了,娘在上兰苑生活十多年,你既然陪伴她这么久,就应该明白,过分的嫉妒心只会害人害己!原以为你是个温婉贤淑的人,却想不到也是个狠辣的主儿,你竟是将娘身上不该学的都学到了。”

说完,不再做停留,转身离去,边行,边说道:“朗月,星辰,你们去请大夫,不,还是去宫里把黄太医请来!”

苏墨的手被拶子伤到,黄太医对骨骼盛有研究,他不想耽误了最佳医治的机会。

朗月和星辰应声,不敢耽误,急忙离去。

宝珠见尉迟寒月抱着昏迷不醒的苏墨走了出来,眸光看到苏墨那触目惊心的右手,手已经无力的耸拉着,整个手都肿的很高,手指亦溢出鲜血……

她并没有迎上前,只是目送着他们离去,等了一会儿,见傅雅出来,方才上前。

“里面什么情况?”宝珠蹙眉问道。

傅雅回看了一眼,道:“回去再说!”

宝珠点点头,二人向碧波园行去……

此时的尉迟寒月,抱着苏墨往别苑行去,顾不上自己由于心急和过度出用体力而疼痛的心,担忧越来越深,边跑边注视着怀中的人。

苏墨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原本­干­涸的­唇­瓣更加的暗淡无­色­……

苏苏,你一定不可以有事,你是那样的坚强,我能感觉到你永不服输的心,黑暗不可以属于你,不可以……

想着,尉迟寒月加快了脚步,生怕怀中的人挺不下去。

到了别苑,尉迟寒月将苏墨放到柔软的床榻上,他小心翼翼的拿起苏墨的手,心疼的看着……

“苏苏……”尉迟寒月心中懊恼了几百遍,他为什么那么纠结,如果早些来王府,他必是和她在一起的,也就不会惹到柳翩然,他在顾虑什么,就算她是大哥喜欢的人,他一样可以默默的喜欢她,不是吗?

“苏苏……对不起!”尉迟寒月闭上了眼眸,只觉心扉里的压迫传来的痛让他无法呼吸,他努力的稳定着自己的思绪,直到将那翻涌的血气压下……

黄太医气喘吁吁的来到黎王府,刚刚要对尉迟寒月行礼,就被他制止,“黄太医无需多礼,先看看她,她的手指会不会废掉……”

说话间,尉迟寒月的眉头紧蹙在一起。

“请容老朽一看!”黄太医上前,详细的检查了一下苏墨被夹的手,轻蹙了下眉头,缓缓的说道:“她的手指已经伤到胫骨,如果要完全治愈,几乎不可能……”

“不可能,也要变成可能,不论用什么药材尽管用,我自会和皇上讨要!”尉迟寒月害怕听到太医接下来的话,声音急促的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有着几分怒意。

朗月和星辰为之一愣,二少爷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发火。

黄太医笑着说道:“老朽自当尽全力!”说着,从医药箱里拿出药和小小的固定夹板,先为苏墨处理了外伤后,方才小心翼翼的捆绑着……

“啊……”苏墨由于黄太医的动作,本能的痛呼一声,幽幽转醒!

尉迟寒月上前,坐在床榻边,拿过星辰递上的棉绢替苏墨擦拭着额头的冷汗,温柔的说道:“太医要为你固定手指,期间有些痛,你忍忍,如果处理不当,手会废掉的……”

苏墨咬着牙点点头,眸光蒙上一层死灰之­色­,在兰花园,柳翩然对她起了杀意,她感觉到了,那刻,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竟是希望得到解脱……

苏墨的神情完全落入了尉迟寒月的眼底,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悲怆的情绪……

“咳咳咳……”

来自心扉的压迫,终于让尉迟寒月无法承受,剧烈的咳嗽着……

“二少爷……”朗月和星辰急忙上前,一脸担忧。

朗月急忙从身上掏出药丸递给尉迟寒月,脸上又是担心,又是无奈的心痛。

黄太医专心的为苏墨处理好了伤口,临行交代了数句,方才离去。

苏墨看着尉迟寒月苍白的脸,一脸的愧疚,心知他的病不能过分的触动的心扉,她勉强的扯出一个笑意,自嘲的说道:“一时气愤打了柳侧妃一巴掌,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

尉迟寒月蹙眉看着苏墨,心痛不言而喻,他柔声说道:“蝼蚁尚且偷生,苏苏……你又何必心存了轻生之念?”

苏墨神情一僵,没有想到他会看出她心里的想法,苦笑一声,说道:“被你看出来了……那刻,也只是一时的念头!”

说着,思绪不免飘远,过了一会儿,方才悠悠的说道:“我坚持了那么久……自然是会好好的活着,就算辛苦,就算背负着那挥之不去的沉痛……我依旧会好好的活着,不为活着的人,只为死去的……因为,我背负着她们的希望……”

尉迟寒月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哀然,大哥如此对她执着,真的好吗?从前几日的事情到今天,对苏墨已经造成了身心的疲惫,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发生,无能为力!

自小,他习惯了不去争取,但是,也从未曾像这刻一样,如此的认为自己无用……

“王爷到”

适时,外面传来守门的通传声,随之,尉迟寒风冷着脸走了进来,他狭长的眸子扫过尉迟寒月后看了眼苏墨,随之眸光注视着她那已经被包扎好的手,眸光猛然间一眯,掩去了眸子里稍纵即逝的心痛。

苏墨倪了眼尉迟寒风,侧过了脸,不去看他,看到他,心中的痛覆盖了来自身上的痛,此时的苏墨,来自身心的双重痛苦,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尉迟寒月突然起身,看着尉迟寒风,后又侧脸倪了下苏墨。

“大哥,寒月有个不情之请!”突然,他深吸一口气,一撩袍服,单膝跪倒在地,抱拳说道,收起了往日的笑意,脸上有的只是认真。

尉迟寒风蹙眉,看着跪在地上,眼神坚定的尉迟寒月,内心茫然,他走上前去扶他起身,嘴里淡漠的说道:“起来在说!”

尉迟寒月并没有起身,用了力道下压了尉迟寒风欲扶起他的身体,变成双膝跪地,眸子里有着几分紧张的说道:“如果……大哥不答应,寒月就长跪于此!”

尉迟寒风的眉头紧的更深,心中隐隐感觉到什么,甩开手,背过了身,说道:“什么事……”

看着一向疼惜自己的大哥,尉迟寒月微抿了­唇­角,心中无底,亦知道讲出后可能有的后果,可是,他不忍心让苏墨留在这里痛苦,更怕她会受到更多的伤害,也许……带她离开,对大家都好!

想着,尉迟寒月大着胆子说道:“寒月向大哥要了苏墨!”

屋内的人顿时都屏住了呼吸,整个屋子内笼罩着压人心扉的迫力。

苏墨回过头惊讶的看着一脸认真的尉迟寒月,无血­色­的嘴微微张开,没有想到他的要求是这个……

朗月和星辰虽然心里大致能够猜到,可是,突然听闻,依旧惊愕,大气儿都不敢喘的看向尉迟寒风,生怕惹恼了这个主子……

尉迟寒风那菲薄的­唇­角抽搐了几下,背负的手猛然攥到了一起,眸光突然变的犀利,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转过身,说道:“不可能!”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苏墨嗤笑一声,这样的答案,她早就知道,他怎么可能放过她……

“大哥,您就不能成全了寒月吗!”尉迟寒月哀痛的问道,回头看了眼苏墨,缓缓说道:“既然你贬了她,就应该彻底放下她,何苦将她困在王府里……难道,这样……大哥就开心了吗?”

尉迟寒风脸上的寒光更甚,犀利的盯着尉迟寒月,缓缓问道:“谁给你说的苏墨的事情?”

如今黎玥城,乃至整个东黎,根本没有人敢提及苏墨,更加不敢讨论关于她的事情,寒月怎么会知道?

想着,他眸光狠戾的看着苏墨,却是迎来她嘲讽和不屑的眸光。

“求大哥成全……放苏墨自由……”说着,尉迟寒月沉痛的磕头!

“寒月……不要求他!”苏墨虚弱的说道,心生感激的看着尉迟寒月,抿着­唇­,看着他脸上的苍白,心缓缓窒息,她不想再有人为了她而受到伤害。

她拉回眸光,冷冷的看向尉迟寒风,缓缓说道:“就算他同意放我走,我也不会走,所以……你就算求了他,他同意了也没有用!”

“为什么?”尉迟寒月看向苏墨,低吼的说道:“今天就算你怨恨寒月,寒月也是要将你带出王府的……”

“谁也带不走她!”尉迟寒风咬牙切齿的说道,她竟然那么亲昵的唤着寒月的名字……就如同当初她唤他“风”一样。

“来人,送苏墨回北小院!”尉迟寒风冷冷的说道。

“大哥!”尉迟寒月悲痛的喊着。

“你起不起来?”尉迟寒风不忍,寒月如此,很快就会引发病情的,可是,让他放苏墨离开……他做不到!

尉迟寒月心一狠,想赌大哥对他的不忍心,撇了头,坚定的说道:“如果大哥不答应寒月的请求,寒月不起……”

尉迟寒风微眯着眼睛,怒气阻挡了一切的情感,冷声说道:“那……你就跪着吧!”

说完,看了眼一直痛恨的看着他的苏墨,甩袖离开了别苑!

“将苏墨抬去北小院……”萧隶从外面走了进来,吩咐了声,哀叹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尉迟寒月,沉叹的说道:,“二少爷,您就起身吧,王爷和她之间的事情,已经不是外人能够Сhā手的了……唉……”

说完,萧隶无奈的摇摇头。

尉迟寒月痛苦的看着下人将苏墨带走。

临行,苏墨未曾看尉迟寒月,只是幽幽的说道:“就当是为了我,好好保重,心力衰竭不适合大喜大悲,我不想成为杀你的侩子手……我已经无法承受再有人因为我的无力而发生什么了……”

“二少爷……”朗月和星辰上前扶起尉迟寒月,大家都一脸的哀默。

自古情字最伤人,那种守望而不得的情……更伤人!

