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寒月一怔,随即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办!”
“谢谢!”苏墨轻声说道。
尉迟寒月嘴角挂着温润和煦的笑,未曾说什么,转身离去。
人刚刚出了北小院,就远远的看到纸鸢扶着柳翩然走来,尉迟寒月微微蹙了眉头,温润的笑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漠。
“寒月倒是有心啊……每日都来看苏墨!”柳翩然语气带着嘲讽的说道。
尉迟寒月微蹙了眉头,从第一次见到她就没有好感,加之上次对苏墨用了拶子,他对她更是厌恶异常,“难道……寒月看谁还需要得到柳侧妃的允许?”
柳翩然似笑非笑的挪过眸光,看了眼不远处那破败的北小院,如今里面,豢养了王爷的心头好,她真正的敌人……
想着,柳翩然的眸中闪过阴狠,也只是一瞬间,快的未曾让任何人发现,“那到不必,只是……我提醒一声,那个人是个贱婢,不要辱没了寒月的身份!”
说完,柳翩然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她的孩子没有了,虽然傅雅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可是,她不甘心,她要将眼前的障碍扫除,必须要!
纸鸢感受到身边人的戾气,左右看了看,说道:“主子,天气转凉了,奴婢扶你回去歇息一下!”
回到兰花园,柳翩然目光不转的怔怔看着前方,一脸的阴戾。
纸鸢在一侧为她到了茶水,静静的看着她,从孩子没有了后,柳翩然就变的患得患失,时常如此发呆,脸上布满了阴戾之色。
“纸鸢……”
“主子!”纸鸢上前。
柳翩然茫然的侧过头,阴鸷的眸子有些死灰色,让人看的脚底生寒,她嘴角噙着丝冷漠的笑意,缓缓说道:“我要让苏墨死!”
纸鸢心中一惊,脸色微变的说道:“主子……”
“我要杀了苏墨……我不可以让苏墨霸占着寒风!”柳翩然说着,身子渐渐发抖,隐忍的怒火充斥着她每根神经,让她无法自已。
纸鸢急忙上前,为柳翩然顺着气儿,缓缓说道:“主子莫动了气,您现在养好身子才是重要的!而且,你如果就这样杀了苏墨,到时候,要是王爷怪罪,岂不是牵连了主子……主子可要三思啊……”
随着纸鸢的安抚,柳翩然渐渐的平复了内息,她微微喘着气儿,一脸哀默的说道:“纸鸢,我已经没有了孩子……我不能在失去王爷,你懂不懂……”
纸鸢看着柳翩然,心生不忍,沉思了下,说道:“主子,奴婢到有一法,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主子!”
柳翩然看向纸鸢,眸光带着疑惑,纸鸢俯身而下,在她的耳边浅浅低语了片刻,方才起身说道:“主子不觉得这样更好吗?”
柳翩然点着头,嘴角微微上扬,赞赏的看着纸鸢,说道:“果然好计!只是……你确定那个什么阴阳果有效?”
纸鸢恭敬的点点头,心里不免笑开,如果王爷此战不顺,回不来了则罢,如果回来……必然等待着的是一场好戏!
相较于兰花园内的戾气,北小院则安详平和许多,苏墨和尉迟寒月静静的做着天灯,在上面写下心愿。
苏墨举笔静静的写着,到最后,俨然发现,每个上面都写着尉迟寒风的名字,不免自嘲一笑,终究……她无法逆了心中所愿。
想着,她重新做过一个新的,写上了赵翌的名字,她希望他们都能平安的回来,当初,她借由赵翌对她的情而让尉迟寒风难堪,对他,她心里有着愧疚!
想着,不免抬了眸子,却见尉迟寒月正看着她,她心中一怔,随即暗暗叹气,她的心遗失了,终究……她将负了许多人!
看着缓缓升上天空的天灯,苏墨和尉迟寒月心中此刻都只有一个希望,希望此战顺利,大军早日回归……
同样的月色下,尉迟寒风负手而立,明日就将拉开首战,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他现在的肩上,扛着的不止是百姓,还有跟着他即将奋血而战的将士们……
他缓缓抬起那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的按住心房的位置,那里,放着临行前苏墨给他的锦囊,他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他好奇……却不想违逆了她的意思,始终,他未曾打开过。
此战有她相随,他不寂寞。
这里整装待发,南帝根据上次协商,与此同时牵制着离国,谨防离国和梓国连成一线,如果,东黎败亡,将会对南朝造成很大的危机。
同时密切关注此战的还有北国,不止是北帝赫连宸,西门家更是随时往内传递着消息……
西门影慵懒的依靠在柱子上,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如今的北国已经入秋,阵阵寒风席面,竟让人生寒。
他仰望着天上那轮明月,脑海里不经意的想起凌夕那娇俏的摸样,嘴角渐渐笑开。
“雪,你希望此战他赢还是输?”西门影拉回眸光,问道。
西门雪独自浅酌着,邪魅的凤眸轻轻倪了眼,径自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方才缓缓说道:“此战只是试探,何来输赢?”
“你怎么知道是试探?”
西门雪放下杯盏,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散懒的神情不以言表,“尉迟寒风虽然自负,却决然不会打没有五成把握以上的仗,梓国暗地里培养了那么多士兵,他如果不先探了虚实就战,那我就要怀疑,当年那战不是他了!”
西门影淡笑,轻叹一声,道:“你倒是了解他!”
“我是了解我自己!”西门雪说着,起了身就欲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西门影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感觉他好似发现了些什么,前些日子,我发现府外有黎王府的人!”
西门雪脚步一滞,微微蹙了剑眉,近日,小雅也未曾递消息回来,因为间隔并不是很久,他也未曾在意,难道……
想着,西门雪转过了头,蹙眉说道:“西门雪在外只不过是西门家二小姐,他自是无法追寻我的踪迹,如果查出了些什么,你也有办法抹去不是吗?”
西门影蹙眉,缓缓说道:“雪,我告诉你,是让你知道,他有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只是……因为这场仗,他暂时无法查下去!”
西门雪心里当然明白,他有些负气的转过身离去。
如果不是他的身体里的毒还需要在西门山庄湖底的千年寒床上治疗,他又岂会必须要困在这里,他又何须在这里隐藏身份,当年的仇,他始终是要去报的……
如果,尉迟寒风这次战死则罢,如若不然,他定当亲手讨回一个公道!
人刚刚行出园子,就见莫离匆匆行来,西门雪见他神色,心知必然是发生了什么。
“二少爷!”莫离将信笺递上。
西门雪打开,快速的阅览完,猛然的阖起了手掌,纸张紧紧的捏在手掌里,平缓的面色突然显现出嗜血。
“尉迟寒风,你又欠我一条人命!”西门雪咬牙切齿的说道,顿时,只觉得内腹翻涌,嘴里顿觉腥甜,来不及遏制,就冲出了牙关,溢出了嘴角。
“二少爷……”莫离急忙上前,一脸的担忧。
西门雪推开了他,捏着那张纸离去,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周身笼罩着戾气,冰冻了周遭。
翌日。
由赵翌领军五万,对梓国吹响了号角,两国在南阙城外纠结厮杀,尉迟寒风站在城楼上远远眺望,看着那犹如蝼蚁般的生命就在他眼底消失。
时间,仿佛过的很慢,城墙底下,两国都有所保留的厮杀着,尉迟寒风缓缓抬手,示意萧隶放了信号,顿时,城墙底下,赵翌带领大军训练有素的撤回。
此战,双方死亡较小,但也有数百之众。
战争,就在这次的试探下一触即发,距离上次试探,已经过去两个多月,期间,对于他们来说,时间过的很快,却也很慢,随着战争的一次次升级,死亡的人数渐渐增加,这场仗,比尉迟寒风和赵翌所估算的还要艰难,有时,二人对酒畅谈,不免感叹,如若不是发现的早,东黎必亡!
这里的战报时不时的传回黎玥城,原本以为一两个月就能打完的仗,如今竟是过去近三月,从夏末打到了深秋……
苏墨站在北小院内,伸出了手,接着迎风而落的树叶,深锁着眉头,随着时间越久,她的心……越发的担忧。
时间,不但是治疗伤口的良药,亦是思念的毒,随着日子越长,那思念越深,渐渐的覆盖了往日的仇怨。
“风……冬天我不想一个人……”苏墨看着落在手上的叶子,自喃的说道,眸底竟是淡淡的凄凉和浓浓的担忧。
“姑娘,外面凉,进屋吧!”小单端着汤盅走了进来,见苏墨怔怔的站在那里,轻声唤道。
苏墨回神,轻轻点了点头,走进了屋内,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汤,那滋味在嘴里竟是不知道何味。
小单和小双看着她的样子,不免互视一眼,暗自一叹,王爷出征后,她的身子更加消瘦,就算这些个补汤也无法将她调养好。
正想着,尉迟寒月走了进来,苏墨见到,急忙放下汤碗,问道:“有消息吗?”
尉迟寒月微蹙了眉头,只觉得鸡汤的味道让他心绪不稳,他晃了下头,暗自运行了内力,压下那不稳的心率。
“寒月,你不舒服?”苏墨担忧的问道。
尉迟寒月不想她担心,淡笑的摇摇头,方才说道:“我刚刚从宫里来,听皇上说,前方还在僵持着……估计,这仗还要些时日。”
苏墨听后,锁了眉,那人说……只要一两月,现如今都已经三个月了……
夜晚的风呼啸而过,尉迟寒风几乎一夜无眠,当东方展现一丝鱼肚白,他一身银白色盔甲立在帐中,俊逸的脸庞上依旧挂着他那淡淡的邪魅笑意,他拿着棉布轻轻擦拭着那把久未曾用过的宝剑。
“启禀大元帅,点将台前等您阅兵!”一个士兵在帐外说道,洪亮的声音显示出他对此战和大元帅的信心,当年一战,尉迟寒风留给战士们一个神话,不败的神话!
尉迟寒风应了声,然后一个帅气的回转,顺势将剑Сhā/进腰间,他大步出了帅帐,行到点将台上。
台下,十万大军整装待发,气势高昂。
“请元帅指示!”台下士兵齐齐单膝跪地,声音犹如要冲破云霄般的洪亮。
尉迟寒风看着台下那黑压压的一片,狭长的眸子一一扫过,今日一战,关乎到成败,此战……就算拿不下梓国,必然也是要拼成两败俱伤,决然不会留下后患,不管此战如何,这台下多少男儿将会血染沙场……
赵翌端着兵符在一侧,脸上有着浓重的胡渣和愈合不久的箭伤,两个多月的厮杀,上至王爷,下至士兵,无不疲惫,但是,王爷却更加的劳累,他几乎甚少合眼,如果不是他那处事不惊的应变能力,南阙城……已破!
今日,大家心里都明白,将是和梓国的最后一战,沙场上,刀剑无眼,今日之战,生死只能各安天命了……
想着,他上前,单膝跪地,双手捧着托盘举国头顶,气势如虹的说道:“请元帅接令!”
尉迟寒风侧眸,拿过兵符,纵使他心里有多少无奈和对那些大好男儿的不舍,此刻的他也不能显露一丝一毫的困惑和犹豫,台下十万大军的性命如今全系他一手。
“在战场上,不允许你们有任何的闪失,全军都给本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出来,知道了没有?”尉迟寒风厉声问道。
“是!”洪亮的声音震彻天际。
“我东黎的好男儿们……”尉迟寒风声音带着不容小觑的严厉,重重的说道:“有国才有家,你们今日的付出,守住的不仅仅是你们自己的家,而是千千万万个家……告诉本帅,你们害怕吗?”
“誓死追随大元帅,誓死保卫东黎……”
尉迟寒风眸光再一次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高举的兵符犀利的挥下,稳健的说道:“按照原定计划,兵分两路,出发!”
一声出发令下,号角响起,大军在尉迟寒风和赵翌分别带领下,由赵翌从侧方攻入梓国后方,尉迟寒风正面迎敌,两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向梓国大军压去……
战鼓声在南阙城外百里处奏响,随着战鼓声越来越大,双方的人马都已经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号角声此起彼伏的传来,好似也在催促着……
“给本大王杀……”
随着梓国南苑大王耶律格的一声令下,他率先骑马上前,和尉迟寒风厮杀了起来,两个主帅的厮杀俨然将战场的提高到一个沸腾的顶点,两军的将士们嘶声竭力的拼杀着,每个人的眼中都有着仇恨,纷纷杀红了眼睛,顿时,荒蛮的地界被血腥的气息笼罩,只要倒下,就将永远无法起身,他们为各自的使命付出了所有……
这边大战正酣,那边赵翌带领着三万大军直捣梓国帐营后方,他神情紧绷的带领大军穿梭在峡谷之内,这里的地势异常的险要,亦守难攻,他如果不能顺利穿过峡谷,不仅仅是这三万大军危在旦夕,而前方正在迎战的尉迟寒风也将全军覆没……
“杀”
随着一声嘶吼,顿时,峡谷的前方涌出众多梓国将士,赵翌怒吼一声,带领着将士厮杀而上……
由于赵翌的英勇,身后的大军感受到大将军身上那仿佛不败的战魂,纷纷忘记了疼痛,迎着刀剑而上,只为杀开一条血路……
梓国的将士在赵翌那不要命的拼杀下节节败退,渐渐的被打的逼退了山谷……
“轰隆隆……”
“啊……”
赵翌大惊,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的将士被峡谷上面滚落的巨石压死,要么被阻隔在两边大石之内,前不可进,后不可退……随之,从天而降的飞箭就犹如雨点儿般的落下,峡谷内传来哀嚎声不绝于耳!
此刻,已经不是战争,而是赤/祼/祼的屠杀,毫无还击能力的屠杀……
“啊……”赵翌发狂的怒吼,双眼充满了血丝,他想回去救他们,却被身边的副将拉住。
“赵将军,大局为重!”
赵翌一听,看着后方的情形,充血的眸子里氤氲了层水雾,最终,他艰难的拉回头,嘶叫一声,向前冲去……
终于,在只剩下两万左右将士的情况下,他们冲出了峡谷,向梓国大营冲去……
正面交锋的那边,比起赵翌这边更为的惨烈,双方死亡的人数急剧上升,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只要还能挥剑,每个人都在杀着……
此刻,人命贱到不如蝼蚁!
尉迟寒风的周遭围绕着梓国专门用来对付他的死士,他神情冷漠,从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内心的想法,只见他眸光轻眯了下,薄唇上扬,邪魅的说道:“梓国还真给本帅面子……”
耶律格狂笑一声,道:“黎王爷当年一战可谓震惊了整个大陆,本大王又岂会轻视?今日一战,我不但要你的命,我还要拿下南阙城!”
“好大的口气!只不过是三两小丑,也想妄图染指我泱泱大国!”尉迟寒风轻笑,蔑视的看了眼耶律格,他身上的气势,直逼数尺,让人心底生寒。
耶律格收住了笑意,怒目相向,冷哼一声,道:“哼,本大王今天就让你看看,你所谓的泱泱大国是如何的不堪一击……杀……”
随着他的令下,死士纷纷攻向尉迟寒风,夜冷和萧隶一脸的肃杀,和尉迟寒风行成了三角,纷纷迎上了死士!
这边的战斗升级,赵翌那边亦陷入了绝境,他看着包围着己方大军的梓国将领,心生疑惑……
前方已经迎战十万,按照奏报,后方应该仅剩两万大军,王爷拨给他三万将士,宁愿他以七万对十万的颓势,只为了让他一举拿下后方,可如今看来……这里不下五万人,加之峡谷里死的,少说也过六万之众!
“赵将军……没有想到吧!”梓国大将秦峰嗤笑的说道:“为了能拿下南阙城,我们化整为零,从五年前就将这里的百姓都换成了将士,只为了今日一战!”
赵翌心中大惊,梓国边境百姓五万之众,却原来都是将士……可是,此刻知道,为时已晚!
“今天,就让我们来个彻底的了断吧……杀!”秦峰大喝,人坐在马上,大掌一挥,五万大军直逼赵翌两万之众……
人数的悬殊注定了悲剧的发生,尽管在赵翌的带领下,众人都忘记了生死,可……最终,迎接他们的只有全军覆没。
赵翌凭借着身体里的信念支撑着,尉迟寒风暗自放在他身边的死士围绕着他厮杀着,最终……敌不过万千之众,纷纷死去……
秦峰看着被俘虏的赵翌,狂笑一声,道:“带着他,去和大王汇合!”
此刻的尉迟寒风、夜冷和萧隶浑身上下已经被鲜血渲染,完全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只是拼命的厮杀着……
突然,梓国后方传来震耳的轻骑声,号角声响起,战场的人渐渐停止了动作,双方退回了己方阵营。
尉迟寒风蹙眉,心知是梓国后援汇合,如此看来,赵翌那边岂不是……想着,心中越发的惊恐,可是,脸上却依旧平静,直到被绑在马车十字架上的赵翌被推了出来……
“元帅,末将有负所托……”赵翌一脸的悲怆。
“哈哈哈……”耶律格狂妄的笑着,蔑视的看着尉迟寒风,缓缓说道:“你一定想不通,为何你明明有五成的成功计划,此刻却变成了零……哈哈……黎王爷,投降吧,只要你投降……赵将军就可以活命,如若不然……你们统统都要死在这里!”
尉迟寒风脸色未变,心思急转,确如他所说,此刻俨然已经不是赵翌一个人的生死,如今的局势,他们仅剩不到五万之众,如何对他们两边叠加过十万的大军……
“哈哈……”突然,赵翌仰天大笑,缓缓说道:“元帅,当年一战,您年仅十五,在颓势之下战胜而归,而今日,这些人只不过是跳梁小丑,又岂能入了元帅之眼!”
“闭嘴!”秦峰听后,气的挥鞭,顿时,赵翌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鲜血淋淋的鞭痕。
尉迟寒风当然不会投降,但是,让他就如此不顾赵翌的命,他做不到……
“黎王爷,你答应是不答应!”耶律格问道,见尉迟寒风并无一丝归降之意,手掌一挥,秦峰顿时心领神会。
他将鞭子缠于腰际,拿过钢刀,将刀架在赵翌的身上,不是脖颈,而是额头……
“黎王爷,只要你答应了,将是挽救千万人性命,否则……也会因为你,这里将血流成河!”耶律格冷冷的说道:“给你时间考虑,只是,我怕你考虑的太久,赵将军撑不下去……一……”
随着他数出一,秦峰的钢刀莫入了赵翌的额头,鲜血顺着刀锋流下,瞬间迷了赵翌的眼睛,整个脸上布满了鲜血,就算如此,他一声未吭!
尉迟寒风握着剑的手捏的“嘎嘎”作响,随之,传来耶律格“二”的声响……秦峰的钢刀突然一翻,赵翌的额头的血肉竟是被翻开……
“三……”
“元帅,赵翌死不足惜,为国而死是赵家人的光……啊……”
赵翌的话未曾说完,就传来他犀利的叫声,众人看去,只见他脸上鲜血淋淋,血肉模糊,样子恐怖之极,竟是脸上的皮硬生生的被秦峰扯了下来……
“东黎男儿,誓死报国!誓死……唔……”赵翌嘶吼着,此刻他说出来的话已经发不全音,话未曾说完,秦峰一刀已经桶入了他的心房!
“啊!”尉迟寒风大恸,怒吼一声:“耶律格,拿命来……”
随着他的嘶吼,两军再一次的对上,由于赵翌,更是激发了东黎将士的愤怒,可是,人数的差距渐渐显现,尉迟寒风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夜冷和萧隶二人更是惨不忍睹!
突然㊣(22),一直羽箭向尉迟寒风背后飞去,箭速飞快,夜冷大惊,来不及细想,飞身而前……
“呲”的一声,羽箭深深的埋入了夜冷的身体里……
“夜冷!”
萧隶大惊,尉迟寒风亦回过头,只见夜冷的身体破败的倒下,他急忙扶住,和萧隶一同将他脱离战圈……
血,晕染了夜冷的胸口,他死灰般的看着焦急的尉迟寒风,握着他的手,清冷的说道:“王爷……属下无法跟随你了……”
饶是尉迟寒风多么镇定,此刻的脸上都无法掩去悲恸。
夜冷不似往日般的阴冷,嘴角淡淡的扬起笑意,吃力的说道:“王爷,你……一定……一定要回去……她……她还在……等……等你……”
夜冷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眸中有着不甘和希望死去!
萧隶痛苦的别过了脸,嘶吼一声,再一次迎上了敌军,此刻,他不止一个人在战,他带着夜冷的不甘而战!
尉迟寒风带血的大掌拂过夜冷的双眸,他将他缓缓放下,眸光变的阴冷,他扫过厮杀的战场,从怀中掏出苏墨给他的锦囊,缓缓打开……
042
陌上花开盼君归
尉迟寒风带血的大掌拂过夜冷的双眸,他将他缓缓放下,眸光变的阴冷,他扫过厮杀的战场,从怀中掏出苏墨给他的锦囊,缓缓打开……
陌上花开,盼君归兮!
锦囊内,只是短短一句,尉迟寒风将纸条放回锦囊,重新放回怀里,他眸光变的阴狠犀利,狭长的眸子如鹰般锐利的射向耶律格和秦峰,大喝一声:“我东黎好男儿们,家人在等你们归去,冲啊……”
“为了死去的兄弟们,杀”萧隶亦怒吼着,挥剑的手狠戾而快准。
黎玥城。
苏墨披着大氅,手持油纸伞站在北小院内,如今,已经入了冬,犹记得去年的冬天并不是特别冷,但是,今年却因为连绵不断的雨而让空气中流窜着寒风。
老槐树的树叶已经掉了一层,随着风雨飘飘洒洒的落在院子内,看上去竟是一片凄凉和冷清。
苏墨轻轻的探出手,雨滴滴落在冰冷的掌心,不稍片刻的功夫,素白的手掌渐渐的变的通红,随风而飘的树叶亦掉落在了掌心!
“陌上花开盼君归……”苏墨怔怔的看着手中的落叶,喃喃自语的说着,“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哪个环节错了,也许……我们注定了此生的纠缠,既然如此,你必须要回来……”
苏墨说着,轻轻阖起了手掌,将那落叶紧紧的攥在掌心内,好似,握着的是尉迟寒风的生命,一旦松开,就消失不见……
“有你的等待,大哥一定会回来!”尉迟寒月举着伞出现在北小院的门扉处,他见苏墨向他看来,嘴角含笑的走了上前,眸光扫过她那冻的通红的柔荑,心中闪过一抹心疼,缓缓说道:“如今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不是吗?”
苏墨轻轻点了下头,缓缓说道:“天气冷,你怎么还过来了?”
看着尉迟寒月那渐现苍白的脸,苏墨心生不忍,对于他对她的迷恋,她无法制止,可是,如此……没有结果的爱恋,对他好吗?
尉迟寒月温润的笑了下,说道:“怕你担心!”
“寒月,谢谢你!”苏墨淡笑的说道,看着尉迟寒月温润的俊颜,不免一叹,缓缓说道:“寒月,有些事情……”
“天气冷,进屋吧!”尉迟寒月笑着打断她的话,他知晓她要说什么,见她微蹙了秀眉,轻叹一声,道:“苏苏,有些事情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你应该明白,不是吗?大哥不在的日子里,我能如此陪你一起等他,却是我活到至今最为有意义的事情!我不求你的回报,但是……请不要拒绝我的守护,好吗?”
苏墨抿唇,尉迟寒月说话时,脸上的笑意不免带着苦涩,她是感谢他的,这近四个月的日子里,如果不是他,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每一天,她闭上眼睛,就梦到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战场厮杀,那里,到处弥漫着硝烟,地上的尸体一层叠着一层……
这样的画面就犹如梦魇一般围绕着她,让她每每都在惊恐中吓醒,浑身的冷汗沁湿了她的衣衫……
“寒月,这样对你不公平!”苏墨轻轻说道,不忍看到他眸中的无奈和凄凉,她侧过了身子,看着那细雨拍打着屋檐。
尉迟寒月嘴角微扬,噙着一抹犹如春风般和煦的笑,淡淡说道:“因为是大哥……寒月就不会有所抱怨!”
他看得出,苏墨虽然和大哥之间有着怨恨,可是,她是爱着大哥的,他这几个月以来,每天都看着她眼底那淡淡的担忧和期盼,就算回来继续怨恨,互相伤害,她也是希望大哥活着回来和她纠缠的。
二人不再说话,只是站在院子内,静静的聆听雨滴拍打着纸伞的声音,看着那空气中飘着的水雾……
陌上花开盼君归……
苏墨不知道这句话对尉迟寒风的作用,也许,她太过看的起自己,但是,她只希望在那关键时刻能激起他内心的潜能……记得曾经有人说过,人的潜能是无限大的,一旦被激发,将会有着不容小觑的爆发力!
只是,她对他的真的重要到能激发他的潜能吗?
一抹愁云浮上苏墨的脸颊,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细细的去感受着那下落的雨滴,仿佛……那是战场上正在厮杀的千军万马……
……
“东黎的好男儿们,你们是否有家人在等你们回去……”尉迟寒风手提着剑,剑尖抵着已经被鲜血晕染了的黄土地,血,顺着他握着剑柄的手滑落在那铮亮的剑身上,滴入土地上,他那狭长的眸子阴鸷而幽深,此刻,他俨然已经化身成了地狱的勾魂使者。
“有!”
“告诉本帅……你们想回去团聚吗?”
“想!”
“有没有信心?”
“有”
震彻山谷的声音气势恢宏,一眼看去,每个人身上,脸上,都已经看不到本来的面目,鲜血,成了他们唯一的样貌!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凌厉的看着远方阵营里被众多死士保护的耶律格,他嘴角的那抹笑邪魅而诡谲,他笑的自信而张扬……
耶律格皱眉看着前方,此战已经从早上打到了傍晚,天际夕阳的余晖洒在战场上,笼罩了东黎将士们,在他们身上镀了一层光晕,加上他们脸上那犹如野兽脱笼般的神情,此刻看去,竟是让人不免生寒。
他这些年带领着将士征战四方,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难打的仗,他以绝对的优势和强横的打法来打这仗,却一直无法拿下,明明东黎的人数和他有着强大的差距,可是,此刻,他突然没有信心,也直到此刻,他突然想起那一身黑袍,面带银色面具的人给他的忠告,尉迟寒风这个人,不能小觑,当年一战,绝对不是运气!
尉迟寒风提起剑,剑尖指着耶律格,他狂妄的仰天大笑一声,狠狠说道:“能有机会和我东黎男儿在今日血战沙场,是我尉迟寒风的福气,就让耶律格的性命来祭奠我东黎死去的将士,用他们的鲜血洗去我们心头的沉痛……杀……”
他的话张狂而犀利,言语之间睥睨天下,有着一种万千生命皆有我主宰之势,东黎将士在他的言语下,体内所有的狂热都被调动了起来。
将帅的作用不仅仅要有对战时清晰的头脑,运筹帷幄的手段,更要能激发士兵潜在能力。
尉迟寒风就是如此,他提着剑不顾身边欺近的梓国将士,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对,从他眼前的已经不是人,而是草芥,他将踏着而过,谁也无法阻挡!
东黎将士在尉迟寒风的带领下,一个个的眸子里充满了对猎物的贪婪,那些梓国的将士此刻俨然都成了他们将要屠杀的羔羊……
尉迟寒风嘴角挂着阴狠的笑意,剑在他手里形成万千光影,他穿梭在人群中,见人就杀,萧隶在他左右,带着夜冷的不甘厮杀着……
他和夜冷自小跟着王爷,一个随侍王爷身侧,一个身为王府总管,二人感情自是不以言语,而现在,夜冷死了,他肩上将会扛起他的使命……
王爷此刻的目的明显,将士虽然在他言语下提升到顶点的战斗力,可是,人数的悬殊最终只会落败,战斗已经持续了一天,双方的人都已经筋疲力尽,如今支撑他们的就只剩下信念……
所以,王爷只能做最后一搏,如今之计,只有杀了对方主帅,乱了敌方阵营,否则……己方将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而如今……他的使命,就是护送王爷往前走!
耶律格看着向前厮杀的尉迟寒风,冷笑一声,大掌一挥,羽箭手纷纷跑了上前,叠加在他的面前,拉弓准备……
尉迟寒风面色不改,他的嘴角依旧挂着邪魅的笑,狭长的眸子轻轻微眯,剑更加的快,结出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剑网……
突然,他仰天长啸一声,正当大家来不及反应之际,他飞跃而起,足踏人头,身子犹如脱弦的箭,直逼耶律格而去……
“射!”耶律格一声令下,羽箭犹如雨点儿般飞往尉迟寒风。
萧隶瞳孔放大,大喝一声“王爷……”后,举起剑发狂的斩杀着周遭的敌军……
尉迟寒风在空中几个纵跃,手中三尺长剑飞快的格挡开了迎面而来的羽箭,他提住内力,足下借力,空中一个回旋人已经落到了耶律格的战车之上,剑光横扫而过,弓箭手还未曾来得及再次拉弓,已经命赴黄泉!
而在耶律格正欲举剑迎上时,尉迟寒风左手滑过腰际,原本的腰带却成了一把软剑,剑身环上了他的脖颈……
快,一切来的太快,快到耶律格只觉得一切都在一瞬间一般!
“耶律格,今天……就是你们梓国从大陆上消失的日子……”尉迟寒风俊颜冷厉,他的身上还Сhā/着几只刚刚被射到的箭,箭身莫入肩膀、胸膛,穿过身体……背后露出的箭头还在滴着血……
“尉迟寒风,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打败我们吗……哈哈,你简直就是异想天开!”耶律格阴狠的说着。
尉迟寒风嗤笑一声,缓缓说道:“那……我们可以打个赌……我的赌注就是……用你梓国将士的鲜血来祭祀我东黎男儿!”
他咬牙切齿的说完,用足了内力,大吼一声:“耶律格已经是本帅剑下亡魂!东黎的男儿们,杀啊……”
随着他的话,两边的人都猛然间停止了动作,向声音来处眺望而来,只见尉迟寒风手一抖,在耶律格还来不及说话时,软剑硬生生的竟是将他的头颅削离了他的身体,从脖颈处的瞬间涌出血柱,挥洒了尉迟寒风周身……
“大帅杀了耶律格,兄弟们,冲啊……”不知道是谁大声一吼,顿时,东黎的将士们疯狂的厮杀起来!
而反观梓国这边,由于突然死了主帅,竟是慌了神,明明占了上风,此刻也略显败势……
萧隶冲出血路,来到尉迟寒风身边,看着他身上中着的数只箭,一脸的担忧,急切的问道:“王爷……”
尉迟寒风抬了手,示意自己无事,他出手点了|茓道止血,随即拿出一类药丸吞入,冷眸看了眼滚到一侧耶律格的人头,那突睁的双眸写满了他的不可置信!
尉迟寒风不屑的冷嗤一声,将手中软剑Сhā/回腰间,睥睨的扫过厮杀的战场,举起三尺长剑扫过胸前,将凸在外面的箭身砍断,此刻,他不可以有事……
他有些吃力的抬起手轻轻的敷在胸口上,那里……放着苏墨的期待……
他长剑横胸,眸光变的坚定,大喝一声,不顾身上的伤,冲向了敌军……
萧隶一见,内心悲恸,可是,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只有速战速决,才能有希望!
天,渐渐的变的黑暗,厮杀……已经成了战场上人仅存的思想!
当鲜血渲染了眸光,尸体变成了遍地的唯一,空气中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时……原本空寂的荒野除了风的声音,就只剩下了最后支撑着未曾倒下的人们那厚重的呼吸声!
风,呼啸而过,夜风狂妄的吹过每个人的脸颊,原本火烫的鲜血在风过后瞬间凝结!
遍地的尸体,一望无际,早已经分不清哪些是东黎的还是梓国的,战马无力的躺在地上发出最后挣扎的嘶鸣,硝烟袅袅,迷幻了人们的眼睛。
“我们赢了……”
不知道是谁嘶吼一声,顿时,荒野上一片沸腾,沸腾过后……竟是大家大声的哭泣,悲鸣声震彻了荒野,闻者心寒,听者悲恸!
今日一战,歼灭梓国,而东黎的代价是死了天罡大将军和近十万的大军,如今,活着的不足万人!
萧隶提着剑穿梭在黑寂的夜空下,嘴里喊着:“王爷……王爷……王爷……”
随着萧隶的吼叫,将士们突然发现,人群里竟是没有尉迟寒风的身影,所有人都慌乱的在尸体堆里寻找着……
尉迟寒风无力的躺在地上,不,不是地上,如今的地上全是尸体,他就躺在那些叠加在一起的尸体上……
他疲惫的想要合眼,可是,他不敢,他怕一旦阖上,将永远无法睁开……
墨黑的天空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微弱的星星在闪着,夜风寒冷的拂过他的脸颊,他只觉得冷……
血迹斑斑的大掌轻轻的浮上胸口,菲薄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陌上花开盼君归……墨儿,我好想你……
尉迟寒风的眸子沉重的合了合,终究……无法抵抗身体上袭来的沉重而缓缓阖上……那刻,他的眼中带着多少不舍、依恋和向往……
“王爷”萧隶看着远处那熟悉的面孔,瞳孔猛然扩张,嘶吼一声,举步向那一动不动的尉迟寒风抛弃。
“风”
苏墨大叫一声,一身冷汗的从睡梦中惊醒,坐在床榻上不停的喘着气儿,她惊恐的大口大口呼吸着,眸光不经意的看向那颗夜明珠!
梦里,尉迟寒风浑身是血的倒在战场上,没有生息!
眼眶里突然氤氲了一层水雾,继而化成泪珠,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滴落……半响,她才缓缓抬起冰冷的手,轻轻的拭去泪水,可是,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最后,她索性抱着双膝哭泣着。
这样的等待……几乎让他崩溃!
萧隶抱着尉迟寒风上了一辆马车,飞快的往南阙城奔去,王爷的呼吸浅到几乎不可闻,他不可以让王爷有事!
马车过处,掀起的不是尘土,而是血腥的气息。
东方,朝阳撕裂了黑寂,这是新的一天,对于东黎以及各国来说,都是新的一天,随着梓国的灭亡,东黎版图的扩大,至此以后,没有人再敢窥视!
而,这一切,还要归结于那不败的神话尉迟寒风!
他又一次在大家以为必败的情况下,转败为胜!
冥殇一袭黑衣,银白色的面具迎着朝阳,折射出森冷的光,他立在南阙城外的山丘上,冷眸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
想不到如此战役,他竟然又打赢了……
冥殇唇角微挑,他很少佩服别人,但是,尉迟寒风绝对是一个,只是可惜了……他是苏墨心底的人,否则,他到愿意交这个朋友!
“快马将消息散出去……”冥殇冷冷说道。
“是!”雨抱拳应声,转身离去。
冥殇眸光阴冷的扫过远方的战场,这场战的残酷令人生寒,几乎是在他的眼底上演,赵翌的死……
想着,冥殇嘴角噙了丝阴狠!
前方打了胜仗,虽然死伤众多,可是,终究保得了家国,捷报八百里加急送到帝都,人们哀叹之余,亦雀跃欢呼着……
连着十数日,帝都所有的酒肆和茶楼都在议论,言谈之间,百姓们对黎王爷的英勇更是赞不绝口,冬日寒冷仿佛在此刻激昂的情绪所驱散。
“黎王爷真的有那么厉害?据我所知,他十足就是个公报私仇的小人!”突然,有个人冷哼一声,冷冷说道。
众人蹙眉看去,有人更是对着那人怒骂了起来。
那人不理会,只是悠悠的说道:“我有个亲戚在边关,听说……当日一战,黎王爷公报私仇,让赵将军只带三万大军去对敌方过六万之众,就为了让他拖住后方,黎王好在前方杀敌!也因为此,赵将军被敌人生擒,竟是被硬生生的拔了脸上的皮,活活的流血而死……他自私的用赵将军的命去钳制敌方,就只为了自己的战功,这样的人,有哪点儿值得人敬佩,完全就是小人行经!”
他的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免一颤,仿佛赵翌那血肉模糊的脸就在眼前一般。
“战场上,敌我双方死亡在所难免,怎么能说黎王爷公报私仇?”一人怒喝道,随即亦有人附和,毕竟,战场上,用的是计谋,结果是打败梓国就对了,死伤在所难免。
那人嗤笑一声,缓缓说道:“你们想想,赵将军临行那日,有个人弹琴为他送别,最后……那女子却被黎王带走,难道……你们猜不到她是谁吗?”
他的话一出口,顿时引来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明白了他言下之意,竟是那女子是之前的黎王妃,有些人不免交头接耳起来,当然苏墨嫁到黎王府时,因为门口出了事端,她曾经下了嫁辇,掀了头上的喜帕,有些人老远的曾经看到面容,如今一说,竟是恍然,难怪当初觉得那女子有些眼熟。
但是,由于黎王金令,他们不能谈论苏墨的事情,却不代表对赵翌之事不能讨论,大家纷纷臆测起来,当初黎王突然废了王妃,难道……是因为他?!
随着话说开,不免有人提到,曾经在赋雅小筑看到过赵翌和苏墨,所有的事情一结合,大家不免惊愕……
难道……黎王爷这次真的是公报私仇?
那人见众人神情,嗤笑一声,在桌上放下碎银,起身离去……流言,止于智者,可是,这些人不是智者,他们只会私下里越传越厉害,直至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就是不知道苏墨听到后有何感想?
那人嘴角的笑意越发的诡异,出了茶肆后,眸光不免回望了眼,里面的人依旧在讨论着……
苏墨拢着大氅立在院子里,焦急的看着门扉处,前些日子,边关来了战报,东黎打赢了胜仗,可是,至今已经过去月余,依旧不见大军回朝,那日夜里的梦始终回旋在脑海,让她心神不宁。
捷报里提及他受了极重的伤,现在好了吗?严重到无法回来吗?
想着,苏墨的秀眉不免蹙在一起,她每日都站在这里,期望着门被打开时,那人走了进来……
“吱呀”一声,正想着,传来开㊣(14)门声,苏墨抬眸看去,只见一袭白色锦袍的身影踏入门扉,她心中闪过失落,继而莞尔一笑,淡淡说道:“你来了……”
尉迟寒月没有忽略掉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微抿了唇角,说道:“前方驿站递回消息,大军将在后日抵达帝都……”
苏墨一听,眸子里氤氲了水雾,她抿着的唇角微微上扬,眸子里含着欣喜的泪水。
尉迟寒月看着她,心里突然变的沉重起来,近些日子,街巷四处流传着一个谣言,大哥公报私仇,将赵翌置于险地,继而丧命,虽然,所有人口中都未曾提及是因为谁,但是,却直指那日城外抚琴送别的女子……
如果……是真的,将置她于何地?
如今之计,他也只有等大哥回来问个清楚,他不相信大哥是那样的人!
“寒月……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苏墨突然问道。
043
带着沉痛而归
“寒月……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苏墨突然问道,看他神色,好似有着什么隐忧一般。
尉迟寒月淡笑的摇摇头,不想让苏墨知道外面的流言,至少……不想在没有清楚的情况下让她知道,他思绪微转,避重就轻的问说道:“后日去城外迎接大哥吗?”
苏墨略微沉思了下,缓缓摇摇头,淡淡的说道:“不了……”
尉迟寒月微怔,不解的看着她,问道:“不想早一刻看到大哥……”
“只要知道他回来了就好!”苏墨浅笑的说道,她转过身向屋内走去,膝盖上传来阵阵疼痛,这些日子站的太久,加之天气风寒,竟是疼的厉害。
尉迟寒月见苏墨走路并不是很顺畅,不免蹙眉,有些心疼的说道:“找个大夫来瞧瞧吧……”
苏墨摇了头,为彼此倒了热茶,缓声说道:“看了也是无用的!”
她的腿,应该是关节炎,自从前后跪了两夜后,她的腿每逢天气要变就疼的厉害,更是不能久站,想要医治好……却已经无法,只能靠自己注意了。
尉迟寒月轻声一叹,说道:“看似你平淡的很,可是……性子却极为执拗!”
苏墨一愣,随即哑然失笑,不免无奈的摇摇头,微带了娇嗔的说道:“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你又何尝不是太过执拗?!”
顿时,二人笑开,知晓了大军回来的消息,二人每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尉迟寒月看着苏墨脸上的神情,心里有着一丝失落,终究……她的心里只有大哥,就算痴缠的是怨恨,她也只为大哥!
“墨儿,有件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尉迟寒月突然说道。
苏墨疑惑的看向他,无声问着,等待他的回答。
尉迟寒月沉了下气息,方才缓缓说道:“此战因为凶险异常,两国死伤人数不计其数,一战下来,东黎虽然险胜,却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苏墨一脸凝重,战争的残酷她虽然没有经历过,却也是知晓的,那个时候,生命如草芥……
“最后一战,更是凶险异常,战争持续了整整一日夜……”尉迟寒月顿了下,有些担忧的看着苏墨,缓缓说道:“赵将军殁了……”
大军后日将会抵达帝都,必然,赵翌的遗体也是要送回帝都的,不管是因为何,她有权利知道这个消息,而且……瞒也是瞒不住的!
苏墨刚刚拿起的水杯停滞在半空,一时间竟是忘记了反应,她怔怔的看着尉迟寒月,“砰噔”一声,水杯跌落在桌上,茶水溅了四周。
“你……你上次没有说……”苏墨潜意识里不想相信,当初一别,竟是永别!
“我不想你伤心!”尉迟寒月沉叹一声,温润的俊颜上笼罩着一层担忧,缓缓说道:“这几个月以来,你每日担忧期盼,当听闻大哥重伤时,险些无法支撑,在没有知道大哥无碍的情况下,你让我怎么忍心让你知道,我怕你撑不住……”
泪水,不经意的溢出眼眶,苏墨无声的哭着,脑子来回荡着赵翌那阳光般的笑,他戏谑的说:也许,我的出现就只为了救你!
他教她弹琴,他陪她走过落寞,他静静的守护……
尉迟寒月抬手为苏墨擦拭着泪水,静静的说道:“苏苏,战场上……有的时候是无法避免的,两军对垒,死伤无法控制……”
苏墨抽噎的点着头,这些她都明白,可是……她的心好难过,她甚至来不及对他说抱歉。
上兰苑。
柳翩然给老夫人行礼后,扶着她坐上暖榻,柔声说道:“娘,前方传来消息,寒风后日就能抵达帝都了!”
老夫人“嗯”了声,眸光斜睨了眼柳翩然,缓缓说道:“今年的冬天可是格外的冷啊……好些年没有这样冷了!”
柳翩然轻点了下头,说道:“是啊,看这样子像是要下雪了……天儿总是黑压压的!”
“下雪……黎玥城好些年没有下过雪了!”老夫人仿佛有所感叹般,上次下雪是什么时候……久的,她都不记得了。
“苏墨那边如何了?”老夫人问道。
柳翩然心中一惊,微抿了下唇压下心中的紧张,方才弱弱的说道:“寒风临行将北小院圈了禁地,除了寒月和侍候的小单、小双,没有人能进去!”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气愤的说道:“寒月还是每天都有过去吗?”
柳翩然喏喏的点了下头,道:“我也劝过,可是……”
老夫人沉叹一声,好似无奈,半响,她才说道:“如今你孩子也没有了,有些事情也是要为自己做打算的,不要到什么都失去了才有醒悟!”
柳翩然垂眸,应了声,不再说话。
离开上兰苑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晚膳,柳翩然怔怔的坐在马车里,听着车轮声轱辘轱辘的,时间久了,不免烦操不安。
纸鸢喏喏的问道:“主子……怎么了?”
柳翩然抬眸看向纸鸢,问道:“纸鸢,你确定你的那个什么阴阳果有用吗?”
纸鸢一听,嘴角微扬,缓缓说道:“只要主子能下的了狠心,就一定有效!”
突然,柳翩然静静的凝视着纸鸢,半响,方才说道:“纸鸢,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有本事?”
纸鸢心中一惊,一脸的惶恐,不安的说道:“主子,奴婢也只是看不得您受气罢了,而且……话说回来,主子的荣宠也关乎到奴婢,奴婢当然一心为了主子了!”
她说的真诚,而且也确实关乎到她自身的利益,柳翩然心中虽有疑惑,但是,此刻她的脑子和心里都被嫉妒所充斥着,却也未曾多想。
纸鸢见柳翩然渐渐安心,暗自一笑,缓缓说道:“主子,只是奴婢怕……到时候万一……”
“没有万一!”柳翩然打断了纸鸢的话,冷冷说道:“当初,我可以让苏墨将孩子弄到,我现在就可以为了让她消失,而不折手段!”
纸鸢听后,抿唇点了下头,道:“只要主子您意志坚定,奴婢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而且……如今外面流言四起,只要运用得到,想必……一定会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
“流言有什么用,她现在不出北小院,寒月也自是不会告诉她的……她听不到!”柳翩然有些烦操的说道。
纸鸢拧眉,现在确实是一个难题,她们见不到苏墨,就算见到……也断然没有理由去说这个,要如何让她知道呢?
主仆二人陷入沉思,竟是一时半会儿无法应对!
风华城驿站内,尉迟寒风脸色有些苍白的立在院中,迎面袭来的寒风有些刺骨,他轻咳两声,仰起头……
“王爷,您伤口初愈,见了风不好!”萧隶端着热茶走进小院,说道。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噙了丝傲气的笑意,说道:“你当我是纸糊的了……”
虽然如此说,却也转身进了屋子,那日战场上,他耗尽体力筋疲力尽,萧隶将他带回南阙城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军中大夫数人齐齐诊治,数人都是无力的摇头。
他当时身上中的羽箭必须要拔出,如果继续留在体内,伤口将会感染恶化,可是,如果当时拔出,对于他那刻的情况,根本无法撑住……
想到此,尉迟寒风大掌不免覆上了胸口的位置,一丝暖意流淌在心扉处!
墨儿,如果不是你……本王又怎么有机会回来?
是你救了本王!
萧隶将茶放下,看着尉迟寒风的动作,眸中闪过欣慰,曾经,他讨厌过苏墨,她害的王爷失去了冷静,亦让夜冷陷入忠义两难之境,可是……如今他感激她,如果不是她,此刻他不是为王爷倒茶,而是扶着棺柩而归!
相较于萧隶的感恩,尉迟寒风却内心带着惆怅,四个多月的征战,两国死了数十万的人,自小跟在他身边的夜冷也命丧黄泉,而赵翌……
尉迟寒风沉痛的闭起双眸,轻咳了数声。
“王爷,您的伤还未曾好,早些休息吧!”萧隶劝道。
尉迟寒风点点头,明日还要上路,因为他的伤势,已经拖延了月余回帝都,队伍中,还带着赵翌和夜冷的棺木!
想到二人,他的心不免更沉,与公与私,失去他们,都是极大的损失和心伤……
黎玥城外,万人空巷,尉迟木涵一袭明黄|色皇袍,一脸肃穆的立于人群之外,从他至围观的百姓,每个人身上都带了白,为死去的将士而带!
赵将军府,人人披麻戴孝,一脸的沉痛!
城门外三十里处,尉迟寒风下令扎营,整顿好士兵后,带着数百人众和棺柩继续前行着……
当尉迟寒风脸色略显苍白,身形消瘦的出现在众人眼中时,除了尉迟木涵,所有人都跪倒在地,甚至,许多人看着棺柩而轻声哭泣了起来。
尉迟寒风下了马,单膝跪地,沉重的说道:“征远大元帅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时,震耳的声音响起。
“微臣幸不辱命,现将大帅兵符交还皇上!”
尉迟木涵示意一侧接过兵符,上前扶起尉迟寒风,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激动的说道:“寒风,辛苦了……”
尉迟寒风一脸的苦涩,此战又岂可用辛苦所能概括。
“传朕口谕!”尉迟木涵沉重的说道:“城郊建造思亲园,安放为国献身的将士们,拨银一百万两,安抚逝去将士的家属,这次凯旋而归的将士,按照等级封赏!”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宫内的洗尘宴已设,随朕先行入宫吧……”尉迟木涵说道。
尉迟寒风摇摇头,说道:“臣先护送赵将军回府!”
他的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赵将军府的人更是猛然抬头看向他,这些日子的流言,虽然大家都不愿意相信,可是,空|茓不来风,当大家说的越来越多的时候,心里不免亦起疑。
可是……此刻看去,大家不免心生疑惑,这样的王爷……会是在战场上公报私仇的人吗?
赵晖上前,他单膝跪地,哀痛的说道:“赵翌何德何能得王爷护送?”
对于那个流言,他疑惑过,可是……他不相信!
尉迟寒风扶起赵晖,脸上有着难言的伤感,他缓缓说道:“为东黎而牺牲的任何一人,都值得本王送他一程,因为他们是为国而战,为百姓而战!”
说完,尉迟寒风大掌一抬,萧隶顿时明了,送上早就准备好的白布,他脸色沉重的将白布系于腰间,大声喝道:“送赵将军回府!”
“是!”
众将士沉痛的应声,纷纷系上白布,扶着赵翌的棺柩缓缓入城,随行的……还有尉迟木涵和黎玥城内的百姓!
赵晖走到赵翌的棺木旁,手……颤抖的拂过棺木,深吸一口气,铿锵有力的说道:“赵翌,我赵家的好男儿……大哥带你回家!”
所有人都低着头,妇孺们更是泣不成声,有些是失去了孩子,有些是失去了丈夫和爹爹……
胜仗回来,没有想象中的欢呼,伤感笼罩了整个黎玥城,所有人一脸的沉痛,缓缓而行,漫天飞舞着的是纸铂,所有人的心头仿佛压着巨石,无法喘息。
这时,天空上飘起了雪花,夹杂在细细而下的雨中,如此沉重的悲恸让老天也为之动容!
那远远的队伍从南城门穿梭而行,向赵府而去……
冥殇一袭黑袍站在人群中,看着缓缓而行的队伍,一脸的寒气,他利用赵翌的死想让苏墨恨尉迟寒风,却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苏墨竟是这几个月都未曾出过王府,而傅雅已死,宝珠被囚禁了起来……
想不到他去离国一趟,竟是发生了这些个事端!
而如今,尉迟寒风一脸正气的说出先行护送赵翌回府时,流言不攻自破,有些脑子的人都会怀疑那流言的可信性……
对于那些人信不信他不在乎,从头至尾,他在乎的只有苏墨一人!
冥殇眸光扫过尉迟寒风,只是一眼,转身离去……
谁也不可以阻止他带着苏墨,他不仅仅要带走她的人,她的心……他也要带走!
赵将军府邸,灵堂早已经设好,当赵翌的棺柩安放在灵堂前方,那大大的灵幡上写着沉痛的哀悼,阖府上下,一片素白!
尉迟寒风一撩袍服,跪在灵堂前上了香,看着赵翌的灵柩,想起那并肩作战的数月,一脸的沉痛……此刻,没有身份的悬殊,有的,只是对战死沙场的人的敬佩。
赵晖上前,打开棺木,手颤抖的掀开覆盖着赵翌尸体的白布,入眼的是他已经五官变形的脸……
赵晖沉痛的别过脸,虽然听闻他被敌军剥去了脸皮,可是……此刻看去,竟让他无法接受!
脸上的肉已经有溃烂的迹象,他的手紧紧的攥着,当时的他……必是痛彻心扉。
想着,泪从赵晖禁闭的眼缝中滑落!
他仰头睁开眼睛,手颤抖的将白布重新覆盖,沉重的阖上了棺木。
“圣旨下……”
适时,小路子手持黄绢走了进来,众人跪地迎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罡大将军赵翌,誓死为国,忠勇牺牲,特追封为镇国候,允其入葬皇陵!钦此”
“谢皇上,万岁万万岁!”赵晖沉痛的磕头,接了圣旨,于私,他痛失弟弟,于公……赵翌不曾丢了赵家的脸面,誓死卫国的祖训他亦做到,他是赵家的光荣。
黎王府。
柳翩然一袭粉红衣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Сhā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她在铜镜前转了一圈,一脸的娇态尽显,数月不见,她要让王爷看到她最美的一面……
“回禀侧妃,王爷去了赵将军府邸,皇上随后将在宫中设宴,王爷恐怕是要到晚膳过后才回来!”
适时,门外传来小丫头喏喏的声音。
柳翩然一怔,没有想到尉迟寒风竟没有先回府……犹然记得王爷那年,出征归来也是先回府的,然后去的上兰苑……
“知道了,退下吧!”柳翩然顿时失去了刚刚的兴致,负气的在软榻上坐下。
“主子,王爷总是要回来的……”纸鸢笑着为柳翩然倒了茶水,缓缓说道。
柳翩然看了她一眼,接过杯盏,不曾说话。
这里精心装扮自己在等待着,北小院却显的淡然许多。
尉迟寒月立在窗前吹着笛子,苏墨则安静的看着书,小单和小双静静的侍候在一侧,时不时的在暖炉里放些柴火。
“大哥这会儿想必应该进宫了吧……”一曲吹罢,尉迟寒月缓缓说道。
苏墨放下手,浅笑的看着他,说道:“我说㊣(12)不去……你也不去,不是心里很惦记着吗?”
尉迟寒月浅笑,如她所说,大哥回来了,心也自然定了,他不去,不是不想大哥,而是……他贪恋着静静陪着她的时刻!
“大哥刚刚回来,必然有所忙碌,始终是要回府的,在这里等他也是一样!”
尉迟寒月灼热的目光看的苏墨心中微微一紧,有些慌乱的瞥过了眸子,没有说话。
那人未曾回来时,她天天期盼着他回来,如今回来了……她却害怕见面,抛却了思念,他们之间那些挥不去的疼痛再一次的席上心头。
夜幕低垂,尉迟寒风踏着沉重和疲惫回到了王府,当他退去一身尘埃站在北小院时,竟是踟蹰不前。
良久,才带着那堆积的思念踏入,脚步有着沉重和不安,当日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时,菲薄的唇微微上扬了起来……
苏墨缓缓起了身,娇唇微抿的看着他,他消瘦了,脸上写满了疲惫……
此刻,二人的眼里不再有其他,仿佛,一切静止,空间里只有彼此!
尉迟寒月嘴角含着笑,有丝苦涩,默默的退了出去,小单和小双轻轻的将门阖上,生怕打扰了二人……
尉迟寒风缓步上前,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浮上苏墨那有些苍白的脸庞,很轻很轻!
“……”苏墨突然落下了泪,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她是有多么期待那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尉迟寒风托着苏墨的脸,缓缓的俯身,菲薄的唇带着凉意覆上了她的娇软,他什么都不想说,此刻……他只想拥有她……
044
今夜,让我们彼此拥有!
尉迟寒风托着苏墨的脸,缓缓的俯身,菲薄的唇带着凉意覆上了她的娇软,他什么都不想说,此刻……他只想拥有她……
他的吻从开始的浅浅品尝继而变成了强烈的占有,他撕咬、吸允着苏墨的唇瓣,泪水滑进了二人的唇边,一丝苦涩好似表达着这些天彼此的等待……
苏墨轻轻的阖上了眼帘,这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她自私的抛开过往,只想静静的去感受他,她轻轻的环上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腰身,轻轻的回应着他那灼热的吻……
感受到苏墨的回应,尉迟寒风的吻更加的炙热,更加的迫切,他浑厚的舌挑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和那丁香小舌纠缠着,舔抵着她嘴里每一处的芬香,品尝着她清幽的津液!
久违的茶香气息深深的笼罩着苏墨,她迷醉贪婪的享受着,那人的大掌不似以往的光滑,有着茧子,覆着她的脸上,让她有着一丝别样的悸动……
吻,越来越深,彼此的津液深深的交缠着,早已经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嗯~”
苏墨轻声的低吟一声,这无疑让尉迟寒风疯狂,他的大掌开始不安分起来,摩挲着她脖颈,滑到那凸起的山丘上,轻轻的揉捏起来……
苏墨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她感觉自己快要被尉迟寒风吸空了,如果不是环着她腰际的大掌,她恐怕早已经无法支撑……
尉迟寒风有些不甘愿的离开了她的唇,让她得到短暂的呼吸,他的深吻也演变成了轻啄,额头、鼻尖、脸颊、眼睑……所有的地方都是他品尝的方向!
“嗯”
突然,苏墨身子轻轻惊秫一下,嘴里溢出暧昧的声音,那人的舌尖好像带着火一般,舔抵勾勒着她的耳坠,一阵酥麻从耳际传遍全身,让她的身体都为之颤抖着……
“墨儿,我的墨儿……”尉迟寒风在她的耳边低喃着,他顺着耳坠一路向下,湿吻点燃了苏墨身体里所有的渴望,他埋在她的脖颈轻轻的撕咬着,吸允着,苏墨的每一处肌肤都让他疯狂……
彼此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苏墨任由尉迟寒风的唇挑起她所有的火热,她抛开所有享受着,这不止是身体上的渴望,而是堆积了四个多月心里上的期盼,此刻,他们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诉说彼此的想念和这些日子的艰辛,只有让彼此的身心结合才能让彼此感受到!
苏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尉迟寒风带到了床榻上,只知道他的吻和游离在她身体上的大掌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呼吸此刻越发的粗重,那样的呼吸让她感受到他的急切,可是,就算如此,他依旧忍着……只是希望让她也快乐!
摇曳的烛火不甘寂寞的发出“啪啦”的爆裂声,尉迟寒风好似有些烦躁,大掌一挥,一股劲风飞过,烛火悄然而息,随之,屋内被夜明珠氤氲了一层薄薄的光晕,柔和而令人迷离……
幔帐随着掌风轻轻飘落,只见帐内尉迟寒风单臂撑着身体,眼眸内/射出灼热的光,深深的凝视着苏墨……
尉迟寒风缓缓抬起手,指腹轻柔的勾勒着苏墨那娇柔绝美的脸,动作很轻,轻的有些小心翼翼,仿佛,怕这刻的安宁都是自己的虚幻!
苏墨一脸淡然的看着他,任由他抚摸着自己,淡漠的眸子里也笼罩了一层深深的迷恋……
此刻,让我们彼此拥有,沉沦在彼此的柔情之中!
“陌生花开,盼君归兮!”尉迟寒风低沉的嗓音有着一丝嘶哑,他薄唇微扬了个邪魅的弧度,狭长的眸子轻轻的眯着,掩去心底那深深的迷恋,轻柔的缓缓说道:“墨儿……我回来了……”
说着,人已经缓慢的俯下,冰凉的唇炽热的覆上了那微张的柔软,厮磨、吸允……津液相交,是此刻他们唯一的动作!
尉迟寒风的大掌游离在苏墨的身上,所到之处……都在她的身上洒下了火种!
“嗯……”
苏墨悸动的轻吟,有些不安的双手环上了尉迟寒风的脖颈,此刻……她只想索求更多!
衣物在此刻已经成了障碍,尉迟寒风有些“暴戾”的撕扯着苏墨和他身上的衣服,那些上好的织锦在他的手中不堪一击,化成了片片碎布,无情的被抛到了幔帐之外……
那光滑柔细的肌肤突然感受到一阵凉意,苏墨本能的缩了下!
尉迟寒风的吻离开苏墨有些微肿的唇,滑过她纤细的脖颈……来到那美得勾人心魄的锁骨,他的吻狂热而温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避开了那香肩上曾经留下的箭伤!
苏墨的身体在他的吻下微微颤抖着,当他的唇覆上了她胸前的柔软,身子不免一惊……
尉迟寒风的舌灵巧的挑逗着那雪峰上的红豆,直至在他的嘴下变的坚挺,盛开!
苏墨抱着尉迟寒风的头,芊芊玉指Сhā/进了他黑亮的发丝内,嘴里时不时溢出欢愉的声音,很浅,很低……却撩人心弦!
“唔”
尉迟寒风的大掌不知道什么滑到了那私密的禁地,带着茧子的手指轻轻撩拨着黑/森林下的柔软,他的手带着火,点着了苏墨身上所有的点,那些熟悉的敏感在他的手指拨弄下仿佛身体过了电一般,让她浑身都在颤抖着……
蜜/液随着尉迟寒风手的揉捏、挑逗而向外涌着,湿了他的手指……
屋内飘着一股淫/靡的气息,空气中充斥着女子体香和男人身上那淡淡茶香混绕的气息,急促的呼吸声和浅浅的低吟声相互辉映,那些,都是彼此无形的邀请……
尉迟寒风身下的肿胀早已经高高昂起,他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可是,他依旧忍着,只为了让她享受此刻……
感受到身下的人已经完全的准备好,他的唇离开了已经高挺的雪峰,一路上移……
他将自己置身于她私密处,男性之剑仿佛嗅到了能够让它挥洒的气息,悸动的跳跃着,不用他的指引已然找到了秘道的入口……
尉迟寒风看着苏墨,见她双眼迷离的看着他,此刻,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这刻的拥有将会是永别……
如果是这样,他却希望时间在此刻停止,他不曾拥有她,她将永远期待他,她永远是他的……
苏墨有些不安的扭动着,私密处抵着的灼热让她心里有着迫切,可是,那人却停止了动作,她有些不满的看着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弓了起来,想去迎接些什么!
但是,那人仿佛故意一般,她弓起一分,他便离开一分……
苏墨白皙的脸颊羞的涨红,最后,娇嗔一声,负气的说道:“做不做……不做我睡觉了……”
她如此说,女儿家的娇态尽显,不免让尉迟寒风想起新婚第一天,那晚,她也是如此说,仿佛……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睡觉对她来的重要!
看到尉迟寒风嘴角的笑,苏墨越发的怒了,感觉自己好像饥渴一样,正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却被那人擒住了手,随之……
“啊……”
那人竟是乘她不注意,猛然一个挺身,将他那灼热的肿胀深深的埋入了她的身体里,让她险些无法包容他的硕大!
“尉迟……唔……”
苏墨的愤怒还没有来得及溢出口,张开的嘴就被尉迟寒风噙了去,随着那火热的吻,他开始了疯狂的冲刺,一进一出之际,他都将自己的肿胀深深的埋入,每一次……都将他送入她的最深处!
呻吟声由浅到疯狂,苏墨在尉迟寒风那肆意的冲刺下不由自主的溢出暧昧的呓语,直到尉迟寒风最后的低吼一声,将自己爱的热液挥洒……
屋内,一室的旖旎春光,伴随着两个人喘息的呼吸声,到处充斥了暧昧的气息!
尉迟寒风躺倒一侧,长臂揽过苏墨,拉过锦被盖住二人,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轻轻的阖上了眼睛……
他的怀抱让苏墨有些窒息,他不停的收紧着手臂,她微微蹙了秀眉,可是,却不曾吱声……
突然,苏墨的脸上感受到一股粘稠,随之,传来血腥的气息,她侧眸看去,只见那人的肩膀处的伤疤开裂,鲜血晕染了周边!
苏墨大惊,那会儿她竟是没有注意到他身上伤疤,“你……伤口裂了……”
尉迟寒风重新将苏墨拥回到怀里,一脸的无谓,抵着她的头顶,贪婪的吸着她的发香,轻轻说道:“无碍!”
“我先给你止血……”苏墨想起来,却被尉迟寒风紧紧的禁锢,她皱了眉头,微怒的说道:“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见她一脸的坚持,尉迟寒风放开了她,她捞过一侧架子上的大氅裹住了妙曼的身体,点了蜡烛,从一侧的匣子里拿过止血散,认真为他止血着……
此刻,她才发现,他的身上竟是有如此多的伤痕,泪……不免无声的滑落,她能够想象到,他在战场上的艰辛。
尉迟寒风轻轻拭去苏墨脸颊上的泪,她为他落泪……她的心里是有他的,是吗?
“知道吗?如果不是你的锦囊,本王恐怕就回不来了……”尉迟寒风突然说道:“记不记得本王临行前说的,如果回来,你我必是要痴缠一生的,哪怕是怨恨也好!”
苏墨的手一僵,不想去面对的,终究是要去面对!
“我想去看看赵翌……”苏墨垂眸为尉迟寒风包扎着,静静的说道,她能感受到那人身子明显的僵了下。
“不许!”尉迟寒风撇过脸,声音里噙了丝怒意的说道。
苏墨听后,不免抬眸看去,只见他脸上没有了刚刚的柔情,被寒意笼罩,她静静的说道:“如果……我非要去呢?”
尉迟寒风一把推开苏墨,狭长的眸子变的深邃,冷冷的说道:“你就非要在提起他吗?”
苏墨亦怒了,她不知道他此刻生什么气,不管她和赵翌之前到底有什么,到底是如何的关系,如今他人已死,难道……她送他一程都不可以吗?
“最后一程,我必须要送他!”苏墨坚定的说道。
尉迟寒风猛然擒住了苏墨的肩胛,死死的盯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穿她的心底,看看她的心里到底都有谁……可是,他什么都看不到,她眸子淡漠的仿佛笼罩了一层迷雾,让人拨不开!
尉迟寒风甩开了苏墨,唤了门外的人拿了衣物穿上,打开门就欲离去,刚刚踏出一只脚,头也不回的说道:“三日后出殡,本王会来带你前去!”
说完,甩门离去!
苏墨怔怔的看着那紧闭的门,嘴角苦涩的一笑,终究,浮华过后的不是平静,依旧是缠绕在彼此身上的怨恨!
罢了……既然是命运如此,那么,就痴缠下去吧!
苏墨看着地上那些凌乱的衣服,不免摇头苦笑,上一刻的温存还在围绕着,那熟悉的气味还未曾散去,可是……此刻,却也成了一室的冰冷!
尉迟寒风负气的出了北小院,踏出的那刻,他就后悔了,他回头看着那萧条的园子,不免轻叹一声。
她只不过是想送赵翌最后一程,本也无什么,可是,他内心的嫉妒让他无法思考,竟是温存过后将她一个人留下!
想着,嘴角自嘲一笑,拉回了眸光,转过头,远远的看着一个身影立在那里,她静静的看着,脸上有着哀伤的神情。
尉迟寒风微蹙了下剑眉,举步上前。
柳翩然缓缓福身,柔声说道:“妾身参见王爷!”
尉迟寒风扶起了她,眸中闪过愧疚,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休息!”
“妾身数月未曾见到王爷,心中念想,知晓王爷回府来了此地,便来等候!”柳翩然淡淡的说着,语气里有着难掩的悲伤和不满,眼底更是闪过阴狠的厉光,只是,尉迟寒风却未曾注意。
尉迟寒风看着她,内心轻叹一声,上前拢了拢柳翩然的大氅,扶了她转身向兰花园行去,一路上,二人竟是都未曾说话。
纸鸢打着灯笼静静的跟在后面,嘴角噙了丝诡谲的阴狠笑意。
人的嫉妒心是可怕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旦他们有了嫉妒心,将会做出一些自己本来都不敢想的事情!
纸鸢突然觉得,这个是她自小到大学到最有用的一句话!
翌日,又下起了细雨,整个黎玥城的上空依旧笼罩着一层哀思,天空看上去灰蒙蒙的……
纸鸢穿着小袄打着伞快速的走在街上,这样的天气,就算是帝都也有些萧条,除了必须要出门的,剩下的人都躲在家里抱着暖炉。
东黎很少有冬天如此冷过,舒逸的气候渐渐让人们忘记了冬天的寒冷。
纸鸢的脸被冻的红扑扑的,手里拿着刚刚从馥香居取回的胭脂水粉……
“热腾腾的馄饨……”
街口一家小店里传来叫卖声,纸鸢脚步停滞了下,转而跑了过去,“小二,给我来碗馄饨!”
说着,她四处看了看,在角落的位置上坐下,她合了伞,放下锦盒,双手互搓着,边用嘴哈着热气儿……
“姑娘,你的馄饨!”
“谢谢!”纸鸢吃了口热烫烫的馄饨,顿时,感觉冰冷的身子得到了一丝的暖意。
“现在什么情况?”小二收拾着旁边的碗筷,轻声问道。
纸鸢不动声色,继续吃着馄饨,不经意的说道:“听说黛月楼主回来了?”
“嗯!”
“能不能安排我见下他……”
小二手下一滞,蹙了下眉,说道:“他未必会愿意直接和你接头!”
“她会的!”纸鸢自信的说道,随即放下了铜板,提高声音说道:“小二结账!”
说完,拿起物什,说了句“安排好了通知我”后,转身离去,小二端着碗筷,瞥了眼奔走在细雨中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临窗的位置上,一位黑袍男子缓缓抬了头,眸光扫过小二,放下铜板起身离去,细雨中,他脚步缓慢,不似其他行人般的匆忙。
他说的对,现在他是需要一个王府里能控制大局的内应,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得住这个分量!
想着,冥殇嘴角不免滑过冷厉的一笑,后天就是赵翌出殡的日子了……她会去送他最后一程吗?
镇国候赵翌出殡,全城肃穆。
尉迟寒风一袭白衫带着苏墨款款而入,苏墨此刻亦是一袭雪白的长裙,外罩银狐大氅,一脸素颜,鬓间只是Сhā着一根素簪!
她此刻的身份甚为敏感,和尉迟寒风一同进入,竟是让周遭前来送行的大臣们侧目,心里不免纷纷臆测起来……
不管如何,苏墨现在的身份依旧是个奴婢,一个奴婢却身着银狐大氅……大家都在揣测着,她是否已然翻身?!
苏墨一脸的淡然,别人的眼光根本对她造成不了什么,不在意……自是不会在乎!
㊣(12)赵晖看着二人走进,上前对尉迟寒风行了礼后,不免看向苏墨,他没有想到,王爷竟然会带着她同来!
“赵统领,我能看看他吗?”苏墨哀默的淡淡说道。
赵晖蹙眉,看向尉迟寒风,见他未曾表示,方才说道:“赵翌死前惨状怕碍到了姑娘的眼睛……”
“来不及说再见,总是要看他一眼的!”苏墨轻轻的说道,此刻,站在灵堂内,竟是由心的悲伤起来,那个静静陪着他的阳光男子,如今只是棺内的一具冰冷的尸体。
赵晖命人打开了棺木,苏墨的脚步有些沉重的上前,看着棺木内白布下的身体,她悲由心生,手……颤抖的探向前去……
蓦然,苏墨瞳孔扩张,不可置信的看着赵翌的尸体,那张脸已经不是脸,只有空洞的眼窝,鼻子和嘴早已经和溃烂的脸连接到了一起……
苏墨拿着白布的手不由自主的死劲抖着,泪……破眶而出,她无法想象,曾经那和她笑语而对的人,此刻是这样的面容,她不愿意相信此刻看到的,喃喃自语的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赵晖亦是一脸的沉痛,无法向她解释,别过了头。
尉迟寒风缓步上前,拥住了苏墨的肩膀,沉重的说道:“让他安心的去吧……”
苏墨的手无力的放下了白布,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泪水,不断的顺着禁闭的眼缝溢出,良久,都无法平复内心的沉痛!
送赵翌遗体入皇陵的队伍浩浩荡荡,尉迟寒风牵着苏墨冰冷的小手亦在队伍中,漫天飞舞的是前方洒向天空的纸钱,白皤迎着风飘着,哀乐压抑的每个人心里十分的沉重……
“她……终究是要送赵翌一程!”
人群中,冥殇看着那纤弱的身影,嘴角噙着丝阴狠的笑,眸光微翻,狠戾的射向那紧握的双手……
045
终究无法平静下去……
“她……终究是要送赵翌一程!”
人群中,冥殇看着那纤弱的身影,嘴角噙着丝阴狠的笑,眸光微翻,狠戾的射向那紧握的双手……
看着那紧握的手,他的眸子里射出一道犀利的光,随即,抬了步子,随着沉长的送葬队伍而行。
皇陵,里面安放着皇亲国戚的遗体,这里,不止是权利的象征,亦是地位的象征,能够入葬在此的,都是有着显赫的身份!
尉迟寒风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眼威严的皇陵二字,方才看向脸上挂着哀思的苏墨,轻声说道:“如今你的身份不适宜进入,你在此处等候……还是本王先派人送你回去?”
苏墨远远的看了眼前方的棺柩,心,隐隐的抽痛着,最后一程,却也只能送到此处,终究无法一直送下去,半响,她方才轻声说道:“我在这里等你!”
尉迟寒风看着她的样子,心生不舍,帮她拢好大氅,方才说道:“也好!”
苏墨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赵翌的棺柩被抬入皇陵,她抿了唇角忍住内心翻涌的悲伤,当那棺木消失在眼前的那刻,她知道,赵翌彻底的从她的生命里消失……
风,越来越大,漫天飞舞的纸铂仿佛雪片一样,在地上铺了一层。
苏墨怔怔的看着,双眼空洞的没有了焦点……
突然,送行的百姓里开始有了骚动,原本只是三两在窃窃私语,可是,随着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在这原本笼罩着哀戚的皇陵外,那些声音变的格外的突兀。
苏墨渐渐的被这些声音打扰,不免回头远远看去……
只见所有的人都看着她,眼神中含着鄙夷,有些人竟是有意无意的对着她指点着……如果只是三两个,她自是不会在意,可是,当所有人都这样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不免有着疑惑。
“不要脸……竟然还有脸来送镇国候……”不知道谁不怕死的说着,声音俨然盖过那些窃窃私语的百姓。
所有人倒吸了口气,纷纷找寻着那个说话的人,毕竟……眼前这个人是不能议论的!
苏墨拧了眉,那个人说的什么意思?这架势……俨然是冲着她来的!
想着,她不经思考的就欲向那些百姓走去……百姓看着她走来,各个都别过了脸,一脸的厌恶,生怕和她牵扯了什么,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墨定住了脚步,眉间紧紧的皱着,由于正迎着风,小脸被冻的渐渐发红……
“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突然,一道轻缓的声音在一侧想起,苏墨转头看去,微微楞了下,说道:“是你……”
冥殇嘴角微扬,走了上前,阴冷的脸上此刻竟是有着一丝笑意,她还记得他!
苏墨见他向她靠近,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只不过见过两次面,可是,她不喜欢他,他身上那阴冷的气息让她有些不舒服。
“你怕我?”冥殇的脸上突然笼罩了一股寒气,竟是比这天气更让人心底生寒。
苏墨淡漠的摇摇头,清冷的问道:“你到底是谁?”她虽然讨厌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身上的冷厉不会伤害她。
“想知道我是谁……就跟我来!”冥殇说着,就欲离去。
苏墨冷漠的嗤笑一声,冷冷说道:“我对你一点儿都不好奇!”
说完,亦转身向皇陵门口处走去……她有好奇心,可是,却也不去强求知道什么!
“那……赵翌的真正死因……你想不想知道呢?”
身后,传来冥殇平缓的声音,苏墨本不想理会,可是,脚步却不听使唤的转过,她看着他,有些潜意识的说道:“什么叫赵翌的真正死因?他不就是战死沙场吗……”
冥殇听后,嗤笑一声,不理会苏墨,转身离去,边行边说道:“你真的如此认为,又何须理会我?”
他的脚步沉稳而平和,不疾不徐的向一侧的小树林走去,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他知道,苏墨一定会跟着他来!
当苏墨站在小树林深处的那刻,冥殇的嘴角自信的扬了扬,转过身看着她,淡淡的说道:“看来……你也觉得赵翌的死并不简单!”
苏墨蹙了眉头看着冥殇,她讨厌他如此的说话方式,那种好似什么都要由他主宰一般。
“这些日子,帝都一直有个流言,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冥殇有些明知故问,他不待苏墨问,继续说道:“有人传闻……黎王爷在战场上公报私仇,陷赵翌于绝境!”
“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苏墨想都不想,反驳道。
“呵!”冥殇嗤笑一声,眸光变的阴柔,缓缓问道:“你确定?”
苏墨拧了眉,被他如此看着,竟是没有了刚刚那样的确定,心里如此想,但是,脸上却依旧平静,冷声说道:“确定!而且……他的身份高高在上,有什么值得他公报私仇?”
对于她的回答,冥殇心底有着几分怒意,时到今日,她竟是还是如此向着尉迟寒风,就算他那样的伤害她!
“当日,赵翌安抚边关时……是谁不顾黎王颜面,在城外一曲送别,尽显暧昧?”冥殇平静的说着。
苏墨心中大惊,他言下之意,竟是因为自己!
“不可能!”苏墨的话有些急促,她压下心里的忐忑不安,本能的反驳道:“战争残酷,死伤在所难免,怎么能将赵翌的死强加在他的身上……而且,他也显些无法归来……”
看着她的样子,冥殇就已经知道,她在害怕!
“最后一战,黎王让赵翌仅仅带了三万将士去敌营后方,可是……那边却有着至少过七万之众……”冥殇的声音阴阴寒寒的,他抬步欺近苏墨,脚下踩着掉落的树叶,发出诡异的声音,“如此的悬殊……你觉得不是存了私心吗?”
冥殇“断章取义”的说着,眸光阴柔的看着苏墨,顿时,让她周身笼罩了压迫感。
苏墨暗暗皱眉,她不懂战场上的事情,可也知道,这样的情况就是等于送死,但是,她不愿意相信,尉迟寒风真的是因为她而如此害了赵翌。
“我凭什么相信你!”由于冥殇的欺近,苏墨向后退着。
冥殇紧紧的盯着苏墨的眼睛,她眼底的慌乱出卖了她,“你可以去问问黎王,是不是他下令让赵翌领军去敌营后方的,是不是他以三万去战对方过七万的人数……”
冥殇的声音渐渐的变的犀利,深深的敲击着苏墨的心,她逐渐的失去了冷静,刚刚那些百姓鄙夷的目光突然浮现在脑海……
“不……不是这样的……不可能……”苏墨自喃的说着,她摇着头,不想面对冥殇,转身就欲离去!