尉迟寒风出了别苑并没有回寒风阁,而是径自向兰花园行去。

他在宫里在和皇上议事,听闻寒月请了御医回府,本以为他身子不舒服,却听萧隶讲了情形,急忙赶回王府。

却不料,寒月竟然向他讨要她,而且是在知晓了她的身份后……

让他放了苏墨,绝对不可能,就算用禁锢的,他也不许她离开他,他不许!

想着,尉迟寒风的脸更加的冷,大步的向柳翩然的寝居走去。

“参见王爷!”柳翩然和纸鸢双双福身行礼,均感受到了来自尉迟寒风身上的冷厉。

“都退下!”尉迟寒风冷冷㊣(12)的说道,一脸­阴­霾的看着大腹便便的柳翩然,直到屋内侍候的人全部退出了寝居,阖上了门,他方才走上前,缓缓说道:“本王曾经说过……谁也无法影响到你的地位……”

柳翩然看着尉迟寒风,不自觉的向后退着,心里打着颤儿,缓缓说道:“翩然明白……翩然知道,寒风你对我的情意……”

“平日里,你那些小动作本王可以不理会……但是,苏墨的命只有本王可以取,剩下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尉迟寒风的话越发的冷厉,他眸光­阴­鸷的看着柳翩然,冷冷道:“她已经是一个奴婢,还能威胁到你什么?”

037

矛盾的心,无法平复

尉迟寒风的话越发的冷厉,他眸光­阴­鸷的看着柳翩然,冷冷道:“她已经是一个奴婢,还能威胁到你什么?”

柳翩然脸­色­泠然,支吾的说道:“我……我没有要她死啊……她早上对我不敬,竟然在大庭广众下扇了我一巴掌,我……我也只是让李嬷嬷惩罚她……难道……难道这也有错吗……而且,李嬷嬷也只是按照府里的规矩……难道,奴婢打了主子也不惩罚吗?这以后的王府还如何管治……”

说道最后,柳翩然越发的理直气壮,声音不免也大了几分。

尉迟寒风冷嗤一声,冷冷说道:“翩然……不要让嫉妒蒙蔽了你本来善良的心!本王不想孩子是在一个利益熏心的地方出生……”

柳翩然看着尉迟寒风那冷厉的俊颜,心,抽痛着,脸上一片哀戚……

此刻,已经无关心机,而是由衷而发的悲哀和凄凉,她自小被老夫人收养在外,直到老夫人搬到了上兰苑后,她才被接过去陪伴左右,她从小到大,就被灌注着陪伴尉迟寒风左右的思想,她的人生就只有他。

本以为,她的人生因为他而美满,他俊朗、睿智,他不似别个王孙贵胄,花天酒地,他洁身自好,邪魅的笑容深深的烙在了她的心里。

他允她为妃,她庆幸自己被老夫人收养,能够和如此优秀的人相伴终生……

没有了他,她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本以为,有孩子就够了,可是……不够,她就算无法霸占他整颗心,也不能完全的丢失。

可是,一切都是从苏墨的出现而改变!

她先是霸占了她的位置,继而霸占了寒风的心,霸占了所有的位置……

她算尽机关,搭上娘的病,本以为能让寒风至此对她罢手,甚至杀了她!

人算不如天算,她竟是将寒风的心狠狠的荼毒,不留给别人一丝一毫的机会……

想着……柳翩然的眼泪溢出眼眶,轻轻的顺着脸颊滑落,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尉迟寒风,眼中有幽怨,有痛苦,有愤怒……

尉迟寒风内心轻叹一声,手上前轻轻拂过柳翩然的脸庞,为她轻轻拭去泪水,缓声说道:“翩然,不要让本王失望,本王……不希望你变成不可理喻的怨­妇­……你不该是这样的……明白吗?”

“寒风……”柳翩然眼神迷惑,心中一阵凄凉。

尉迟寒风轻轻一叹,看着哀默的柳翩然,缓缓转身,“这几日,你就留在兰花园里思过吧!”

说完,冷眸瞥了她一眼,转身开门离去,走到门扉处,他定了下脚步,幽幽说道:“记住,苏墨的命……只有本王有权利取,剩下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包括你在内!”

柳翩然泄气的跌坐在身后的软榻上,心里越发的生气和后悔,后悔那刻没有直接杀了苏墨……

她相信,那刻……如果直接杀了苏墨,王爷也必然不会对她怎么样!

她有孩子,有娘!

“啊”

柳翩然大叫,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她胳膊一扫,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上,顿时,瓷器掉地的“砰砰”之声传来,惊到了刚刚走进来的纸鸢,她瑟瑟的看着柳翩然,急忙唤了人进来收拾。

“主子,您不要气坏了身子!”纸鸢担忧的说道:“胎儿重要啊……”

柳翩然扫了她一眼,气的胸口一直在起伏着,目光空洞,泪水已经忘记了流。

柳翩然的目光慢慢变的­阴­寒,心痛,却抵不过心中那份妒火的燃烧,火,从心底燃烧至全身……充斥了她身体的每寸地方。

“苏……墨……”柳翩然脸­色­越发的寒,一个字,一个字的叫出,“这个王府里,有我就没有你……”

纸鸢在一侧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她看着柳翩然,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寒风阁书房内,尉迟寒风脸­色­淡漠的坐在桌案后,根本无心去看面前等待他批示的奏报,脑海里始终回绕着苏墨那安静,却哀默的脸,以及那不屑的眼神……

亦回想着,尉迟寒月向他讨要苏墨时,脸上的那份坚定!

从小到大,他从未曾和寒月争抢过任何东西,寒月亦不成索取过他所中意,这些仿佛是彼此间的默契,可是……如今……

尉迟寒风缓缓闭上眼睛,倚靠在椅子上,试图让心情能够稍稍的平复,过了许久,他眼睛未睁的唤道:“夜冷……”

“属下在!”看着疲惫的尉迟寒风,夜冷脸上闪过淡淡的担忧,心知他在为苏墨和二少爷的事情烦心!

“让萧隶去看看寒月的情况!”刚刚寒月的脸­色­苍白许多,不知道,情况如何,始终,他放下不下。

“是!”夜冷领命的退下,留下了空寂的书房内的尉迟寒风。

墨儿,你恨我……是吗?墨儿,如果你不爱我,就用尽恨吧,此生……我绝不会放开你……

放开你,除非我死了!

寒月,你就当大哥这次自私好了!

想着,尉迟寒风眼睛缓缓睁开,眼中的坚定不亚于那刻坚持要苏墨的尉迟寒月,甚至有过之无不及,目光中,除了坚定,还有着霸道,占有……

雅筑内,尉迟寒月脸­色­苍白的喝着药汤,看着刚刚走入的萧隶,缓缓问道:“大哥……还好吗?”

萧隶点点头,道:“回二少爷,王爷还好,王爷担心二少爷的身体情况,命属下来探视!”

“我没事!”尉迟寒月淡淡一笑,大哥始终是关心着他的,他只是不忍苏墨痛苦,却也不希望大哥痛苦,“萧隶……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隶一脸的为难,先不说王爷的金令,就算没有,王爷的私事又岂是他可以去评论的?!

尉迟寒月岂会不知道他的顾虑,他放下药碗,温润的说道:“萧隶,你几乎是陪伴着我和大哥长大的,自小……”说着,尉迟寒月一脸的哀愁,“自小,我就身子很弱,处处得大哥的照顾,才得以苟活于世……”

“二少爷……”萧隶有着感慨,思绪慢慢的被带回到儿时。

尉迟寒月苦笑的一叹,缓缓说道:“原本,我就觉得大哥和苏墨之间好似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今日更是听闻她竟然曾是大哥的王妃……可是,发生了何事让他们变成如此势不两立?你要说……苏墨狠心的将腹中的胎儿杀死,我……我不相信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萧隶一叹,缓缓说道:“属下本也不相信,可是……这个是苏墨亲口说的……我只记得当初……她一脸的淡漠说出是她自己动手的时候,王爷脸上的不可置信和眸中那深深的刺痛……王爷从来没有对任何表现出那么失望过……”

尉迟寒月拧眉,问道:“她为什么如此做?”

萧隶摇摇头,说道:“王爷也曾去寻求过答案……可是,却得来不爱……自是不想有牵连!”

尉迟寒月蹙眉,心口有着沉闷的压力,他总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你回去吧,我无事,大哥过些日子也要出征了,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尉迟寒月的话有着几分感伤,萧隶心生怜悯,点了点头,抱拳行礼后离开了雅筑。

“到底这之间有什么不妥呢……”尉迟寒月自喃的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感觉,但是,却又无法理清脑子里那混乱的思绪。

朗月和星辰看着沉思的尉迟寒月,互视了一眼,均是一脸的无奈和心痛。

苏墨静静的坐在北小院中的台阶上,头,轻轻的倚靠在一侧的石墩上,眼睛怔怔的看着被包扎着的手,随即眸光抬起,看着北小院内的一切……

因祸得福是指这样吗?

苏墨自嘲的笑了笑,那日,她被送回了北小院,随后,这里竟是被装点一番,原本破败的小院也变的焕然一新,新的床榻,新的幔帐,新的桌椅,以及没有了杂物,清爽­干­净的庭院……

尉迟寒风想要­干­什么她不知道,从昨日别苑到现在,她都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出过这个小院,而小单和小双竟然又被派到了她的身边侍候她。

两个原本在寒风阁侍候的丫头来伺候她这个低等奴婢……可笑而且滑稽!

想着来到这个时空的日子,不过是一年有余,从平淡到幸福,从幸福到仇恨……再到今日的悲哀,苏墨眸中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含着泪苦笑,人的一生有多长?她竟然在不过二十几年的日子里,经历了两次生离死别,尝到了何为痛彻心扉!

看着有些空荡荡的北小院,那孤零零的一棵老槐树立在院子的一角,上面挂着白­色­的花串。

此时的苏墨,根本无暇去欣赏那份唯一的景致,手指依旧肿的很高,稍稍碰触都会疼的无法形容。

其实,身上再多的痛,又怎及那心中之痛?

为什么她会爱上尉迟寒风,无爱则无痛不是吗?

来到这里,不过短短数月,日日在沉闷和平淡中度过,如此的心境,加上现代那挥之不去的悲痛,终究还是无法抵挡那柔情的攻势……

她孤独太久,久的有人向她伸出手时,她忘记了去考虑到底是真还是假……

苏墨沉痛的闭上眼睛,泪水从眼缝中缓缓溢出。

可悲的是,她竟然无法真正的去恨他,就算他对她做了这么多伤害的事情,她依旧无法恨他,有的只有愤怒和怨气。

苏墨流着泪自嘲的一笑,她的爱,竟是如此的卑微……

可是,爱又如何?

他的爱都是假的,而她……也已经不能去爱!

小单和小双互视一样,一声哀叹。

“姑娘,这天儿起风了,您还是进去休息吧!”小双抿­唇­说道。

苏墨强自逼回了眸子里的泪水,轻轻点了头,小单和小双扶着她往屋内走去……

三人刚刚进了屋没有半盏茶的功夫,就见尉迟寒风背负着手走了进来,小单和小双二人双双行礼。

尉迟寒风摆手,示意大家都退下,见众人离去,缓缓走到桌边,在鼓凳上坐下,看着面无血­色­,一点­精­神都没有的苏墨,微抿了薄­唇­。

苏墨别过脸,不想看见眼前的人,无法恨他是一回事,可是,面对他……自当是另一回事,她和他只会在两条平行线上互相仇视。

“本王不会让你的手留下隐疾……”尉迟寒风不知道说什么,平日里,对待国事的冷静,此刻竟是完全在苏墨的面前使不出来,面对她,他从来都会失去了冷静。

“多谢王爷厚爱!”苏墨脸­色­平淡,冷冷的说着,强自忍下方才心中的酸涩,不想在尉迟寒风面前露出她的脆弱和那份无奈。

“墨儿!”尉迟寒风的声音显的苍白无力,看着不肯看他的苏墨,一阵沉默后方才说道:“本王……五日后将要出征!”

“呵!”苏墨冷笑,带着几分敷衍和嘲讽,她冷冷说道:“王爷来告诉奴婢,是希望奴婢祝你凯旋而归呢……还是希望看到奴婢庆幸你终于离开了王府呢?”

那犹如千年寒冰似的冰冷的声音,深深的敲击着尉迟寒风的心,她在他面前,可是……却离他好远,眼前的仿佛只是镜花水月。

尉迟寒风起了身,俯视的看着苏墨,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薄­唇­微扬了一个不在意的弧度,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

“本王不在……你自是欢喜的!”尉迟寒风自嘲的嗤笑了声,随即说道:“这次出征……如果能够拿下梓国,本王要和你重新开始,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本王也不会放开你!”

尉迟寒风眸底有着难以掩盖的忧伤,目光不舍的看着苏墨,任由心中多痛,他只想让她爱他,可是,他却一直伤害着她……

苏墨一怔,反­射­­性­的向他看去,微蹙了秀眉,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尉迟寒风菲薄的­唇­角轻抿了下,看着怔怔看着他,一脸淡漠的苏墨,冷峻的脸上有着一丝隐忧,半响,他方才沉声说道:“如果……如果没有顺利拿下……那本王就放你自由!”

说完,不待苏墨反应,尉迟寒风拉回依恋的目光,跨着大步转身离去,独自留下一脸愕然的苏墨,怔怔的坐在那里,脑子里无法消化刚刚他说的话。

尉迟寒风走到门外,冷声吩咐道:“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踏入这里!”

苏墨不免冷笑,他这是临行了也要将她幽禁吗?

一阵哀伤滑过苍白的脸庞。

尉迟寒风走了没有多久,黄太医就来了,她手上的伤都会由他亲自来换药。

黄太医小心翼翼的清理着伤口,清理完后,神情极为小心的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器,打开后,一阵清香弥漫了屋内,他将里面的粉末铺撒在了苏墨的手指上,顿时,苏墨的手指传来一阵清凉,原本的疼痛也渐渐减轻,手指仿佛也有了些许的知觉。

黄太医上好药末后,重新将苏墨的每个手指固定,这次,更加的小心。

“太医,上了这个药末,好像……没有那么疼了……”苏墨突然感叹起中药的效力,刚刚那个粉末,竟是有着镇痛的效果。

黄太医一笑,缓缓说道:“那是因为老朽刚刚给姑娘用了祁芸花的花蕊所拈出的粉末,此花世间难求,不止是因为它不易生长和存活,更加因为它极为难采摘……”

“那岂不是很珍贵?”苏墨疑惑,按常理,如此珍贵的东西,应该都是贡品一类,或者是皇宫内的珍藏。

想着,不免想起那日尉迟寒月对黄太医的话,嘴角不免勾出一抹淡笑。

“此花是当年药王谷谷主慕无天下棋输给先帝的,皇宫内,一共只有两朵!”太医忆起当年的情形,继续说道:“当年,先帝极为珍视,一般都不允许用来捻药,也只有在皇上幼时跌断了腿骨时,方才用掉一朵……此花对续骨有着神奇的疗效!”

听着,苏墨蹙着眉头,如此宝贝的东西,怎么可能拿来给她用?

听黄太医言下之意,此刻,她用的应该是仅存的那朵……寒月是如何为她求得皇上出让的?

“苏姑娘在疑惑……”黄太医看出苏墨的心思,悠悠的说着,“其实,老朽也很疑惑,今日,皇上下了圣旨给太医院,苏姑娘的手……用祁芸花治!其实……姑娘的手,除了祁芸花,也断然没有可能痊愈的……”

“是寒月去求的皇上吗?”苏墨问道。

黄太医摇摇头,小心的将瓷瓶放好,方才说道:“本来……老朽也以为是二少爷求的,可是,听闻小路子公公说,是王爷用金令换取的!”

短短的几句,深深的敲击着苏墨的心,她凝视着黄太医,见他坚定的点点头,突然,心里失了方寸,竟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

苏墨和黎王的事情,黄太医自㊣(12)是多少知道的,他也觉得奇怪,黎王突然不知道为何贬了王妃,现如今却因为她的手,用那仅次于皇上圣旨的金令交换,值得吗?

“姑娘,你先修养着,老朽明日在来换药,此药的效力非凡,只需要三次,定当痊愈!”说着,黄太医微微示意,在小单的陪同下,离开了北小院。

为什么在伤害了她之后,却来她我好!

苏墨双眼空洞的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右手,脸上一片哀戚!

重新来过……谈何容易?

他们……真的有机会重新来过吗?

抛开之前的种种?

孩子,紫菱……

038

出征前夕事端起

是夜,盛夏里,白日的灼热在此刻得到缓解,丝丝的风轻轻吹拂,让人压抑的心情仿佛也得到了一丝的缓解。

苏墨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目光有些空洞的看着右手,经由黄太医上药后,手指竟是未曾疼过,那所谓的祁芸花,她未曾听过,也不了解,可是,光从那药效来看,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

那人用金令换取她的手不废……值得吗?

如此做又能如何呢?

正想着,听闻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苏墨抬起头看去,只见夜冷手里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夜冷眸光低垂的看了眼苏墨的手,淡漠的脸上闪过一抹欣慰,他将盒子递给一旁站着的小单,说道:“以前的那个珠子还在墨园没有拿出,这里是王爷向皇上讨要的,虽然不及那颗大,用来照明应该也是足够的!”

苏墨蹙了眉头,缓缓站起来,眸光扫了眼小单打开的盒子,果见里面有一颗比先前那颗小了一些的夜明珠,随着盒子打开,在月光下发着薄薄的光晕。

“王爷还是记着姑娘怕黑的!”小双笑着说道:“奴婢给姑娘放到屋里去……”

说着,和小单二人双双向屋内走去。

“王爷……其实是关心你的!”夜冷缓缓说道。

苏墨淡漠的勾了勾­唇­角,未曾说话。

夜冷看着她憔悴的神情,心生不忍,静静的说道:“五日后,我会随着王爷一同去边关,如果一切顺利,大概……一两个月就会回来!”

苏墨微微蹙眉,虽然知道打战不是儿戏,可是,也不知道会用如此久!

夜冷将苏墨眸中那稍纵即逝的神情看的真切,久久的,方才问道:“王爷凯旋而归之时……你可愿放下过往的一切?就当……未曾发生过……”

苏墨缓缓抬了眸子,怔怔的看着夜冷,印象里的他,淡漠且冷酷,眼中只有尉迟寒风,他的生命就仿佛是尉迟寒风的影子一般。

但是,为何……此刻她感觉到眼前的人有些无奈何的悲恸?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如何当没有发生过?”苏墨反问,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伤痛。

夜冷微微蹙了眉头,不想说过多关于王爷的事情,他不能,也不可以去讨论!

他深深的倪了眼苏墨后转身离去,走了两步,突然停住了脚步,微侧了头,缓缓说道:“如果这战无法顺利拿下梓国……王爷将会放你自由……你心里是希望自由?还是……此战拿下梓国?”

苏墨拧眉看向夜冷在月光下那孤傲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听他如此问,她反­射­­性­的不愿意去正视这个问题,就如同白日尉迟寒风说过后,她未曾去考虑他话里的意思一般。

等了会儿,夜冷见苏墨没有回答,拉回微侧的脸,平静的看着前方的门扉处,淡然的说道:“也许……你是希望寻求自由!”

她和王爷一样,他总以为在背后能够看懂他们,却不然,她和王爷他从来不懂,每每以为自己懂了,却发现,他们在他眼里仿佛一直笼罩着一层迷雾。

夜冷轻轻一叹,夜­色­下,他眼中笼罩了不为人知的沉沉哀叹,只听他缓缓说道:“你的自由……如果是用王爷的命来换,你还希望自由吗?”

说完,夜冷没有等苏墨回答,只是嘴角带着一抹复杂的情绪,跨着步子,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北小院。

苏墨整个身子僵在那里,目光一直看着刚刚夜冷站着的地方,久久的,眸光都未曾拉回,脑子里突然慌乱成一团,无法去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苏墨方才拉回眸光,缓缓的垂下,看着那被包扎的右手,脑海里想起尉迟寒风白日里说话的神情……

他说:如果没有顺利拿下梓国……他就放她自由……

此行很凶险吗?