“啊!”
人刚刚转身,就被冥殇硬生生的拉了回来,只听他说道:“你在逃避什么?你害怕了……”
苏墨被抓着的胳膊有些疼痛,她静静的看着冥殇,突然,死劲的甩开了他,冷冷的说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到底存了什么目的?”
冥殇突然变的安静,静静的看着苏墨,眸子里闪过一抹心痛,缓缓说道:“墨儿,你不记得我没有关系……但是,我不想你受伤,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认清他的为人!”
苏墨看着冥殇脸上的哀伤,不知道为何,竟是心底有着一丝触动,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间,她冷漠的问道:“他的为人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
“他那样的伤害着你,你还替他说话!”冥殇有些怒了,原本是想要激发苏墨内心的愤怒,却不想,他却被她的话激怒。
“他伤害我不代表他会在战场上公报私仇!”苏墨此刻十分的好奇,为什么他好似对她很了解,包括尉迟寒风伤害了她,继而,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看着她如此的维护尉迟寒风,冥殇眼底的忧伤更深,良久,都不曾说话,正当苏墨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突然,他上前,死死的抓住了她有些冰冷的手,紧紧的禁锢,任由她怎么甩也甩不开。
冥殇将苏墨压倒了树干上,渐渐欺近她,说道:“我们再此争论都是假的,我说了,你可以向他求证……”
苏墨拧眉,被冥殇如此压着,她心里竟真的有些害怕起来,她想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
冥殇见她如此,心,不免抽痛着,以前……她从来不会推开他!
“墨儿,不用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冥殇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蛊惑心神的迷离,苏墨不免一怔,渐渐的,好似有些明白过来,她也不再挣扎,认真的说道:“也许……你是认识我的,或者说,是认识以前的我,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是以前的苏墨……”
“我知道!”冥殇打断了苏墨的话。
苏墨有些微微愕然,他知道?
“你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整日里只会调皮的恶整别人的小女孩……如今的你,变的淡漠……却更加迷人……”冥殇的话里带着浓浓的忧伤,他的眸子不似以往见到的那样冰冷,此刻,笼罩着迷离的柔情。
苏墨蹙眉,无法和他解释她为什么不是以前的苏墨,而不是他所说的改变……
“我……”
“记住,我叫冥殇……不要再忘记了!”冥殇收起刚刚的忧伤,突然变的邪魅,他打断了苏墨的话,更加欺近了她几分,柔柔的说着,如此近的距离,他温热的气息笼罩在了她的脸上!
苏墨紧着眉头,未曾说话,只是……突然感觉到一道冷厉的眸光射来,她侧脸看去……
只见远远的,尉迟寒风嘴角噙着一丝邪魅的笑意看着他们,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就算离的很远,苏墨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意!
苏墨拉回眸光,看了看自己和冥殇,他们这会儿的姿势竟是充满了暧昧……她急忙推开他,想解释,但却看到尉迟寒风的眸光后,有些负气的没有说什么,他若相信,自是不会怀疑她什么!
冥殇心底暗笑,不理会尉迟寒风,对着苏墨轻柔的说道:“墨儿,记住我刚刚的话……我先走了!”
苏墨拧眉,有些不满的看着他,这样的眼神,俨然落在尉迟寒风的眼里成了依依不舍!
“本王眼底,是你想走就走的吗?”尉迟寒风眸光阴鸷的看着冥殇。
冥殇恢复了一脸的冷然,眉角微挑,挑衅的说道:“那就要看黎王能不能留住在下了!”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淡淡的说道:“那可真要试试了……”
话音刚落,脚下轻点,人已经到了冥殇身前,冥殇眸光幽深的接下了他凌空的招式,只是话语间,二人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苏墨蹙眉站在那里,看着一白一黑的身影在空中纠缠,他们的周遭的落叶更是被二人的劲力震的翻飞……这平日里只会在电视里看到的场景,此刻就在她眼前上演着,她的眸光追随着那白色的身影,脸上写满了担忧。
“砰!”的一声传来,苏墨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在此刻停止。
只见两个身影分开,二人的脸上都是那之前的样子,仿佛刚刚的打斗只是她的幻影。
“黎王果然好功夫……有机会在下一定会好好领教!”冥殇阴冷的说完,侧眸看了眼苏墨,一个纵跃,消失在了小树林的深处。
静!
冥殇的离去,留在小树林的只有安静,除了风吹过落叶的“沙沙”声,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苏墨静静的看着尉迟寒风,此刻的感觉……竟是她出墙被抓了个正着?!
“唔!”尉迟寒风只觉得内腹一阵翻滚,血气上涌,冲破了牙关,一丝鲜红晕染了他的嘴角。
“风……”苏墨大惊,急忙上前,一脸担忧的想看着尉迟寒风的伤势,却被他甩了开来!
“入殓的人都走了,回府!”尉迟寒风轻轻说着,抬手拭去了嘴角的血丝,转身径自向林子外走去,刚刚他和冥殇硬生生的对了一掌,撕裂了身上的伤口,伤及了内腹。
可是……这样的伤势又怎么会有心底的伤痛来的强烈?
她的心里到底有着多少人?
就算前一刻在他的身下承欢,下一刻却能和别的男人低声细语……
内腹的血气翻滚着,他提了内力强自压下,就算此刻,他竟然想着的是不想让她担心……他自嘲的一笑,停住了脚步,缓缓回身看去,见苏墨依旧站在那里未曾动,终究……他还是折返了回去。
苏墨看着他走,又静静的看着他折回,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自己要解释什么!
尉迟寒风抬起手,轻抚了下苏墨被冻红的脸颊,薄唇边噙了抹笑意,缓缓说道:“外面太冷,本王已经让在马车上备了暖炉……”
说着,他笑着牵起苏墨的小手,紧紧的将她冰冷的手握在掌心里,他怕……他真的怕了,他怕他一松手,她就不见了!
苏墨静静的跟着尉迟寒风走着,尽管手被捏的生疼。
走了一会儿,苏墨终究受不了此刻二人之间的气氛,说道:“刚刚……”
“本王回头恢复了你的份位……你就可以入皇陵看看赵翌了……”尉迟寒风打断了苏墨的话,他不想听她解释,他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事情!
恢复她的份位?
苏墨惊愕的向尉迟寒风看去,那人一脸平静,俊逸的脸上挂着淡淡的邪魅笑意,提及赵翌,她心里不免想起冥殇的话……
“最后一战……你让赵翌去攻敌人后方?”
“嗯!”尉迟寒风应声,依旧紧紧拉着苏墨往前走着。
“你给他了三万兵马?”
“嗯!”
苏墨的心渐渐下沉,她拉回了眸光,低垂了眼睑,轻声问道:“他对着敌军超过七万……是吗?”
尉迟寒风脚下一滞,暗暗蹙了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她一直在府里,断然不会知道这些个边关的事情……转念一想,不免想起坊间流传的谣言,他暗沉了脸,眸光犀利的看着苏墨,问道:“你认为是本王公报私仇……故意陷赵翌于死地?”
“那是不是如此?”苏墨问道,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看着尉迟寒风,只要他说,她就信!
尉迟寒风微眯了双眸,心中一片凄凉,她竟是如此看他!
久久的,苏墨见他不回答,不安的问道:“到底是不是?”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尉迟寒风甩开了苏墨的手,径自走向前方的马车。
苏墨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他不想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难道,真的就如冥殇所说,赵翌的死真的和她有关?
苏墨有些发抖站在那里,难怪他不愿意让她来送赵翌……是怕她知道这些事情吗?
尉迟寒风站在㊣(12)马车前,看着萧隶,冷冷的说道:“查出散布谣言的人,还有……查出最近帝都都有些什么可疑的高手出现!”
方才那个黑衣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虽然他有伤在身,但是,能和他对接一掌的人,普天之下没有多少人!
萧隶应了声,看了看远处还站在那里的苏墨,不免喏喏的问道:“王爷,姑娘她……”
尉迟寒风回望一眼,心里堆积着戾气,方才她在树林里和那黑衣人暧昧异常他都没有追究,竟然怀疑他在战场上公报私仇……他在她的眼里就如此不堪吗?
“等着本王请你回府吗?”尉迟寒风朝着苏墨冷冷问道。
046
爱你如此难
“等着本王请你回府吗?”尉迟寒风朝着苏墨冷冷问道,腹内又是一阵翻涌,竟是怒火将内息扰乱,刚刚压下的内伤又被勾出。
“王爷”萧隶大惊,急忙扶住尉迟寒风突软的身体,只见他的嘴角溢出了血丝。
尉迟寒风稳了稳思绪,内力暗暗运行了一周,方才调整好,冷眼了下未动的苏墨,率先上了马车。
萧隶一叹,不知道这原本好好的二人又出了什么问题,而且……王爷为何受了内伤?树林里到底方生了何事?
心中疑惑,却不敢去问。
他抬了脚向苏墨行去,蹙眉说道:“王爷受了内伤,耽搁下去恐怕有损内腹……”
苏墨看了眼萧隶,终究,不忍心,随着她回了马车。
马车颠簸而行,苏墨静静的坐在一侧,里面的暖意渐渐驱赶了她身体上的寒冻。
尉迟寒风慵懒的靠在软垫上,微闭着眸子假寐着。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压人心扉的迫力,仿佛……时间的轨迹总是来来回回的定格一般,苏墨不免无奈的暗叹。
“王爷,王府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萧隶的声音。
尉迟寒风睁开了眼睛,看都未曾看苏墨一眼,冷冷对着外面说道:“送苏墨回北小院。”
苏墨抬眸看着他,心中疑惑,问道:“你……不回府?”
“本王还有事!”尉迟寒风淡漠的回道。
苏墨本是担忧他的伤势,可是,见他如此冷漠,终是没有问,起了身下了马车,看着马车在她眼前离去,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失落。
她默然的向王府内走去,回了北小院,萧隶见她神情,内心一叹,说道:“王爷应该是去上兰苑了!”
苏墨转身向萧隶看去,疑惑道:“他的伤……”
“我不知道树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姑娘如果是因为流言的事情……我认为这是对王爷的一种侮辱!”萧隶缓缓说道:“别的我不想说,我只知道,之前我训练了十名贴身死士,王爷担忧赵翌恐有危险,将十名死士都放到了他的身侧!”
苏墨微微一愕,其实,她是不相信那人会公报私仇,可是,在冥殇的压迫下,她却有了怀疑……
“也许……王爷和姑娘之间存在着诸多误会,但是,王爷绝对不会是一个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大局的人!”萧隶缓缓说道:“这次,我是感谢姑娘的,如果不是你……也许,王爷和大家都回不来了……”
说完,萧隶深深的凝视了眼苏墨,转身离去。
他不想议论王爷的事情,对于苏墨,他之前有着欣赏,后来有些讨厌她扰乱了王爷,可是,这次……他是由衷的感谢她的!
而且,夜冷也是希望她能跟王爷和好的吧!
想到夜冷,萧隶的心扉趟过苦涩和伤感,那个冷冷的,生命里只有王爷的人,甚至,默默的为王爷守护着苏墨……他死的时候是有着遗憾的吧,遗憾亲眼看不到苏墨和王爷幸福!
帝都福来客栈,冥殇坐在床榻上内力运行一周,他没有想到,尉迟寒风伤势未愈的情况下,依旧功力如此之高!
“当,当当,当当当……”
适时,传来规律的敲门声,冥殇缓缓睁开眼睛下了床榻,拿过桌上的银色面具戴上,沉声说道:“进来!”
纸鸢推门走了进来,一进屋子,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冷气,她不由得打了个颤儿,方才稳住心绪的说道:“多谢楼主拨空一见!”
冥殇轻倪了她一眼,冷冷说道:“傅雅那么聪明的人都被你瞒过,就凭这点……本座自是会见你!”
纸鸢心中一惊,不想他竟是知道此事。
冥殇冷漠的看着纸鸢,边倒着茶水,边冷漠的说道:“你大可放心,你们的事情本座不会参与,本座只有一个目!”
听他如此说,纸鸢放下了心,方才说道:“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此事!”
“哦?”冥殇轻咦。
“有一事想请楼主帮忙,如果发展顺利,近日我就能帮你达成目的!”纸鸢自信的说道。
“本座喜欢自信的人,可是……讨厌自大的人!”冥殇眸光变的阴冷,顿时,周身笼罩着森冷的寒意。
纸鸢不免吞咽了下,方才说道:“我想……楼主也该知道,这次王爷回来,他和苏墨的关系已经不似之前的水火不容,虽然……如今流言四起,也许能让苏墨心存了猜忌,可是,这样不实的流言很快就会打破,所以,楼主只能相信我!”
冥殇嗤笑一声,冷淡的说道:“你要明白,本座想要带走苏墨……易如反掌!”
“可是,那样的苏墨不是楼主想要的!”纸鸢亦嗤笑了声,缓缓说道。
“你倒是知道不少事情!”
纸鸢笑了,并没有回答冥殇的话,只是缓缓问道:“就是不知道……楼主愿不愿帮忙?”
“你想让本座帮你何事……”
“我希望楼主可以帮我……”纸鸢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要求轻声说了一遍,方才问道:“我想……这个对楼主来说,应该是易如反掌!”
突然,冥殇眸光变的冷厉,他阴柔的看着纸鸢,说道:“不管你是谁的人,果然下的了辣手!”
“多谢楼主夸奖,如果没有问题,那我就等待楼主的好消息!”纸鸢说完,转身离去。
“不用等了,今夜本座就会去办,你明天就可以实施你的计划!”
纸鸢脚下一顿,未曾说话,开门离去。
冥殇比她想象的还要着急……
夜,在冬日来的很早,由于天气的寒冷,夜里的黎玥城显得格外的萧条。
冥殇抱着琴飞快的穿梭在帝都的街道上,突然,看着前方的院落,他停下了脚步,四处看了看,飞身上了一颗大树,他身子倚靠在一根树干上,架着腿,将琴放到了腿上,眸光森冷的看着前方的院子,嘴角含着阴笑,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覆上了琴弦……
雅筑内,尉迟寒月立在窗前静静的吹着笛子,突然,感觉到头一阵昏眩,心扉狂乱的跳动着,他无力的撑着窗棂,由开始的轻咳渐渐的演变成了急剧……
“二少爷!”朗月急忙上前,慌乱的拿出药丸给他服下,星辰急忙倒了水。
二人扶着他在一侧的软榻上坐下,都不免疑惑,二少爷怎么突然牵动了思绪。
尉迟寒月只觉的心扉压迫的难受,脑子里都是苏墨的影幻,忧伤的、浅笑的……难过的,每一个表情都侵蚀着他,随着那些影像的飘动,他的心好难过……
“二少爷,你不要再想她了……”朗月感受到尉迟寒月的悲伤,难过的说道:“她是王爷的女人,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尉迟寒月紧紧的压着胸口,他企图安抚那不安的思绪,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挑拨了他的心弦,将他压制的情感一股脑的全部勾了出来。
他不想想她,但却更加思念她……
“唔……噗……”
尉迟寒月只觉得内腹一阵翻涌,一股血气涌入了口腔,他来不及压下就已经喷出了牙关!
“二少爷”
朗月和星辰大惊,看着脸色苍白的尉迟寒月,二人急忙运行内力为他稳住心神,片刻后,方才将那内腹的翻涌压下。
朗月一脸担忧的看着尉迟寒月,脸上写满了心痛,二少爷近日来的药量越来越大,长此以往下去……他不敢接着想,他怕……
尉迟寒月轻轻喘着气儿,一脸愧疚的看着朗月和星辰,不解为何刚刚的思绪犹如翻江倒海般的压上了心头!
冥殇嘴角凝着冷漠的笑意,抱起琴飞身下了大树,冷眼回望了下雅筑,几个纵跃……消失在了夜空深处!
黎王府,兰花园。
外面的寒冷此刻屋内全然感受不到,明亮的烛火,温暖的火炉,放着檀香的香炉散发着袅袅轻烟……
尉迟寒风慵懒的坐在暖榻上,及其无意的转动着手中的扳指,静静的听着柳翩然在抚琴,他眸光微眯的看着她,片刻的功夫,竟是身影变的虚幻。
柳翩然娇柔的缓缓唱着,杏眸微抬,尽显妩媚。
尉迟寒风突然起了身,淡然的说道:“时间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说完,转身离去。
柳翩然停滞的手还在琴弦上,她抿唇看着离去的背影,轻声唤道:“寒风,今晚……你不留下吗?”
尉迟寒风顿了下脚步,微侧了头,说道:“不了!”
柳翩然内心一片凄凉,看着尉迟寒风无情的背影,眸光不复刚刚的柔情,一抹狠戾笼罩了整个脸颊。
纸鸢阖上了门,扶过柳翩然坐到软榻上,缓缓说道:“主子,用不了多久……王爷的眼里就只会有您,您又何须此刻生气伤了身子?”
柳翩然斜睨了眼,缓缓说道:“只要除掉苏墨……我就不相信王爷的心不回来!”
“主子放心……”纸鸢眸光噙了丝阴狠,缓缓说道:“明天……主子就等着看好戏好了,奴婢相信……这次,王爷一定会对她彻底的失望!”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个阴阳果的功效是那样的,恐怕……只有圣人会淡然以对!”柳翩然说着,嘴角微微上扬,噙了抹奸计得逞的笑意。
尉迟寒风出了兰花园,夜风森冷的迎面吹来,他背负着手走在王府小径上,此刻,竟有着一抹孤单。
当人站在北小院外时,不免自嘲一笑,就算不想来,却无法违背了内心深处的意愿。
苏墨倚靠在老槐树上,仰着头,天上黑压压的,什么都没有,连着数日的阴沉,天气格外的冷,好些天没有看到太阳和星星了……
“吱呀”一声,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苏墨动也未曾动的说道:“小单,我不是说不喝汤了,不要端来了吗?”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回答她,反而有着一道含着怒意的光射向她,她拉回眸光向门扉处看去,只见尉迟寒风冷着脸站在那里。
“就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吗?小单和小双是怎么侍候的……”尉迟寒风含着怒意说道:“这府里是不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苏墨蹙眉,没有想到他会来,一来就发了火,心里有些委屈,脸色却十分的平淡,缓缓说道:“我让她们下去了,你是知道的,我不喜人跟着!”
尉迟寒风冷着脸上前,拉过苏墨的手,入了掌心,竟是冰冷的一点儿热气都没有,顿时,他的脸更加的寒,二话不说的拉着她向屋内走去……
“还能生气,看来……你的伤没有什么大碍!”苏墨有些负气的说道。
尉迟寒风看着苏墨被冻的通红的脸颊,无奈一叹,说道:“干什么站在外面?”
“等等看你会不会来!”苏墨想也没有想的说道,话一出口,不但尉迟寒风怔楞在那里,就连自己也不解为何会如此说,难道……潜意识里,真的是在等他?
这样的认知让苏墨心里有些不安!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嘴角噙了抹笑意,狭长的眸子深邃的看着苏墨,他抬起手,顺了下她额前被风吹乱的秀发,低沉的问道:“真的?”
“假的!”苏墨淡漠的说道。
尉迟寒风一愣,随即一抹怒意浮上了眼眸,不满的说道:“你就这样希望本王生气吗?”
说完,大掌托住了苏墨的后脑,将她猛的推向了自己,温热的薄唇顿时擒住了那娇弱的冰冷,一冷一热之际,二人的心不由自主的悸动起来……
苏墨有些被动的被尉迟寒风吻着,手……不由自主的环上了他坚实的腰身,如此冰冷的夜,心里的那份期待终究战胜了所有!
厮磨了一会儿,尉迟寒风放开了苏墨,看着她那淡然而又迷幻的眼神,轻叹一声,缓缓说道:“爱你……非要如此折磨吗?”
苏墨垂了眸,长长的睫羽掩去了眸子里那复杂的情绪,想起白日萧隶和她说的话,内心不免一叹,缓缓说道:“我和赵翌没有什么……”
“本王知道!”尉迟寒风沉声说着,看着苏墨疑惑的眼神,接着说道:“今日赵翌入殓,赵晖将你写给他的信让本王看了后,请示本王允许一同入棺的!”
信里,无关风月!
苏墨听后,苦笑一声,放开了尉迟寒风,走到一侧的暖炉旁,拨弄着里面的柴火。
尉迟寒风看着他,心里有着深深的内疚,因为此……紫菱死了,当初,她那样卑微的求他放过紫菱,可是,他没有!
因为他的狠绝,她亲手送走了紫菱……虽然,从始至终是因为傅雅的计谋,可是,如果他够信任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墨儿……”尉迟寒风轻声唤道。
苏墨挑拨柴火的手一顿,淡漠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哀愁,她的手上……有着紫菱的血,不管现在如何,始终,是她亲自送紫菱上路的,是尉迟寒风的不留余地!
尉迟寒风沉重的走了上前,大掌擒着苏墨的肩胛,硬是将她扳着对着他,静静的说道:“不要回避本王!”
“这样的痴缠……真的好吗?”苏墨轻声问道。
她的心是矛盾的,希冀他平安回来,却又害怕和他纠缠,她承认……她怕受到更多的伤寒!
“是!”尉迟寒风坚定的说道,见苏墨不说话,声音里存着几分沙哑的接着说道:“墨儿,不要有背叛本王的心,否则……本王真的会亲手杀了你!”
苏墨眸光微转的看着他,背叛……好严重的话!
这不免让她想起了白日在小树林里的事情,遂淡然的说道:“我们之间无法做到信任!”
尉迟寒风听后,猛然将苏墨拥到怀里,紧紧的抱着她,下颚抵着她的头顶,重重的阖上了眸子,含着几分怒意的说道:“墨儿……从今以后,本王愿意相信你!但是……”
尉迟寒风的呼吸突然变的沉重,拥着苏墨身子的手微微颤抖着,半响,方才缓缓说道:“但是,不要背叛本王,知不知道?”
苏墨没有说话,轻轻的环上了尉迟寒风,将脸颊贴在了他的胸口,静静的聆听着他有些不稳的心跳声!
她的心已经遗落,又怎么会背叛?
她的举动无疑给了尉迟寒风无声的答案,他拉开苏墨,疯狂的吻上了她的唇瓣,他的心是不安的,就算此刻她在他的怀里,可是……却依旧感觉到有些虚幻!
外面的寒冷抵挡不住屋内的春色,红纱帐暖,被衾下是痴痴缠缠着的两具火热的身体,粗重的呼吸声覆盖了一切,一室的暧昧让此刻彼此沉沦!
翌日,接连的阴沉的天气终于下起了细雨,雨中夹杂着片片雪花,落在地上即刻融化,消失殆尽!
小双打着伞匆匆的奔向厨㊣(12)房,在门口跺了跺脚,合了伞走入,“李嬷嬷,给姑娘熬的汤好了吗?”
李嬷嬷阴冷的说道:“好了!”
小双已经习惯了李嬷嬷的态度,毕竟……如今姑娘身份特殊,一个奴婢享受主子的待遇,这让这些个曾经以为姑娘不会有翻身之日的人自是不舒服的。
她上前端过汤盅,拿过银针探了下,见并无大碍,方才端起准备离去……
这时,纸鸢走了来,她和小双擦肩而过,眸光不经意看了眼她手上的汤盅,方才对着李嬷嬷说道:“李嬷嬷,奴婢来给主子拿汤……”
话语间,眸光略带询问的看了看李嬷嬷,见她点头,安心的笑着端了汤盅离去……
远远的,看着小双的急行的背影,纸鸢嘴角的笑渐渐变得阴戾!
047
爱你如此难
皇宫内,刚刚散了早朝,尉迟寒风单手背负着和尉迟木涵向御书房走去,身后的太监们撑着大大的纸伞紧跟其后。
行走间,二人说着些什么,突然,尉迟木涵的嘴角噙了抹笑意。
尉迟寒风的脸上始终挂着他那永久不变的邪笑,菲薄的唇微扬着,由于长期的战争,俊逸的脸庞有着几分清瘦,可是,此刻……他的眼睛里却是淡淡的幸福。
“这王妃被贬了,又要恢复份位……这开国以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啊!”尉迟木涵好似颇为为难的说着,脸上亦陷入了两难的沉思。
尉迟寒风一听,嘴角抽搐了几下,方才缓缓说道:“臣可以将皇上此刻的意思理解成……皇上在要挟臣做出一些什么让步吗?”
尉迟木涵老神在在的走着,难得有事情能够要挟到尉迟寒风,他当然要得到一些利益了,当然,这个利益也是因为他替他开心。
“这样吧……”尉迟木涵突然停住了脚步,笑着说道:“圣旨……朕可以马上给你,但是,这次……你这杯喜酒却一定要请朕和皇后去喝的!”
当初,因为迫于无奈,尉迟寒风娶了苏墨,竟是拒绝宴请他这个胁迫了他的人,皇帝做成这样……他还真是没有面子!
尉迟寒风蹙眉,却依旧邪笑的说道:“皇上如果缺了这杯酒……臣自是无法拒绝的!”
尉迟木涵一听,开怀大笑,向御书房行去……
当尉迟寒风手里拿着恢复苏墨王妃份位的圣旨向宫外而去的时候,嘴角的笑意不免加深,如此寒冷的天气,此刻在他的眼里,仿佛都是温暖的!
他要将一世的荣宠给她,在没有任何利益的前提下,在没有任何胁迫的前提下……他要和她重新开始!
墨儿,我的墨儿!
尉迟寒风坐在马车上,手里看着那卷明黄|色的圣旨,俊逸的脸上笼罩着浓浓的满足!
北小院内,苏墨安静的看着书,可是,半响都未曾翻动一页,思绪总是无法集中。
尉迟寒风一大早儿的就走了,此刻,应该是在上朝吧……
苏墨想着,索性放下了书,起身推开了窗,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不免有着几分无由来的伤感。
这时,小院的门被打开,只见尉迟寒月打着伞走了进来,苏墨淡淡一笑,合了窗去开了门,说道:“你来了!”
尉迟寒月轻轻点点头,他来……只是因为心中想念,就是想看看她。
昨夜,在上兰苑和大哥长聊,提及赵翌的事情,好似她也听到了那些传言……他不想她误会大哥,更加不希望这件事情让她难过!
“我来……是想和你谈谈关于外面坊间的传闻!”尉迟寒月缓缓说道。
苏墨淡笑,说道:“我知道都是传闻……寒月,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虽然他的脸色一直比较苍白,可是,今日仿佛格外的难看了些,“天气寒冷,你的心扉经不住你生病,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尉迟寒月缓缓摇摇头,示意无事,他怎么能让她知道,他的心里因为藏了她,早已经无法承受波涛汹涌的想念,昨夜更是突然心扉急剧收缩,几乎无法抑制那翻江倒海的抽动!
适时,小双端了汤盅进来,见尉迟寒月也在,遂问道:“二少爷,奴婢给你也盛一碗可好?”
“也好!”尉迟寒月淡笑的说道。
一口暖暖的热汤入喉,顿时,温热的气息传遍了四周百骸。
尉迟寒月突然蹙了眉头,入口的汤汁有着一丝怪异,他逐问道:“这个汤里加了什么药草吗?”
他由于自小药不离身,所谓:久病成良医!
虽然……他没有成为良医,却也对药草有着一定的敏锐度。
小双一愣,反射性的摇了摇头,遂说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近些天厨房熬汤的时候是会放些可以驱寒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二少爷所说的药草!”
尉迟寒月点了点头,未曾再问,由于规矩,王府里给主子吃的东西,去拿的时候都会用银针试毒,谨防万一,听小双说及驱寒,他也就未曾再多想。
外面的雨仿佛越下越大,天地间雾蒙蒙的。
柳翩然拢着大氅站在门扉外的回廊上,看着满天飞舞在雨中的雪花,脸上一片阴寒。
“主子,外面这么冷,您怎么出来了?”纸鸢将汤盅交给一侧的小丫头,急忙上前,说道:“今儿个冷寒,可不要感染了风寒才好!”
柳翩然斜睨了眼纸鸢,她的心无法平静,只有这冰冷的风才能让她冷静,“纸鸢……我担心……”
纸鸢一听,急忙看了眼左右,扶着柳翩然进了屋子,她让小丫头阖了门退了出去后,方才说道:“主子,此事事关重大,谨防隔墙有耳啊!”
柳翩然点了点头,她只是担心,毕竟……那个所谓的阴阳果听起来好像有些悬,天下间真的有这样的东西吗?
“主子,小双已经端了汤去北小院了,您就安心的等着看好戏好了……”纸鸢说着,眸光不免变的阴鸷。
此刻,她也是紧张的,她的手心在这寒冷的天气里竟是有着细细的汗珠!
这个阴阳果是她祖传的,当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会落得家破人亡,她本该是在一个幸福的家里长大的,可是,就是因为这个,她的家没有了……爹爹本无害人心,却怀璧有罪!
纸鸢的心里趟过痛楚,她隐忍了这么多年,也只不过是想寻了机会报仇,她也要让她尝到家破人亡的滋味,她也要让她活在痛苦之中!
漫天的风雨迷离了人的眼睛,浓浓的仇恨笼罩了整个王府,整个天空都黑压压的,仿佛……在告诉人们,即将来临的暴风雪!
“呕呕”
苏墨不舒服的干呕着,脸色有些苍白,她只觉得一股反胃的情绪席上心头。
“苏苏……”
“姑娘……”
尉迟寒月和小单、小双急忙上前,一脸的担忧。
“小单……去请大夫!”尉迟寒月焦急的说着,扶过苏墨到一侧的暖榻坐下。
“呕……”
苏墨又是一阵干呕,但是,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那样呕吐的情绪一波一波的袭来,她忍也忍不住。
苏墨喘着气儿,头有些晕眩,不停的干呕着,尉迟寒月倒了水给她,方才缓解了一下。
“参见王爷!”
适时,小双见尉迟寒风走了进来,急忙福身。
“呕……”
苏墨看向他,刚刚想说话,却又是一阵干呕,尉迟寒风急忙上前,看着她略微苍白的脸,将手里的圣旨放到一侧的小桌上,轻抚了她的脸颊,寒了脸说道:“请了大夫没有?”
“回……回王爷……小单……小单去请了!”小双感受到尉迟寒风的怒火,喏喏的说道。
苏墨不想他发火,拉扯了他的衣袖,说道:“我只是有点儿不舒服,你不要骂……小……小双……”
尉迟寒风不忍她难过,一把打横将她抱起了她往床榻走去。
尉迟寒月看了眼一侧的圣旨,亦是一脸的担忧。
尉迟寒风坐在床榻边上,看着苏墨脸色苍白的样子,一阵心痛,不免怒喝一声,“大夫来了没有?”
“我去看看!”不待尉迟寒风反应,尉迟寒月转身离去,因为着急,竟是忘记了打伞。
苏墨见尉迟寒风担忧,勉强的扯出一笑,说道:“我只是胃好似有些不舒服,估计是有些招了寒……”
尉迟寒风冷着脸,未曾说话。
没有多久,大夫就在尉迟寒月的拉扯下而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急色的小单,雨雪溅了他们的衣摆。
由于赶得及了,尉迟寒月的心扉处传来一阵刺痛,不免轻声咳嗽起来。
尉迟寒风让开地方让大夫诊脉,看着脸色不好的尉迟寒月说道:“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还要冒着风雪前去,朗月和星辰不是在外面候着吗?”
尉迟寒月暗暗自嘲的笑了下,他只是担忧,却未曾考虑其他。
他对苏墨的情,尉迟寒风看在眼里……他什么都可以让给寒月,但是……苏墨不可以!
“去别苑休息下吧,衣服都已经湿了……”尉迟寒风蹙了剑眉,说道。
尉迟寒月缓缓摇摇头,温润的笑着,有些执拗的说道:“等下见苏苏无事了我再去!”
知晓他心里担忧,尉迟寒风也不勉强,静静的等着大夫诊脉。
片刻过后,大夫收了手,起身恭敬的躬身说道:“启禀王爷,这位姑娘是有了身孕……加之晨间吃了些油腻的东西,才会出现孕期呕吐的反应,小的给姑娘开心补气顺血的汤药调理一下就可减缓症状……”
大夫滔滔不绝的说着,但是,一屋子的人却没有人在听,所有的人在听到“身孕”二字后,都愣在那里,忘记了反应……
尉迟寒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是轻眯着狭长的眸子看着床榻上的苏墨。
苏墨微张着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正在说话的大夫,仿佛……此刻大夫说的并不是她。
小单和小双一脸的惊愕,但是,心里却是欣喜的,心里不免都暗暗高兴,姑娘终于又怀上王爷的孩子了……却未曾想到,王爷方才回来几天而已。
尉迟寒月脸上的担忧更甚,此刻……他想的不是苏墨的孩子是谁的,而是……大哥的怒火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大夫,你确定她是怀孕了?”尉迟寒风的眸光没有从苏墨脸上拉开,平缓的问道,只是,声音里噙了丝冷意。
大夫一听,急忙回道:“小的确定,姑娘怀孕近三个月了,所以……才会有了反应!”
他的话一出,刚刚还在窃喜的小单和小双顿时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夫,又继而看向床榻上依旧无法回神的苏墨。
“不可能!”尉迟寒月反射性的说道,先不说这北小院一直被禁着,苏墨这几个月来从来没有出去过,一直以来,她能接触的只有他,他对她更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曾有过一分的逾越。
大夫被人质疑,顿时脸上有些不快,可是,碍及身份,不敢反驳,只是径自说道:“老朽行医数十年,却还未曾有过断错脉的时候,何况是喜脉!”
“小单,送大夫!”尉迟寒风淡然的说道。
待大夫离去,尉迟寒月一脸担忧的看着苏墨,说道:“大哥……”
尉迟寒风抬了手制止他说下去,他走到床榻边坐下,伸出手掌轻抚着苏墨苍白的脸颊,俊逸的脸颊上笼罩着阴霾,狭长的眸子射出森冷的光芒。
苏墨摇着头,一脸坚定的说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怀孕……”
尉迟寒风没有说话,他身上的迫力让苏墨的心渐渐冰冻。
“本王昨天说过……愿意相信你……”尉迟寒风的话带着几分冷意,顿了下后,继续说道:“给本王一个解释!”
解释?
苏墨有些无力,这样的事情她如何解释?
略微沉思,苏墨突然灵光一闪,会不会那个大夫是被人收买了,故意陷害她的。
“我要求别的大夫来诊脉!”苏墨淡然的说道。
尉迟寒风听后,默然的点了点头,心里明白了她的意思,冷声道:“让萧隶去请宫中太医院请所有医女和专治女病的太医!”
小双喏喏应了声,转身离去。
尉迟寒风起了身,负手站在一侧,不愿去看苏墨,他的脸上沉静的看不出任何,背负的手紧紧的攥着……
墨儿,不要背叛本王,不要……
此刻的屋内,笼罩着压人心扉的寒气,尉迟寒月忘记了身上还穿着湿了的衣物,苏墨无力的躺在床上,极力遏制着那反胃而想干呕的冲动。
时间,仿佛过的很慢,慢的让彼此都以为静止了一般。
仿佛过了许久,萧隶方才带着众多太医和医女前来,按照尉迟寒风的吩咐,所有的太医和医女都被阻隔在了门外,纷纷通过红线诊脉,将各种的诊断结果写在纸上……
不知道是谁,自是不会有串通的可能!
北小院笼罩着阴寒的气息,随着太医和医女们的诊断,时间仿佛过的更加的慢,苏墨的心悬在了半空,虽然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怀孕,可是,在这样的氛围下,她却无由来的害怕起来……
每一个太医和医女搭线诊完脉后就到一侧提笔写下症状,随即背负着纸放到一侧的托盘上,直至最后一个落下笔锋……
萧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将托盘端起送进了屋子,恭敬的递给尉迟寒风。
尉迟寒风看着那一摞纸张,久久的未动,竟是……他害怕看了后,是自己不想见到的后果。
“王爷……”萧隶见尉迟寒风未动,轻声提醒了声。
尉迟寒风暗自深吸了下,方才伸手去拿那些纸张,只是,他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他失去了冷静,他害怕的甚至无法控制自己。
逾双月之喜脉,母体虚弱,虚补……
尉迟寒风眯着眸子看着那张写着喜脉的纸,无心看下面那些需要进补的方案,他忍着内心翻涌的怒火一张张的看着,每一张上都写着逾双月之喜脉……
他在看着,苏墨提着的心静静的看着他的侧影,不知为何,她觉得……仿佛自己陷入了一个深渊里!
“哗!”的一声,尉迟寒风猛然握起了手掌,纸张顿时被紧紧的攥在了他的大掌里,菲薄的唇角噙着一抹讽刺的冷笑,继而,他仰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这样的笑让屋内所有的人都害怕了,尉迟寒月一脸的担忧,缓缓问道:“大哥……太医们的结果是何?”
尉迟寒风猛然收住了笑,他侧过身看着苏墨,眸光如鹰般锐利而阴狠,久久的……他才沉痛的说道:“苏墨……你让本王回来,就是看你如何背板本王吗?”
说着,将手中的纸张恶狠狠的扔到了苏墨的身上,苏墨起身拿过其中一张,那上面赫赫的“喜脉”二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不……不会的……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怀孕……”苏墨看着纸上的墨迹,自喃的说着。
这真是天大的玩笑,她未曾和男子欢爱,这孕……是怎么怀上的,可是,如果没有怀孕,这些个太医和医女难道都是被人收买了,串通一气的吗?
这又怎么可能!
尉迟寒风缓缓走上前,微微垂了眸子,俯视的看着一脸苍白的苏墨,身上的凄凉笼罩了周边,菲薄的唇角勾着自嘲的笑意,他嘶哑的说道:“你不是不要孩子吗?你不是不希望有孩子吗?你曾经那么想方设法的不让自己怀孕……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孩子你不打掉……为什么要留着……为什么让本王知道㊣(12)……为什么……”
说道最后,尉迟寒风几乎嘶吼出声,他沉痛的看着苏墨,心里在呐喊着:墨儿,难道……本王就算付出一切,也无法得到你的心吗?
“原来……你期盼本王归来,只是……为了让本王知道,自己是执着的多么可笑!”尉迟寒风的声音噙着浓浓的凄凉。
直到此刻,萧隶方才明白发生了何事,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墨。
苏墨缓缓抬起头看着尉迟寒风,眸子里有着哀求,缓缓说道:“你相信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孩子……”
“你让本王如何相信你!”尉迟寒风嘴角的自嘲越来越重,他脚下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眸光突然变的狠戾,阴狠的缓缓说道:“本王说过……不要背叛本王,否则……本王会亲手杀了你……”
048
命运的悲剧
尉迟寒风嘴角的自嘲越来越重,他脚下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眸光突然变的狠戾,阴狠的缓缓说道:“本王说过……不要背叛本王,否则……本王会亲手杀了你……”
尉迟寒月一听,顿时大惊,一个闪身,立在了苏墨的身前,阻挡了尉迟寒风,他此刻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的突变,他是相信苏墨的,可是……这么多太医的诊断怎么可能都有错呢?
“大哥……”尉迟寒月蹙眉看着一脸冰寒的尉迟寒风,他能感受到他身上那嗜血的杀气。
“将苏墨幽禁在北小院,切断所有用需,不许任何人踏入北小院,违令者……格杀勿论!”尉迟寒风侧过身,狭长的眸子除了伤心,不再有其他。
尉迟寒月大惊,急促的说道:“如今天气阴寒湿冷,大哥切断一切,苏苏的身子根本吃不消!”
“萧隶,送寒月回雅筑!”尉迟寒风不为所动,平静的说道。
“是!”萧隶应声,一脸无奈的上前去请尉迟寒月。
尉迟寒月突然跪在了地上,看着尉迟寒风拿僵硬的背脊,哀求的说道:“大哥,寒月求你……放过苏苏吧……”
他不介意苏墨是否怀孕,他只要她平安,他别的都不求……为什么,为什么大哥和她明明相爱,却总是有着这么多的事情阻隔在他们之间!
“萧隶!”尉迟寒风的声音沉了几分。
“二少爷……”萧隶一脸为难的看着尉迟寒月,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的已经是别人无法管顾了。
王爷前一刻去求了皇上给了圣旨恢复苏墨的份位,而回到府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王爷情何以堪?!
尉迟寒月见尉迟寒风铁了心,缓缓说道:“苏墨……此刻就算怀孕了又如何?她只是王府里一个奴婢,她不是大哥的任何人……她怀上别人的孩子有何错?最多也只不过背负上不洁之名……大哥凭什么因为此大发雷霆!”
尉迟寒月的话虽是事实,却更加的激怒了尉迟寒风……“呼”的一道劲风扫过,苏墨“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受不住内腹的翻涌昏厥了过去,就在众人大惊之际,传来尉迟寒风冷漠的声音……
“你在替她求情……本王此刻就要了她的命!”
尉迟寒月看着苏墨衣襟上的血渍,脚下一软,险些无法站稳,他伤痛的笑了笑,看着尉迟寒风,眸子里不再是那无由来的崇拜,而是嘲讽。
“我一定会带走她……”
尉迟寒月冷漠的说完,转身离去,从来没有这么一刻,他认为自己错了,他为什么要做出让步……如果当初自己不是那么卑微的觉得自己无法给苏苏幸福,那么……现在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苏苏最多只会怨他一个人,不会和大哥僵持自此!
北小院的人很快的被清空,里面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知道的人也没有人敢说!
柳翩然和纸鸢听得北小院再次被封的消息,嘴角都不免露出了笑意。
“纸鸢……你那个看来真的有效!”柳翩然心情大好,此刻,就是入嘴的苦涩茶水也仿佛加了蜜糖一般,香甜润喉。
纸鸢听闻夸奖,浅笑的福了福身子,说道:“主子,先前奴婢也担心着呢……毕竟,那个阴阳果失传很久了,也亏得奴婢家乡的人还有!”
柳翩然笑着看着她,将一侧的锦盒递上,说道:“我不喜欢留有什么后患,纸鸢……该怎么做,你明白吗?”
纸鸢先是微微怔神了下,随后接过锦盒打开,里面竟是放着整齐的银锭子,她拉回眸光阖起了盖子,点了点头,说道:“奴婢懂得!”
“我只相信你……这世上,只有一种人是不可能说漏嘴的!”柳翩然说着,眸光变的狠戾。
纸鸢点了头,看着手中那较重的锦盒,心里有着满满的怒意……
当年,也是因为这样……她的家人才会死,就只是因为,只有死人不会将秘密说出!
天网恢恢,那个狠女人永远不会想到,卓家还有她这个人……
“奴婢这就去办!”纸鸢收回心思,冷静的说道,见柳翩然示意,转身离去。
早上的细雨此刻已经停了,但是,却渐渐的下起了雪,细细的雪花随风飞舞着,路上的行人匆匆而行。
纸鸢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仰头看着福来客栈的匾额,微红的脸颊上有着淡淡的笑意。
冥殇冷眼看着纸鸢,冷漠的说道:“你交代本座办的已经办妥……就是不知道你办的如何了?”
纸鸢暗自蹙了下眉,这外面虽然冷寒,可是……和冥殇一起,感觉到就更加的寒!
想着,从小锦囊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上,缓缓说道:“这个是解苏墨身上孕体之毒的解药,我会想办法让寒月去将苏墨带出来,至于……你能不能带走她,那就是楼主自己的事情了!”
“其实……本座倒是很好奇,不管你是谁的人,断然都不会将主意打到尉迟寒月的身上,但是,你偏偏打了……你是谁呢?”冥殇冷眼看着手中的瓷瓶,缓缓问道。
“我是谁重要吗?”纸鸢说完,转身就欲离去。
“南朝粟海村卓家……祖传有能令人怀孕之法,但因为当年后宫残害,卓老爷子不忍,退出宫闱,带着家人隐居,世代在粟海村耕织农作,亦将此法封存……想不到,本座还有机会能见识到这个!”冥殇冷冷的说着,嘴角似笑非笑的微扬着。
纸鸢顿住了脚步,猛然回过头,惊恐的看着冥殇,问道:“你怎么知道南朝卓家和粟海村的事情?”
当年因为那个女人,粟海村三百多口人命枉死,外面的人只当是染了瘟疫,时隔二十年,那个村子早已经在人们的记忆中消失。
冥殇手一握瓷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径自说道:“我为何知道重要吗?本座不是个多事的人……你想谁死或者为谁办事,亦或者存了何种目的本座都不会管,放心了吗?”
“黛月楼主的话自是让人放心的,就此别过……希望以后不会有再见的机会!”纸鸢说完,转身离去。
风雪下,娇弱的身影匆匆行走在帝都的街道上,大大的斗篷掩去了她的脸庞,其实……只要让那个女人尝到当初她所承受的,她早已经对生死无所谓了!
至于苏墨……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她的出现只是加快了这一切的发生罢了!
黑夜在如此的天气下仿佛来的更加早一些,北小院外守着十数名侍卫,这里的萧条却和最初不同,最初……这里只不过是无人问津,而现在,是不许人过问。
尉迟寒风身披大氅踟蹰的走了上前,手里拎着食篮,侍卫看到他纷纷行礼,他不曾理会的走进小院,入眼的,是漆黑的一片,屋内的夜明珠所晕染的光线无法透出锦缎糊住的窗户。
他推门而入,床榻上的苏墨依旧昏迷着,他放下了手中的食篮,点燃了烛火后往床榻前走去,看着苏墨脸颊上干涸了的血迹,一抹心痛毫不顾忌的闪过眼眸。
尉迟寒风在床榻边上坐下,为她盖好被子,方才伸手入怀拿出一方锦帕,轻轻的擦拭着苏墨嘴角的血迹,动作很轻很柔……
他脸色平静,眸光柔和的看着苏墨,嘴角自嘲的笑了笑,自喃的说道:“墨儿,就算你这样的背叛……我依旧无法杀了你!爱你……为何总是如此的难?我们之间难道就只能是错过吗……”
没有人回答他,他轻轻的握住了苏墨冰凉的小手,放在掌心里揉搓着,直至她的手有了热气……
“知道吗?满怀欣喜的拿着圣旨回来,就只是想给你说……从此后,相爱满怀只为卿顾,可是……你怀孕了,而孩子的爹却不是我……”尉迟寒风说的越发的凄凉,狭长的眸子氤氲了层薄雾,眼前的苏墨仿佛成了虚幻的影像。
尉迟寒风的唇角微微的颤抖着,他极力的忍着内心那一波一波席上心头的痛楚,深深的吸了口气,方才说道:“禁锢了你的人……是否能禁锢的了你的心?从此后……你只能见到本王,是不是只会想着本王?”
说着,尉迟寒风的眸光缓缓移向苏墨小腹的位置,怔了半响,方才说道:“你不忍心打掉这个孩子……想必你一定很想要这个孩子吧……我无法放开你,如果你想生下他……那……那本王就会视他如己出,但是,要让本王放开你……不可能!就算这样不见天日的禁锢你,我也不会放开你……”
昏迷中的苏墨仿佛感受到尉迟寒风身上那突如其来的戾气,紧紧的蹙着秀眉,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却声音细小的让人无法听得真切。
尉迟寒风看着她的样子,抬起手轻轻拂过那紧皱的眉头,直到在他的指腹下展开,他方才浅浅一笑,起身拿过食篮,拿出里面的汤,看了眼昏迷的人后,将汤送到了自己的唇边,他抿了口汤汁缓缓俯身而下,大掌轻轻的捏开了苏墨的牙关,就这样……以嘴喂着她进食,汤汁内,有着疗养身体的千年人参,就算再过生气,他依旧还是看到了太医们开的处方,她身体虚弱,需要进补!
喂完了汤汁,尉迟寒风收拾了东西离去,人方才行到院门外,就微微蹙了眉头,眸光阴鸷的看向一侧的上空,远处,一个身影掠过了视线……
尉迟寒风将食篮撇给一侧的侍卫,足下轻点追了上前,这次,他提足了十成的功力,追逐了片刻,已然看见了前方的身影……
尉迟寒风掌中凝聚了力道横扫上前,前方的人因为躲避劲力,硬生生的拉偏了身形,这一彷徨间,尉迟寒风人已然立在了他的前方。
冥殇浅笑的看着尉迟寒风,眸光却异常的寒冷。
尉迟寒风缓缓转过身看着冥殇,冷峻的脸上有着一丝嘲讽,“你还敢来?”
“有何不敢?”冥殇缓缓说道。
尉迟寒风微蹙了眉头,狭长的眸子笼罩着阴寒的光,想起那日树林中的暧昧和他的功夫,他全然有能力躲过府里的暗卫进入北小院……他不知道苏墨的孩子是不是眼前这个人的,但是,不管是或者不是,他都不允许别人在有可能沾染苏墨一丝一毫。
“找死!”
尉迟寒风冷声说完,完全不留余地的掌风迎了上前,每一掌都蕴含了十足的劲力,招招都是要命的招式。
可是,冥殇亦不是泛泛之辈,虽然有些吃力,却一点儿没有颓败之势……
尉迟寒风的脸越发的阴寒,这人的武功决然不会输他多少,虽然他身上有伤,可是……却不会在如此狠招下有人能游走之中,可是,这个人可以!
有了这个考量,尉迟寒风猛然提了内力,不顾内腹损伤,一掌向冥殇拍去……
冥殇大惊,来不及思考,掌风亦迎了上前,竟是硬生生的接下了尉迟寒风的一掌,顿时,只觉得内腹犹如爆炸了一般,血气已经冲出了牙关!
尉迟寒风微眯了双眸,他亦不好过,这一掌几乎倾尽了他所有,可是,却没有击败冥殇。
“黎王的这一掌在下记下了……”说完,冥殇拼着最后凝聚的内力飞身到了一侧的小巷,迅速的隐没在了黑寂中。
原本,他听闻纸鸢说后,只是想看看苏墨,生怕那阴阳果会对她有损,可是,却想不到尉迟寒风竟然会在那里!
“噗……”
尉迟寒风喷出一口血,身子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阴鸷的眸子里竟是不甘。
方才的一掌,他受了极重的内伤。
相较于尉迟寒风,冥殇更为严重,回到客栈后,服下护心丸,竟是已然不支的倒在床榻上昏厥了过去……
夜的凄凉,怎及人内心的凄凉?
尉迟寒月手里拿着一张纸笺,脸色一阵白一阵青,随之……心扉承受不住迫力,急剧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二少爷!”朗月和星辰担忧的看着他,不知道如何的劝慰。
那个纸笺是方才有人送来的,那人一脸的急色,他们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但是,能让二少爷如此的就只有一个人,那个就是苏墨!
姑娘身子虚弱,二少爷要想办法救姑娘……
尉迟寒月看着纸笺上的字迹,心律狂跳着,吃过朗月递上的药丸,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平息,他看着朗月和星辰说道:“我明天要带苏墨离开……”
“二少爷,王爷下了令,谁都不能接近北小院!”
星辰急切的说道,言下之意,王爷下令,靠近者格杀勿论,虽然二少爷身份特殊,可是……如今的情况下,谁也不能保证什么!
尉迟寒月苦涩一笑,大哥恨他怨他都好,他必须要带走她。
“就让我最后再任性这一回可好?”尉迟寒月说的无奈,自小,他从来不强求什么,过分能引发心扉波动的他从来不敢去做,可是……这一回,他想为自己活一次。
星辰看着他的样子,竟是鼻子开始发酸着,他和朗月二人陪着二少爷长大,看着他待人和善,所有人都喜欢二少爷的温润,仿佛他从来没有脾气一般,可是,他们知道……二少爷是不能发脾气!
星辰和朗月互看一眼,双双跪在了地上,心里明明知道这样的决定不可以,可是……此刻却无法拒绝二少爷,二人嘴角噙着无奈的痛楚,坚定的说道:“那就让我们陪着二少爷任性一回!”
“好!”
尉迟寒月略微的思考,同意了他二人,毕竟,他一个人也许根本无法顺利带走苏墨,黎王府里的侍卫和暗卫,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应付的了的。
“明日大哥入宫早朝时行动,你们先下去早些休息吧!”尉迟寒月微微一叹,打发他二人先去休息。
待人走后,他其实走到窗前,推开窗,冷冽刺骨的风吹进……
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天空阴沉沉的,让人觉得异常的压抑。
冷风拂面,尉迟寒月脑海里一直闪过苏墨鲜血晕染了衣襟的样子,他不懂……明明她那样深爱着大哥,那个孩子……
“咳咳咳……”
尉迟寒月想着,心扉的迫力让他又是一阵轻咳。
一个大夫诊断错了情有可原,可是,那么多的医女和太医……大哥的心也一定很难过吧?
尉迟寒月想着,凄凉的笑了起来,眼睛里却是悲戚的泪水,他心疼大哥,却又不忍心苏墨死去……
夜,在长也会过去,当黎明悄悄而来,一切都将是个转变……
尉迟寒月算了时间到了王府,当人出现在北小院时,守着的侍卫不免皱了眉头。
尉迟寒月看着门上落着的锁,眸光扫过守卫,冷冷的说道,“把门打开!”
侍卫一脸为难的看着他,缓缓说道:“回禀二少爷,钥匙在……在王爷手中,除了王爷……任何人都无法打开!㊣(12)”
尉迟寒月蹙眉,拔出腰间的短刃……
侍卫一见,急忙单膝跪地,说道:“二少爷,王爷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您不要为难属下……”
“我今天必须要带走她,有什么……我自会担着!”尉迟寒月冷声说着,侍卫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二少爷,不免纷纷打了个冷战。
“哐!”的一生脆响,坚硬的铁锁在尉迟寒月削铁如泥的利刃下,应声而断。
侍卫见状,只能起身说道:“二少爷,得罪了……”
随之,拔刀上前,朗月和星辰二人举剑迎上,护着尉迟寒月入了北小院,二人冷寒着脸纠缠着侍卫……
尉迟寒月快步的入了屋子,就见苏墨虚弱的躺在床上,他急忙上前,看着脸色苍白依旧昏昏迷迷的人,眸中闪过痛楚,他捞过一侧架子上的大氅为她披上,抱着她出了屋子……
凉风刺痛了苏墨,她悠悠转醒,虚弱的唤道:“寒月……”
尉迟寒月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疾步往北小院外奔着。
人刚刚出了北小院,看着外面拦着去路的侍卫,尉迟寒月紧张的看了眼昏昏沉沉的苏墨,心中的忐忑越来越深,一股不祥的预感闪过心头……
朗月和星辰突然不自觉的往后退着,身后的尉迟寒月定睛一看,尉迟寒风就在前方,冷冷的看着他们,他的身侧竟是一排持着弓箭的暗卫。
他心中大惊,不解此刻明明是上朝的时间,为何大哥会在府内,可是,他哪里知晓,昨夜尉迟寒风和冥殇对掌,伤及了内腹,今日未曾入宫早朝。
“寒月,将苏墨放下,我……可以不追究此事!”尉迟寒风的声音很寒,让人不能质疑他话中的威严。
049
是什么苍白了彼此
“寒月,将苏墨放下,我……可以不追究此事!”尉迟寒风的声音很寒,让人不能质疑他话中的威严。
尉迟寒月看着尉迟寒风,心里有着无由来的惧怕,这样的大哥让他无法应对,但是,为了苏墨,他别无选择,他缓声说道:“苏苏只要愿意同寒月走,我就会带她离开……就算是大哥,也无法阻止!”
“寒月,你坏了游戏的规则!”尉迟寒风依旧冷冷的说道:“她……并不曾答应和你走!”
尉迟寒月微微抿唇,是啊……苏墨未曾答应和他走,可是,放苏墨在此就只有一死,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
这个坏人就由他来当吧!
想着,尉迟寒月蓦然一笑,静静的说道:“就算不同意……寒月也要带她离开!”
“那……她只有一死!”尉迟寒风冷冷说道。
“二少爷,我们保护你,你先走!”朗月和星辰警戒的看着四周,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会儿已经俨然成了一个赌局,而他们只有一个赌注,一个王爷对二少爷不忍心的赌注。
尉迟寒月抱着苏墨,缓步的向一侧移动着……
尉迟寒风微微的眯起了眸子,手……轻轻微动,第一排弓箭手向他们射去。
朗月和星辰用剑组成一个剑网,挡掉了射来的箭……
“唔”星辰腿上突然中箭受伤,只觉得腿一软,险些跪倒在了地上。
尉迟寒月停住脚步,伤痛的看着,一脸急色的喊道:“星辰……”
苏墨在如此凝重的气氛下吃力的微微睁开了眼睛,虚弱的说道:“寒月……放……放我……下来……”
尉迟寒月见苏墨眼中的恳求,不忍拒绝的放下她。
苏墨靠着尉迟寒月的身体来支撑着自己,凝视着这个她好像突然间变的陌生的尉迟寒风,眼中除了失望就是冷漠,不管那个所谓的怀孕到底是如何,他说他爱她……可是,他的爱却总是如此的伤害吗?!
“我要和寒月走,如果……你还有一丝的爱我,就请放开我……”
苏墨静静的说着,淡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暗自告诉自己不要流泪,可是……泪为何还是滑过脸庞,迎着凉风,冰冷刺骨。
尉迟寒风呆愣,他的心从没有放弃过她,因为爱她……他的心已经伤痕累累,甚至,他告诉自己,那是她的孩子,爱她就要接受她的一切,为了留住她,昨夜他险些因为自己勉强提了劲力而走火入魔,现在让他放过她……
“不可能!”
尖利的话滑过每个人的心扉,尉迟寒风的脸色越发的阴寒,狭长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苏墨。
她就如此不待见他,非要离开他吗?
“既然如此,寒月只好硬闯……”尉迟寒月哀默,如今以无转圜余地,他和朗月、星辰眼神互相示意,开始了最后的搏战。
箭,一波接着一波的发着,朗月和星辰渐渐不支,开始负伤。
苏墨强忍着内腹的剧痛,一股倔强在支撑着,她小心翼翼的跟着尉迟寒月,眸光却是冷冷的看着尉迟寒风,呼啸而至的箭雨仿佛此刻的她并不惧怕,只是在和尉迟寒风眼神纠缠着……
是恨,是怨还是终生的痴缠,此刻……已经全然说不清楚!
弓箭手始终无法突破朗月和星辰的防护,又不敢向尉迟寒月和苏墨射箭,生怕伤及了尉迟寒月,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快要移到王府门口……
尉迟寒风突然手一摊,萧隶眉头一紧,拿过一侧暗卫手上的弓箭放到了他手上。
箭搭在了弓弦上……
箭尖指向苏墨的方向……
跟随着她的身影移动着……
眼睛中,饱含着伤痛和不舍,但,更多的是恨!
他不想她死,但是,更加不想她在他的眼底硬生生的离去……可是,箭在弦上,久久的未曾射出,终究,他不忍,他不忍心!
突然,手微微一颤,箭已离弦,尉迟寒风大惊,呆愣的看着已经发出去的箭……
箭,迅速的飞向苏墨,大家都为之一愣,没有想到王爷的箭真的会发出去。
尉迟寒月挡开身边前来阻挡他们离去的侍卫,已经无法在去阻挡来自尉迟寒风射来的箭,情急之下,一个转身,挡在苏墨的身前……
苏墨突然瞳孔放大,眼睁睁的看着那箭射入了尉迟寒月的身后,只见血迅速的晕染了他的后背。
一切静止,所有的打斗声停歇。
“寒月?”苏墨害怕的轻轻唤道,声音颤抖的无法控制。
尉迟寒月虚弱的抬起身,勉强给苏墨一个微笑,吃力的缓缓说道:“寒月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
尉迟寒风扔掉了弓,疾步上前,怒吼的喊道:“快传大夫!”
苏墨缓缓抬起头冷视着他,淡漠的说道:“不用你假好心!”
此时的她,突然变的很冷,冷到让尉迟寒风都为之害怕,他停住了上前的脚步,竟是再也无法挪动一分。
“你对我的爱,我要不起……”苏墨森冷的说道:“我要带寒月离开,如果,你想杀,自便!”说完,在朗月和星辰的帮助下,吃劲的扶着尉迟寒月,一步步的往府外走去。
所有人就这样看着他们一步步的走着,没有尉迟寒风的命令,所有人不敢有所动作,朗月和星辰倒退着走着,他们的心高高的提着,二少爷身上的血刺痛了他们的心。
尉迟寒风未曾阻止,为何,他后悔了,不是就算用尽所有也要留她在身边吗?为什么到最后,却是大家都受伤了?
苏墨此刻已经忘却了来自身上的痛,看着尉迟寒月的伤,心如刀割。
她无力去爱着的人,想尽手段在折磨着她,而爱着她的人,却被她无形的去伤害……每一个都是如此!
“寒月,我和你一起离开这个地方!”苏墨眼中含着泪,嘴角噙着一个凄凉的笑意,哽咽着说道。
尉迟寒月俊逸的脸庞十分的苍白,但此时却一脸的心满意足,幸福的笑意展露在嘴角,微微的点点头。
王府门外,早上来时的马车依旧在,朗月和星辰扶着尉迟寒月和苏墨上了马车,看了眼高巍的王府门,马鞭一甩,往雅筑奔去……
尉迟寒风一直愣神的看着,心,在滴血!
当人消失在王府门外,嘴角自嘲,神情哀默的缓缓转身,凄凉的说道:“一干人等,不得作出任何对寒月和……和苏墨有伤害的举动……”
说完,拖着沉重的身影往王府深处走去。
放手……他无法做到!
她说……他的爱她要不起!
从最初的最初,他们仿佛就一直在伤害……
上天在惩罚他吗?
因为儿时他没有护全这个家,他这一生……永远也无法得到一个家!
连绵了数日的阴沉,此刻的东方竟是崭露了一丝暖光,初晨的阳光将尉迟寒风的身影映射的很长,那种孤寂,失落,伴随着时而飘落的枯黄树叶形成呼应,同样的凄凉!
凉风,阵阵的吹过,吹不散尉迟寒风内心的悲凉,却带来了更多的失落……
萧隶静静的跟着,看着王爷的背影,内心沉重的一叹。
当昨夜王爷回来时,他险些以为出了何大事,普天之下,能将王爷伤成那样的几乎没有几人。
昏睡中的王爷一直在喃喃自语着,他对苏墨的爱已经胜过一切,包括……她对王爷的不忠,唉!造化弄人,仿佛……他们之间总是有着许许多多的沟壑!
尉迟寒风走进北小院,静静的坐在床榻边,骨节分明的手滑过丝被,那里……还有昨日她受他一掌时留下的血迹。
眼前,突然漂浮着苏墨的影子,那淡淡的,略带着冷漠和不屑的眼神看着他。
“墨儿……”尉迟寒风只觉得雾气充斥着整个眼眶,眼中虚幻的人影渐渐模糊,那轻轻的呼喊,饱含了多少的悔意,多少的爱,多少的不舍……
人影被氤氲的湿气取代,尉迟寒风沉痛的闭上眼睛!
心,紧紧收缩,痛的尉迟寒风睁开了眼睛,一滴属于男人,属于一个就算多么想去占有,却依旧无法得到所爱的人的泪滑落……
泪,滴在了那还有着苏墨体香的锦缎上,上面的血迹见了湿气,瞬间晕染!
尉迟寒风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身子向门的方向走去,突然……他停住了脚步,轻轻侧了眸,那软榻上的小桌上,安静的摆放着那卷明黄|色的圣旨。
他走了上前,虚软的打开了圣旨,上面有着尉迟木涵苍劲的笔锋……
这是恢复苏墨王妃份位的旨意,一道她能名正言顺的在他身边,亦能出入皇陵探望赵翌的旨意……
“呵呵……”
尉迟寒风痛苦的笑着,渐渐的,却变成了悲怆抽噎的声音。
“唔……噗……”
受了内伤的气息因为悲恸瞬间乱了,一股甜腥冲破牙关喷了出来,尉迟寒风只觉得头变的极重,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寒月!”苏墨心痛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尉迟寒月。
尉迟寒月脸色苍白,伤口的疼远不及心扉收缩的疼来的猛烈,看着已经换下晕染血迹衣物的苏墨,憔悴的脸庞没有一丝的红润,心疼的说道:“为什么不休息,你的伤……大夫看了吗?你腹中的孩儿……”
苏墨微微点头,不想他担心,轻声说道:“那一掌并无大碍,只要修养一阵子就没有事的……至于孩子……”
苏墨凄惨的一笑,那个大夫说好在那内腹的伤没有伤及孩子……孩子,这个孩子是从何而来,是灵异了吗?
尉迟寒月苍白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轻声问道:“真的吗?”
“嗯!”苏墨有些凄哀的点点头,她如今已经无法去解释这个孩子,难道……所有的大夫都被人收买了吗?
“苏苏……”尉迟寒月感动,不管她腹中的胎儿是谁的,他只想她可以平安,剩下的……他别无所求。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尉迟寒月紧皱了眉头,背后刚刚包扎好的伤,由于阵咳,又一次撕裂,血再次晕染了周身。
苏墨悲痛,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担忧的唤道:“寒月,寒月!”
尉迟寒月的手,轻轻的敷在了苏墨那冰冷的小手上,微微用力,那种不舍、无奈不言而喻。
“……”此刻的苏墨不知道如何是好,尉迟寒月的情况,她心知肚明,大夫说……怕是过不了多久了,都是她,如果不是她,他就不会如此!
“寒月……有幸和苏苏你再次出游吗?”尉迟寒月苦笑着缓缓说道,眼中期盼着。
苏墨点点头,忍着泪水,嘴角噙着丝强自发出的笑意,说道:“等你好了,我天天和你相伴,游遍大江南北,笑傲人间……”
尉迟寒月满足的笑着,那是多么美的一个梦啊,美到遥望不可及!
“今日,能陪我去郊外看看落日吗?”尉迟寒月淡淡的说着,他真的不想她难过,可是……他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那一箭不是致命的,他连日来的心扉本就已经承受的到了极限,前日夜里更是思绪翻涌,险些压不下内腹翻涌的血气,而今日……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线罢了。
“嗯!”苏墨含泪点头,内心中不愿意往坏的地方想。
朗月和星辰在一旁早已红了眼眶,二少爷一生无争,唯一一次的争取却带来了三个人的悲戚,二少爷的病本就已经无法控制,在加上这一箭……
这箭所带来的痛不是身上的,而是心上的!
马车,已经备好!
尉迟寒月始终一脸的满足,苍白的脸上带着那和煦的笑意,突然,他看了看左右,急忙说道:“朗月,我的笛子忘记拿了……”
“能多带架琴吗?”苏墨亦轻声问道。
朗月会意,飞速回了雅筑,将尉迟寒月的竹笛和琴取来。
尉迟寒月轻抚着竹笛,对着苏墨一笑,是那样的淡,淡到让人忘却了烦恼,忘却了一切。
马车穿过被寒风扫过的街道,人们依旧过着充实的生活,不曾因为某些原因而去消极,由于今日难得的有了些阳光,帝都的百姓们不免带了几分悠闲,大家在茶摊上说笑着……
一切的一切,都如当日出游一样!
“停车!”尉迟寒月突然叫道。
星辰掀开马车帘子,平静的问道,“二少爷,有事吗?”
“买些做河灯和天灯的材料……”尉迟寒月缓缓说道,看着外面的阳光,心里不免想着,这样的天气,希望泽月溪上的浮冰已然化去。
星辰点头,应声道:“二少爷,苏姑娘,请稍后!”
说着,放下了帘子,朗月已然急匆匆的往店铺走去,没有一会儿,提了一篮子的材料回到了马车。
马车,继续颠簸的走着。
马车内苏墨和尉迟寒月淡笑的相视,都未曾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彼此……
车,在已经铺满落叶的泽月溪边的小道上停下,朗月和星辰扶着二人下了马车,脸上隐藏不掉的悲伤让冬日更添了哀愁。
有些颓废的草地上,落满了飘零的枯叶,冷冷的风中带着小河的气味……
苏墨忍着内腹里传来的阵阵疼痛,扶着尉迟寒月在小溪边坐下,依旧是那块大石,依旧是那个位置……
二人静静的看着渐渐要落的日头,谁也未曾说话!
时间像静止般,只是微风吹动着发丝,迎风飘扬……
那样的静,犹如一幅优美且凄凉的画卷,勾勒出人间爱意的溪流,倒影着近在咫尺却无法到达的人。
日已西沉,风开始变的越发寒冷,朗月和星辰为二人静静的披上御寒的大氅,随后退到马车边,不去打扰他们,他们知道……这刻,二少爷一定很幸福,虽然这样的幸福来的这样强求和驰援……
“苏苏……寒月有幸能和你合奏一曲吗?”尉迟寒月打破沉寂,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苏墨身侧的琴一眼,期待着看着她。
苏墨淡淡一笑,轻轻点了头,拿过一侧的琴置于腿上,美眸轻柔的看着尉迟寒月,里面有着薄薄的柔情……
《竹苑情歌》缓缓荡漾在已经开始昏暗的空间,尉迟寒月看着苏墨,那种满足的笑意从未曾有过,挂着红色穗子的竹笛搭在唇边……
苏墨手指搭在琴弦上,缓缓而奏,她的指法并不熟练,但是,此刻她已经无法顾及,她只想满足寒月所有的要求!
古琴和笛子的声音交缠着,二人的眸光也彼此相望着,痴痴缠缠……声音和眸光中都是那道不尽的人世间的情,诉不尽那潜藏的痴恋和无奈!
曲子在循环着,二人都未曾停下,一遍接着一遍……
渐渐的,尉迟寒月明显的气力不够,呼吸开始变的急促,但,曲子却依旧执拗的没有停,他用这首曲子诉说着他那内心所有的爱恋……
苏墨的泪不受控制的滑落,明明知道他此时已经心力达到他所不能承受的,可是,依旧和他对视而奏着,因为……她知道,此刻的他是幸福的。
血,渐渐从尉迟寒月的嘴角溢出,他的神情开始变的悲伤,多想……此刻多给他一点时间,哪怕就一炷香、一盏茶……
他卑微的想着!
苏墨哭泣的越来越厉害,实在无法继续弹奏下去,她手拍在琴弦上,泪水不断的涌着,大哭的吼道:“不要在吹了,不要在吹了……”
尉迟寒月沉痛的放下笛子,血不停的溢着,但那浅浅的笑意依旧没有离开嘴角,他强自运行内力压下那抽搐着的心扉,垂眸……静静的拔起身边的枯草,修长的手缓缓的编着……
不多会功夫,一个枯草所编织的蚱蜢出现在苏墨眼前,他淡淡的说道““这个,也许是……寒月最后送给苏苏的礼物了……”
苏墨抬手接过他递上的蚱蜢,偏过头,泪水默默的流着。
尉迟寒月浅笑的微微抬手,为她拭去泪水,柔声说道:“不要哭,你的泪让我更加心痛……还记得那日我们在这里放河灯许愿吗?还有天灯……”
说着,拿过竹篮,含笑的做了起来。
看着尉迟寒月的动作,苏墨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几乎面临崩溃的边缘。
一只很美的河灯在一场雨的手下做好,接着,又开始做,如此一只一只的……
苏墨抽噎着,拿起材料,做着天灯,泪水沁湿了她手中的天灯……
直到所有的材料用完,二人方才停手。
夜幕低垂,朗月和星辰点起灯笼后依旧退到一侧,这最后的欢乐……他们不想打扰二少爷!
尉迟寒月和苏墨相视而笑,在各自在天灯上写下心愿……
苏墨只写下了一个……希望寒月平安!
而尉迟寒月也只写了一个……希望大哥和苏苏能够冰释,幸福的相爱!
看着漫天飘舞着的天灯,尉迟寒月无力的阖了阖眼眸,方才垂下,他静静的将河灯上放上烛火,一盏盏的放到有着些浮冰的溪水里,一切的动作都变的缓慢和无力,变的吃劲。
“希望苏苏开心……”
“希望苏苏和孩子平安……”
“希望苏苏放开心中的所有的怨恨……”
“希望苏苏能够得到爱……”
“希望有个人能照顾她,爱护她生生世世的人……”
“希望……来世,寒月能够再遇苏苏……”
“……”
“期望大哥明白自己内心所想,得到自己心中的爱……”
尉迟寒月说着,终究体力不支的无法支撑,但凭着内心那份欲望,咬着牙,将最后一盏河灯放到了水中。
“寒月……”苏墨上前拥住尉迟寒月,痛苦的吼着,哭着说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平安的活着,我只要能够天天看见你,我只要你天天给我编蚱蜢,天天陪我放河灯……剩下的我什么都不要,我都不要……我只要你活着……”
苏墨崩溃了,她嘶吼着,黑夜的郊外发出麻雀不安的“嘶嘶”响声,仿佛在为他们而哭泣着。
尉迟寒月突感手有千斤重,抬起都十分的吃力,他费力缓缓的上移,拥住苏墨的那纤弱的身体,有着几分贪婪的汲取着她身上的淡香,泪亦滑落在苍白的俊颜上。
“答应我……努力……的活……开……开心的……活……”尉迟寒月的气息越来越弱,血染遍了苏墨的后背,他吃力的说道:“答……应……我……”
苏墨哭着点头,几乎泣不成声的说道:“我都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尉迟寒月嘴角含笑,头慢慢的变的沉重,搁在苏墨的肩上,原本拥着她的手……轻轻滑落……
“啊……”苏墨嘶吼的大叫,用力的抱着尉迟寒月已经无力的身体,疯狂的哭着喊着,“寒月……寒月……不要离开我……寒月……”
朗月和星辰泪流满面,缓缓的跪在地上,沉痛的匍匐在了地上,哀戚的喊道:“二少爷……”
悲痛充斥着夜色笼罩的郊外,溪水映照着凄凉和伤心欲绝!
哭累了,心凉了!
苏墨轻轻的放下尉迟寒月,看着平静的河道,尉迟寒月放的河灯早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眸光突然闪过,石头旁竟是还有一站未曾放的河灯,苏墨安静的看着,缓缓拿起,放上蜡烛,火折子引燃了灯芯……
诡异的笑意浮在嘴角,她手托着河灯,那烛火随着风摇曳着……
苏墨轻轻的将河灯放到河水里,眼睛里都是灰败之色,她心中默默说下:对不起,寒月,你的苏苏已经无法再开心!
见河灯慢慢的飘着,苏墨紧紧的捏着竹笛缓缓站起,转身之际,空洞的说道:“将寒月的遗体带回雅筑……”
朗月和星辰起身,没有去注意苏墨的转变,小心翼翼的将尉迟寒月的遗体抬回马车。
马车在沉寂的夜里狂奔着,苏墨平静的看着嘴角含着一丝笑意的尉迟寒月,冰冷的手轻轻的抚着他依然失去了温度的脸颊,眼神渐渐变的空洞㊣(16)!
黎王府,兰花园。
柳翩然突然一阵发颤,只觉得身体里窜进了阵阵凉风,她看看四周,说道:“纸鸢,将门窗关紧!”
纸鸢看着神情怪异的柳翩然,眸光扫过四周后,轻声说道:“主子,门窗都是关好着的……”
一阵阵的阴寒依旧袭来,柳翩然看着四周,惊恐的厉声道:“纸鸢,是不是哪里的门窗没有关紧,你去看看!”
纸鸢拧眉,诺诺的说道:“主子,都已经关紧了……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唤了大夫来给您瞧瞧?”
柳翩然心头发寒,总觉得阴风从身边飘过,她看了眼纸鸢,摇了摇头。
“主子,天色也不早了,您早些安歇吧!”纸鸢恭敬的说道。
柳翩然轻点了头,纸鸢服侍着她上了床榻,熄了烛火,轻轻的退了出去。
柳翩然一闭上眼睛,就看到苏墨早晨在府门口那冷厉摸样从眼前飘过……
“啊……”柳翩然惊恐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一头的冷汗,娇俏的容颜上写满了恐惧。
休息了片刻,柳翩然恨恨的自言自语道:“哼,一个已经离开王府的人有什么好怕……”说着,躺下继续睡着,手却在锦被上不自觉的抓紧!
门外的纸鸢嘴角露出冷笑,苏墨成功的出了府,她对黛月楼主的承诺也做到了,至于……他能不能带她走就不关她的事情!
如果……老夫人知晓了王爷射了二少爷一箭,不知道作何感想呢?
想着,她嘴角的笑意加深,当年为了得到孩子,害的她家破人亡,那么……同样的痛苦她也要还给她!
001
爱恨如果能随风,那就带走我的生命
【第三卷】爱恨有终
【卷首语】:那一年的紫藤花飘落,月下相拥,留下太多愁。
不要说谁是谁非,感情错与对,只想梦里与你一起再爱一回!
紫藤树下,只为相思魂断红颜,多想与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爱恨就在一瞬间,坦诚相待情似天。
爱恨两茫茫,问君何时恋,依偎君之怀,梦回今世爱。
尉迟寒月殁!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老夫人痴痴呆呆的跌坐在暖榻上,摇着头,喃喃自语的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这样……寒月前天晚上还陪着我吃饭的……一定是搞错了……”
云嬷嬷低头抹着泪水,哀戚的说道:“主子……是真的……二少爷昨夜走的……”
“谁能告诉……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寒月会突然死,为什么?”老夫人哭着嘶吼着看着云嬷嬷。
云嬷嬷沉痛的大致讲了遍王府里的情形,老人听了后,痴楞的僵在了那里……
“呵呵……呵呵……”老夫人眸光死寂的笑着,这样的笑让人生寒,突然,就见她一把将小桌上的东西统统的扫到地上,哭喊着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死的是寒月……为什么死的是我的寒月……”
云嬷嬷一脸的悲戚,此刻,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去劝慰老夫人,这么多年来的沉浮,她都已经忘记了所有事情到底是谁对谁错,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深深的陷入了沼泽,只会越陷越深!
“哈哈……哈哈……”老夫人悲戚的笑着,眼睛里却是狠戾的光,她喃喃自语的说着:“寒霜死了,寒月死了……都死了……都死了……为什么都死了……是寒雪害死了寒霜,是寒风害死了寒月……都是那个贱女人……啊……”
老夫人嘶吼着,突然,只觉得眼前一暗,人跌坐在暖榻上,昏厥了过去。
“主子……”
难得的好天气却经过一夜后变的比之前更要暗沉,呼啸的风,漫天飞舞的雪花,顿时,将整个黎玥城变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梦幻境地,老人们看着肆意飘落的雪花,不免感叹,这场雪来的蹊跷!
雅筑内,白绫高挂,人人素衣上身,低头浅泣!
来往凭吊的人,无不悲戚,尉迟寒月生前为人温煦和善,对待每个人,无论权贵贫贱都一视同仁,他回来的这半年时间里,很多百姓都受过他的恩惠。
感恩的百姓在雅筑外跪下,自发的守灵,不顾漫天的风雪,人群越来越多……
苏墨一脸的平静,跪在灵前,烧着纸,俨然一副未亡人的姿态!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说不出是淡漠还是哀戚,眼睛无焦距的看着冥纸盆,里面的火焰忽高忽低的窜着!
“黎王爷到……”
外面传来通报,百姓们人人匍匐着,不敢直视,他走过之地,竟是比着漫天的风雪更让人觉得冷!
朗月和星辰沉重的磕头请安,他们没有权利去恨王爷,王爷一生对二少爷的情他们看在眼里,这次的意外……他们有怨却没有恨!
苏墨依旧没有波动,只是面无表情的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将纸钱缓缓的丢到火盆里,一切都如此的安详和平静。
尉迟寒风看着那幅棺木,脚下踉跄的退后了几步,萧隶急忙扶住了他,均是一脸的悲恸!
尉迟寒风压下内腹重伤的翻涌,挣开了萧隶,脚步犹如灌了水银般沉重的向前行去,看着半开着的华棺,尉迟寒月的容颜已经整理,身上一袭他最爱的白色长衫,苍白的脸上微微带着僵硬的笑意……
尉迟寒风心中悲痛,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怆,腥甜漫过口腔,他强忍着方才没有使之溢出牙关……
他沉痛的缓缓抬起手,颤抖着向前探去……
“你没有资格碰他!”一道冷冷的,平静的声音打破沉寂,苏墨目光依旧看着火盆,脸上什么也看不到。
尉迟寒风的手一颤,僵停在了半空,那个声音冷,冷到了他的心,让他心彻底的冰凉,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
灵堂内所有人的心亦被这道声音寒到,不仅偷偷的瞄着未曾停止手中动作的苏墨,她的面容如此的平静,平静的感觉不到一丝的涟漪,仿佛刚刚的她并未曾开口说话一般。
手,僵硬的收回,尉迟寒风强硬的拉回在尉迟寒月脸上的目光,生硬的逼回眼中那伤痛的泪水,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闭棺!”
随着他一声令下,奴才们沉痛的缓缓的移动着棺木的盖子,直到“砰”的一声合上。
随着这沉重的声音,棺木前的二人,心都跟随着漏跳了一拍!
苏墨的手微微停滞,随即继续着动作,至始至终未曾看尉迟寒风一眼,棺木未曾阖上,只因为她知道,寒月其实还是希冀看那人一眼的。
看着苏墨的样子,尉迟寒风内心凄凉的一笑,寒月的死对他造成了无法弥补的错误,寒月最后的希望……他愿意!
放开她,他生不如死,就让他一个人活在那漫无止境的悲恸之中吧!
尉迟寒风暗暗的深深吸了口气,忍住悲伤,沉重的说道:“寒月遗体下葬皇陵王府郡地!”
苏墨停下手中动作,缓缓起身,淡淡的说道:“寒月是不会葬入皇陵的!”
屋内的人无不蹙眉,倒吸气的看着苏墨,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皇家一脉不葬入皇陵,岂不是脱离了皇家的身份?
“寒月身为黎王府的人,是必须要葬入皇陵的!”尉迟寒风的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的怒意,好像在解释一件事情般。
苏墨没有理会,依旧冷冷的说道:“寒月需要的是无拘无束的空气,皇陵……不适合他!王爷,请回吧!”
说完,苏墨神情淡漠的往棺木那走去,冰冷的手有些微微发红,芊芊玉指缓缓的抚摸着棺木的边缘,神情有了丝变化,嘴角勾勒了一个淡淡的笑意,缓缓说道:“他的快乐……都在泽月溪,他一定也希望能葬在哪里……”
葬入皇陵……她将永远也看不到寒月,泽月溪有着他的希望和快乐,只有那里……寒月才会欣慰!
见苏墨如此,尉迟寒风的心犹如万剑刺般,痛的无法呼吸,他看着她单薄的身影,闭了下眼睑,沉痛的说道:“好,如果……这个是你希望的,本王……本王允了……”
看着没有反应的苏墨,尉迟寒风压下心中的悲痛,踏着沉重而艰难的步伐离开了雅筑,当上了马车那刻,卸下所有的伪装,血丝终究无法忍住的冲破牙关,溢出了嘴角……
何谓痛彻心扉?不过如此……
尉迟寒月的遗体在当日下午就下葬到了泽月溪那个大石旁,他终年不离的竹笛也随之陪葬,那个……是他最爱的东西,承载的是一个大哥的疼爱和他的崇拜。
苏墨坐在大石上,和墓碑对望,手轻轻的勾勒着墓碑上的字,一笔一划,如此的细心和专注,任由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此刻……她忘记了寒冷,唯一的动作却只剩下了那轻轻的勾勒。
“苏姑娘,不早了,回去吧!”朗月上前,忍住心中的难过,规劝道。
二少爷在世,最舍不得的就是她了,看到她如此,一定更加的伤心难过,他鼻子酸酸的说道:“您的内伤未曾好,腹中的胎儿也需要休息……”
“你们先回去吧!”苏墨淡淡的说着,依旧一遍遍的写着墓碑上的字,像是要深深的将尉迟寒月这四个字刻在心中,至于那个胎儿……呵呵,无形的胎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胎儿……
“我再坐会儿就回去!”苏墨见朗月未曾离去,缓缓说道。
“属下陪苏姑娘!”朗月和星辰抱拳说道,二少爷离去,以后苏姑娘就他们保护的人,因为……这个是二少爷的希望。
苏墨凄凉的一笑,缓缓偏头,平淡的说道:“我没事,我只想安静的陪会儿寒月,你们都回去……好吗?”
朗月和星辰看着苏墨的神情,不免对看一眼,哀叹的点点头,默默的退开,留给她足够安静的空间。
当人都散去,泪水终于破眶而出,倾泻而下,苏墨将头轻轻的依靠在墓碑上,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哽咽的说道:“寒月,苏苏陪你看雪……给你讲述我的故事……那也是一个下雪的日子……妈妈抛弃了我,我变成了一个人……”
伴着寒冷刺骨的风,对着飞舞的雪花,苏墨讲述着她的来历,讲述着她的悲哀,讲述着那不堪一击的爱,讲述着心中的种种……讲诉着她的孤独和痛!
天空变的越发的阴沉!
冷风伴着溪水上薄冰的冷冽,吹到苏墨的脸上,犹如小刀刃般划过……
脑海里,回想着穿越过来一年多的日子里所有的片段,企图整理那从未曾理会的思绪,一幕一幕的犹如电影片段在脑海中闪过……
苏墨的目光变的凌厉,变的冷血,邪笑勾上嘴角……
寒风阁书房内,尉迟寒风在烛光下的背影彰显着凄凉的孤寂!
再多的痛……都将他埋葬,徒留下忧伤在心头,墨儿,本王对你放手,只要你能过的开心……
萧隶肃立在一侧,看见王爷如此,内心也在难过,二少爷死了,苏墨走了,王爷的心也跟随他们二人远去了。
“萧隶,你下去歇着吧!”尉迟寒风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淡淡的说着。
“王爷,属下不累,属下在这陪着王爷……”萧隶悠悠的说着,话语里难掩伤感,他看着尉迟寒风的背影,无奈的沉叹,昨日那箭……王爷根本就不忍心射出,可是,内腹的伤无法支撑体力,竟是无意将箭放出……
冥冥中……也许注定了错过!
尉迟寒风缓缓转身,淡淡一笑,笑的十分牵强,淡漠的说道:“下去吧,本王想一个人静静!”
萧隶看着伤心的王爷,不忍却也不想打扰他,微微行了礼,恭敬的说道:“属下告退!”
尉迟寒风缓缓的步出寒风阁,走在深冬的夜里,风的冷冽所带来的刺骨不及内心里那撕裂的痛楚,一步一步的走过,那些曾经有着苏墨身影的地方,放开……心如刀割?!
“你的爱……我要不起……”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嘴角噙了抹嘲讽,他微仰起了头,轻轻的阖上了眼睑,任由漫天的雪落在脸颊上,如此的冰冻让他的心痛有着一丝的缓解!
“唔……”
腥甜之气在口腔散开,他无力的单膝跪在了地上,血……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在了雪地上,仿佛绽开的梅花……妖艳的刺痛了他的眼!
过了许久,他才平息了内腹的剧痛,拖着沉重的身子而起,继续向前着……
看着北小院禁闭的院门,尉迟寒风一个闪身,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飞身进入……
想来自己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永远也抓不住自己想要的,自嘲的笑意扬在嘴角,他推门而入,轻轻的躺在床榻上,轻轻的闭上眼睛,去默默的感受着……
这里……有着她的余香……
尉迟寒风只觉得自己眼皮沉重,无力的阖上了眼睛,泪水滑过禁闭的眼角,顺着脸颊滴落在了锦被之上……
夜,笼罩了沉重的痛楚,再长……也会过去。
苏墨神情疲惫的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尉迟寒月的寝居,昨夜……亦彻夜无眠!
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那只草蚱蜢……嘴角轻轻一笑,小心翼翼的放入了掌心举到了自己的心口处,轻轻合眼感受着。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环视这里的一切,每一件物品都彰显着寒月的性格,清淡、雅致……温润!
苏墨淡淡的一笑,将蚱蜢放入随身的锦囊内,遂在桌案后落座,提起笔醮了墨,缓缓写下数句……她看着纸笺上的字迹,眼眸轻轻的阖了下,方才折起放入了信封中起身离去……
“朗月,能不能麻烦你两个时辰后将这封信替我送到王府?”苏墨的声音有些沙哑,唇瓣的周边起了一层白皮,整个人看上起憔悴的不像话。
朗月倪了眼信封,轻轻点点头接过。
苏墨淡笑示意后转身离去……她的笑比哭还要苦涩数倍!
朗月轻叹,将信封至于怀中。
两个时辰后,萧隶听闻朗月来意,便带了他去寒风阁找尉迟寒风,可是,并没有找到人……
萧隶微微拧了眉,略微沉思了下,急忙往北小院奔去……
门一打开,果见尉迟寒风躺在床榻上,可是,人却脸色苍白,嘴角更是挂着血丝,萧隶大惊,急忙上前,“王爷……王爷……”
尉迟寒风吃力的睁开了眼睛,死劲晃了下头,见萧隶一脸的担忧,沙哑的问道:“何事?”
萧隶看着王爷如此,心里一阵酸涩,这是多大的悲痛……竟然将王爷折磨至此!
“朗月求见!”萧隶轻声说道。
尉迟寒风点了下头示意,萧隶行出屋子唤了朗月进来,他无力的倪了眼,问道:“她还好吗?”
朗月暗自一叹,苏姑娘的情形就和王爷一样,恐怕……都是伤痛占据了一切吧……
想着,他拿出了信笺,恭敬的说道:“这个是苏姑娘让属下送来的,请王爷过目……”
尉迟寒风一听,急忙接过信笺,慌乱的打开,快速的阅览完,顾不得身上的伤,急忙下了床榻,急切的说道:“给本王备马!”
“王爷……你的伤……”
“备马!”尉迟寒风朝着萧隶嘶吼一声,脚步踉跄的向门外走去。
马蹄溅起了地上的雪,在尉迟寒风急促的催促下,马儿吃了痛,四蹄狂奔着向郊外云雾崖奔去……
萧隶见尉迟寒风的样子,心知出了事情,急忙回了北小院,顾不得礼数的看了信笺后,顿时大惊,亦翻身上了马紧随而去!
云雾崖,顾名思义……崖底长年累月的笼罩着浓浓的云雾,怎么都看不到底,这里亦被称之为死亡崖,据说……掉入的人没有活着的!
曾经,有人不甘心的想攀下崖底救人,准备了数百尺的长藤攀附而下,却依旧没有到达底下,甚至……依旧看不到底,仿佛……随着你往下攀,那云雾就会随之下沉,你看到的景致都是那层层云雾,永远也拨不开!
苏墨静静的站在崖边,冷风刺骨的拂过她那苍白的脸庞,风雪落在了她的肩头,竟是都已经有一寸厚度,她已经站在这里许久……久的……她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突然,远远的脚踏雪地的声音打断了苏墨的思绪,她缓缓的回过神,看着一抹身影远远的向她跑来……
“站住!”苏墨冰冷的说道。
尉迟寒风猛然收住了脚步,一脸紧张的看着苏墨,问道:“有什么事情非要约在这里谈……你随本王回去可好,你要说什么,谈什么……本王都会依你!”
苏墨静静的看着尉迟寒风,久久的未曾说话,直到他又想上前,方才冷冷的开口,说道:“你就站在那里……我想和你好好说说话!”
尉迟寒风看她脚步在向后退,急忙停住了脚步,急切的说道:“好好……好,我就站在这里,你不要在退了……我不动……”
“难得你这样听话呢……”苏墨笑着娇嗔的说着,样子看上去娇媚动人,他曾经说过,她如此的笑能倾覆了天下,这个公主的样子本就不错,却被她附上了淡漠的灵魂,因为不笑了,反而偶尔一笑迷醉了别人的眼。
这样轻松淡笑的话语此刻在尉迟寒风的耳中却让他无法轻松,飞舞的雪花下是苏墨娇俏的容颜,那个午夜梦回来占据了他所有的人。
“对,就是你这会儿一副淡然邪魅的样子……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苏墨微微垂了眼睑沉思着,少顷,方才浅笑的继续说道:“是那个紫藤花飞的夜晚,你吹着笛子,我跳着舞……月下的光景真的迷醉了我的眼睛,就算抗拒……却还是被你吸引了,你自负,霸道……呵呵……”
尉迟寒风听她说着,眉头深深的紧蹙了起来,他不敢答话,眸光却时不时的看着苏墨身后的崖边,只不过两三尺的地方。
“墨儿,我向后退,你向前一些可以吗?”尉迟寒风轻轻的询问,生怕惊了苏墨。
苏墨摇摇头,未曾动,好似有些怒意,嫌尉迟寒风打断了她的思绪,过了一会儿,方才接着说道:“当初……我们被人追杀的时候,那个是我最感动的,陷阱里……你就那样的抱着我,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也就那刻,我相信了爱情……你说,我是你的妃,你还说……就算我的身后是万丈深渊,我也不用害怕,因为……我的身后有你!”
“现在亦是如此!只要你愿意……黎王妃只是属于你一人!”尉迟寒风嘶哑的说着。
苏墨浅笑,未曾回应他的话,只是径自说道:“那也是一个大雪的日子……我就剩了一个人……那个时候我很小……”
南朝苏王爷战死沙场,王妃殉情,留下幼小的郡主一人,这个不是个秘密,可是……不是夏日吗?
“我告诉自己……如果自己有孩子……那一定是要在幸福的时候生下她,如果不能……我宁愿不要……”苏墨说着,一脸的哀戚,她脸上的笑突然不见了,冰冷的手轻轻的覆上了小腹,悲伤的看着尉迟寒风,说道:“我没有怀孕……真的!”
“我相信,我相信……你先过来一些好不好?”尉迟寒风乞求的说着,此刻……他真的什么都无所谓,她想离开他也好,她想折磨他也好……怎么都好,他只要她平安!
苏墨的脸上更加的凄凉,哀伤的说道:“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信!”尉迟寒风几乎是嘶吼出声。
“我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大夫都说我怀孕了……其实,连我自己都怀疑了……”苏墨的神情越发的悲戚,昨夜,她还有想要呕吐的现象,那个样子,真的和她当初怀孕是一般的。
尉迟寒风见苏墨垂了头,想上前拉她离开崖边,刚刚抬了脚,苏墨猛然的抬起头,向后退着……
“我不动,我不动……你也不要动!”尉迟寒风喘着气儿,僵僵的看着苏墨。
苏墨浅笑,看着尉迟寒风的样子,她的心好痛!
“风……”苏墨轻声的唤了声,幽幽的说道:“因为我……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我好累……”
尉迟寒风看着这样的苏墨,他恨自己,他为何将那样一个淡漠的人折磨至此?
想着,他猛然抽出腰间的软件,深深的Сhā/在前方的雪地里,缓缓说道:“你的痛和疲惫用我的血来抚平可好……剑就在前方……”
尉迟寒风期盼的看着苏墨,只要她离开崖边,他就算㊣(15)被他一剑刺死……也是无怨的!
苏墨怔楞了下,随即轻轻的摇了摇头,笑着向后退着,看着尉迟寒风那惊恐的样子,她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我只想给彼此最后一个机会,就让我的死带去过往所有的沉痛,如果爱恨真的能随风而去……那么,就带走我的生命!
如果我侥幸活着……
苏墨笑了,嘴角的笑绚丽的仿佛是冰山雪莲,清幽且瑰丽。
“风……希望我们永世不会再见!”苏墨的话飘荡在风雪里,凄美而凝重。
“啊……不要……”
尉迟寒风看着苏墨向后倾的身子,顾不得其他,飞身上前跃进,狭长的眸子里满是惊恐,此刻的他只有一个信念,不要苏墨死!
002
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啊……不要……”
尉迟寒风看着苏墨向后倾的身子,顾不得其他,飞身上前跃进,狭长的眸子里满是惊恐,此刻的他只有一个信念,不要苏墨死!
“王爷”
正好赶来的萧隶大惊,亦来不及多想,凝聚了所有内力飞身上前……
苏墨的手在最后一刻被尉迟寒风扯住,但是,却无法制止苏墨身体下沉的趋势,尉迟寒风的身子被拉着渐渐就要脱离了悬崖边雪地上留下一道宽宽的痕迹,就当快要坠落之际,萧隶拉住了他的脚腕,顺势拨出了腿间的匕首深深的Сhā入了雪地下的泥土里……
可是,下坠的身体岂是一个匕首能够长时间支撑的……
“墨儿……不要放手……我求你……”尉迟寒风悲恸的喊着,他不要她死,他不要!
苏墨笑靥如花的看着尉迟寒风,手缓缓的挣脱着他紧握的掌心,她眉眼轻轻上挑,嘴角的笑有着几分苍凉,内心暗暗的悲恸说道:风……请原谅我的自私!
苏墨嘴角的笑越发的美丽,下坠的身子让她的发丝和大氅都飘了起来,在底下无边的云雾映衬下,仿佛轻舞的仙子……
“啊……不要……墨儿……不要……”尉迟寒风大吼着,挣脱着萧隶的禁锢,嘶吼的叫道:“萧隶,放开我……本王命令你……放开我……”
“王爷,属下……属下做……不到……”萧隶吃力的说着,匕首在土地里渐渐的向前滑行着,这样下去……他和王爷都会命丧崖底!
“啊”萧隶一声厉吼,手腕聚集了全身的力量,猛的一提……硬生生的将尉迟寒风拉了上来,甩到了后面。
“噗……”尉迟寒风本就受伤的内腹经由刚刚强自用了内力更加的耗损,不受控制的大口大口的血喷出了外面,可是,就算如此,他依旧拖着自己无法站起的身子向悬崖边爬去,沿途,白色的雪上都是他嘴里留下的鲜红。
萧隶刚刚起身,就见尉迟寒风如此,急忙上前拉住了前移的身子,悲痛的说道:“王爷,你就放开姑娘吧……就让她自由的去吧……”
“啊”
尉迟寒风趴在雪地里,仰头长啸,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他拼命的叫着,发泄着内心里的沉痛和生不如死。
“啊”
这样犀利的叫声,震惊了躲在树洞里安眠的鸟雀,纷纷惊的四处飞窜。
“王爷!”萧隶亦流下了泪水,一脸痛楚的看着尉迟寒风。
“唔……噗……”
尉迟寒风猛然张嘴,一大口热血犹如倾倒一般的喷出,随之……人深深的陷入了无边的黑寂……
“王爷……”萧隶惊恐的大叫一声,急忙抱起了尉迟寒风,飞奔的跑到马儿边,策马往黎玥城奔去……
“少爷,你确定祁芸花今日会开吗?”岚玉背着小竹篓坐在大石上,看着一脸狂傲不羁,嘴边挂着邪佞的笑意的慕枫,嘴角撇了撇,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一脸的怀疑毫不掩饰。
慕枫眯缝着那双桃花眼,手里把玩着玉箫,安抚岚玉的说道:“祁芸花喜温湿寒气,这东黎数十年不下雪,我观天象,这些日子气候低沉,必然是要下场雪的……这都能被我算到了,你说……这祁芸花要是不开,岂不是对不起我?!你要相信你家少爷我……知道不!”
“……”岚玉不免翻了翻眼睛,对于慕枫的自信撇了撇嘴,嘟囔的抱怨了起来,“这么高的悬崖……就为了采个花,没有等到祁芸花接骨,我的骨头已经全废了……”
“本少爷又没有让你爬上去摘……不就是让你看着嘛!”慕枫扬唇笑着看了眼岚玉,手中玉箫轻轻敲打了下她的脑袋,佯装严肃的沉声说道:“专心给本少爷盯着,这花一开就要摘,否则功效可就大减了……”
“是……少爷……”岚玉将话拖得长长的,抬起了头盯着崖上打着花苞正欲开放的祁芸花,无聊了,眼睛时不时的四处的乱瞟着。
慕枫将玉箫在手里打了个转儿,继而置于唇边,缓缓的吹了起来,箫声轻柔蜿蜒,在四面环了高不见顶的山壁中缓缓回绕着,回声让人觉得仿佛有着数人同时在吹奏着。
“啊……少爷……你看……”岚玉突然大惊,指着上空飘落的身影……
慕枫仰天一看,手掌翻转,玉箫已然Сhā/入了后腰,他足下轻点,拉过一侧的蔓藤,借由悬崖壁上的凸起翻身而上,空中几个飞旋翻转,衣袂翻飞之际人已经将坠落的身体接住……从头至尾,他的脸上一直挂着那邪佞的笑意。
“啊……少爷……少爷,花开了花开了……”
这时,又传来岚玉一惊一乍的大叫声。
慕枫拉着藤蔓回头看去,却见祁芸花已然将紧合着的花瓣向四方分散着,他剑眉轻蹙,来不及将手中的人放下,足下一点崖壁,拉着藤蔓向对面飞去……
“哇……”岚玉张着嘴看着这一个景象,一身白衣的慕枫拥着一个身披粉色大氅的女子,手擒藤蔓飞舞,宛然一副天外飞仙的画卷!
慕枫在快要达到祁芸花旁的时候,一把将手中的娇躯抛到了上空,适时……探手摘了祁芸花含在唇瓣,随即反身接住了再次下坠的身体,他眉眼一挑,足下踏着崖壁借力,逐又拉着藤蔓向来处荡去……
突然,他丢开了藤蔓,拥着娇躯的身子飞旋着下落到了地上!
他拿过嘴里的祁芸花,有些可惜的说道:“唉……还是晚了一步,现如今却也只是个治骨的好药,已经失去了最佳的作用,无法续骨了!”
岚玉“哦”了声,并不可惜那个药失去了药效,而是对慕枫救下的人有着十足的好奇,想着,就向慕枫怀里的人看去,只见那女子脸色苍白,脸上有着很多错综交杂的细痕,有几道还颇深,显然是掉下悬崖的时候被崖壁上树枝荆棘之类的物什刺到,身上也有着不同程度的划痕……
“少爷……你说……她是轻生还是被人陷害?”岚玉问道。
慕枫看了眼怀中的人,问道:“有区别吗?结果都是掉到了这万丈深渊,然后被我救了……”
岚玉一听,撇了撇嘴角,疑问道:“少爷要救她?这个……不像少爷的性子嘛!”
“她害的我失去了采摘祁芸花的最佳时辰,如果再让她死了……我这药王谷少谷主的身份岂不是让人耻笑?!”慕枫一脸的理所当然,将花交给了岚玉,一把打横的抱起了怀中的人向前行去……
前方,俨然有一个不太宽敞的秘道,直入悬崖深处,而那秘道的尽头,竟然就是江湖上人人都想一探究竟的药王谷的其中一个入口!
帝都,福来客栈。
冥殇幽幽的转醒,他虚弱的撑着胳膊坐了起来,眸光有些涣散的看了看四周,这才清醒了过来。
他捂着腹部下了床榻,费力的走到桌子旁为自己到了杯水,刚刚入嘴,就见他“噗”的一下全都吐了出来,他看着手中的茶水,深深拧了下眉头,急忙放下,走出了屋子……
没有走几步,迎面走来一个小二,他一把拉住,阴冷的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小二哆嗦了下,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爷,现在已经是酉时一刻了……”
酉时一刻!
冥殇暗暗蹙眉,他竟是昏迷了大半天了……
想着,放开了小二,想楼下走去!
“唉,想不到二少爷就这样走了,那么好的一个人!”
“是啊!上次我的杂货铺遭到恶霸寻事,还是二少爷打发的呢……后来,也都没有人敢来了……”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人……”
“唉!好人不长命啊!”
“……”
冥殇突然顿住了脚步,回眸看去,只见一个桌子上坐着四五个商贩在喝着茶,他走了上前,问道:“你们说的那个二少爷是?”
众人向他看来,其中一个沉叹的说道:“就是黎王爷的弟弟!”
尉迟寒月?!
“他什么时候死的?”冥殇急急问道。
那些人一脸怪异的看着他,撇了下嘴说道:“二少爷前日殁的,昨日下葬……挨,人呢?”
正说着,众人只觉得人影一晃,冥殇竟是已然消失在他们面前,众人不免打了个冷战,面面相觑。
冥殇快速的穿梭在黎玥城的大街上,想起刚刚客栈上写的日牌,他没有想到,尉迟寒风那一掌竟是害的他昏迷了近三日!
三天!
这三天有着多少变故……尉迟寒月死了他不关心,可是……苏墨出府了吗?
想着,人已经到了黎王府外,看着四处悬挂的白绫,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极力克制着想一探究竟的冲动,抬眸看了眼天色,转身离去!
冥殇穿梭在王府周围,来到后院的墙外,四处看了看,飞身上了院墙,可是,刚刚行了数步就被隐藏的暗卫发现,无奈之际,急忙离去!
如今他身上有伤,轻功无法达到最高,也就无法躲过这王府的暗卫,他沉思了下,疾步往雅筑行去……
雅筑比之王府内更是一片萧条,本就没有多少人的雅筑因为尉迟寒月的离去,更加的深沉。
冥殇闪身之际已然找到了灵堂,他飞身上了门扉处的大树,看着开着的门内,有着两人正跪在尉迟寒月的灵牌前哭泣着……
“二少爷……朗月对不起你!”朗月哭着说着,一旁的星辰亦抽噎着,说道:“这也不能怪你,谁知道苏姑娘会如此做呢……”
“是我笨,如果看着姑娘就好了!”朗月说道。
星辰一听,吼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姑娘给我说想去泽月溪的时候,我应该陪着她,我应该坚持不让她一个人去……”
“不是,是我送信的,如果我不送信给王爷,姑娘等不到王爷,就不一定会死……都是我的错……”朗月亦吼道,他们连二少爷最后的心愿都无法做到,他们对不起二少爷。
冥殇一听,顿时整个人犹如被过了电一样,定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他飞身下了大树闪入了灵堂,朗月和星辰听闻衣袂翻飞的声音,刚刚回头,双双已经被他擒住了脖颈。
“你……是……谁……”朗月感觉到自己呼吸困难,困难的问道。
“说,苏墨怎么死的!”冥殇厉吼道。
“你放开我……咳咳……”
冥殇一把放开了朗月和星辰,二人重新呼吸到空气,急剧的咳嗽着,纷纷看着一身阴寒的冥殇。
朗月平复了气息,冷声问道:“你是谁?和姑娘什么关系……”
冥殇微眯了眼眸,掩去了眸子里的冷寒,缓缓说道:“我是她南朝的挚友,前来寻她,却听闻近日发生的事端,便来了这里,刚刚一时情急多有得罪,还望告知详情!”
朗月审视着冥殇,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绝非善类,如此高的武功更是少有,心里便存了心思的说道:“二少爷殁了,姑娘悲痛之下随着去了……”
“是吗?”冥殇突然眸子一睁,两道寒光射向了朗月,竟是有着看透一切的犀利,“刚刚可是听到你提及什么送信……”
朗月暗暗蹙眉,心里知晓这人必是听到了他们刚刚说的话,他冷冷说道:“这个我就不方便给你说了,而且……我也奉劝阁下一句,这里是东黎,而非南朝,这黎王府的事情,阁下还是少管的好!”
“我今天如果非要知道呢?”冥殇冷嗤一声,浑身笼罩着嗜血的杀意。
星辰亦冷嗤一声,冷冷说道:“那……恐怕要让阁下失望了……”
说着,便出手上前,朗月随即跟上,他们自小在一起,早就熟悉彼此话语和动作,二人攻向冥殇,彼此间配合的天衣无缝……
冥殇暗暗冷笑的应付着二人,如果不是因为他对了尉迟寒风一掌,如今有着内伤,他们二人根本在他的手下走不过十招!
渐渐的,二人显了颓势,冥殇嘴角冷漠的一挑,双掌分别对上了二人劈来的手掌,二人受了内力的冲击,身子竟是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飞去,重重的撞到了墙上,适时喷出大口的血……
“自不量力!”冥殇冷哼一声,阴冷的问道:“说,苏墨到底是怎么死的?”
“姑娘自个儿跳崖了……”星辰吃力的说着。
“不可能!”冥殇反射性的说道。
朗月嗤笑着,嘴里的血不断的向外溢出,缓缓说道:“那封信只不过是想见王爷最后一面,我方才也只是说如果没有送信给王爷,王爷没有去见她,她不一定会死……”
“她在哪里?”冥殇嘶吼的问道。
“云雾崖……”
朗月的话刚刚说完,就见冥殇人已经闪身到了门外,他和星辰无力的趴在地上,嘴里的血不断的向外溢着,刚刚的对掌已经震碎了他们的内腹。
“朗月……早知道……刚刚……刚刚直接……直接告诉……告诉他了……也就……也就不用碍了……碍了这……这掌了……”星辰边吐着血,边自嘲的笑着说道。
朗月无力的趴在地上,已然没有了力气说话,他不说……因为知晓星辰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他们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可是……不想他无缘无故的将苏墨的死怪罪到王爷身上!
最主要的是……二少爷死了,苏姑娘也死了,他们已经没有了牵挂,他们想去陪二少爷,不想二少爷路上孤单……
不对,苏姑娘也死了,二少爷不会孤单,以后……他们就可以好好的伺候二人,以后……
朗月和星辰二人相视一笑,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风吹过,干涸了血迹,灵堂越发的凄凉起来……
黎王府外匆匆行来数辆马车在门扉处停下,随即,就见里面出来了的人每个都一脸的急色,手中提着药箱,俨然是刚刚从宫里赶来的太医。
寒风阁内,众太医会诊,一个个脸色凝重,每个人都上前为尉迟寒风把着脉,却一个比一个眉头蹙的紧。
“太医,王爷情况如何?”萧隶焦急的问道。
太医们相互看了下,葛太医方才显了几分无奈的说道:“王爷本就因为数月在战场耗损了心力,当初拔箭之时更是九死一生,未曾调养好就又舟车劳顿……”
“这些我都知道,现在王爷什么情况!”萧隶急于知道尉迟寒风现在的情况,听葛太医讲着之前的事情,心中焦躁,却又不能和他计较。
葛太医沉叹一声,道:“那样的身体损耗心神,王爷却又在近日过度使用内力,加剧了内腹的迫力,现在……俨然五脏六腑俱损!”
萧隶沉痛的看了眼床榻上昏迷的尉迟寒风,前几日夜里就又受了极重的内伤,方才云雾崖上更是耗尽了心力……
“要如何医治?㊣(12)”萧隶问道。
“唉!”葛太医又是一叹,缓缓说道:“宫中奇药极多,皇上也下了旨意,任由用之……可是,外伤好治,心病难医啊……王爷此时意志消沉,完全没有求生的欲望,要老朽如何去医?!”
萧隶听了,脚下不免踉跄了下!
心病……如今苏墨在他面前跳崖,王爷的心就这样死了……
想着,萧隶抓住了葛太医的手,急切的说道:“葛太医,不管如何,你都要救王爷,你都要救他!”
“老朽也只能先维持王爷心脉不受外寒入侵,可是……如果王爷自己没有了求生的欲望,恐怕……这天下,除了药王谷谷主慕无天,任谁也无法救得王爷醒来了!”葛太医叹气的说完,上前打开医药箱,拿出金针为尉迟寒风过|茓。
正如他所说,心病难医!
尉迟寒风此刻已然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梦魇一直纠缠着他,他只想停在梦里,梦里的月色下……佳人紫藤树下轻舞,嘴角含笑的看着他,对他说:墨儿永远是你的!
此刻的他内腹因为强行使用内力,使之几乎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而他的意志更是消沉,和上次战役不同,同意的生死边缘,可是……那次,尉迟寒风潜意识里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而现在……他只想跟随苏墨而去!
夜下,烛火摇曳,萧隶跪在尉迟寒风的床榻前,哭着磕着头,泣声说道:“王爷……属下求求你,你醒过来吧……”
可是,床榻上的尉迟寒风一动不动,俗世已然没有人能唤回他,他也没有了任何眷恋!
003
生死一线,是谁牵扯着那端
冥殇一路飞奔到云雾崖,那里之前的痕迹早已经被大雪覆盖,但是,依旧隐约可见有几处凸凹不平的地方泛着黑红色的血迹。
冥殇看着眼前的情景,脚步踉跄的险些在雪地上滑倒,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脸上一片肃杀之气。
为什么会如此?!
“哈哈……哈哈哈……”冥殇失神的笑着走到悬崖边,看着那环环绕绕的云雾,无力的跪在了地上,沉痛的对着底下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跳崖……这个不是你的性格……为什么……连疼你都怕,为什么不怕死……”
没有人回答他,有的只是崖壁反弹回来的回音,仿佛在耻笑他,他的行为是多么的可笑一般!
冥殇无力的坐在雪地里,原本阴冷的脸上此刻一直挂着似笑非笑的阴鸷,天色已然黑黑的,雪地的光线仿佛也变的柔和起来,冷风“嗖嗖”的迎面扑来,他就那样坐着,任由着飞扬的雪花将他慢慢的掩盖。
渐渐的,他脸上的表情全然不在,已然又变回了那个往日的冥殇,江湖人闻风丧胆的黛月楼主!
“尉迟寒风,早晚……本座定让你生不如死!”冥殇缓缓说着,站起了身子,看了眼崖底,漠然的离去,沿途……留下了一长串厚重的脚步,仿佛宣誓着他方才的话,又好像在说着他内心的沉痛。
冥殇一步步的走着,眸光阴鸷的看着前方,他现在又多了一个仇人……帝桀,如果不是他残暴的灭家,墨儿已然是他的美娇娘。
尉迟寒风,你逼的墨儿跳崖……哼,这笔账,本座早晚是要回来报的!
冥殇的脚步依旧缓慢而行,渐渐的,消失了在夜与雪地交接的地方……
王府内,更是一片沉重。
柳翩然披着大氅站在寒风阁外,这里,没有王爷的命令,谁也不得入内,她担忧的探望着,希冀萧隶能出来带她进去。
芳华苑内的歌舞伎们也是个个在外站着,虽然她们只是为王爷弹曲儿唱歌的,但是,如今王爷重伤,她们还是关心的,毕竟……如果王爷一旦走了,她们的下场可就会很惨!
“主子,已经这么晚了,您先回去休息吧!”纸鸢轻声询问道。
柳翩然摇摇头,王爷被萧隶带回来的时候前襟沾染了大片的血迹,人又是昏厥着的,她怎么能不担心?!
纸鸢看了眼黑压压的天色,此刻的雪虽然小了些,可是,风却越发的刺骨,遂说道:“您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啊,如果您要是受了风寒病了,要如何照顾王爷?主子……还是先回去歇着吧,等明儿个天亮了,萧总管出来了,带您进去!”
柳翩然抿了抿冰冻的娇唇,倪了眼纸鸢,无奈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刚刚行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那紧闭的院门,眼中有着希冀。
芳华苑的歌舞伎见她离去,自然的也就散去了,虽然关心王爷安危,可是,这大冬天的站在外面,寒风刺骨,早也有了退去的想法,但……柳翩然未曾走,她们自是也无法离去的。
寒风阁内,小单和小双站在屋内默默的浅泣着,二少爷死了,姑娘跳崖了,王爷也昏迷不醒……她们的心仿佛被刀子剜割一样,那么好的三个人,却落得如此的下场。
萧隶一直跪在尉迟寒风的床榻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希望王爷能够醒来,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萧总管,您先下去歇着吧,这里有奴婢看着……”小单抹了下脸颊上的泪水,上前说道。
萧隶苦涩的抿了下干涸的唇角,深深一叹,缓缓起了身,由于长时间的跪着,竟是腿一麻,险些又跪倒在地上,小单急忙上前扶住。
萧隶摆了下手,说道:“你们也换着歇会儿吧,王爷还需要照顾,我入趟宫!”
小单和小双点点头,突然,小单想起了什么,说道:“萧总管,柳侧妃和芳华苑的姑娘们都想来看看王爷……”
萧隶略微沉思了下,说道:“让她们进来吧,多和王爷说说话,指不定王爷有了牵挂,就愿意醒来!”
小单和小双一听,鼻子又感到酸酸的,眼泪止不住的向外溢着,太医的话她们都听到了,王爷内伤严重,可是,心伤更重,他的心随着姑娘一起掉入了那云雾崖。
药王谷。
这里仿佛是四季如春一般,谷内到处春意盎然,全然和这冬季的气候有些不符,到处开着各色的花儿,五颜六色的。
岚玉手里把玩着一根芦苇杆,老神在在的对着一旁穿着湖绿色裙衫的丫头说道:“小婉,你以后就伺候那个姑娘了,少爷说了……你升级为贴身侍婢了……哈哈……”
被唤做小婉的女孩儿翻了翻眼睛,嘟囔的说道:“太过分了,猜拳每次都是我输,为什么这次会是我赢……怎么想都是你们使诈!”
岚玉一听,停下了脚步,憋着一脸的诡笑,好像极为无奈的摇着头的说道:“唉……谁让你每次要出什么都写在脸上的,说好听点儿呢……你是单纯,其实啊……就是蠢蛋,哈哈……”
说完,岚玉就笑着跑了前去,气的小婉直跺脚,指着她恶狠狠的吼道:“岚玉,你给我站住……今天我不让你尝尝我的厉害,我就是蠢蛋!”
说着,小婉跑着追了上前,顿时,两个丫头的笑闹声传遍了药王谷,所有人都纷纷跑来围观,均笑的直不起来腰。
“别闹了,去将药拿去给姑娘喝!”
这时,一道深沉的声音打断了笑闹声,岚玉和小婉见是龙叔,相互看了眼,笑着应声将药端过离去,二人边走还边在嬉闹的互骂着。
龙叔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却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满足,江湖退隐后,他一直呆在药王谷,过着如此平静却又充满了欢乐的日子,回想起来,大半辈子的角逐为了何?
龙叔转身离去,人生不过是贪、痴、嗔、念罢了,放下一切,才是生活的真谛!
小婉静静的喂着苏墨吃药,后又认真的为她脸上那些划痕抹着冰肌玉膏,嘴里不免说道:“这都好几天了,也不见她醒来,是不是少爷没有用心啊……”
岚玉一听,瞪了眼小婉,说道:“少爷说了,她那是心病,不想醒来!”
“人家想死……少爷却不让人家死,这个是作孽!”小婉虽然这样说着,可是,眸中却有着深思的看着苏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想活了呢?
“你刚刚喂她吃药,你也是作孽!”岚玉脸上含笑的说道。
小婉一听,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懒得和她说话,遂又看着苏墨,仔细的端详着,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看着她,她的心不自觉的难过着,仿佛她能感受到她内心那种凄凉和悲怆一样!
看到小婉如此,岚玉也收起了笑意,胳膊支撑着桌子托着腮,眸光低垂的看着沉睡的苏墨,悠悠的说道:“我倒是不好奇她为什么死,或者为什么不想醒来,我在想……为什么少爷会将她带到药王谷!”
“因为你家少爷轻功没有高到可以将她送到崖顶上去……只能带回来……”
随着说话声,慕枫邪笑的走了进来,背负的手在身后把玩着他那终年不离身的玉箫。
“嘿嘿……真的吗?”岚玉一脸鬼笑的疑问着。
“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慕枫懒得理她,径自走到床榻边,拿过苏墨的手腕把着脉,随即放下,双手环于胸前,说道:“嗯……我慕枫想救的,还没有救不了的!”
“人家想死……少爷,你就不要救了!”岚玉漂着眼睛说道,当然了,她也只是说说,和慕枫抬抬杠而已。
慕枫没有说话,一双桃花眼眯缝的看着苏墨,他身上中了阴阳果的毒,有了孕体,是否因为这样……才轻生了呢?
这南朝粟海村卓家都被灭了……是谁还懂得用此法呢?
心中的疑惑加重,就越发的勾起了他的兴趣,而且……阴阳果的毒只能是其花/茎中心所提炼出的汁液可以解,他倒要看看,自己能不能不用那汁液解了她身上的毒!
时间,就在尉迟寒风和苏墨双双不愿意转醒之下过去十数日,药王谷内依旧是一片欢乐祥和,可是,黎王府内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柳翩然哭着看着昏迷中越来越憔悴的尉迟寒风,如果不是当初他中毒时服下的那颗药王谷能解百毒的解毒丹有着护心神的作用,他俨然已经无法支撑的死去,可是,就算有那个药护体,却也无法能保得他多久。
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尉迟木涵大怒,他贴出皇榜,谁能治好尉迟寒风,无论身份,一律封王,并派人四处打探慕无天和慕枫的下落,可是……远水怎么能救近火?
先不提无法寻到,就算寻到……也不一定能赶得及来救尉迟寒风。
尉迟木涵紧锁着眉头坐在马车内,一脸的沉重,他万万没有想到,前一刻寒风欣喜的向他讨要了恢复苏墨份位的圣旨,这也只不过前后两三天,先是寒月死了,然后苏墨也死了,这寒风也成了要死不活的……
“皇上,上兰苑到了!”
正想着,马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小路子的声音。
尉迟木涵起身下了马车,眸光犀利的瞥向上兰苑的匾额一眼后,拉回眸光向内走去……
“皇上驾到”
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通传声,老夫人一脸漠然的起了身,倒是云嬷嬷有些奇怪的问道:“皇上?皇上怎么来上兰苑?”
老夫人向外走着,冷漠的说道:“应该是为了寒风的事情!”
人行到了外面,就见尉迟木涵一声蓝色锦缎袍服,外罩皮毛大氅的急行而来,当初见他,也只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未脱稚气,现在却已然是高高在上的王者,浑身上下有着不容小觑的王者的霸气和内敛的阴柔。
“臣妾/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老夫人和云嬷嬷等奴才纷纷下跪。
尉迟木涵急忙上前扶起了老夫人,让小路子等人在外面候着,随着老夫人进了屋子,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直到云嬷嬷上了茶退出去后,方才说道:“婶婶,寒风如今生死未卜,您就回去看看他吧……指不定您去了,他就有了求生的欲望!”
老夫人端着茶是手微微一滞,随即浅啜了一口,说道:“皇上应该知道,臣妾当年曾经发誓,不出上兰苑……寒月死时,也未曾前去看他最后一眼!”
尉迟木涵拧眉,他当然知道这个事情,看着一脸淡漠的老夫人,缓缓说道:“婶婶,这次不同,寒风命悬一线,太医说他再不醒来,就撑不过这几天了……您就去看看他,当朕求您了!”
“皇上可不要这样说……您求臣妾,岂不是折了臣妾的寿!”老夫人放下了杯盏,淡然的说道:“如果他心里只有苏墨没有臣妾,就算臣妾去了……也是无用的!”
“婶婶,他是您的儿子啊……您就不担心吗?”尉迟木涵眉头紧的更深,婶婶自小就对寒风严厉,她身上的病也是因为寒风留下的,每每折磨的她痛不欲生,所以,自小她就不是很喜欢寒风,这些他都知道,可是,如今寒风就要死了,她怎么能如此淡漠以对。
“担心有用吗?”老夫人不免冷嗤一声,说道:“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女人,只要心里还想着臣妾,他就不会那么想死了……皇上,你走吧,生死有命!”
“唰”的一下,尉迟木涵猛然站了起来,沉重的说道:“这个如果是朕的旨意呢?”
老夫人看着尉迟木涵亦站了起来,淡淡一笑,冷冷的说道:“反正臣妾也活够了,长时间被病痛折磨,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你……”尉迟木涵一听,气的不能言语,拂袖离去。
看着他怒气匆匆的离去,老夫人神情哀默的跌坐在暖榻上,支撑着小桌拖着额头,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死吧,死了就解脱了,大家就都解脱了!
尉迟木涵气愤的离去,并没有回宫,而是去了黎王府,一踏入黎王府,上空笼罩的愁云惨雾不免犹如一块巨石重重的压在了他的心扉之上。
㊣(10)他看着脸色苍白的不像话的尉迟寒风,悲由心生。
这哪里是他每日看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人,曾经的他……脸上总是有着那自信的邪魅笑意,眸子里淡漠的不像话,却总是能洞察一切,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曾经在想,如果他是东黎的皇上,必然能将东黎推上更高的顶峰。
是他错了,他不应该为了两国的友好硬是将苏墨塞给他,如果不是苏墨,寒风又怎么会如此!
“尉迟寒风,你给朕醒来……”尉迟木涵上前,一把抓住尉迟寒风的肩膀,死劲的摇晃着,那人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看着他,怒吼道:“给朕醒来,这个是圣旨……尉迟寒风,你听到没有……”
“皇上……”萧隶拧眉看着尉迟木涵如此,担心皇上如此晃,把虚弱的尉迟寒风给晃散架了。
尉迟木涵全然没有听到,依旧吼道:“起来……你这样逃避算什么,知道苏墨为什么在你面前跳崖吗?她就是要让你活着痛苦,活着后悔,你这样要死不活的干什么……你以为这样就对得起她吗……你只有活着悔恨,活着想她、念她……才是她要的,她要你念一辈子,永生永世的都记住她,你知不知道……你给朕醒来,醒来……醒来啊……”
004
时光飞逝,是否能遗忘一切
“醒来啊……这个是朕的旨意……尉迟寒风,你听到没有……”尉迟木涵无力的松开尉迟寒风,看着他那依旧不变的神色,悲伤浓浓的占据了他的脸,他无力的起身,俯视着床榻上没有生气的人,半响,方才沉声说道:“你要对苏墨有歉疚,你就给朕活的像个男人,起来忏悔!”
说完,又深深的倪了他一眼,带着难过转身离去。
萧隶紧皱着眉头,看着尉迟寒风,悲痛的喊道:“王爷,你就醒来吧……您难道心里就只有苏姑娘吗?您还有老夫人……您还要找三少爷啊……”
北国,西门庄园。
西门雪无力的躺在铺了毛皮的躺椅上,修长的手耸拉着,指间还夹着一张纸笺,脸色却是有着难掩的悲戚。
他的孩子都没有了,王妃死了,寒月死了……他应该高兴才是的,为什么心里却更加的空洞?!
莫离看着他的样子,微微蹙了眉,缓声说道:“听说……王爷一直陷入昏迷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西门雪缓缓抬眸,深邃的看着莫离,淡淡的说道:“一个人的心死了……又怎么能活着……”
娘当年如果不是心死,又岂会一病不起,最终在他的眼前离去……
“吱呀”
适时,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只见西门影一身狐裘大氅走了进来,顿时,屋内吹进一股寒风,北国地处大陆北面,是最为寒冷的国家,每年一入冬,风雪仿佛就成了这里最常见的。
“参见大少爷!”莫离急忙行礼,见西门影微点了下头,心中意会的离去,临关上门的那刻,不免沉痛的看了眼西门雪。
“大哥不是要去宫里吗?”西门雪淡淡的问道,方才膳后不是听闻要入宫的吗?怎么还在庄园里……
“听说东黎传回了消息,我来看看!”西门影径自退去了大氅,在一侧的暖榻上坐下,眸光深邃的看着西门雪,问道:“雪,你现在开心吗?”
西门雪一怔,随即淡笑的说道:“为何有此一问?”
西门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那样柔和的目光却仿佛能将人看穿一样,西门雪不免收回对峙的眸光,缓缓说道:“我为何不开心?他的家终于散了,我也让他尝到了当年的苦处……”
“可是……大哥为什么觉得你一点儿都不开心?”西门影静静的说道,不容他逃避。
西门雪猛然坐了起来,脸上有着几分恼怒,但也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平淡,他缓缓说道:“当年他陷害我娘……在我身上下毒……亏得我那样信任他,他竟然用我对他的信任来伤害我……在娘死的那刻,我就发誓,我一定会让他尝到所有的痛苦……”
“可是……你不开心!”西门影依旧很平静的说道。
“我当然不开心!”西门雪冷冷的说道:“他欠了我那么多,就想这样一死了之……便宜了他!”
西门影一听,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你是宁愿他活着等你回去报仇,也不希望他死了……你问问你自己,你真的希望他死吗?如果是,为何你一直都不希望事情牵扯到寒月?因为,从始至终,你的心里都有着那份兄弟的情……”
“我和他早已经没有兄弟情!”西门雪失去了冷静,猛然站了起来,微喘着气儿的说道:“在他一面对我笑,一面想着如何铲除我娘和我以及寒霜的时候,我和他之间就只有恨!”
西门影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西门雪的肩膀,有着几分凝重的说道:“还是那句话,不管你如何决定,大哥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如今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的将你身上的毒驱净才是首要的!”
说完,披上大氅开门离去,独留下西门雪怔怔的站在那里,他缓缓抬手,看着手中的信笺……不免自嘲的一笑,将之丢在火盆中,顿时,一股窜起的火焰眩了他的眼睛。
“墨儿……墨儿……墨儿……”尉迟寒风紧紧闭着眸子,额头上溢出层层细汗,干涸的唇一张一合的喊着,声音嘶哑的已然发不全一个音,他的眉头越来越紧,好似拧到了一起的麻绳,怎么也展不开。
“王爷……王爷,你醒醒……王爷……”萧隶见尉迟寒风有了动静,急忙轻轻晃着,可是,却又看不到他在动,只是眉头依旧紧锁,再一次的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寂之中!
萧隶内心又是一阵凄凉,鼻子酸酸的看着尉迟寒风,眼眶变的红润……
夜雾深深的笼罩了天地,当东方再一次崭露亮光时,竟是伴随着一抹艳红的朝霞,沉寂了多日的阴沉也在这刻掩去。
尉迟寒风,我要你活着痛苦,我要你活着思念我,哈哈哈哈哈……
“墨儿……墨儿……”尉迟寒风虚弱的缓缓睁开眼睛,眸光涣散,眼前的所有东西好似都是虚幻着的,他无力的又闭上了眼睛,良久方才睁开……
小双端了热水进来,就见尉迟寒风偏了头无力的看着她,“砰噔”一声,铜盆掉到了地上,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小双,怎么了……”小单在外面听闻声响,急忙跑了进来,就见小双嘴里“啊啊”的想说什么,担忧的问道:“小双……你怎么了?”
“王……王……”小双结结巴巴的说着。
“什么王?”小单没好气的问道,突然,猛的一愣,瞳孔放大,惊恐的向床边跑去,见尉迟寒风依旧闭着眸子,急忙探手上前,向鼻间伸去……
尉迟寒风暗蹙了眉头,闭着眼睛吃力的说道:“本王……还……没死……呢……”
小单急忙缩回了手,开心的笑着,但是,眼眶却红红的,急忙喊道:“小双,快通知萧总管,快!”
“哦……哦!”小双这才回神,急忙跑了出去。
听闻尉迟寒风醒来,尉迟木涵带了太医院所有太医前来,直到大家说,王爷已无大碍,只要好好调养就好,只是,内腹的伤极为严重,恐怕是要留下后患了!
“让……皇上担……担心……了……”尉迟寒风虚弱的说道。
尉迟木涵沉声一叹,方才缓缓说道:“总算担心的有用,也算是活过来了!”
尉迟寒风干涸的嘴角微微一抿,眼帘微垂的说道:“皇上说……说的是,墨儿……是要……是要我活……活着痛苦……死了……岂不是……违背了……她的想法……”
他吃力的说着,苍白憔悴的脸上笼罩着沉痛的思念。
尉迟木涵没有想到他的话尉迟寒风竟是听了进去,此刻听他如此说,不免又是一阵哀戚,但是……人总算是醒来了,希望时间能淡化一切!
经过近一月的调养,尉迟寒风已然能下床走动,随着那场大雪过去,东黎仿佛渐渐的苏醒,原本垂拉的树叶也渐渐的有了生气,枯草也渐渐的被绿色覆盖,冬去春来……送走的是天气的寒冷,带来的是越发浓重的思念。
尉迟寒风看着落锁的北小院,飞身闪入,院子里落了一层槐树的叶子,他轻轻的推开了门,迎面扑来的是飘扬着的灰尘,他屏住呼吸,眸子缓缓的四处扫视着,最后落在了小桌上那卷半开着的圣旨……
他走了上前,看着上面的“苏墨”二字,久久的不能回神,过了许久,他薄唇轻佻,轻声说道:“墨儿,你是本王的妃……永远都是!”
说着,他阖起了卷轴拿起,步出了院子……脚步踏上了充斥着阳光的王府小径,王府内的景致依旧,但是,却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平静。
尉迟寒风变的沉默寡言,但是,脾气却越发的暴力,脸上不再有那虚假掩饰的邪魅笑意,有的,只是淡漠和冷意,如今……他活着,只是无心!
“参见王爷!”
尉迟寒风抬起眸光,只见是柳翩然,微微颔首示意她起身。
柳翩然柔笑的上前,说道:“王爷,妾身今天亲自下厨做了些小菜,您来兰花园用膳可好?”
尉迟寒风轻轻的倪了眼,淡漠的说道:“你自己用吧!本王还有事要处理……”
说完,冷漠的越过柳翩然,缓缓离去,背负的手中还捏着那卷圣旨。
柳翩然一脸哀戚,本以为除掉了苏墨,她就能得到王爷的心,可是……如今的王爷已然无心,他对她犹如陌生人一般,冷淡而疏远。
“主子……”纸鸢轻声唤道。
柳翩然无力的转身走着,一步一步的拖着沉重的身体,嘴角挂着自嘲的笑意,眸光阴鸷的看着前方。
她能将活人打败,她就不相信……斗不过一个死人,时间长了,她倒要看看,那个贱人能在王爷心里占据得了什么!
尉迟寒风突然停下了脚步,侧身看去……没过院墙的竹叶迎着轻柔的风飘着,绿色的竹叶上方飘着紫色的小花瓣,他脚下无力的踉跄了两步,嘴角挂着沉痛且苦涩的笑意。
他足下轻点,飞身入了那已然无名的墨园,行走在青竹交织下的石砖路,仿佛所有的记忆顷刻间一股脑的涌入了心头,这小径的前方是那颗紫藤花树……
他停住了脚步,带着希冀的目光看去……
紫藤花瓣飞舞,秋千轻摇,可是……佳人已不在!
他上了前,坐在秋千上轻轻的晃着,皇上说的对,他活着……才是墨儿想要的,因为,他每天都生不如死的活着,只有这样的活下去,这样的想念和悔恨才是她要的……
尉迟寒风缓缓闭着眼眸,头轻轻的倚在麻绳上,紫藤花瓣落在了他的肩头,白色的锦袍上沾染了那淡紫色,此刻……却是不知道是花瓣的孤独,还是秋千上人的孤独,或者……是天地万物都变的孤独!
“尘世昏昏谁梦醒,春蚕空吐情丝,自缠绕,弹捏中,总招迷惑将人弄,繁华一瞬执着何用?”苏墨站在湖边,看着那平静的湖面被鱼儿惊到,惹得处处涟漪。
“人执着也只因为有着贪念,希冀着许多事情能圆了心中所想……”
身后传来平缓柔和的声音,苏墨缓缓转过头,脸上轻掩着的薄纱在微风下轻轻飘动着,她嘴角含笑,娇嗔的说道:“人要没有这些,岂不是四大皆空,你可以去做和尚,我也可以去做尼姑了!”
慕枫一愣,想了想,颇为赞同的点了下头,说道:“艾……你这个建议不错,如果我无法解去你身上那阴阳果的毒,我就去当和尚,如果解了……我们可事先说好的,你要认我做大哥!”
“等你解了再说吧!”苏墨淡淡的说道。
慕枫蹙眉,一双桃花眼不满的瞪着苏墨,说道:“你这个妹子我还就认定了!”
“解不了少爷可就要去当和尚了……”适时,小婉拎着一个小篮子走了过来,说完,不理会慕枫径自跑到苏墨身边,将竹篮递了上前,讨好的说道:“小姐,你看……按照你说的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喂,小婉,本少爷在此,你不是应该先让我尝尝的吗?”慕枫依靠在树干上,手里把玩着玉箫,慵懒的问道。
小婉翻了翻眼睛,一脸假笑的说道:“启禀少爷,在您荣升我为小姐的贴身侍婢后,我的心里就只有小姐一人,我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至于你嘛……已经排到第二位了!”
苏墨一听,看着小婉可爱的样子,不免摇头笑了笑。
“看看,小姐都认同我说的话,笑了呢……”小婉一脸的得意。
慕枫看着苏墨的样子,说道:“看,笑了多好!整天将自己的心封闭着,佯装出一副淡漠的样子……受伤的就只有你自己!”
苏墨一愣,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在起来。
“唉……我去看看龙叔将药熬好没有……”慕枫轻叹一声,抬步离去,脑子里不免想起苏墨方才醒来的那刻……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干什么救我……”苏墨坐在床上,哭着喊着,她这是幸或者不幸,那么高的悬崖她跳下来都死不了,她死不了……就要去承载那些她要逃避的事情。
慕枫径自给自己斟了茶,缓缓说道:“我想救就救,你管得着吗?”
“你那么爱救人……天底下多的人给你救,干什么非要救我!”苏墨情绪有些失控的吼着。
慕枫眸光柔和的看着她,缓缓说道:“你的眸子里有恨意,不是应该活着报仇吗?”
“唰”的一眼,苏墨犀利的看着慕枫,阴冷的说道:“我们很熟吗?你凭什么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你凭什么救我……”
慕枫笑了,被气笑了,这天底下多少人求着他去救都无门,这倒好,救了人家反遭嫌弃了……
“少爷,我说了,人家想死你偏要救这个是作孽,所以……你现在就要承担你作孽所带来的后果!”小婉端着汤药和清粥走了进来,揶揄的说完,继而对着苏墨一笑,说道:“小姐,吃了东西才有力气和少爷吵架哦!”
苏墨一怔,有些茫然的看着小婉,对于她的话有些脑袋秀逗的无法思考。
“来,我喂你!”
小婉拿起粥碗在床榻上坐下,脸上有着阳光般的笑容,这样的笑脸,竟是让苏墨有火也不好意思发了,反而听着小婉的话,乖乖的张了嘴。
慕枫浅啜了口茶,小婉在粥里加了药王谷内独有的安神药草,她一进来,苏墨吸入鼻间,也就安定了心神。
他就一直坐在那里,直到小婉喂完苏墨粥和汤药,方才说道:“我是去摘祁芸花的,那花数十年不开,却在那日要开,正逢你跳崖,怎么也是有着缘分的……”
苏墨怔怔的看着慕枫,没有说话,感觉他说的那花有着几分熟悉。
慕枫朝着苏墨一笑,将手中把玩的玉箫Сhā/入后腰,方才悠悠说道:“你身上有着孕体,我猜……是不是因为这个你跳崖的呢?”
苏墨原本微垂的眸子猛然看向慕枫,手……不自觉的捂上了小腹,脸上一脸的悲戚,这里叫药王谷,这个人看上去又好似医术高超,就连他也说她是怀孕的,总不能……这个人也是被收买了的吧!
苏墨心里一片苦涩,泪,猛然间溢满了眼眶,轻轻的滑落着……
她真的是怀孕了,可是……这个孕是如何怀上的!难道……真的见鬼了吗?
看苏墨神情,慕枫心中了然,他不便探视别人的私事,遂说道:“你是中了阴阳果之毒,此毒无色无味,阴阳果乃是一茎双果,阴之果先行入体,并不会有何损伤,但是,阳之果一旦服用后,根据剂量,将会使人产生不同时间的孕体,除非有花/茎的汁液来解毒!如果孕体超过五月未曾解除,将会慢慢的被假孕体吸食了血液,人也将因为血枯慢慢的死去……”
他的话让苏墨处于了震惊之中,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天地下竟然还有这样的毒……她垂眸陷入沉思,想的不是慕枫能不能解了㊣(12)她身上的毒,而是谁给她下的毒!
这王府内……想她死的人很多,可是……她这样被尉迟寒风误会了,得利的却也只有一人。
想着,心里不免凄凉,现在知道又如何?
他不信她,寒月已经死了,苏墨……也已经死了,如今活下来的……已经不是苏墨!
“当然了,我会想办法给你解毒,我既然救活了你,就不会让你有机会再死!至少……不能死在药王谷!”慕枫说完,缓缓起身,看着脸色一直在转变的苏墨,缓缓说道:“死……不过是逃避,却解决不了事情,你身上那股戾气无法散去,所以,你才能醒来,说明你的心里还有牵挂,不管是怨还是恨,总是要去讨回的,不是吗?”
005
时光飞逝,是否能遗忘一切
初春夜晚的风有着几分凉意,突然一阵风袭来,吹落了满树的紫藤花瓣飞落,亦惊醒了倚靠在秋千麻绳上的尉迟寒风,他缓缓睁开狭长的眸子,摊开了手掌,紫藤花就那样肆意的飘到了他的掌心,继而又被风吹散……
他嘴角微抿的笑了笑,脸上却是比这晚风更是凄凉一些。
他竟是在这里睡去,想着,他缓缓起了身,看了眼手中的圣旨,转身向那曾经有着平淡而又温馨的寝居走去……
“吱呀”
常时间未曾修整的门发出刺耳的声音,随之……大量的灰尘扑面而来,尉迟寒风伸出手扇动了几下,向内走去……
屋内,那颗硕大的夜明珠发着柔和的光晕,尉迟寒风走向前,拿在手里,嘴角的笑越发的凄凉!
她那么怕黑……如何孤独的应付那底下的黑暗?
想着,尉迟寒风将夜明珠放回了原位,拿出火折子点了蜡烛,顿时,屋内明亮了许多,他环视着四周,这里……就如同记忆中的一样,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厚重的尘土彰显着这里的凄凉。
那个曾经有着无数相拥夜晚的床榻,那个他小憩,她静静陪在一侧的软榻一如往常般,眸光扫过,旧日的一切都在眼前闪过,清晰的仿佛都似昨日一般!
在这里,她曾说过“她是他的墨儿!”
在这里,他紧紧拥着她,独自享受着她的美好和那淡淡的笑意……
眸光突然停止,尉迟寒风缓缓走向书案,他颤抖的抬起手,拿起桌子上那个已然沾染了灰尘的碧云镯……他怔怔的看着镯子,眼眶渐渐的变的红润。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将镯子放入怀中,放在那心口的位置,那里……放着那个“陌上花开,盼君归兮”的锦囊,这些都是他的,但却都有着她的气息……
尉迟寒风环视了下四周离去,可是,没有多会儿的功夫他又走了回来,手里端了盆水,他湿了棉布,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屋内的一切。
她喜欢干净,这样脏的环境,她一定不愿意回来……
他擦的极为认真,所有的东西擦完了都摆放在了原位,屋内的东西不多,她不喜欢繁琐的物件,就和她那淡漠的性子一样。
“啪!”的一声,尉迟寒风不经意的将桌案上的书籍撞到了地上,他一脸的惊恐,急忙蹲下身子去捡,谁知……袖子却又扫到了桌上的砚台,在蹲下之势时,砚台重重的砸到了他后背上,他不免闷哼了一声,洁白的锦袍上留下了大量的灰尘和砚台的污渍……
尉迟寒风菲薄的唇角有着几分自嘲,他捡起了地上的书和滑落的砚台起身,却发现桌子一角挑落了两张纸笺,他疑惑的捡起展开……
看着娟秀的字体,尉迟寒风的手微微的颤抖着,竟是一首藏头诗,看着那日期,是墨园挂牌的那天……
他的眼眶渐渐发红,继而展开了第二张……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尉迟寒风一遍一遍的看着,眸子渐渐被湿气阻挡了视线,泪水溢出眼眶,滑落在俊逸的脸颊上,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死劲发抖着,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墨儿……墨儿……”尉迟寒风一声一声的喊着,他紧闭了眸子,泪水不断外涌着。
谁说男儿无泪?那也只是未到心伤时……
烛火摇曳,尉迟寒风的身影和他同样孤独,他抱头痛哭着,脑子里仿佛闪过所有的画面……
他曾经答应过她,不在纳妃,却迎了傅雅入府!
她就这样静静的等着他……可是,他却多日未曾来墨园……
她是爱他的……她是爱着他的……
“唔……噗……”
一股血气上涌,腥甜漫过了口腔喷了出来,嘴角的泪和血混到了一起,拉成了长线滴落着……
尉迟寒风轻轻的喘着气儿,看着纸张上不小心溅到的血,他一脸的惶恐,拿起衣摆小心的擦拭着,可是……这哪里能擦的干净?!
“墨儿”尉迟寒风仰头厉吼,将纸张重重的摁在心口的位置,他痛,他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每一下跳动都让他痛不欲生!
药王谷。
苏墨整个人浸泡在药水里,她的脸上和身上如今已经出现不同程度的血管隐没的迹象,人仿佛也憔悴了许多。
“小姐,少爷说了……这次的药一定能解了你身上的毒!”小婉边往浴桶里撒着药草,边说道:“我看啊,你这个哥哥可真的要认定了……”
“他为什么那么想认我做妹妹?”苏墨有些奇怪,至今为止……药王谷的人没有一个问过她的来历和姓名,这里的人生活平淡却充满了欢乐,俨然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小婉一听,耸了耸肩膀的摇摇头,撇了嘴角,好似沉思的说道:“估计觉得小姐的性子吧,药王谷里没有一个和小姐性子一样的……”
苏墨一愣,不免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经过七日七夜的连续泡在药水里,苏墨终于离开了那难闻的浴桶,在小婉服侍下沐浴更了衣,慕枫笑着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示意她坐下,为她搭脉……
“看来……我这个哥哥你是要认了!”慕枫笑着说道。
“小姐的毒解啦?”苏墨没有说话,小婉已然兴奋的跳了起来,一副谢天谢地的样子,说道:“少爷不愧是药王谷的少谷主,果然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你的……哈哈,小姐,太好了,我们终于不要闻那个气味了……”
苏墨被小婉晃得仿佛快散架了,但是,脸上却带着笑意,说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小姐的毒解了就不辛苦!”小婉乐着说道。
慕枫的桃花眼轻轻的眯缝着,看着小婉说道:“小婉,去让龙叔准备香案,我要收你家小姐入药王谷!”
“好,这就去!”小婉兴奋的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苏墨静静的看着慕枫,问道:“你不问我来历,不问我性命……就这样认我为义妹……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哈哈……”慕枫大笑,有着几分狂傲的说道:“我慕枫行事向来随心而至,从来不在乎那些个世俗,我觉得和你有缘就好,别的……我都不在乎!”
苏墨一听,这样的狂傲和洒脱,她却真是第一次见,难道……有本事的人都是如此的随性和张狂吗?
想着,不免淡笑的说道:“之前的我已逝,现在的我是个全新的,那就请大哥赐名!”
说着,盈盈一福,眸光翻转,如今的她确实是全新的,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她都没有死,说明……上天都要她背负所有而归!
慕枫上前扶起苏墨,略微想了下,说道:“你是在云雾崖坠下的,而且我又是为了去采祁芸花……那你就叫慕芸可好?”
苏墨一听,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芸儿谢大哥赐名!”
“我可事先声明……做药王谷的小姐……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慕枫一脸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扬着,那样的笑,让苏墨不免蹙了眉头。
当苏墨真正意识到慕枫所说的不轻松只是保守说法时,不免蹙了秀眉。
看着满屋子堆放的书籍,苏墨一脸的茫然,书架上,地上,小榻上……偌大的屋子内到处都是书……
“小姐,少爷说了,这些书你必须要在三个月内看完,而且……看不完就不许出屋子!”小婉一脸同情的看着苏墨,这药王谷的人没有不懂医术的,只是,大家的程度不同罢了。
苏墨点了点头,好在她性子极有耐性,她四处环视着,竟然发现,这里不止有医术,还有用毒,易容和蛊毒一类的……
她随手抽出一本医术看着,书中不是想象中枯燥的文字,竟是言语轻松,加上配着图片,倒是让她也看的不那么乏味……
日子,就在苏墨看书中一天天的过去,小婉除了送水送饭之外,都不会打扰她,只是时而见她困惑了,就从外面寻些她疑惑的药草让她看看。
三个月后,慕枫前来检查苏墨的成绩,赫然发现,她天资聪颖,虽然不能掌握到书中的精髓,却也能已能分辨药草和其药性。
一番问题过后,慕枫笑看着苏墨,说道:“芸儿,你除了医术外,貌似比较偏向易容术……”
苏墨一愣,有着几分茫然,俨然不知道,潜意识里,除了医术外,她看的最认真的竟是易容一类的。
“这个现象不好!”慕枫的话有着几分沉重,她看着苏墨的茫然,说道:“用毒和蛊虫一类我们要学,不一定是为了去害人,如果你无法分辨这些,救人时就会有很大阻碍,要知道,每一种毒都有它的特性,如果无法对症,不但救不了人,反而会加速毒发!”
苏墨抿了抿唇,这段时间,她潜意识里真的是有抗拒看毒一类的书籍的,现如今想来,慕枫的话却是十分有理,遂感激的说道:“大哥教导的是!”
“好了,你如今也对这些药草知道的七七/八八了,现在你随大哥到谷里走一遭……”慕枫说完,率先转身向屋外走去。
苏墨虽然疑惑,却也跟着离开了她整整呆了三个月的屋子,一出屋子,温柔的阳光照射在身上,竟是有种说不出的舒逸。
慕枫缓缓走着,苏墨的眸光不免被谷里到处争相斗艳的花朵和各种形状的草说吸引,这里的每一样,俨然都是她医书里看到过的图片,看着这些花草,脑子里闪过书中的名称和药性。
慕枫看她神情认真,不免欣慰,人……真的要相信缘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芸儿和他特别亲近,那种家人的感觉一直回绕在心中。
“从现在起,我教你针灸之术……”慕枫缓缓说道。
苏墨一听,急忙点着头,好似生怕慕枫反悔一般……
春去秋来,时光飞逝……
山中的日子仿佛就在每天忙碌中过去,不过是短短一年的时间,苏墨的医术已然小有初成,相比医术,她的易容术却更加厉害。
日子久了,药王谷上上下下都对苏墨如同亲人一般,龙叔更是视她为女儿,细心照料她之余,教她一些防身的武功,但是……由于起步太晚,苏墨却也只能学些皮毛,龙叔怕她以后出去受了危险,最后就认真交了她一套轻功,他的话:打不过总是要跑的嘛!
她在药王谷中过的充实而轻松,好似俨然忘记了心中的怨恨,仿佛……一切平静的她真的成了慕芸。
相比起她,尉迟寒风却终日过着倍受煎熬的日子。
经过快一年的时间,他的内伤已经恢复了七成,外人看来㊣(9),他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一脸冷魅的黎王爷,可是,熟知的人都知道,如今的尉迟寒风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笑看天下的人,而是一个活在悔恨中的傀儡。
他每日除了上朝,偶尔会陪着柳翩然去上兰苑坐坐,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墨园里,他亲手修整着里面的一切,不假人手。
一年的时间,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渐渐遗忘,可是,他却深深的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思念之中,不在宠幸任何一人……
而这一年,大陆上有着一些变化……
现在的东黎一片和顺,当年梓国一战,强大的东黎不在有人敢来窥视。
北国皇子赫连宸篡位,王妃苏暖暖被打入天牢,苏丞相一家俨然要问斩!
而南朝……帝桀突然迷恋上了一个歌姬,名叫苏青鸾,竟然将她藏于后宫之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俨然有凌驾于当年李后之势……
但,不管如何,仿佛都和药王谷无关,各国有着不成为的规矩,这药王谷不属于大陆上任何一国,就是一个世外天地。
苏墨看着峡谷里开放的花,脸上有着茫然,问道:“大哥,这个地方是……”
“我的秘密基地!”慕枫神秘的说道:“这里是药王谷的禁地,但是,你这样好学,如果不让你来见识见识这里的药草,就是大哥藏私了……”
说着,丢给苏墨一本医术,说道:“你慢慢辨认吧,都认识了来找我!”
“嗯!”
苏墨笑着应声,打开书一一辨认着,直到三日后方才认全了这里的奇花异草,她兴奋的跑出去找慕枫,却听闻有人硬闯药王谷,不免蹙眉急忙向谷外奔去……
006
逃避的隐藏还是面对的报复
苏墨兴奋的跑出去找慕枫,却听闻有人硬闯药王谷,不免蹙眉急忙向谷外奔去……
当苏墨赶到时,外面已然一片平静,谷里的侍从正在打扫着外面的尸体,而岚玉和龙叔不知道说着什么,往谷内走来……
“龙叔,岚玉,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墨一脸的担忧,她来这里一年多,并未曾有人来药王谷寻事过,最主要的是,药王谷的入口隐秘,就算是这个主要入口,前方的森林里也是瘴气环绕,一般人根本进不来!
岚玉嘟着嘴,看了眼龙叔,说道:“龙叔好心帮我打扫谷口,却遇到了些硬闯的,说是要寻紫苏的……”
苏墨拧眉,看了看左右,问道:“大哥呢?”
“掉悬崖底下去了……”岚玉指了指身后的悬崖,说道。
“啊”苏墨愣神,眼睛眨巴的看着岚玉,又看看一脸无奈的龙叔。
“听这丫头胡说……什么叫掉悬崖下去了,明明是自己跳下去的……”龙叔说着,对着苏墨慈祥的一笑,宽慰的说道:“去救人去了,不要担心!”
苏墨见龙叔如此说,不免没好气的瞪了眼岚玉,慕枫自小在药王谷长大,这里附近的地方没有不熟悉的,既然是下去救人的,自是不用担心。
“少爷那秘密基地的花草都认全了?”突然,龙叔问道。
苏墨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为了这个来寻大哥的,谁知道听说有人要闯药王谷,就过来看看了……”
龙叔看出苏墨神情间还有些担忧,笑着说道:“不用担心!”
说是不用担心,可是,苏墨依旧心里隐隐间有着不安,她拿着医书向那个秘密基地走去,坐在一块大石上,迎着晚霞定定的坐着,这一年来,她让自己每天都活着忙碌中,生怕心里有了空隙,就会想起那些痛苦的记忆……
尉迟寒风,我活着,将成了你的劫难!
“芸儿在想什么?”
突然,一道温润的声音打断了苏墨的思绪,恍然间,竟然已经入夜,天上的繁星微微的闪着。
“大哥?”苏墨有些惊诧,随即跳下了大石,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说道:“人救到了吗?”
慕枫扬了扬手中的酒壶,桃花眼微微上挑着,说道:“正准备拿酒去和佳人饮酒赏月!”