当年十五岁的他能在那样的颓势下打了胜仗,难道……此次会更加的凶险?

想着,苏墨的心不由得抽痛着!

她真的希望自己的自由是用他的命来换吗?

不……不……

苏墨的眼中突然氤氲了一层水雾,渐渐的,凝聚成了水滴,滴落在固定手指的小木板上,晕染开来……

一连三日,苏墨除了小单和小双之外,唯一见过的人就是定时来给她换药的黄太医,她的活动范围也只有北小院那一方天地,现在,那颗老槐树成了她每日必定呆着许久的地方。

此刻的苏墨,一脸的淡漠,静静的喝着茶。

那个祁芸花真的很神奇,果然如黄太医所说,三日必然痊愈,手上的夹板已经去掉,手指也能小幅度的活动,没有了疼痛,只有着创伤后的麻痒,她知道,那是伤口见好的过程……

想着,脑海里不免又想起那晚夜冷说的话,算算日子,那人再有两日就要出征了……

寒风阁内,尉迟寒风正和尉迟寒月对弈着,二人落子平和,你来我往,竟是不加思考。

但是,渐渐的,尉迟寒月举棋不定,直到最后含笑的摇摇头,道:“本以为得到玄天大师的真传,却依旧无法赢大哥……”

尉迟寒风薄­唇­轻扬,慵懒的啜了口茶,缓缓说道:“这几日身体可好?”

尉迟寒月点点头,垂眸侍弄着竹笛上的穗子,温润的说道:“大哥此行有几分把握?”

听他如此问,尉迟寒风嘴角挂着他那千篇一律的邪笑,说道:“此战非比寻常,需要我和赵翌配合的天衣无缝,期间稍有差池,都将是无穷的变数!”

“我相信大哥的能力,必然会还东黎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尉迟寒月说着,脸上难掩崇拜的光彩。

尉迟寒风并不反驳什么,非要他对此次前去有多少把握,他也只有五成的保证,他不想寒月为他担心!

“大哥走后,就打算一直幽禁着她吗?”尉迟寒月突然问道。

尉迟寒风知道他指的是苏墨,狭长的眸子微微凝了下,方才缓缓说道:“如果我回来,我们必将痴缠终生,如果……回不来,我自会放她自由!”

尉迟寒月蹙了眉头,他从来不认为此战能对大哥造成阻碍,换言之,大哥就是要禁锢苏墨一生!

“这对她不公平……”尉迟寒月缓声说道。

“她的事情你不要过问,我……自有分寸!”尉迟寒风逃避问题,微冷了声音的说道。

公平……他是东黎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黎王,他说的话就是公平!

尉迟寒月苦笑,大哥对苏苏的占有欲好强烈,强烈到……不能有人­干­涉其中!

“我……想见见她!”尉迟寒月缓缓说道,眼中有着期待,因为是大哥,他选择退让,不止因为他是大哥,更加因为他给不了苏墨将来。

看着自己的胞弟,尉迟寒风有着愧疚,微微点头。

来到北小院,尉迟寒月竟然有些犹豫,有些害怕,亦有着深深的愧疚。

“唉”尉迟寒月纠结的一叹,往北小院内踏去。

“奴才参见二少爷!”守门的侍从恭敬的行礼,见尉迟寒月要进去,急忙说道:“二少爷,您不能进去,王爷交代了,除了给姑娘换药的御医可以进入,剩下的一概人等都不许进入。”

尉迟寒月一愣,暗骂自己失神,竟然忘记了拿大哥给自己的令牌,“我可以进了吗?”

“二少爷请!”侍从看了令牌,让出大门让尉迟寒月走入。

苏墨静静的坐在树下的凉椅上,双目失神的看着远方,看着她那平静的表情,尉迟寒月有些不忍心打扰。

也许是被人注视的久了,自会有感应,苏墨收回目光,缓缓的向尉迟寒月的方向看去……

“寒月!”嘴角微微一勾,苏墨嘴角的那抹笑淡雅而又绚丽,犹如雨后初绽的茉莉花。

尉迟寒月笑着向前,小单急忙搬了凳子,他在苏墨对面坐下,眸光扫过她的手,手指上的皮­肉­已经渐渐愈合,看的出,并未曾影响到手骨。

祁芸花的疗效果然非同凡响!尉迟寒月心中不免赞叹一声。

大哥将金令还给皇上,就只为换得可以续骨的奇药,尉迟寒月突然内心闪过一丝嫉妒和凄凉,大哥的爱……好深!

“看到你的手无事,我就心安了!”

苏墨反­射­­性­的倪了下手,突然,问道:“寒月,你说……河灯的愿望真的能实现吗?”

“……”尉迟寒月不明白,为何苏墨突然想起来问起这个,遂说道:“人都是有信念的,信则灵,因为……那托付着我们内心的希望!”

苏墨不免有些自嘲的一笑,想不到她此刻竟是希望那个真的可以托载心中所愿,她暗自一叹,继而询问道:“能给我编只蚱蜢吗?”

看着苏墨那隐藏的哀愁和苦涩,尉迟寒月内心一叹,但是,嘴角始终有着淡淡柔和的笑意,他缓缓点点头,走到墙角处,找了几根较为长的青草,半蹲在地上,认真的编着……

苏墨看着尉迟寒月那修长的手指,认真的表情,心中有那么一刻,希望此时这个人是……

呵!

苏墨自嘲的一笑,终究……她无法做到决绝,她恨他……但却不希望他死!

一只翠绿的草蚱蜢出现在苏墨的眼睑,绿幽幽的,真的犹如真实的一样。

“谢谢!”

尉迟寒月淡笑的摇头,看出苏墨那­干­涩的笑意下所隐藏的淡淡愁云。

苏墨怔怔的看着那只蚱蜢,缓缓说道:“寒月,你说……爱上了一个人,会因为他做了伤害自己的事情,而恨他吗?”

“不会!”尉迟寒月肯定的回答,他看着苏墨那平静的脸,缓缓说道:“爱恨本就是一念之间,如果爱的深,则无从恨起。一旦真的恨了……那说明心以破碎,则无法去爱!”

苏墨拧眉,一时间对尉迟寒月的话有些无法理解,久久的,方才说道:“你倒是一点儿不像在深山里的长大的,这人世间的俗世你到体会的十之八/九!”

尉迟寒月淡笑,心中有着苦涩,他一生只在苏墨身上倾注了压抑的情感,只不过是短短数十日,他却像是经历了人世间的沧桑。

对于情爱的认知,不一定是要经过风风雨雨!

“想出去走走吗?”尉迟寒月突然问道。

苏墨摇摇头,说道:“在这里,能安安静静的呆着也是一种福气,他要出征了……再多的私人恩怨,也不及国家百姓来的重要,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而造成什么……虽然,我不一定有那样的能力!”

说到最后,苏墨自嘲的笑了下,内心里,真的就只是为了那所谓的国家百姓吗?

尉迟寒月未曾说话,心中不免失落,不管如何,他们彼此相爱,也许……爱的方式不对,或者是……大哥和她之间还需要磨难,但是,他此刻可以肯定,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人能够介入,不管是爱,还是恨……

尉迟寒月举起竹笛置于­唇­边,缓缓的乐曲飘荡在小院内,此刻,能如此和她做伴,却原来也是一种幸福,就让他用仅剩的生命,陪她走过孤寂的岁月!

苏墨的微扬着头,看着那渐渐落下的夕阳,思绪仿佛飘的很远,很远……

望着那接近黄昏的落日,洒在王府内的光辉,煞是美观和壮丽。

从来没有静静的在这里看过落日,原来,是这样的美丽。

风伴随着西沉的落日缓缓吹着,渐入夏末,傍晚的风,有些凉意。

小单贴心的为苏墨披上一件薄披风,淡淡的对着她一笑,静静的退到一侧,不想打扰到此刻的那份和谐。

随着太阳的下落,屋檐被映衬成了红­色­,耳边的笛声依旧悠悠,让疲惫的苏墨渐渐有了睡意,直到双眼轻轻的阖上……

她太累了!

此刻的安宁竟是让她放下了心里承载着的负担,那悠扬的笛声仿佛有着镇定心神的效果,如此,在夕阳的余晖下,她沉沉睡去……

笛音落,尉迟寒月缓缓放下竹笛,怔怔的看着苏墨的睡容,俊逸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失落和浓浓的幸福……

翌日,尉迟木涵在皇宫内替尉迟寒风践行,预祝他凯旋而归,收复梓国,还东黎边境一个安定。

皇宫内,杯盏交错,无非是一些祝尉迟寒风打得胜仗,早日而归的一些话语。

席间,赵晖脸带愁­色­,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此战凶险的人。

“王爷,臣预祝你早日归来!”赵晖的话有着几分沉重。

尉迟寒风微微颔首,心知他担忧赵翌,缓缓说道:“他身边有十名死士相随,总是能多少有些保障的!”

赵晖一听,感激的抱拳,沉重的说道:“赵家男儿,为国为民实属应该,臣如此放不下,倒是让王爷见笑了!”

尉迟寒风浅笑,拍了拍赵晖的肩膀,说道:“关心家人,实属应当,只是……有国才有家,无需本王多说,你自是明白的!”

赵晖点头,举杯敬酒,一切言语都在酒中,彼此仰头饮尽。

赵晖心知肚明,这次……凶险的不止是赵翌,王爷何尝不是?

相较于这里的凝重,此刻的王府内,倒是一片祥和,对于她们来说,并不知道尉迟寒风此行的真正目的。

“主子,傅侧妃前来传话,说是王爷明日要去边关了,芳华苑的姑娘们提议今晚为王爷践行,说是商议一下!”纸鸢为柳翩然倒着茶水,说道。

柳翩然一脸的冷然,冷漠的哼了声,道:“怎么,我只是被幽禁了几日,傅雅就以为她是王府里的主子了……”

想起那日傅雅为了苏墨求情,柳翩然的气就不打一出来,原本对她心存的几分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纸鸢倪了眼柳翩然,缓缓说道:“她也就是来问问,这不,还是要主子您拿主意吗!”

“王爷远行,自是要践行的,这个何须那些个姬妾来­操­心!”柳翩然冷嗤的说道。

“那……主子您去吗?”纸鸢问道,眸子不免存了几分紧张。

“她们是什么身份,配和我商量吗?”

“主子说的是!”纸鸢陪笑的说道:“奴婢听说,傅侧妃和那些姬妾打算等下去游花园,顺便商讨这个事情,如果主子不去……岂不是给她机会,以为自己是主子?而且……奴婢担心,如果芳华苑内的姑娘们因为这个事情,都站到了碧波园那边,虽然对主子您没有什么大碍,却始终不好!”

柳翩然沉思的合计了下,不免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的,虽然……我不介意那些贱人站在那边,但是,始终是王爷的事情,总是要­操­心的!”

说着,柳翩然拖着腰缓缓起身,纸鸢嘴角浅浅一勾,急忙上前去扶,主仆二人带着几个奴才出了兰花园,往王府的花园行去……

刚刚入了花园的范围,就远远看见湖畔的众人,㊣(12)由于傅雅的活泼,并不以自己的身份而压迫别人,芳华苑内的那些姬妾倒也喜欢和她攀谈,倒是对柳翩然,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避之!

“呦,这都在呢……”柳翩然嗤笑的说着,杏眸不屑的扫过众人。

傅雅灵动的一笑,迎了上前,不理会柳翩然脸上的疏离,笑着说道:“柳姐姐,我们正在闲逛呢,顺便商讨给王爷践行的事情!”

“参见柳侧妃!”芙蓉等人,心里虽然不情不愿,但是,脸上却笑容满面的,再怎么说,都是歌舞伎出生,这笑脸迎人的面子活儿,她们还是会的。

柳翩然应了声,缓缓向前,道:“大家研究的如何了?”

039

出征前夕事端起

柳翩然应了声,缓缓向前,道:“大家研究的如何了?”

傅雅陪在身侧,将方才大家讲的慢慢的和柳翩然说着,由于柳翩然的加入,众人游园也自然而然的有了等级之分。

柳翩然和傅雅缓步前行着,纸鸢和宝珠在身后两步随行,后面则跟着芳华苑里的数名姬妾,气氛也因为柳翩然的加入,显的没有了方才的活络。

午后的太阳照耀在身上,极其的暖和,让人有些慵懒。

柳翩然和傅雅,二人并肩,缓步走在王府的花园中,时不时的微风,带动着枝头有些败坏的落叶,飘落在小道上。

一行人,原本是商讨践行宴的问题,现在,气氛却有些诡异,大家反而不曾谈论,只有傅雅时不时的说着她的想法。

纸鸢走在二人的身后,脸­色­静静的,眸子里却有着淡淡的,不容易察觉的­阴­狠……她穿过柳翩然和傅雅身子的中间看去,前面,是一座拱桥。

只是一眼,她收回了眸光,嘴角浅浅扬了下,恢复平静……

傅雅撇了眼柳翩然隆起的腹部,说道:“不知道王爷能不能赶回来,陪着柳姐姐迎接小生命……”

柳翩然倪了她一眼,全然只当傅雅此刻眸子里是羡慕,她轻抚着肚子,说道:“我自是希望王爷能第一眼看到的……”

傅雅扶着柳翩然缓缓上着拱桥,偏了头笑着,说道:“王爷一定会……啊……”

突然,傅雅只觉得膝盖后侧传来剧痛,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身子向前倾去……原本刚刚步向前一步的柳翩然竟是顺势被她推滚了下去。

“啊”

惊叫中,所有人呆怔在原地,竟是吓的傻了不知道如何反应。

只见凄厉的叫声回荡,傅雅趴在桥上看着柳翩然往下滚着……

傅雅拧眉,顾不得暴露身份,想提内劲扯住柳翩然,但是,竟是无法凝聚内力,浑身仿佛瘫软一般,眼睁睁的看着柳翩然滚了下去……

“主子……”纸鸢大叫,急忙提起裙摆跑了上前,看着拱桥下脸扭曲到一起的柳翩然,吓的脸顿时苍白,“快找大夫,找大夫啊……”

说着,一脸急­色­的跪倒在地上,手足无措的来回看着,嘴里喊着:“主子,主子……主子……”

柳翩然神情痛苦,手,死死的压着肚子,那里传来剧痛,她只觉得下身一片湿润,沁湿了她的腿,蔓延了她的周身,“孩子……孩子……”

纸鸢向下身看去,只见裙衫上溢出红­色­的血水,顿时厉声吼道:“大夫……大夫呢……”

柳翩然的额头溢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人,渐渐有些昏迷,血,不断的从下身慢慢溢出。

“我……肚子好痛……”柳翩然艰难的说着,泪,从眼角落下,“我的孩子……我……”

“主子……主子……”

一阵嘈杂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柳翩然的意识渐渐模糊,临闭上眼的那刻……嘴里艰难的喊着:“孩子……保住我的孩子……”

傅雅被宝珠扶了起来,二人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竟是也无法反应过来……

不是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她的孩子不应该在她的手里断送……

饶是平日里傅雅聪明、冷静,此刻也慌了神,原本一直按照她所设定的方向走的,可是,此刻却突然偏离。

她眸光呆滞的从柳翩然身上挪向纸鸢,看着她那紧张的神情,不免想起她刚刚腿上的那阵酥麻……

很快,柳翩然被送回到了兰花园,大夫和闻讯回来的尉迟寒风几乎是同时到达府中,和尉迟寒风一同随行的,还有被他慌乱拉出太医院的谢太医。

谢太医和大夫二人一脸的凝重,为了确保诊断无误,二人分别把脉了两次,方才战战兢兢的回道:“回……回禀王爷……侧妃娘娘羊水已破多时,胎儿……”

尉迟寒风冷寒着脸看着谢太医和大夫,咬着牙问道:“胎儿如何?”

谢太医和大夫二人吞咽了下,互视一眼后,方才瑟瑟的说道:“胎儿已经在腹中断了……断了脉象……”

尉迟寒风听后,身子不稳的向后退了两步,原本强装的平静竟是瞬间瓦解。

“王爷,侧妃娘娘要尽快用导胎之术引腹中死胎出来,否则,将会祸及到侧妃的­性­命……”谢太医毕竟是宫中人,见多了类似的事情,只是一刻紧张后,恢复了平静,拱手说道。

尉迟寒风摆手,示意谢太医施行导胎之术,他一脸沉重的转身走入了寝居。

时间,仿佛凝结一般,每一刻都过的异常的慢,整个兰花园内的空气都仿佛变的沉重,傅雅和芳华苑的姬妾们都在院子外站着,谁都不曾说话。

傅雅身边只有宝珠陪着,芳华苑的姬妾们都站离她较远,这样的事情发生,王爷必定大怒,她们可不想惹祸上身。

“主子……”宝珠深锁着秀眉,轻声唤了句,她心里有着太多的疑惑,按照计划,柳翩然的孩子不应该是她亲自动手的。

傅雅缓缓收回眸光,看了眼宝珠,没有说话。

她那刻无法提起内力,腿间瞬息的剧痛,那个是冰魄月,有冰魄月的除了她和宝珠……就只有纸鸢,那是她给她防身用的!

想着,傅雅的眸光不免变的深沉,她死死的盯着兰花园的院门,柳翩然经过方才一摔,十之八/九孩子是不保了……虽然,和计划有着出入,但是,结果是一样的。

只是……纸鸢为何要如此做?

傅雅拧眉,无法猜透其中的端倪……

相较于园子外的凝重,兰花园内,一片嘈杂,侍婢们忙忙碌的进进出出,纸鸢在寝居门口接过奴才们递上来的物件,一脸的担忧。

直至傍晚,导胎之术方才完毕,谢太医将已经成型的死胎放入竹篮,用红布覆盖,一脸凝重的步出了寝居,“王爷……”

尉迟寒风深蹙着剑眉,手,有些颤抖的掀开红布,里面是一具不到一尺的死婴,浑身沾染了鲜血……

他还未曾来得及呼吸这人世间的气息,就已经离去……

眸光扫过婴孩下腹,尉迟寒风沉痛的闭了下眼睛后放下红布,别过了脸,眸子里有着难掩的悲恸,半响,只听他沉声说道:“入葬皇陵!”

“是!”萧隶应声,接过谢太医手中的竹篮,亦是一脸的沉痛。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这时,内室传来柳翩然疯狂的叫喊声,尉迟寒风抬起步子急忙走了进去,就见柳翩然疯狂的吼着,手,一直按着已经变的平坦的腹部。

“啊……还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柳翩然犀利的吼着,声音带着几分嘶哑,此刻的她,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无法面对孩子已经不在腹中的事实,见尉迟寒风走了进来,她死死的盯着他,眼睛瞪的仿若铜铃般,痴痴的问道:“王爷,我的孩子呢……”

尉迟寒风沉痛的上前,缓缓在榻上坐下,拥过柳翩然,狭长的眸子里有着幽幽的沉痛,“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

柳翩然的身子在尉迟寒风的怀里变的僵硬,她痴愣愣的一动不动,突然,一把推开了他,泪水顷刻间犹如破堤的江水,泛滥成灾,她死劲的摇着头,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大吼的叫道:“我不要以后,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柳翩然发狂的吼着,哭着,最终,刚刚做了导胎之术的身体无法负荷情绪上的失控,人只觉得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尉迟寒风眸光微眯,冷冷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纸鸢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将花园内的事情大致的讲了一遍,最后,声泪俱下的说道:“求王爷替主子做主,主子虽然有时候骄横,但是,自小和王爷一起长大,主子的本­性­王爷是知晓的啊,傅侧妃竟然为了一己之私,将主子推到,害的小主子夭折……王爷,您要替主子做主啊……”

说着,纸鸢哭着磕头,“咚咚”之声回荡在寝居内。

许久未见的暴戾的神­色­出现在尉迟寒风的俊颜上,他一脸­阴­霾的转身离去,行至门口,脚下微微停滞,“如果……翩然有何闪失,一个个都不要来见本王……”

说完,独留下一室的寒气。

一屋子的奴才,纷纷擦拭着冷汗,一脸的惊恐。

纸鸢脸上带着泪水缓缓起身,看了眼床榻上脸­色­苍白的柳翩然,轻轻举袖擦拭着眼泪。

尉迟寒风到了兰花园外,眸光扫过站在外面的众人,最后将目光定在傅雅脸上,他深深的凝视着她,半响,方才说道:“来人,先将傅雅关入暗牢!”