苏墨轻笑的摇摇头,对于慕枫如此的狂傲不羁早已经习惯。
“大哥是来给你说声,估计要出谷一阵子了……”慕枫说着,见苏墨有些讶异,遂接着说道:“如果快的话也就数日,慢的话大概也就是月余的光景!”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本医书交给苏墨,说道:“怕时间耽搁了,这本医书是我自己撰写的,你先看着……”
苏墨安静的点点头,并不问慕枫要去哪里。
“希望大哥回来的时候,你的医术大有长进!”慕枫嘴角微扬的说完,转身向秘密基地深处走去,边走边说道:“早些回去睡吧,这几日有些憔悴了……”
话语落,人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苏墨看了眼手中的医书,转身向谷内走去……
可是,谁也不曾想到,慕枫这一走,竟是近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苏墨的医术大有进展,同时值得骄傲的,无非就是易容术,她现在的易容术已经高到就连朝夕相处的小婉和龙叔等人都无法识别。
而唯一遗憾的是,她对武功并不是十分的上心,龙叔的凤舞九天始终就没有学会,倒是那一手飞叶摘花练的小有所成,这也让龙叔老有安慰,否则……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他教授的问题了。
这日,苏墨正在药室调配着药膏,突然,小婉兴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她无奈的看着这个丫头,不免想起初次穿越来时,紫菱也和她一样,整天叽叽喳喳的……
想到紫菱,苏墨的心不免一沉,一抹悲伤浮上了娇美的容颜。
小婉双手Сhā/着腰,死劲的喘着气儿,并没有注意到苏墨脸上的神情,过了会儿,稍微平顺了,吞咽了下,急忙说道:“小姐,小姐……少爷回来了……”
苏墨手下一滞,一抹笑意取代了方才脸上的忧伤,确定的问道:“真的?”
“嗯!”小婉死劲的点了下头,说道:“正在屋内呢,不过……带回来一个女的,整个脸都被裹的严严实实的……”
说话的档,二人已经出了药室,往慕枫的屋子行去……
此刻,龙叔和岚玉都在屋内,只见慕枫正在为床榻上的人针灸着,待一切完毕后,方才一脸的疲惫的站了起来。
“大哥……”苏墨轻轻唤了声,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慕枫出去的这一年,人不但憔悴了,仿佛也少了几分以往的随性和不羁,想着,不免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心里感觉,必然和这个女子有关。
慕枫笑着点了点头,龙叔急忙布了饭食,他只是吃了几口就没有了胃口。
“她病的很重吗?”苏墨问道。
慕枫脸上噙着浓浓的沉重,点了点头,声音有着几分嘶哑的说道:“很重……我……我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
他的话语有着凄凉和痛苦,更是带着浓浓的担忧和不自信,苏墨看着这样的他,微微蹙了秀眉,缓缓说道:“我只记得大哥说过,只要你想救,就没有救不活的……芸儿想,这个女子必然对你很重要吧,否则……你不会如此彷徨无助!”
慕枫一怔,苦涩的笑了下,没有隐瞒的说道:“是,她对我很重要……芸儿,大哥从来没有怕过,可是……”
苏墨抓住了慕枫有些颤抖的手,淡淡一笑,眸光平和的看着他,说道:“芸儿相信大哥一定能救她!”
在苏墨如此平和而充满了信任的话语下,慕枫突然不似方才那么焦躁,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芸儿!”
“我们是兄妹,指不定她……”说着,苏墨看了眼床榻上脸被缠的层层白布的人,说道:“指不定她还会成为我的大嫂呢!”
慕枫浅笑,心里却有着几分苍凉,不免暗自嘲笑,轻叹一声,说道:“明天我会带着她出海,北国以北的岛上有一种能治愈她的药草,希望……真的如芸儿所说,大哥能够将她救回来!”
“一定可以的!”苏墨淡淡的说道,恬静的气息仿佛让慕枫的心神也安定。
翌日,慕枫带着那个女子和岚玉准备出海。
临行,他语重心长的对苏墨说道:“一晃已经过去两年,你也该出去了……在这里能逃避的了一辈子吗?”
出谷的一年,他对东黎的事情也有耳闻,没有想到,芸儿竟是东黎尉迟寒风的“已逝”王妃苏墨,也就是南朝苏王爷的女儿……
真的不相信缘分都不行,当年他和爹一趟南朝之行,先是在茶楼结识了歆儿,后又偶遇苏王爷一家,看着幼小的苏墨样子可爱,非要叫了她妹妹不可……
难怪当初对她有着一股难掩的亲近之感!
苏墨没有想到慕枫突然有此一说,稍楞之后,微微垂了眸子,未曾答话。
慕枫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了然几分,缓缓说道:“不管是怨还是恨,总是要去做个了结,又何苦如此吊着,难道……你的心真的能让自己如此躲避一世吗?”
“我……”苏墨抿唇,不知道如何回答。
“爱恨有终,去留大哥不会逼迫你,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慕枫说完,看着已经准备好的马车,说道:“逃避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说完,上了马车,扬了马鞭离去。
苏墨静静的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一脸的默然,大哥说的对,她如果真的能放下心中的怨恨,就不会总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被梦魇纠缠至醒,也不会半夜无人之际,抱膝痛哭……
紫菱的死她无法淡忘,而寒月的死……更是深深的埋在了她的心间!
东黎,皇宫,御书房。
尉迟木涵深深的拧着眉头,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短短数日,南朝竟是失去了半壁江山,尽数落入了离国之首,而此刻……南朝已然一分为二,以南依旧是南朝,以北,却成了北朝,如今的大陆,俨然成了四足鼎力,而南朝却隐约间成了四国之间较弱的。
“唉,没有想到……南帝一世英名,却也落得如此下场!”尉迟木涵沉叹一声,无奈的说道。
尉迟寒风眸光微抬,看着手中刚刚内务府送来的一套饰物,好似不经意的说道:“都是天涯情伤人,那些身外之物真的重要吗?”
他的话语平淡,菲薄的唇角噙着抹冷意,不是嘲笑帝桀,而是自嘲,曾经的他那样执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他仿佛高高在上,实则只是害怕受伤,他的自尊害的墨儿香消玉损……难道……帝桀不是因为如此吗?
想着,尉迟寒风拿起一件饰物,仔细的端详着,缓缓说道:“这个样子不对……”
尉迟木涵一愣,眸光看向他手里的饰物,随即微摇了头,叹息一声,道:“寒风,这也过去两年了,你就放不下吗?”
尉迟寒风似笑非笑的放下了手中饰物,缓缓说道:“不是不能,而是不想!我不想忘记墨儿……就算一生活在痛苦的思念和悔恨中,我也不想忘记她……”
尉迟木涵的眉蹙的更紧,当初为了唤醒他,他也只不过是刺激他,想着时间终究会淡忘一切,却哪里知道,竟是深深的积淀了他的内心,如今的他依旧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黎王,但是,内心却被自己禁锢,活在了有着苏墨的记忆里。
府里现在看上去女眷众多,却也只不过都是和苏墨有着一些相像的人,收集苏墨的一颦一笑已然是他除了朝政外唯一的事情。
黎王府内,芳华苑的姑娘们同游花园,远远的,看着柳翩然独自一人在湖中凉亭里抚着琴,大家不免嗤笑一声,各个轻摇着妙曼的身姿走了上前……
“参见侧妃!”众女一福,声音柔的仿佛能酥了别人的骨头。
柳翩然冷漠的看了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脸的嘲讽和不屑,缓缓起了身,冷冷的说道:“这气味怎么就突然变的这么难闻……纸鸢,回头让萧总管看看,是不是湖里的河草长的长了……”
“是,主子!”纸鸢应声,抱着琴随着柳翩然离开了凉亭。
“切……”
不知道是谁冷嗤了声,继而说道:“高尚什么……不过就是王府里一个被冷落的妃子罢了……拽什么拽,王爷连看都不稀的看一眼的……”
“就是……”适时,有人掩嘴而笑,不屑的说道:“怎么说……王爷还经常来芳华苑看看我们呢,哪像她啊……王爷都不曾去她那里,那个兰花园啊……依我看,就是这王府里的冷宫!”
“妹妹说的是……哈哈……”
顿时,众女子哄笑一气。
“你们说谁呢?”柳翩然怒不可遏,猛然转身看着依旧掩嘴笑着的众人,气的浑身发抖,愤恨的说道:“好大的胆子,本妃你们也敢嘲笑,来人啊……给本妃掌嘴,将这些狐狸精都给本妃狠狠的打……”
那些人一听,一脸的惊恐,其中一个却依旧冷嗤一声,脸上毫不掩饰嘲讽的神情,说道:“你敢吗?”
只见那女子一袭水粉色裙衫,她是如今芳华苑内最得王爷宠爱的方小蝶,为人淡漠却透着一股傲气,从来不会主动巴结王爷,众人都不解,为何王爷极为偏宠与她。
“你……”柳翩然越发的愤怒,两年来,王爷除了陪她回上兰苑,却是一步都没有踏入过兰花园,她也一直以为时间可以让王爷淡忘苏墨,可是,偏偏府里越来越多的女人,而这些女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多多少少有着苏墨那个贱人的影子。
“她不敢……那本王呢!”
突然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就见尉迟寒风背负着手,冷寒着脸走来,众女子大惊,急忙行礼。
“萧隶,将她丢到蠡楼!”尉迟寒风冷漠的说着。
随着他的滑落,所有人不免惊愕,方小蝶没有想到一向极为宠她的尉迟寒风竟然会将她扔到蠡楼,吓得花容失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惊恐的说道:“王……王爷饶……饶命啊……王爷……小碟不……不敢了……王爷……求你……求你不要将……将小碟关到……关到蠡楼啊……王爷,小碟知道……知道错了……”
方小蝶惊恐的磕着头,脸上已然没有了方才的傲气。
所有人都抿唇站在一侧,噤若寒蝉的惊恐的偷偷瞄着尉迟寒风,蠡楼是一个专门惩罚人的地方,丢在那里,会被里面的各色虫子慢慢的侵蚀,人还没有死,一般都会先疯掉,看着身上那满目疮痍的样子,他们宁愿被一下子斩首,也不愿意被丢到那个里面……
“王爷饶命啊……王爷……求你赐死小蝶吧……”方小蝶哭着喊着,被人架着胳膊拖着离去,可是,从头到尾,尉迟寒风的脸上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的墨儿从来不会如此挑衅,只是冷眼看着一切!
“王爷……”柳翩然感动的红了眼眶,王爷是护着她的,王爷心里是有她的……
尉迟寒风倪了眼,淡漠的说道:“不要扔掉了你的身份……”
说完,未曾在理会她,冷漠的转身离去。
007
回归,我将讨回你欠我的
苏墨看着小婉收拾着东西,静静的看着,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相较于她,小婉倒是一脸的兴奋,距离上次出谷都好些时候了,都快要忘记谷外是什么样子了……
“小姐,要不要龙叔多给你准备一套银针啊?”小婉突然问道。
“已经准备好了!”
苏墨还未曾来到及说话,就听到龙叔慈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人笑呵呵的走了进来,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一脸的得意,说道:“等你这个小丫头想到,黄花菜都凉了……”
“哼!”小婉嘟着嘴,皱着鼻头朝着龙叔不满的哼了声,继续收拾着东西,谁也不能阻止她出谷开心的心情!
龙叔走到苏墨跟前,脸上的笑意也收了几分,慕枫不在谷里,苏墨也要出去了,心里不舍极了,怎么说,这两年来,苏墨除了研究医术,几乎都和他在一起练武的……
“这个是一套金针,我专门为你做的……”龙叔不舍的看着苏墨,将麋鹿皮包着的金针递上,不免轻叹一声,说道:“你这一走……谷里就更加清静了……”
“龙叔……”苏墨微微抿了唇,眼眶更是有些红润了起来。
龙叔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但是,少爷说的对……有些事情总是要解决的,逃避不是个办法,就放心的去吧……有空了,或者事情办好了,都可以回来的嘛!”
苏墨默默的点了点头,她心里是没有底的,不知道这一去会是个什么光景,一旦踏出了药王谷,很多事情就无法受自己控制了……
想着,苏墨的手不免覆着随身的那个小锦囊,里面有着两样物什……那颗不是很大的南海东珠和寒月最后给她编织的草蚱蜢!
苏墨和小婉出了谷,对于两个都对地形不熟悉的人来说,拿着龙叔的地图东走西绕的,走了一个多月,没有走到东黎,却绕到了北国……
“小姐,我看……我们还是雇个马车吧!”小婉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一脸的苦恼,看着小二刚刚上来的点心,竟是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苏墨看着她的样子,为彼此倒了茶,淡淡的说道:“不是说信你的准没错吗?这倒好……跑到北国来了!”
小婉一听,“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说道:“这个是意外……龙叔明明说,从那个谷口出去,直走在拐就是往东黎的路了……”
苏墨浅笑的摇摇头,说道:“是,你说的对!但是……龙叔也说了,一个岔口去的是东黎,一个去的北国……龙叔说的时候你一副了然的样子,搞了半天,你就没有听清楚!”
“嘿嘿……”小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肩膀也耸拉了下来,一脸的讨好的说道:“哎呀……难得出谷,就当游历一番好了!”
“好了,快吃吧,吃完了也好去雇马车……虽然说,我们不赶时间,但是,这里始终人生地不熟的……”
“嗯!”
小婉用力点了下头,二人吃着东西,两年的相处,苏墨从来没有将她当过是一个奴婢,而是将她当做妹妹,或者说……整个药王谷的人都亲近的像是一家人。
二人正吃着,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踏着楼梯的声音和一群嬉笑的声响,小婉不免好奇的看去……
“几位公子啊……求你放了我家闺女吧……老朽给你们磕头了……”一个老人边焦急的喊着,脚下踉跄的跟着上了楼梯。
“欠了我家公子的钱,当然要你家闺女来还了……哈哈……”一群家丁肆意的笑着。
而前面几个打扮成公子哥的人拖拽着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脸的淫笑,每个人的脸上挂着那猥琐的神情,仿佛别人不知道他们强抢民女一样。
“太过分了!”小婉气愤的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那几个公子哥就吼道:“快放了那个小姑娘,要不……小心你姑奶奶我对你不客气!”
“呦……这是哪儿来的啊……长的也挺标致的,怎么……也想着让哥哥我亲亲你啊……”其中一个蓝袍公子淫笑的说道。
“呸!”小婉一听,顿时气的脸红了起来,虽然在药王谷里,大家平时嬉闹的谩骂几声,可是,哪里见过这样的人,还被言语调戏,顿时气的竟是不知道如何反驳。
苏墨一脸的淡然,缓缓站了起来,眸光阴戾的看着蓝袍公子,缓缓说道:“向她道歉!”
蓝袍公子一听,冷嗤一声,上上下下的看了两遍,随即眯缝着色迷迷的眼睛说道:“真是笑话,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向她一个丫头道歉,我看你是活得腻味了……喜欢管事是吧?那好啊,本公子……就带着你们几个一起回府,想怎么管都可以……啊……”
说着话,蓝袍公子的手就向苏墨的脸蛋儿伸去,手才伸去一半,突然吃了痛,急忙的缩了回去,顿时,到处看着吼道:“谁,谁……谁在暗算本公子?”
苏墨和小婉不免也眸光微转,她们还未曾出手,竟是被人抢了先。
“我……”一道清雅淡漠的声音从一侧的雅间传来,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手持折扇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淡笑,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抬,竟是有着魅惑众生的悠然气息。
苏墨微微蹙了眉头,这样的情景熟悉,而眼前的这个男子……却仿佛也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但是,她可以肯定,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
“你是谁,连我秦家的事情也敢管?你知道不知道我姐姐是谁……那可是当今……”
“不就是一个嫔妃娘娘吗?”
此话一出,并不是出自白衫公子,随着音落,另一身着绛紫色长袍的男子出了雅阁,身后,跟着一位绝美的女子,二人走在一起,竟是让人不由得怔神,男的俊逸,女的貌美,让人不免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此男子一出,方才叫嚣的秦公子顿时没了气焰,一脸的嬉笑,哈着腰说道:“原来是西门大少爷……失敬失敬!”
西门影冷嗤一声,眸光看都未曾看他一眼,示意一侧跟着的侍从,慵懒的说道:“那个丫头我看上了,将她买了!”
说完,带着绝美的女子和白衫男子外酒肆楼下行去……
从头至尾,苏墨都是淡淡的看着,并未曾有何神情,只是……内心疑惑,这个白衫男子是谁?
正想着,就见他停下了脚步,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挑,缓缓说道:“姑娘看来是外地人,看样子是有事困扰,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助姑娘的?”
苏墨微微蹙了眉头,还未曾说话,小婉已然挡到了前面,撇着嘴说道:“我说……你这个搭讪的方式也太明显了吧?!”
小婉不满的说着,刚刚还觉得这个公子人不错,这转眼就也成了登徒子了。
“雪,想不到你也有一天被人这样防范着……”说话的是那个绝美的女子,她嗤笑一声,走了上前,说道:“我叫凌夕,方才在用膳的时候听闻你们谈及走错了路,雪只不过想帮帮你们……”
苏墨浅笑,她是现代人,倒是对那个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无所谓,而且,她确实对这个什么雪的有着好奇,遂说道:“刚刚是小婉无礼了!”
“走吧,不会吃了你们的……”凌夕笑着对小婉说道,随即拉着苏墨的手,一同随着西门影下了茶肆,回了西门山庄。
苏墨没有想到,西门山庄会是如此的大,俨然和黎王府不相上下,听了凌夕的解释,方才知道,原来西门家是北国的大户。
苏墨是个性子淡漠的人,凌夕本来也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初识,二人却能侃侃而谈,总感觉各自的言语是自己记忆深处的……
渐渐的,日落西沉,小婉那性子待不住,早就一个人不知道去哪里逛去了。
突然,凌夕娇笑的看着苏墨,上下审视着……直看的她心里发毛,然后神秘兮兮的说道:“手机……”
苏墨顿时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凌夕,凌夕一见,笑了开来,说道:“我就觉得你有种难言的感觉,却原来……我们是同一个地方的!”
苏墨淡笑,她也没有想到,竟是会遇到一个同样穿越过来的人……
有了这层关系,凌夕仿佛和苏墨更加的亲近,晚膳的时候,俨然二人亲近的犹如闺蜜好友一般,这不免让西门影暗暗蹙眉,没有想到,一向淡漠的凌夕,也有如此主动的时候……
“听闻小婉说……你们要去东黎?”西门影突然问道。
苏墨不做隐瞒的点了下头,淡淡的说道:“是!”
“那还真是巧了……”西门影说着,看了看淡笑着的西门雪,缓缓说道:“雪也正要去东黎,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一起!”
苏墨不免看向西门雪,有心拒绝,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刚刚想开口,却被凌夕抢了先的说道:“是啊,我都忘记雪近日要去东黎了,那正好和芸儿一路,也省的芸儿和小婉两个女子一路上不安全,有雪在,我也就不用担心了!芸儿……就这么定了!”
苏墨暗暗蹙眉,凌夕如此说,她倒不好回绝,只好点点头应允。
凌夕没有想到能遇到一个同为穿越的,一时开心,未曾发现苏墨的神情变化,但是,这一切却都落入了西门雪的眼里,他眸光微抬的看向苏墨,嘴角始终挂着那淡淡的笑意。
这样的笑让苏墨拧眉,难怪觉得熟悉,这个人的唇和尉迟寒风有着几分相似,那样的笑……竟是让她觉得仿佛初见尉迟寒风一样。
“既然如此,那慕姑娘就多在庄里住几日,和舍弟一起走,也好让夕儿放心!”西门影说道,声音里始终带着几分慵懒。
“那就叨扰了!”
苏墨能多留几日,最为开心的当然属凌夕,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而这几日,西门雪却是一直未曾出现,直到临行,二人才是经过那日后的第二次相见,马车已经准备好,他除了带着莫离,竟是一人未曾携带,这往东黎的路上……也只不过他、莫离、苏墨和小婉四人。
北国和东黎相邻,可是,两国的帝都可离的不近,这一走……路上竟是也走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以来,西门雪对苏墨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渐渐的,苏墨也就对他放下了心防,二人俨然能偶尔说笑……
到达东黎帝都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午时,四人在福来客栈落脚后用了膳食后各自回了房间休息,虽然一路上也未曾赶路,可是,却也劳累。
苏墨站在窗前,看着这里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致,心,不免抽痛着,本以为经过了两年的时间,早已经能将内心里的伤痛隐藏,可是,她错了,一踏入黎玥城的那刻,她的心上厚厚的结痂就被硬生生的撕开,痛㊣(9)的她几乎无法喘息。
“小姐……”小婉端着茶水走了进来,苏墨的事情她不是知道的很全,可是,却是知道,她这次回来,是和那个黎王府有关的。
苏墨微微点了头,原本平静的脸更加的淡漠起来,此刻的她已经卸下了脸上的易容,脸上罩着一层纱巾,掩去了她那美丽的容颜。
“我等下要出去,如果雪来找我,你就说我还在休息……”苏墨静静的说道。
小婉抿唇点了点头,她感觉到,当小姐越接近黎玥城的时候,眸子里就笼罩着越来越浓郁的哀伤。
苏墨从客栈里雇了马车,看着飘动的帘子外是依旧熟悉的街道,她的心渐渐下沉。
“停车!”苏墨突然唤道,她下了马车,看着那做灯笼的店家匾额一眼,走了进去,买了些物什又回了马车……
眸光淡淡的落在竹篮里的东西,苏墨的心又一次深深的被刺痛着,她拿出锦囊里的草蚱蜢,怔怔的看着,鼻子一酸,竟是瞬间红了眼眶……
寒月,我来看你了!
马车平缓的穿过帝都的大街,往泽月溪奔去……苏墨深吸了口气,拭去眼角的泪水,她不想寒月看着她流泪。
泽月溪边,尉迟寒风手持玉笛缓缓吹着,尉迟寒月的墓碑就在他的身侧,今日……是寒月的生祭,在他幼时和玄天大师离去后,他一次生辰都未曾陪他过过,甚至……他归来时,也未曾来的及为他庆贺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走的如此快!
笛声悠悠,曲调有着浓浓的思念和无奈,微风伴随着溪水的清凉扑面,他微眯了狭长的眸子,冷漠的脸上却是浓重的哀愁……
008
初见,是谁迷乱了谁的心?
笛声悠悠,曲调有着浓浓的思念和无奈,微风伴随着溪水的清凉扑面,他微眯了狭长的眸子,冷漠的脸上却是浓重的哀愁……
突然,鸟儿振翅高飞,尉迟寒风的笛声戛然而止,他自嘲的微微扬了薄唇,放下了端着的胳膊,眸光阴鸷的看了看远处,方才收回眸光,整个人又变的那副淡淡然然的样子。
他眸子微倪了下寒月的墓碑,沉叹的说道:“寒月……在底下看见墨儿了……替大哥好好照顾她!”
说完,他沉痛的一叹,转身离去,当马儿飞奔的离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辆马车停在了小道上……
终究,他们擦身而过!
苏墨下了马车,给了马夫一些碎银,淡淡的说道:“你先回去吧!”
“不用等小姐了吗?”马夫问道。
苏墨摇了摇头,说道:“等下我会自己回去!”
马夫应了声,上了马车离去,空旷的草地上就只剩下了苏墨一人,那草地的尽头是泽月溪,而溪水旁是尉迟寒月孤零零的一座坟!
苏墨的脚步越往前走,越发的沉重,两年药王谷的生活并未曾让她忘记过往,就如同慕枫所讲,逃避……终究是不是解决事情的最佳办法!
人,静静的立在墓碑旁,手中的竹篮无力的掉在了草地上,苏墨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她轻轻的拂过那冰冷的墓碑,手越发的抖的厉害……
泪水,不经意的冲破了眼眶滑落,顺着脸颊慢慢的下滑,在嘴角晕染开来,那丝苦涩的味道弥漫了口腔!
“寒月……”苏墨嘶哑的唤了声,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思念和痛苦,她身子一软,跪在了草地上,头,轻轻的搁在墓碑上,泪水死劲的从闭着的眼睛里留了出来,她强忍着内心翻腾的悲恸,缓缓说道:“寒月……你的苏苏回来了,苏苏回来看你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苏墨方才平复了内心那翻涌的思念,她缓缓坐了起来,她静静的拿起竹篮,做着一盏一盏的河灯,每一盏都做的极为精细,她未曾放火烛,只是做一盏,就往小溪里放一盏,如今的她,不会将希望希冀到这个里面,因为她明白……谁也不能阻止她心中那股怨恨!
尉迟寒风,柳翩然……之前你们欠我的,终究是要还的!
苏墨缓缓的站了起来,微风轻轻吹拂着她脸上的纱巾,淡漠的眸子有着不容忽视的狠戾。
曾经……她说过,如果爱恨能随风,就带走她的生命!
既然,她活着,那么……爱恨终须还的,谁也不能阻止她……因为爱,所以痛,那么,就让大家更爱一些,也更痛一些吧!
福来客栈。
西门雪慵懒的坐在二楼的位置喝着茶,看着小婉双手托着下巴,无聊的嘟着嘴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流,不免嘴角噙了丝诡谲的笑意。
“你们家小姐呢?”西门雪问道。
由于一个多月的相处,小婉早已经和他们熟悉,只是淡淡的斜睨了眼,有气无力的说道:“小姐累了……在休息!”
西门雪浅笑,从慕芸出客栈的那刻他就知道,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相处了近两月的人,竟是一直是易容的……
不!
突然,西门雪内心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指不定今天的她才是易容的!
不管哪个是易容的,他都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只能说明一点,慕芸的易容术很高超……想到此,心里有着莫名的怒意,没有想到,相处了这么久,竟是得不到她真心相待!
突然,邻桌的几个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吸引了西门雪和小婉的注意……
“听说没有,今年的祥云节要在祈福台举行!”一灰色长袍的中年人说道。
“你才听说啊……皇榜不是都贴出来了吗?”
灰袍人一听,显然怔楞了下,迟迟疑疑的说道:“不是吧,我也刚刚从别人那里得知的,就来给你们说了……”
一青衫人说道:“皇榜是今日早上贴出来的,皇上体恤百姓,今年祥云节在祈福台举行,与民同欢,而且……还会在白日举行比武,赢的人,晚上就可以落席饮宴,祥云节后一同去皇家猎场狩猎……”
众人一听,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这能和皇亲国戚一起落席饮宴以及去皇家猎场……这可是无上的光荣……
想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免议论起来。
西门雪拉回了眸光,嘴角含着似有似无的邪笑,深邃的眸子无意的看着窗外,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摇着……
小婉因为无聊,则听的兴起。
“怎么,小婉有兴趣?”西门雪突然问道。
小婉眸光微微闪烁,撇着嘴说道:“我才不稀罕呢!”
对于她来说,就算各国的皇上都在她的面前,也没有什么好兴奋的,她心里就只有少爷一人,谁也没有少爷来的尊贵,她认真听,是希望听来的事情能对小姐有帮助而已!
“不稀罕……我看你挺稀罕的,听的眼睛都快冒出来了!”莫离打趣儿的说道,这一路上,二少爷和慕姑娘都极少说话,小婉无聊,就和她熟悉了起来,二人互相挖苦倒也成了常事。
“哼,我乐意,你管得着嘛你……”小婉瞪了一眼莫离,继续认真的听着。
西门雪嘴角的淡笑越发的深了几分,深邃的眸子轻轻的落在了小婉的脸上,心里也越发的对这对主仆有着疑惑。
慕芸平日里看起来淡漠的好似什么都激不起她一丝的涟漪,可是,他注意到,越靠近黎玥城,她眸子里就有着无法掩饰的忧郁和浓浓的怨恨……
她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是东黎人,又岂会走错路去了北国……她们是从什么地方启程的?
这点儿,西门雪百思不得其解!
无论从哪个方向走,断然都不会说走岔路,明明去东黎而到了北国……
这里一片疑虑,泽月溪外的尉迟寒风更是满脸的疑惑,他手里提着竹篮,深锁着眉头看着小溪里被石头卡主的一盏河灯……
他足下轻点,脚下轻踏溪水,飞身回转之际,那盏河灯已然在他的手中,他静静的看了看,又看了看左右,可是,空旷的草地上什么都没有,不远的树林里更是一片寂静,只有鸟儿飞窜的声响。
他也只不过回城买东西,前后也不过一个时辰,是谁来过了……而且,竟然还放了河灯?
有人来看寒月他不稀奇,可是……在这里放河灯的,却只有他一人!
无法猜透,尉迟寒风也就未曾多想,折了河灯,轻轻的放到溪水里,看着那些摇曳在溪水中的河灯,悠悠的说道:“两年了,我是不是应该放下?我对你们的思念,是否让你们无法安心的离去呢……”
“唉”长长的一叹,尉迟寒风不免自嘲的嗤笑一声,垂眸看着寒月的墓碑,轻轻的说道:“寒月,我真的怕……有一天我会不记得墨儿的样子,我只能拼命的收集她的所有,可是,那有什么用?都不是墨儿……”
尉迟寒风侧眸看着河灯摇曳在小溪中心,顺着溪水往下游飘去,他的眼中多了份忧伤,苦笑浮上嘴角,自喃的说道:“两年了,从未曾有一盏河灯抵达对岸,墨儿……终究没有原谅我!”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不是苦恼,而是开心……因为墨儿的不原谅,所以,他可以继续活在那悔恨之中,继续想着他的墨儿!
想着,他的眸子轻轻一眯,扫了眼墓碑后转身离去,飞身上了白马,双腿一夹马腹,绝尘离去……
树林中,脸上掩着纱的苏墨缓缓走了出来,眼眸中全是淡然和冷漠,看着那空气中隐隐飞扬的尘土,她那淡然的眸子里竟是有着不自知的沉痛……
她远远的看了眼寒月的墓碑,默默的离开了泽月溪,所有的一切……都将从这刻开始!
三日后,帝都黎玥城一片欢乐,各家各户门前都挂着彩灯,这个节日是东黎仅次于新年最为热闹的一个节日,在夏至的这天,平日里都是皇宫内大摆筵席,而民间各自欢乐,期间,也会减免赋税,自从收服梓国后,东黎现在俨然已经跃居为大陆之首的强国,今年,尉迟木涵为了与民同乐,特在皇宫外祈福台设宴,让百姓能享安乐。
尉迟木涵登上宴席最高位,底下所有参加宴会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及其眷属,和外围站着等候看歌舞表演的人纷纷下跪,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今天过节,大家就不要过于拘礼了!”尉迟木涵一脸的轻松,笑着环视了下底下的盛壮,看着百姓们脸上洋溢着欢乐,他这个做皇帝的也别无所求了。
“落座……”小路子高声呼着,随着他的声音,能够入席饮宴的人们按照品级在相应的地方坐下。
能够参加宴席的几位嫔妃娘娘在尉迟木涵身后落座,尉迟寒风则在他右下手的第一位置,他的身边坐着他如今唯一的一位侧妃柳翩然!
尉迟寒风左手边还空着一个位置,大臣们早已经习惯,每逢宴席,他的身边都会有一个空位,上面会摆着碗筷,开始大家疑惑,但是久了,大家就都知道,那个位置是苏墨的……大家心知肚明,却没有任何人敢去议论。
柳翩然微微瞥了眼那个位置,恨意浮现在眼中,自己最大的失策就是,没有想到王爷对那个贱人的爱如此之深,深到没有任何可以取代的地步,甚至……两年多来,他的身边永远有那个贱人的位置,却不一定有她的位置。
“表演开始!”正想着,这时台下传来司礼部掌司高喊的声音。
众人一脸笑意的转向早早搭建好的表演台,只见一群小孩手捧纸做的云朵,尽情的起舞着,脸上都露出开心的笑意……
这个节日不同其他,几位有幸参与的妃嫔和柳翩然以及众臣的家眷都会穿Сhā着在里面表演,整个过程,所有百姓不免都被震撼着,要知道,这些个节目岂是他们一介草民能够看到的?
“莫离,雪公子和我们家小姐干什么去了……”小婉抿着嘴问道,节目才刚刚开始,西门雪拉着小姐神秘兮兮的走了,怎么这么久也没有看见回来。
莫离抱臂环于胸前,瞥了眼小婉,说道:“我哪里知道?!”
就在这时,司礼部掌司急匆匆的走到尉迟木涵面前,说道:“启禀皇上,这思乐坊为了感恩皇上对百姓的爱戴,也想献歌舞一曲……只是,这个节目微臣未曾核准过,不知道皇上……”
“准了!”尉迟木涵淡淡的说道:“百姓也是一番心意,不要扫了兴致!”
“是,皇上!”掌司领命,退了下去。
不久,突然天上燃起烟花,紧随而至的是喧天的锣鼓声,烟花姹紫嫣红的在墨蓝色的天空中绽放,无比的绚丽,人人脸上洋溢着欢乐,均仰头望天,欣赏着……
烟花绚丽是因为它的短暂,当烟花的璀璨渐渐接近尾声,大家有些意犹未尽之时,突听乐曲声响起……
所有人不免都拉回了眼眸,却不知道这戏台前何时多了一个巨型的架子……
大家都惊呆,有些懂乐理的人都四处打量着,如此轻灵的曲子都是彼此未曾听到过的……
正当大家巡视着,突然天空爆出一个巨型烟花,瞬间,天空犹如白昼,与此同时,只见一个轻纱蒙面,穿着大红色裙衫的女子从那个巨大的架子上的秋千上一泻而下……
“有没有剩下回望的时间
再看我一眼
我分不清天边
是红云还是你燃起的火焰
哪一世才是终点
彻悟却说不出再见
有没有剩下燃尽的流年
羽化成思念
是尘缘还是梦魇
是劫灰还是升起的炊烟
哪一念才能不灭
是涅磐还是永生眷念
……”
温婉的歌声飘荡在夜空,红色的飘带迎风而吹,秋千一直前后荡着,每当荡到众人的面前,那女子都会有意无意的淡淡的看尉迟寒风一眼。
歌声依旧,红衣女子迎着微风,配合着优美的乐曲,一切犹如梦幻般!
再场的人无不看的惊呆,不论是曲风还是歌声,亦或是如此的登场方式,各个惊叹,而且……如此的曲风竟是另有些人不免有着淡淡的熟悉之感。
尉迟寒风微微眯了眸子,深邃的眸光一直随着女子前后的荡漾而流转着,如此的歌声,如此的曲乐,如此的秋千上轻扬的发丝,如此的……淡淡的,而又流光溢彩的眼神,已经用熟悉无法去概括……
一曲终罢,秋千也缓缓停止,只见那红衣女子轻盈的下了秋千架,微微一福,淡淡的说道:“民女慕芸,祝皇上万福!”
尉迟木涵亦一直沉醉在方才的景象中,听闻苏墨讲话,悠悠的从刚刚的呆愣中回神,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缓缓说道:“慕姑娘歌喉清新,不愧是出自思乐坊的……有赏!”
“谢皇上赏赐!”苏墨淡淡的说完,眸光微转的倪了眼尉迟寒风,转身离去。
“站住!”
突然,尉迟寒风冷冷的喝住苏墨前行的脚步,所有人不免诧异,纷纷向他看去,只见他不顾别人眸光的走向苏墨,冷冷的说道:“转过身来!”
那淡淡的茶香就在微风下不经意的笼罩着苏墨,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她的心渐渐下沉,置于云袖中的手不自觉的轻轻的攥了起来。
“本王让你转过身来……你没有听到?”尉迟寒风的声音冷了几分,那迫人心扉的压力更是让苏墨不免内心打着颤儿。
经过了这么久,他依然能轻易的激起她内心的所有涟漪,依旧能让她变的不淡定!
想着,她缓缓转过身,掩去内心所有翻涌的思绪,微微一福,缓缓说道:“民女给黎王爷请安!”
“刚刚那个曲子……谁教你的!”尉迟寒风缓缓问道,狭长的眸子一直盯着苏墨,那样的熟悉,好似就是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回王爷,民女的家乡都是唱这些曲儿的!”苏墨静静的回道。
“哦?”尉迟寒风轻咦了声,狭长的眸子微抬,单手扶起了苏墨一直微福着的身子,说道:“能否一睹慕姑娘容颜?”
他的话让很多人蹙了眉头,黎王爷不是个好色之人,所有人都知道,虽然现在府里豢养了一些姿色不错的女子,可是,他也只不过是寻些昔日黎王妃的身影罢了……
可是,此刻让一个遮颜的女子除去脸上轻纱,实属了亵渎之意。
小婉一脸愤怒的看着尉迟寒风,没由来的生着气,她久居药王谷,对世事并没有太多的深知,但是,这个人如此亵渎小姐,她就是不乐意,恨不得飞给他一根银针!
“小㊣(12)姐怎么会去唱歌……”小婉越看越气的嘟囔着说道。
“因为她需要接近黎王!”西门风不知道何时已经走了回来,他没有想到,慕芸会想着要去接近尉迟寒风,他帮了她,因为……他也需要正常的理由回来,只是……不知道此刻面纱后的是本尊还是易容了的?
看尉迟寒风的眼神,必然是觉得她熟悉的,这个慕芸到底是谁……竟然能让尉迟寒风如此不顾场合!
小婉显然看到西门雪在一侧楞了下,不知道何时他站着旁边的,更加意外的是,竟然那个人就是黎王,想到此……也不免对苏墨的行止理解。
苏墨缓缓抬眸,轻纱下的唇不免噙了抹冷笑,眸中却是有着等待尉迟寒风看了她面容后的反应……
“王爷要看,民女自是让看的……”说着,苏墨的手缓缓向耳鬓伸去,她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尉迟寒风,她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009
步步为营的接近
“王爷要看,民女自是让看的……”说着,苏墨的手缓缓向耳鬓伸去,她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尉迟寒风,她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由于尉迟寒风的缘故,大家都屏住呼吸,想看看如此一个多才多艺的女子究竟是何摸样,诺大的空间,竟然因为她而变的安静。
纱……缓缓放下……
当纱落下,只见一个容颜清秀灵动的人出现在大家的眼前,当所有人看清这个脸的时候,先是惊愕,紧接着疑惑,随即拧眉……继而哀叹的摇摇头……而那此起彼伏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嘶……”
“啊……”
“这个是……”
“不是……”
……
所有人不免惊叹,这慕芸猛地一看像是苏墨,细细看去,却又不是,她比苏墨多了几分妩媚,却少了淡漠,猛然看去……好似就是苏墨,却实然不是,只是有着相像的轮廓罢了。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她紧紧的盯着苏墨,半响,方才沉声说道:“慕姑娘很像本王一位故人!”
“哦?是吗……”苏墨轻咦的浅笑,那笑容在白皙的脸上绽开,竟是平添了几分柔媚,她并未曾忽略了尉迟寒风脸上任何的一个表情,从刚刚看到自己容颜的那份惊讶,后又变成失落的神情,她一个也未曾错过。
尉迟寒风微点了下头,略带歉意的说道:“冒昧之处,多有得罪!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王爷客气了,能让王爷好奇,也是民女的福气!”苏墨微微一福,缓声说道:“如果王爷无事,民女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苏墨不疾不徐的转身离去,她知道,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她,可是,她却依旧走的极为沉稳,嘴角挂着那淡淡的媚笑。
尉迟寒风直到苏墨的声音消失,方才拉回眸光,他失落的走向坐席,眼眸不经意的扫了眼身边空着的位置,内心自嘲一笑,明明知道不是她,为何眼神却无法抽离?
歌舞在继续着,可是,此刻的尉迟寒风全然没有了心思,如果……开始的他还会偶尔能瞄上一两眼,那此刻的他,却全然陷入了沉痛之中,脑子里忆起的都是苏墨在紫藤树下的秋千上轻摇的样子,她的秀发迎风而舞……他明明有机会和墨儿执手相伴的,可是……他不懂得珍惜她,如今的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柳翩然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笑容看着那台下的歌舞,可是,她的内心已经翻涌了起来,只不过是和苏墨那个贱人长的有几分相像的人出现,王爷就已经失去了冷静,如果……再来个更像的,岂不是就又有了第二个苏墨!
她的内息无法平缓,她无法让自己平静的对待这个事情,她必须要先下手,不能让这个女的有机会出现在王爷的面前,可是……万一王爷只是一时迷乱,而因为她的举动却引起了王爷的注意,那又该怎么办?!
纸鸢站在柳翩然身后不远,从小就在她身边侍候,她早已经摸透了她的性子,此刻看去,已然大致的了解了她的想法,她微微垂了眸,不免也有些对方才的那个慕芸有着疑惑!
这里同席心思却背道而驰,那边……苏墨已然回到了客栈。
她轻轻的推开窗,看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月色,不免卸下了脸上的伪装,此刻的她,还是方才的那张脸,和苏墨有着三分相似的脸。
她最终……没有以真面目和他相见,她依旧是怕了!
“铛铛……”
适时,传来敲门声,苏墨回神,轻轻唤道:“进来!”
只见西门雪轻摇着折扇,似笑非笑的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茶盅等物……
“你什么时间变成小二了?”苏墨语气里含了几分戏谑的说道,两个月的相处,二人渐渐已经成了朋友,尤其,在今天他帮了她之后。
西门雪为二人倒了茶,示意苏墨坐下,眸光深邃的看着她说道:“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应该向我解释一下!”
苏墨拧眉,不解的看着他。
西门雪嘴角噙了抹邪笑,眸光淡淡落在苏墨的脸上,审视的看着她,半响……方才幽幽的说道:“这故人……是何故人?”
苏墨暗暗蹙眉,不解的看着西门雪,淡淡的说道:“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西门雪先是一愣,随即说道:“慕姑娘的易容术十分的高超,这先后我也见了,可以说……到目前为止,我都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姑娘的真面容,亦或者……从头到尾,没有一个是你的真容!”
苏墨淡笑,说道:“你不是自负的很吗?你猜啊……”
西门雪撇了下嘴角,眸子微微一挑,说道:“初到黎玥城,你以休息为掩饰而出去时,我想,应该是真容……只不过,你蒙了纱,我未曾看到!”
苏墨一愣,没有想到那日出去,他竟然知道,而且……能猜到那日的她是真面目。
看着她的神情,西门雪心知他的猜测是没有错的,想到此,脸上不免一副受伤的神情,“唰”的一声阖起了折扇,身子不免前倾,悠悠的说道:“如果……连这点儿都无法揣度……岂不是显得我西门雪太过无能?!”
苏墨听后,不免轻轻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相处了这么久,却是不知道……堂堂北国西门家的二少爷原来是这样的自大!”
“过奖!”西门雪倒也不辩解,只是径自把玩着手里的折扇,问道:“那……现在可以解开在下的疑惑吗?”
苏墨一怔,不知道如何去说。
西门雪浅笑的说道:“放心,我和你绝对是一路上的……而且,凌夕交代,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你,就冲着她的话,我也不会和你站在敌对的方向!”
“你和凌夕是……”苏墨疑惑。
“朋友,很好的朋友!当然了,如果大哥能够有幸,以后就会成为家人!”西门雪毫不隐瞒的说道。
他可以不管慕芸是什么人,但是,可以看的出,她眼中的怨恨都是对着尉迟寒风的,就因为这点儿,他也会和她成为知己,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目的。
“你今天帮了我……我本也不该对你有所隐瞒,只是……我有我的苦衷……”苏墨轻轻的说道,不管如何,这个都是她的事情,她不想在牵扯到别人身上。
西门雪见他眸光坚定,也就不再勉强,他眸光微抬的说道:“你不想说,我自是不会去勉强你的,但是……芸儿,你要知道,有什么需要到我西门雪的,不管任何,你都可以开口!”
苏墨轻轻的点了点头,心存感激,突然,心思一转,疑惑的问道:“我一直没有问,你来黎玥城是……”
好几日了,他整日都待在客栈里,基本好似并未曾干什么,如果他无事,为何会来这里,她不会自恋的以为,西门雪是因为她,而专门护送来黎玥城的。
“唰”的一声,西门雪展开了折扇,嘴角上挑了一个不羁的弧度,眸光深邃的看着苏墨,悠悠的说道:“如果我说……只是因为你呢?”
呃……
苏墨怔楞的看着西门雪,刚刚只是想着玩玩,可是,当他如此淡定从容的说了出来,竟是一时间无法反应。
西门雪看着她的样子,嘴角的笑越发的深,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迷恋,有那么一瞬,他自己竟然都相信了自己这个戏谑的谎言。
他的目光渐渐的变的炙热,苏墨有些惊慌的瞥过了眸子,神情有着淡淡的不自在,慌乱的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我要休息了!”
西门雪微微颔首,道了别,转身离去,只是,转身的那刹那,心底竟有着淡淡的失落……
可是,他的失落又怎么能和尉迟寒风比拟?!
黎王府内,寒风阁的书房。
尉迟寒风修长的手指捏着碧玉镯,眸光幽深的看着远方被月光晕染了的院子,月色下,依稀可见的是随风轻舞着的紫藤花瓣,仿佛,那些都是赋有着苏墨的灵魂一样,淡然而随意……
看了许久,他方才收回眼神,眸光轻轻的落在了镯子上,脑海里不免闪过祥云节上那随着秋千轻舞浅唱的慕芸。
“墨儿,你是怕我忘记了你,故此送来一个如此相像的,看看我能不能辨别的出吗?”尉迟寒风轻轻的自喃的问道,可是,空寂的书房并没有人回答他。
“她真的和你很像,不是样貌,而是那淡淡的眼神和强自压下心中思绪的语气,都和你一样……明明心里怕得紧,却故装出一幅淡然的样子……”尉迟寒风浅笑,将镯子收回到怀里,眸光微转之际,不免一抹深思闪过。
相较于尉迟寒风的惆怅,兰花园内的柳翩然则是一脸的焦躁。
纸鸢来回的看着柳翩然一脸不安的在寝居内走来走去,内心替她捏了把汗。
两年来,主子为了重拾王爷的心,费尽了心思,她将柔弱温婉发挥的淋漓尽致,尤其为了今晚,她多么希冀一首王爷最爱听的琴曲能拉住他的心,可是,世事难料,王爷虽然认真的听了,却也未曾表现过多情绪,主子心里虽然幽怨,却也无奈,但是,却不曾想到,一个蒙面女子的歌声却扰了王爷的思绪,而这个人……竟然长的和那个苏墨有着几分相似!
如果说,这个人就是苏墨,那是万万不可能,先不说长相细看后还是有着区别,就算真的一模一样……那云雾崖岂是会有生还的可能?
“纸鸢,你说……这个慕芸到底是什么来头?”柳翩然一脸的不平静,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
纸鸢摇摇头,缓缓说道:“奴婢不知道,可是……主子,您放心,她决然不会是那个女人的……”
“我知道她应该不是……”柳翩然依旧烦躁,声音有些焦虑的说道:“可是……她却长的像那个贱人,那芳华苑的哪个没有一点儿影子,如今可好,如此相像,王爷岂不是会收到府里?!最主要的是……会不会将对那个贱人的情移到她身上?!”
纸鸢没有答话,只是径自看着来回走动的柳翩然。
柳翩然一会儿坐在凳子上,一会儿起来走动,企图从晚上的情景中找到一丝破绽。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想起那个慕芸的样子,她的心就越发的不舒服,好似久久的都不能安定下来一样。
现在……不是这个慕芸到底什么来头的问题,而是……如此相像,就算不是那个贱人,难保王爷不会在动心!
想着,双手握到一起,脸上一股愤恨。
翌日。
阳光明媚,天空蓝的一丝云的踪迹都没有……
尉迟寒风看了看福来客栈的匾额后,单手背负着身后走了进去……
这个客栈是黎玥城最大最豪华的,这里的小二都是有眼力见的人,一看尉迟寒风这身云锦缎料的衣服,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贵!
“这位爷,您是打尖儿还是用膳?”小二点头哈腰的迎了上前。
“寻人!”尉迟寒风说着,丢给小二一锭银子,缓缓说道:“听闻,慕芸姑娘在你这儿落脚?!”
不是问,是肯定!
小二拿了钱,见又不是什么过分的问题,自是不客气的揣了银子,嬉笑的回道:“回爷,慕姑娘是在这里落脚,不过……她刚刚和丫头出去了,听说……是去馥香居了!”
尉迟寒风一听,微点了头转身离去……
他的身影掠过客栈的前方,正在二楼品茶的西门雪不免唇角上扬,缓缓说道:“莫离,飞鸽传书回去,让大哥查下慕芸到北国之前,从哪里来?”
“是!”莫离应声离去。
这一年多来,虽然尉迟寒风府里豢养不少女子,但是,绝对没有一个人能得到他如此迫切关注的,慕芸的身份一定不简单,至少……此刻她这张脸,一定不简单!
苏墨和小婉在馥香居内挑着胭脂水粉,小婉边看边说道:“小姐,你确定那个……会因为你昨晚的表演而对你有兴趣吗?”
苏墨淡淡一笑,看着手里的脂粉盒,说道:“我不知道……也许可以,也许……不行!”
“那岂不是我们就只有等?”小婉有些泄气的说道。
突然,苏墨眉间有一丝丝的失落,放下手里的脂粉盒,侧身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微微的出神……
“唉”
一声叹息,掩藏了多少的沉痛?
小婉亦苦着脸,每每小姐出神,脸上总是有着淡淡的哀愁,以前在药王谷就是,回到东黎后,就更是时常如此。
突然,小婉看到街道上吆喝的人,企图转移苏墨的思绪,不免开心的叫道:“小姐,小姐……你看,那里有卖冰糖葫芦的呢!”
苏墨跟随着小婉指的方向看去,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去买!”
“嗯!”小婉的头点的犹如拨浪鼓。
苏墨看着她的样子,不免嘴角也浮上了一抹笑意,虽然药王谷内不缺乏吃食,可是,对于她来说,这些个东西到底还是新奇的。
“来两串冰糖葫芦!”小婉蹦跶的到了摊贩跟前,给了铜钱,顺手拿了两串,转过身递给苏墨一串,“好甜哦!”
苏墨看着冰糖葫芦,心情渐渐放松,都说吃甜食能够缓解内心的伤心,原来不假。
一道依恋的目光射向和小婉有说有笑的苏墨,那道目光有着不舍和疑惑,更有着恍然间的迷茫……
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苏墨蹙眉,疑惑的在四周寻找……
最后眸光停格在街角,苏墨的心有一刻停止跳动,整个人也怔楞在那里,昨夜也想过随后相见的情景,却没有想到,这一刻来的如此快,快的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小姐,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呢?”小婉发现苏墨的不对劲,亦四处看着,最后看着向她们缓缓走来的尉迟寒风,不免惊呆的喊道:“哇!这个男的……”
苏墨轻扯了下小婉,示意她不要说话,遂朝着尉迟寒风微微一笑,轻点头示意。
尉迟寒风缓步的向苏墨走去,脚步有些犹豫,有些沉重,更多的,是那份错觉。
“公子,有礼!”苏墨微微一福,尽显女儿娇羞,举止得体大方。
尉迟寒风有些意外,好个灵动的人儿,在大街上看见自己依旧不惊,不免淡淡的说道:“慕姑娘不必多礼!”
“公子怎么会出现在此……”苏墨看了看附近,眼中满是疑惑,她心里强烈的思绪告诉她,他是来找她的!
“在下一位故人曾经说,馥香居里能捻出最好的胭脂水粉……我来看看,能不能提炼出她最喜爱的紫藤花的水粉!”尉迟寒风淡淡的说着,可是,眼中难掩的忧伤,说的同时,看着苏墨的眸光不免深邃了几分。
苏墨心中一㊣(12)震,随即一笑,淡淡的说道:“想来,公子的这位故人在您心目中……有着很重要的位置!”
“是,很重要……”尉迟寒风毫不掩饰的说道。
苏墨一听,不免有一刻的恍惚,她轻抿了唇角,笑的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能得到公子如此厚爱……她必然是一个绝美的女子……”
“是,很美!”尉迟寒风回答着,苏墨的不自然也落入了眼底,他缓缓说道:“只是可惜……我没有来得及珍惜!”
他的话带着无法掩饰的悔恨和凄凉,这样低沉的声音,深深的敲着苏墨的心房。
突然,二人都不说话了,就这样站着,小婉拿着糖葫芦,不免说道:“小姐……你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坐着聊,好像……我们还在大街上!”
她的话一落,尉迟寒风到没有什么,苏墨却是脸上存了几分尴尬,眸光扫过过往看着他们的人,不免没好气的轻轻瞪了眼小婉,小婉吐着小粉舌,朝着她做了个鬼脸。
“难得偶遇,是否有幸邀慕姑娘到赋雅小筑小坐!”尉迟寒风突然说道。
赋雅小筑……
这个记忆里的地方让苏墨的心不免微微抽痛了下,一晃眼,赵翌也走了两年多了,而她……却没有机会去看看他!
“公子既然相邀,慕芸自当从命……”苏墨缓缓说道,随即打发了小婉先行回了客栈。
二人向赋雅小筑走去,方才入了里面,就见大厅中,琴台后一人正抚着琴,嘴角含着笑意的看着二人走进……
尉迟寒风和苏墨看着那人,不免都双双一怔!
010
原来,都是认识的
二人向赋雅小筑走去,方才入了里面,就见大厅中,琴台后一人正抚着琴,嘴角含着笑意的看着二人走进……
尉迟寒风和苏墨看着那人,不免都双双一怔!
琴台后,西门雪淡然的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轻扬,悠悠的琴音就在他指间溢出,赋雅小筑内都是文雅之士,这里无关风月、更加无关禁忌,只谈雅事!
苏墨看着脸上挂着邪笑的西门雪,他的眸光有着淡淡的阴霾,眸中更是噙着些许的戏弄和一丝看好戏的流光……
尉迟寒风紧紧的盯着西门雪,他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随后……又猛然睁开,他缓步向那中央的地方行去,在琴台不远处停下了脚步。
苏墨有些疑惑他的举动,却也跟了过去,毕竟……她也好奇,临出门时,见他慵懒的在客栈喝茶,好似十分享受那若隐若现的阳光洒在二楼临窗位置的休闲,怎么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他人就到了这里?!
一曲终罢,不免迎来叫好之声,西门雪的琴律淡雅绵长,听上去好似十分的随意,却让人无味无穷。
西门雪站了起来,嘴角挂着淡淡的邪笑,他一直看着尉迟寒风,就如同他看着他一样,二人的眼睛,一个噙着阴柔的气息,一个笼罩着复杂的情绪……
西门雪在尉迟寒风面前停下,顿时,二人身上所散发出强大的气场,这让一侧站着的苏墨有着深深的压迫感,她微微蹙眉的看着二人,眸光轻轻滑过二人的脸庞……
只见……西门雪嘴角含着笑,眸光却越发的阴鸷,而尉迟寒风……一脸的冷寒,眼睛里却是有着淡淡的激动!
激动?
苏墨不免让自己这个想法所惊倒,仿佛……这个词根本不会在淡定的尉迟寒风身上出现一样,不管是以前那每每嘴角噙着笑意的他,还是如今这个冷漠的他!
“芸儿……早知道你也会来此,我就寻你一起做个伴儿了……”突然,西门雪转眸看着苏墨,脸上的笑意柔和了几分,好似有些不满意的说道:“想不到,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苏墨一听,暗暗瞪了眼西门雪,她说的如此暧昧,竟是让她有些不自在,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你们认识?!”尉迟寒风冷冷的说道,眸光不免转过二人的脸上。
苏墨点了点头。
“哦……忘了介绍……在下西门雪!”西门雪语气噙着几分玩味的说道。
尉迟寒风眸光深邃的看着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只是,声音有了几分阴寒的说道:“很好……不愧是北国西门家的人,本王还是小看了西门家在北国的势力!”
“过奖!”西门雪嘴角的笑越发的邪佞,冷眸微微一抬,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苏墨的眉拧的更深,心思急转的看着西门雪,听他们的口气,好似有着什么恩怨似得……
“看来……你们也认识!”苏墨说道。
“认识……当然认识!”西门雪嗤笑了声,脸上的神情又恢复到了平时的狂傲不羁,缓缓说道:“这……东黎的黎王爷……我怎么会不认识?”
“是啊!”尉迟寒风亦冷冷的说道:“本王也是久仰北国西门家‘二少爷’……西门雪!”
尉迟寒风故意咬重“二少爷”三个字,他万万没有想到,西门家竟然能将他的身份掩藏了这么久,这么深!
当初,他也曾怀疑,寒雪就在西门家,毕竟……大夫人和西门家有着颇深的渊源,可是,西门家掩藏的太深,以至于他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二小姐却就是二少爷!
西门雪岂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大哥能够轻松的助赫连宸登基,可想而知……西门家在北国有着怎样的地位!
只不过是隐匿一个人,又岂会难得到他?!
当然……他们不会小看了尉迟寒风,如果西门家不是地处北国,而是在东黎……他又怎么能逃得过他的追寻?!
“黎王爷客气!”西门雪淡淡的说道,嘴角的笑有着几分玩味。
尉迟寒风眸光轻倪了下有些茫然的苏墨,缓缓说道:“如果不介意,那就一起吧!”
说完,率先向二楼的雅阁走去……
苏墨不免看了眼西门雪,此刻的她,心里不免在揣测着,他到底是友还是敌?
西门雪身子微微前倾,轻轻的说道:“放心,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
在苏墨怔楞之际,笑着起身,展开折扇说道:“走吧!”
说完,率先向二楼行去,苏墨心里不免看着西门雪的背影而行,总觉得这个人有些危险,可是……却又莫名的相信他说的话,这样的信任是毫无由来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原本轻松的气氛由于西门雪的加入,仿佛空气中总是飘荡着一丝耐人寻味的诡异,而话题……也一直围绕着一些无关轻重的闲事。
苏墨的思绪渐渐有些飘离,想来……今日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
这样的结论,让她的心有着一丝轻松,又有着一丝的失落……竟是欣喜和惆怅各占了一半,二者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平复。
“住在客栈总是不方便的……如果二位不介意,可以在王府暂住!”尉迟寒风悠悠的说道,不似在询问,但又不似在命令,好似多年的故人,提着建议一般。
苏墨的心猛地一震,嘴……微微的张了下,随即恢复淡然,只是,嘴角依旧挂着那淡淡的笑意,那抹笑,在那样精致的脸上竟是妩媚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西门雪眸光微微垂了下,轻摇着折扇,慵懒的疑问道:“不知道……黎王爷是以何做出此邀请?”
尉迟寒风蹙眉,深凝着西门雪,缓缓说道:“我让你去王府住……需要理由吗?”
这样的话,充满了霸道和毋庸置疑!
西门雪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阔别多年,他还是他,就算时过境迁,他那身体里天生的霸气丝毫未曾减少一分,就算是如此平淡的口气,依旧包含着不容反驳的霸气。
“好,就算我不需要理由,那芸儿呢?”西门雪冷冷的问道。
他的话让苏墨不免一怔,还来不及思量,就见尉迟寒风的眸光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眼眸略带了询问的看着……
“请问王爷……”苏墨收起内心的思想,嘴角始终挂着那若隐若现的笑,眼中含着万种柔情,却淡然的说道:“如果,王爷是以我是慕芸的名义相邀,慕芸自是会考虑的,如果……是以我像王爷故人的名义,那么……我拒绝!”
尉迟寒风嘴角微扬的一笑,突然发现,很是欣赏慕芸,明明方才一直思绪游离,却很快的能进入到状况。
他不知道这个慕芸和雪是什么关系,但是……可以肯定一点,他们绝对不是深交!
“如果是因为和故人相像而相邀,不待侮辱了慕姑娘,更加侮辱了本王的故人!”尉迟寒风淡淡的说道。
芳华苑内,虽然所有的女子都会有墨儿的影子,但是,她们……他不需要邀请!
苏墨浅笑,心里却有说不出来的失落,她不知道是因为听到尉迟寒风说不是相像的名义邀请而失落,还是为了什么……
“既然……王爷如此说,拒绝了……岂不是民女不识抬举?!”苏墨淡淡的说着,眸光含笑的看着尉迟寒风,她不管是为了什么,第一步,她要入府!
她的答案西门雪一点儿也不意外,不管她为了什么原因,她必须要近距离的解决尉迟寒风,入王府……是最快最方便的捷径!
三人闲谈间,却是各怀了心思,此刻……三人却都无法预测,什么事情都是有着变数,谁真的能掌控的了全局?
苏墨静静的站在客栈的屋内的窗前,明日就要搬去王府了,她的思绪难以平复。
“小姐……”小婉不忍心的打断了苏墨的思绪,抿唇说道:“夜已经很深了,你早些休息吧!”
苏墨看着天际柔和的月色,一直在出神,听闻小婉叫喊,方才拉回了思绪,缓缓说道:“小㊣(7)婉,你先去睡吧!我想待会儿……”
小婉知道此时多说无益,耸了耸肩膀,微微点头,为苏墨将油灯的灯芯挑了挑,使得屋子更为明亮。
是不是月色总是让人遐思?
苏墨从贴身的锦囊里拿出草蚱蜢,经过了两年多的时间,这个蚱蜢的颜色已经变的枯黄,当初隐约的绿已经不再!
看着手中的蚱蜢,苏墨素净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嘴中呢喃道:“两年多了,尉迟寒风,柳翩然……你们欠我的,我都会追讨回来,你们加注在我身上的,我必定让你们尝尽!”
说着,她的眸光渐渐被湿气晕染,眼前的景致都有了水汽……
苏墨脸上的哀愁越来越深,有着思念、愧疚、难过、不舍和那压抑在心中长久的怨恨!曾经也试图去逃避……可是,她无法遗忘!
“寒月……”苏墨呢喃,沉痛的闭上眼睛,当年尉迟寒月救自己离开王府的情形一一浮现,尉迟寒风的那箭,彻底的击垮了她内心的爱,如今,有的……只有恨和深深的心痛!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柳翩然,她会让她知道,她欠下的,是要还的!
不止是寒月,还有紫菱!
011
王府熟悉的景,刺痛了谁的心?
上兰苑。
经过两年多的时间,老夫人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的憔悴了许多,那缠绕着她的病痛几乎将她折磨的不成|人形,如果不是心里那点点恨意在支撑着她,她早已经无法坚持下去。
“主子,时间也不早了,您早些歇着吧!”云嬷嬷铺好了床,轻声问道。
老夫人缓缓摇了摇头,老态的脸上有着让人深思的情绪,半响,方才缓缓说道:“你说……祥云节上的那个女子是什么来头?”
云嬷嬷知道她说的是那个叫慕芸的女子,今天……翩然来过上兰苑,提及此事,说那人有着几分和苏墨相似。
“听闻,就思乐坊临时请的,据说……是从北国来的!”云嬷嬷说道。
老夫人微微蹙了眉头,这个她知道!
“你说……如果当年王爷寻了那个贱人而去,途中如果没有遭到仇家伏击,那么……他会不会也会像寒风一样,对那个贱人一直念念不忘?”老夫人问道,眸子里难掩的是深深的沉痛,和无法挥去的怨恨。
云嬷嬷噤声,她略微沉思了下,说道:“不会!”
其实,她不肯定的,当年王爷那么喜欢大夫人,就算出了那件事情,他的眼里却还是只有大夫人,这个话她不敢讲,也不能讲!
老夫人轻轻的倪了眼云嬷嬷,她是她的陪嫁丫头,在一起已经是大半辈子了,她的心思……她怎么会不了解!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恨!
如果当初,他的心有一分在她的身上,她也不会那么恨……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他们种下的因,所以……他们的孩子将会尝到同样的果!
想着,老夫人的眸光不免变的阴鸷,置于小腹处的手,渐渐的打着颤儿……
翌日。
很早,乘着尉迟寒风接入王府之前,苏墨拎着摆放着做河灯材料的竹篮,踏着沉重的步子来到泽月溪边,她在尉迟寒月的墓碑前停下,径自将竹篮放下,拿出棉绢擦拭着墓碑……
“寒月,你等我,半年……只有半年!”苏墨喃喃的说着,手下的动作极其的轻柔,泪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间氤氲在眼眶内,她嘴角含着笑意,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你三年死忌那天,你的苏苏……一定会回来的……”
静静的看着墓碑,苏墨拿过竹篮,细心的折着河灯,一盏一盏,五颜六色的,她一盏一盏的放入小溪,笑着说道:“看到了吗?我折的很有进步哦!”
苏墨眼前浮现出尉迟寒月那温文儒雅的俊颜,隐约间,在对着自己淡淡的笑着,她的嘴角亦不自觉上扬,看着那抹幻影笑了,笑的由心,笑的让人迷醉。
晨曦下的小溪水面被河灯装点的煞是好看,迎面吹来一阵阵轻风,苏墨闭上眼睛,迎着初升的骄阳,感受着最后一刻的轻松……
当西门雪和苏墨二人被接到王府的那刻,已然是过了午膳。
二人下了马车,不免都微微仰起了头,看着王府的匾额和府门前的雄狮,岁月在变,仿佛……这里的一切未变!
萧隶看着二人,不免轻声提醒道:“西门少爷,慕姑娘……请!”
西门雪和苏墨双双收回眸光,此刻,二人的心里都有着难掩的复杂情绪,时间变迁,可是……他们无法忘记这里,这个让他们有着欢乐,却有着更多痛苦的牢笼!
“王爷交代,西门少爷住在这个院子里,慕姑娘则在您一旁的思暖阁!”萧隶恭敬的说着,他没有想到,寻了这么多年的三少爷,竟然就如此的出现,不管他存了何目的,王爷都是开心的!
西门雪微微仰头,那笔锋有些稚嫩的【风霜雪月】的匾额看上去有些陈旧,上面字体上的漆……亦有些脱落,但是,可以看的出,这里是经常有人打扫的,整个院子看上去,干净而又凄凉。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看着这个院子,西门雪的眼前仿佛浮现着那嬉笑的一幕……
那个时候的他们并不能明目张胆的一起,总是趁着穆梓娇出门,然后就聚在一起,这阁楼上的风霜雪月是他们四个一起写的,可是……如今却已经两人不在,而这个匾额,也充满了讽刺!
西门雪嘴角那抹笑意渐渐隐去,拿着折扇的手不自觉的用了力,折扇发出“嘎嘎”的声响,他方才回神,而同时,脸上也恢复了淡然……
“小院倒是清雅幽静……”西门雪缓缓说道:“萧总管不必客气,您忙着吧!”
萧总管躬身应声退去,如今……却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了,虽然明明知道,西门雪就是尉迟寒雪,却也不好明说,王爷交代,他不想让他心生了逃避!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既然他选择了出现,却又怎么会轻易离去,只是,如今的王爷,已经不敢去赌!
西门雪径自看着这个阔别二十年的小院,神情淡然,但是,内心却思绪翻涌,就算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他却每一件都记得清楚,当年的他,真的以为什么兄弟情深,也真的信娘的话,上一代的恩怨和下一代无关……可是,却全然不是,幼时的他太过天真,而娘也太过善良了!
他独自徘徊在风霜雪月阁,而苏墨却没有呆在思暖阁,她带着小婉游走在王府的小径上,每一个景致都是她熟悉的,但是,她的脸上去一副看见了新奇一般。
正走着,迎面走来萧隶,她嘴角含笑的微微一福,柔声说道:“萧总管好!”
“慕姑娘客气了……”萧隶急忙还礼,有些惶恐的说道:“慕姑娘对在下行此礼……岂不是折煞了在下!”
苏墨浅笑,脑中突然想起三年前入府的时候,当时就觉得,这个萧隶实属一个八面玲珑的人!
“慕姑娘是在游园……”萧隶询问,见苏墨微微颔首,继而说道:“王府甚大,基本姑娘都可以游看的,但是……最北边的小院和东边的墨园是王府的禁地,另外……寒风阁没有王爷允许也是不得进的,怕姑娘触了禁忌,特提醒一声!”
苏墨脸上的神情未变,点着头说道:“多谢萧总管提醒!”
“那就不打扰姑娘了,晚上……王爷在前厅为西门少爷和姑娘备了晚宴,回头,我会让人去请您!”萧隶不卑不亢的说道。
“好,有劳了!”
“不敢!在下告退……”萧隶说完,转身离去。
人走的远了,小婉一脸的惊奇,询问道:“小姐,我们去那个什么北小院和墨园看看!”
“人家说了……是禁地!”苏墨悠悠的说着,内心却不是滋味,每个人消失了,尉迟寒风就将那里列为禁地,他是想圈住什么?记忆?还是……悔恨!
小婉没有注意到苏墨的神情,径自说道:“就是因为是禁地……才要去看的!”
苏墨斜睨了眼一脸好奇的小丫头,刚刚想允了她,却被一群嬉闹的声音打断,二人不免向一侧看去……
只见五六个打扮各异的女子带着丫头在说着什么,见苏墨再此,不免向她走了……
小婉快速的打量了一下那几个人,迅速的得出一个结论,不免轻声的说道:“小姐,我怎么觉得……把她们拼起来到挺像你的!”
苏墨默然,心中不免冷嗤一声,尉迟寒风如今做这些是给谁看?
当年的事情她此刻已经分不清是谁对谁错,但是……如果他够信任她,够包容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他一面说爱着她,却一面拿爱伤害她!
“你就是新进府的慕芸姑娘吧!”其中,一个身着湖绿色纱裙的女子娇柔的说道,言语间,竟是有着一丝冷漠。
苏墨浅笑的点了点头。
一个蓝色纱裙的女子一听,不免好奇的问道:“可是……你怎么没有住到芳华苑呢?”
自从一年前,入府的女子可都是住在芳华苑的,就连那个最受宠的方小蝶都不曾有独立的院子,却想不到……这个慕芸一入府,就能独自住。
“这个……我觉得你们应该问王爷才合适!”苏墨淡淡的说道,说话间,眸光流转,尽显妩媚。
蓝色纱裙女子一听,顿时冷了脸,不免冷哼了一声,别过了脸,她们要是敢去问王爷,又何必寻她来问。
“如果……你们长了她那张脸,说不定也是可以独自住了……”
适时,一道冷嘲的声音在众人一侧不远处响起,众人不免纷纷看去,却见柳翩然在纸鸢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苏墨没有看,那个声音她不会忘,听着这个声音,她的嘴角的笑意不免加深,自是,多了几分阴鸷。
“给侧妃请安!”众女心里就算不乐意,依旧恭敬的行着礼,怕惹了麻烦,众女紧接着说道:“我等告退!”
说完,众女子就如同来时一般,匆匆离去。
现在还不知道那个慕芸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王爷是存了什么心思,在未曾明白下,她们不想站在柳翩然一边,当然……也不想帮着新来的去和柳翩然对着干,离开,是明智之举!
看着众女离去,苏墨心中了然,她缓缓转身,淡漠的看着柳翩然,她未曾行礼,因为……她不配!
柳翩然看着苏墨的眸光,心里不免大震,这样的凌厉的目光好似利刃一般刺向她,让她不免慌了神。
“主子……”纸鸢感受到她的不对劲,轻声唤了声。
柳翩然猛然回神,再看苏墨时,却是脸上带着娇媚的笑,眸光有着几分孤傲,却哪里有方才的凌厉,想着……是自己看到和苏墨那贱人相似的脸慌了神,她心中恼怒,眸光微微倪了下纸鸢。
纸鸢心中了然,看着苏墨冷冷说道:“看到王爷侧妃还不行礼?!”
“行礼……”苏墨轻咦一声,眼睑微微低垂了下,缓缓说道:“我的礼……她恐怕受不起!”
“大胆!”纸鸢一听,指着苏墨喝到。
“我看你才大胆……”苏墨未曾说话,小婉已然上前,一把打掉纸鸢的手,冷冷说道:“我们家小姐的礼也是谁都能受的吗?还有你,如果……你在敢用手指着我家小姐,我保证……你会后悔你的行为!”
小婉的脸本来长的纯净可爱,此刻说出阴冷的话来,却让人不免更加寒了几分。
纸鸢一时无法反应,竟是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下。
小婉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退到了苏墨的身边,药王谷的人,外人谁也不能欺负!她虽然没有多高深的医术和用毒技巧,但是……对付一个小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小婉的气势不免让柳翩然和纸鸢震惊,她们没有想到,就是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也是如此的凌厉。
柳翩然微微的眯了眸子,看着小婉冷冷的说道:“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初来王府的丫头,能有什么能耐!”
“我劝侧妃不要试的好……省的后果承受不起!”苏墨突然淡淡的说道,她眸光略带了挑衅的看着柳翩然,嘴角噙着嘲讽的笑意。
柳翩然气急,看着这个和苏墨长的相似的脸,加上她说出如此挑衅的话,仿佛就是在嘲讽她,她这一辈子都斗不过那个贱人!
就算那个贱人死了,还有相像的……这个相似了三分,一入王府竟然就搬入了思暖阁,如果像个五分的,岂不是直接就住进寒风阁了……
想着,她气急的猛然抬了手指着苏墨,眸光阴冷的看着她,冷嗤的说道:“本妃倒要看看,你们一个初入王府的……能有什么能耐!”
苏墨不免摇了摇头,轻声一叹,好似惋惜的说道:“我奉劝侧妃一声……经常生气,人会老的……人老了,岂不是更加留不住王爷的心!”
这样的话,刺痛了柳翩然内心最深处,她怒不可遏的喘着粗气儿,竟是一时间张着嘴不知道如何反驳。
“主子……”纸鸢急忙扶住柳翩然,眸光狠戾的看着苏墨和小婉,冷冷的说道:“你们竟然敢对侧妃如此说话……王爷回来了,定叫你们好看!”
小婉一听,顿时蹙了眉头,嘴角一撇,噙了丝使坏的笑意,随即手摊入随身的锦囊拿出一枚银针,就在苏墨还来不及阻止的时㊣(10)候,银针射向了纸鸢……
“啊!”纸鸢惊叫一声,顿时,觉得气息不顺畅,小脸也憋的慢慢的红了起来,人不稳的跌倒了地上……
“纸鸢……纸鸢……”柳翩然大惊,边蹲下查看,边厉声吼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纸鸢……”
小婉冷哼了声,撇了头,她只不过用银针封了她一处大|茓,只是让她呼吸不畅罢了,死不了……
“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柳翩然急迫之时,一道冷寒的声音响起,苏墨不免蹙了眉头,没有想到,尉迟寒风会突然出现!
正想着,就见尉迟寒风已然闪身到了跟前,也只不过是只是一瞬,他冷眼扫过苏墨和小婉,眸光瞥向呼吸急促的纸鸢。
“王爷……求您救救纸鸢……”柳翩然一脸委屈的说道,眸子不免惊恐的倪了眼苏墨,随即惊吓的挪开。
尉迟寒风俯身,修长的手指轻拂纸鸢|茓位,手掌含了内力的在她肩头一震,在她体内的银针被弹了出去,适时,纸鸢的呼吸也渐渐顺畅……
尉迟寒风起身,冷冷的问道:“谁能告诉本王,发生了何事?”
012
物是人非事事休
尉迟寒风起身,冷冷的问道:“谁能告诉本王,发生了何事?”
纸鸢未起身,只是径自跪倒在地上,委屈的说道:“求王爷给主子做主,给奴婢做主……”
苏墨暗暗蹙眉,看着此刻的情形,竟是不免让她想起曾经在兰花园的一幕……想到那幕,她的心里不免浮上哀愁,因为,她那么想保护的紫菱已经不在!
“纸鸢……”柳翩然轻轻唤了声,急忙拉起了纸鸢,抿了抿唇,瑟瑟的说道:“多谢王爷救了纸鸢!”
“主子……”纸鸢一见,委屈的看着柳翩然。
柳翩然偷偷的瞪了她一眼,轻轻的摇了下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小婉呆愣的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主仆二人,自小在药王谷那纯净环境下长大的她,竟是一时看的呆了,这人还可以转变的这样快?
刚刚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这会儿就一副楚楚可怜的小媳妇样了……
想着,她不免转头看着苏墨,只见她脸上一直是方才那份淡然,只是嘴角噙着丝深意的情绪……
苏墨心中微叹,这时间过了这么久,这柳翩然和小婉却是一点儿都没有变,用来用去也只是那招装可怜!
要装是吧……那就一起装好了!
想着,苏墨微微的垂了眼睑,临垂下前,眼中竟是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淡淡的说道:“是我不好,得罪了侧妃……小婉不是有心的,如果王爷要责怪,就请怪罪慕芸吧!”
她的话温婉娴静,语气平平淡淡的,可是……让人听上去竟是有种说不出的委屈,那样的委屈她好似不想让人看到!
“小姐……”小婉一听,顿时着急,本能的上前一步,看着尉迟寒风急忙说道:“都是小婉不知道轻重,王爷不要责怪我家小姐,如果非要怪……就怪小婉好了……”
小婉一副护着小鸡的摸样,说话的同时,还不忘记瞪了柳翩然和纸鸢一眼。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扫过苏墨,微微抿着唇的她让他的心窒息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样淡漠的压下心中委屈的样子,他有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本王看来……你们是存了什么误会的!”尉迟寒风淡淡说着,眸光扫向柳翩然,缓缓说道:“慕芸是本王邀来的,不同于芳华苑的人!”
言下之意,慕芸是王府的客人。
“慕芸怎么会是王府芳华苑里的人?”一道轻咦的声音伴随着西门雪悠闲的步伐行来,他嘴角含着笑,眸光冷漠的扫了眼柳翩然,在苏墨身边站下,柔声问道:“芸儿,发生了何事?”
苏墨暗暗蹙眉,心中不免腹诽:要不要一下子这么齐全?!
“我没事,只是和侧妃产生了一些误会……”苏墨轻声说道。
西门雪轻轻的冷嗤了声,眸光不免微倪了下一侧的尉迟寒风,若有所指的缓缓说道:“如果芸儿在王府住的不舒服……不如……我在城中买下一处庄园可好?”
他的话,无意激起了在场人心中的涟漪。
柳翩然当然希冀苏墨一口答应,危险的人物不在王府自是好的,方才的情形看来,王爷摆明了对她有着偏袒之意。
而苏墨则暗暗蹙了眉头,她如此轻易的入了王府,怎么可能离去?而且……她并不觉得委屈,只是装装可怜而已!
“不行!”尉迟寒风冷冷说道:“你们就在王府里住着,哪里也不许去……”
他的话充满了霸道和冷厉,目光更是狠狠的看着西门雪,眼睑微微眯了下,猛然睁开,两道精光含着警告看着他!
柳翩然心中一片凄凉,脚下不稳的退了一小步,她没有想到,只不过一个只和苏墨相似了几分的人,就让尉迟寒风如此重视!
苏墨不免也轻咦的看向尉迟寒风,她可以感觉到,这样的话并非针对她,好似……是针对西门雪的……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西门雪轻摇着折扇,眸光略带了挑衅的看着尉迟寒风,嘴角的笑有着几分阴冷,缓缓说道:“我西门雪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人能够左右!”
“是吗?”尉迟寒风冷冷的轻咦了声,微微侧了身,不去看西门雪投射过来的冷漠,语气变的平和的说道:“留下吧,这里……总是能照顾的周到一些的!”
说完,眸光侧倪了眼,径自离去。
谁也没有看到,他越过他们身子后的脸,是那样的沉痛和带着深深的悲戚,眸中……更是有着方才没有掩去的祈求!
西门雪浅笑,嘴角噙着不自知的凄凉……
周到?!
如果你真的如此关心我……当年又为什么做出那样的事情,让我痛苦?
“雪?”苏墨轻唤一声。
西门雪回神,眸子抬起之际,已经掩去了里面的忧伤,他笑着对柳翩然说道:“侧妃还有何指教?”
他的话有着几分轻蔑之意,柳翩然心中堆积了怒意,却又不好发作,脸上的笑意很僵的说道:“不敢……”
说完,轻哼了声,带着纸鸢转身离去,今日的事情让她明白,王爷的心……早晚会被这个叫慕芸的女人勾走!
“看得出……王爷好像对你很不一般!”带柳翩然走后,苏墨笑着问道,眸光审视西门雪,看着他淡笑的样子,总感觉有着一抹熟悉,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
西门雪示意苏墨一下,人率先抬步缓缓的走着,带着几许玩味的说道:“东黎和北国一向交好,黎王身为东黎平国王,而我又是北国第一世家的人,光是这层关系……就已经很不一般了!”
他如此说,苏墨倒也觉得合理,毕竟……维系两国的平衡,有的时候是要考量这些的。
想到此,苏墨灵光不免一闪……傅雅,是北国的,好似……也和西门家有着什么关系!她想问,只是微微张了下嘴,却忍下,她第一天来王府,又岂会知道傅雅的事情那么详尽?西门雪为人睿智,她说的多了,早晚会露出破绽!
“哦……刚刚到底发生了何事?”西门雪问道。
苏墨浅笑,说道:“也没有什么,这女人嘛……总是敏感的,王爷突然邀我入府,她总是会有危机感的!”
西门雪表示理解的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做女人的应该是要有危机感的,否则……还吃苦的不但是自己,就连身边的人都会遭殃!”
苏墨一愣,脚步也停滞了下来,猛然间,她对西门雪有着一丝的恐惧,也不知道他是无意还是有心,总觉得……他的话好似都有第二层的意思!
“小姐,小姐……你看那边,漫天飞舞的花瓣好美啊……”突然,小婉兴奋的指着侧方的一处叫着。
苏墨举眸看去,神情一滞,那不远处,竟是墨园,漫天飞舞的是紫藤花的花瓣,那小小的花一串一串的,这个时节是它开的最茂盛的,整个树上都是,风一吹……细小的花边脱离了花/茎,迎风四处飞着,就和蒲公英一样,绚丽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没有想到……它竟是有如此绚丽的一天……”西门雪突然悠悠的自喃说着,眸光不免黯淡了下来。
思绪亦陷入了过往的苏墨并没有听到他自喃的声音,否则……总会能想到一些端倪的。其实,她只是没有认真去想,也许,她现在的心里就只有那痴缠着的怨恨,而那个尽头……是她无法逃避的人,尉迟寒风!
“小姐,我们去看看……”小婉拉着苏墨就绕道往墨园行去,西门雪微微迟疑了下,亦跟了过去。
院门是紧锁着的,透过院墙,还能看到高高的竹子,竹叶交织在一起,风一吹,发出“唰唰”的声响,更是送来一阵清新的气息,分风……夹杂着紫藤花那淡淡的清香,怡人心脾!
苏墨眸光转过门扉出,那被摘掉的匾额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又挂了上去,入眼的是尉迟寒风苍劲有力的字体,和那饱含了情意的藏头诗……
曾经,他在这里紧紧的拥着她,附耳柔声的说道:她是他的!
那样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迷㊣(7)乱了她的心,让她的心深深的沉沦……可是,也渐渐的将她推入了深渊。
西门雪看着这个院子的匾额,曾经……这里叫竹园,后来因为王妃苏墨的关系改成了墨园他是知道的。
想到此,他的眸光不免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阴霾,尉迟寒风,你欠了我太多!娘、寒霜,还有……傅雅!
墨园内,尉迟寒风静静的站在院子里,那飞舞着的紫色小花瓣就这样肆意的飘着,他微微的眯缝了眼眸,看着那轻摇着的秋千,久久的,就那样站着。
“墨儿,寒雪回来了……”尉迟寒风轻轻的说着,仿佛那轻摇着的秋千上,苏墨正在上面轻轻的摇着,脸色淡淡的,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他,静静的听着,他冷漠的俊颜柔和了几分,眸子里却有着无奈,说道:“我知道,他这次回来……是带着怨恨的,不管怎样,只要他回来就好,毕竟……当年是我们欠了大夫人和他的,明明知道他危险,可是,只有放到身边才觉得安心!”
尉迟寒风嘴角自嘲的一笑,转身离去,穿过那竹林小道,他足下轻点,已然出了墨园,他的突然出现,顿时惊了站在外面仰望着飞舞的花瓣的苏墨等人…
013
本王的妃,苏墨
尉迟寒风嘴角自嘲的一笑,转身离去,穿过那竹林小道,他足下轻点,已然出了墨园,他的突然出现,顿时惊了站在外面仰望着飞舞的花瓣的苏墨等人……
“你们怎么会在此?”尉迟寒风平缓的问道,他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神情,因为他知道,萧隶一定给他们说过,这里……是王府的禁地。
苏墨的眼神有些慌乱,但是,也只是一瞬的功夫就恢复了平静,她眼角上挑,嘴角噙了抹笑意的说道:“看着这里的景致好似不和王府别处一般,就来看了看……却没有想到,是落了锁的,更加没有想到……这里是萧总管提及的墨园!”
苏墨缓缓的说着,说道“墨园”二字时,语气不自知的加重了几分……
“这里为什么叫墨园呢?”西门雪轻摇着折扇,仿佛有些疑惑的说道:“按照王府应景的院落匾额,这里……不是应该叫竹园更为合适吗?”
他的话说的好似无意,却像一把利刃射向了尉迟寒风的心,他的心猛然的收缩了下,竟是痛的他漏了心跳!
苏墨亦点了点头,一脸赞同西门雪的话,不免微微轻蹙了秀眉,悠悠说道:“是啊,刚刚一路逛来,确实如同雪说的一般……”
尉迟寒风的眸子闪过心痛,淡淡说道:“这个院子……以前是叫竹园的!后来,本王的王妃苏墨住在这里,故此,改为墨园!”
小婉一副了然的样子,脱口问道:“这个院子为什么是锁着的啊?又为什么是禁地呢?那……王妃人呢?”
她的话一问出口,在场的人都不免怔楞了下,纷纷看向她,小婉一脸茫然的问道:“干什么……都看着我……”
苏墨拉回眸光,朝尉迟寒风微微福了下,歉意的说道:“小婉无礼了,望王爷恕罪!”
“无妨……”尉迟寒风平淡的说道,也许……是因为刚刚在院子里感叹的原因,也许,是因为这个慕芸有着几分像苏墨的原因,他竟是没有生气,虽然,这个触犯了他的禁忌!
西门雪的嘴角噙着一丝邪笑,眸光深邃的看着尉迟寒风,说道:“我倒是也很好奇……黎王妃人不在了吗?”
他明知故问的说着,眸光越发的幽深,他没有遗漏掉尉迟寒风眼中那极力强忍着的痛苦和悲戚……
他痛了吗?
失去心爱的人,无力去保护想保护的人,他……心痛了吗?
西门雪轻摇着折扇的手不免停滞,强自忍下内心想要质问尉迟寒风的冲动!
尉迟寒风看着西门雪轻笑一声,他知道他是明知故问,也许这个慕芸确实不知道,但是,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想着,缓缓说道:“她不在了……”
他嘴角的那抹笑竟让人看的不免心疼,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让他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那样的无力?!
“是我等失礼了!”西门雪这样说着,可是,却一点儿歉意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淡淡说道:“逝者已矣,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总是活在过去……有用吗?死了……就是死了!”
他这样说着,不知道是给尉迟寒风说,还是在给自己说,此刻,他也已经无法分清。
苏墨蹙眉看着二人,这明明是她的事情,为什么西门雪仿佛比她还要悲恸,此刻……他的审视所散发出来的戾气毫不掩饰,精明万分的尉迟寒风肯定也是感受的到的,但是,他却只是那样无奈的看着西门雪!
“多谢劝解!”尉迟寒风突然唇角微扬,悠悠的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二位稍作休息,晚膳时,本王在遣人去邀请二位,失陪!”
说完,微微示意,越过她们径自离去,行走了几步,脚下一滞,微微偏头说道:“墨儿喜欢清静,如果可以……就不要过来打扰她!”
苏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嘴角噙着抹嘲笑,此刻……她不知道是在嘲笑尉迟寒风,还是她自己,不知道是这个墨园讽刺,还是此刻的她讽刺。
人……一定要等到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吗?
晚了,一切都晚了……
如果……后悔了,就能得到原谅,那么,死去的人岂不是白死!
西门雪嘴角含笑的看着苏墨,佯装未曾看出异样的说道:“想不到……黎王还是个痴情种!”
小婉拧着眉,疑问的缓缓问道:“小姐……你说,这个黎王妃是病逝的还是……”
“我不知道!”苏墨打断了小婉的话,静静的说道:“人家的私事,我们总是不好多打听的……走吧!”
“不管怎么样,这个黎王爷是真的挺痴情的,王妃不在了,还这样想着……”小婉偏着头自喃的嘟囔着,突然,想起出谷前,慕枫带回的那个包的看不见的女子,自己问着自己的喃道:“是少爷比较痴情呢……还是他比较痴情呢?”
“小婉,还不走?”苏墨走了会儿,见身后没有人,才发现,小婉还站在墨园那里,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小婉应了声,急忙跟了上前。
西门雪渐渐收起嘴角的笑,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也许,不需要多久,他就能证实他心中的揣测!
日落西沉,余晖将整个王府都撒上了一抹红晕,微风轻袭,这样的光景下,人在四处飘着清幽气息的小径上行走,是一件极为舒服的事情。
请西门雪和苏墨去膳厅的分别是小单和小双,经过了两年多的变迁,小单变的越发沉稳,而小双,经过了那么多事后,也褪去了身上的稚气,多了几分老道。
她们是自小就在王府里的,更是自小就在寒风阁侍候的丫头,在这个府里,也算是地位极高的。
“西门少爷,慕姑娘……请!”小单和小双将二人领到膳厅,恭敬的说道。
对于苏墨和西门雪,王府里的每一处都是熟悉而陌生的,明明知晓一切,却要佯装不知,如果二人不是淡然的人,还真的无法让一切看着自然……
晚膳,没有想象中的奢华,除了柳翩然外,芳华苑的女的都没有在,也许……她们根本没有资格在这样的地方用膳。
一顿饭下来,好似都是尉迟寒风和西门雪说着什么,偶尔会提及苏墨,她淡笑的应上几句,柳翩然始终一副柔弱温婉的样子,完全一副极有修养的大户风范。
苏墨吃的有些不知道味道,她突然发现一件事情,尉迟寒风今天的思绪好似都在西门雪身上,对她……完全没有那日祥云节上的不淡然,这样的认知,让她的心有些失落,亦有些懊恼!
膳后,大家回了各自的院子,仿佛……两个“陌生”的人初入王府,并未曾在此激起太多的波澜……
苏墨坐在思暖阁回廊上,头轻轻的倚着柱子,轻轻仰头看着墨蓝天空上的月,皎洁的月缺了一些,却依然无法阻挡它努力的放着光晕。
以前的她……好似每日做的最多的,就是在这个王府里,夜夜静静的看着月亮,内心期盼着那人回来!
想着,嘴角不免自嘲的笑了笑,低垂了眸子,长长的睫羽掩去了眸中的凄凉……
小婉抿着唇,随即又嘟囔着嘴,负气的坐到苏墨身侧,不满的说道:“小姐,都已经入了王府了,我觉得……你应该给我说说你的事情,要不……我感觉自己就和傻子一样,也不知道怎么帮小姐,也怕一个不小心,妨碍了小姐……”
苏墨看着小婉的样子,沉思了下,方才缓缓说道:“知道大哥是从哪里带我回去的吗?”
小婉点了点头,说道:“听岚玉说了……”
当时,岚玉可是将少爷如何救了小姐绘声绘色的说了好几遍,那一个藤蔓,二人回荡在云雾崖下……哇,想想都觉得美!
当时,大家还都猜,少爷带着小姐回了药王谷,是不是贪恋小姐美色呢!谁知道……最后龙叔摆了香案,成了兄妹!
“这黎王妃……跳云雾崖自尽了!”苏墨浅笑的仰头,看着月亮幽幽说着,仿佛,这个事情已经很久远了,却又仿佛,就是在眼前。
小婉顿时瞳孔放大,㊣(7)嘴张张合合的,一时……竟是不知道要如何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还带着一点点疑问的说道:“小姐就是……”
苏墨点着头,脸上笼罩着浓浓的凄凉,她缓缓说道:“个中缘由,我有空了再给你详细说,总之……我回来,就如大哥所讲,不管我们之间是怨还是恨,总是要回来解决的!”
小婉感受到苏墨身上的哀戚,不忍心问,应了声,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去让人给你准备沐浴所用!”
苏墨“嗯”了声,眸光微微的阖了起来,掩去了眸子里的痛楚。
寒风阁内,尉迟寒风站在书房的窗前,不变的姿势,不变的眸光,不变的方向……自从苏墨走后,他空余的时间,都只剩下思念和悔恨!
“王爷,您找奴婢?”
适时,小单走了进来,微微一副。
尉迟寒风拉回了眸光,缓缓转身,看着小单说道:“吩咐侍候慕芸沐浴的人,看看她的左肩胛和腹部有没有曾经受过伤的痕迹!”
“王爷的意思是……”小单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问道。
014
他在期望着什么?
尉迟寒风拉回了眸光,缓缓转身,看着小单说道:“吩咐侍候慕芸沐浴的人,看看她的左肩胛和腹部有没有曾经受过伤的痕迹!”
“王爷的意思是……”小单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问道。
尉迟寒风看了眼惊愕的小单,嘴角微撇了下,淡淡的说道:“本王只是不想错过……”
小单一听,顿时紧张的心瞬间失落的下沉,感受到王爷的无奈,微微点了下头,说道:“奴婢明白……还是奴婢亲自去侍候慕芸姑娘吧!”
尉迟寒风一听,略微沉思了下,摇了摇头,说道:“不!你去……不方便!”
小单不解,她可以说,是这个王府的下人里,最了解王妃的人,为什么她……不方便!
“如果她真的是,又岂会让你看?如果……她不是,你身为寒风阁的人,去侍候她,岂不是容易让人深思?”尉迟寒风淡淡说道。
小单一听,顿时明白,微福了下,说道:“是奴婢考虑的不够周全!奴婢这就去派个机灵的人去……”
“嗯!”尉迟寒风应声颔首示意她退下,人又静静的转身站在窗前,狭长的眸子带着一抹暗沉看着远方……
苏墨看着王府里的小丫头忙活着往浴桶倾倒着水,小婉则拿着方才她们送来的鲜花瓣往里面撒着,丫头干活都很利索,没一会儿,就在浴桶注满了水,顿时,屋内也飘着一层袅袅的烟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让人的神经不免也轻松了几分。
“慕姑娘,浴汤准备好了,奴婢侍候你沐浴!”两个小丫头微微一福,恭敬的说道。
苏墨轻笑,柔声说道:“不用了,你们退下吧,有小婉侍候我就好了!”
两个丫头一听,互视了一眼,其中一人诺诺的说道:“李嬷嬷吩咐,要奴婢侍候姑娘的,如果……”
说着,二人不免都垂着眸子,微微抿了唇。
苏墨一听,也不好为难了她们,遂说道:“那好吧,你们就在一侧吧……”
“那……奴婢侍候姑娘更衣!”两个丫头说道。
苏墨摇摇头,道:“不用了,你们在一侧就好!”
说着,缓缓起了身,朝着小婉说道:“好了,也不要洒那么多,想让你家小姐我花粉中毒吗?”
小婉一听,看了下浴桶,又看了看手里的花篮,竟是铺着好玩,上面已经是厚厚的一层,她娇嗔的笑了下,说道:“人家是没有想到,原来……还可以这样沐浴啊,下次回去了,我也让大家试试!”
“你确定?”苏墨一愣,问道。
小婉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这……药王谷内,几乎都是用来做药的奇花异草,虽然好看,却不能轻易的摘了放在一起泡澡,她“嘿嘿”两声,说道:“我可以先去种一些嘛!”
苏墨无奈的摇摇头,走了上前,缓缓的退着衣物……
两个小丫头微微垂首,眼睛却好似有意无意的瞟着苏墨的举动,她们二人进来前就已经分工好了,一个盯着肩胛,一个盯着腹部……
就见苏墨退去了外面的纱裙,正在退着衬子,眼见着就要退去肚兜……突然,眼前被一个大大的牡丹花所取代……
小婉将一侧的屏风拉过,见两个小丫头有些惊愕的看着她,以为她们是想着为什么不要她们侍候,她却也不侍候,遂说道:“我家小姐不喜欢人侍候,习惯了就好了……”
说着,甜甜的一笑,若无其事的坐到一侧,自得其乐着。
两个小丫头可就没有她的好心情了,她们是带着任务来的,如果没有看到,万一……万一王爷怪罪下来,她们可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看伤疤这个事情还不能让慕姑娘知道,可是,这样……她们要如何才能窥视到呢?
心里正急的如蚂蚁在热锅上的丫头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听闻苏墨唤道:“小婉,帮我拿棉绢过来……”
“奴婢来!”小丫头一听,不待小婉有反应,急忙拿了一侧的棉绢向屏风后走去,她捏着棉绢的手因为紧张不免紧了几分,她希冀能看到些什么,“姑娘,您是要擦拭吗?奴婢服侍您……”
苏墨笑着摇摇头,右手探出水面,笑着说道:“不用了,给我就好!”
小丫头有些不情不愿的将棉绢递给苏墨,微微抿着唇,眸光偷偷的瞄向苏墨的脖颈下方,那层层花瓣将她的肩胛淹没,此刻的她多么希望,来接棉绢的手是左手,那样……她就能看到了……
想着,默默的转身退了出去。
苏墨无奈的摇摇头,以为小丫头是怕李嬷嬷知道了,责罚了她们,故此心里担忧!
屏风后,传来水声,这样的声音深深敲着两个小丫头的心,她们心中急躁,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们是一年前新入府的丫头,今日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单姐姐会给了她们一个如此奇怪的任务,说什么她们脸儿生,不容易引起注意,可是,却也忽略了一点,对于这样的事情,完全无法应对!
“哗”的一声,两个小丫头知道,这个是最后的机会了,急忙拿着一侧干净的亵衣亵裤往屏风后走去,可是,当看到身上已经披着薄纱的苏墨时,眼睛里难掩的失望和惊讶,痴痴的说道:“奴婢……伺候姑娘……更衣……”
苏墨垂眸倪了眼她们手中捧着的衣物,淡淡一笑,说道:“小婉已经给我准备了!”
适时,小婉也走了过来,看着两个眉间有着愁云的人,不免轻咦的说道:“你们……怎么了?不用这样紧张,我都伺候小姐很久了,她的习惯我都知道,不用那么紧张……”
“哦……”两个小丫头微微垂首,其中一人说道:“奴婢是怕怠慢了姑娘,挨了李嬷嬷的罚……”
“不用担心!”苏墨擦拭着湿漉漉的秀发,说道:“你们在我房里,她又怎么会知道?将这些撤下吧……”
“是……”小丫头应声,默默的将沐浴的残迹清除,心里却不是滋味,本以为一个简单的事情,却不曾想到,竟是如此的难,等下也不知道如何和小单姐姐交代。
待两个丫头退下后,小婉方才喃喃自语的说道:“怎么感觉……她们有些奇奇怪怪的……”
苏墨浅笑,说道:“李嬷嬷是王府里的管事,这两个……应该是新来的吧,相比是吃过她的苦头的!”
李嬷嬷的苦头,谁没有吃过?
想当初,她和紫菱二人尝试的还少吗?
想着,苏墨不免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如今的手,葱白细嫩,完全看不出,曾经几乎都是废掉的,那人用金令换取祁芸花为她续骨,如今想来……已经不知道是应该感恩还是应该怨恨,没有他,她就不会受这个苦,受了这个苦,没有他
……她的手也就没有了!
“小姐,早些睡吧!”小婉见苏墨看着手发呆,提醒道。
苏墨猛然回神,反射性的点了点头,小婉为她续了一根新蜡后,方才退去。
王府小径处,方才从思暖阁退出来的两个小丫头瑟瑟的垂首站在那里,诺诺的说道:“小单姐姐,怎么办……我们没有机会看到,王爷……会不会责罚我们?”
说着,两个小丫头眸中就氤氲了一层水雾,王爷冷漠狠戾她们是知道的,这次事情是王爷亲自交代的,可是,她们却没有办好……王爷会不会一生气,真的把她们杀了?
小单看出两个丫头的担忧,微叹一声,问道:“慕姑娘有察觉你们的举动吗?”
两个丫头互视一眼,缓缓摇了下头,道:“应该是没有的……”
“那就好!”小单说道:“只要没有被发现你们的举动就好,王爷也就不会怪罪你们,总是有机会的……”
两个丫头一听,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些。
“当时的情形是怎样的?”小单问道。
“嗯……奴婢本来要侍候慕姑娘沐浴的,可是,她不喜欢人服侍,就连她的丫头小婉也没有贴身服侍,只是给她拉了屏风,从头到尾……她都不曾让我们近前……”小㊣(7)丫头说着,脸上也有些疑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姐,不喜欢人侍候的。
小单越听,心里越是惊奇,她们讲的,倒是有几分和主子一样,可是……以前主子都是待她们放好浴汤后,还是会留下紫菱姐姐服侍的,心中疑惑,急于对王爷禀告,让两个丫头退下,不能将今天的事对任何人讲后,匆匆往寒风阁行去……
尉迟寒风坐在椅子上,慵懒的倚靠的撑着扶柄,静静的听着小单的回报,不免微微蹙了剑眉,缓缓说道:“知道了,退下吧……”
“王爷……”小单有些失了冷静,深疑的看着尉迟寒风,如果她真的是主子,这面貌怎么会变了,而且,今日她去请慕姑娘用膳时,并没有感到她的不妥,再说……云雾崖那么深,真的可以生还吗?
她希望主子还活着,可是,她却并不想王爷只是因为一个人想象了,就将她认成了主子!
“下去吧!”尉迟寒风轻轻的说着,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思绪。
小单抿唇应声退下,临阖上门时,不免看了眼尉迟寒风,眸子里有着难掩的忧愁,她不想王爷一直活着痛苦,却又不希望他忘记主子……
夜渐渐的很深,王府内好似变的极为安静,除了偶尔经过的巡夜侍卫和时不时发出的虫鸣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就在大家深睡的时候,尉迟寒风飞快的避过府中巡逻的侍卫和暗卫,闪身入了思暖阁,他看着寝居方向那朦朦胧胧摇曳着的烛火,狭长的眸子不免深沉了几分……
015
害怕错过,却更怕失望
就在大家深睡的时候,尉迟寒风飞快的避过府中巡逻的侍卫和暗卫,闪身入了思暖阁,他看着寝居方向那朦朦胧胧摇曳着的烛火,狭长的眸子不免深沉了几分……
思暖阁很安静,由于院落也不大,从院门到阁楼也只不过数十步的距离,这里静的就好似以前的墨园,漆黑的夜晚,就只有透过窗户映出的丝丝光亮。
想着,尉迟寒风人已经到了苏墨住的屋子前,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隐隐可见的烛火正轻轻的摇曳着……
尉迟寒风冷峻的脸上的线条有着一丝柔和,缓缓抬起手,想去推门,最终却忍住……
他还是怕了,他想证实自己想的,却又害怕去证实!
那会儿,当小双说,并未曾证实到时,他的心不免有着一丝庆幸。
想着,尉迟寒风茫然的收回了手,嘴角自嘲的一笑,原来……两年的时间,还让他学会了自欺欺人!
其实,他要证实什么呢?
尉迟寒风缓缓抬眸,看着晃动着的烛光,嘴角的自嘲越发深了几分,眸光也渐渐的变的幽深。
如果她真的是墨儿,既然有意要躲避他,又岂会留下那么容易让他发现的破绽?
如果她不是……不,不……
尉迟寒风苦涩的一笑,他缓缓向后退着,眸光始终不曾离开那透着光的窗户,他内心排斥着这个想法。
两年多了,他亲眼看着苏墨坠下了云雾崖,她笑靥如花的看着她,她的发丝就那样飘扬着,仿佛……那是她要留给他的最后一个记忆,一个深深的刻在他心上的记忆。
尉迟寒风脸上一片凄凉,他缓缓转过身,脚步沉重的向门口走去,整个人仿佛突然被抽空一样。
现在的他……就连去证实都不敢了。
尉迟寒风嘴角始终噙着自嘲的笑意,他闪身出了思暖阁,人却没有回寒风阁,而是径自去了墨园。
墨园的秋千轻轻的荡着,他就坐在上面,头……轻轻的倚着麻绳,脑海里回想起祥云节那日的情景!
她说她叫慕芸!
那样淡漠的声音和那样不做作的歌声……都是他熟悉的,还有那个眼神,她虽然佯装妩媚,却始终掩不去眸低的淡漠,那样的淡漠平静无波!
当她揭开面纱的时候,他只是一刻的怔神,就已然知道了她是易过容的,并不是他看出了她的破绽,她的易容术真的很高超,丝毫无法让人察觉……
只是……他自身对易容所需的一种药物及其敏感!
当时,有一刻的怀疑,她是有着意图来接近他的,当知道她和寒雪认识的时候,他这样的想法更是加重,可是,他的心已然出卖了他……
以前的他从来不懂得用心去感受,用心去看,最终……他的自负让一切变得无法挽回,这次呢?
“墨儿……会是你吗?”尉迟寒风轻轻的自喃着,如此轻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的苍白而无力。
他不想错过,却害怕失望,更加的害怕他认错了墨儿……
他不允许自己背叛墨儿,任何的形势都不可以!
他渐渐的眸光变的深邃,狭长的眼睑微微轻眯了起来,浑身笼罩着戾气,这样的阴沉是对他自己的……
如此的夜色下,此刻的他倍显孤独!
翌日。
西门雪轻摇着折扇行走在王府的小径上,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远远的凉亭中的人,柳翩然正在抚琴,纸鸢则在一侧侍候着……
西门雪嘴角微微上扬,眸中噙了丝深意,阔别二十年,她已经认不出他了,这么久的时间……一个人的心想必早就变了吧?!
“那个可是带刺的蔷薇,不要迷上了……”苏墨突然出现,亦看着远处凉亭中的人,淡淡的说道。
西门雪暗暗蹙眉,他竟是出神的没有发觉她们的靠近,但是,他的脸上并未曾有何变化,缓缓说道:“芸儿,这个玩笑可不能开,怎么说……那也是黎王的侧妃!在说了,一个人老珠黄的人,我还不感兴趣,而且……一个可人儿就在我身边,我又何必舍近求远?!”
苏墨淡笑的无奈摇摇头,全然当了西门雪在说笑。
可是,她的神情却刺伤了西门雪,他突然眸光幽深的看着苏墨,缓缓说道:“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苏墨暗暗蹙眉,脸上却淡然的轻笑,缓声轻咦道:“难道不是?”
“你猜?”西门雪突然嘴角笑开,眸低闪过一丝失落,那样的失落也只不过是稍纵即逝,快的连他都未曾发觉。
苏墨倪了一眼玩世不恭的西门雪,说道:“费神的事情我从来不猜!”
“哦?”西门雪一听,显然来了兴趣,不免身子向苏墨倾了几分,低沉的说道:“我呢……正好和你相反,我就喜欢猜别人的心思……”
苏墨向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了距离,离的太近,西门雪身上散发出毫不掩饰的危险气息,他的话仿佛意欲将她层层拨开一般。
“你喜欢猜是你的事情,不要将对象放在我的身上就好!”苏墨语气有些不好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西门雪让她熟悉而又有些恐惧。
她没好气的看着邪佞的笑着的西门雪,转身离去。
刚刚采了花瓣过来的小婉,有些不在状态的看了看西门雪,急忙喊道:“小姐,等等我……”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西门雪嘴角的笑意渐渐收起,眸光不免又一次看向远方的凉亭,淡漠的对着不远处侍立着的莫离说道:“和她接触一下,我要知道宝珠他们现在被关在哪里!”
“是!”莫离应声。
“不要露面!”西门雪说着,看着纸鸢的眸光渐渐暗了几分,话音一落,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尉迟寒风正在上兰苑陪着老夫人喝着茶,他慵懒的倚在椅子上,缓声说道:“寒雪回来了!”
“当”
老夫人一听,刚刚拿起的杯盏竟是在手中一滑,摔落在石桌上,茶水顿时溅了出来,云嬷嬷急忙唤了人来收拾。
“你……刚刚说谁回来了?”老夫人紧紧的盯着尉迟寒风,声音里透着紧张的问道。
“寒雪!”尉迟寒风眼睑缓缓抬起,淡漠的说道。
“回来了……呵呵,回来了好,这个不是你所期望的吗?”老夫人冷冷的说道,毫不掩饰她内心的厌恶。
她如此表现,尉迟寒风并不奇怪,记得小时候,娘最不喜欢的人就是寒雪,因为他聪明,她害怕寒雪危及到了他的位置,继而威胁到她在王府的位置。
“是,是我期望的,所以……我不想他在离开!”尉迟寒风的语气依旧平缓,还有着几分慵懒,可是,老夫人和云嬷嬷都听得出,他此刻是在警告,毫不掩饰的警告!
老夫人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着,她冷哼一声,说道:“你想留他……他就会留下吗?”
“留了……总是有个希望不是吗?不留,又怎么有可能呢?!”尉迟寒风轻叹一声,问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难道还放不下吗?”
“啪!”的一声,老夫人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看着尉迟寒风,吼道:“我放下有用吗?这么多年,你怎么也找不到他,他的突然出现……你不会觉得他没有目的吧!”
尉迟寒风亦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始终没有变,总是那副冷漠,他嘴角勾了下,说道:“无所谓了,只要他愿意留下,我不管他存了什么目的!”
“你……”老夫人一听,气的竟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半响,方才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摆明了就是回来讨债的!”
“我知道!”尉迟寒风说着,人不免移向栏栅处,看着满园的兰花,幽幽的说道:“我说了,只要他留下,别的……我也已经顾不了了!”
二十年了,好像一瞬间就过去了,当时都是孩提的他们并无二心,而现在……却相隔天涯!
“呵呵!”老夫人冷嗤的干笑了两声,冷冷说道:“我儿子还真是有气度……你缅怀过去的时㊣(7)候,你不要忘记了,我才是你娘,寒月才是你的胞弟!”
尉迟寒风猛然转过身,背负着的手骤然紧握的攥起,他强忍着内心翻涌着思绪,一字一字的说道:“寒雪亦是!”
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去。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娘放不开,爹已经走了,寒霜和寒月也死了,大夫人想必也凶多吉少,否则……寒雪决然不会孤身回来。
就算如此,娘心里依旧有着恨,就这样一直恨着……
当年,为了地位,催生了他,也落得病魔缠身,更是让寒月自出生开始就心力衰竭,这些……她就都不曾后悔过吗?
看着负气离去的尉迟寒风,大夫人气的脸都有些扭曲,直到看着那身影消失,方才自嘲的大笑着,愤恨的说道:“这个就是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这个就是我的儿子!”
“主子……”云嬷嬷一脸悲伤的看着老夫人。
“哈哈……我是他的娘……”老夫人喘着粗气儿,厉声道:“自小,他就向着那边,如今还是,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突然,老夫人的眸光变的狠戾,阴冷的说道:“好,很好……他越是在乎,才越是痛,不是吗?”
忍着病痛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等今天他们兄弟相逢的一天吗?
瞬间,老夫人浑身上下笼罩着嗜血的冷意……
016
爱恨原来是大家的信念
荒芜的地界让人感到浑身不舒服,好似从脚底渗着寒意直达心扉,这里寸草不生,就连蝼蚁都看不见一只,好似沉寂的不似人间,仿佛是炼狱一般,没有任何的生物愿意靠近。
一阵风不甘寂寞的刮过,扫起了地上的尘土后,又恢复了死寂。
就在这时,数十个黑衣蒙面的人快速的闪过,往那荒芜地界的尽头奔去,他们的速度非常的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好似刚刚刮过的那阵风一样,起来的突然,消失的亦让人觉得突然……
所以人都闪进了一个山洞,当石门阖上后,纷纷将手里攥着的一个香囊丢掷到一侧的竹篮,那个是用来避毒的,避开外面那段荒芜地界上的毒。
众人整理了一下衣物,询问一侧脸上带着面具,站在那里守门的人,道:“楼主在何方?”
“楼主正在大殿议事!”那人冷冰冰的说道。
众人一听,迅速往大殿处走去,越接近大殿,众人的心越是悬的更紧,以前的楼主就十分的冷厉,自从两年前回归后,就变的更加冷,他的周身好似都置放着千年寒冰,冰冻着周遭的一切。
“启禀楼主,五月带着众人回来,觐见楼主!”大殿内,一人从外面走来,躬身的通报。
冥殇眸光缓缓一抬,脸上的银色面具被火光映照的越发森寒,他淡淡说道:“这个事情你们去办,剩下的……本座会处理!”
“是!”加入了新人的风雨雷电躬身应道,迅速的退了出去。
这时,就听冥殇依旧用那淡淡的声音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通报的人领命,亦十分迅速的退了出去,紧接着,五月为首的众人走了进来,恭敬的单膝跪地,说道:“参见楼主!”
“嗯!”冥殇应了声,缓声问道:“都办好了吗?”
“回禀楼主……”五月微微抬头,恭敬的说道:“我等助冥御和帝铮拿下南朝半壁江山,如今,离国以成为北朝,等一切安顿妥当,我等方才回来……”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笺,恭敬的双手托过头顶,继续说道:“这个是冥御交给楼主的信笺!”
冥殇微微扬了下头,示意一侧的人去拿,听到了冥御写给他的,眸光也不免柔和了几分。
“恩,都辛苦了,下去吧!”冥殇接过信,边打开边说道:“去执掌那里领酬劳,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任务吧……”
“是!”五月等人起身,恭敬的退了几步,方才转身离去,众人直到出了大殿,方才放下了悬着的心,往执掌的地方行去。
大殿内,冥殇看着冥御的信,表情渐渐的释然。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帝桀一生英明果断,却最后也是栽到了一个女人的身上,如今重病缠身,早晚……那半壁江山也自是不保!
南朝的事情他早就得到了消息,可是,当看到大哥亲手写的信笺,心里不免更加舒逸了几分。
冥殇起身往一侧的拱门走去,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在桌案后坐下,提起笔醮了墨,眸光有着几分迟疑的在纸上落下……
大哥希望他能够回去,和他共谋大事,可是,他的心中有着牵绊,那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对他又何尝不适用?!
两年了,他多少次试图想办法攀下云雾崖,可是……都未曾成功,他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必然是粉身碎骨!
他就算下去了又能如何?
想着,冥殇的手下一顿,嘴角噙着一丝自嘲的笑意,深邃的眸子亦有着一抹让人深思的冷意。
如果早知道会有那样的结果,当初……他会不惜一切的带她离开,就算,她的心里没有他!
可是,如今什么都晚了,一切都晚了……
冥殇内心沉叹一声,索性搁下了手中的毛笔,起了身,走向一侧的琴架!
他眼帘微垂,手指轻轻的搭在了琴弦的上面,眸光抬起之时,琴音袅袅而出,从缓到急,顿时,整个屋内都充斥着震人心扉的音律。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脸上蒙着轻纱缓缓走了进来,淡漠的看着他,眉眼间的冷漠有着几分让人心疼。
她缓缓拿下脸上的薄纱,冥殇看去,眼中有着几分痴恋,但是……更多的却是阴鸷,他的嘴角微扬,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
那女子随着冥殇的琴音,越发的淡漠,轻轻的睨着他,转身离去!
琴音,缓缓停下,冥殇刚刚的烦躁仿佛也平静了许多,他走向桌案,提笔落字……
他告诉冥御,家仇已报,他要去报自己的仇了,当他遇见方才的那个女子时,他就知道,是墨儿告诉他,她死的不甘!
苏墨站在西门雪的院子里,看着那个阁楼上的“风霜雪月”的匾额,不免有着几分疑惑,多年的古代生活,仿佛也让她有了些辨识能力,这几个字虽然写的极其工整,却少了几分劲力,而且,四个字体都不一样,显然是出自不同的人!
“风……霜……雪……月……”苏墨垂眸喃喃自语着,脑中猛然间闪过,这是尉迟寒风他们四个,想着,不免又看着那个匾额,霜字果然透着几分秀气。
苏墨突然紧蹙了秀眉,这样的地方对于尉迟寒风来说,应该是极为珍惜的地方,为什么会让西门雪住在这里?
“在想什么?”西门雪慵懒的问道,从苏墨紧紧盯着那个匾额开始,他就站在她的身侧不远处了,可是,她想的太过认真,竟是没有察觉。
苏墨偏过头,淡然的说道:“研究这个匾额,看上去像是出自四个人的手笔……”
西门雪笑着扫了一眼,说道:“笔锋很稚嫩,应该是孩提写的!”
“小婉呢?”苏墨轻咦的问道。
“拉着莫离去帮他采花去了……”西门雪轻摇着折扇说着,眼睛里有着几分笑意,戏谑的说道:“说要将莫离调教成采花大盗!”
苏墨一愣,随即笑开,无奈的摇摇头,小婉是和药王谷的人开玩笑习惯了,出来了,虽然收敛了很多,但是,和熟悉的人在一起,不免就露了本性!
想着,西门雪已然到了跟前,和她平肩而站,见她眸子里还是有些疑惑,问道:“你在想……为什么黎王会让我住在这里?”
苏墨猛然看着他,见他一脸的自信,不免有些恼火,冷冷的说道:“你果然爱猜别人的心思……不累吗?”
西门雪摇摇头,不理会苏墨眸低的怒火,戏谑的说道:“猜自己喜欢的人的心思……又怎么会累呢?!”
苏墨紧皱着眉头,紧紧的盯着西门雪,想看清他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可是,他的脸上总是那样的狂傲不羁的邪笑,根本看不出来他的想法,这个人的心思藏的太深!
“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苏墨瞥过眸子,冷冷说道。
“你……怕我会喜欢上你……”西门雪缓缓说着,人已经欺近了苏墨的脸,那温热的气息就这样撒在她的耳坠附近,苏苏麻麻的。
苏墨内心翻转,却脸色依旧淡漠,冷然的说道:“我为什么怕你喜欢我?我是怕……你喜欢我,我却不喜欢你,岂不是让你……失望……”
说着话,苏墨缓缓转过脸,嘴角噙着一丝妩媚的笑意。
此刻,二人的脸就如此咫尺相对,西门雪依旧是前倾着身子未曾挪动分毫,二人的呼吸彼此清晰可闻。
苏墨就这样笑着,西门雪看的有些呆了,相处了三个月,他从来没有见过此刻这样的她,嘴角含笑的戏谑,眸低却平静的挑衅……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会喜欢上我呢?”西门雪嘴角的笑意加深,脸上的笑有着几分狂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苏墨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并不是因为西门雪的挑衅,而是因为他的话……这样的话,让她记忆猛然间又一次充斥着脑海,那人亦是如此的挑衅着,最后……将她推入了万丈深渊!
苏墨有些慌乱的推开了西门雪,撇过头,佯装冷静的说道:“可㊣(7)惜,我不愿意试!”
她的话像是一根细小的芒刺扎入了西门雪的心,让他有那么一刻的窒息,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过。
“那……还是你害怕会喜欢上我……”西门雪的话有着几分掩饰情绪的嫌疑,手中的折扇一合,说道:“芸儿,你太伤我的心了……怎么说,我也是堂堂北国西门家的二少爷,竟是就这样被你当面拒绝了……”
苏墨一听,看着他一副受伤的神情,不免一叹,娇嗔的说道:“就知道你是开玩笑的……”
她脸上那难掩的放松,又一次的刺痛了西门雪的心,他暗暗自嘲一笑,说道:“真真假假,其实……有的时候是很难分辨的!”
说着,他的话不免让苏墨刚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了起来,见西门雪向她欺近,她不自觉的向后退着……
突然,脚下一滞,身子竟是被树干拦了去路。
西门雪就在她的面前停下,脸上依旧带着戏谑的笑意,轻声的说道:“想不想看看尉迟寒风痛苦的表情……”
苏墨不解的看着他,一脸的茫然,心中更是对他的疑惑。
正想着,就见西门雪的脸猛然间放大,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他的唇已经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017
突生事端
正想着,就见西门雪的脸猛然间放大,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他的唇已经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西门雪的唇带着温热的气息就这样落在了苏墨的脸上,苏墨反射性的想去推开他,耳边却传来他淡淡的声音,“别动,只是做戏而已!”
苏墨不明白他说什么,可是,鬼使神差的竟然是真的没有动,但是,如此近的距离,让她的心忘记了跳动,她紧张万分的微喘着气儿……眸光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什么叫“看尉迟寒风痛苦”?
西门雪就在苏墨耳边轻轻的吐着气息,嘴角噙着笑意,一切都看上去暧昧的不像话,这样的情形正好落在了尉迟寒风的眼里,他的角度看过来,却是西门雪正亲吻雕琢着苏墨的脸颊,像珍宝一样!
尉迟寒风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里,不曾离去,亦不曾动,背负着的手死死的攥着,狭长的眸子微微的眯缝着,眸光有些阴鸷的看着西门雪的动作,他的眼底,有着深深的痛楚……
西门雪感受到尉迟寒风拿犹如利刃射过来的眼神,心里笑的越发的深,不管慕芸的身份是不是如她所想,但是……这张脸,却估计是八/九不离十的!
“西门雪,你到底在干什么?”苏墨隐忍着想推开他的冲动,压低着声音问道。
西门雪一直在她脸颊侧,那样的呼吸从开始的温热变的有一些沉重,这样的他,让她感到了危险的气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危险气息。
“别动!”西门雪看出苏墨的举动,急忙说道:“尉迟寒风在看呢?”
苏墨的身子明显的一僵,眼睑微仰的看着西门雪,不解的眨巴着,长而密的睫羽就像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的……
西门雪身子向前又欺近了一分,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看来……这个黎王对你挺有意思的嘛!如果……眼神能够杀人,他估计都把我凌迟处死了!”
他的话有着几分戏谑,可是,苏墨却没有心思理会,她没有想到,西门雪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只是……心里乱了,那种恐慌让她忘记了思考,思考西门雪话底的深意。
适时,西门雪缓缓抬了身子,修长的手轻轻的擒着苏墨的下颚,柔声说道:“芸儿,我该拿你怎么才好?”
苏墨被他的话越发弄的云里雾里,平时自认演戏和伪装功夫强悍的她,竟是在西门雪的言语动作下不知道如何反应,更是不知道他话里到底真假有多少!
西门雪心里自嘲了下,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问!
尉迟寒风抬起了步子,向二人走来,全然没有了方才眼底的痛楚,淡然的说道:“皇上传你入宫,本王来看看你的意思!”
虽然,西门雪现在是北国人,但是,东黎的皇上传召觐见,他不得不见,可是,尉迟寒风却问他的意思,让苏墨不免疑惑的看向他,眼神刚刚对上他的那刻,竟是有些慌乱,急忙躲开。
尉迟寒风虽然是和西门雪在说话,可是,眼睛却一直看着苏墨,见她瞥过自己后急忙转开,心里不免失落的一滞,窒息的他忘记了呼吸。
他的眼神落在了西门雪的眼里,不免冷嘲一声,缓缓说道:“东帝召见,岂有不见之理?!”
尉迟寒风询问他,是怕他不想接触又走了,他明明知道他回来是为了报复的,却还是宁愿留下他,他是觉得他对他没有危险可言吗?
想着,西门雪的眸光不免冷了几分,只是,嘴角那邪佞的笑意却越发的深。
尉迟寒风已经拉回了在苏墨身上的眸光,他淡然的看着西门雪,径自说道:“好……”
只是淡淡的一个字,他就转身离去,临转身时,不免又看了眼苏墨。
他嫉妒了,他的心被人紧紧的用绳子勒住了……
“你方才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尉迟寒风离去,苏墨才冷了脸,语气蕴藏了怒火的问道。
“唰”的一声,西门雪从容的展开了折扇,慢悠悠的闪着,在一侧的石凳上坐下,为二人添了茶水,方才抬眸看着苏墨,示意她坐下,同时说道:“没什么,不是给你说了吗,你是我喜欢的人!”
苏墨拧眉,有些无法淡然的转身就欲离去,身后就传来西门雪慵懒而肆意的话语,“我是该叫你黎王妃呢……还是该唤你为苏墨呢!”
苏墨定住脚步,猛然回头,猛然间瞳孔放大,但是,也只是一瞬间,他就压下了心中翻滚着的惊讶,一脸的淡漠,略带狐疑的看着西门雪,不解的问道:“你确定是在和我说话?”
西门雪嘴角的笑意加深,微倪了眼苏墨,她的神情变的太快,险些……他都没有发现她那稍纵即逝的惊讶。
“当然……”西门雪戏谑的看着苏墨,幽幽的说道:“不是!”
苏墨心里暗暗腹诽的骂着西门雪,脸上却依旧淡漠,只是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缓缓说道:“我还真希望你在和我说呢……黎王痴情,如果我真是那个黎王妃,那可是件幸福的事情!”
“哦?”西门雪说着,声音低沉了几分,说道:“幸好你不是,如果你是了……我岂不是输掉了起点……”
说着,人也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走到苏墨身前,身子欺近,再次附在她耳边的说道:“还有……我也是个痴情的人哦……”
“哦!”苏墨淡淡的应了声,脸上没有一丝的涟漪,说道:“那……我要先恭喜以后会让你痴情的女子了,能被堂堂北国西门世家的二少爷痴情迷恋,也绝对是件幸福的事情!”
西门雪起了身,看着苏墨,笑着问道:“那……芸儿觉得,是这位女子幸福呢,还是黎王妃‘苏墨’比较幸福呢?”
“我怎么知道……”苏墨的笑有着敷衍,她淡漠的说道:“幸不幸福,也只有当事人知道,我一个外人……作何评论?!”
说完,有些负气的转身离去。
“晚上陪我入宫吧!”西门雪看着离去的背影,说道。
“不去!”
“我一个人去会无聊的……”
“不去!”
“就当是陪我好不好?”西门雪的声音有着几分请求。
苏墨的脚步一滞,微叹一声,说道:“东帝又没有邀请我,我去了岂不是唐突?”
“不会!”西门雪的声音噙了丝欣然,说道:“东帝也是个随和的人!”
“好!”苏墨说完,径自离去,她答应西门雪,并不是为了他,为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就答应他了。
西门雪一脸的满足,眸光却深邃了几分。
思绪不免拉回到昨夜收到的那封来自大哥的信笺。
药王谷出口众多,却都极为隐秘,其中有一条……容易走错,一边是来东黎的,一边是去北国的!
慕芸是慕枫两年前采药时救下的人,时间……无巧不巧,却正是苏墨跳崖的那天,而且……都是云雾崖!
西门雪笑着走回石桌,浅啜了一口茶,眸光变的幽深。
本来,这样的信息是不容易查到的,可惜了……大哥和慕无心的关系。
大哥只是从侧面问了问,慕无心竟是兴奋的告诉他,他多了个貌美聪慧的侄女,顺藤摸瓜,自是容易了许多。
何谓“无巧不成书”,大概用在苏墨的身上是最为贴切了,也可以说,是尉迟寒风造孽太多,否则……就不会这么多人想着他痛苦!
西门雪握着折扇的手突然间用了力,紧紧的闭着眼眸,努力的平息着心底突然升起的怨恨……
尉迟寒风欠他太多了!
“二少爷!”
莫离的声音静静的想起,西门雪缓缓睁开眼睛,已然恢复了以往不羁的神情,轻笑的疑问道:“采花大盗当完了?”
莫离一听,顿时有些不自然,撇了下嘴角,说道:“小婉说是给慕姑娘沐浴用的……”
西门雪浅笑,没有想到,莫离在他身边这么久,眼界高的他竟是看小婉对了眼,如果真的能促成他们,在这个痛恨的路上,却倒是也是一桩乐事!
“那边回话了吗?”西门雪问道。
“还没有……算时间,应该也就这两天了!”
西门雪微微颔首,应了声,说道:“晚上要入宫面圣,去将我给东帝准备的东西备好!”
“是!”莫离应声退下。
见东帝是早晚的事情,不管是因为何身份,都是要见的,礼物……他早就备好,只等着传召而已!
兰花园,柳翩然一脸幽怨的在弹着琴,这两年多以来,她每天都弹琴,都希望能等到尉迟寒风来,可是,他没有来,他宁愿去空寂的墨园,每日都抽空打扫,不假人手,他是个王爷,东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他竟然为了那个贱人去做如此低贱的事情!
想着,眸光不免变的狠戾,手猛然一滞,重重的拍在琴弦上,发出“嗡嗡”的声响……
纸鸢看着柳翩然一脸的怒气,只是走到一侧为她倒了茶水,从最初的担心到现在的淡然,她已经习惯了柳翩然突然间的怒火。
想必……又想到王爷和苏墨了!
自从那个慕芸入了府,主子的心情好似越发的不好,她想找茬儿,却无从下手。
“主子,等下的汤水需要给思暖阁准备一份吗?”纸鸢问道。
那个慕芸虽然是住的独立的院子,可是,王爷却不曾去过,闲暇了还是只去芳华苑,想来……也是没有必要的!
“准备一份!”柳翩然冷冷的说道:“防患未然不知道吗?”
“是!”纸鸢应声,唤来一个小丫头,说道:“让厨房也为思暖阁的慕姑娘准备一份汤水……”
小丫头应声退下。
每个月厨房都会为府里的那些女眷准备进补的汤水,三年间从未曾断过,大家也早已经习以为常。
苏墨看着送来的汤盅,暗笑一声,看着小丫头问道:“这个是……”
“启禀慕姑娘,这个是滋补养颜的,每个月……李嬷嬷都会准备!”小丫头恭敬的回答。
苏墨一听,淡笑的说道:“替我谢谢嬷嬷照顾!”
“是,奴婢告退!”小丫头退去,临行,不免看了眼苏墨,她是第一次来思暖阁,私下听闻王爷对她和那些芳华苑的人不一般,不免又偷偷的多看了眼。
心讨:和以前那个王妃果然有几分相似……
小婉拿出银针探入汤盅,随后说道:“无毒!”
苏墨一听,向前一探,汤的热气扑入鼻间,随后起身,说道:“是无毒……只是,用了些不该用的药草而已!”
小婉一听,急忙捧了起来,放在鼻间嗅了嗅,半响,方才大致分辨出里面添加了些什么,她气愤的放下汤盅,嘟着嘴说道:“竟然是防孕的……”
苏墨浅笑,她静静的看着汤盅,在想,这个是尉迟寒风的意思还是某些人防患的小伎俩……
想着,就否决了是尉迟寒风的意思,他是主角,他不曾宠幸的人又何必让她喝这个?这个府里……能用的动李嬷嬷的,除了他就只有柳翩然!
“小姐,我拿去倒了……”小婉气愤的拿起了汤盅,就欲向外行去。
“等等……”苏墨急忙唤道,见小婉一脸的迷茫,笑着说道:“湖面太过平静了,总是要有石子丢入,好引起涟漪的……不是吗?”
小婉想了想,折返了回来,问道:“小姐的意思是……”
见苏墨笑着微微点了头,遂又说道:“可是,喝了也没有用啊,这个东西……虽然长期服用有害身体,可是,却也不能毒害人……啊,我明白小姐的意思了……”
苏墨见小婉一惊一乍的,无奈的摇头轻叹了声,说道:“你在声音大点儿,可以让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了!”
“嘻嘻……不会啦!”小婉耸了耸肩膀,不待苏墨纷纷,从锦囊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在她眼前晃了晃,随后在汤盅里滴了一滴。
“会有些难受……”小婉边搅动着汤汁,边说道,这个药是她和龙叔讨要的,偶尔用来做恶作剧用,药王谷里时常会有如此的恶作剧,谷主和少爷他们也不管,说……这样才能提高大家的积极性。
因为……中毒了总是要解的嘛!
苏墨当然知晓,她喝了小半碗,顿时,腹痛了起来,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神情也极为痛苦……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婉嘶声的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快来人啊……”
苏墨额头的汗越来越多,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适时,从外面急忙进来的人一见,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快请大夫啊!”小婉急得直跺脚。
“哦,哦哦哦……”那人急忙退去。
没多大功夫,大夫没有来,倒是西门雪闻讯先来了。
此刻,苏墨的嘴唇抖有些犯了白,失去了先前的红润,西门雪脸上焦急的坐在床榻边为她轻拭着额头的细汗,边问道:“怎么回事?”
小婉一副快哭了的样子,说道:“我也不知道,刚刚小姐喝着汤,就突然说不舒服了……”
西门雪看着小婉的样子,又急又担心的,而苏墨则脸上苍白,一脸的痛楚,心中亦焦急了起来,可是,转念一想,苏墨在药王谷呆了那么久,慕枫又认她做了妹妹,岂会这么容易中毒?
就算中毒了,又怎么会无法解毒……
想着,不免眸光深邃的看着微眯着眸子,依旧忍着痛的苏墨,她的意思,他亦看了出来!
“怎么回事?”尉迟寒风匆匆赶来,就见苏墨忍痛的躺在床榻上,嘴里溢出的痛苦几乎不可闻,好似她在极力强忍着,而西门雪一脸担忧的为她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大夫来了没有?”尉迟寒风侧头看着萧隶。
萧隶一听,说道:“已经去请了……”
尉迟寒风一听,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步,看着西门雪问道:“什么情况?”
西门雪侧眸看着他,冷厉的说道:“这个就是你说的在王府能照顾的周全?只不过在几天而已,芸儿竟然在王府里中毒!”
尉迟寒风一听,不免退了半步,不止因为西门雪说苏墨中毒,还有他的质问。
苏墨虚弱的半睁开眼睛,无力的说道:“雪……你不……不要这样……这样说……是……是我……是我自己……”
“小姐!”小婉一听,顿时跺脚,说道:“你一直都好好的,可是,刚刚喝了送来的汤水,你就不舒服了,王爷……肯定是有人在汤里下毒!”
尉迟寒风了眸子,他上前为苏墨搭了脉,毒气凝于腹中,虽然不是害人之物,却会带来绞痛之感!
“萧隶,去查!”尉迟寒风冷漠的吩咐,萧隶应声,示意下人将汤水端走,退了出去。
㊣(12)适时,大夫人也赶来,为苏墨施针后开了药,好在不是害人之物,施针后,便也没有大碍了。
只是,苏墨的脸上却还是有些苍白,他看着尉迟寒风紧紧的凝视着她,一脸的歉疚,说道:“让王爷操心了!”
“你没事就好!”尉迟寒风淡淡的说道,眸光瞥向西门雪,说道:“这样的事情,本王不会让其在发生!”
西门雪冷眸看向他,说道:“希望如此!”
“雪……”苏墨轻声唤了下,方才微叹的说道:“想必都是误会,王爷也不要往心里去……”
尉迟寒风微微颔首,说了声“你先休息”后,转身离去。
柳翩然这些年来每个月都吩咐厨房为王府里的女眷准备汤水的事情他一直知道,也不曾阻止,因为……他本来就不会碰那些女人。
可是,他不允许今天的事情在发生在慕芸的身上……
018
大家都不好过
思暖阁的事情很快在王府传开,芳华苑的人都心存担忧的看着各自的汤盅,但是,久久的也未曾发现有事,心里担心,始终是寻了大夫来看,也未曾发现什么异状,不免纷纷方才放下悬着的心,也不免暗讨,慕芸倒霉。
兰花园内,柳翩然看着纸鸢,问道:“怎么回事?”
纸鸢摇摇头,一脸的惊慌,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啊,只是听闻……思暖阁出了事情,王爷也赶过去了,主子……您看这事……”
柳翩然微蹙着秀眉,亦是不解,但是,倒也没有担心什么,毕竟,送过去的汤只是防孕的,并无大碍。
“哼,估计是慕芸自己得罪了芳华苑那帮贱人!”柳翩然冷嗤一声,眸光阴鸷的看着远方,阴冷的说道:“也好,让她们去斗,最好是两败俱伤,省的我出手!”
“可是……”纸鸢看着柳翩然,喏喏的说道:“如果是汤出了问题……王爷会不会查到这里?”
她的话顿时惊醒了柳翩然,方才她未曾想到这一层,转念一想,不免心惊,但是,也只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缓缓说道:“就算王爷知道汤水是我吩咐准备的,但是……你觉得,我会傻到自己在汤里下毒吗?”
纸鸢沉思着她的话,半响,方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是啊,谁这样笨的给自己下圈套呢?!
当尉迟寒风走到兰花园时,突然停滞了脚步,这个地方,他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了,至于多久……久的好似他都已经想不起来上次是何时?!
兰花园就在寒风阁的斜对面,只要一出了寒风阁就能看到,可是……他每次都回避去看,他对柳翩然有亏欠,一个作为男人对女人的亏欠!
尉迟寒风暗自轻叹一声,举步进入,他阻止了门口的通传,只是询问了柳翩然的位置,径自寻去。
当柳翩然看到尉迟寒风出现时,一时惊愣,人缓缓的起了身,眼眶渐渐的红润,眸子里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天天期盼着王爷会来兰花园,当人来了,却觉得好像是虚幻的,那样的不真实……
柳翩然嘴角含着苦涩的笑,看着那身影越来越近,心中知晓,他是为了慕芸的事情而来,就算是如此,她的心里却还是很开心。
“妾身参见王爷!”柳翩然盈盈下拜,心里自嘲的一笑,此刻,她才知道,原来……她也是卑微的。
尉迟寒风轻托着柳翩然起身,并没有忽视她那红润的眼眶,顿时心中的愧疚更为浓重。
柳翩然静静的看着尉迟寒风,他那深邃的眸光就这样审视着她,她嘴角不免自嘲的一笑,缓缓说道:“王爷是为了思暖阁的事端来的吧!”
“嗯!”尉迟寒风淡然的应了声,在一侧的石凳上坐下,纸鸢为他沏了茶水。
清风微拂,迎面送来兰花的清香气息,怡人心脾……
“王爷……认为是妾身做的?”柳翩然在尉迟寒风对面坐下,问道,声音里有着几分委屈。
尉迟寒风浅啜了口茶,微倪了眼柳翩然。
当日,慕芸和翩然在王府花园生了口角,纸鸢着了小婉的道儿,银针精准的射入|茓位,致使纸鸢|茓道受阻,呼吸不畅,由此可见,小婉必定是懂得一些医术的。
慕芸身上那么小伎俩的毒……她又岂会解不了?!
尉迟寒风轻笑的摇了下头,说道:“本王知道不是你,来……只是知会你一声,本王不会宠幸慕芸,所以……那个例汤也就不要送了。”
柳翩然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眸光微垂了,抿了唇,竟是不知道如何接话。
半响,方才柔声说道:“妾身谢王爷的信任。”
尉迟寒风放下杯盏,起了身,眸光幽深的看着远方,缓缓说道:“你做什么,本王从来没有管……但是,西门雪和慕芸是本王的客人,你身为本王的侧妃,做事要有分寸!”
言下之意,他不会放纵柳翩然对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柳翩然一听,有些哀怨的看着尉迟寒风的背影,苦涩的问道:“只因为是客人吗?”
尉迟寒风头微微侧了下,随即冷然的说道:“你还希望有什么?”
柳翩然默然,她不希望有什么,她只是怕他们会有什么……
“晚上皇上设宴邀请西门雪,你一起去吧!”尉迟寒风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尉迟寒风离去的背影,柳翩然凄凉的一笑,来去匆匆,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如此?
都是那个苏墨!
柳翩然脸上的哀戚渐渐的隐去,取代的却是一脸的阴霾,她缓缓眯着眼帘,睫羽掩去了眸低的阴沉。
曾经……王爷也说,苏墨的存在只是为了娘的病,可是,最后却成了她的病痛!
现在,王爷又说,慕芸只是客人,可是……早晚也会成为她的病痛!
“哼!”柳翩然轻哼一声,她不好过,别的女人也别想好过。
日落西沉,初夏的晚霞总是有着一种贪恋人世的惆怅和迷茫。
西门雪一袭雪白色锦袍,衣摆的下方和袖口都用雪蚕丝绣着西门家族的图腾,他那犹如锦缎般黑亮的长发仅是用一根白玉簪绾起,他的嘴角噙着一丝邪佞的笑意,轻摇着折扇往思暖阁行去。
人刚刚行到门口,就见小婉和苏墨迎面走了出来……
只见苏墨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的是粉色水仙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不疾不徐的走来……
苏墨的脸色有着些许的苍白,脂粉掩盖下,非但没有察觉出病态,反而使得她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西门雪不仅看的怔神,有那么一刻,他已然觉得这张脸真的就是慕芸的本尊,白日中毒,她脸色苍白,额间的细汗是那样的真切,而此刻……竟是还带着些许的苍白。
听闻药王谷隐居的奇人异士极多,易容术极为高超,却也不曾想到,竟是能真切如此……
“西门公子,你看什么呢?”小婉有些没好气的问道。
西门雪猛然间回了神,暗暗自嘲,竟是看的入了神,他嘴角微扬,也毫不遮掩的说道:“当然是看你们家小姐了……”
“很美吧!”小婉有些得意的说道:“我为小姐装扮的!”
西门雪眉眼一挑,说道:“走吧,想必黎王已经等候在府外了……”
苏墨轻轻点头,随着西门雪向王府门口走去,身后,莫离和小婉不知道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
夕阳为王府晕染了一层绚丽的红,亦将行走的人的身影拉的极长,西门雪的一身白和苏墨一身的娇艳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途中,不免让王府中看见的人惊叹,好一对天作佳人!
府外,萧隶恭敬的等着,尉迟寒风和柳翩然不知道说着什么。
西门雪和苏墨二人行了出来,顿时,好似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走吧!”
尉迟寒风率先回过神,携众人上了车撵,往皇宫行去,他将心中所有的思绪深埋,至少……不该是这个时候表现出来!
途中,马车内安静的有些诡异,由于空间的狭小,更加让这样的气氛压迫的人心扉无法喘息。
“慕姑娘的身子好些了吗?”尉迟寒风打破沉寂,悠悠的问道,眸光不免贪恋了几分,墨儿从来不会穿的如此妖艳妩媚,如果是墨儿那淡漠的脸,想必……别有一番风情吧!
苏墨轻轻颔首,淡然的说道:“本也无大碍,让王爷费心了……”
“只要不会再有一次,应该还是无损身体的,你说是吗……黎王?”西门雪嘴角含笑的问道,眸光却无意的射向柳翩然。
柳翩然是什么角色,他是知晓的,当初……小雅利用他,使得苏墨失去了孩子,亦让穆梓娇没了治病的药引……
哼!
穆梓娇是什么样的人就能调教出柳翩然这样的!
尉迟寒风蹙眉,刚刚想说什么,就听西门雪接着说道:“哦,对了,听闻老夫人身子不爽利……大哥昨日托人送来千年人参一对,让我代为转交!”
话音方落,西门雪眸光轻轻倪向尉迟寒风,嘴角始终挂着笑容,只是,噙了丝诡谲。
“本王代为转交可好?!”尉迟寒风淡漠的说着,眸光亦深思的看着西门雪,他的意思他岂会不懂?
尉迟寒风菲薄的唇微勾了下,缓缓说道:“家母已经多年不出上兰苑!”
“哦……是吗?”西门雪嘴角的笑意微收,继而悠悠说道:“当然可以!老夫人静修,我又岂好打搅!”
二人言谈间仿佛就是平常的礼数,但是,一侧的苏墨和柳翩然都感受到了彼此的之间紧张的气息。
苏墨心思急转,西门雪身上散发着毫不掩饰的阴冷,这样的气息仿佛是针对尉迟寒风的,他和他有着什么样的纠葛?
“王爷,卸甲门到了!”
适时,马车外传来萧隶的声音,随之,马车亦缓缓停下,众人下了马车,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好似,刚刚马车内的剑拔弩张根本没有发生过。
皇宫的晚宴设在碧波园,原本偌大的空间却只有尉迟木涵和张皇后为首的六个人,说是宴请北国西门世家的人,看上去却更像是家宴。
宴席进行完,尉迟木涵寻了西门雪问话,尉迟寒风则一同去了御书房,张皇后回㊣(8)了后宫,而苏墨和柳翩然则先行去了黎王别苑休息。
苏墨环视着黎王别苑,仿佛,两年多的时间只是改变了人的心境,剩下的却依然是记忆中的那样,未曾改变。
当年,这里发生的每一幕都清晰的映在眼前,物是人非……赵翌和夜冷已然不在!
想起他们二人,苏墨只觉鼻子微酸,顿时,水雾将眼前的景致晕染开来……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自忍下了心中的苦涩,寻了宫女引路,当人站在登月亭下时,不免仰着头,良久不能动弹。
苏墨和宫女要了宫灯,遣退了她,独自一人步上了阶梯,夜色下,她的身影在那宫灯微弱的光下倍显孤独。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全然没有发现,身后有一道阴鸷的眸光正冷冷的看着她缓行的步伐……
019
到底是谁在痛?
苏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全然没有发现,身后有一道阴鸷的眸光正冷冷的看着她缓行的步伐……
柳翩然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见那台阶上的一点儿光亮消失在了上方,人缓缓上前走去,只是,嘴角的的阴狠渐渐表露。
“卑职参见柳侧妃!”
黑夜里,突然想起一道恭敬且平稳的声音,可是,却惊的柳翩然的心漏跳了一下,她慌忙转身,就见赵晖正躬身行礼。
“赵统领不必多礼!”柳翩然稳了下思绪,柔声说道:“赵统领怎会在此?”
赵晖起身,不卑不亢的回道:“卑职正在巡视,见柳侧妃一人在此,以为发生了何事……”
这黎王侧妃在宫中行走,怎么会是只身一人,就算没有贴身婢女没有入宫相陪,这宫女总是应该在的,而且……方才有个人影上了登月亭,他注意到,柳侧妃一直站在这里看着,眸光阴鸷的寒了周遭。
柳翩然淡笑,说道:“无事,王爷随皇上去议事,本妃闲来无事,就来登月亭赏月!”
“哦……原来如此!”赵晖仿佛恍然,随即说道:“那……卑职吩咐宫女为柳侧妃掌灯!”
“哎?!不用了……”柳翩然阻止赵晖正欲离去的步伐,缓缓下了那几节阶梯,说道:“本妃也就闲着无事,时候也不早了,想必……王爷他们也差不多谈完了!”
柳翩然微微示意,原路返了回去,身后传来赵晖恭送的声音,心里不免腹诽了起来,她来时,明明没有发现周围有人,却不料被他遇到!
赵晖看着人消失在了小径处,不免仰头回望着登月亭,不解上面的人是何人?
苏墨站在登月亭上,俯瞰着整个御花园的景色,随即视线慢慢的仰起,天上那轮圆月发着淡淡的光晕。
曾经……赵翌和她说过,夜晚站在登月亭眺望星空,好似星月伸手可得……
苏墨情不自禁的抬起了手,那圆月真的就像是在自己的掌中,而那光就这样镀在了她纤细的手上!
赵翌……恐怕,我这辈子也没有办法去看你了,我注定了亏欠了你的情分!
苏墨抿着嘴唇,强忍着鼻间的酸涩,她欠了太多人,也辜负了太多人……
“久闻东黎皇宫里,就属登月亭的景致最美,我倒要欣赏一番……”
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苏墨猛然回神,慌忙的掩去眸低的悲伤。
于此同时,西门雪足下轻点,人已然入了亭子,他唇角微扬的看着苏墨,不免说道:“想不到芸儿倒是先到一步!”
苏墨眼神有些慌乱,已然瞥见尉迟木涵和尉迟寒风从阶梯上而来,他们不似西门雪一般张狂的飞身上来,循规蹈矩的走着。
西门雪上前一步,抬起手向苏墨脸颊伸去……
苏墨有些惊愕的向后一退,脚下一个踉跄,“啊”的一声轻唤,腰身已然被西门雪拥住,耳边就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小心点儿,会摔下去的……”
说着,他再一次抬起手,指腹滑过苏墨的脸颊,为她拭去了上面方才不经意滑落的一滴泪珠,轻声说道:“不想让人看出破绽,就要时刻提醒着自己……”
苏墨微蹙了秀眉,不解的看着西门雪,正想说话之际,人已然被他扶了起来,起身的刹那,正好对上方才行上来的尉迟寒风那审视的眸光。
尉迟木涵并没有忽略尉迟寒风的脸色,他轻松的说道:“想不到慕姑娘也在此?!”
苏墨微微一福,柔声说道:“听闻宫女提及这里景致,心生了好奇,就来看看,还望皇上不要见怪!”
“无妨!”尉迟木涵说着,示意众人落座,此刻,没有君臣,只是一种变相了的手足关系,只是,大家心照不宣了。
四人在登月亭并没有坐多久,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时辰已晚,尉迟寒风要携众人出宫。
临行,尉迟木涵叫住了尉迟寒风,有些语气深长的说道:“寒风,她……不是苏墨,不要又因为一个女人,做了让你自己后悔的是事情!”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随意的说道:“不会!”
“真的不会?”尉迟木涵显然不相信,沉声说道:“朕看你是觉得慕芸有着几分像苏墨,你就将她当成了她……寒风,寒雪回来的目的你心里有数,这个女子是他一起的,不管他们的关系是什么,你都不能对她有了心思!”
尉迟寒风眸光突然变的深邃,看着远方的马车处,西门雪正搀扶着慕芸上着马车,宫灯的映照下,二人越发显得般配。
他的眸低突然闪过刺痛,拉回了眸光,说道:“不会,只要他们开心就好,我有分寸的……”
说完,他微微颔首示意了下,转身离去,尉迟木涵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真的可以控制,又岂会有现在的伤心?!
尉迟寒风的脚步有些缓慢,刚刚他说:只要他们开心就好,是的,只要他们开心就好,就算自己痛了……他也希望能换取他们的开心!
以前的他不懂,最终……伤害了身边的人,亦伤了自己,现在,他懂了,所以……宁愿自己痛,也不想他们痛!
马车,在帝都的石砖路上缓行,沿途……留下的是那抹挥不去的孤影相随!
夜色醉人,却无人欣赏,荒芜的大地就如此赤/祼/祼的呈现在月下,夜晚的风肆意的吹起了地上的沙尘,从这里……飘向了未知的哪里?
石窟中,洋溢着的是勾人心魄的琴音,冥殇眸光冷厉的看着前方,并没有交点,指下狂动,那摄心魔音在他独有的内功,月影心法的催动下,更加的令人意志崩塌。
两年多的时间,他一面试图攀下崖底,一面医治内伤,当年……尉迟寒风的那掌,几乎震碎了他的心脉。
想着,他的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琴音亦戛然而止,嘴角微微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就在唇边散开,银色面具在烛火的映照下,森冷恐怖。
冥殇缓缓站了起来,步出了石屋,向不远处的屋子走去,行到门口,却见一白衣女子轻纱罩面的走了出来,眸光冷漠淡然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到底要困我多久?”
“快了,等你的伤好了……我自是会放你出去!”冥殇冷冷的说着,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女子轻声冷嗤,转身进了屋子,眸光微凝,淡然的说道:“找我何事?”
“无事!”冥殇嘴角轻笑,看了眼女子,转身离去,她只要在听完最后一层魔音,就将会遗忘所有的一切,到时候……也将是她离开的时候!
也是他要为墨儿报仇的时候!
苏墨今天起的很早,今日的她穿的极为素雅,一袭白色的纱裙,青丝只是用一根丝带绾起,小婉一袭水蓝色的裙衫尾随其后。
“出去?”
他们方才出了思暖阁,就见西门雪慵懒的靠在一侧的树干上,轻摇着折扇,眉眼微扬的看着她们走了出来。
苏墨嘴角含笑,点了下头,说道:“想去买些东西!”
“我陪你啊……反正我也无事!”西门雪收了折扇,人也顺势起身。
苏墨拧眉,说道:“我要去买胭脂水粉,你去……不太好吧!”
“那有什么关系!”西门雪一脸的无所谓,有些狂妄的说道:“我要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好不好,只有想不想!”
“西门公子,问题……我们不想啊!”小婉翻翻眼睛,撇嘴说道:“你跟着小姐去买胭脂水粉,看在别人眼里,算什么啊?”
西门雪走到苏墨身前,戏谑的问道:“你害怕别人的闲言闲语?”
“不怕!”苏墨冷漠的回道,嘴角噙着一抹妩媚的笑意,亦学着他的口气,戏谑的说道:“如果……你非要去,我也不介意!”
西门雪笑看着苏墨,眸光变的幽深,他就这样看着,可是,从苏墨的眼里,根本看不出她真正的想法,她将自己掩藏的太深。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西门雪说完,转身走开,边走边说道㊣(7):“就算觉得不会遇见,也要小心!”
西门雪的嘴角噙着抹深意,趁着她们出府,他亦有些事情需要去办!
“小姐,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小婉歪着脑袋,喃喃的说道:“我怎么觉得……西门公子好像是一团迷雾似的,越看越不清楚啊!”
苏墨亦是疑惑的看着西门雪离去的背影,不明白他话里的玄机,她有些恼火的拉回眸光,淡漠的说道:“我们走吧!”
“嗯!”小婉应了声,紧跟着苏墨离去。
二人出了王府,拒绝了萧隶为她们准备马车,二人转过街角,径自顾了马车,经过街市时,买了香烛冥纸……
苏墨静静的看着马车内的香烛,思绪却已经涣散的无法集中,小婉看着她,不免脸上笼罩了浓浓的悲伤。
苏墨深吸了一口气,头轻轻的靠在马车壁上,缓缓闭起了眼睛……
当年,王府暗牢的那一幕,清晰可见!
尉迟寒风下了早朝,回到王府后,退去了身上的华服,小单和小双侍候的为他更衣,一袭白袍加身,越发将他显得俊逸冷漠。
“王爷,都准备好了!”萧隶行来,恭敬的说道。
尉迟寒风点了下头,带着小单和小双二人大步离去……
萧隶深深叹了口气,一脸的哀默,自从王妃走后,每年的今天,王爷都会去拜祭紫菱,卸下他高高在上的身份,只因她是王妃身边的人……
020
终究是错过
郊外的风带着独有的清新迎面扑来,苏墨远远的看着紫菱的墓碑,久久的未曾挪步,风,吹起了她鬓间的发丝,亦吹起了她发丝上那根丝带,就这样迎风飘着。
“小姐……”小婉轻声唤了下,紧紧的抿了唇,感受到来自苏墨身上那浓郁的悲戚,眼中不免氤氲了一层水雾。
苏墨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抬着沉重的步子往紫菱的坟前行去,她轻抚着墓碑,缓缓阖上了眼睛,静静的感受着……
“小姐,你来了……奴婢好想你……”
紫菱笑着向她跑来,灵动的眼睛不含一丝的杂质,就和她初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她一样!