说完,转身离去!

芳华苑的人见尉迟寒风离去,纷纷离开,生怕惹到了祸端的回到了芳华苑。

“主子……”宝珠一脸愁苦的唤了声。

傅雅摇摇头,在侍卫的的“陪同”下,往暗牢走去,她没有解释,她要先等纸鸢给她的解释……

王府里的情况,很快的传到了上兰苑。

老夫人正和尉迟寒月二人喝茶闲聊着,突然听到柳翩然的孩子夭折了,二人一时惊的无法言语。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老夫人厉声道。

来人又将情况说了一遍,老夫人脸­色­的神­色­随着那人所讲,变来变去。

“娘,我去王府一趟!”尉迟寒月急忙起身,带着朗月和星辰匆匆离开了上兰苑。

“主子……”云嬷嬷搀扶着老夫人,一时间竟是对这个突变有些无法适应。

久久的,老夫人嘴角缓缓笑开,继而大声的笑着,最后,甩开了云嬷嬷,收住了脸上的笑,眸子变的狠戾起了,“夭折的好……夭折的好……”

云嬷嬷不免打了个寒战,她看着老夫人,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感,不管如何,他们始终叫了她二十多年的娘!

“云儿……”老夫人突然唤道。

云嬷嬷一惊,急忙上前,“主子!”

“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狠?”

“奴婢不敢!”云嬷嬷急忙说道。

老夫人冷嗤一声,­阴­鸷的眸子笼罩着死一般的黑寂,冷冷说道:“比起当年,我这算什么……我承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我也要让他们一一承受!”

尉迟寒月到了王府时,见到一脸平静的尉迟寒风,不免眉头紧锁,明日就是大哥出征的日子,却在这会儿出现这样的事情!

“大哥……”

尉迟寒风脸­色­平静,缓缓说道:“不是说今天陪娘,就不过来了吗?”

尉迟寒月抿了下­唇­角,看着仿佛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般的大哥,不免心疼,“大哥……什么都有意外……”

尉迟寒风抬了手,制止他说下去,只听他缓缓说道:“不用担心我,倒是你,不要过分­操­心王府的事情,大哥不想这些琐事造成你的负担!”

尉迟寒月没有在说话,轻轻点头,兄弟之间,有的时候不用说的太明白,大哥心里难过,他明白,可是,那样的伤心无从劝起。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晚膳吧!”

尉迟寒月点点头,未曾反驳。

一顿晚膳,兄弟二人吃的较为安静,二人好似都故意避开了柳翩然流产的事情,只是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饭后,尉迟寒风派人送了寒月回雅筑,他负手而立在寒风阁的园子内,脸­色­凝重而悲怆。

他只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仅此而已!

可是……这样的愿望,竟是从小至今都无法达成……

整个王府都笼罩着一层愁云,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压迫感。

苏墨听闻小双的叙述,不免蹙眉,久久的,方才问道:“王爷……还好吗?”

小双一怔,缓缓摇摇头,茫然的说道:“我没有看到王爷……不过,二少爷有来,陪王爷用的晚膳!”

苏墨秀眉轻蹙的点点头,说道:“你们去休息吧!”

小单和小双应声离去,以前,苏墨还是王妃的时候,就不喜人伺候,墨园里的奴才们都休息的很早,如今的她,更是淡漠,每日晚膳后,基本就早早的将她们打发,独留自己一人在北小院内。

有时,她们想陪陪她,可是,却又不想打扰她,仿佛,她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人,至少……从紫菱走后,只剩下了她一人。

夜­色­越来越沉寂,苏墨没有任何的睡意,她坐在老槐树下,微仰着头看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月,眉头轻蹙。

连着数日的安宁,让她的心渐渐平静,也许,她天生就适合呆在如此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不去接触什么,也不要让别人来接触她,那样……她不会伤害到人,别人也无法伤害到她。

突然,苏墨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看着她,她猛地坐起身,紧张的脱口而出,“谁?”

随着他的声音,衣袂带着风声,只觉一个人白­色­身影一晃,人已经落在了她的身前……

苏墨拧眉,这人有门不走,非要翻墙……不过,这是他的地方,他爱怎么着,自是都可以的。

尉迟寒风在苏墨的一侧坐下,看着她身前的小桌上放着一只颜­色­暗淡的蚱蜢,拿起来看了眼,说道:“寒月编蚱蜢的水平高了不少!”

苏墨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此刻,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墨儿,是不是上天在惩罚本王的自负……”久久的,尉迟寒风突然说道,他亦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月,卸去了平日里的伪装,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苏墨依旧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尉迟寒风,那张俊颜,她多久没有如此静静的凝视了,久的……她已经忘记……

此刻,她不愿意想起那些怨恨,今日的他……想必很难过吧,毕竟,那是他和柳翩然的孩子……是他心里真正想要的孩子!

“本王自小到大,越是在意的,越是抓不住……”尉迟寒风嗤笑的说着,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自嘲。

苏墨的平静让他有种错觉,仿佛回到那寂静的墨园,有她在身边,他的心……总是无比的平静,他可以不去伪装,只是平静的享受着那淡淡的安宁。

“墨儿……本王这次出征回来,我们能重新开始吗?不问前尘往事,只有未来……”尉迟寒风突然问道,他拉回眸光看向苏墨。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淡淡的神情,平静的不起任何波澜,他是应该开心的,至少,此刻的她平静的没有怨恨……

苏墨撇过脸,躲避着尉迟寒风那灼热而犀利的眸光,他的眼睛有着穿透力,她不想被他看的无所遁形。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自嘲的一笑,拉回眸光,静静的坐着,有她在身边,就如此……也是好的,至少,他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平静。

二人都没有说话,彼此仿㊣(12)佛有着默契一般。

苏墨考虑到他突然失去孩子的沉痛心情和翌日要出征,潜意识里,她是希望他回来的……就算,回来彼此仇恨的纠缠,也不希望他战死在沙场上!

她逃避自己为何有如此的想法,也许……人的一生就是活在矛盾里,因为活在矛盾里,所以,生活里总是处处矛盾!

纸鸢站在暗牢的外面,一脸的冷然,走了上前,缓缓说道:“主子让我来问话!”

侍卫互视一眼,开了门,放纸鸢进去,柳翩然痛失王爷子嗣,让她来问话,大家都未曾怀疑什么。

傅雅看着纸鸢走进,眸光冷厉,缓缓说道:“你终于来了……”

040

不过一死而已

傅雅看着纸鸢走进,眸光冷厉,缓缓说道:“你终于来了……”

说着,傅雅从角落里缓缓起身,站在木栏处,看着纸鸢缓缓走来,往日里灵动的眸光,此刻也笼罩着一层­阴­沉。

纸鸢在傅雅面前停下,傅雅猜到她会来,她一点儿也不意外,毕竟……能跟在西门雪身边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

“你很镇静!”纸鸢淡笑的轻声说道,没有了往日见傅雅时的紧张和关心,有的只是傲慢和冷静。

傅雅蹙眉,看着眼前的纸鸢,缓缓说道:“你背叛了主子……”

“此话怎讲?”纸鸢嗤笑一声,随即说道:“就是因为我忠于少爷,才会如此!”

纸鸢见傅雅不敢苟同,方才缓缓说道:“你不觉得这个时候给王爷造成心理负担是最好的吗?如果等你实施……柳翩然的孩子都生出来了……”

傅雅听着,蹙了眉头,反­射­­性­的向看守那边看去。

“你放心……”纸鸢扬­唇­,亦倪了眼守卫那边,缓缓说道:“里面那个是我的人,剩下的已经被打发到外面了……”

“你就这么肯定!”傅雅不屑的冷嗤,突然有种感觉,自己不是聪明,是自负了,如果说,纸鸢还是当年的纸鸢,她现在不信。

纸鸢也不和她在这个问题上争论,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只听她缓缓说道:“我这会儿来,只是要提醒你一件事情……”

傅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你平日里给王爷的印象太好了,好到……王爷总会将你看成寒霜,所以……必然不会认为你真的那么狠心,甚至……会以为你是不小心的!”纸鸢缓缓说道。

“怎么,你害怕我说出是你……”傅雅冷嗤一声。

纸鸢笑着摇头,缓缓说道:“我不怕你说,也不怕你会被放出去……只怕……你再也没有机会达成少爷的目的!”

“你什么意思?”傅雅眸光突然变的冷厉。

纸鸢的笑容越发的绚丽,只听她缓缓说道:“你不用这会儿对我存了戒心,不管如何,我是和你的目的一样的……”

不待傅雅说话,纸鸢眸光突然变的狠戾,­阴­狠的说道:“明天王爷要出征,今日柳翩然流产,还是个男婴……”

傅雅蹙眉,心中暗讨,竟然真的是个男婴!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纸鸢的笑有着几分­阴­狠,她缓缓说道:“王爷对你补偿,其实……内心里是对寒霜的,如果你对王爷能造成一定的负担……这趟远征,就不好说了!”

傅雅蹙眉,冥殇送回来的消息,此次尉迟寒风前去,是为了收服梓国,赵翌打了前锋,必然是掩人耳目,此次他前去,才是生死的角逐。

“我为什么要帮你!”傅雅冷哼一声,说道。

纸鸢摇了下头,笑着说道:“你错了,你不是帮我,你是帮少爷!”

傅雅拧眉,没有明白她的话。

“当年的事情,到底谁是始作俑者,你我心里都明白,少爷要的不止是这个王府散了……”纸鸢说着,眸光变的­阴­狠,嘴角闪过一抹嗜血的笑意。

“当然了,你也可以不帮忙!”纸鸢突然恢复了平静,冷冷的说道:“据我所知……王爷已经派人去查少爷的下落,如果……经由你身上下手,你说,会不会快一些呢?”