“小婉,你知道吗……是我亲手送她走的……”突然,苏墨嘴角凄凉的一笑,幽幽的说道,随即,睁开了眼睛。
小婉一听,有些惊愕的看着苏墨,小姐给她讲了王府里的一些事情,但是,并没有讲的很详细,只知道,这次小姐回来的目的!
苏墨嗤笑了下,缓缓蹲下,将准备好的香烛等物摆好,缓缓说道:“当年,黎王要将她仗毙,我求了……可是,求不下来……我不忍心她受那样的苦而去,就亲手毒死了她!她……就笑着躺在我的怀里,嘴里死劲的往外溢着血,可是……她还是笑着……”
苏墨轻声的说着,感觉心房一抽一抽的紧缩着,痛的她皱起了眉头,手下的动作也变的迟缓,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微仰起了头,不让眸子里的泪水溢出眼眶,嘴角那凄凉的笑越发的深,她紧抿了下唇角,接着说道:“当时……我就她一个人亲人,至少……在东黎,我就她一个亲人!”
“小姐……”小婉哽咽的看着苏墨,脸颊早已经被泪水所覆盖,她虽然是孤儿,但是……自小在药王谷生活的很幸福,不管是谷主还是少爷,或者是谷里的任何一个人,都相亲相爱的,他们都是她的亲人。
“那……你为什么不和东帝说呢?”小婉有些不明白,小姐身为南朝的公主,怎么会就只有一个贴心的人,而且,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那个东帝都不闻不问呢?
苏墨沉叹,当年,她劝紫菱和帝桀走,可是,她没有,如果……当初会想到有一天,紫菱会被自己送走,她一定无论如何,也让帝桀带她回南朝……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如果有后悔药,她一定不会去看血色月全食!
在现代,就算孤单,至少……她活的有自我。
“两国之间存在的东西太多,相连的事情也太多,我个人的生死荣辱,又怎么和天下苍生相比?!”苏墨悠悠的说着,边将紫菱的墓碑擦干净,她缓缓站了起来,微叹一声,说道:“走吧,出来的太久了……”
说完,又深深的凝视了眼墓碑,心中哀戚的讨道:紫菱,我走了,有机会……我在来看你!
苏墨收回了放在墓碑上的手,转身正欲离去,却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在周遭张望了一番,停在了另一个坟前。
“小姐,这个夜冷是……”小婉看着墓碑上的名字,疑惑的看着苏墨。
苏墨向墓碑行了礼,方才缓缓说道:“一个表面看着很冷,内心却火热的人……”
说完,转身离去!
风,依旧吹着,扬起苏墨的发丝,她和小婉走到了马车旁,不免又回望向了那些墓碑,眸中的哀愁变的浓重。
“走吧!”苏墨狠心的拉回眸光,率先上了马车。
马夫调转了马车,向城中奔去,马车行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迎面奔来一辆较为奢华的马车,马夫心知是富贵人家的,便急忙将马儿赶偏到一侧的草地上,等那马车过去后,方才行到道上,扬鞭离去……
西门雪眸光深邃的看着前方的大牢,狭长的眸子噙了抹阴鸷的光,但是,脸上却依旧是狂傲不羁的邪笑。
“这个就是纸鸢说……关着宝珠他们的大牢?!”西门雪缓缓问道。
莫离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西门雪嘴角的邪笑加深,悠悠的问道:“莫离,你说……我是偷偷的进去呢,还是光明正大的进去呢……”
莫离一听,竟是一时间无法反应他说这个的意思,如果要光明正大的进去,直接去问黎王,宝珠她们关在哪里就好,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问纸鸢?
西门雪见莫离神情,不免开怀一笑,合了折扇,戏谑的说道:“只是随口问问……”
说着,就欲转身离去,大白天的,不适合做偷偷摸摸的事情!
莫离一脸无奈的跟着离去,二人刚刚转过街角,就见一人形色匆匆的迎面跑来,说道:“二少爷,黎王的马车去了郊外,和慕姑娘所去的是一个方向!”
西门雪一听,顿时蹙了眉,略微沉思了下,说道:“莫离,去馥香居买些胭脂水粉,然后在街角等我!”
“是!”莫离应声,急忙离去。
西门雪亦急匆匆的向城门处奔去,一时间无法思考,只是希望尉迟寒风不要遇上慕芸……
尉迟寒风静静的站在紫菱的墓碑前,眸光幽深的看着碑前的那些香烛等物。
小单和小双相视一眼,不免疑惑的问道:“是谁来拜祭紫菱姐姐的?”
尉迟寒风缓缓抬眸,看着已经被擦拭干净的墓碑,狭长的眸子缓缓的眯起,眼缝中,射出两道精光。
突然,尉迟寒风猛的睁开了眼睛,转身疾奔向马车,人方才到了跟前,顺势抽出腰间的软剑,砍断了马车和马儿之间的缰绳,人也顺势上了马,大喝一声“驾”后,双腿猛夹马腹,马儿吃了痛,扬蹄长嘶一声,迅速奔离……
独留下马夫和小单、小双惊愕的站在那里,久久的无法反应过来。
尉迟寒风不停的拍打着马儿,一路向城中奔去……
他这里策马疾奔,而城中,西门雪亦是急忙向城门口奔去,他方才去了苏墨租借马车的地方,说人还未曾回来。
西门雪慌了神,双腿亦猛夹着马腹……
“吁”
突然,西门雪勒了马缰,马儿疾奔的脚步被强行遏制,前蹄扬了起来,嘶声竭力的叫着……
迎面的马车亦赶忙勒了马缰,马夫刚刚想开口骂,就见一锭银子飞了过来,他急忙接住,顿时,眼中也冒了红光,说道:“这位爷……您这是……”
马夫说着,小婉已然没好气的掀开了车帘,正想询问是怎么回事,就见西门雪冷声说道:“芸儿,快,和我走!”
“西门公子,怎么了……”小婉眨巴着眼睛问道。
适时,苏墨亦出了马车,询问的看着西门雪,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西门雪来不及细说,俯身拉住苏墨的胳膊,顺势将她拉到他的身前,随后又将小婉拉上了马,冷声对马夫说道:“如果有人问起你,你就说……是两个公子去的那边,知道吗?照我的话说,那锭银子就是你的了,否则……你的命,就是我的!”
“啊……是是是,小人一定按照公子的吩咐……做……”马夫话还没有说完,西门雪三人一骑已然消失在他的面前。
马夫撇了下嘴,开心的将银子揣进了怀里,刚刚准备赶着马车入城,又被一人拦住……
“今天我是招谁惹谁了……老是被人拦住!”马夫嘴里骂着,就抬头看去,正好迎上尉迟寒风冷厉的眸光,顿时吓的噤了声,不自觉的吞咽了下,喉结打了几个滚。
尉迟寒风冷冷的问道:“马车里的人呢?”
马夫又吞咽了下,喏喏的说道:“两位……两位公子……已经走了……”
“公子?”尉迟寒风疑问。
马夫瑟瑟的点了点头,强装镇定的说道:“是……是啊……”
尉迟寒风冷眸扫过马夫,调转马儿,飞奔的入了城,往王府行去。
“王爷……这么快就回来了?”萧隶见尉迟寒风策马回来,不免奇怪,问道。
“慕芸在不在府里?”
萧隶暗暗蹙了眉头,不解王爷急忙回来,怎么问及慕芸,心里想着,嘴里恭敬的说道:“一大早儿就和西门公子一前一后的出去了,说是去买些胭脂水粉!”
“大概什么时候?”尉迟寒风问道。
“就在王爷回府前大约一个时辰!”
尉迟寒风一听,微眯了下眸子,就欲转身离去,人还未曾行到门口,就见西门雪和慕芸等四人走了进来……
“想不到馥香居这次又有了这么多新气味的胭脂,每一种都很好闻呢……”小婉开心的说道。
莫离一听,不免鄙夷的瞥了眼,说道:“我觉得万逾楼包子都比这脂粉香!”
“你……”小婉一听,恶狠狠的说道:“香……我怎么没有看到你刚刚多吃几个,不是吃了一口,就说难以下咽吗?”
“好了,吵了一路,你们不累吗?”西门雪无奈的摇摇头,停下了脚步,说道:“莫离,这女儿家的东西,你一个大男人懂什么?你不要惹了小婉生气,小心……他又让你去当采花大盗!”
“哈!”苏墨一听,掩嘴而笑,不免看着莫离说道:“既然万逾楼的东西不好吃,干什么小婉要去,你就跟着了……害的我和雪都受了害!”
“我……”莫离一听,一时语塞,刚毅的脸上不免也多了几分不自然。
“万逾楼是番邦人所开的酒肆,一般人……只是不习惯那膻气!”尉迟寒风迎㊣(8)上前,眸光滑过西门雪后落在苏墨身上,缓缓说道:“慕姑娘很喜欢馥香居的胭脂水粉?”
苏墨压下心中的思绪,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
方才,西门雪拉着她回了城,连胭脂都给她买好了,就交代了等下要如此说,却不知道为何,也想不到……尉迟寒风竟然在府中。
“本王的王妃也很喜欢在那里买脂粉……”尉迟寒风眸光深邃的看着苏墨,缓缓说道:“只是,她喜欢买,却不太用!”
苏墨一听,笑的有些不自然,佯装疑惑的说道:“王妃就是……王爷曾经说的那位故人?”
尉迟寒风点点头,随即问道:“本王有个事请想请慕姑娘帮忙……”说着,他看向西门雪,缓缓问道:“不知道……西门公子介不介意?”
西门雪唇角上扬,噙着丝诡谲,缓缓说道:“黎王应该问慕姑娘介不介意……才是!”
说着,二人的眸光都不免看向苏墨,苏墨暗自蹙了眉头,不免问道:“王爷所指何事?”
021
抉择
苏墨暗自蹙了眉头,不免问道:“王爷所指何事?”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了下,说道:“今天是墨儿的贴身侍婢紫菱的死忌,墨儿无法去看她了……本王想请慕姑娘陪同本王去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苏墨一怔,微抿了下唇角,说道:“这……不太好吧!”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紫菱能够安心罢了!”尉迟寒风说着,眸光有些期待的看着苏墨,背负着的手,竟是有些紧张的攥了起来。
“黎王可真是爱护府里的人……连一个下人的死忌,都会去拜!”西门雪嗤笑的说着,眸光嘲讽的看着尉迟寒风。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噙了丝淡漠的笑意,说道:“因为……她是墨儿在乎的人!而墨儿……是本王在乎的人!”
他的话音方落,在场的人都不免惊愕,就连刚刚行来,站在不远处的柳翩然和纸鸢都不免愕然,神情受伤的看着尉迟寒风。
“死了……才说在乎,做这些……又有何用?又做给谁看?”苏墨突然悠悠的说道,声音有些空洞,嘴角噙着抹嘲讽的淡笑。
尉迟寒风一听,神色哀然,轻叹一声,说道:“没有用……也不给任何人看,只是时刻提醒自己曾经的过失罢了!”
说着,自嘲的一笑,问道:“不知道慕姑娘可否愿意想陪?”
苏墨凝视着尉迟寒风,冷漠的说道:“我不愿意做别人的替身!”
说完,越过尉迟寒风,径自向思暖阁的方向行去,小婉急忙跑着跟了上前,二人行经柳翩然身侧,只是轻倪了眼,不曾停留。
尉迟寒风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西门雪淡然的一笑,缓缓说道:“不管你现在有多愧疚,有多么悔恨,有多想弥补以前的事情,也无法消磨你曾经做过的事情,黎王,你说……是吗?”
说完,西门雪嗤笑的阖起了折扇,背负着手,亦越过离去。
尉迟寒风缓缓垂了眼睑,心中沉叹一声,方才抬步离开了王府……
柳翩然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王府大门处。
王爷的心里始终有着苏墨,甚至……被添的满满的,每年的今日,竟然还会去拜祭紫菱那个丫头,为了苏墨,他竟是完全的不看自己的身份。
“主子,奴婢看……那个慕姑娘倒是有几分个性!”纸鸢轻声说道。
柳翩然斜睨了她一眼,走了上前,柔声说道:“萧总管,本妃要回上兰苑,你准备一下!”
“是,属下这就去办!”萧隶应声,唤来人准备了马车。
当柳翩然站在上兰苑的门口,不免嗤笑一声,不管外面发生了何事,这里都是如此,仿佛就是帝都里的世外桃源,不和尘世纠葛。
老夫人看着一脸哀怨的柳翩然,不免冷声说道:“怎么……又受了什么气了?”
柳翩然摇了摇头,说道:“受气……现在就连受气,都是一种奢侈了!”
王爷和她相敬如“冰”,府里的人虽然依旧对她恭敬,可是,芳华苑的那些人早就对她不甚搭理,见面了,也都是明面上的。
而那个西门雪和慕芸,就更加没有当她是王府里的女主人,来去自由,俨然一副,王府就是自个儿家一般。
他们是北国人,又得到王爷特许,她又能怎样……
老夫人倪了眼柳翩然,缓缓问道:“那个慕芸有什么异状吗?”
“没有!”柳翩然应声,住在王府也好些天了,除了前几日的意外中毒,他并未曾有什么不妥,没有和王爷主动靠近,王爷好似也对她并不是很上心。
“吃了一次亏,就不要吃第二次……”老夫人冷冷说道:“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你……到现在都不懂吗?”
柳翩然不明白的看着老夫人,一脸的疑惑。
老夫人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园子里争相斗艳的各色兰花,冷冷说道:“就算心留不住,总是要留住人的……”
“可是,寒风他……”
“他怎么了?”老夫人打断了柳翩然的话,冷冷的说道:“如果,你不想失去他,就要有心里准备,这时间过的越久,你倒是越来越会畏首畏尾了,如果……你有设计苏墨弄到孩子的一半狠心,这个慕芸,就不会进府!”
柳翩然的心“咯噔”一下,迎着老夫人犀利眸光的眼睛不经意的瞥到一侧,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不……我不明白娘的意思!”
“哼!”老夫人冷嗤一声,说道:“不要以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嫣然,你是我收养长大的,又是我的儿媳,不管怎样,我都是偏着你这边的!”
“娘,我……”
“好了,不要说了!”老夫人制止柳翩然想要解释以前的事情,缓缓说道:“这个西门雪,带着一个如此想苏墨的人,也不知道存了什么目的……哼,也不知道是不是北国想存寒风这里探知什么?”
柳翩然愕然,微蹙了眉头的说道:“应该……不是吧!”
“我也只是说说……好了,我累了,你回去吧!”老夫人揉了下额头,示意云嬷嬷扶着她进了内室。
思暖阁内,苏墨正坐在小院子里喝着香茗,小婉无聊的趴在石桌上,渐渐的有了睡意……
“困了,就进屋子睡……”苏墨含笑说道。
小婉听了,迷迷瞪瞪的“嗯”了身,转身进了屋子。
她走了没有一会儿功夫,就见西门雪轻摇着折扇,含笑的走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径自到了茶,浅啜了一口,赞道:“好茶!”
苏墨轻倪了他一眼,问道:“有事要对我说?!”
西门雪邪佞的一笑,狂傲的挑了眉角,缓缓说道:“应该是……你有事要问我吧!”
苏墨顿时冷了脸,对于西门雪,她总觉得有种危险的气息,这个人藏的太深,而且,看人看的也太深。
“是,我是有疑问!”苏墨缓缓说道。
“我洗耳恭听!”西门雪嘴角的笑越发的狂妄,眸光深邃的看着苏墨,眸子里,有着深藏着的那种迷惑,那种自己也看不清的迷惑。
苏墨嗤笑了声,添了茶,眸子微抬的说道:“你不是喜欢猜人的心思吗……怎么?我要问什么,你不知道?!”
“哈哈……”西门雪不免欢愉的笑了起来,看着苏墨的眸子更加的幽深了几分,他缓缓止住笑,说道:“知道吗……黎王刚刚是从郊外,王府葬区回来的……”
苏墨一怔,微拧了眉头,随即恢复了淡漠,冷冷的说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西门雪嗤笑一声,说道:“也是,怎么会和你有关系呢……你只不过是有着几分像那个黎王妃而已,你说……我说的对吗,芸儿?”
苏墨扬唇浅笑,淡然的说道:“当然!”
西门雪笑看着苏墨,“唰”的一声,阖起了折扇,胳膊撑着石桌,身子前倾上前,说道:“不想让别人看出破绽,就要时刻的提醒自己,记住我说的话!”
说完,西门雪起了身,转身离去,边走边说道:“芸儿,很多事情拖的久了……总会生了变故的!”
话音方落,人已经消失在了转角,独留下苏墨一个人在哪里沉思。
她静静的回想着近些天西门雪的话,渐渐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有了一个认知……这个西门雪,好似知晓了什么!
“小姐,小姐……”小婉大声唤着。
“啊?”苏墨一惊,回了神,思绪依旧有些涣散,她看着小婉,问道:“你……不是去睡觉了吗?”
“趟床上就睡不着了!”小婉有些负气的坐下,说道:“小姐,你想什么想的这样出神?”
“小婉,药王谷的入谷路径……知道的人多吗?”苏墨问道。
小婉摇了摇头,道:“因为入谷的路径很多,有些极为隐秘,有些外人也会知晓,只是,每个入古的地方都会布下瘴气或者有五行阵,能真正进入谷里的人少之又少!”
“我们出谷的那条路……是不是算不隐秘的?”
小婉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
苏墨轻叹一声,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小婉这个问题,但是,总觉得,是因为她们走错路了,西门雪从中联想到了些什么。
“也不知道大哥她们怎么样了……”苏墨喃喃的说道。
小婉耸了耸肩膀,安慰的说道:“小姐,少爷的医术那么厉害,那个女的肯定会没事的,你就放心吧!”
苏墨看着小婉,心里仿佛被压了大石,异常的沉重。
一个多月了,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做,天天置身在王府里,却就这样安然的过着,她是不是应该有所行动了……
她是在逃避什么?
想着,苏墨站了起来,倪了眼小婉,说道:“我想出去走走,不用跟着我了……”
小婉看着苏墨离去,突然耸拉了肩膀……
夕阳渐渐下沉,天边被夕阳晕染了大片的红霞,那样的红笼罩了整个王府。
苏墨径自一个人走在王府的小径里,不知不觉的,竟是走到了北小院,她就站在外面,静静的看着这里的一切,透过院墙,还能看到那颗老槐树,如今的上面,已然结上了白色的花串儿……
这里和墨园一样,落了锁!
“一个王㊣(8)府……有多少的禁地……”苏墨轻声自喃的说着,那样淡的话,就这样随风飘散。
“唉……”苏墨轻叹一声,转身离去,穿过小径,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要好好想想,她到底要做什么。
人,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赏花亭,她抬起眼帘看去,却见亭中有一白色身影屹立在那里,本想离去,却鬼使神差的,人走向了亭子。
尉迟寒风听闻身后有脚步声,侧脸倪了眼,见是慕芸,又拉回了眸光,未曾说话!
苏墨站在他的旁边,眺望着远方,在王府一年多,却是不知道,这里的夕阳竟是如此绚丽……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苏墨突然感叹一声。
尉迟寒风拉回眸光,深凝着苏墨,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下,薄唇紧抿,好似在隐忍着什么……
022
往事,刺痛了彼此的心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苏墨突然感叹一声。
尉迟寒风拉回眸光,深凝着苏墨,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下,薄唇紧抿,好似在隐忍着什么……
苏墨并没有注意到尉迟寒风的神情,只是静静的看着天边的夕阳,这一刻,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他们在墨园里静静的相守,彼此没有很多的话,就是如此静静的感受着一切……时过境迁,她如今已经无法淡然相对,该来的,总是会来!
苏墨内心嗤笑了一下,感受到尉迟寒风越来越灼热的眼神,不免拉回了眸光,淡漠的扫过他,冷冷说道:“王爷如此看着我……是何故?”
尉迟寒风猛然间回神,菲薄的唇微抿的自嘲一笑,摇了下头,没有说话。
因为……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苏墨看着他的样子,冷漠的嗤笑一声,悠悠说道:“看来王爷对那位王妃甚是怀念的很……竟是,每次都会看我出了神!怎么,总是将我认作是她?”
尉迟寒风淡漠的摇了摇头,狭长的眸子里噙着一抹冷然,说道:“你乍看下确实很像墨儿,可是……本王真正怔神的缘故并不是这张相似的脸,而是……那份感觉!”
苏墨微微蹙了秀眉,疑问道:“感觉?”
“嗯!”尉迟寒风应了声,走向凉亭中的石凳坐下,并示意苏墨落座,说道:“陪本王喝杯茶吧……”
苏墨轻倪了眼,想拒绝,却看到尉迟寒风眼中那隐忍的乞求,终究来不及思考的脱口而出的说道:“好!”
尉迟寒风听她答应,竟是暗自松了口气,吩咐了人去重新准备了素点。
苏墨款款落座,疑问道:“今日王爷吃素点,也是因为……黎王府那个丫头?”
尉迟寒风正在倒茶,听闻她如此问,轻抬眸子倪了眼,随即继续手底下的动作,平静的说道:“是!”
“黎王果然如雪说的一般,对待下人极好!”苏墨的话有着几分嘲讽,嘴角的嗤笑刺痛了尉迟寒风的眼眸。
“本王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本王也曾说过,只因为本王在乎墨儿,而紫菱丫头是墨儿在乎的人!”尉迟寒风轻描淡写的说着,将刚刚倒好的茶水递给了苏墨,见她神色有些不自然,嘴角噙了丝笑意的问道:“怎么?对本王的事情很好奇……”
“我说不好奇……王爷相信吗?”苏墨并不回避,疑问了声,见尉迟寒风脸色如常,方才缓缓说道:“我并不是个好奇的人!”
“是啊,你从来就不是个好奇的人……”尉迟寒风垂眸,自喃的说着。
苏墨未曾听清他说的话,不免问道:“王爷……说什么?”
尉迟寒风抬眸,摇了下头,道:“哦……没有!”
苏墨暗暗蹙眉,端起杯盏浅啜了口茶,以前的尉迟寒风就极为难捉摸,现在的他……仿佛更加深沉的难以看清。
静!
突然间,二人谁也不说话,气氛变的极为安静,除了彼此那轻轻的呼吸声,就剩下微风吹动树叶的轻响。
赏花亭外,整个湖上飘满了荷叶,荷花亦在这个属于它的季节里肆意的绽放着,颜色各异的花朵在这傍晚时分越发娇艳,迷醉人的眼睛。
这时,苏墨方才想起来,以前的赏花亭外是一大片湖没有错,可是,好似没有这样多的荷花……
“这些花,是墨儿离去后的来年种的!”尉迟寒风看着大片的荷花,缓缓说道:“墨儿为人很淡漠,有时候……淡的……她明明在你身边,你却总是感受不到她,但是,当你快要抓不住她的时候,一阵风吹过,必然在你心间泛起涟漪,就和这荷花一样,风不动,它静静的躺在水面,风一动,你再也挪不开眼眸……”
苏墨静静的听着,只是倪了眼尉迟寒风,随意的说道:“王爷今日很感慨!”
“呵!”尉迟寒风无奈一笑,轻叹的说道:“也许是因为紫菱的忌日,想起了很多吧……本王真的亏欠了她很多,以前……不明白,一味的自以为是,现在想来,真是幼稚的可笑!”
“幼稚?东黎国黎王爷,生平两次战役,世人都认为绝对必输的战役,却都胜战而归,这幼稚二字,从何说起?!”苏墨有些没心没肺的说着。
“也许本王在国事上确实有傲人之处,但是……在感情上,却从来都是个失败者,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本王都输了……”尉迟寒风说的深沉,淡漠的脸上慢慢的被自嘲所取代,这些一直藏于心中的话,此刻说来,却竟是没有任何的哽噶,好似极为平常的一件事罢了。
苏墨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尉迟寒风,无助、彷徨、无奈……那个狂傲的睥睨天下的黎王不复存在,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孤独者!
“想听听本王的故事吗?”尉迟寒风突然问道。
苏墨没有回答,他的故事她想听吗?她也不知道,她想回答说不想,可是,却不曾开口,只是漠然的看着尉迟寒风。
尉迟寒风站了起来,背对着苏墨站在亭子的栏栅处,此刻,夕阳已经隐没,天色慢慢的暗淡了下来,他就这样遥望着,久久的,方才缓缓说道:“那年,记得很冷,父王远征回来,王府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也因为那些事情,王府里变的四分五裂,那时……本王就曾暗暗对自己说,不希望父王身上的事情,发生到自己的身上,所以……本王决定,翩然将是本王唯一的妃!”
苏墨看着尉迟寒风的背影,扶着茶盏的手不免哆嗦了下,随即死死的捏着杯子,未曾说话。
“这个事情,皇上知道,所以……多年来,都未曾擅自为本王指婚!”尉迟寒风说着,突然,嗤笑一声,接着说道:“可是,世事难料,南帝亲书联姻,本王不得不考虑两国之间的诸多联系!”
苏墨突然有些感伤的看着尉迟寒风,他身上笼罩着挥之不去的无奈,那样的无奈,不是对世事的,而是对自己无力去改变什么!
尉迟寒风垂了眸,掩去了眼底的无奈,悠悠说道:“本王妥协,按照南帝要求,迎娶南朝公主苏墨入府,但是,本王同时也毁了对翩然的承诺,她从本王唯一的妃,变成了苏墨之下的侧妃……”
“所以,你们心里怀恨,对她不好……才会发展到她的离去?”苏墨有些质问的说道,眸光有些不淡定的看着尉迟寒风的背影,脑子里都是充斥着当初入府的种种,她一直知道,她嫁入王府阻隔了她们,可是,最初,她只是要好好的活着,静静的活着,他们觉得她打扰了他们的生活,可是,却明明是他们打扰了她的生活!
尉迟寒风缓缓转过身,看着脸色变的有些冷寒的苏墨,微微蹙了剑眉。
苏墨抿了下唇,神情有些不自然,忙收敛了心神,说道:“我……我只是揣测一下……”
“你说的不完全对,不过,最初……也许是那样的吧……”尉迟寒风转了回去,眸光幽深的看着远方,想起新婚之夜和苏墨的对峙,想起她那淡然的言语,和梦呓的话语,嘴角不免轻轻上扬了起来。
两年多的时间,他将墨儿所有的一切都深深的刻在了心上,每一个动作和言语,都清晰的就在眼前。
“其实,最初的最初,本王对她真的没有什么好感!”尉迟寒风悠悠的说道:“先不说这不在本王预计内的婚事,就苏墨自身而言,久闻南朝郡主……哦,她没有指婚的时候,还只是郡主……”
尉迟寒风解释了下,继续说道:“那个时候,盛传郡主苏墨被南帝宠的无法无天,将南帝的后宫嫔妃各个整的人人都惧怕她三分,因为……南帝宠爱她,端的是没有人敢把她怎么样,也就放任了她更加肆无忌惮的性子!”
苏墨拧眉,对于之前的那个郡主,她知道的并不是很详尽,知道她好似有些刁蛮任性,也只是从和南帝来往的信中可以看的出,他真的很宠这个妹妹。
“可是……当本王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将之前的所有都打破了,她淡漠,从容……甚至㊣(7),做任何事情都很冷漠,她不会强求什么,却也不会任由别人踩到她的头上!”尉迟寒风悠悠的说着,话语里,难掩他对苏墨那种迷恋。
苏墨缓缓起了身,怔怔的看着尉迟寒风的背影,眸光变的疑惑,那样低沉的声音……让她的心为之震动,以前的他,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说这些吧!
“墨儿真的和本王事先知道的那个人完全不同,她不会高傲的去挑衅你,只会很低调的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尉迟寒风脑海里回想着过往的一切,静静的说道:“她这样做,无非也符合本王的意愿,本王迎娶她,本就是为了两国间的利益,别无其他!”
尉迟寒风沉叹一声,自嘲的嗤笑一声,继续说道:“可是……冥冥中也许总是有着宿命,因为一件事情,本王也和她有了交集……”
苏墨的眸光突然间变的阴冷,她就这样看着尉迟寒风,想起了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孩子,也许……他们之间就会平淡的生活下去,也不会发生之后的那么多事情。
“那……王爷是为了何事……和她有了纠缠?”苏墨冷冷的问道。
023
悲伤在心中积淀
“那……王爷是为了何事……和她有了纠缠?”苏墨冷冷的问道。
尉迟寒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注意到苏墨的冷然,只是径自紧蹙了剑眉,心扉传来刺痛。
“孩子……”尉迟寒风沉痛的说道,脸上更是凄凉一片,是这个孩子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也因为这个孩子……他们之间有了再也无法弥补的裂痕,她的狠心让他心寒!
她说……只有爱了,才会心甘情愿的要孩子!
他爱她,可是……她却不爱他!
尉迟寒风垂了眸子,脸上的凄凉在波光粼粼的反射下,让人深感沉痛,只是……这样的痛,无人能够看到。
如果当初知道自己会后悔,就算她不爱他,他也……他也不会强迫与她!
苏墨脚下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一步,脸色顿时变的苍白起来。
“王爷的意思是……”苏墨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紧抿着唇角的问道。
尉迟寒风掩去脸上所有的情绪,变回了以往的淡漠,他转过身,看着苏墨脸色有些不对,关心的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本王唤人去传大夫!”
说着,尉迟寒风就欲去唤人,却被苏墨制止,她缓缓说道:“我……我没事……”
苏墨平复了下,紧紧盯着尉迟寒风的眼睛早已经失了冷静,她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心,高高的悬着!
明明早已经知道了那些事情,为什么还要去问,为什么还希望他说一遍,她非要自己将伤疤撕开,非要让自己血淋淋的……
尉迟寒风扶苏墨坐了下来,疑惑的看着她,颇为担忧的问道:“真的没事?”
苏墨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没事,只是听王爷的故事,听的入了神……”
尉迟寒风一听,不免嗤笑的自嘲一笑,思绪又拉到了那个夏夜,幽幽的说道:“本王需要她生孩子,开始的目的是……”
西门雪在膳后换了夜行衣,吩咐莫离拖住小婉,他匆匆的闪过府中暗卫,飞身出了府,这些日子,府里的暗桩他早就已经摸清,亏得是儿时顽皮,这王府中没有一处是他不知晓的。
西门雪飞快的闪到了白日里探知的关着宝珠等人的大牢,他环视了周遭一眼,嘴角冷漠的一笑,足下轻点,飞身入了大牢。
“埃……我说老哥儿,刚刚……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啊?”狱卒甲拧着眉,嘴里喏喏的说着,眼睛却到处瞟着。
狱卒乙斜睨了一眼狱卒甲,漫不经心的说道:“什么不对劲啊?”
“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个人影闪过了一样……不会有人来劫牢吧?!”狱卒甲眉头紧的更深,缓缓的说道。
狱卒乙吐了一口,说道:“你见鬼了吧……”
说完,一副受不了的神情,接着说道:“这里面关的都是没权没势的下人,不要说劫牢……这连个看望的人都没有!我看你小子就是每天晚上去赌钱不睡觉,然后慌神呢吧你!”
狱卒甲一听,偏着头想了想也是,他在这里干了好些年了,确实是连个探视的人都没有,怎么有可能有人劫牢……
想着,也就安心了些,随即嬉皮笑脸的说道:“老哥,你先盯着,我去墙角窝会儿去,等下来换你!”
说着,就急忙转身离去,狱卒乙一见,又是无奈,又是生气,却也没有办法!
大牢内,西门雪快速的穿梭在泥泞的过道上,这个大牢关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人,防卫松不说,更是破烂的好似随时会塌一样。
西门雪突然停住了脚步,人往后退到了刚刚穿过去的一个牢房,他站着外面,借由着月光看着里面的人,轻轻的唤了声:“宝珠?”
宝珠正迷迷糊糊的窝在土牢房的墙角,听闻有人叫她的名字,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只是身子僵了下,并未曾动弹,快三年了,已经快三年没有人喊过她的名字了。
“宝珠!”西门雪又一次轻声的唤了下。
宝珠“腾”的一下,猛然坐了起来,凌乱的头发上沾着碎草,她怔怔的看着牢房外的黑影,月光将他修长的身影拉的很长……
她缓缓的坐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向木栅处,她一脸的污秽,身上的囚服更是脏的失去了原有的颜色。
宝珠怔怔的看着劳外的人,渐渐的,瞳孔慢慢的放大,她张着嘴,“啊啊”了半天,都未曾说出话来,眼睛却瞬间被泪水遮去了视线……
“嘘!”西门雪从怀中拿过丝帕,轻轻的为宝珠逝去脸上的泪水,拧着眉看着她,缓缓说道:“宝珠,你受苦了!”
宝珠的泪越涌越凶,她默默的摇着头,压着声音,嘶哑的说道:“奴婢没有想到……今生……今生还能再见二少爷一面……”
西门雪平日里的邪佞被一抹沉痛取代,他静静的看着宝珠,缓缓说道:“小雅异常聪明,当时……怎么会那样不小心?”
宝珠一听,顿时脸上浮上了浓浓的愤怒,三年来,她每日都在回想着当日发生的事情,小雅绝不会做那么冲动的事情……
“二少爷,当日的情形是这样的……”
西门雪孤身的身影走在帝都的大街上,宝珠方才的话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他突然停住了脚步,眸光阴柔的看着远方。
大家都藏了心思……是吗?
好!
那我们就一起玩,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都藏了些什么……
赏花亭内,苏墨紧张的看着尉迟寒风,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曾经……她有想过,对于孩子的事情,是不是自己太过冲动,也许,也许事情并不是自己所知道的那样……
“呵!”尉迟寒风嘴角的自嘲越发的深,他无奈的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最初目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最终……本王还是没有了那个孩子!”
苏墨拧眉,嘴张了张,终究是没有问出口,只是……置于膝上的手,死死的攥着衣裙。
“本王爱她,可是……她的心不在本王身上!”尉迟寒风冷峻的脸上一片凄凉,想起那时候的种种,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是墨儿自己狠心将孩子拿掉,也许……这也是上天在惩罚他最初的动机!
苏墨的心狠狠的收缩着,她沉声说道:“王爷又怎么知道她的心不在王爷身上呢?王爷如此高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对一个心完全不在自己身上的人上心……”
苏墨痛的几乎无法呼吸,他是有目的的,是啊,说那个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真的是有目的让她生孩子的!
“一旦放任爱了……又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尉迟寒风反问道。
苏墨嗤笑一声,渐渐的恢复了冷静,悠悠的说道:“是啊,情字最销魂,爱恨难取舍!所以……王爷选择了恨?”
尉迟寒风微微一怔,看着慕芸那张酷似苏墨的脸,怔神了好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沉痛的缓缓说道:“是,她越是对本王不上心,本王就越是要让她记住本王……最终,酿成了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错误!致使紫菱的惨死……”
苏墨的手死死的捏在一起,那个夜,她求他放过紫菱,可是……他没有!
就在三年前的今天,她亲手送紫菱离去,她曾说过要好好保护她,可是……她却亲手杀了紫菱!
“那……黎王妃又是怎么死的呢?”苏墨平静的问道,看着尉迟寒风的神色也冷漠了几分。
尉迟寒风菲薄的唇角噙着丝沉重,幽幽的讲述着过往,话说开了,仿佛也就没有那么难以启口,那些堆积在内心的往事,就这样一件一件的,好似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傅雅的入府,柳翩然的欺凌,苏墨的倔强……却未曾提及那些过于沉痛的事情……
“既然王爷爱她,又怎么会任由别人欺凌?”苏墨冷漠的问道。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微抬的倪了眼苏墨,缓缓说道:“因为……本王想让他求本王,可是,她高傲的……就连来求本王都觉得不屑!”
“王爷又何尝㊣(7)不是?”苏墨冷冷的说道:“王爷的爱……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起的!”
苏墨的话犹如一只利箭射进了尉迟寒风的心,痛的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尉迟寒风,你的爱……我要不起!”
那年的冬天很冷,可是,苏墨的话语却比那天气更冷了几十倍,瞬间将他的心冰冻的彻彻底底。
“是啊……本王的爱太过沉重,所以……不再爱!”尉迟寒风说着,起了身,走到栏栅处,微扬了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悠悠的说道:“本王的心……空了,被墨儿带走了!本王的思绪是满的……满满的墨儿的记忆!”
苏墨起了身,她眸光冷漠的看着尉迟寒风的侧影,她的心……是凉的……
正当二人思绪陷入自己的深渊中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子嬉闹的声音,尉迟寒风拉回了眸子,眸光阴鸷的射向那远处的闪着光亮的地方。
苏墨亦回了神,随着尉迟寒风看着的方向看去,不免冷嗤了声,说道:“这……王府的夜色很是招人爱啊!”
尉迟寒风暗暗蹙眉,倪了眼苏墨,这时,那边的嬉笑声竟是又大了几分,他皱了剑眉,顿时冷了脸,向那个嬉闹的地方行去……
024
负气
尉迟寒风暗暗蹙眉,倪了眼苏墨,这时,那边的嬉笑声竟是又大了几分,他皱了剑眉,顿时冷了脸,向那个嬉闹的地方行去……
苏墨想了下,亦跟着尉迟寒风向那嬉闹的方向走去……
“素素,你这簪子真好看……”小雪看着素素发髻上的簪子,不免赞叹的说道。
“是啊是啊!”媚儿亦眼睛泛着光,看着那个独特的簪子,一脸的羡慕,不免问道:“可是……这个是叫什么花样呢?”
素素一听,沉思了下,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今天去闲逛时见到的,看着特别,就买了下来……”
“哼!”
突然,传来一声冷哼声,顿时,将所有人的热情给浇熄了不少。
众人向坐着的一个人看去,见是茉莉,不免各个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
茉莉是芳华苑第一批进入的人,王爷现在也从来不会看她一眼,众人自是不会将她看在眼里,一个人老珠黄的人,谁也不会多看一眼!
“好看,真的是好看……”茉莉缓缓说道,声音有着几分玩味,她缓缓的起了身,媚笑的说道:“姐姐给你个忠告……太过招摇了,未必是好事!”
说完,茉莉嗤笑一声,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众女子“故意”压低声音的谩骂声,她只是冷然一笑,也不反驳,全然当没有听见。
入了王府三年多的时间,心气儿早就被磨没了,什么素素、小雪……就连之前的那个方小蝶都还嫩着呢,以为王爷爱听她们弹曲儿唱歌跳舞的,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哼,真是痴人说梦!
曾经,她也这样以为,可是……后来她看清楚了,人,还是低调一些的好,在王府里,锦衣玉食的,这样逍遥一辈子也是不错,又何必争那些不可能的事情而招了祸端呢?!
正想着,就见尉迟寒风一脸冷漠的行来,茉莉急忙退到一侧,微微一福,柔声说道:“参见王爷!”
尉迟寒风只是微倪了眼,停了脚步,冷冷的问道:“前面是在做什么?”
“回王爷,几个小姐妹只是闲聊,如果扰了王爷,奴婢去知会她们一声!”茉莉说着,就欲返回去。
“不用了,本王去看看……”尉迟寒风说完,径自向亭子行去。
茉莉微微蹙了秀眉,暗自一叹,该来的躲不过,她们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唉!”茉莉轻叹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正迎上苏墨行来的脚步,她静静的倪着这个和王妃长的相似的人,轻福了一下,转身离去。
苏墨看着茉莉离去的背影,怔神了下,不免沉思着……
她什么时候变的如此淡漠?!
“你不知道王府的规矩吗?”
正想着,突然被尉迟寒风阴冷寒厉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她转头看去,就见亭子里,尉迟寒风俯视着好几个跪着的女子,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王……王爷……奴婢……奴婢不知道……不知道王……王爷所指……所指何事……”素素瑟瑟发抖的说着。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微微的眯起,俯身一把将素素发髻上的簪子扯了下来,因为动作粗鲁,竟是将她的发丝撤掉了一小撮,顿时痛的素素哀叫了声。
“来人,将她扔到蠡楼!”尉迟寒风阴寒的说着。
“啊……不要……”素素一听,脸色顿时变的苍白,她跪着向前几步,抱着尉迟寒风的腿就哭着哀求道:“王爷,不要将奴婢扔到蠡楼,奴婢……奴婢知道错了……”
素素放开了尉迟寒风,死劲的磕着头,此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会被王爷扔到蠡楼。
但是,不管什么错都好,她不要去蠡楼,她不要……
“王爷,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将奴婢扔到蠡楼……不要啊……”
素素哀嚎的说着,跪着的人没有一个人敢为她求情,各个噤若寒蝉的低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也被扔去了蠡楼。
“啊!”
尉迟寒风捏着那个发簪的手用了力,他抬起一脚,便将素素揣到在地,随着传来素素的惨叫声,于此同时,从暗处来的人托起了她,就欲将她拉走。
“慢着!”
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所有人停止了动作,纷纷看去,就见苏墨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
素素像是发现了救命草,哭着看着苏墨,哽咽的说道:“慕姑娘,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吧……慕姑娘……”
苏墨拧眉,她对这些人没有什么好感,整天就是想着践踏别人来抬高自己,可是,却也不忍心看到这些人受罚,那个什么蠡楼,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而她又吓成这样,必然是极为恐怖……
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她方才赌气的激了尉迟寒风,他就不会来这里,自然……她们也就不会遭殃!
“王爷可否卖慕芸一个面子,饶了她……”苏墨平静的说道。
“王府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拖下去!”尉迟寒风阴冷的说道,背负着的手不免用了几分力道。
“等等!”苏墨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眸光瞥了眼泪眼模糊的素素,方才看向尉迟寒风,缓缓说道:“如果王爷只是因为她们惊扰了您的哀思……我觉得大可不必,因为……你现在做的,逝者看不到!”
她的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倒吸了口气,素素更是忘记了流泪,怔怔的看着她,大家都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和王爷如此说话,而且,语气里全是嘲讽和不屑!
尉迟寒风微眯了眸子,缓缓说道:“慕姑娘是不是管的多了些……而且,本王也不是为了她惊扰了本王!”
苏墨嗤笑一声,缓缓蹲下,拿起丝帕为素素擦拭着眼泪,缓缓问道:“那就不知道……王爷为了何呢?这……总是要有个理由的!”
方才她看的出,这个女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犯了何错,一脸的茫然,只是惊恐的在道歉。
尉迟寒风走出了亭子,俯视着苏墨的动作,她的脸上淡然冷漠,看不出一丝对他的惧怕,突然间,他竟是恍然了思绪……
“她犯了府中的禁忌……”尉迟寒风拉回思绪,冷冷说道,并将手中的簪子缓缓摊开,眸光也随之变的阴冷。
苏墨倪了眼,他修长的手中是一只金步摇,坠子却是紫藤花串的样式,曾经……她也佩戴过一只,煞是好看的紧!
这时,素素方才知道,原来问题是出在这只簪子上,挣脱了架着的人,急忙跪在地上,惊恐的说道:“这个……这个是奴婢……白日在坊间买的……奴婢不知道……不知道触犯了禁忌,求王爷……求王爷饶了……饶了奴婢吧……”
尉迟寒风冷漠的攥起了手,看都不看素素一眼,俨然是没有饶过她的可能!
苏墨起了身,不免冷漠的嗤笑了下,缓缓说道:“不知者无罪,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簪子为什么给她带来了祸端,王爷又何必较真儿呢?在说了……王爷如今做这些,究竟是给谁看?我想……王妃如果在世,必然不会将喜爱之物据为己有,而且,王爷如此做……是为了心安,还是为了减轻自己内心的愧疚呢?”
苏墨的话一出口,顿时素素的身子瘫软在地,如果刚刚还有求饶的心,此刻……却已经脸上全是死灰之色,她没有想到,竟然……这个簪子会和已逝的王妃有关,王府里谁人不知道,王妃是府里的禁忌,有关王妃的一切都是禁忌!
“慕芸,注意你的身份!”尉迟寒风咬牙切齿的说道,攥着簪子的手死死的用着力道,簪子陷入了掌心,顿时,掌心见了湿气,空气中弥漫了淡淡的血腥气息。
“拖下去……”尉迟寒风森冷的说道。
“那……我换她去蠡楼!”苏墨淡漠的说着,眸光和尉迟寒风狠狠的纠缠着,片刻,她冷漠的拉回眸光,冷冷说道:“如果说犯了王府的禁忌,此刻……想必我犯的要比她严重的多,不是吗?”
尉迟寒风看着苏墨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怒火渐渐的充斥着整个思绪,他负气的说了句“既然如此,本王就成全你”后,拂袖离去……
苏墨目视着尉迟寒风隐没在黑夜里,见所有人还怔楞在那里,不免嘴角噙了丝媚笑,说道:“王爷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走吧!”
侍卫一听,放开了素素,想上前架着苏墨,却又觉得不合适,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们带路好了……”苏墨看出侍卫的为难,柔声说道。
侍卫应声,心想,如此最好不过!
素素瘫坐在地上,那些跪着的人也起了身,都怔怔的惊愕的看着苏墨离去……
苏墨刚刚行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眸光扫过众女子,最后落在素素身上,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们自求多福吧!”
说完,跟着侍卫离去,今天的事情,虽然是她引起,可是,就算今天没有发现,明日尉迟寒风也会发现的,终究……她们还是会躲不过!
女子的悲哀,也许就在这里,一心只为讨得男人的欢心,费尽心思,但是……如果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也许是不算错误的错误,就会万劫不复!
西门雪回到王府,退去了身上的夜行衣,看了眼莫离,说道:“小婉回去了?”
莫离点了点头,说道:“说是去看看慕姑娘回来了没有……”
“㊣(8)嗯!”西门雪平淡的应了声。
换好了衣服的西门雪向寝居外走去,刚刚出了寝居,就见小婉一脸急色的跑了过来,焦急的说道:“西门公子,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被……被王爷抓到什么蠡楼去了,怎么办?”
西门雪一听,有些云里雾里的,不免看着小婉问道:“什么被抓到蠡楼去了?那会儿萧总管不是来说,芸儿和黎王在赏花亭品茶吗?”
小婉急得踱着脚,说道:“我怎么知道啊,我想着回去看看小姐回来没有,可是……没有人,就去赏花亭看看,却没有人……然后就听说……就听说小姐被抓到什么蠡楼去了,那个蠡楼是什么地方啊……”
西门雪猛然间拧了下眉,急忙向外奔去!
025
蠡楼的惨状
苏墨跟随着侍从穿过王府花园,沿着小径走了许久,最后停在了一个院落的前面,她环视着周遭,不免狐疑了起来,以前竟是没有发现,王府里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蠡楼?
苏墨眸光平静的看着,这个小院子外长着一圈不知名的草,叶面的形状好似锯齿一样,长的很高,足足过了膝盖……看上去,好似是用来避虫蚁的灵黄草!
“慕姑娘……请吧!”侍卫不免有些沉叹的说道:“慕姑娘自求多福了……”
苏墨拧眉,还来不及反应下,就被一个侍卫推进了门内,紧接着,那门“砰”的一声,被迅速的阖上。
黑寂的夜里,因为那门的重响声,竟是显得格外的诡异!
“呼”的一阵风袭来,苏墨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样的夏夜,竟是让她从脚底寒到了心房,仿佛,这里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虽然仅仅是隔了一道门……
这时,隐隐间好似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苏墨拧着眉,眸光缓慢的扫过四周,月光下,整个院子里就一个阁楼,而这个阁楼此刻看上去让人不免心生怯意,从破败的门窗看去,里面的纱幔脏乱不堪,迎着夏夜的风轻轻的漂浮着……
“啊……哈哈……啊……”
“吱吱……咝咝……”
“……”
苏墨不免吞咽了下,这样的声音让她越发的寒,仿佛整个身子都置于在地狱中,四周的冷空气和那诡谲的声响,让她整个人又抖了下!
“啊!”
苏墨突然惊恐的叫了身,脸色苍白的向后退了一步,瞳孔放大的看着前方稀稀疏疏的向她爬来的不明物体……
当苏墨看清爬来的东西时,秀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她来不及细想,眸光瞥过一侧的大树,人已经闪到了旁边,她两手齐动,将树叶锊了下来,顺势将手里的树叶投掷了出去……
“哧哧”的声响落下,那些树叶已然将第一批虫子射杀!
可是,她气儿都来不及喘,就看见越来越多的虫子向她的方向爬来……
苏墨紧紧的拧了眉,不免冷寒了脸,难怪那个女的一听到要被扔到蠡楼吓的花容失色,这些虫子,先不说咬不咬人,有没有毒,光看着就恶心了!
“想不到王府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苏墨自喃的说着,此刻,没有时间让她考虑是之前就有她不知道,还是后来才有了这样一个地方。
苏墨急忙锊着树叶,不停的投掷出去,此刻……竟是心中暗暗庆幸,和龙叔学了这飞叶摘花的本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整个蠡楼的院子里到处都是“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诡异而又令人作呕的气味……
不知道是不是同伴死亡太多惊吓到了后面的虫子,那些虫子竟是纷纷的退了一些,但是……却没有退去的意思。
这时,苏墨方才稍稍的松了口气,药王谷两年的时间,她不但医术见涨,对于毒物来说也是大有小成的,那些虫子都是无毒的,可是,却会慢慢腐蚀人肉……
“哈哈哈……”
这时,阁楼里又传来那诡谲的笑声,苏墨拧了下眉,方才从锦囊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在身上滴了几滴后,缓缓的向阁楼走去……
说也奇怪,那些原本还欲靠近的虫子,竟是纷纷的避开她走过的地方,甚至……有些仰起身体,抽搐了几下,一动不动!
苏墨没有心情理会那些虫子,她拿出南海东珠照明,诡谲的阁楼让她有些窒息的感觉,里面弥漫着腐臭的气息,其中……还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
“啊……我杀了你……哈哈哈……王爷……杀了我吧……啊啊啊……”
“啊”
苏墨看着墙角的人,吓的跳开一步,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虫子纷纷避让,只不过片刻的功夫,屋内的虫子纷纷躲到了地洞里……
“呕”
苏墨一阵反胃,开始干呕起来,呕了一阵子后,方才稍稍的平复了些,她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的人,一脸的悲戚……
只见那女子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到处都是血肉模糊,整个人瘫在那里,身上几乎被虫子腐蚀的看不到本来的面目,她只是无力的喊着,甚至……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了!
她就只能如此慢慢的等死,慢慢的让那些虫子将她腐蚀的干干净净的!
苏墨不忍心再看的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半响,她手一抖,一根银针已然夹在她的指缝中,她看着那个依旧在用力气嘶叫的人,眸中闪过一抹同情!
看她的样子,必然是已经受这样的折磨有月余,她的旁边还有残饭剩渣……她到底犯了什么错,竟然要受到如此对待!
“尉迟寒风,你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苏墨不免咬牙切齿的骂道,如果不给她饭吃,不过是三四天,她必然就死了,却偏偏让她活着,活着遭受这虫蚁侵蚀的痛苦!
苏墨别过脸,同时,手一扬……指间的银针迅速的向那女子飞去……
随着银针没入女子大|茓,一切渐渐的变的悄然无息,那女子亦终于离开了这个令她痛苦的世界!
泪,从苏墨禁闭的眼缝中流了出来,她紧紧的攥了手,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她紧紧的咬着下唇,极力的隐忍着,最终……她无法平复的猛的睁开了眼睛……
苏墨眸光阴冷的扫了一圈,拿出方才那个瓷瓶,负气的倾洒在阁楼的地上,从里面到外面,将整整一瓶全部洒在了整个蠡楼,她冷眼看着四处跳窜的虫蚁,足下轻点,飞身上了院中的一颗大树上,就这样……冷眼看着那些虫蚁坐着最后的挣扎!
那个药是用来避毒虫的,一滴就十分的珍贵,这一整瓶更是难求,她就这样负气的全部倒在这里,不到片刻功夫,那些虫蚁没有一只生还……
苏墨拉回眸光,倚靠在枝丫上,脸上平静的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思!
西门雪听闻苏墨被关到蠡楼,脑子里顿时失去了冷静,顾不得其他,飞身往蠡楼而去,他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不羁,担忧笼罩着他所有的思绪。
尉迟寒风,如果芸儿有什么意外……我……
西门雪想着,人已经到了蠡楼外,他顺手拔了一把门外的锯齿草后,飞身入了蠡楼的院子……
当人刚刚落在地上,便被眼前的景致惊呆。
月光下,整个蠡楼因为遍地横尸,更加显的诡异阴冷,到处翻仰着的是虫蚁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样的香气有些让人晕眩……
“雪?”苏墨听到人声,俯视看下去,却见西门雪一袭白袍立在院中,眸光扫视着地上的虫蚁。
西门雪微微仰起头,见苏墨悠闲的坐在树丫上。
突然,他垂了下眸,自嘲的笑了下,足下轻点的飞身上数,他轻落在苏墨身边,一撩袍服,亦坐在树丫上……
“唰”的一声,西门雪从容的展开了折扇,嘴角噙着自嘲的笑意,缓缓说道:“大哥曾经告诉我,慌则乱,果然不假!”
芸儿身为慕枫的义妹,在药王谷两年,又岂会对付不了这些个虫蚁?
“慌则乱?什么意思?”苏墨有些不解的疑问道,没有等西门雪回答,又接着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西门雪一脸的受伤,身子倾向前,悠悠的说道:“担心你啊……可是,我却忘记了,这些个东西……对于你来说,岂会有威胁?!”
苏墨一把推开西门雪,没好气的说道:“多谢关心!”
西门雪薄唇微扬,噙了丝玩味的看着冷淡的苏墨,缓缓说道:“你将黎王这蠡楼里的虫蚁都弄死了……就不怕他发怒啊!”
“呵呵!”苏墨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了两声,学着他的样子,缓缓说道:“这不是有你呢吗?”
“我?”西门雪一愣。
“哼!”苏墨嗤笑了声,拉回眸光,冷冷说道:“西门公子可真是对王府熟悉的不得了啊……”
她在王府一年多,都不知道这个地方竟然有个蠡楼,而西门雪却㊣(7)只不过在王府一个月就知晓,甚至……知道那外面的灵黄草就是用来避虫蚁的……
这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西门雪对这个王府本来就很熟悉,另一个则是……他在王府有目的,所以,摸清了这里的底细!
但是……他却住在“风霜雪月”阁!
想着,苏墨眸光缓缓射向西门雪,迎来的,确实他越发邪佞的笑意,神情慵懒的看着她,那折扇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着……
“从见你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你似曾相识一般,但是……记忆里却没有,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的!”苏墨淡漠的说道,平静的只是在叙述着。
刚刚,也只是思绪一转而已,就好像原本凌乱的线团终于找到了线头一般,那么……剩下的事情自然而然也就顺了!
西门雪依旧笑着,只是笑的更紧狂妄,他眸光深邃的看着苏墨,未曾说话!
苏墨被他炙热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然,微抿了下嘴,刚刚想看口说话,却见西门雪俯身过来,她身子一崴,“啊”的一声滑落了树干……
西门雪神色一变,飞身而下,在苏墨掉落只是,将他拥在了怀中……
树叶飞转,西门雪静静的看着苏墨。
那一刻,他的心忘记了跳动,脑子里只有一个思绪,如果……时间能够停止,那就停在这一刻!
“哐”的一声,适时,蠡楼门被打开,尉迟寒风眸低的急色僵在那里,看着前方相拥的人,眼底慢慢的笼罩了一层隐忍的痛楚……
026
原来,心会这么痛
尉迟寒风站在墨园里,狭长的眸子微微的轻阖,紫藤花瓣飞落在他的肩头,他紧紧的皱着眉头,好似在隐忍着什么……
“不,我一点儿也不好奇……”
“尉迟寒风,你的爱我要不起……”
“你是做给谁看……”
他的脑子里充斥着这些深深刺入他心扉的话语,苏墨和慕芸眸底的冷漠和嘲讽刺痛了他的心……
突然,尉迟寒风猛的睁开了眼睛,冷漠的俊颜上笼罩了惊吓,他来不及多想,一甩袍服,足下轻点的飞身出了墨园,急匆匆的向蠡楼行去。
沿途,巡夜的侍卫纷纷避让,一脸的狐疑!
萧隶看着尉迟寒风急匆匆而行的方向,不免轻叹一声,暗暗自讨:王爷如今对着那个长的像王妃的慕芸如此,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想着,又是一声沉叹,无奈的摇了摇头。
尉迟寒风到了蠡楼,来不及让人来将门打开,竟是用内力一掌震开了院门……
他看着里面的相拥的二人,眸低噙了丝隐忍的沉痛,菲薄的唇角撇了下,缓缓说道:“看来……本王的担忧还是多了……”
说着,眸光扫过院内那些已死的虫蚁,脸上已然恢复了淡漠。
西门雪一拖苏墨的腰身,将她的身子扶了起来,邪魅的看着尉迟寒风,冷嘲的说道:“不好意思,毁了黎王的蠡楼,还望黎王海涵了……”
尉迟寒风嘴角勾了下,冷淡的说道:“本王前来……也就是为了将这里废去,有劳西门公子费心了!”
“哦?客气,客气……”西门雪似笑非笑的说着,眸子却变的深邃!
苏墨暗暗蹙眉,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意,她不着痕迹的挣脱开了西门雪的“钳制”,缓步走向尉迟寒风,悠悠的说道:“不管犯了再大的错,也不过一死……王爷何必将人那样折磨?还是……王爷就喜欢看别人被折磨致死的过程?那样的过程……王爷想必很享受吧!”
说道最后,苏墨的话语变的冰冷,当初,紫菱要被仗毙,而方才那个女子,却要经受虫蚁长期侵蚀的痛苦,到底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要将人如此折磨!
“她犯了王府的禁忌!”尉迟寒风平静的说道。
“禁忌?”苏墨冷哼的轻咦一声,淡漠的说道:“王爷的禁忌和您的爱一样……都不敢让人苟同!”
说完,苏墨淡漠的拉回眸光向侧后方轻倪,缓缓说道:“雪,我累了!”
西门雪薄唇微扬,缓缓上前,说道:“我送你回思暖阁!”
刚刚走了数步,西门雪突然在尉迟寒风的身侧停下,缓缓说道:“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原因将芸儿送到这里,但是……我不希望有下一次!不要让我更恨你……”
说完,他抬起步子,大步流星的追了苏墨而去,独留下满园的虫蚁尸体和尉迟寒风那月下孤傲的身影!
不要让我更恨你……
尉迟寒风沉痛的闭上了眼睛,他的心急剧的收缩着,痛的他忘记了呼吸!
“什么?真的……”
兰花园内,柳翩然听完纸鸢的话,不免大惊,疑惑的再次确认着。
纸鸢点了头,道:“是真的,主子!听说……是芳华苑里的姑娘犯了王府的禁忌,那个慕芸说要代替受罚,然后……就被关到蠡楼去了!”
柳翩然有些慌乱的低垂了下眸子,脑子中一时半会儿的无法消化这个事情,稍过了一会儿后,方才嘴角噙着笑,阴狠的说道:“哼,她果然不是苏墨那个贱人!”
苏墨冷漠的像块冰,从来不会管身外事,慕芸的举动……苏墨是肯定不会去做的!
“只要慕芸在蠡楼一晚上,就再也不会有什么威胁!”柳翩然狠狠的说道。
虽然,王爷说不会宠幸与她,可是,难保会有变数,如今可好……不用她想办法动手,她就自己往火坑里跳了。
“主子,主子……”
适时,由远而近的跑来一个小丫头,喘着气儿喊着。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大晚上的叫什么?”纸鸢拧眉的训斥了声,没好气的问道:“什么事?”
小丫头吓的吞咽了下,喏喏的说道:“那个……慕姑娘从蠡楼里出来了……”
“什么?”柳翩然厉声疑问道。
小丫头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子瑟瑟发抖了起来,支支吾吾的说道:“奴……奴婢刚刚去厨……厨房给主子端……端糕点……就看见……看见西门公子……和……和慕姑娘向……向思暖阁行……行去了……”
“西门雪?”柳翩然疑问。
“嗯!”小丫头急忙点着头,又说道:“不过……不过……王爷不久……也就跟着……跟着后面了……”
小丫头说道最后,声音小的几乎不可闻,她偷偷的抬起眼眸瞄着柳翩然,生怕遭了罚!
柳翩然身子无力的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软榻上,嘴里嗤笑着,眸光却变的狠戾。
这个慕芸……给了她曾经苏墨那样的感觉,这个人,留不得!
想着,柳翩然的眸光变的狠戾,杏眸缓缓的眯缝了起来,一侧的纸鸢不免脚底生寒,可是……脸上却未曾表现什么。
西门雪送了苏墨回思暖阁,正欲离去,却被苏墨叫住,他倚靠在门框上,邪魅一笑,玩味的说道:“怎么,舍不得我走?”
苏墨拧眉,对于他的戏谑有些无奈。
“小婉,去让莫离将我那里的酒拿来,我要和你家小姐喝两杯!”西门雪突然说着,人却往院子内走去,虽然他不拘小节,可是,夜晚,孤男寡女的在房间里总是不合适!
苏墨到没有想到那么多,虽然已经在古代生活多年,可是,依旧没有让她形成这种男女之间应该有距离的观念。
没多会儿功夫,小婉就将酒拿来,她心知二人有话说,找了个借口回了房。
“去那边坐!”苏墨微扬了下脸,示意去院子内的小凉亭坐。
西门雪摇摇头,一手捏着酒壶和酒杯,跨步上前,在苏墨还来不及反应下,长臂环住了她的腰,足下轻点,拥着她飞身上了院中的大树……
苏墨有些惊魂不定的看着他,紧皱了眉头。
西门雪邪佞的一笑,悠哉的坐在了树干上,笑着说道:“刚刚在蠡楼里,突然发现,坐在树上赏月挺不错,这会儿有美酒……加之佳人相伴,人生乐事不过如此!”
说着话,他为二人斟满了酒,斜睨了眼苏墨,缓缓说道:“有什么就问吧,知无不言!”
苏墨讨厌极了这个感觉,她就好像是透明的,在西门雪的面前总是如此的赤/祼.祼!
“你知道我的目的,你的身份……好似我们已经不合适相交了!”苏墨冷漠的说道。
“哦!”西门雪不在意的应了声,仰头一口饮尽了杯中酒,赞叹一声,“好酒!”
苏墨冷漠的看着他自斟自饮,就知道完全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不免冷冷说道:“尉迟寒雪,你的目的是什么?”
西门雪终于停止了动作,邪笑的看向苏墨,身子轻轻向前倾去,在她的耳边低声问道:“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雪!”
清香的酒气随着他说话,在苏墨的周遭弥漫,醉人的酒香伴着他那低沉的声音让人有些晕眩。
“你的目的,就是我的目的……”西门雪依旧在苏墨的耳边说着。
苏墨一把推开了他,冷嗤一声,缓缓说道:“你是他的弟弟……不是吗?”
“那又如何?!”西门雪的话说的很平淡,可是,眸低却隐藏了无法挥去的沉痛,他缓缓说道:“芸儿,我会帮你……你只要知道这点就可以!”
苏墨审视的看着西门雪,脑海里不仅想起当初寒月和她说的话,“你为什么恨他?”
“因为他欠我的!”
苏墨拧眉,当初他们都还小,又怎么能说谁欠谁的?!
“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就对我不好奇?”苏墨突然问道。
西㊣(7)门雪倪了她一眼,顿时收住了脸上的邪笑,冷漠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好奇!”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的身份?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恨他……”
西门雪一听,阴冷的说道:“我不想知道!”
说完,他飘然下了大树,回头倪了眼,冷漠的离去……
他后悔了知道她的身份!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知道,至少……不要从她的嘴里知道!
苏墨看着西门雪的身影消失,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变了脸!
可是,她没有心思想这个,她现在要想的是,如何去履行曾经对自己许下的承诺!
苏墨看了眼手中的酒,仰头饮尽,清香的酒气在嘴间蔓延,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吞进去的不是酒,而成了一把让自己狠心的利剑!
夜,因为晚上的变故好似变的有些凝重。
尉迟寒风独自一人在寒风阁那片茶花圃内饮着酒,他就坐在亭子的石阶上,身边东倒西歪了好几个酒坛子……
他想醉,却怎么也醉不了!
月色迷人,再也没有人可以陪他共赏,只有美酒相伴……
“哈哈”他大笑几声,却是那样的无力。
他倚靠在亭柱上,狭长的眸子无力的眨了几下,天上的月色在眼前变的虚幻起来,鼻间传来的都是酒香,已经没过了茶香的气息!
“墨儿,你知道……我的心在痛吗……”
尉迟寒风自喃的说着,缓缓的阖起了眼睑,泪水,就这样不经意的从眼缝中滑落……
027
让一个女人抓狂的方法
月如钩,风轻拂!
黛月楼总部内犹如每日夜晚一般,冥殇手指在琴弦上飞旋,魔音在他内力的催动下震人心魄……
“铛!”
“噗”
琴弦断,一口热血冲破了冥殇的胸腔,嘴间还来不及品尝血液的味道,就已经喷射而出。
冥殇轻轻的喘着气儿,缓缓的平复了内腹的翻涌,他眸光冷寒的看着琴弦,眸子里噙着一丝愤怒。
最后一层他始终突破不了,如果无法完成最后一层的弹奏,所有的计划都是闲的,而他的内伤也不会痊愈!
“砰”的一声,琴被冥殇扫开,琴身重重的撞到了石壁上,顿时折成了几段。
“启禀楼主,七月带回消息,在大殿恭候楼主!”
这时,石屋门外传来通报声,声音平淡清冷,除了恭敬,再无其他情绪……
冥殇平复了心情,银色面具下的他又恢复了以往的阴寒,他负手走出了石屋,大步流星的向大殿行去,人刚刚入了大殿,七月已然恭敬的单膝下跪。
“讲!”冥殇一甩袍服在上位落座,只是冷淡的溢出一个字。
七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笺,双手托过头顶,恭敬的说道:“任务已经完成,这个是楼主所交代的事情,对方只交给属下这封信,说……楼主看了就会明白!”
“嗯!”冥殇应了声,示意一侧的人去拿了信笺,他不疾不徐的打开,静静的阅示完毕后,方才说道:“退下吧!”
“是!”
冥殇看着七月离去,信笺摊于掌中,用力一震,顿时,纸片碎的犹如初雪般四处飘散,他看着飞扬的纸屑,嘴角上扬了个阴鸷的弧度。
苏墨默默的走在王府花园的小径上,脸上极为平静,可是,思绪却已经不在,一连三日,她都不曾再见过尉迟寒风,从紫菱忌日后,好似他们就完全没有了交集,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他是在躲着她!
为什么……
就因为那日她说的话?还是……
“唉!”苏墨轻叹一声。
“小姐,怎么了?”小婉不解的看着苏墨,说是在屋内沉闷,出来走走,可是,一路上却又若有所思的。
苏墨停下了脚步,倪了眼远处,见柳翩然正和纸鸢向这个方向缓步走来,嘴角不免噙了丝笑意,缓缓说道:“小婉,知道什么方法可以让一个本就哀怨的女人抓狂吗?”
小婉看了眼远处走来的人,摇摇头,耸肩说道:“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小姐心里有想法了!”
苏墨嘴角的笑意加深,这样的笑在阳光下竟是让人看着有一股子轻灵,更加有些娇媚,她平静的说道:“去给萧总管知会一声,我晚上邀王爷在福来客栈一同品茗……不见不散!”
“嗯!”小婉应声离去,并不问苏墨为何如此做,她只知道,小姐所作的都是讨回曾经他们欠她的,所以……只要是小姐觉得对的,她都不会反对!
小婉刚刚离去没有一会儿,柳翩然和纸鸢已然走近,苏墨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迎了上前,悠悠的说道:“侧妃好闲情雅致啊!”
柳翩然眸光有些鄙夷的看着苏墨,冷冷说道:“哪有慕姑娘的心情好呢……被王爷扔到蠡楼,人还能完好无损的在这里逛园子!”
苏墨并不将她话里的嘲讽放在心里,“咯咯”的笑了几声,好似无奈的柔媚说道:“我不忍心芳华苑的人受罚,王爷又下不了台,就只能先将我送去蠡楼,可是……这不到盏茶的功夫,就急忙过去,‘亲自’将我带了出来!”
苏墨故意加重亲自二字,她没有忽视柳翩然脸上那瞬间转变的样子,她暗笑在心,继续说道:“那蠡楼残忍,王爷却因为我一句话,将那里废掉了……唉,真是可惜了那地方,想必……侧妃还没有见识过呢吧!”
她言下之意,竟是如果蠡楼不废,柳翩然早晚也是会被罚进去走一遭似得。
“你……”柳翩然一听,气的一时气结,恶狠狠的看着苏墨,暗咬银牙的说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就是个下贱的戏子,如果不是因为西门公子的薄面,你以为你有何能耐左右得了王爷?!”
“呵呵……”苏墨看着柳翩然的样子,不免暗暗鄙夷了下,方才悠悠的说道:“侧妃真的那么想知道……我有何能耐?”
柳翩然未曾接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苏墨笑着深叹一声,说道:“我能不能左右得了王爷……侧妃,我们不如拭目以待了……”
说完,苏墨轻蔑的看着柳翩然笑了下,转身离去,她的步子永远是那么淡定从容,先前她不怕柳翩然,现在……就更加不怕!
柳翩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纸鸢看了眼气结的柳翩然,随后看着苏墨离去,那样的背影,如此从容的步伐……像极了那个人,可是,如此的性子,却背道而驰!
不管她是谁,都和她无关!
苏墨离去后,并没有直接回思暖阁,而是绕道去了墨园,她站在园子的不远处,看着天空中飞舞的紫藤花瓣,那棵紫藤树好似又茂盛了许多。
从这里开始,就从这里结束吧!
苏墨拉回眸光,淡漠的转身离去……
人方才踏入思暖阁,就见院子里的石桌处,西门雪一人自斟自饮着,桀骜的脸上有着一丝不寻常的色彩。
“怎么会在我这里喝酒?来了许久了吗……”苏墨平淡的问着,随即人在他对面坐下。
“不久!”西门雪淡然的说道,为苏墨斟了杯酒,眸子未抬的缓缓疑问道:“打算出手了?”
“你有意见?!”苏墨不答反问。
西门雪薄唇微扬的笑了下,说道:“我为什么有意见?我不但没有意见……你如果有需要帮忙的,我还会帮你!”
“你是在帮你自己!”苏墨反驳的极为平静。
西门雪笑意加深,颇为同意的点了点头,展开折扇轻轻扇动着,眸光深邃的看着苏墨,半响,方才说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好像……没有必要和你报备!”苏墨说着,饮尽杯中酒,轻赞一声,“果然好酒!”
西门雪嘴角的笑意依旧,声音却重了几分的说道:“报复……也要搭进自己?”
方才,他听闻莫离来报,说是小婉找了萧总管,慕芸约了尉迟寒风酉时三刻在福来客栈品茗,她的意图显而易见!
“想要让他痛,有的是更好的方法!”西门雪缓缓说道。
苏墨笑了,笑的娇媚动人,她放下酒杯,站了起来,往阁楼内走去,边行边说道:“如果我有需要,会找你的……我要沐浴更衣了,就失陪了!”
让尉迟寒风痛,也许是有很多的方法,可是……让柳翩然痛苦,却只有一个方法!
想着,苏墨突然定住了脚步,微微偏头侧倪着说道:“哦……对了,不要跟着过来,不要让我讨厌你!”
说完,苏墨行进了屋内,独留下西门雪还在院中。
夏夜的风轻轻柔柔的吹着,退去了白日里的燥热,此刻仿佛才是一天中让人最为安逸的时刻……
“王爷,已经戌时了,您……”萧隶见尉迟寒风从回来就一直站在寒风阁院子里,不免提醒了声,此刻都已经过了慕姑娘相约的时间,王爷去还是不去,总是要回个话的。
说也奇怪,这慕姑娘为何突然邀王爷品茗?
这个是西门公子的意思,还是……那个慕姑娘自己的想法呢?
那日蠡楼的事情他略有耳闻,只是,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是不清楚,只是知道,第二天,王爷就让人将那废除了,而里面的虫蚁,却早已经僵死,那天过后,王爷好似就故意躲避着西门公子和慕姑娘,想来……今日慕姑娘相邀,也是为了此事!
尉迟寒风拉回眸光,倪了眼萧隶,问道:“派人去回了吧!”
“是!”萧隶应声退下,不过是半个时辰,人又行了回来,有些为难的看着尉迟寒风。
㊣(7)“她非要等着?!”
“慕姑娘说……说……她会一直在那里等着,如果……”萧隶抿了下唇角,接着说道:“如果直至子时王爷还不去,她也会识趣,明日会搬离王府,不让王爷和西门公子为难!”
尉迟寒风蹙了剑眉,半响,方才说道:“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苏墨静静的坐在福来客栈二楼临窗的位置,她从人声鼎沸的时候已经坐到了只剩下她一人。
她眸光轻轻的倪向街道,此刻的帝都大街已经变的安静,来往看不见人影,马上就要子时了,可是……他没有来!
她收回眸光,看着桌子上的杯盏,不免嗤笑一声,她真的是太看得起自己了,竟然会觉得一句不见不散,一句搬离王府,就能左右的了尉迟寒风。
她不是他的谁,凭什么能左右的了他?!
可是,就算如此想,她依旧坚信,尉迟寒风会来,至于她为什么这么肯定……
苏墨嘴角妩媚的笑着,听着传来的登楼时发出的木板的轻响,她嘴角的笑仿佛更加的深,她抬眸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尉迟寒风沉稳的登上了楼梯,正朝她看来……
“你终究还是来了……”苏墨噙着丝嘲讽的柔声说道。
028
第六夜,彼此想证明什么
“你终究还是来了……”苏墨噙着丝嘲讽的柔声说道。
尉迟寒风脚下一滞,菲薄的唇微微上扬,狭长的眸子噙了丝戏谑的笑意,缓缓说道:“你不是明知本王一定会来吗?”
苏墨微微一怔,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平淡,她浅笑的看着尉迟寒风在她的对面落座,为他斟了茶,从容的说道:“如果我知道王爷一定会来,就不会如此彷徨了……”
“哦?”尉迟寒风轻咦了声,眸光微垂的看了眼面前的茶,凝视着苏墨说道:“如此良辰美景,品茶岂不是失了意境?”
苏墨蹙眉,不解的看着尉迟寒风,刚刚想说话,却见他将茶杯推到一侧,喊道:“小二,拿两壶酒过来……”
“喝酒?”苏墨平静的咦了声,看了眼尉迟寒风面前的那杯茶,置于膝上的手不免拧了下,随即浅笑的说道:“也好!”
她眼底那稍纵即逝的失望尉迟寒风看的清楚,他薄唇微扬了下,端起方才推到一侧的杯盏,置于鼻间嗅了下,说道:“北国的笥芽茶……果然清新怡人!”
说着,浅啜了一口,顿时,唇齿间流转的都是那淡淡的茶香气息。
“王爷不是说品茶少了意境……”苏墨不免问道。
尉迟寒风冷峻的脸在此刻有着几分柔和,他放下杯盏,缓缓说道:“你坐等数个时辰,就为本王一品笥芽,本王如果不喝……岂不是让慕姑娘失望?!”
苏墨浅笑,柔声说道:“品茗只是个相约的名头,王爷又何须用言语来嘲讽我呢!”
尉迟寒风眸光深邃的看着苏墨,只是轻扯了下薄唇,未曾说话。
适时,小二拿了酒上来,尉迟寒风示意其不用招呼,他亲自为苏墨和他倒了酒,嗓音低沉的说道:“本王倒是很好奇……慕姑娘为何想起来约本王?”
“如果我说……是为了引起王爷注意呢!”苏墨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缓缓说道,她就那样平静的看着尉迟寒风,等待着他的反应。
“哦……”尉迟寒风反应平平,然后倪了眼客栈的四周,不免说道:“那……我们应该换个地方喝酒!”
“客栈,不是最好的地方吗?”苏墨反问的极其平淡,她看着尉迟寒风自斟自饮着,内心紧张万分。
尉迟寒风突然停止了动作,将酒杯放到桌上,慵懒的倚靠在椅子上,静静的打量着苏墨,目光有些灼热,更有些幽深。
苏墨被他如此看的浑身不自在,伪装的防线几乎快要崩塌,就在她快要无法淡定的时候,尉迟寒风收回了目光,斟了酒,说道:“能说说你前后的反差吗?”
“我和雪一起来东黎的,王爷认为……我的目的是什么呢?”苏墨说的平缓,尉迟寒风是个聪明人,一般的理由根本无法搪塞他,何不用他本就明白的事情来做理由?!
果然,尉迟寒风听了后,整个人神情滞了下,随即点着头说道:“不错,是个可以让本王信服的理由!”