“你在威胁我?!”傅雅瞪视着,手,死死的握着木栏。

“对,我就是在威胁你!”纸鸢嘴角抽搐的说道:“如果……此刻逼的少爷回来,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的!”

傅雅腿一软,脚步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恶狠狠的看着纸鸢,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好歹毒的心!”

纸鸢不置可否的倪了眼,缓缓说道:“其实……不论是王爷,少爷或者是你……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太过自负!”

傅雅听着,冷着脸看着她,问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刚刚说了,我的目的和你一样!”纸鸢轻叹一声,继续说道:“为了少爷,你不是连死都愿意吗?这会儿……就是证明的机会!”

纸鸢说完,冷漠的倪了眼傅雅,从腰间拿出物什扔给她后转身离去。

她不怕傅雅会说出她,更不怕傅雅会不听她的话,他们三人不但自负,还有一点,就是一旦对人付出了真心……就会变的盲目!

铁门“哐啷”一声合上,傅雅呆滞的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手里的那粒药丸,嘴角不免嗤笑的自嘲着。

暗牢外,宝珠呆在暗处,见纸鸢出来,急忙将她拉到树荫下,问道:“问到什么情况没有?”

纸鸢一脸的焦急,说道:“她只说这个是难得的机会,她不想放过……你也是知道的,她做事,从来对自己不留退路的!”

宝珠气的直跺脚,不免说道:“那可以让我去做啊……为什么她要自己动手!”

纸鸢一脸的哀伤,缓缓说道:“你我都是可以的,可是,她还是选择了自己动手……少爷问起,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说着,纸鸢不免哽噎着。

宝珠亦是一脸的忧伤,小雅整天说,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其实……她只是对自己,从来不会对她!

“我先回去了,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将她的心意白费了!”纸鸢吸了口气,转身离去。

转身的那刻,一脸担忧的宝珠却没有看到纸鸢眼底的嘲讽。

她们总以为自己聪明,殊不知,只是做了别人的先行者,否则……她们真的以为事情顺利的每次都会按照她们预设的那般发展吗……

北小院内十分的宁静,苏墨和尉迟寒风二人就如此静静的看着月亮,谁都不说话,她们此刻甚至怕开口说话了,就打扰了此刻的安详。

淡淡的茶香气息一直笼罩是苏墨,她此刻竟是也自私的希望时间停止,不在有仇恨,不再有怨……就这样淡淡的,淡淡的……

可是,有些事情终究要去做,就算多么希望这刻停留。

尉迟寒风起了身,侧眸倪了眼苏墨,见她亦拉回眸光向他看来,缓缓说道:“如果你觉得呆在这里无聊,可以让寒月带你出去走走……”

说完,负手离去。

苏墨怔怔的看着尉迟寒风的背影,有那么一刻冲动,想上前拉住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刻仿佛是她们最后的时光,再也不会有如此的安宁。

“你会回来……是吗?”

不经大脑思考,苏墨吐口而出,声音有着几分急促和不安。

尉迟寒风定住了脚步,没有回头,他怕此刻回头了,就不想离去。

“本王回来了……你就不再有自由!”尉迟寒风说着,声音低沉而嘶哑。

苏墨起了身,微抿了­唇­角,缓缓说道:“想不放我自由……你就要回来!”

尉迟寒风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噙了丝笑意,那样的笑很淡,但是,却一扫他一天的­阴­霾。

“不管你是由心而是敷衍……我当真了!”

他说我,没有自称本王!

尉迟寒风的话语有着几分轻快,他抬步离去,步子也轻松了几分,当他拉开门的那刻,门外的侍卫都微微一怔后,急忙行礼,侍卫不免都腹诽着:这……王爷什么时间进去的?!

苏墨淡漠的脸上不自知的露出一抹笑意,但是,继而被内心里那抹不安取代,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尉迟寒风出征的事情,她的心神就很乱,无法集中,那种感觉,却又不像是对他无法回来的惊恐,反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尉迟寒风出了北小院,去兰花园看了看柳翩然,随后向暗牢行去,临行,他必须解决一些心里的疑惑。

昏沉的暗牢,仿佛就是悲哀的体现,那迎面扑来的霉味有些刺鼻。

傅雅见是尉迟寒风,一脸的淡漠,不复往日的活泼灵动,眼中,反而有着一层淡淡的仇视……

尉迟寒风踏着沉重的步子,他感受到来自傅雅身上的戾气,他脸­色­未变,缓缓停在她的面前,沉声问道:“给本王一个理由!”

“给了王爷理由……王爷就会选择相信吗?”

尉迟寒风薄­唇­边噙了丝冷漠,缓缓说道:“因为寒霜……本王会给你一次机会!”

傅雅拧眉,淡漠的说道:“因为寒霜……我不会给王爷机会!”

“寒雪在哪里?”尉迟寒风冷冷问道。

傅雅大惊,她没有想到,他问的是主子,而不是为什么将柳翩然的孩子杀害……

尉迟寒风微侧了身子,缓缓说道:“说,寒雪在哪里?”

“我不知道!”傅雅冷冷的回道。

尉迟寒风突然微眯了双眸,眸中冷光乍现,­阴­戾的说道:“你不知道……难道,这一切不都是他在背后指使的?”

傅雅一听,顿时脸­色­变的煞白,她……微张了娇­唇­,不可置信的看着尉迟寒风,但是,惊讶也只是一瞬间,随即恢复了冷静。

“你的话……我不明白!”傅雅说着,别过了头。

尉迟寒风冷嗤一声,缓缓道:“其实……本王几乎对你不曾在意,你的一切做的也相当的严密,可以说……你真的很懂得看人,或者,也可以说,是寒雪太懂本王!你们抓住本王对寒霜的死必然愧疚,也会爱屋及乌的将心­性­向她的你小觑,可是……人,有的时候,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

傅雅没有说话,此刻的她,心里翻转着,无法看透尉迟寒风是在套话,还是真的知晓了什么……

“紫菱的死,不但是对苏墨的打击……亦是对本王的打击!”尉迟寒风说着,脸­色­沉重了几分,他微蹙了剑眉,继续说道:“先前,本王一直不明白,是谁被黛月楼买命,甚至,黛月楼主亲临……但是,他未曾做什么,只是用摄心魔音想去控制什么,声音竟是直逼北小院……那里,是低等奴婢住的地方,不可能引起黛月楼主的注意,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知道苏墨在那里!”

“这和寒雪有何关系?”傅雅不免问道。

尉迟寒风摇摇头,确实没有多大的关系,他遂说道:“其实,当时本王并不知道是为了苏墨,只以为是梓国的细作,也因为那次关系,本王派了暗卫保护赵翌,随之……有人利用这点和紫菱代为传信的事情善加利用……”

说着,眸光­阴­鸷的看着傅雅,直看的她心里发毛。

“黛月楼主四大护法武功高强,可是,都有个缺点,就是轻功只不过是上乘,达不到一流,本王绝对不会追不到……”尉迟寒风说着,嘴角噙着自信的笑意,继而,他笑意一滞,冷冷的说道:“引本王去赵将军府的,是你!”

“王爷真是爱说笑,我一个弱质女流,又怎么会武功?”傅雅稳住心神,冷冷说道。

尉迟寒风点着头,仿佛认可她说的话,“就是因为这点,本王一直没有联系到你的身上,但是,人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你的气息真的隐藏的很好,可是,你太自负,自负的以为在本王三丈内都能不被发现!因为紫菱的死,本王原本对苏墨心生愧疚,但是,却因为她在城外送别,本王一气之下,将那心生的愧疚生生掐断……”

傅雅静静的听着,­唇­角微抿。

“当然了,这些都不足以让本王怀疑是你,直到无意中截获的书信……”

说着,尉迟寒风从腰间拿出折好的纸笺扔到傅雅面前,她捡起来一看,顿时脸­色­瞬间变了几遍,难怪她一直没有收到主子的回复!

想着,她看向尉迟寒风,他竟然不动声­色­的一直既往,“既然王爷截获了这个信,不是应该知晓他在哪里吗?”

尉迟寒风蹙眉,傅雅的嘲讽让他的脸变的­阴­沉,飞鸽是江湖上罕见的盲鸽,每只只能用一次,因为,它们一旦放出,直达目的地,却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一旦被截获,它们也会忘记此行的目的,信,无法送到傅雅的手中,他只能期盼着傅雅和寒雪联系,继而找到他……

傅雅当然知道这些,冷哼一声。

“本王一直不明白的是……苏墨和你们有何恩怨?”尉迟寒风缓缓问道:“你做了那么多,就只为了让本王知道苏墨和赵翌通信……继而利用本王的嫉妒心而杀了紫菱,或者……你们的目的是让苏墨恨本王!”

“王爷睿智,也猜不透吗?”傅雅嗤笑一声,嘲讽的问道。

她缓缓的撕掉了信,眸光变的狠戾,缓缓说道:“为什么……王爷可以慢慢猜,至于寒雪……我不会让你找到他,你们统统要为当年的事情负责,寒霜的死……都是你和那个贱女人一手造成的……我恨不得你死,恨不得你家破人亡,战死沙场,只有这样,你才能偿还一切,才能让寒霜死的安心……”

说到最后,傅雅的眼中渐渐充血,尉迟寒风感觉不对,急忙上前,可是,已经为时已晚,只见她嘴角缓缓溢出鲜血,继而,脸上露出诡谲的笑意。

尉迟寒风顿时浑身冷寒的看着她,­阴­沉的问道:“你就不担心整个碧涛园里的人吗?”