尉迟寒风说着,举起酒杯,示意苏墨对饮。
酒,辛辣刺激的划过咽喉滑入腹内,苏墨没有想到,这个酒如此的烈!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的笑看着苏墨,她轻蹙秀眉,脸上有着一丝懊恼……他又举杯,示意苏墨对饮,二人你来我往的,竟是不到半个时辰,就将两壶酒都饮尽,当然,几乎所有的酒是进了尉迟寒风的肚子。
“酒也喝完了,本王也赴约了……可以回府了!”尉迟寒风说着,人站了起来,看着脸色有些潮红的苏墨,目光不免呆滞。
苏墨站了起来,眸光扫过茶杯,她微微抿着唇,不明白怎么会没有见效,那个分量虽然不会很强,但是……绝对不会半个时辰过去了,他却依然无事!
想着,不免有些疑惑的看向尉迟寒风,正好扑捉到他慌乱躲避的眸光,见他如此,心里不免有些怒意,那样的怒气她却不知道因何而发。
帝都的长街,在如此深夜里显得有些清冷。
夏夜的风轻柔的吹拂着,苏墨平静的走着,对于尉迟寒风没有任何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在药王谷仅仅只有两年的时间,可是,经由慕枫亲自传授,她不论是医术还是对药草的控制能力上,都是有着极高的造诣……
想着,不免偷偷侧倪了眼背负着手而行的尉迟寒风,他俊逸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思绪,少了熟悉的邪笑的他,让人有种疏离感。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本王……”
尉迟寒风突然说话,惊得苏墨赶忙收回了视线,心里没好气的腹诽着:尉迟寒风,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定力高,还是我的手段强!
二人都不在说话,就如此静静的走着。
突然,尉迟寒风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的王府大门,不免暗自嗤笑一声,那样的笑,让他的心扉猛然收缩了下。
尉迟寒风送苏墨回了思暖阁,便转身离去,转身的那刻,脸上所有的淡漠都瞬间瓦解,眉宇间全然是沉痛。
苏墨看着他离去,撇了下嘴角,转身入了思暖阁,人方进了院子,便停住了脚步,她缓缓抬头,看着树丫上正悠闲扇着折扇的西门雪,略带了嘲讽的说道:“什么时候……西门家二少爷成了别人的护院了!”
“嗯……就在今天!”西门雪邪佞的一笑,飘然落地,看着一脸淡漠的苏墨,缓缓说道:“怎么……计划没有成功?”
苏墨拧眉,没好气的问道:“你跟着去了?”
西门雪摇摇头,说道:“看你失魂的样子就知道了……笥芽混合你香囊里的雪寻是能乱人思绪,可是,这个对他没有用!”
苏墨心中大惊,死死的看着西门雪,问道:“你怎么知道?”
西门雪脸上的笑越发的邪魅,轻轻俯身上前,缓声问道:“你是问我为什么知道笥芽的和雪寻的功效,还是问我……为什么尉迟寒风对这个无效?”
苏墨每次看着西门雪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有股冲动想撕破他的笑,她在他的跟前,仿佛永远是透明的。
“笥芽是北国之物,我知道他的功效,并不难!”西门雪缓缓说道:“当然,他……应该也知道!至于为什么对他毫无作用……应该是和他手指上的碧云扳指有关,那个扳指是有避毒和吸毒功效的!”
苏墨暗暗蹙眉,她突然忆起,当初他中毒时,好似那个扳指是变黑了……
“说完了?”苏墨冷然的说道:“我要休息了!”
西门雪扬唇邪魅的一笑,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转身的那刻,西门雪的眼底闪过冷寒,只是……苏墨没有看到!
夜,越来越静。
苏墨坐在屋内久久无法入睡,她扯下雪寻的香囊,眸光微眯了下,转身出了思暖阁。
月色下,她一人行走在王府内的小径,不知不觉的,竟是走到了寒风阁,她看着这个王府内的权威所在,竟是有些迷茫……
多少个日夜,她曾经就守在这里,看着那人对自己冷眼以待!
“吱呀”一声,寒风阁的门突然被打开,苏墨想躲避,却已经晚了。
“慕姑娘?!”小单疑惑的看着苏墨,说着,不免侧脸看了眼寒风阁的院子,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尉迟寒风已经行了出来。
苏墨内心顿时有些窘迫,但是,脸上却挂着清淡的笑意,很轻,轻的不注意都看不出来……
“你下去吧!”尉迟寒风说道。
小单倪了眼苏墨,微微福身退了下去。
尉迟寒风缓缓向苏墨走近,狭长的眸子微微的眯着,掩去了眸底那骇然心扉的精光。
苏墨不自觉的向后退着,他看着尉迟寒风的靠近,竟是……心里有些害怕,此刻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猎物,而他是猎人!
“怎么?就这么想接近本王……”尉迟寒风冷冷说道。
苏墨轻蹙了秀眉,没有说话,但是,神色间却已经有些慌乱,这样的尉迟寒风给她了强大的压迫感!
“我……”
㊣(7)苏墨刚刚嘴间溢出了一个字,胳膊就被尉迟寒风一把捞了过去,他扯着她就往寒风阁行去……
“你要干什么?”苏墨的胳膊被捏的生疼,她紧皱着眉头问道。
“砰”的一声,尉迟寒风一脚将门踢上,随手将苏墨甩了出去……
苏墨被撞到了树干上,还来不及起身,尉迟寒风已然压了过来,他双手撑着粗大的树干,苏墨就被他环在里面!
尉迟寒风身上那淡淡的茶香气息和嘴间的酒香弥漫了苏墨的周遭,她一动不动,眸光有些警戒的睨着,不曾说话。
“怎么……这会儿担心了……”尉迟寒风不免冷嗤一声,冷漠的说道。
苏墨双手用力,想推开尉迟寒风,但是,他只是动了下,她的人依旧在他的圈住的范围内。
“本王就如你所愿……”
话语方落,苏墨还来不及消化这句话,就见尉迟寒风人已经压了过来,薄唇带着些许的温热的酒气已经覆上了她的唇瓣……
苏墨想逃避,却无法挣脱,这个不是她的计划……
尉迟寒风紧紧的禁锢着苏墨,那唇间的轻触已经让他所有的思绪崩塌,这样的甜美,是他已经渴望了好久的……
“唔!”
苏墨紧紧咬着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尉迟寒风,来不及细想,手已然挥了出去……
029
第六夜,彼此想证明什么
苏墨来不及细想,手已然挥了出去……
可是,手还未曾落到尉迟寒风的脸上,已然被他擒住,只听他低沉沙哑的说道:“你不是要引起本王的注意吗?怎么……现在又后悔了?”
苏墨没有说话,月光下,尉迟寒风的脸看上去越发的俊逸,好似脸上冷漠的线条也被月光映照的柔和了几分。
尉迟寒风再次欺近苏墨,缓缓说道:“还是怕被本王看出什么……怕本王知晓什么?”
他的话犹如摄心的符咒,顿时将苏墨的思绪搅乱,还来不及反驳什么,就听头顶传来“怎么……害怕了?”
“呵……王爷真是爱说笑……我怕什么……”苏墨努力的平稳着自己的思绪,嗤笑的说道:“依照我看……并不是王爷想看穿什么,而是在给自己背叛黎王妃寻个借口罢了……”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了下,将苏墨摁到树干上,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她,她的脸上淡漠的不起涟漪,眼底却有着一丝慌乱……
“你真的觉得本王是在背叛墨儿吗?”尉迟寒风低沉的问道,声音有丝隐忍着怒意的嘶哑,擒着苏墨手腕的大掌不自知的用了力道,顿时痛的苏墨紧蹙了秀眉。
苏墨抿了下唇,猛然抬起眼帘,清冷的瞪着尉迟寒风,缓缓说道:“不是我觉得……而是,王爷方才是那样做了……”
尉迟寒风一听,嘴角噙了抹邪魅的笑意,低沉的问道:“怎么,吃醋了?心里不舒服了……”
“哈哈!”苏墨干笑两声,嗤之以鼻的冷哼道:“王爷可真爱说笑……吃醋,从何说起?!我又为什么心里不舒服?”
尉迟寒风没有回答她的反问,手突然擒住苏墨的下颚,将她的脸强制性的仰起,使她和他对望,他眸光从苏墨的眉峰到唇瓣,细细的打量着……
好精致的易容术,如此近距离的审视下,他看不出任何的破绽,甚至……他在怀疑自己,是否太过自负,她根本就没有易容,而那敏感的嗅觉只是一时间的迷乱。
苏墨被他灼热的目光审视的浑身不自在,她心虚的怕被他看穿什么,虽然,她对自己的易容术有着自信,但是……在尉迟寒风面前,她却怀疑了。
“既然都被你说背叛了……那本王就只好背叛的彻底一些,也好遂了你的愿……”尉迟寒风轻声说着,好像蛊惑人心的迷|药,让苏墨无法反应!
“唔……”
唇,又一次被封住,苏墨想反抗,可是……手却被尉迟寒风大掌擒住……唇想躲避,却也被他的大掌掌控着下颚,不允许她的逃离!
尉迟寒风轻柔的在苏墨唇瓣来回的吸吮着,每一次的触碰都让他的心一点一点的沉沦,每一次的舔抵,都让他的心狠狠的抽痛着……
苏墨依旧在躲闪着,可是,却怎么也无法逃离尉迟寒风的掌控,她紧紧的咬着牙关,好似如此就能坚守防线,但是……那熟悉的茶香气息紧紧围绕着她,让她故装的防线几乎失守……
几次努力下,尉迟寒风都未曾撬开苏墨的牙关,他完全有办法强制的打开,可是,他没有,他缓缓起身,离开了那醉人心扉的娇唇。
苏墨愤怒的瞪着尉迟寒风,由于生了气儿,胸口一起一伏的……
尉迟寒风放开了苏墨,转过了身,淡漠的说道:“不要随便挑战一个男人……就算做了决定,也要三思……”
“王爷这话说的还真是可笑!”苏墨暗咬贝齿,冷冷的说道:“我此刻有挑战王爷吗?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王爷如此算什么?你如此对我,又能给的了我什么?”
尉迟寒风猛然转过身,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阴冷的说道:“那你又想要什么?本王能给你想要的,你又能给本王想要的吗?”
“如果我要成为王爷的妃,王爷也能给吗?”苏墨冷嗤一声,见尉迟寒风没有说话,冷冷说道:“王爷……你还给的了吗?”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的轻笑了声,但是,眸光却变的阴鸷,他低沉的说道:“那就要看看你能不能给本王想要的了……”
说完,他一把将苏墨拉到怀里,狠戾的掠获了她的唇瓣,这次,不同于上次的轻柔,带着极为霸道的力度,他肆意的蹂躏着苏墨的唇瓣,好似要将她彻底的融化到他的嘴里一般……
他擒着苏墨的下颚,浑厚的舌探入了她的口腔,强迫她那丁香小舌于他纠缠,他疯狂的吸吮着,在她的口腔里留下自己的味道,使她和他津液相交!
苏墨从最初的反抗,渐渐的沉沦在了这个狂妄的吻里,她的思绪渐渐的晕眩,脑子里空白的无法去思考,鼻间都是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那记忆里怎么也无法挥去的味道。
吻在加深,尉迟寒风鼻间传来厚重的喘息,苏墨亦被吻的瘫软在他的臂弯内……
尉迟寒风突然放开了苏墨,一把打横的将他抱起,往寒风阁内的寝居大步行去,他一脚踹开了门,将苏墨几乎是扔到了床榻上,掌风微扫之际,门已然阖上!
此刻,苏墨方才从那激烈的吻里拉回了思绪,她想起身,却被尉迟寒风推倒在床榻上……
“这个是你引的火,你就要承担后果!”尉迟寒风咬着牙说着,大掌擒住苏墨正欲抵抗的手,将之拉到她的头顶,狠狠的禁锢。
适时,他人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唇,再一次的欺上……
这次的吻轻柔缠绵,苏墨并没有反抗,她默默的闭上了眼帘,静静的感受着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耻,竟是沉沦在了他的气息里。
尉迟寒风闭着眼睛,细细的品尝着苏墨的美好,所有的所有,都犹如记忆中的一般,,这样的吻让他疯狂,让他渐渐的无法控制自己,手,已经开始不安分的游离……
苏墨的手适时逃脱了紧固,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娇媚的看着尉迟寒风,忘情的拥着他那坚实的背,只是,指缝间已然不知道何时夹着一根银针!
尉迟寒风的思绪渐渐的有些涣散,脑子里全然都是邪恶的念头,他埋首于苏墨的脖颈间轻吻,手……越发的不安分起来!
“唔”的一声闷哼,一切静止,尉迟寒风的思绪停留在那些迷幻的空间,人却没有了动作的趴在苏墨的身上……
苏墨唇角微扬,在尉迟寒风耳边轻轻说道:“你终究是背叛了你自己,宠幸了我……记住!”
风轻动,吹散人间多少愁!
黑寂被天边的曙光撕裂,晨曦漫不经心的挥洒在天地万物之上,所有的一切都看上去有了生气,仿佛在告诉人们,希望就在此刻!
尉迟寒风悠悠转醒,鼻间弥漫着不属于这个屋子的气息,他缓缓的阖上了眼睛,昨夜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丝被滑落在腰际,他的身上却未着寸缕,眸光调转,只见苏墨身披轻纱立于窗前一动不动。
苏墨轻轻一叹,拉回看着外面的眸光,缓缓说道:“不要用那样的眼光看着我……”
尉迟寒风蹙眉,这句话怎么听着熟悉?!
苏墨垂了眸子,幽幽的说道:“用强……就是王爷对女子的作风吗?”
她的声音清淡平静,好似只是在叙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尉迟寒风掀开锦被下床,拿过一侧的锦袍穿上,眸光回转之际,却被床上那刺目的红灼伤了眼睛,他薄唇微扬的笑了下,内心哀戚的缓缓说道:“如果成为本王的妃依旧是你想要的,本王成全你!”
苏墨转过身,看着尉迟寒风,他此刻依旧看着床上的落红!
她眉眼上挑,只是一瞬,恢复了淡漠,她自嘲的一笑,缓缓的说道:“封我为妃,然后……就像柳侧妃一样,终日幽怨而活吗?”
尉迟寒风抬起眼睑,静静的看着苏墨,半响,方才说道:“不会!”
只是清淡的两个字,让苏墨怔楞了下,随即娇媚的一笑,走了上前,轻轻的环着尉迟寒风的腰,将脸倚靠在了他温热的胸膛。
尉迟寒风没有动,任由㊣(7)她抱着,狭长的眸子里噙了丝痛楚!
如果……这些都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成全你!
仅仅是一上午的时间,慕芸夜宿寒风阁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王府,柳翩然呆滞的无法反应,而芳华苑的人各个心存了不满。
大家都不懂,为什么一个刚刚入府月余的人就被王爷宠幸,而她们却连王爷的身边都无法靠近,大家最为生气的还是,慕芸竟然夜宿寒风阁!
据说,那个地方,就连柳侧妃都没有进去过,也只有当年王妃可以出入!
风霜雪月阁,西门雪在院子里煮茶,他的脸上依旧是那桀骜的邪佞,莫离偷偷的倪着,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思暖阁院内,苏墨淡然的喝着茶,听着小婉听回来的消息,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反应。
“小姐……你……”小婉狐疑的看着苏墨,好奇的想问什么,却又脸红的没有问出口。
苏墨轻倪了她一眼,心知她想问什么,却没有打算解开她心中的疑惑,只是淡淡的说道:“按照计划……”
话未曾说完,就见柳翩然带着纸鸢一脸冷寒的走了进来!
030
让她得偿所愿
苏墨淡笑的看着柳翩然,静静的欣赏着她脸上那转变的神色,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在瞬间神色变幻的如此之多。
柳翩然怒视的瞪着苏墨,交叠在前方的手不免死死的捏着,两年多来,自从那个贱人走了后,王爷第一次宠幸府中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是王爷说的,绝对不会宠幸的。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个和那个贱人长的想象的慕芸早晚是个祸害!
想着,柳翩然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怒……所有的表情夹杂在一起,整个脸看着都扭曲的变形!
“慕芸给柳侧妃请安!”苏墨身子微微一福,语气却十分的傲慢,不但没有恭敬,反而都了几分挑衅。
柳翩然那娇艳的脸庞瞬间气的变黑,咬牙切齿的冷嗤道:“这个安,还是不要请了……我也受不起!”
苏墨微微一笑,同意的点了点头,悠悠的说道:“我也觉得不用请了,等下……也不知道谁要向谁请安呢!而且,话说回来……如今谁的势头看涨,明眼的人一看就看出来了,不是吗?”
“你……”柳翩然气急,暗咬银牙,平复了思绪,冷嗤一声,说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以为王爷宠幸了你,你就快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吗?充其量,你只是王爷心目中的替代品罢了。”
苏墨一脸的无所谓,不屑的看着柳翩然,心中笑开,这过去了好些年,她怎么就一点儿也没有变呢?
思绪翻转,苏墨缓缓说道:“是替身……那又如何呢?总比有些人,几年来,费尽了心思,都得不到王爷的宠爱,甚至……被遗忘在角落里,不如那芳华苑的歌舞姬妾,唉……真是可悲啊!”
柳翩然一听,刚刚压制住的愤怒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她被苏墨说到了痛处,完全失去了理性,她气急的说道:“慕芸,你不要太嚣张!”
苏墨缓缓唇角微扬的冷然一笑,斜睨着柳翩然,摆足了高傲的姿态,依旧不疾不徐的说道:“我呢,嚣张也是有本钱的,不像有些人,都是暗地里动手脚,却……还是无法引起王爷的注意!柳侧妃,您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凄凉?”
柳翩然平时教训芳华苑的人时的伶俐完全不在,此时的她,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全然说不出话来,苏墨的话犹如一把把利剑,每一句都刺中了她的要害。
看着柳翩然的神情,苏墨暗自冷嗤了声,当年的她太过淡漠,如今……她不会等着别人伸过来巴掌才去抵抗,她要做伸巴掌的那个!
“本妃倒是觉得……有一种人会更加凄凉!”柳翩然嗤笑一声,阴冷的说道:“那就是……以为自己被宠幸了,就能够得到宠爱,却全然不知道,王爷只是将她当做发泄之物罢了!”
王爷心系苏墨那个贱人,皇上却说多次纳妃未果,又怎么会为了她而破裂!
“哦……那我们可以拭目以待,到底是谁比较凄惨!”苏墨嘴角含笑的柔声说道,眸光轻蔑的看了眼柳翩然,淡淡说道:“小婉,送柳侧妃!”
“本妃会看着你如何哭的!”柳翩然说完,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见柳翩然离去,小婉开心的偏着头,灵动的眸子一转,笑着说道:“小姐,刚刚她气结的表情……哈哈,真让人看的好过瘾哦!”
苏墨没有小婉那么开心,只是牵强的一笑。
就如柳翩然说的,其实……她并没有把握尉迟寒风会立她为妃,虽然晨间他允了,可是,那日他说过,不在立妃!
此刻,她竟是不知道希望他立妃还是不希望,好似……潜意识里在回避正视这个问题。
东黎皇宫,御花园。
尉迟木涵一身明黄|色龙袍,缓步而行,脸上有着一丝凝重,神情亦有些无奈,他看着前方凉亭中站着的人,脚下停滞,不想上前。
“皇上……已经到时辰了……”小路子明白皇上的为难,却又不得不提醒他,黎王爷和皇上约的时间已经到了。
尉迟木涵没好气的瞪了眼小路子,顿时吓的他喏喏的低了头,他方才收回眸光,凝重的看着远处的凉亭。
今日下了早朝,寒风就请旨册封慕芸为侧妃,当时就被他回绝,可是,他执意如此……他也只能让彼此好好考虑两个时辰!
其实,寒风愿意册立妃子他是高兴的,可是……却不能是那个慕芸!
慕芸长的有几分和苏墨相似,这个不是他不同意的考量,而是……她是和寒雪一起来的!
当年的事情虽然是上一代的过错,可是,这么多年来,寒风广布暗卫寻人未果,现在他突然出现,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回来讨债的!
而他回来,竟是带着一个和苏墨相像的人……先不说这个是巧合还是用心的,都是个麻烦!
如果慕芸是寒雪的女人,如今寒风如此做,岂不是让彼此的沟壑更深……
如果她不是他的女人,寒风如今要立他为妃……是不是踏入了寒雪的计划?
“唉”尉迟木涵轻叹一声,不免蹙了剑眉,疑问道:“小路子,你说……朕这皇帝做的累不累?要顾国家大事,还要管这王侯立妃的事……”
小路子哈着腰,微微抬头倪了眼,吞咽了下,不知道如何回答,或者说,是不敢回答!
尉迟木涵又是一声沉叹,抬步向凉亭走去……
凉亭内,尉迟寒风慵懒肆意的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扳指,眸光微微阖着,耳边听着乐官弹奏的曲子……
尉迟木涵看着如此悠然的他,心中不免腹诽:人家自己不操心,他倒是愁的两个时辰不知道如何拒绝!
尉迟寒风缓缓睁开眼睛,抬了手,缓缓摆动了两下,示意乐官停止奏乐,退下!
待人都退下后,方才慵懒的问道:“皇上的旨意拟好了?!”
尉迟木涵一撩袍服在椅子上坐下,小路子急忙为他斟了茶水,然后侍立到一侧。
“寒风,你……”
“我不需要在考虑!”尉迟寒风悠悠的说道:“皇上其实知道我已经做了决定,又何必相劝?!”
“朕希望你纳妃,可是,却不是慕芸!”尉迟木涵沉重的说道。
尉迟寒风薄唇轻勾了下,说道:“我昨夜宠幸了她!”
“什么?”尉迟木涵一听,“腾”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他惊愕的看着尉迟寒风,一时间竟是无法反应。
尉迟寒风亦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凉亭栏栅处,狭长的眸子轻轻的眯缝着,有些没有焦距的看着远处,思绪不免回到了昨夜……
她用笥芽混合雪寻乱他思绪,后又在身上洒下蛊惑他意志……可是,她却不知道,这些对他根本无用!
当年,他二人遭人追杀,他为她而中毒,得皇上赐解毒丹,那粒丹药能解毒,服用后更是可以防毒,珍贵至极……
想着,尉迟寒风不免低垂了眼睑,嘴角嗤笑着。
这世间的事情,都是有着因果,如果不是墨儿来到东黎,亦不会有那次追杀……但是,如果当年不是南帝和亲赠药,他也许就躲不过那次,现如今……也不会有着百毒不侵的体制。
尉迟寒风自嘲的勾了唇角,暗自一叹,静静的说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避不是解决的方法,皇上……就下旨吧!”
尉迟木涵看着尉迟寒风的背影,心生悲怆,与公与私,他都不忍心见他如此,他看似狂傲冷漠,但是,内心却比任何人都渴望温情。
“寒风,朕希望你考虑清楚!”尉迟木涵静静的说道。
他不相信寒风真的宠幸了慕芸,他的自制力他是知道的,绝对不会是因为慕芸像苏墨,或者用了什么手段,他就会就范的人!
尉迟寒风转过身,淡漠的说道:“皇上明知道我不会考虑,又何须多劝!”
“唉!”尉迟木涵沉叹,他当然知道,可是,却心有不忍,“小路子……”
“是!”小路子应声,从袖兜里拿出圣旨,恭敬的递给尉迟寒风后退下。
圣㊣(7)旨,尉迟木涵早就拟好,他也只不过是奢望尉迟寒风能够考虑,奢望他考虑后就回心转意,但是,事实证明,他真的是在奢望!
尉迟寒风倪了眼手中的黄绢,淡漠的说道:“皇上不用替我忧心,世间因果循环,谁也无法阻止!”
说完,微微躬了身,转身离去。
纳妃圣旨下,顿时,整个王府笼罩在诡异的氛围之下,所有人都对这一天里的事情有些应接不暇,先是慕芸夜宿寒风阁,被尉迟寒风宠幸,紧接着……不到一日,这册立为侧妃的圣旨就到了!
芳华苑的女子各个羡慕嫉妒恨,所有人都不免小心思的吐着酸话,唯独茉莉静静的看着,轻笑的摇头。
“唉,有些人啊,因为簪子惹了祸,而有些人呢……却也因为此引起了王爷的注意,这祸福可真是让人难料啊!”媚儿说道,看着脸色顿变的素素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顿时,芳华苑内更是热闹了起来,有吐酸的,有嘲讽的,有打击别人来安慰自己的……
纳妃当日,尉迟寒风设晚宴于王府膳厅。
当苏墨一身华装站在膳厅外时,种种思绪涌上心头。
从第一次被无视的彻底,到傅雅入府,直至后来她被贬……只是一个吃饭的地方,却仿佛发生了极多的事情。
她拉回眸光,缓步优雅的向内走去,迎来的是数道不同的目光,她微微一福,柔声说道:“妾身参见王爷、柳姐姐!”
031
当初的那些小伎俩
苏墨缓步优雅的向内走去,迎来的是数道不同的目光,她微微一福,柔声说道:“妾身参见王爷、柳姐姐!”
“起吧!”尉迟寒风慵懒的说道,随即示意苏墨在他左侧坐下。
琢磨浅笑的向前行去,她走的从容不迫,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平稳,嘴角噙着的是淡淡的笑意,气度让人不免折服。
她知道,所有人都在打量着她,柳翩然的阴鸷,尉迟寒风的淡然,屋内丫头们的偷偷审视……所有人的眸光她不用看,就能轻易的分辨的出。
“恭喜黎王得一美眷!”西门雪举杯,嘴角噙着邪佞的笑意,平淡的说道,眸光却不经意的轻倪了眼苏墨,然后率先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酒香在嘴间蔓延,可是,却带着微微的苦涩,西门雪暗暗蹙眉,脸上未曾表露什么。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微抬,轻笑的示意了下,亦饮尽了杯中酒,他眸光微转,看着苏墨说道:“芸儿可开心?”
苏墨眸光微垂,双颊渐露娇羞之态,未曾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小女儿姿态尽显无遗……
“我也敬芸妹妹一杯,恭喜你成为王爷的侧妃!”柳翩然娇柔的说着,但是,大家都听得出她咬重了侧妃二字。
尉迟寒风并没有作何表态,只是慵懒的坐着,而西门雪眸子里却噙了丝审视。
苏墨明白柳翩然的意思,她不就是觉得她只不过是个侧妃,先后有序,她还是在她之下……
苏墨起身,一脸的娇羞惶恐,急忙微福的说道:“应该妹妹先向柳姐姐敬茶才是……”
说着,眸光示意小婉去准备茶水,她行到柳翩然身侧,恭恭敬敬的微福了身子,说道:“芸儿入王府不久,有些规矩也不懂,以后还望柳姐姐多多包涵……”
柳翩然碍于尉迟寒风在场,也不好有何想法,只是佯装娇柔的起了声,说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尽心侍候王爷就好!”
苏墨轻轻点了头,适时,小婉端了茶来,她双手恭敬的递上前,微福身说道:“柳姐姐请用茶!”
柳翩然俯视的倪了眼苏墨,这口茶……她是不想喝的,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没有人以姐妹相称的给她敬茶……
“啊!”
“咝……”
“哐啷”
“小姐……”
“芸儿!”
一连串的反应,让大家都有些惊慌失措,苏墨眉眼含了委屈,红唇紧紧的抿着,眼眶亦有些红润。
柳翩然看着苏墨,嗤笑一声,说道:“妹妹如果不想让姐姐我喝这口茶……我可以不喝的,又何必打翻了?”
西门雪眸光有些阴冷的轻倪柳翩然,随即微眯了眸子,缓缓说道:“依照我看……芸儿也不该敬这杯茶!”
“小姐,我带你去上药……”小婉心疼的看着苏墨被烫的发红的手,哽咽的说道。
苏墨牵强的一笑,急忙将手藏掖于袖中,垂眸说道:“都是我手笨,还请柳姐姐原谅,我是真心想要敬姐姐茶的……小婉,将这收拾了,再去沏杯茶过来!”
“不用了……”
一道轻柔阴冷的声音响起,尉迟寒风缓缓起身,眸光幽深的扫过柳翩然后落在苏墨想藏住的手处,冷声说道:“翩然,你是本王第一迎娶的人,你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但是,你也要记住,本王曾经对你说过的话!”
柳翩然茫然的看着尉迟寒风,最终,有些不淡定的疑问道:“王爷的意思是……我故意刁难慕芸?”
尉迟寒风没有说话,只是径自拉起苏墨的手,平静的说道:“本王带你去上药!”
说完,不顾柳翩然的哀怨,带着苏墨离开了膳厅。
柳翩然脚下踉跄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眸光涣散的看着地上还未曾来得及清理的茶渍,无法从刚刚尉迟寒风的冷漠中回神。
西门雪冷眼扫过柳翩然,语气冷厉的警告道:“不要试图去伤害芸儿,否则……黎王不一定能保得你周全!”
说完,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柳翩然猛然抬头,看着西门雪消失在门扉处的身影,“啊”的一声厉吼,愤怒的掀掉了桌布,那些精致的未曾来得及动筷的佳肴顿时杂乱的跌落在地,“乒玲乓啷”的声响不绝于耳!
“主子,我们回去吧!”纸鸢轻声说道,眸光示意的轻扫了下。
柳翩然随着她的眸光扫过,那些膳厅里服侍的丫头个个慌乱的垂了头,原本就气急的她更加的愤怒,手指了一圈,厉声道:“看什么?是在看本妃的笑话吗?”
人人噤若寒蝉,没有一个敢去回应。
柳翩然向一个丫头走去,二话不说,“啪”的一声,一巴掌将那个丫头的脸都扇到了一侧……
“侧妃恕罪!”那个丫头急忙跪地,惊恐的求饶着。
“恕罪?恕什么罪……”柳翩然咬牙切齿的厉吼道:“本妃的笑话也是你们可以看的吗?”
“侧妃饶命……奴婢不敢!”所有的丫头纷纷跪地,瑟瑟发抖的说着。
柳翩然看着这些人,气更加无法平复。
慕芸敬茶,她的手也只不过方才碰触到茶杯,杯子就滑落了,明明是慕芸对她不敬,王爷却将错怪罪在她的身上……
从前,王爷就算对她有所不满,也不会在如此大庭广众下说什么,而今天……竟然为了那个贱人在这里警告她!
想着,柳翩然自嘲的一笑,脸上的狠戾和眸低的凄凉混合在一起,更加显的她此刻好似就是一出笑话!
尉迟寒风带苏墨回了思暖阁,吩咐萧隶去取了烫伤膏,不假人手的亲自为苏墨上着药,他轻柔的涂抹着药膏,轻声询问道:“疼不疼?”
苏墨微微抿了唇,不曾回答,有些彷徨的说道:“王爷突然册立我为妃,想必……柳侧妃极为不开心吧!”
尉迟寒风的手下动作滞了下,狭长的眸子轻抬的倪了眼,又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平静的说道:“你开心就好!”
苏墨暗暗拧眉,疑问道:“王爷为什么对我如此好?”
“对一个人好……需要理由吗?”尉迟寒风的语气依旧平静,手下涂抹药膏的动作平稳而轻柔。
苏墨猛然抽回手,站了起来,有些负气的说道:“如果王爷是因为昨夜之事,或者因为慕芸仅是因为和您故人相像而对我好,那……那王爷可以离开了!”
尉迟寒风暗自轻叹一声,幽幽问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本王昨夜曾说过,你给了本王想要的,本王就会给你想要的……”
苏墨转身,看着冷峻的尉迟寒风,非但没有释然,却更加恼火,可是,为什么恼火,却来不及深思,她嗤笑一声,问道:“那……王爷为什么想要我?只是因为我像黎王妃吗?”
尉迟寒风深深凝视着苏墨,半响,薄唇噙了丝几乎不可见的轻笑,缓缓说道:“你很介意本王将你当成墨儿的替身?”
苏墨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没有任何一个人原因去当别人的替身!”
她的话合情合理!
尉迟寒风微微颔首,表示站同,他站了起来,修长的手指轻抚过苏墨的脸颊,那样精致的易容,就连手上的触感都让他觉得真实。
苏墨没有动,只是任由尉迟寒风摩挲着她的脸颊,她对她的易容术很有信心,她根本不怕他会看穿。
尉迟寒风突然俯身上前,薄唇停留在苏墨的耳边,低沉嘶哑的轻轻说道:“墨儿就是墨儿……谁也不可能代替她,本王也不允许有任何人做墨儿的替身,你……懂吗?!”
随着他的话音,温热的气息伴随着淡淡的茶香让苏墨有些慌乱了思绪,这样的话,好似在警告她不要妄想成为苏墨的替身,亦好似在告诉她,苏墨在他心里永远是独一无二的!
尉迟寒风起了身,看着神情有些呆滞的苏墨,薄唇微扬了下,说道:“晚上也没有吃东西,本王让厨房给你弄些吃食,明天本王在过来帮你敷药!”
说完,看着苏墨眸中那淡淡㊣(7)的惊愕,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一分,转身离去。
晚膳席间,翩然故意端不住茶盏烫伤了她的手,他看的真切,可是……翩然不会那样做,至少……不会是在今天,不会在他的面前!
但是,他还是警告了她,他不希望以后有人伤害“芸儿”!
苏墨走到寝居门口,看着尉迟寒风的背影离去,久久的未曾动弹。
“怎么,刚刚被黎王册立为妃,就对他恋恋不舍了……”
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苏墨缓缓抬头,只见西门雪不知道何时坐在了院子里的大树上。
苏墨左右看看,这时,方才发现,小婉人不在思暖阁,那会儿萧隶退下后,她也就退了出去……
“莫离这几天腿疾犯了,小婉在给他针灸!”西门雪不经意的说着,见苏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他也不介意,只是径自扬了扬手中的酒壶,说道:“上来陪我喝一杯可好?”
苏墨点点头,足下轻点的上了树干,二人对月而饮,都未曾提及昨夜她被宠幸和为何会册立为妃的事情。
“你就一点儿都不好奇?”苏墨突然问道,他是将她看的太透,还是他根本一点儿都不好奇?
西门雪摇摇头,尉迟寒风身为东黎平天王爷,如果宠幸了的女子就都要册封,那岂不是笑话,断然这之间……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不如说说……你打算如何对付柳翩然?”西门雪问道,慕芸绝对是个深沉冷漠的女子,她绝对不会仅仅用晚膳时那个不伤大雅的事情来玩玩就算了的人!
032
对决从此刻开始
“不如说说……你打算如何对付柳翩然?”西门雪问道,慕芸绝对是个深沉冷漠的女子,她绝对不会仅仅用晚膳时那个不伤大雅的事情来玩玩就算了的人!
苏墨嘴角微微一扬,斜睨着西门雪,眼中潜藏了一丝捉狎,悠然的说道:“你不是能看透一切……觉得自己很了解我吗?那么……又何须问我呢?!”
西门雪微微怔了下,随即脸上的笑意加深,好似十分赞同的缓缓的点着头,俨然一副十分同意苏墨所说的话的样子。
“你打算在这里坐多久?”苏墨突然问道,见西门雪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冷漠的说道:“不要忘记了,我现在可是黎王侧妃,你不拘小节,我可怕落人口舌!”
“你会怕?!”西门雪轻咦一声,邪魅的笑着说道:“你现在……还会怕吗?”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人却飘然落地,他仰起头看着正俯视看着他的苏墨,缓缓说道:“你说……如今的黎王会允许你的不洁吗?”
苏墨一听,顿时冷了脸,问道:“你什么意思?”
西门雪薄唇微扬,嘴角噙了丝诡谲的笑意,足下轻点,空中两个飞旋,人已经消失在苏墨眼底最深处……
苏墨拧了眉,翩然飘落,冷着脸走进屋内,对于方才西门雪的话百思不得其解,仿佛被置于一团迷雾之中!
对于西门雪,她潜意识里喜欢和他亲近,可是,却又十分讨厌他那洞察一切的思维,也许……他有着寒月的细心,亦结合了那人的邪魅,这样的一个人,让人无法据他有千里之外!
上兰苑。
老夫人在凉亭内侍弄着新移植的几株兰花,布满岁月痕迹的眼角淡淡的凝视着,一脸的平静,仿佛外面世界如何的变迁,都和她毫无关系,她只是生活在这一方天地里,与世隔绝……
云嬷嬷突然急匆匆的向凉亭行来,轻声说道:“主子,那边来消息了……”
说着,将一封折好的纸笺递给老夫人,老夫人轻倪了一眼,不慌不忙的从一侧丫头手里接过湿棉绢缓缓的净了手,随即示意凉亭里的人都退下,方才接过纸笺,缓缓打开,轻轻扫视过后,淡漠冷哼一声,方才冷冷的说道:“你说……当他知道了执着了这么多年爱着的人,竟然是当年害的他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他会是什么样子呢?”
云嬷嬷看了眼老夫人,心里“咯噔”了下,脸上却有些茫然的摇摇头。
“哈哈哈……”老夫人笑的十分阴戾,笑了半响,眸子里却变成了哀戚。
云嬷嬷看着她,心里沉叹一声,有些犹豫的拧着眉,缓缓问道:“主子,这样真的好吗?您真的决定如此做吗?背负了这些这么多年,如今一个个的离去……您真的不能放手吗?”
老夫人突然止住了笑,猛然间狠戾的瞪着云嬷嬷,咬牙切齿的恨恨说道:“放手……怎么放?哼……一切都晚了……”
说着,老夫人的眸光渐渐变的阴沉,方才里面的哀戚再也不见。
云嬷嬷蹙了眉,心里哀戚,也许……如今已经到了骑虎难下,无法放手!这么多年以来布的局,又怎么可能放得了?!
可是,这样……她真的能得到心安,得到她所期待的报复后的快感吗?
所有的一切,现在已经无法追溯到最初的最初,到底是谁负了谁,到底是谁丢弃了谁……也许,当初主子只要肯退一步,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这步覆水难收的艰难之境!
夏,在不知不觉的来临,阳光有些烈,风亦是暖暖的。
苏墨和小婉刚刚从碧涛园出来,迎面就碰上了柳翩然和纸鸢。
柳翩然听到消息,说慕芸时不时的都会来碧涛园,心中疑惑,就来看看,果然见她从里面走了出来,不免冷嗤一声,嘲讽的说道:“芸妹妹真是有闲情啊,竟然还有心思来看旧人故居……怎么,怕是走了她的后路?!”
说着,眸光阴戾的看着苏墨,眼底的愤恨毫不掩饰!
苏墨故装一脸的愁苦,神情柔弱且十分无奈的悠悠一叹,缓缓说道:“唉……侯门院深,只闻新人笑,那知旧人哭!慕芸也只是来看看昔日傅侧妃所住的地方,来时刻提醒自己罢了!”
说着,一副忧伤的神情,眸光微抬的看着柳翩然,接着说道:“真的很可怜……本怀了王爷的子嗣,原本母凭子贵,却谁知道……唉,这傅侧妃也确实该死!”
柳翩然一听,杏眼微眯,听出苏墨故意的讽刺她的语气,忍住心中的怒火,暗咬银牙的说道:“真如芸妹妹所说,我果然是可怜!”
她咬着“可怜”二字,杏眸圆瞪,置于云袖中的手死死的攥在一起,好似,手里捏着苏墨的魂魄,她恨不得捏的她魂飞魄散……
“嗯……”苏墨听后,故意无视柳翩然眸底的愤怒,忙不迭的点着头,认同的说道:“柳姐姐如此一说,我到觉得可真的可怜呢,因为……可怜没人爱,唉”
“噗嗤!”小婉一听,没有忍住的笑了出来,神情间俨然一点儿避忌都没有。
柳翩然一听,脸都气绿了,本就强忍着的怒火听得小婉一笑,顿时气结,指着小婉怒喝道:“不懂规矩的奴才,主子在说话,你竟然敢笑,纸鸢,给本妃掌嘴!”
无法直接将火发到苏墨身上,柳翩然只好转移目标。
小婉一听,急忙躲到了苏墨的身后,可是,脸上却没有担心的神色,她眉眼斜睨着柳翩然,俨然一副挑衅的姿态。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何况……我视小婉为妹妹,岂能容的谁想打就打的?!”苏墨冷笑,眸光轻轻扫过柳翩然,满脸的不屑毫不掩饰,纸鸢亦被她的冷厉眼神逼的不敢上前,随即,听得她冷漠的说道:“柳姐姐,我呢……说的也只不过是实话,小婉忍不住一笑也属正常,你又何必和一个小丫头计较!”
“你……”柳翩然气结在心,连日来,被慕芸明的暗的挖苦着,早已经心情不畅,但是,王爷又警告与她,不得对她做出任何,她想破釜沉舟的除去她,却又怕彻底的失去了王爷,而她却以为她怕了,竟是得寸进尺,步步相逼!
“慕芸,我们走着瞧!”柳翩然撂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阴狠的看了眼苏墨,随即冷笑的转身离开。
见柳翩然离去,小婉从苏墨的身后走了出来,和她相视一笑,往思暖阁走去……
苏墨坐在院子中的大树上,头轻轻的倚靠在树干上,眼睛无焦距的看着远方,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是喜欢坐在这里,暖风送来的是树叶的清新气息,一眼看去,附近的景致尽收眼底。
回想这些年来的痴梦,那些不堪回首都涌入心头……
细细的想着当年的那幕,柳叶弯眉纠在了一起!
她这些天时不时的会去碧涛园,以前,她从来没有去过,碧涛园犹如名字一般,里面到处翠绿,湖泊环绕着整个阁楼,让人仿佛住在水中央一般。
虽然她对傅雅并没有太多想法,可是……她是北国西门家送来和亲的,而寒雪如今却是西门家二少爷!
这之间断然有着深深的联系,或者说……当初,傅雅就是他安排过来的……
如果是这样,她为了替雪复仇,害死柳翩然的孩子是合情合理,可是……方法有太多,怎么会用那么直接的办法?
苏墨轻蹙了秀眉,她讨厌一直被人抓着的感觉!
“那么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突然一道戏谑的声音在苏墨耳边响起,苏墨猛的一惊,身子一晃,“啊”的一声,人还没有从要掉下去的思绪里转过来,就已经被重新拉了回去,腰身亦被坚实的臂弯紧紧的拥住,耳边传来邪魅的笑声,悠哉的说道:“我还没有恐怖到让人惊吓过度吧!”
苏墨一把推开西门雪,狠狠的瞪着她,心里不免腹诽着,他是阿飘啊,悄然无息的就在她身边了?
“西门公子轻功可真是高啊!”苏墨咬牙切齿的冷嘲的说道。
西门雪唇角微扬,轻轻晃动着折扇,慵懒的倚靠在树干上,看着苏墨杏眸微瞪的样子,不免笑意加深,悠悠说道:“轻功高是一方面,但是……主要还是芸儿你想事情想的太过出神了,这样可不好,人不管处于什么状态下,都要让自己有三分的清醒!”
“哼!”苏墨冷漠的轻哼了声,拉过眸子不去看他,淡漠的说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西门雪眸子里快速的闪过一抹失落,随即被狂妄取代,他缓缓说道:“如果……你的目的和我不一致,你觉得……我会操心吗?”
苏墨一听,转过头看着西门雪,见他脸上一脸的认真,心中泛起异样的思绪,她潜意识在逃避这个问题,逃避她和他在“狼狈为奸”!
复仇,就好似吸毒一般,仿佛……也会成瘾!
“见过罂粟花吗?”苏墨突然没由来的问道。
西门雪垂眸略微沉思了下,随即抬眸,轻摇了头,问道:“那个是什么?从未曾听过……”
“罂粟花是一种开的极为艳丽的花,很少有人能抗拒的了它的瑰丽,但是……越是美的东西越是有毒!”苏墨说着,眸光渐渐的暗淡下来,幽幽的说道:“它的果实一旦吃下,便会上瘾,从此……欲罢不能,明明痛苦,却还是无法抗拒!”
“这个东西……倒是有些像五石散!”西门雪说着,突然,眸光深凝的看着苏墨,疑惑的问道:“为什么突然提及这样的东西?”
苏墨轻倪了眼西门雪,唇角微扬了下,缓缓说道:“难道……这样的感觉和复仇不一样吗?痛……并快乐着!”
说完,她拉回眸光,飞身下了大树,不理会西门雪,不疾不徐的往寝居内走去……
真的是痛并快乐着吗?!
苏墨凄凉一笑。
也许吧……
西门雪直至苏墨进了屋子,方才飘然而去,回到风霜雪月阁,正逢莫离走了进来,他未曾说话,只待他走近。
“二少爷!”莫离拱手行礼后,接着说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纸鸢着手安排了……”
西门雪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往屋内行去。
莫离蹙着剑眉,跟了上前,不解的问道:“属下不明白,为何如此做?有了上次黎王妃的经历,黎王会相信吗?”
西门雪的脚步一顿,侧倪了眼,冷漠的说道:“信不信都无所谓不是吗?我只要她被仇恨蒙住眼睛就好……”
莫离一听,不在说话,顿了半刻后,好似想到了什么,随即说道:“听闻……黛月楼主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哦?”西门雪轻咦一声,随即点了下头,说道:“也该好了,当年他受黎王致命一击,如果不是月影心法,㊣(9)想必他也无法撑住……”
莫离听了,好似不赞同,不免撇嘴说道:“如果不是二少爷将西门山庄内的千年冰灵芝送与他,他又怎么可能凝聚的了内力!”
西门雪一听,摇了摇头,不在说话。
尉迟寒风站在思暖阁门前,久久的未曾进去,最终,转身离去,往墨园行去……
墨园内的紫藤花开的更加茂盛,暖风轻拂,飞扬的小花瓣肆意的飘散在每个角落,淡淡的花香伴随着竹叶的清新让人暂时忘记了忧愁。
尉迟寒风坐在秋千上,头倚在麻绳上,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摊着的手掌上飘落的紫色小花瓣迷乱的他的眼睛。
她明明离他很近,可是……却仿佛又很远,远到他无法触及!
当初,因为翩然他伤了她,如今……他又要因为她而伤了翩然吗?
尉迟寒风想着,菲薄的唇角噙了丝自嘲。
他轻轻的翻动手掌,手中的花瓣儿飘落……
他以为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是……却是什么也无法抓住,什么也无法控制!
“墨儿,我爱你……所以,宁愿我自己流泪,也不想看着你痛苦!就算我负了天下,也要看着你笑……”尉迟寒风轻声自喃的说着,嘴角的自嘲渐渐被复杂的情绪取代。
一阵清风传来,紫藤花树上的小花瓣又飞落了一层,眼前的景致仿佛变的梦幻起来……
“谁?出来!”
突然,尉迟寒风眸光一凛,看向竹林小道处,只见苏墨踟蹰的走了出来……
033
033
冥殇的计划
“谁?出来!”
突然,尉迟寒风眸光一凛,看向竹林小道处,只见苏墨踟蹰的走了出来……
苏墨没有想到这会儿尉迟寒风会在里面,暗暗蹙了下秀眉,腹诽的嘟囔着:不是听说他还没有回王府吗?怎么在这里……
她本来是无聊闲逛,可是,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墨园,见左右无人,就想着进来看看,至于要看什么……她也不知道!
当她发现气息想退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尉迟寒风看着犹豫不前的苏墨,缓缓的从秋千上站了起来,佯装冷寒了脸,阴戾的说道:“本王说过,这里是禁地!”
苏墨轻抿了下唇角,微垂了眼睑,未曾说话。
突然,此刻心里有着异样的哀戚,她说不出来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她讨厌他时时刻刻都在强调“苏墨”的重要性……
尉迟寒风见苏墨不说话,狭长的眸子轻轻的凝视着她,眸底噙着一丝心疼,他不想责怪她,可是……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已认出了她!
墨儿,我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会再一次从我的视线消失……
“妾身只是好奇……王妃是怎样一个女子,值得王爷如此眷恋!”苏墨垂眸轻轻的说道,当抬起时,已然掩去了方才眸底那丝复杂的情绪,此刻,眸底竟是有着淡淡的哀戚和无奈。
尉迟寒风突然摊开手掌,接住了飞落的紫藤花瓣,眸光微垂的看着,淡淡的说道:“她……她就如同这紫藤花一样的女子,清淡的好似不让人注意,但是,当风中飞扬的都是她时……你就再也挪不开眼睛!”
苏墨怔怔的看着,缓缓抬起了眼帘,微风轻动,漫天的都是紫藤花瓣飞舞着,这样的景致……仿佛一直在她记忆深处。
尉迟寒风径自握起了手掌向苏墨走去,走到近前,淡漠的说道:“本王不希望再有下次……走吧!”
说完,径自越过苏墨向竹林小径走去。
苏墨看了眼那轻轻晃动的秋千,转身离去……
也不会有下次!
这里的记忆,就如同院落门上的那把锁,将永远封存在此,如今的她……是慕芸而非苏墨!
夏日夜晚的暖风轻轻吹过大地,在那荒芜的地界上,如此的清风根本带不起任何的动静,就算是尘土,好似也变的慵懒至极。
冥殇一脸阴寒的坐在琴架后面,他对面有着一个巨型的大木桶,底下还在燃烧着柴火,木桶里的药汁因为加热而散发出袅袅的轻烟,在这个炎热的夏日,如此不透风的石屋,只不过半个时辰,那白色的雾气已经弥漫的目不能视!
“嗯!”
一声浅浅的低吟声从一个女子嘴里溢出,她缓缓的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四周,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大木桶内的时候,眼睛肿充满了恐慌和惊惧。
冥殇突然眼神一凝,修长的手指拨动了琴弦,“铮铮”的琴音在他的指下犹如狂涛一般溢出,女子猛然间一惊,随即又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随着女子的昏迷,冥殇的琴音渐渐的变的柔和了起来,好似是在安抚焦躁的天气,又仿佛在低声浅吟的诉说着什么。
时间,就在他指尖慢慢的失去,木桶下的柴火渐渐的失去了力道,火光变的隐隐约约,屋内的蒸气在水冷却后也渐渐的散去……
“铛”的一声,弦断,音滞!
冥殇的嘴角微微上扬,嘴角噙着一丝诡谲的笑意。
他缓缓站了起来,冷漠的说道:“芷兰,你该醒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木桶内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从水中站了起来,带着水汽的身子在烛光的映照下显的晶莹剔透!
她的肌肤白若凝滞,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肩胛处和腹部竟是有着疤痕的迹象……
芷兰冷漠的看了眼冥殇,随即跨出了木桶,丝缎般的秀发沾染了水,杂乱的贴在后背上,她步下了阶梯,然后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冥殇看着眼前的芷兰,如鹰般的眸子猛然间一凝,抬手拿掉了脸上的银白色面具,冷漠的说道:“过来!”
芷兰不疾不徐的向冥殇行去……在他面前停下,眸光微抬,淡淡的看着,嘴角噙着一丝淡然,俨然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她身上未着寸缕!
冥殇托着芷兰的下颚,冷冷的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苏墨,东黎国黎王的王妃!”芷兰淡淡的说着,仰视着冥殇的眸子淡漠的不起任何一丝涟漪,那张精致白皙,不染纤尘的素净脸颊,俨然就是苏墨。
冥殇对她的答案很是满意,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经由脖颈停留在她的美人骨上……
突然,冥殇一把将芷兰扔到了一侧的石床上,芷兰痛的凝了眉头,可是,却没有吭一声,只是略带着倔强的看着冥殇,紧抿的唇角噙着一丝冷意。
冥殇走了上前,毫不怜惜的压了上去,有些粗暴的撕咬着芷兰的唇瓣,大掌更是肆无忌惮的游离在她光滑的身上,那不算丰盈的突起在他的肆虐下,顷刻就硬.挺了起来,顶尖的羞红更是微微的打着颤儿……
“嗯……”芷兰暧昧的低吟出声,可是,接下来的声音都被冥殇狠狠的吞到了肚子里。
冥殇的手犹如沾染了亿万只蚂蚁,所到之处都让芷兰心痒难耐,未进过人事的她有着一些恐惧,亦有着一些期待。
“啊”
芷兰突然惊秫的溢出声,身子更是犹如过电一般,颤抖的厉害,她茫然惊恐的看着俯视在她的冥殇,双腿本能的紧紧夹了起来,可是,却瞬间发现,他的手还在她那私密的地方……
红霞瞬间从脸颊蔓延至全身,白皙的肌肤上被晕染了一层粉红,那样的颜色充满了暧昧的诱/惑!
“张开!”冥殇冷漠的说道。
芷兰听闻,只是淡淡的看着,轻抿了下嘴角,随即缓缓的张开了腿……
适时,冥殇的手指开始有节奏的在那私密的丛林探索着,惹得芷兰娇喘连连,靡靡之音更是充斥着整个石屋!
芷兰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她的眼神也渐渐的变的迷离,虚幻的看着冥殇,有些懊恼的说道:“尉迟寒风,你到底做不做,不做就走开……”
冥殇笑了,他收回手指,退去身上的衣物,再次俯身在芷兰的身上,腰间一个用力的挺身,顿时,将自己灼热的硕大深深的埋入了芷兰的身体……
“啊”
芷兰痛的大叫,眉头紧紧的拧到了一起,那种撕裂了身体的痛顿时侵占了她所有的神经!
冥殇只是冷眸微微一睨,开始了狂野的冲刺,一进一出间没有任何的柔情,也许,他此刻也在厌恶这样的行为。
芷兰渐渐的适应了冥殇的进出,从最初的疼痛也渐渐的变成了享受,淡漠的脸上渐渐被柔情取代。
看着芷兰的神情,冥殇眸光更加的冷漠,嘴角的诡谲越来越深,两年多的蛰伏,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天,让尉迟寒风万劫不复的一天!
墨儿,等我替你报了仇,我就下来陪你……
月如钩,风轻拂。
苏墨瞥了眼窗外,在看了看正在小榻上看书的尉迟寒风,暗暗蹙了眉。
小婉的茶水也换了好几次,却仍不见他有离去的迹象。
“王爷……今儿个是要宿在妾身这里?”苏墨娇柔的问道,眉眼间有着淡淡的羞涩。
自从封妃之后,尉迟寒风几乎每晚都会来这里小坐,有时候是陪她用膳,有时候则就像此刻一样,静静的坐一会儿,看看书,可是,却从来没有这么晚不走过。
尉迟寒风眸光微抬,睨了眼苏墨,淡淡的问道:“你希望吗?”
苏墨微微一怔,暗暗的揣测着这句话的意思,嘴里却不动声色的娇羞说道:“如果妾身想……王爷就允吗?”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了个心疼的弧度,轻声说道:“如果是你想,本王就允,但是……本王要求是你真心想要本王留宿!”
“妾身如今已然是王爷的妃,又㊣(7)怎么会不想王爷留宿?!”苏墨的话轻轻柔柔的,仿佛能将人的骨头都说的酥掉。
尉迟寒风看着如此的她,有一刻的晃神,从前的她从不会如此,原来……她也有如此小女儿娇羞的一面,还是……这两年来,她真的已经不是原先的她?
其实,就算不是又如何,他的墨儿就是他的墨儿,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依旧是她的墨儿,谁也无法改变!
“好!”尉迟寒风应声,只是轻轻的一个字。
红纱帐暖,尉迟寒风退去一身华服,苏墨也已然换上了一层轻纱。
尉迟寒风走向烛台,想去吹熄烛火,狭长的眼睑不经意的侧睨了下,正好扑捉到苏墨眼底稍纵即逝的惊惧,他薄唇轻扬了下,转身向苏墨行去,边走边悠悠说道:“依照本王看……这烛火就不熄了,也好让本王好好的欣赏欣赏芸儿的娇容!”
苏墨一听,顿时拧了眉头,她那怕黑的毛病至今无法改去,可是,如果不熄灭烛火……他岂不是会发现端倪?
想到此,苏墨顿时惊的一身冷汗,急忙说道:“王爷还是将烛火熄去吧……”
034
处处布局引谁入?
苏墨顿时惊的一身冷汗,急忙说道:“王爷还是将烛火熄去吧……”
“嗯?”尉迟寒风轻咦一声,眸光带着审视看着苏墨,她脸上有着淡淡的娇羞所晕染出的羞红,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她真的是因为害羞。
可是,就算如此,他还是去熄灭了烛火,黑暗中,那轻轻的,强忍着的惊惧让他心疼。
苏墨暗暗的深深吸了口气,强力的制止自己内心慌乱的思绪,可是,那自小就存在的恐惧又岂是她此刻想去克制就能忽略的?!
突然,身子被长臂拉入坚实的怀抱,淡淡的茶香顿时笼罩着苏墨的周身,背部轻拂的大掌好似带着魔力,渐渐的,她的思绪也变的平稳些。
“南蛮前些日子进贡了两颗海珍珠,本王回头和皇上讨要一颗送你……可好?”
头顶上,传了尉迟寒风低沉柔和的声音,他说的平缓而淡然,好似是一件极为不经意的事情,可是,任谁都知道,南蛮的海珍珠产量极少,由于他们要依附东黎,只能割爱,将几年间方才打捞到的一对极大的海珍珠进贡。
由于产量少的缘故,极为珍贵。
这个,对于在古代已经好些年的苏墨来讲,自是明白。
“王爷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送妾身珍珠?”苏墨轻柔的疑问,黑暗中,她微微抿着唇角,环着尉迟寒风的手已然出卖了她,她对黑暗的恐惧。
尉迟寒风菲薄的唇角微扬,淡淡的说道:“烛火呛人,夜间放颗夜明珠方便!”
很随意的理由,让苏墨有着一丝感动,亦有着一些失落。
“睡吧!”
尉迟寒风突然说道,拥着苏墨在软榻上倒下,他拉过锦被为二人盖上,随即不再说话,更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紧紧的搂着苏墨而眠……
苏墨就那样僵在尉迟寒风的怀里,一动不动,这样熟悉的怀抱,如此怀念的气味,让她有些迷乱!
“怎么不睡?”尉迟寒风轻声问道,鼻尖窜进苏墨身上的体香和一丝不属于她身体的香气。
苏墨微微仰起头,杏眸噙着丝审视的看着尉迟寒风,静静的问道:“妾身像王爷心里的那个人吗?”
“为什么如此问?”
苏墨垂眸,好似有些幽怨的说道:“妾身总感觉王爷将我当成您心底思念的人的影子……”
尉迟寒风的手紧了紧,暗自一叹,轻声说道:“本王说过,墨儿就是墨儿,谁也不能替代她……”
“是吗?”苏墨应的有些漫不经心。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微垂,睨了眼苏墨,心微微的下沉,薄唇更是随着紧紧的抿了起来……
她不懂他,就像从前他不懂她!
尉迟寒风缓缓的阖上了眸子,薄唇抿的越发的紧,好似在隐忍着什么,环着苏墨的胳膊也不免紧了几分,淡淡的香气仿佛让他有些昏沉。
苏墨紧了下秀眉,可是,未曾吭声……耳边渐渐传来尉迟寒风均匀的呼吸,她知道,紫苏起了作用!
夜风柔和,褪去了白日里的燥热,有着一丝清凉之意。
西门雪一身夜行衣,熟练的躲过王府的暗桩,飞身出了王府,一路往黎玥城东门飞逝而去,他步履轻快,所经之处竟是一丝尘埃都未曾沾惹。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四处看了下,随即飞身下了房檐,隐没在了一个黑寂的巷子里……
“二少爷果然一如既往的准时!”
黑巷里突然传来一道平稳的声音,带着几丝深沉和诡谲,那样的声音好似来自地狱一般,空洞而又令人脚底生寒。
西门雪嗤笑一声,冷冷的说道:“哼,这次事情办不妥当,我杀你的时候……会更加准时!”
那人阴冷,西门雪却比他还冷,未待那人说话,就听他接着说道:“这个事情……想必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的难度!”
“当然没有!”那人低沉的笑了几声,让人不免听的鸡皮起了一层,“能够坐享齐人之福……怎么会有难度?!”
西门雪一听,眸光一滞,顿时周身笼罩了阴寒的气息,只听他冷漠的说道:“你……好像忘记了我说的!”
那人听后,在黑暗中不免打了个寒战,未曾说话。
“我今天亲自来见你,就是给你一个机会!”西门雪冷哼的说道:“如果你这次再办砸了……西门山庄不再是你的容身之所,而将会成为……你的葬身之地!”
那人一听,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就算是黑夜中,依旧能让人感受到他听后的恐惧。
西门雪背过身,淡漠的说道:“这个是你最后的机会,大哥的手段……你是清楚的!”
说完,他微微侧头睨了眼黑暗处,脸上尽是不屑的神情,薄唇微扬的噙了抹鄙夷,随即没有预警的闪身出了黑巷。
待他离去后,一个身材伟岸的人从黑暗中行了出来,脸上有着愤恨,但是,更多的却是对西门影和西门雪兄弟二人的恐惧。
上兰苑。
老夫人一脸平静的喝着茶,久久的,方才轻睨了眼柳翩然,淡淡的问道:“近日来看着气色不好……”
柳翩然抬眸,牵强的笑了下,未曾说话。
也许……曾经她有很多的想法,可是,如今却是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昨日,她只不过是惩罚府中的一个奴才,却被慕芸碰上,不由分说,非要保了那人去……她一时气急,挥了她一巴掌,但是,却被她躲过。
本以为也就是她们之间的又一次小摩擦,却不知……
想着,柳翩然垂了眸子,脑海里闪过昨日的情形,心中的凄凉随之越发的浓重起来……
他又一次来警告她,如果再动慕芸一分一毫,他会毫不留情的将她赶出王府!
当年,就算是苏墨也未曾如此的威胁到她,而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和她有着几分相似的人,王爷竟然一而再的警告她,甚至……不惜毁掉当初他对她的诺言!
难道,他不曾想过,多年来对她的冷落,她心里也是有怨恨的吗?!
“什么东西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一味的忍让……难道就可以吗?”老夫人放下杯盏,冷哼一声,厉声道:“你自小我是怎么教你的,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只是会在这里自怨自艾!”
“娘,我……”柳翩然心中趟过苦涩,半响,方才说道:“我爱寒风,我不想失去他……我怕……”
柳翩然看着老夫人,突然顿住,未曾往下说下去,只是紧咬了嘴唇,心中凄苦的暗道:我怕我会和你一样的结果,最终……失去至爱!
现在,只要让她能留在王府,能天天看到他,她愿意忍让……就算,就算……她活的痛苦!
以前的她也许还敢大着胆子孤注一掷,可如今……经过两年多的沉浮,寒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邪魅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寒风,而是一个狠戾异常,不顾一切毁灭的人!
昨日,他那警告的语气冷的她仿佛置身在冰窟,冷的她没有了知觉!
老夫人突然眯缝了下眸子,掩去了愤怒,当睁开时不仅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缓缓说道:“不争取就注定了痛苦,争取……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说完,站了起来,俯视的睨了眼,冷冷说道:“以后就不要来上兰苑了,我不想看到一个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无法抓住,任由他远离……没有用的东西!”
“娘……”柳翩然有些愕然,一时间无法消化老夫人的话。
“哼!当年,你为了除去苏墨,保得寒风的心,不惜利用苏墨的疑心使她将小孩流掉……我不曾怨怪你,因为,你是为了抓住你想要的!”老夫人冷冷的接着说道:“可是,如今的你,竟然会被一个和苏墨相似的人打的失去斗志……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更没有你这样的媳妇!”
老夫人冷漠的说完,转身离去!
柳翩然的脸一直处于震惊的状态,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年的事情,老夫人竟然知道!
她哀戚的看着老夫人离去的背影,突然间,感觉到好孤单。
㊣(7)云嬷嬷立在不远处,看着垂眸离去的柳翩然,不免沉沉一叹,主子的心已经没有了,就算是抚养了这么多年的她……也终究落得如此下场,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利用价值,因为……主子已经找到了更加有利用价值的人!
柳翩然出了上兰苑,并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绕道去了赋雅小筑,这些日子,她仿佛也喜欢来这里,和文人雅士之间吟诗抚琴,成了她消磨时间和压制心里隐隐间冒出的愤恨的唯一途径!
纸鸢眸光四处看了看,低声说道:“主子,你看……那个安公子又在那里!”
柳翩然眸光轻睨,瞥了唇角,只是径自向一侧的香榭行去,那里,有着几个女子正在研究琴谱……
安公子从柳翩然进来,就已经发现她,她故意无视他,他也尽收眼底,他只是淡淡的一笑,径自仰头饮尽杯中酒,随即轻抚古琴,嘴角带着肆意而张狂的笑意。
柳翩然暗暗蹙眉,她是个懂琴的人,听其音,不免心生感怀,如此一个不羁的人,有怎样的过往才能弹出这样令人悲戚的琴音……
想着,不自觉的朝安公子所在处看去……
突然,她眸光猛然一滞,停留在一侧的阶梯上,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淡漠从容的从上面走了下来,那张面容让她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纸鸢发现柳翩然的不对,不免随着她的眸光看去,瞳孔猛然扩张开来,惊恐的说道:“这怎么可能?”
035
我只记得我叫苏墨
纸鸢发现柳翩然的不对,不免随着她的眸光看去,瞳孔猛然扩张开来,惊恐的说道:“这怎么可能?”
柳翩然杏眸圆睁,看着白衣女子缓缓的步下阶梯,在一个棋桌前坐下,神色淡漠,对周遭的一切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绝美冷漠的容颜让人不免侧目。
“主子……”纸鸢拉回眸光,看向柳翩然,不仅吞咽了下,方才轻声询问道:“主子,您说……她……她是……”
柳翩然猛然偏过头,冷眸看着纸鸢,顿时吓的她噤了声。
她努力的压制下内心翻滚的思绪,缓缓向白衣女子行去……
芷兰淡漠的看着桌上不知道是谁留下的珍珑棋局,突然发现有人遮去了光线,微微抬起眸看着眼前的人,她淡漠从容的轻睨了眼柳翩然,问道:“这位小姐对这残局有兴趣?”
柳翩然微微一愕,和纸鸢对视了一眼,疑问道:“你……不认识我?”
芷兰微微蹙了秀眉,眉间有着淡淡的苦恼,低垂的眼睑掩去了她内心的一丝彷徨,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忘记了许多事情!”芷兰说的淡然,娇唇微抿了下,噙了抹无奈的笑意,说道:“我只记得我叫苏墨……剩下的事情,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柳翩然惊愕的看着芷兰,脚下一软,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不是纸鸢急忙扶住,险些摔倒。
“听小姐方才口气……您认识我?”芷兰淡淡的疑问道。
柳翩然依旧一脸的怔愣,她缓缓摇着头,瞳孔放大的看着芷兰……
突然,她一把推搡开扶着自己的纸鸢,脚步凌乱的急匆匆转身离开了赋雅小筑,独留下芷兰一脸的茫然。
安公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待柳翩然急促的身影消失后,不免审视的看向芷兰……
一身白衣的芷兰未着任何脂粉,素净的容颜白里透红,莹润的娇唇让人忍不住想去品尝她的味道,丝般的秀发只是挽了一个发髻,一根玉簪固定着发髻。
这个女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安公子拉回眸光,不免沉思了起来,可是,却也无法搜寻到影像。
他不免又看了一眼芷兰,想到方才柳翩然那惊慌失措的神情,不免紧了下剑眉,然后起身离去。
柳翩然几乎是精神恍惚的回到了黎王府,她一直就那样怔愣的坐在凉亭里,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桌子上的糕点,久久无法回神。
纸鸢看着她的样子,面无表情。
“纸鸢……你说……你说……她……她真的是她吗?”柳翩然突然问道,杏眸紧张的看着纸鸢,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纸鸢抿了下唇,轻声说道:“主子……也许是巧合……”
她的话无力的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柳翩然呆滞的笑了下,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垂眸自喃的说道:“是她,是她……她果然没有死……呵呵……她终究还是回来了……她竟然没有死……那么高的地方,她为什么活过来了……”
“可是……主子,她好像失忆了……”纸鸢轻声提醒道。
柳翩然抬眸,嗤笑了下,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无力的说道:“那又如何?她就算失忆了也还是她……只不过是一个有着和她相貌相似的慕芸,王爷都能如此对待,何况她回来了……”
纸鸢一听,眸光一凝,突然说道:“主子,何不让她回来对付芸侧妃?让她们斗的两败俱伤……”
柳翩然一听,神情呆滞了下,猛然惊醒,她看着纸鸢,见她眸光内有着肯定的神色,不免点点头,可是,不到一会儿,又死劲摇着头,说道:“不行,苏墨是个淡然的人,从来也不爱争取什么,如今又失忆了……怎么可能为了王爷也去争取什么?”
纸鸢听后,也觉得有道理,她看着柳翩然患得患失的样子,不免替她哀戚。
自小被老夫人收养,一生只为尉迟寒风而活,到最后却连唯一的都失去,如今抓着的也只不过是那一丝的幻影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在王爷见到她之前,除掉她!”纸鸢突然阴冷的说道。
柳翩然一惊,看着纸鸢,眸子里突然乍现出一抹阴戾之色。
“是,我不能让她再有机会回王府,我不可以退让!”柳翩然咬牙说道,眸子微眯了下,脸上一片阴霾,阴冷的说道:“纸鸢,你去准备,我要去拜会拜会那个苏墨!”
纸鸢点点头,转身离去。
西门雪悠哉的喝着香茗,看着举棋不定的苏墨,他嘴唇倾斜的淡淡笑着,桀骜不驯的气息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我输了!”苏墨将手中的棋子放回到棋钵里,淡然的说道,西门雪已经让了她十子,她却还是输了。
西门雪放下杯盏,“唰”的一声展开折扇,轻摇的站了起身,侧睨了眼苏墨,不经意的问道:“听说……昨夜他宿在了这里?”
苏墨收拾着棋子,眸光抬了下,随即继续手中的动作,淡漠的说道:“我是他的妃,他宿在这里有什么奇怪?!”
西门雪薄唇微扬了个邪佞的弧度,转过身,看着淡然收拾棋子的苏墨,说道:“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让他留宿!”
苏墨浅笑一声,站了起来,眉眼上挑,缓缓说道:“你不要忘记了……我是从哪里出来的!”
西门雪笑意加深,嗤笑的问道:“你确定……你的那些真的对他有用?”
“你什么意思?”
西门雪收起折扇,说道:“据我所知,当年黎王为救黎王妃,亲自为其吸毒,几乎丧命,却得东帝赐下一粒解毒丹……”
苏墨疑惑的看着西门雪,这个事情她当然知道。
“那颗解毒丹是南帝亲书和亲时赠与东帝的,据我所知……那颗丹药全天下只有三粒,而且是出自药王谷!”西门雪悠悠的说道,他见苏墨眸子里闪过惊愕,唇角的笑意不免加深。
苏墨暗暗蹙眉,那个解毒丹她在药王谷时曾经看过记载,不但能解百毒,服食后更是百毒不侵!
如果他真的百毒不侵,岂不是……
苏墨想着,内心无法淡定!
她如果对他下的媚药没有用,为什么他会封她为妃?
苏墨有些茫然的看向西门雪,只见他正邪魅的笑着轻睨着她,“你早就知道?”
西门雪摇摇头,道:“就算自己认为有十足把握的时候,也要提醒自己……世事无绝对!”
“多谢你好心提醒!”苏墨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的说道,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了出来的。
西门雪并不在意,余光瞥见小婉从外面急匆匆的行了过来,径自说道:“你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做吧!”
说完,转身离去。
回到风霜雪月阁,就见莫离迎了上前,低声说道:“二少爷,黛月楼主已经到了黎玥城,另外……安子豪急着要见您!”
西门雪微微蹙了下眉头,随即颔首,继而带着莫离转身离去。
皇宫,御书房。
尉迟寒风看着内务府送过来的两颗海珍珠,细细打量着……
“如果喜欢,就都拿了回府好了!”尉迟木涵缓缓说道。
尉迟寒风只是选中了一颗,示意内务府太监退了下去,修长的手指捏着珍珠又看了眼方才握在手心,说道:“一颗就够了!”
“为那慕芸?!”尉迟木涵问道。
尉迟寒风慕芸说话,慵懒的坐在座椅上,神情淡漠,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薄唇微扬,那样若有似无的笑,几乎让人以为是假象。
尉迟木涵不免拧了眉头,说道:“寒风……你对她动了情?”
尉迟寒风突然站起身,将珍珠揣入怀里,说道:“我的情只为墨儿动!皇上无视,我就告退了……”
说完,径自转身离去,独留下一脸无奈的尉迟木涵,叹气的摇着头。
“朕不希望你的情停留在苏墨身上,却更加不想你用慕芸来转移对苏墨的情……”尉迟木涵㊣(7)无奈的自喃说道,可是,却也明白,寒风的事情已经是没有任何人可以能Сhā手的,或者说,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的了他!
尉迟寒风刚刚出了御书房,就见萧隶急匆匆的迎了上来,轻声说道:“王爷,那个人好似又出现了……”
尉迟寒风轻睨着萧隶,听着他的讲诉,不免微蹙了眉头,脚下一滞,冷声问道:“查出来没有?”
萧隶一脸惭愧的摇了下头,说道:“只是发现了踪迹,并没有查到落脚的地方!”
“哼!”尉迟寒风冷哼一声,阴寒的说道:“他的命倒是挺大!”
萧隶没有应声,间尉迟寒风继续往前走,只是跟在后面。
“将暗卫撒出去,不要打草惊蛇,本王倒要看看,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尉迟寒风冷声吩咐,心里有着一丝隐约的不安。
他的出现太过巧合,为什么会现在又出现在黎玥城,难道……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微眯了下,猛然睁开,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重。
这次,谁也不可以伤害墨儿,任何人都不可以!
想着,尉迟寒风眸光睨向马车外,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瞬间掠获了他的眸子……
036
真假苏墨
尉迟寒风眸光睨向马车外,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瞬间掠获了他的眸子……
“停车!”
马车还来不及停稳,尉迟寒风已然跳下了马车,往方才白色身影的地方寻去,可是……却已然没有了身影。
“王爷?”萧隶下了马,有些茫然的四处看了看,并未曾发现什么异样,轻声询问道:“王爷可是发现了什么?”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不免微眯了下,眸光突然射向前方的小巷,未曾理会萧隶,径自向那里奔去,人刚刚进了巷子,就见白色的身影隐没在了巷子底部的拐角处……
“不用跟来!”尉迟寒风只是清冷的说了句,随后暗提真气的向白衣女子消失的地方寻去。
萧隶看着尉迟寒风隐没在拐角,虽然心生好奇,却也转身回了府。
尉迟寒风一路追去,很快……就追上了白衣女子!
“啊!”白衣女子突然被人拦住,惊叫一声,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
尉迟寒风看着白衣女子,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失望,内心自嘲的一笑,未曾说话,径自离去。
白衣女子看着尉迟寒风离开,嘴角不免嗤笑的嘲讽一扬。
随后,从另一侧的巷子里,缓缓走出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男子,他的出现,顿时让周遭的空气冷了几分。
“楼主!”白衣女子见冥殇出来,恭敬的唤了声,随即将藏掖于袖中的人皮面具拿了出来,缓缓说道:“果如楼主所料,他对苏墨的感觉未曾减一丝一毫!”
九月方才只不过是一个快速的侧影,尉迟寒风就能一眼认出人,可想而知,他对苏墨的感情两年来非但不曾减,反而增加了……
冥殇修长的手指拧了拧人皮面具,淡漠的眸子里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他只是轻轻摆摆手,示意九月离去,沉声说道:“让她准备!”
“是!”九月应声,转身离去。
冥殇将人皮面具揣入怀中,冷眼看了下方才尉迟寒风消失的地方,嘴角微微一勾,一抹不屑噙在了眼底。
墨儿已经死了,你还奢望着她会回来吗?
尉迟寒风,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赋雅小筑。
西门雪悠哉的喝着茶,眸光慵懒的斜睨着楼下台子上抚琴的女子,清雅淡然的样子让人不免挪不开眼睛,但是,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漠却又让人退避三舍!
西门雪邪佞的笑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着折扇,幽深的眸子渐渐的变的沉寂。
“二少爷……她是?”安子豪轻声询问。
西门雪拉回眸光,幽幽的问道:“知道她叫什么吗?”
安子豪一愣,随即摇摇头,说道:“当时我离的甚远,未曾听到她们的谈话,只是……见柳翩然神色极为慌乱,好似见到了什么惊恐的物什一般,想着蹊跷,所以就寻二少爷前来!最主要的是……我也觉得这个女子好像有些眼熟!”
西门雪唇角微扬,手指醮了茶水,在桌上缓缓写了“苏墨”二字,眸光微抬的问道:“现在……可曾想起?”
安子豪瞳孔猛然放大的看着西门雪在桌子上醮茶写的名字,随即又看向楼下抚琴的女子,一脸的不可置信,空远的自喃说道:“她……她不是应该掉下云雾崖了吗……”
云雾崖至今未曾有人生还,怎么可能?
“世事无绝对,万事皆有可能!”西门雪笑着说道,随即起了身,边走边说道:“她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心去做我吩咐的就好,记住,这个是你回西门家最后的机会!”
话音落,西门雪已然消失在安子豪的眼底,他一路走着,心里有着一丝笑意蔓延开来。
人行到楼下,眸光不免轻睨了眼还在抚琴的芷兰,嘴角那不羁的笑意噙着几分不屑。
有意思,真的苏墨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如今却出现了一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这真假苏墨必定会让他有一番周旋……亦或者……她才是真的苏墨!