傅雅笑了,就如同她往日一般,但是,她的目光是冷的,她缓缓说道:“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别人……呵,你永远不会知道寒雪在哪里,你的一生,注定要活在愧疚和悔恨里……这个就是你当年做出……做出……做出……”

傅雅话为说完,嘴角带着冷笑,眸子里有着不甘的死㊣(11)去,她的生命只是为了寒雪而活,只要能为她报仇,她从来不怕死……

最后仅存的信念留在傅雅那圆瞪着的眼睛里,甚是恐怖。

尉迟寒风没有想到,傅雅竟然在牙关里藏毒,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说出寒雪的下落,到底是为什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傅雅是通过北国西门家而来,他也曾派人去北国查访,竟是一无所获,到底寒雪和大夫人在哪里?他们让傅雅来,难道就只为了当年的怨恨吗?

所有的问题都纠结在尉迟寒风的脑子里无法解释,当他知晓傅雅的动机时,对苏墨的愧疚不由的加深,不论她和赵翌之间到底有什么,紫菱的死,始终他难逃其咎。

他本想,如果此战回来,必将彼此的心结打开,如果回不来……就这样也好,他自私的希望以后没有他的日子,她的心里,有一寸他的地方,哪怕是恨,哪怕是怨!

想着,他冷眸看着牢里已经死去的傅雅一眼,转身出了暗牢,冷声吩咐道:“将碧涛园内的人全部关入大牢!”

众人纷纷一怔后领命,全然只以为,那里的人被傅雅所累,毕竟,今日死的是这王府里未来的主人,东黎国未来的王爷!

尉迟寒风此刻没有心情理会其他,就算有,也没有了时间,出征在即,容不得他为了私人恩怨有所闪失。

此战,如果败了……东黎边境危及,遭殃的永远是老百姓!

就算是有再多的个人想法,此刻的他,也只能沉沉的积淀,一切只有等他回来在解决!

傅雅的死,碧涛园的人都被关入大牢,这让柳翩然在伤痛之余,总是寻到了一丝慰藉,王爷始终还是爱她的。

纸鸢服侍着柳翩然吃着东西,平淡的眸光下隐藏着一丝­阴­戾,傅雅总以为事情竟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焉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041

战争的残酷

翌日,天边也只不过方才露出鱼肚白,本该是大家方才从睡梦中苏醒的时刻,但是,黎玥城南城门外,已经大部队整合完毕,只等此次远征大元帅尉迟寒风挥旗南下。

黎王府外,柳翩然脸­色­苍白,在纸鸢的搀扶下,静静的看着,芳华苑内的姬妾们也纷纷来到为尉迟寒风送行,众人脸上都是依依不舍的情怀。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淡淡的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柳翩然身上,缓缓说道:“在府里无聊了,就多回去陪陪娘吧!”

说完,翻身上了马,他脸­色­淡漠的回望了眼王府,那眼,带着深深的留恋和不舍。

墨儿……等我!

尉迟寒风拉回眸光,双腿猛夹马腹,大喝一声“驾”,马儿吃力,前蹄飞扬,竭力的嘶声一叫,扬蹄而去,只留下那微弱的尘土在空气中飞扬。

夜冷和萧隶紧跟其后,往南城门奔去……

北小院内,苏墨静静的站在老槐树下,她一夜未睡,就在这里站着,看着天边骄阳铺洒了的红,将夜晚的­阴­戾都驱赶而散,带来着新一天的希望。

“吱呀”

随着门被打开的声音,苏墨拉回了视线看去……

“姑娘……您是没睡还是……”小单微蹙了眉头,问道。

“他走了吗?”苏墨脸­色­平静,淡淡的问道。

小单和小双互视一眼,一脸的茫然,只是一瞬间,反应过来她问的什么,“王爷已经走了,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南城门了!”

苏墨静静的点点头,转身向屋内走去。

转身的那刻,她紧紧的抿住了­唇­角,至于衣袖中的手,也不安的握在了一起。

南城门外,尉迟木涵一袭黄袍站在城楼上,将远征大元帅的帅印和兵符交给尉迟寒风,一脸的肃穆和凝重。

相较于尉迟木涵的深沉,尉迟寒风倒是犹如往常一般的邪魅,他接过后交给了身后的萧隶,缓缓说道:“关于慕枫的消息,还望皇上多多留意!”

尉迟木涵点点头,道:“既然牵挂,总是要自己去做的!”

尉迟寒风笑了,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个自信的弧度,语气里噙了丝向往的说道:“皇上不必为臣担忧,这里有人期盼臣的归来……就算只有一分的机会,臣也是不会放过的!”

尉迟木涵一愣,随即笑开,说道:“既然如此,朕这次一定要亲自到府喝上一杯!”

尉迟寒风眉眼上挑,轻点了下头后说道:“时辰不早了,臣拜别皇上!”他抱拳一礼,转身下了城楼,城外的数万大军只等他一声令下。

尉迟寒风上了马,回望了一眼后,扬起了手,正准备出发,远远的传来一声……

“王爷……王爷……”

尉迟寒风回头看去,只见小单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微缓了口气,将一只锦囊递上,说道:“这个是姑娘让奴婢交给王爷的,姑娘交代,如果事有紧急,王爷可打开锦囊一看!”

尉迟寒风接过,看了眼小单,遂问道:“她还留了什么话?”

小单摇摇头,抿了下­唇­,说道:“姑娘只说,事态不到紧急时,不可打开!”

尉迟寒风听后,将锦囊揣入怀里,缓缓说道:“好好照顾她!”

“是!”小单微福应声。

“出发!”尉迟寒风大喝一声,率先驱赶了马儿,一路的风尘,他不在寂寞,只因有她的只言片语在他的心口,她和他的心在一起,此战,她和他一起并肩作战!

小单目送着大队离去,方才转身回了府,周边还残留着万骑飞过的尘嚣,她沉叹一声,默默的祈祷着,希望……王爷能够平安归来,亦希望能回到那平静而安详的日子,王爷嘴角带着由心而笑的日子……

东黎国的南边接壤着数个小国,其中,有着几个较为强大的,一心想着占领周边大国,窥视着他们的繁华,其中,以梓国最为狼子野心,因为,他有能力!

梓国的祖先是野蛮的西域番邦,以蛮横、嗜血著称,他们的思想里,没有和平,只有剥夺、侵占和暴力!

多年来,周边一些部落和小国都在他们的侵略下吞并或者降服,俨然有瓦解东黎、南朝、北国三足鼎立之势,现在,又暗下和南朝相邻的离国暗自勾结,试图瓦解现在大陆上的局势,而,和他相邻,且又最为富饶的东黎,便成了他首要的目标。

但是,梓国此次暗地里却得到智囊相助,竟是一如既往的对东黎表现友好,年年上供,私下,却整合力量,打算一举歼灭边关,长驱直入,一路东下,直逼黎玥城!

可是,他却小觑了东黎的实力,能成为大陆上三足鼎立之一,除了各代皇帝勤政爱民外,还有……就是从来不会安享与天下。

尉迟寒风的大军从黎玥城出发,十日后抵达边关南阙城,连日的风尘让大军有所劳顿,他下令在城外三十里安营整顿。

刚刚扎好营帐,就传来一阵马蹄疾奔的声音……

“来人下马!”

赵翌翻身下了马,举了令牌,顾不得管守卫的行礼,径自跑入了帐区,轻车熟路的往帅帐奔去。

“末将参见远征大元帅!”赵翌入了帐,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尉迟寒风看着一脸憔悴的赵翌,微蹙了下眉头,说道:“起吧!赐座!”

见赵翌落座,他方才问道:“看赵将军神情,看来……这些日子你过的并不好……”

“多谢元帅关心!”赵翌不免苦笑一声,接着说道:“末将未来之时,还是小觑了梓国的实力,前后多次暗访,竟是每次都无法探得究竟,如今……据末将所知,光在南阙城外百里的大军就不下五万,至于后方……末将却无法得知!”

尉迟寒风蹙了眉头,心中暗讨:五万大军在前,后方必然不会少于这个人数,想不到梓国的实力竟然已经如此之大,如果不是发现的早,等他们一举来攻,南阙城必然不保!

“赵将军现在觉得之前的计划可行度有多大?”尉迟寒风缓缓问道。

赵翌一脸凝重,说道:“元帅高见,末将当初还是想的太过简单了,连日来,末将将所有计划一一在心中演练了一番,为今之计……只有王爷最后决定的那条计策方可一战!”

“赵翌,你怕吗?”

突然,尉迟寒风问道,微垂的眸子缓缓抬起,深邃的眸子淡淡的看了眼赵翌后,拿过一侧的杯盏,浅啜了一口。

赵翌站起身,抱拳义正言辞的说道:“元帅都可以身犯险,末将又岂有退缩之理?!”

当初,他本以为自己所想的计策断然可行,现在想来,却是疑点重重,不但将自己的­性­命无条件的暴露给敌人,却也没有起到一丝的作用,而王爷的计谋,虽然是将两个人都置于险地,可是,却也是如今看来,唯一的路径。

死,他从来不怕,但是,要死得其所!

王爷能为国为百姓将自己生死抛之脑后,他也可以!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缓缓说道:“还没有到那一步……大军整顿,五日后吹响号角,本帅先要探探梓国的实力!”

“是!”赵翌重重应声,大帐内,顿时被豪气所笼罩。

黎玥城,黎王府,北小院。

苏墨一袭湖绿­色­纱裙,外罩月牙白­色­披风,坐在老槐树下静静的品茗,旁边,尉迟寒月手拿竹笛缓缓吹奏,远远看去,俨然一副清新的画卷。

距尉迟寒风离开已经过去快半个月,这些日子,苏墨都未曾出去过,虽然,那人离去时有说过,如果无聊了,可以让寒月带她出去走走。

她不想离开这里,潜意识里,她竟然希望下一刻就能看到尉迟寒风出现在这里,她不想错过他来的时刻,虽然……明明知道,一切不会如此的快。

一曲吹罢,尉迟寒月转头看向苏墨,如此静静的守护,默默的陪伴,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人的一生有长有短,可是,能拥有幸福的人不多,而此刻,他是幸福的,哪怕……下一刻离去,他也无憾。

“寒月,能帮我个忙吗?”苏墨轻轻说道,绝美的娇容不施粉黛,此刻,她眸光流转,略有些苍白的脸颊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尉迟寒月点点头,只要她说,任何事……他都会为为她做!

“我想放天灯,你能帮我准备一些材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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