有意思,有意思!
西门雪转身离开了赋雅小筑。
这个女人出现的绝非偶然……看来,他是应该去会会黛月楼主了!
当西门雪出现在冥殇眼前的时候,冥殇有着一丝的意外。
“西门二公子好本事!”冥殇冷漠的说道,举手又拿了一只杯盏放到他对面,填了茶。
西门雪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黛月楼行踪一向隐秘,他能寻到,当然还要多亏了冥殇送于他的令牌。
想着,他径自在冥殇对面坐下,缓缓问道:“伤好了?!”
冥殇点点头,冷然说道:“多亏了你的冰灵芝!”
“回来有何打算?”西门雪不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的问道。
“这是我的事情!”冥殇冷漠的说道。
西门雪唇角微扬,缓缓说道:“可……这也是我的事情!”
冥殇眸光微抬的看向西门雪,脸上的银色面具泛着淡淡的寒光,阴冷的气息仿佛慢慢的向周遭渗透着……
可是,西门雪嘴角依旧是挂着淡淡的邪笑,神情没有任何的一丝变化,也许别人怕冥殇,可是他不怕!
“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我不会再和你合作!”冥殇冷冷的说道,当初……也许他就不应该和他合作,如果不不曾执着着让墨儿忘记尉迟寒风,他早已经带她远离。
也许……他现在已然和她笑傲江湖,纵情于山水之间!
早知道会有那样的结果,他真的会不惜一切的带她离去,就算她恨他,怨他,脑他……他都在所不惜!
西门雪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他这次确实没有打算要和冥殇联手,因为……
西门雪思绪一转,深邃的眸子轻轻睨了眼冥殇,缓缓问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会对苏墨一往情深!”
冥殇面具下的剑眉深深拧了起来,只是云淡风轻的说道:“这个……好像和你没有关系!”
西门雪轻笑一声,合起折扇,说道:“你就那么有把握,那个女子能控制的了他?”
“一定可以!”冥殇说着,眸光变的狰狞,他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终日配合月影心法为芷兰弹奏魔音,如今的她……他可以保证,至少有九成九的和墨儿相同!
“他最近新封了一个侧妃……而且很是宠爱!”西门雪悠悠的说道,抬眸睨了眼平静的冥殇,接着说道:“你就不担心?”
“她只是和墨儿有着几分相似……不是吗?”冥殇嗤笑一声,眸子里尽是对尉迟寒风的鄙夷。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是最爱墨儿的,没有任何人比他更爱墨儿,从小……到现在!
西门雪不经意的点着头,看似好像有些认同冥殇的话,他起了身,边走边说道:“你说……他的命最后是在你的手上,还是我的手上呢?哈哈哈哈……”
随着张狂不羁的笑声,西门雪人已经消失。
冥殇亦起了身!
其实,要尉迟寒风的命也许有些难度,可是,却绝不是不可能,先不说他如今月影心法的大进,他和西门雪二人联手,取尉迟寒风的命易如反掌!
可是……这都不是他们所要的,这样的死对他太便宜了!
冥殇想着,嘴角阴冷的抽搐着,阴沉的气息透过银色面具,冰冻了空气!
尉迟寒风立在寒风阁书房的窗前,狭长的眸子轻轻的眯着,手慵懒的转动着指头上的扳指……
方才路过帝都大街时,难道真的是自己一时看错?
尉迟寒风想着,眉头紧紧的蹙到了一起,不免轻叹一声,摸出怀间那颗海珍珠,转身离去。
人方才行到思暖阁,就听闻里面传来银铃般的笑声,那样的笑声中夹杂着一道淡然的娇嗔的责怪声……
尉迟寒风脸上冷漠的线条不免缓缓放松,他不疾不徐的走了进去,不想扰了她们,只见院子里,小婉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笑吧笑吧……”苏墨无奈的翻翻眼睛,有些负气的在石凳上坐下,见小婉还在笑,嗔怪的说道:“等你笑完了,我就给龙叔去封信,送你回去!”
小婉一听,脸上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跳着脚就说道:“小姐,你不会说真的吧!”
她可不要回去,如今小姐在这里随时需要帮手,也指不定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她不要离开小姐!
“扑哧!”苏墨掩嘴而笑,不免无奈的摇摇头,这个丫头,这话都说了好些次了,她还当真。
小婉见苏墨如此,顿时明白,自己又被耍了,生气的朝着苏墨做了个鬼脸,背了过身,适时,正好看见尉迟寒风正征神的看着苏墨。
“参见王爷!”小婉知礼数的微微一福。
苏墨脸上的笑意猛然间隐去,急忙起了声,微福了身子说道:“妾身给王爷请安!”
尉迟寒风内心闪过一抹失落,走了上前,示意小婉退下,顺势扶起苏墨,问道:“说什么如此开心?”
苏墨看了眼正离去的小婉,娇媚的一笑,说道:“只是无伤大雅的小游戏,被小婉占了上风,那丫头就乐不可支了……”
说着,苏墨看了眼尉迟寒风,继续说道:“那丫头自小跟在妾身身边,有些没大没小的,还望王爷不要责怪才好!”
“倒也轻灵……和小双的性子有些相似!”尉迟寒风随意的说了声,扶着苏墨在石凳上坐下,随即拿出㊣(8)海珍珠说道:“这颗海珍珠虽不及本王以前赠予墨儿的那颗大,但夜晚却是明亮的很……”
苏墨接过,看着海珍珠,心思不免微转,想起早上西门雪和她说的话,有些话如鲠在喉,难受……却又不能明问!
尉迟寒风看出苏墨淡漠的眼底潜藏的一些疑问,刚刚想询问……突然转过头,只见西门雪轻摇着折扇走了进来。
“好像……我打扰到二位了!”西门雪邪魅的说着,可是,脸上却一点儿也没有叨扰的意思。
“无妨!”尉迟寒风淡然的说道:“来找芸儿弈棋?!”
西门雪摇摇头,微耸了下肩,无所谓的说道:“本来约了芸儿去赋雅小筑,既然黎王在此,那就改日好了……”
说着,和苏墨淡淡示意了下,就欲转身离去。
苏墨暗暗蹙眉,雪什么时候约了她去赋雅小筑?
“如果不介意……本王一同前往可好?”
身后,传来尉迟寒风的声音,西门雪的嘴角噙着一丝诡谲的笑意。
037
真假苏墨
“如果不介意……本王一同前往可好?”
身后,传来尉迟寒风的声音,西门雪的嘴角噙着一丝诡谲的笑意。
苏墨脸上平平淡淡的,眸子有些疑惑的看着西门雪伟岸的背影,不懂他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西门雪回过头,耸了下肩膀,一脸无谓,邪佞的说道:“黎王如果不介意……我想,芸儿也不会介意,是吗?”
说着,西门雪眸光微扫,睨向苏墨,幽深的眸子里有着别人无法看透的深意。
苏墨轻笑一声,摇摇头。
“本王吩咐人备轿!”尉迟寒风清淡的说着,人也跨步离去。
待尉迟寒风离开,苏墨方才疑惑的看着西门雪,有些不满的说道:“我什么时候约了你去赋雅小筑?”
苏墨说着,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她现在还在揣测尉迟寒风到底有没有被她的媚药所迷惑,如果没有,他到底是存了何心思?
难道……就因为她这几分相似的容颜?还是……他只是在暗中笑看她的举止?
心中的问号就像雨后春笋般,“蹭蹭”的冒着。
西门雪看着苏墨的样子不免轻笑一声,眸底有着淡淡的神秘,说道:“是我约你……就在刚刚!”
苏墨拧了眉,心知西门雪不会突然无聊到约她去赋雅小筑,而且还是在尉迟寒风在的时候,不免问道:“赋雅小筑是发生了何事?”
“也没有什么……”西门雪轻描淡写的说道:“只不过最近里面来了位淡然的女子,弹的音律甚是轻灵,就想着约你去听听!”
“是吗?”苏墨冷嗤一声,冷冷说道:“想必……问题就出在这个女子身上吧!”
西门雪嘴角的笑意加深,悠然的说道:“去了,你不就知道了!走吧……”
当三人来到赋雅小筑的时候,顿时引起了里面文人雅士的侧目。
冷漠孤傲,睥睨天下,有着王者气势的尉迟寒风
狂傲不羁,邪魅异常的西门雪。
以及……娇媚可人,略施粉黛的苏墨……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三人而动,有些眼见的人从尉迟寒风踏入赋雅小筑时就已经认出了他,但是,却不敢多做评论。
在东黎国,擅自谈论黎王的事情,会比谈论东帝更让他们心惊胆跳,自从那年冬天,黎王妃逝去后,黎王就从邪魅的人变成了冷漠嗜血。
何况……赋雅小筑无关风月,只论雅致,在这里,没有身份,只有才情!
苏墨不经意的环视了一周,中间水榭的琴台后并没有人弹琴。
小二笑迎的跑了近前,询问道:“几位,是到楼上雅阁还是在楼下聚会?”
“雅阁!”尉迟寒风清冷的说了声,随即拉着苏墨的手上了二楼,他那狭长的眸子有着一丝寒意,那些不经意打量的目光让他心生不快。
西门雪轻摇着折扇跟了上前,眸光不经意撇过一侧,随即拉过眸光,薄唇微扬着,噙着邪魅的笑意。
三人在雅阁坐下,透过细碎的珠帘能看到楼下水榭,此刻,桌案上只有那架略显孤单的古琴。
苏墨看着那架琴,想着西门雪方才来时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值得他如此“劳师动众”?
他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让她来赋雅小筑,而是……尉迟寒风……
想着,苏墨轻睨了眼冷然的尉迟寒风,只见他慵懒的坐在椅子上,胳膊轻轻依靠在扶手上,手……有一下每一下的转动着他那个扳指。
好似……他总是不经意的转动那个扳指,仿佛是一种潜在的习惯。
“芸儿可有兴趣下去弹奏一曲?”西门雪突然问道。
苏墨蹙眉,她的琴技可不是很好,以前也只不过和赵翌学过,后来虽然有练,可终究不是很熟练,在药王谷,终日和药草为伴,却未曾和那琴魔好好学习。
尉迟寒风听闻西门雪如此说,眸光竟也瞥向苏墨,淡淡的说道:“芸儿歌喉优美,想来音律也是不差!”
苏墨暗暗腹诽:这个是什么论调?有人规定会唱歌就会乐器吗……
“妾身的琴技低劣,怕扰了小筑中的文人墨客!”苏墨羞涩的说道,神情间却是有些难过。
“芸儿何必谦虚!”尉迟寒风刚刚想安慰一句,却听西门雪随意的说道。
苏墨暗自骂了西门雪数遍,娇嗔的说道:“我有几两重……雪你会不知?!”
西门雪不免笑开,神情间竟是有些暧昧,此刻,仿佛这雅阁内只有他和苏墨二人,只听他说道:“不如这样……我来抚琴,你来吟唱可好?”
说着,他眸光微微一抬,眼中所的信息稍纵即逝。
苏墨摇摇头,继而转头娇媚的看着尉迟寒风,柔声说道:“如果王爷肯为妾身抚琴,那……我就献丑一曲!”
“好!”尉迟寒风未曾多想,轻声应允了下来。他那狭长的眸子里噙了一抹深意,他倒要看看,寒雪今天到底意欲何为?
尉迟寒风坐在琴架后,赋雅小筑内所有人的都停止了动作,纷纷向水榭台看去,有些知底的人纷纷惊愕。
传说黎王音律极高,却并没有几人能够有机会鉴赏,想不到今日竟能一饱耳福!
琴音在尉迟寒风修长的手指下缓缓溢出,竟是苏墨当然在祥云节上所唱的那首曲子……
苏墨随着琴声浅唱,婉约的歌声伴随着轻灵的琴音,何谓绕梁三日之曲……让小筑内所有人有所感怀。
此刻,竟是说不上是尉迟寒风的琴技使得这歌曲更加动人,还是因为苏墨的歌声让这琴音附上了灵魂……
突然……
琴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猛然间从陶醉的梦幻中惊醒。
苏墨的歌声亦停止,不解的看向尉迟寒风,只见他眸子轻轻的眯缝着,修长的手指死死的按着琴弦,冷峻的脸上笼罩着一抹让人不舒服的寒意。
苏墨暗暗拧了眉,随着他的眸光看去……
猛然间,苏墨的瞳孔迅速的扩大,原本淡漠的脸上笼罩着不可置信!
芷兰微微拧着眉,感觉到炙热的目光,心生厌烦,寻了眸光看去……正对上尉迟寒风冷厉的眸光。
尉迟寒风起了身,向芷兰行去,他的步伐有些沉重,身子好像也跟着承重起来,每一步都让他好似走在沼泽地一样。
芷兰一脸的淡漠,看着尉迟寒风走近,未曾说话,清冷的眼眸看不出任何一丝涟漪。
小筑内,所有人的目光不免都看着尉迟寒风的举动,不解这个女子是谁,竟能让黎王如此失态!
“墨儿……”尉迟寒风空洞的唤了声,声音轻的几乎不可闻。
芷兰微蹙了眉头,轻咦的问道:“你认得我?”
尉迟寒风凝眉,眸光无法从容的看着芷兰,问道:“你不认识我?”
芷兰淡淡的摇摇头,说道:“我谁都不认识!”
“此话怎讲?”
芷兰淡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厌烦,那样的神情几乎让尉迟寒风失去了理智,如此的神情,是他记忆深处……墨儿初见他时的样子。
“我出了些意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对这里有些影像,想着看能不能寻回记忆!”芷兰的话清冷的仿佛不是在说她,眸光淡漠的看着尉迟寒风,问道:“你认得我?”
尉迟寒风的手有些颤抖,他微微抬起手想去抚摸那张日思夜念的脸庞,可是,手未曾伸过去,芷兰已经退了开来。
“就算以前我们认识,现在我们不认识!”芷兰冷冷的说道。
尉迟寒风自嘲的抿了下唇角,询问道:“为什么你觉得记忆在这里?”
他问话时带着淡淡的小心,心中更是有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听闻他的询问,芷兰的脸有些暗淡,无奈的摇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这里好像有着很深刻的记忆,楼上有个雅阁好似经常来过,有一首曲子……好似铭记在心……”
说着,芷兰默然的看向水榭台的那架琴,冷漠的眸底深深的藏着一丝悲戚,那样的哀恸是不㊣(7)似因为失去记忆……而是方才的话。
只是不知,是因为她所提到的雅阁,还是……那首曲子!
尉迟寒风的心轻轻的颤抖着,他的大脑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顷刻间变的空白。
芷兰看着那架琴,越过了尉迟寒风,走向水榭台……
苏墨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她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相像的人,甚至,她此刻都觉得,眼前的人真的是黎王妃苏墨!
芷兰慢慢的走近,淡漠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走近苏墨身前,只是轻睨了眼,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诧后,竟是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
苏墨看着芷兰在琴架后落座,她可以确定……她不曾易容!
小筑内此刻的气氛有些诡谲,所有人都不明白芷兰的身份,可是,却都发现,他和黎王一起来的女子有着相似,或者说……黎王带来的女子有着几分像她!
西门雪依旧在二楼的雅阁,他冷眼将底下的所有一切尽收眼底,眸光鄙夷的看着尉迟寒风,唇角噙着冷嘲的笑意。
尉迟寒风,我太高估你……
西门雪眸光轻移向水榭台那站着的苏墨,眸底深处,是一丝自己都不自知的心痛。
芷兰淡漠的看了眼手底下的琴,手指轻勾,袅袅琴音在指间溢出……
苏墨猛然间转头惊愕的看着芷兰,惊愕的不知道如何反应。
尉迟寒风背对着的背脊亦变的僵硬起来……
038
真假苏墨
芷兰的冷漠的在弹着琴,琴音轻柔而带有淡淡的倾诉之意,这里的人早已经听的习惯,她仿佛每日都会来弹这首曲子……
但是,却没有人听的生厌,曲子优雅淡然,就犹如她本人一样,勾人心魄却拒人千里之外!
尉迟寒风的心渐渐的开始抽搐起来,仿佛有根绳子随着那琴音急剧的收缩,勒的他痛不欲生……
深心里一点爱,诚恳的交给你盛载;
望你将这片痴心滋润,让爱的花朵灿烂而开;
深心这一点爱,能否取得珍惜与互爱;
不要像花蕾儿缺少滋润,畏惧流光春不再……
曾经……她那样的敞开了心扉,在那月夜下,众人的目光中轻轻吐露着她对他的爱意,静静的将她的心交到了他的手上……
可是,他没有认真的去对待,他甚至以为,她没有爱他……
他为什么可以犯下如此的错误,为什么!
想着,尉迟寒风只觉的内腹一阵翻涌,腥甜的血气冲出,蔓延了口腔。
他强自稳定心绪,吞下那苦涩的味道,缓缓的转过身……
芷兰依旧在那里静静的谈着,秀眉轻轻的蹙着,好似脑海里总是有着一段记忆,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里,让她痛苦,却又急于想记起。
苏墨怔怔的站在那里,就这样看着,仿佛眼前的都是一片影像,仿佛……她看到的是三年前的她,那个夜晚,她第一次在人前抚琴,这首曲子是她为了那人而学!
是什么原因心想与你靠近……
平静的梦荡起一朵朵爱的涟漪,
竟穿越了岁月来到你的身边。
是什么原因心如此的眷恋……
紫藤花飞迷醉了你我的双眼,
就像那花恋着蝶记忆不被磨灭。
苏墨突然感觉到无尽的悲戚,此刻……看得如此一个和自己长的完全一样的人谈着她当初倾诉爱意的曲子,竟是说不来的滑稽和可笑!
她不知道是在笑自己当初的无知,还是笑此刻自己的“多余”,她就那样浅浅的笑着,淡淡的,仿佛置身事外!
西门雪怔怔的看着苏墨,竟是忘记了挪开眼眸,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已这样的形式让她遇见她……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轻轻的眯着,良久,眸光却是从芷兰的身上慢慢的落到了苏墨的身上,他静静的看着她,耳边是那记忆中熟悉的乐曲。
她在笑,可是……看上去是那样的凄凉!
曾经不懂得珍惜,如今……却无力去珍惜……
墨儿,只要你能好好的活着,其实……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就算你恨我,恼我,怨我……都已经无所谓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琴音仍然继续着,尉迟寒风依旧静静的轻睨着苏墨,看着她嘴角那抹笑意越发的心痛,她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那里,完全忘记了去掩饰。
她是因为他刚刚的意乱情迷的认错而伤心,还是在怕他认不出她而难过?
此刻……他想上前轻轻的拥住她,告诉她,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和她长的一样,他依旧能在那万千的人群中认出哪个是他的墨儿!
只因为,心里早已经承载了她!
只因为……他的灵魂已经卖给了她!
尉迟寒风拉回了眸光,瞥向芷兰,她那样的动作,那样的神情,竟是和记忆深处的人一模一样,甚至……他真的觉得,她才是墨儿!
可是,那份感觉不对,就算她再像,甚至是墨儿的复制品……可是,灵魂深处,是谁也无法复制的!
她说她因为出了些意外……失去了记忆,她来赋雅小筑找寻记忆,甚至……她竟然知道这首曲子!
尉迟寒风暗暗蹙眉,当初,墨儿在他寿诞前是经常出入赋雅小筑和赵翌学琴,在他寿宴当天弹出,并倾吐爱意,当是在场的人不多,是谁泄露了曲子?
观她举止,却又并不像假装,那份淡漠不是装出来的……
想着,尉迟寒风不免眸光微微上扬,睨向二楼的雅阁,西门雪正站在珠帘后,眸光看向水榭,就是不知道他在看苏墨而是那弹琴的人……
寒雪邀墨儿来小筑是假,想必……主要是希望他来吧!
他此时是存了何心思?
是要告诉他,他内心认为慕芸就是墨儿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吗?
尉迟寒风暗暗蹙眉,总觉的事情不似那么简单,一切好似都太过巧合了……世间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
适时,琴音落,芷兰一脸淡漠的起了身,微蹙的秀眉缓缓展开,向水榭外走去,途径苏墨身侧时,唇角动了下,仿佛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此曲有一段极为美丽的词……还记得吗?”尉迟寒风在芷兰经过他身旁时悠悠的问道,他的眸光淡淡的看着前方,苏墨轻抿的唇角犹如薄薄的利刃射向了他的心口!
芷兰顿了步子,微侧了身,疑惑的轻睨着,垂眸略微的沉思了下后摇了摇头,淡漠的脸上由于记不起过往而闪过一丝苦恼,问道:“你知道?”
“是,我知道!”尉迟寒风说着,眸光依旧淡淡的看着苏墨,缓缓说道:“因为……那是对我所唱!那是你倾诉……你将至此交予我生命的爱!”
说完,尉迟寒风拉回眸光,侧过身看着芷兰,她的眼里有着隐约的伤痛,仿佛方才的话触碰到了她的内心深处。
与此同时,苏墨的眸光看过来,正好错过了尉迟寒风注视她的眸光,她看着他们相望,说着那浅浅的话语,紧抿的嘴角微扬了个自嘲的弧度。
心里泛着苦涩,她不愿意去承认!
“伤心了?”
不知道何时,西门雪已然站到了苏墨的身侧,他邪佞的笑着,看着前方互视的二人,眸底有着蔑视。
苏墨垂了眸,掩去心中那不想面对的难过,淡漠的说道:“我为什么要伤心?”
西门雪看向苏墨,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不去戳破她,径自说道:“怪我吗?”
苏墨不解的抬眸,眼神疑问的看着西门雪。
“怪我让这个人出现在他面前吗?”西门雪说道。
苏墨嘴角噙了丝笑,笑的有些凄凉,缓缓说道:“他早晚都会发现不是吗?”
“你不好奇?”西门雪疑问道:“她像的几乎就是你!”
苏墨蹙眉,心知他的意思,不免冷嗤的嘲讽说道:“我觉得,你此刻应该疑问……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毕竟,王爷不会认错人,不是吗?!”
说完,冷漠的转了身,步下水榭台,该演的戏总是要演的。
尉迟寒风百毒不侵,对那媚药指不定就也免疫,他想必是要看看,她的目的到底为何才会顺着她吧!
或者,他留下她,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念想!
如今,“真”的苏墨出现了,他会如何做?
不管如何,都已经无所谓了,她和他之间只有仇恨,他爱谁,和谁在一起都不关她的事情!
西门雪慵懒的倚靠在水榭台的柱子上,看着苏墨走向尉迟寒风。
小筑的所有人都看着,不似西门雪那样光明正大的看,却都偷偷的睨着,就算不敢,却也无法阻挡人类的好奇,大家都想知道,这个女子和黎王有何关系!
小筑的气氛有些诡异,来回穿梭的小二有不免偷偷的睨着,他们都是有眼力见的人,自是明白,尉迟寒风的身份!
苏墨刚刚行到尉迟寒风身前,就传来芷兰的声音……
“你……真的认得我?”芷兰显然对尉迟寒风的话有着将信将疑。
“他真的认识你!”苏墨娇柔的说道,适时,停下了脚步。
芷兰看向苏墨,看着那张和她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心中虽然疑惑,却不曾问出口。
“你不好奇我和你长的有几分相似吗?”苏墨问道。
芷兰摇摇头,淡漠的脸上并未曾因为苏墨的问题而产生一丝涟漪,她淡漠的说道:“我不是个好奇的人!”
她的㊣(7)话让身边的两个人都微微一怔,二人心中都不免揣测,此刻,甚至苏墨都在怀疑自己的身份,觉得……眼前的人才真的是她!
想着,心中猛然一惊,不免臆测道:她不会是真的那个郡主吧?
可是,随即她又推翻了内心的想法,她是魂穿过来的,就算那个郡主回来,也断然不会和她同样的皮囊!
“只因为,他在收集和你相关的一切,包括相似的容颜,只因为怕遗忘你的样子!”苏墨说着,转头看向尉迟寒风,淡淡一笑,轻声问道:“我说的对吗?”
尉迟寒风看着苏墨嘴角的笑,内心猛然一抽,明明是如同她所说,可是……为何却仿佛是一种深深的罪孽?!
芷兰看向尉迟寒风,凝视了半响,轻叹一声,说道:“真的如她所说吗?你方才说……那首曲子是我倾诉对你的爱意,但是,我却只记得曲子不记得词,想来……我未曾得到你的回应吧!所以,我不愿意记起词,对你没有熟悉的感觉……每次弹奏那个曲子,我心里都会闪过哀戚,想必我怕是再次被伤害的!”
说道最后,芷兰嘴角不免噙了抹自嘲的轻笑,长长的睫羽随着眼睑微垂掩去了眸子了淡淡的哀戚。
三人突然间都没有人说话,就如此站立着,苏墨冷然的看着尉迟寒风,他那冷峻的脸上有着几分隐忍,半响,方才淡淡的说道:“曾经不懂爱,如今爱你至死不渝!”
039
为了她,他愿意承受!
苏墨冷然的看着尉迟寒风,他那冷峻的脸上有着几分隐忍,半响,方才淡淡的说道:“曾经不懂爱,如今爱你至死不渝!”
芷兰微微一怔,脸上有些茫然和触动,她缓缓抬眸深深的凝视着尉迟寒风。
苏墨内心的凄凉越发的浓厚,明明是应该对她说的,可是……此刻却是对的别人,虽然对着别人,却又是对她说的!
至死不渝!
晚了……真的晚了!
“是吗?”芷兰淡漠的咦了声,随即嘴角苦涩的一笑,冷然的说道:“可惜……我遗忘了所有,如今什么也感受不到!”
说完,径自转身离开,向二楼的雅阁行去。
由于水榭的周围有着涓流着的人造小河,四周的人只能睨到他们三人在交谈,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见芷兰依旧淡漠的离去,纷纷心里都在臆测着些什么。
尉迟寒风并没有去挽留芷兰,只是狭长的眸底闪过一丝失落,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的失落为了何?!
他缓缓转过身,眸光扫过正在步上阶梯的芷兰一眼,拉回眸光,却发现门口处有个熟悉的身影转身急匆匆离去,身后跟着一名男子。
尉迟寒风微微蹙了下剑眉,撂下一句“你和西门二公子先行回府”后,抬步跟了上前。
苏墨的思绪还遗落在方才尉迟寒风的话语上,他转身睨向阶梯的那时,让她心中更显失落。
就连尉迟寒风突然留话后离去都来不及反应。
“我们走吧!”西门雪犹如鬼魅般再一次的出现在苏墨身侧,眸光轻扫过消失在小筑门扉处的白影,轻声说道。
苏墨淡漠的点点头,思绪无法运转的随着西门雪步出了小筑。
待他们都离去,这时的小筑方才渐渐的恢复了正常,但是,方才的Сhā曲却也为众人的心中种下了一个深深的疑问,只是……无人敢去追根问底!
帝都的大街上,安子豪追了柳翩然出小筑,行了好一会儿,见她们主仆越走越快,心生焦急,不免喊道:“翩翩,翩翩……你等等……”
柳翩然秀眉紧紧的皱到了一起,此刻,她只想快快的甩开安子豪,希冀尉迟寒风方才并没有发现她去过赋雅小筑。
她还是晚了一步,没有在他遇见苏墨时解决了她,难道……这些都是命吗?
柳翩然想着,心中不免哀戚,对于身后紧追不舍的安子豪更是由心底的带着几分恼怒,她不过和他只是萍水相逢,这些日子都已经躲着他了,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
“主子,他还一直跟着……”纸鸢回头看了眼,见安子豪马上就要追上她们,不免忧心的说道:“我们要怎么办?”
柳翩然的秀眉越拧越深,眸光时不时的看着左右,生怕被人看见了她们此刻的“狼狈”,她举眸看了看前方,见有个胡同,顿了下脚步,回望了眼,向胡同走去。
当安子豪走入胡同时,柳翩然和纸鸢一脸没好气的正在那里等着他,他舒了口气,说道:“翩翩,为什么要躲着我?”
柳翩然听他如此唤她,不免眉头紧的更深,冷声说道:“安公子,我们不过是萍水相交,论琴品茗,请自重!”
“真的是如此吗?”安子豪眸底闪过一抹悲戚,语气里不免噙着丝自嘲,脸上更是笼罩着淡淡的凄凉……
柳翩然一听,顿时脸色突然变的有些不自然,脚步一个踉跄,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纸鸢不明就里,急忙扶住,轻声询问道:“主子……”
“我没事!”柳翩然急忙摇头说道,眸光有些惊恐的看了眼安子豪,随即说道:“纸鸢,你先退下,我和安公子有几句话说!”
纸鸢心生疑惑,脸上却平静的应了声,躬身退下,行到安子豪身侧时,脚下不免滞了下。
待纸鸢离去,柳翩然方才咬牙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呵呵……”安子豪一脸的受伤,凝视着柳翩然的眼睛里更是有着浓郁的愁苦,他静静的说道:“翩翩,你明明知道……我不奢求什么!”
柳翩然至于腰腹前的手不安的拧着,她的脸上却是惊慌的神色,眼睛更是避开了安子豪的注视,冷漠的说道:“我……我们今天就把……就把话……把话说清楚……你……你不要……不要再为了那件事情来纠缠我!”
说着,柳翩然侧过了身不去看他,心不自觉的高高的悬着,杏眸不免噙着紧张,脑海里闪过那日的事情,心中的恼恨充斥着所有思绪。
“啊唔……”
正想着,柳翩然突然被人拥入了怀中,她惊恐的叫了声,却被安子豪迅速的捂住了嘴,她扭动着想挣脱开,却怎么也无法逃离……
安子豪感受到怀中的人因惊秫而颤抖的身子,见她没有了想要呼喊的意思,轻轻的放开了她,将她的身体板正,重重的说道:“我喜欢你,我不管你是谁……我只要你知道,我喜欢你!”
柳翩然怔愣在那里,樱唇因为惊愕而微微开启着。
静!
静的仿佛连彼此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突然,周遭的空气仿佛变的压抑而凝重,渐渐的,安子豪和柳翩然仿佛也感受到了附近突然而至的冷意,双双不免向纸鸢离去的巷口看去……
只见隐约间纸鸢瑟瑟发抖的跪在巷口处,随之……一道白色身影踏着缓慢而平稳的步子转过巷口向他们行来……
柳翩然猛然间瞳孔放大,脸色顿时变煞白。
安子豪微微蹙眉,横身挡在柳翩然面前,眸光打量着眼前的人,问道:“你是……”
尉迟寒风停下脚步,眸光阴戾的扫了眼安子豪,只是轻轻的一眼,甚至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是污了他的眼睛。
安子豪皱起眉头,不禁暗暗吞咽了下,尉迟寒风只是方才那轻轻的一眼,已然让他心生了寒意。
尉迟寒风举步上前,背负着的手伸了出去,完全无视安子豪的存在,等待着柳翩然……
柳翩然愁苦的看了眼尉迟寒风,轻轻的将手搭上,当手放入那温暖的大掌中的时候,竟是说不出的滋味,那份温暖化成了苦涩,经由指尖的碰触注入了她的身体。
尉迟寒风没有说话,径自握了她的手,转身离去,边行边说道:“她不是你该惹的……好自为之吧!”
安子豪就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去,嘴角渐渐的露出诡谲的笑意。
时间把握的刚刚好,看来……他回西门家指日可待了!
尉迟寒风一路上面色不改,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不知悲怒的带着柳翩然和纸鸢回了王府,送她回了兰花园。
柳翩然几次欲开口解释,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去解释,或者说……也许,他根本就无所谓!
“就算是赋雅小筑,也要懂得保护自己!”尉迟寒风淡淡的说完,转身离去。
“寒风……”
柳翩然终究叫住尉迟寒风,她死死的抿了抿唇,手指不安的绞动着,暗暗咬牙的轻声询问道:“你……我……”
最终,她不知道如何去解释,如何去说!
尉迟寒风微侧的向后睨了下,静静的说道:“对于相信与否,本王不会作出草率的决定!”
说完,拉回视线,转身离去!
柳翩然一听,神情呆滞的看着尉迟寒风在她的眼前消失,娇媚的容颜上没有了任何的光彩。
他的改变全为了苏墨……如今苏墨回来了,她回来了……
“呵呵!”柳翩然痴痴愣愣的苦笑着,眸光涣散,跌坐在长廊上。
纸鸢内心哀叹一声,上前扶起了柳翩然,将她扶进屋内。
方才……巷子里的话她也听到,王爷也听到了,王爷不问,想必连问都不屑吧,王爷的心以前是随着苏墨死了,而如今也只会因为她而活!
寒风阁,书房。
尉迟寒风慵懒的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假寐着,脑海里思绪迅速的翻转着,方才小筑里长的和墨儿相同的人到底是谁?
㊣(7)想着,尉迟寒风缓缓的睁开了眼眸,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露出一抹寒光,菲薄的唇随之紧紧的抿着……
寒雪、墨儿、黑衣人、那个和墨儿一模一样的女子……
这四个人迅速的从尉迟寒风的脑海中闪过,眸子随之微微眯起,修长的手指无意的转动着扳指,冷峻的脸上一片阴霾!
“叩叩!”
适时传来敲门声,尉迟寒风回过神,冷漠的说道:“进来!”
随着“吱呀”的开门时,萧隶缓缓走了进来,躬身说道:“王爷!”
尉迟寒风点头示意了下,随即坐了起来,拿过毛笔醮了墨,眸光微凝,落笔疾书……
“将这封信快马加鞭送给南帝!”尉迟寒风清冷的说道。
萧隶恭敬的接过信,应了声退了出去。
尉迟寒风缓缓起身,走到窗户前,背负着手看着远方,那随风飞扬的紫藤花瓣依旧迷人双眸。
墨儿,如果能保得你的平安,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为了你承担……
想着,尉迟寒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紧抿着的唇角有着浓浓的苦涩。
墨儿……请原谅我,如果我再一次的伤了你……
如果,我还有资格能伤到你……
040
笑容就连自己都觉得苦涩
夏日的夜,暖风轻拂,知了不安分的鸣叫着,仿佛要扰乱所有人的思绪。
苏墨坐在思暖阁院子里的大树上,头轻轻的靠在枝丫上,眸光无神的看着墨蓝天空上高悬的那轮弯月。
娇媚的脸上卸去了所有的伪装,她将自己完全放空着……
小婉站在大树底下不远处,看着苏墨,紧抿的唇角有着几分隐忍,一脸不甘的跺了下脚,负气的走到一侧的石凳上坐下,肘弯撑在膝盖上,双手托着下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听莫离说,小姐的长相和赋雅小筑的一个女子有几分相似,她偷偷的去看了,那人却是和小姐长的一模一样,这也就算了,竟然被她偷偷的遇见王爷有空了就去那里,和那个女的也不知道说着什么,但是,眉眼间却有着迷恋。
哼!
亏得她还觉得王爷没有小姐说的那么讨厌,至少……他是爱着小姐的,可是,明明小姐在他跟前,他却把别人当小姐!
更气的是,竟然连着多日,天天往赋雅小筑跑,这思暖阁竟是一次再也没有进来过,王府芳华苑那些花狐狸暗地里都在看小姐的笑话……
想着,小婉越发的生气,如果不是小姐一笑置之,她一定让她们好看……
不过,她最后还是有偷偷的都让她们尝到“甜头”!
小婉紧蹙着眉头,小脸气鼓鼓的,心里越想越气,每次看见尉迟寒风时,都恨不得飞给他几根银针,可是,每日她都忍住了,她自己有几两重还是知道的,她如果被怎样了也就算了,可是……却不能坏了小姐的计划!
想着,小婉站了起来,又仰头向苏墨看去,见她依旧是那个姿势,整个脸随着肩膀一起耸拉了下来……
小婉垂着眸,嘴里发狠的捣鼓着说着什么,心里气自己不能给小姐分忧。
“小婉……小婉……”
“啊?!”小婉猛然抬头,见苏墨站在她的跟前,反射性的向大树上看去,见那里没有人影,方才回过神,问道:“小姐,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苏墨抿了下嘴角,无奈的说道:“就在你咬牙切齿的说要扎死你的时候……怎么,莫离又惹你生气了?”
“莫离……什么啊,小姐!”小婉跺着脚说道:“我哪有说要扎死谁!”
小婉否认道,她不想说出是想扎死尉迟寒风给小姐增加烦恼。
她如此说看在苏墨眼里,却成了小女儿的娇羞姿态,如果此番出来,小婉能寻得有情人,她也为她开心。
“你去给我准备纸墨,我要给大哥写封信!”苏墨吩咐道,随即和小婉向屋内走去。
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大哥去那个岛上如何情况,那个女的病治好了吗?
想着,苏墨落笔轻书,家常道完后,微微停顿了下,在纸上落下心中的疑问……
关于那颗避毒丹的成分和功效!
上兰苑。
老夫人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着,手里拿着佛珠,一颗一颗拨弄着,嘴皮轻动,念念有词的念着佛经……
随着门“吱呀”一声轻响,云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见老夫人还在念经,不曾打扰她,直到她念完方才缓声说道:“主子,那边回话说……这些天王爷几乎每天都会去赋雅小筑,看言语举止,应该是确认了她的身份!”
老夫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眸光微凝,嘴角噙着一丝冷漠的嘲讽,冷冷的说道:“如果你我不知道她的身份,想必也是分不清楚的……哼,想不到冥家的小子还是有些能耐的!”
云嬷嬷应声称是,唇角抿了下,随即说道:“主子……王爷两年前几乎一蹶不振,这次如果……想必真的会痛不欲生吧……”
老夫人听着她的话,眉头轻皱了下,淡淡的睨了眼云嬷嬷,冷冷说道:“我就是要让他们尝尝这样的滋味,尝尝我曾经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说着,老夫人脸上变的阴霾,眸光更是变的狠毒,只见她嗤笑一声,冷笑的说道:“哼,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那些所谓的对爱至死不渝的人!当年他如是,现在他也是,甚至……就连冥家的孩子一个个都是!”
云嬷嬷听着,不曾接话,只是内心越发的哀叹!
“呵呵……”老夫人怪笑了两声,眸光睨向云嬷嬷,问道:“你说……当冥殇知道,他自小爱着的,甚至时过境迁,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爱着的人,竟是当年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是什么心情?”
云嬷嬷拧了眉,不经意的打了个冷战,一股寒气笼罩在周身,不仅想起前段时间南朝送来的密报。
当年,南朝先帝为冥家二子冥殇和苏王爷之女苏墨指婚,年幼的苏墨自小刁蛮,听闻后不愿意,又碍着圣旨难违,百般不情愿下终日和当时还不受宠的南帝帝桀哀求,希望能想个办法,推了这门亲!
可是,南帝当时十分的不受宠,不要说去南朝先帝面前求情,就连得见圣颜的机会都几乎没有……
南帝宠爱苏墨,不忍心见她整天郁郁寡欢,寻死觅活,只能硬着头皮去面见先帝,可是,终究无果,去了几次都被拒之门外……
当时,南朝的太子见他们苦寻无门,存了“善心”,为他和苏墨出了一个法子……冥家企图谋反,只要能找到他们家谋反的证据,必是满门抄斩,到时候……那所谓的婚约自然也就不存在!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当时只有九岁的帝桀却还真是找到了罪证,冥家谋反罪名公诸,满门抄斩!
可是,谁也不曾想到,二百多口人被抄斩,却终究有人冒险为冥家留下香火……
时隔十几年,当旧事犹如尘烟一般飞散,留在心头的却是那深深埋藏的触动,而这个触动却是能使他万劫不复的毒瘤!
“主子……您这又是何必?”云嬷嬷轻叹一声,看着老夫人被岁月和心魔病痛摧残的有些扭曲的脸,缓缓说道:“您毕竟和冥家有些渊源,当年太子和先帝为铲除冥家,设下圈套……又岂可全然算在苏墨身上,又何必徒增殇儿痛苦?!”
“渊源……哼,那些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老夫人不免冷嗤一声,说道:“南朝先帝是要铲除冥家,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如果不是苏墨如此一闹,南帝会为其铤而走险吗?说到底……这一切就是苏墨害的!我到时候只不过是让他看清楚,他心心念念着爱着的人是怎样一个人罢了!”
说到最后,老夫人整个人身上笼罩着阴戾之气,拿着云珠的手因为气愤而用了力,珠子发出“呲呲”的轻响,顿让屋内被的诡异起来!
“主子……”云嬷嬷凝重的唤了声,看着老夫人,忍了忍,终究说道:“他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可是王爷呢?虽然不是亲生的,可也是您养了二十多的孩子,您就真的忍心毁了他吗?”
“腾”的一下,老夫人猛然站了起来,眸光阴狠的看着云嬷嬷,唇角微微的抽搐着,半响,方才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字的说道:“他是那个人女人的孩子,那个女人让我痛苦了一辈子,我就要让她的孩子痛苦一辈子!”
“主子……”
“你给我闭嘴!”老夫人冷冷的说道,她缓缓向云嬷嬷走去,步子缓慢而承重,边走边说道:“你不觉得越来越有意思吗……冥殇为了苏墨要找寒风报仇,却不知道,苏墨就是害了他家破人亡的侩子手!寒风为爱对苏墨心生内疚,如今不辨真假,终究会重重的摔倒!而寒雪……哈哈哈……”
老夫人仰头狂笑了几声,阴戾的说道:“他一直以为,当年的事情是寒风所为,他一心也要他尝尽众叛亲离的苦楚,到头来……却发现,他双手沾染的是自己亲哥哥的血……哈哈哈……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他们都以为自己是痴情的胚子,却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痴情是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云嬷嬷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她心中哀戚,不再劝什么,老夫人所受的罪她是一路看过来的,就算……明明知道她这样做也许将来㊣(7)还会痛苦,可是,却不忍在劝她!
夜,仿佛因为彼此间的心事而变的凝重起来,一片乌云渐渐的掩去了墨蓝天空上的皎月,天气变的阴沉沉的,仿佛暴风雨将随之来临。
尉迟寒风卸去一声的伪装,漫步在王府小径内,巡视的守卫见了纷纷行礼,他脚步踟蹰的走着,最终走到了思暖阁外。
他足下轻点的飞身入了思暖阁,随即上了正对着寝居的大树,坐在枝丫上,头轻倚在树枝上,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着那泛着隐隐光线的屋子,冷峻的脸上的线条变的柔和,菲薄的唇角噙了一丝欣慰的轻笑。
这些天,他白天都会去赋雅小筑,试图勾起那个苏墨的“回忆”,而夜晚……无论风雨,他都在这里陪着他的墨儿入眠!
听萧隶说道,这些天,她好似变的安静许多……
墨儿,你是否在怨怪我?!
尉迟寒风紧紧的闭着眼眸,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心急剧的收缩着,微颤的眼睑彰显着他此刻的隐忍和痛楚,抿着的薄唇更是泄露了他心底的愧疚和无奈。
墨儿,要恨就恨吧……
041
只为不让她受到伤害!
一曲销魂夜,独醉尘世梦!
夜空变的越来越阴沉,渐渐的,下起了淅沥沥的毛毛雨,夜空更是被一层雾气笼罩,天地万物渐渐进入了沉睡之中……
尉迟寒风一动未动,任由那雨水落在身上,他的眸子轻轻的阖着,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薄唇亦紧紧抿着!
良久,天边泛起淡淡的白光,他方才缓缓睁开眼睛,此刻的雨已经下的较大,尘世间的万物更是被雨水清洗的焕然一新,空气中弥漫着被雨水淋洒过后的清新。
尉迟寒风起身,眸光轻睨了眼苏墨的寝居,飞身出了思暖阁,暗处的暗卫仿佛早已经习惯了他如此的举动。
当人回到寒风阁时,正逢遇上萧隶,见他一身湿漉漉的,来不及询问,急忙让小单和小双去备了热水让尉迟寒风沐浴。
“小单姐姐,王爷晚上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身上都被淋湿了啊?”小双边往浴池里加着热水,边疑惑的问道。
小单摇摇头,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有天早上天微亮前,她去厨房交代些事情,偶然发现王爷从思暖阁出来,神情间竟是有些疲惫……
“小单,水放好了吗?”
这时,外面传来询问声,小单回过神,应道:“好了……”
尉迟寒风退去一身的湿漉,挥手示意众人出去,一人入了暖水池,神情疲惫的靠在玉台上,鼻息有些深沉的合眼昏睡了过去。
侍候在外面的小单和小双久久不见里面有动静,不免疑惑,却又不敢打扰了尉迟寒风,只能在那里等着,直到天色彻底放明,雨也越下越大……
“王爷……怎么这么久?”小双疑惑的看了眼紧闭的门,自喃的问道。
小单不免也疑惑的蹙了下秀眉,随即轻敲了下门,询问道:“王爷,需要给您加些热水吗?”
屋内没有任何声音。
小单眉头又紧了一分,“咚咚”的敲了几下门,声音放大了几分,问道:“王爷,水恐怕有些凉了,奴婢给您添些热水吧……”
还是没有声音。
小单心生了担忧,顾不得礼数,就欲推门进去……
“不用了!”
这时,里面突然传来尉迟寒风低沉的声音,小单暗嘘了口气,看了眼小双,说道:“去将早膳备好!”
小双点点头,转身撑了伞离去。
不过片刻功夫,随着门“吱呀”一声轻响,尉迟寒风一袭绛紫色锦袍走了出来,冷峻的脸上有着几许苍白之色,就算如此,眉眼间却依旧是那淡淡的冷漠和疏离。
“王爷,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萧总管也在等您!”小单将手里的披风展开,边说边将其披到了尉迟寒风的身上,虽然东黎气候炎热,可是,下了一晚上的雨,此刻更是狂风骤起,尽是有些凉意。
尉迟寒风微微颔首,向一侧用膳的地方行去。
只是吃了几口,他就没了胃口,领着萧隶出了府,往宫内行去……
尉迟寒风坐在马车内,看着灰沉沉的天空,雨向小豌豆粒一样拍打在屋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马蹄溅起了雨水,路上的行人更是急匆匆的。
萧隶看着一脸平静的尉迟寒风,暗暗咬了牙,询问道:“王爷既然去慕侧妃处,为何不进去?”
尉迟寒风拉回视线,轻睨了眼萧隶,慵懒的撑着软垫,手指无意的转动着扳指,淡淡的说道:“不想让她知道!”
萧隶暗自凝眉,存着疑惑看着尉迟寒风,不免暗道:王爷何时变的如此小心翼翼?而且……竟是对那个慕芸?
如果之前是因为她有些和王妃相似,那……如今王妃人已经回来,王爷又为何还对她如此痴恋?
“萧隶,南朝那边回话了吗?”突然,尉迟寒风问道。
萧隶回神,说道:“前方传来消息,南帝已经回复,我已经飞鸽传书让加急送回,想必……也就这几天!”
尉迟寒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阖了眸假寐着,手下转动扳指的动作却未曾停止。
萧隶收回眸光,安静的坐在一侧,马车内顿时静的只能听见外面传来的雨水拍打车身和马蹄飞扬的声音。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轰隆的雷声和犀利的闪电,天地间都被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苏墨站在房檐下,看着外面那磅礴的大雨,冷淡的面容有着几分忧伤。
“小姐,方才小单送来驱寒的姜汤您喝些吧!”小婉端着碗,不免嘟囔的说道:“昨儿个还晴空万里,热的人有些沉闷,今天就下起了这样大的雨……”
苏墨接过姜汤碗,浅啜了口,不仅想起紫菱。
那也是个大雨天,她和紫菱就跪在那里,凉飕飕的雨水肆意的拍打着她们,那人来了,她心里有着一丝奢望……却最终只不过是彼此更加的怨恨罢了!
想起紫菱,苏墨淡漠的脸上笼罩着浓郁的思念,那个执着着要守护她的人,就算临死也含着笑意的坚强女孩……
紫菱,如果真的有来生,请让我照顾你!
苏墨嘴角微抿,噙了丝苦涩。
雨天果然令人多愁善感,看着阴沉的天气,人的心仿佛也沉重的透不过气来……
这样的雨,淅沥沥的下了数日,一直没有停过,苏墨也未曾出过思暖阁,每日,西门雪都会来陪她下下棋,解解闷,但是……却依旧没有见过尉迟寒风的身影。
“你倒是沉得住气!”西门雪慵懒的落下一子,不经意的说道:“自从那个女人出现,黎王整日去赋雅小筑,却是从未曾再来你这里……你就不着急?”
苏墨抬眸轻睨了眼,冷嗤一声,淡漠的说道:“人家正主儿回来了,我这个‘替代品’当然就被冷落了,沉不沉得住气有用吗?脚长在王爷的身上,我着急又有何用呢?”
“呵呵!”西门雪轻笑一声,轻摇着折扇,说道:“正主儿?正主儿不是在这里坐着吗……”
“你就这么肯定我是正主儿?!”苏墨平静的说道:“人……不要太过自信,有的时候自信过头了,就只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是在说黎王吗?”西门雪自动忽略苏墨语气里的嘲讽,径自落下一子,说道:“你……在我眼里就是正主儿,不管你是不是!”
苏墨冷笑一声,落了子,没有说话。
西门雪眸光微眯了下,嘴角微扬了个深意的弧度,也不在说话。
突然,“砰”的一声,惊了下棋的二人。
只见小婉将手中的伞往外面一扔,人就随之跑了进来,擦了下额前的水珠,说道:“小姐,小姐,不好了,王爷晕倒了……”
苏墨蹙了眉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黎王晕倒了?”西门雪有些不相信的问道,见小婉头点的犹如捣蒜般,不免疑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婉摇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刚刚去厨房寻些替莫离驱寒的东西,见有人煎药也不曾在意,后来就听到她们说王爷晕倒了……”
苏墨一听,来不及细想,起身就往外行去。
“小姐,小姐……等等我……”小婉急忙转身,抄起外面的伞,就跟了上前。
西门雪独留在屋内,起了身,合起折扇,不免臆测的自喃道:“前两日就见他脸色有些不对……是生病了还是受了伤?”
苏墨人行到寒风阁时,见柳翩然和纸鸢正撑着伞站在外面,她顾不得其他,行了上前,却被守门的人拦在了外面。
柳翩然冷眼睨了下,不屑的冷嗤了声。
小婉见她样子,嘟着嘴就朝她做了个鬼脸,随后拉了拉苏墨的衣角,说道:“小姐,我们先回去吧,你衣服都有些湿了,不要生了病才好!”
苏墨眼神示意了下小婉,朝着守门说道:“我要见王爷!”
守门拧眉,恭敬的说道:“回慕侧妃,寒风阁没有王爷允许,是任何人不得入内的。”
“哼!”
适时,传来冷哼声。
苏墨看向柳翩然,只见她眉眼竟是嘲讽,嘴角更是噙着不屑。
“你以为你是谁?想见王爷就能见吗……寒风阁是你想进就可以进的吗?”柳翩然冷冷的说道。
苏墨娇媚的一笑,点着头,十分的认同,嘲讽的说道:“我到还真是忘记了这府里的规矩,柳姐姐入府这些年,听说……这寒风阁却是连一次都不曾进去过呢,唉,想来,我还是幸福的,怎么说,也在这里夜宿一宿!”
柳翩然一听,猛地转过头,眸光阴戾的看着苏墨,半响,方才咬牙切齿的说道:“哼,那也只不过是王爷一时情迷,将你当成了王妃的替身罢了……如今王妃回来,你不也做了冷宫弃妃!”
这个话,深深的刺痛了苏墨的心,至于云袖中的手不自觉的猛然攥到了一起,可是,脸上却依旧平淡,嘴角噙着娇柔的笑意,淡淡的说道:“柳姐姐这个是五十步笑百步吗?”
柳翩然暗气在心,阴狠的瞪着苏墨,苏墨毫不忌讳,冷眼的看着她。
小婉和纸鸢更是毫不避讳的相互瞪来瞪去,寒风阁守门的人一脸平静,仿佛对她们的举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雨,渐渐的又大了起来,柳翩然和苏墨站了会儿,见还是无法进去便各自回了院子。
天色渐暗,夜幕初上,王府内已然点上烛火。
萧隶看了眼一侧的药碗,不免暗自沉叹,这药王爷勉强的喝了几口,却也全又吐了出来,宫中的御医也来了几趟了,皇上赏赐的药也不少,却都对王爷束手无策,明明只是伤了风寒,怎么就如此严重,毕竟……王爷是练武之人。
“萧总管,总是要想个法子……让王爷将药喝了呀!”小单不忍的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尉迟寒风,轻声说道。
小双一脸愁苦,声音存着哽咽的说道:“前两天就看着王爷气色不好,可是,却不肯寻了御医诊断,现在好了,这一倒……竟是……”
萧隶轻叹一声,心里寻思着要不要去赋雅小筑请王妃过来看看王爷……
可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应该去请慕侧妃才是!
这几天,他都有留意,王爷每晚必然会去思暖阁,天放明前就会出来,出来时一身的湿漉!
“咳咳咳……”
尉迟寒风重重的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沉重的眼帘,入眼的是摇曳着的烛火,他嘶哑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萧隶急忙上前,应声道:“王爷,刚刚到了亥时!”
尉迟寒风一听,急忙掀开锦被,就欲下床……
“王爷,您是要干什么去?有事吩咐属下就好……您的身体……”萧隶上前欲阻止尉迟寒风,却被他一把推开。
“本王没事!”尉迟寒风阴冷的说道。
小单和小双是自小侍候尉迟寒风,见他要下床,急忙上前服饰穿了靴子。
“全都退下吧!”尉迟寒风语气里带着几分虚弱说道。
小单和小双微微一福,眼中噙着担忧退了出去。
尉迟寒风见萧隶不曾离去,站了起来,边往外走边说道:“你也下去休息吧!”
萧隶看着尉迟寒风那有些不稳的脚步,急忙上前,拦到了前面,说道:“王爷,如果您是要去给慕侧妃守夜,就让属下替你前去,您就好好休息一晚……”
说着,人跪在了尉迟寒风的身前,重重的说道:“属下求王爷喝药休息!”
“退下!”尉迟寒风脸色变的阴冷,嘶哑的说道:“本王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夜冷不在,萧隶身上扛着他对王爷的责任!”萧隶抱拳,看着脸色苍白的尉迟寒风,悲怆的说道:“王妃如果知道王爷如此作践自己,也一定会伤心的!”
尉迟寒风拧眉,幽深眸子的深处藏着一抹悲恸,因为那个为他而死的夜冷,也为萧隶那句:她会为他伤心!
她……会为他伤心吗?
想着,只觉得眼前变的虚幻,紧接着黑沉沉的,脚步踉跄的退了步,人随之昏厥了过去……
“王爷……”萧隶大吼一声,急忙起㊣(10)身,接住了尉迟寒风倒下的身躯,将他抱回了床榻上,并寻了人去宫里请御医前来。
几个御医会诊,纷纷面露焦急之色。
原本仅是感染风寒,可是,却由于叠加的冷寒侵体,此刻又高烧不断,药物无法送入,体寒无法排出,已然侵袭了脾肺!
“太医,您倒是想个法子啊!”萧隶焦急的说道。
御医连连点头,几人围在一起开始商讨起对策。
“墨儿……墨儿……芸儿……”尉迟寒风紧皱着眉头,嘴里发出干涩的呓语,额头上溢出细细的汗珠,菲薄的唇已然起了一层淡淡的白皮,原本冷峻的脸上因为发烧而隐隐发红。
萧隶上前,想听清楚他嘴里说什么,却怎么也无法听清。
“萧总管,要不……我去请那位姑娘来看看王爷吧!”小单抿唇说道。
萧隶看了眼小单,知道她指的是赋雅小筑里的王妃,他又看了眼唇轻动的尉迟寒风,说道:“我去,你们在这里好生照看王爷!”
小单和小双点点头,二人脸上均是担忧之色。
萧隶人快速的穿梭在雨中,人刚刚行到了王府门口,却停住了脚步,他回望了黑漆漆的王府,突然转身,向思暖阁奔去……
042
我不是你的墨儿
外面的雨渐渐的越下越大,狂风“呼呼”的吹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苏墨烦躁的躺在床榻上,总是翻来覆去的,睡的极为不安慰,她秀眉紧紧的蹙在一起,白净的脸上更是浮现着隐隐的忧愁。
这些日子,她就算心中藏着多少事情,可是,每到夜深的时候,就会静静的入眠,一夜无梦,安稳到天明,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却是怎么也睡的不踏实……
好似缺少了一些什么,那种不踏实的感觉久久的徘徊在心头,无法散去!
“哐哐哐!”
雨声中传来急促而粗鲁的敲门声,猛然……惊得苏墨坐了起来,她一脸的茫然,眼睛有些朦胧,她眨巴了下干涩的眼睛,无焦距的看着那颗放着茭白光芒的海珍珠。
“哐哐哐”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苏墨轻摇了下头,起身下了床榻,她拿过一侧的披风披上,随即走向门扉处,门刚刚打开,就见萧隶举着伞,人急匆匆的行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前去开门的值夜。
“萧总管?”苏墨疑惑的看着萧隶,不解他三更半夜的过来干什么。
萧隶看了眼苏墨,随即躬身行礼,隐去心中的急促,沉稳的说道:“属下前来请慕侧妃,王爷病重,希望您去照看!”
苏墨疑惑的看着萧隶,问道:“这个是王爷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萧隶顿了下,说道:“是属下的意思!”
“哦?”苏墨轻咦,缓缓说道:“寒风阁没有王爷允许不得入内,萧总管如此做……岂不是坏了府里的规矩?”
萧隶怔愣,不免暗自腹诽:这太医也没有王爷特许,不是也进了,那些个规矩也是要看情况的,只不过……来请慕芸到真是他自己的意见,王爷心思深沉,如今也不知道到底心里是何想法,明明心心念念的是王妃,而每日前去赋雅小筑也为了是能唤起王妃的记忆,可是,却每天晚上,不管风雨的前来思暖阁,入门却不入,终日在这方寸小院内静陪到天明。
“王爷病重需要照顾,慕侧妃又何须此刻来讲那些个规矩?!”萧隶静静的说道。
“照顾……本妃觉得,萧总管应该去请赋雅小筑的正主儿来才是,想必……王爷此刻最想见到的人是她吧!”苏墨有些负气的说道。
萧隶闻言,心中生气。
如果王爷不是每夜来这里,又岂会连日淋雨而病倒?!
“夜已经深,也不便打扰,可是,王爷身边总是需要人照料的,还请慕侧妃前往!”萧隶依旧说的恭敬,语气不卑不亢。
苏墨心里不免存了些小心思,却也着实有些担忧尉迟寒风,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听得萧隶如此说,回道:“待本妃换了衣服随萧总管前往!”
“是,属下在此恭候!”萧隶应声。
苏墨转身进了屋子,恰逢小婉也听闻声音起了身,随即入内服侍了她更衣。
“小姐,需要我帮您将金针备上吗?”小婉边为苏墨挽着发髻,边询问道。
苏墨摇摇头,感染风寒应该也无甚大碍,何况宫中御医甚多,又岂会连这风寒都无法医治!
想着,小婉已然为她梳理妥当,她起身说道:“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去休息吧……”
小婉抿唇,想跟着过去,却也知道,去了也没有用,只好点头应是。
苏墨转身离去,行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暗自轻叹了声,转头对小婉说道:“把金针给我拿过来吧!”
小婉一听,笑着点头应是,急忙去取了金针交给苏墨,调皮的揶揄道:“嘿嘿……小姐还是很担心王爷的嘛!”
苏墨一听,赏了小婉一个“爆炒栗子”,将金针至于袖兜中,转身离去。
苏墨随着萧隶的步子急匆匆的向寒风阁行去,雨,仿佛下的更大了,雨点儿重重的拍打在油纸伞上,竟是像小闷雷般让人心烦意乱。
当行到寒风阁时,雨水早已经湿了苏墨的绣鞋,裙摆更是沾染了些湿气。
屋内,太医们还在会诊着,这病虽然来的汹涌,却不是什么大病,可是,难就难在这汤药喂不进去,寒气导不出来,一直停滞在体内,终究伤了脾肺,让人心神耗损!
小单和小双见萧隶请了慕侧妃过来,不免心里都有着惊讶,但是,毕竟是打小侍候在尉迟寒风身边的人,脸上却没有表现过多,二人微福的行了礼。
太医听闻声响,纷纷躬身行礼。
“都起吧!”苏墨淡然的说道,眸光却已经瞥向了床榻上的尉迟寒风,只见他脸上微红,薄唇紧抿,泛着白的唇已然失去了原有的光润,他的眉头紧蹙着,好似隐忍着什么,神情间竟是噙着几分痛楚。
在她的印象中,尉迟寒风就好像是无坚不摧的人,所谓的病痛仿佛和他没有关系,就算当年那场战役,他身受重伤之下,依旧兼程回来,虽然脸上有些苍白,却依旧无法掩去他那天生的王者气息,那睥睨天下的眸子就那样宣告着……他回来了!
此刻的他,瞬间和常人无异,虚弱而……可怜!
是的,可怜!
苏墨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会觉得他可怜,只是看着他的样子,那种孤独和渴望安抚的神情让她的心隐隐作痛着……
“太医,如今什么情况?”苏墨问道。
太医沉叹一声,道:“药无法送入,硬是让王爷喝下几口,却也全吐了出来……”
苏墨拧眉,看了眼桌上的药,抿了下唇说道:“我来喂王爷吃药,你们都退下吧!”
太医等人听闻,互视了眼,却没有人有动作,王爷如今高烧不退,要是有个万一,皇上怪罪下来,没有任何人能够承担的起。
小单和小双二人更是没有动,纷纷看向萧隶,等候他的指示。
萧隶看向苏墨,深深的凝视了她片刻,方才说道:“那……这里就交给慕侧妃了!”
说完,示意所有人退下,让人安排太医住进了别苑,以防有变,并让小单和小双在外面侍候着……
等交代完毕,屋内仅剩下他和苏墨依旧昏迷的尉迟寒风时,又踌躇的说了句“有劳慕侧妃”后,方才带着担忧离去。
门外,小双坐在回廊上,不解的问道:“小单姐姐,为什么萧总管没有去请王妃,反而让慕侧妃过来……”
小单摇摇头,她有不解。
此刻王爷虚弱,不是应该最想见到的是王妃吗?
那会儿,她离王爷很近,听得王爷嘴里喊着王妃的名字,可是……好似又交杂着慕侧妃的名讳……
难道……王爷喜欢上了慕侧妃?
不,不可能!
小单下意识的摇摇头,王爷对王妃的爱她看的真切,断然不会仅仅这短短了两月有余的时间就将那份执着打破。
可是,王爷总是去思暖阁又作何解释?
百思不得其解的小单默默的坐在回廊上,眸光看向那摇曳着烛火的寝居,思绪陷入无边的沉思中。
而坐在一侧的小双,更是偏着脑袋想着什么,眸光有着几分凝重,让人看不懂那眸底深处的深意!
屋内,苏墨静静的站在床榻前,摇曳的烛火将尉迟寒风的脸映照的更加红润,那红润中却透着病态的苍白。
苏墨嘴角自嘲的勾了勾,心头闪过一抹心痛。
告诉自己回来是带着所有的怨恨的,可是,为什么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却心里都在逃避着什么……
尉迟寒风,你的命是我的,我没有拿走的时候,我是不会允许你有任何万一!
想着,苏墨转身向桌案走去,拿过药碗,至于鼻尖轻嗅了下,随即转身向床榻走去,她看着唇角紧抿的尉迟寒风,抿唇将药碗置于唇边,浅啜了口,缓缓俯身,娇唇附上了那犹如火烫般的薄唇……
尉迟寒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苏墨以嘴渡药,却还是无法将药送入,溢出的药汁随着尉迟寒风的唇角滑落,晕染了锦被。
苏墨蹙眉,有些负气的低吼道:“尉迟寒风,你要死也先将药喝了…㊣(7)…”
说着,她将药碗放到一侧,沉叹一声,知道他此刻已经陷入深度昏迷,根本什么也听不到!
苏墨睨着尉迟寒风,俊逸的脸颊上笼罩着憔悴,她心里不解,一个内功高强的人,怎么会感染风寒到如此严重……
想着,她拿出带来的金针,手指轻轻捏着针,快而准的扎入尉迟寒风的|茓道,每一根针都彰显着她这两年在药王谷所学,手法的纯熟的就算是那些方才离去的太医见了,恐怕都要为之汗颜。
待苏墨用金针为尉迟寒风导引寒气过后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
苏墨神情有些疲惫的收拾着金针,眸光轻睨着尉迟寒风那已然褪去的红潮,暗暗嘘了口气,嘴角露出不自知的笑意,她拿过旁边的棉绢,为他擦拭着额前的细汗,动作轻柔和缓慢。
尉迟寒风眼睑扇动了下,微微睁开了一道细缝,眸光涣散的只见一只白皙的柔荑在眼前晃来晃去……
“墨儿……”尉迟寒风虚弱的唤了声,声音里噙着浓浓的思念。
苏墨的手一僵,随即缩了回去,顿时寒了脸,冷冷的说道:“我不是王爷的墨儿!”
043
保护她只有伤害她
“墨儿……”尉迟寒风虚弱的唤了声,声音里噙着浓浓的思念。
苏墨的手一僵,随即缩了回去,顿时寒了脸,冷冷的说道:“我不是王爷的墨儿!”
说着,就欲起身,胳膊却被尉迟寒风紧紧擒住,他的大掌就好像钳子般紧紧的箍住苏墨的手腕,任由她怎么扯都扯不掉。
苏墨此刻心里越发的生气,她不知道是在生尉迟寒风的气还是自己的,明明她就是苏墨,却在尉迟寒风眼里,成了苏墨的替身!
尉迟寒风看着苏墨的动作,用尽此刻所有的力气拉着她,深邃的眸光噙着几分倔强,菲薄的唇抿的紧紧的,淡漠的神情底下有着隐忍的沉痛。
“墨儿……”尉迟寒风不自觉的又轻唤了一声,幽深的眸子深深的凝视着苏墨的背影,那里面有着深藏的乞求!
苏墨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下,死劲一甩胳膊,挣脱了尉迟寒风的禁锢,冷寒着脸说道:“王爷看清楚了,我是慕芸,不是苏墨……王爷如此想念她,妾身让萧总管去赋雅小筑请她过来就是!”
说完,就欲转身离去。
她不该生气,可是……却气的自己无法控制。
尉迟寒风迷恋的看着苏墨离去的背影,冷峻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他想拉住她,却没有力气起身……
“砰咚”
苏墨正欲开门,身后却传来一声重响,她反射性的扭头看去,却见尉迟寒风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锦被更是有一大半都随着他滑落在床下。
狗血,狗血……他妈的狗血……
苏墨紧紧的捏着拳头,心里咬牙切齿的骂着,杏眸更是瞪着摔在地上的人。
她想不去管尉迟寒风,可是,脚步却朝着他走去,她负气的硬是将尉迟寒风沉重的身体拖回到床榻上,为他盖了被子,冷冷的说道:“时辰不早了,王爷身体不适,好好休息!”
说完,又欲离去。
“芸儿……”尉迟寒风无力的喊着,眸底是苏墨看不见的哀戚和悲恸,他薄唇微抿,艰涩的说道:“留下来……”
苏墨的背脊猛然一僵,脚下却像是被钉了钉子,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为什么心里还是如此难过?
他唤她墨儿……她心里不舒服!
为什么唤了她芸儿……她的心却又仿佛被针扎了一般?!
“芸儿……留下来陪本王……好不好?”尉迟寒风小心翼翼的问着,病容在烛火下更加显得无光,狭长的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自信,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奈。
苏墨转过身,静静的凝视着尉迟寒风,暗暗吸了口气,方才缓缓说道:“王爷要妾身留下,妾身自是会留下的!”
尉迟寒风听后,眼底闪过一抹自嘲,他无力的阖上了眼睛,掩去那深藏的悲戚。
他的墨儿就在眼前,可是……却离他好远,好远……
晨曦拉开了昏暗的天际,一道红似火的朝阳挥洒在天边,连日来的阴霾顿时被一扫而空……
鸟儿出了巢,停留在枝丫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吱呀……”
寒风阁寝居的门被打开,小单和小双手中拿着换洗的衣服以及洗漱用水走了进来,二人见床榻前的二人正睡的香甜,放慢了脚步。
“看什么呢……”小单放下洗漱水,见小双抱着衣服痴愣愣的站在那里,轻声问道。
小双孥了下嘴,小单顺着她的眸光看去,只见苏墨人坐在床榻前的踏板上,人趴在床边上正睡的香,她的手被王爷的大掌紧紧的攥着,好似王爷生怕她突然消失了一般……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的目光太过炽热,尉迟寒风拧了下眉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苏墨安详的睡容,因为均匀的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肩胛,此刻……尉迟寒风突然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小单和小双刚刚想行礼,却被尉迟寒风一个眼神示意阻止,二人微微福身,安静的退了出去。
临阖上门的刹那,小双不免又看了眼床榻处……
尉迟寒风微斜着身子,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苏墨额前的秀发,指腹扫过她的眉眼,每一个动作都轻柔至极,充满了怜惜和……深深的迷恋!
苏墨轻轻“吧唧”了下嘴,惊得尉迟寒风猛然间缩回了手,随之,唇角微扬,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
“嗯……”
苏墨嘤咛了声,缓缓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尉迟寒风那炙热的眸光,她一时没在状态的眨巴了下眼睛,脑子里随即想起昨晚的事情。
她本欲离去,可是,却最终没有走,本想着上床一起睡,又怕让尉迟寒风睡的不安慰,最后索性就坐在地上,看着他的睡容,竟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想着,暗暗腹诽的骂着自己,就欲起身……
“啊!”
苏墨人方才起了下,就又重新跌回到地上,顿时,下半身酥麻的感觉直袭上心头,痛的她皱了秀眉。
尉迟寒风一见,赶忙翻身下床,将苏墨抱起,放到了床榻上,焦急的问道:“哪里不舒服……”
苏墨摇头,淡然的说道:“没事,只是腿脚久久一个姿势,麻了……”
尉迟寒风俯视的看着苏墨,轻点了下头,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苏墨见他未动,眸光紧紧的盯着她,目光越来越凌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吞进肚子里一般。
“王……唔……”
苏墨刚刚想说话,微张的娇唇就被尉迟寒风噙了去,那熟悉的茶香气息混合着嘴里残留的中药味顷刻间笼罩了她的鼻息。
尉迟寒风有些暴虐的吸允着苏墨的唇瓣,大掌请托着她的脸颊,浑厚的舌迫不及待的探入了她的口腔,挑逗着那散发着记忆中香气的小舌……
吻,从粗暴渐渐的变的缠绵,当彼此津液相交时,已然沉落在了对方的气息中,无法自拔!
苏墨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这刻……她沉沦在了那人的温柔和霸道中,渐渐的,整个人虚软无力的躺在那里,任由尉迟寒风舔抵着她嘴里的每一处。
呼吸渐渐的变的急促,就在她几乎像是要被抽空了的时候,尉迟寒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唇瓣。
尉迟寒风看着苏墨瞪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菲薄的唇角渐渐的上扬,眉眼上挑了个戏谑的弧度,深邃的眸子里更是藏着一丝捉狎。
尉迟寒风抬起手,指腹勾勒着苏墨的眉眼,淡淡的说道:“味道还是和记忆中的那样美好!”
说完,缓缓起了身,此刻的他依然没有了昨日的病态,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狭长的眸子里有着不为人知的快乐!
苏墨暗暗拧眉,亦坐了起来,冷然的说道:“王爷不会说的是记忆中……王妃的味道吧!”
尉迟寒风转过身,看着有些生气的苏墨,淡漠的浅笑了下,微微颔首说道:“嗯,确实是那个味道!”
苏墨一听,心猛然抽痛了下,随即翻身下床,冷冷说道:“那王爷应该去赋雅小筑找记忆中的的人去回忆记忆中的味道岂不是更好!”
说完,转身离去,刚刚开了门,就见小单和小双站立在门口,她顿了下,冷漠的离去,离去的脚步不疾不徐,俨然不像生气的样子,淡漠的脸上更是看不出任何思绪!
尉迟寒风透过打开的门,只是苏墨远去,方才拉后眸光,在小单和小双的服饰下沐浴更衣后,走向书房。
萧隶正在书房内恭候,见尉迟寒风进来,行礼问安,抬眸间,偷偷的睨着,心中暗讨:王爷昨夜病的那么严重,今早怎么就……
“那么想知道本王为何痊愈的这么快,本王建议你去问问思暖阁的主子!”尉迟寒风轻睨了眼萧隶,淡漠的说道。
萧隶撇了下嘴角,不仅嘟囔了声,心中不免也生了好奇,嘴里却存了嬉笑的说道:“想来……是王爷心情舒畅了,病情也就自然好的快了!”
尉迟寒风嘴角微扬,眸底闪过开心之色,只不过稍纵即逝,他看着萧㊣(7)隶问道:“南帝的信是不是已经到了!”
“是!”说道正事,萧隶立即收了嬉笑,从怀中拿出信笺恭敬的递上,说道:“信是昨天送达帝都的,属下见王爷……所有就没有给您!”
尉迟寒风接过信,睨了眼萧隶,没有说话,径自将信展开,快速的阅览着,看到后面,脸色不免变的暗沉。
“王爷……”萧隶疑惑的唤了声。
尉迟寒风将信递给他,随即起了身,踱步走到窗前,眸光远远的看去……
雨后的清晨,阳光肆意而又慵懒的挥洒在大地万物上,空气中飘荡的是清新的香气,夹杂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远处的紫藤树经过雨水的拍打,花瓣都有些耸拉着,没有了往日的绚烂。
“王妃……王妃竟然是……”萧隶看完信件,有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尉迟寒风转过身,冷静的说道:“本王猜测……他还不知道此事!”
“万一知晓,王妃岂不是很危险?”萧隶拧眉说道。
尉迟寒风来回踱着步子,剑眉轻蹙着,心思百转间,心抽痛着下了最终的决定!
044
保护她只有伤害她
“万一知晓,王妃岂不是很危险?”萧隶拧眉说道。
尉迟寒风来回踱着步子,剑眉轻蹙着,心思百转间,心抽痛着下了最终的决定!
他缓缓停下了脚步,狭长的眸子轻轻一挑,淡漠的说道:“本王倒要看看,他到底是存了什么目的!”
萧隶蹙眉,颇为担忧的说道:“那……是否要将王妃先行接入府中?”
尉迟寒风听后,轻蹙了眉头,想起苏墨方才临离去时眼底那抹哀伤,心仿佛被尖锐的利刃划了几道,痛的他几乎无法呼吸。
“王爷……”萧隶见尉迟寒风突然不对,担忧的唤了声,见他抬手示意自己无事,不安的说道:“太医也在偏厅侯着,等下王爷还是让把把脉吧!”
尉迟寒风点点头,未曾推托,如今已然知道了事态,他就不能允许自己在身体不佳的情况下,害的墨儿出了事端,他不允许!
就算要他死才能换回墨儿一生的平安……他也愿意!
“该是接她入府的时候了……”尉迟寒风轻轻的说道,阴鸷的眸子被微眯而下的眼帘遮住,掩去了眸底那深藏的嗜血。
如果保护她唯一的办法只有伤了她的心,那么……就让她彻底的对他失望吧,也许这样,他死了,她才不会悲伤!
萧隶暗自蹙眉,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尉迟寒风,不解王爷为何说是接她入府,而不是回来……
偏厅里,几位太医每天不展的坐在那里,经过一夜,也不知道王爷的身体如何,虽然听闻已然起身,却没有见到人,心中总是落了担忧。
见尉迟寒风和萧隶一前一后的进来,急忙起身恭敬的行礼,“参见王爷!”
“起吧!”尉迟寒风清淡而又慵懒的应了声,随即在上位坐下,淡漠的说道:“劳请太医断脉!”
“王爷严重!”太医们行礼,随即,李太医率先上前把脉,只是片刻,不免老脸惊现疑惑,有些不解的自喃道:“王爷体内的寒气竟然丝毫不存……”
众太医听闻,纷纷惊愕的互视着。
先不说昨夜王爷寒气侵袭脾肺,且药物无法送入,就算慕侧妃有办法将那汤药为王爷送服,也断然不会一晚的时间,便寒气尽消。
“李太医对此有何看法?”尉迟寒风收回手臂,轻睨了眼,淡淡的问道。
李太医捋了捋胡须,说道:“王爷体内寒气去除的如此快……只有两个可能。据老夫所知,金针过|茓导引之术能将体内戾气导出,可是……这普通之下,会此金针导|茓的人寥寥可数!另外……也许是王爷内功深厚,暗自运行了小周天也不可知……”
“哦?”尉迟寒风轻咦了声,微微颔首,说道:“既然本王已然无大碍,你们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太医躬身行礼退下。
李太医行至门扉处,老态的脸上不免显现一抹疑惑,他方才有注意到,王爷手腕处有一个极为细小的痕迹,那个应该是针灸时留下的……
昨夜,屋内只有慕侧妃一人,难道是她为王爷金针过|茓的?!
李太医低着头随着众人出了王府,上了马车,一路上,思绪都陷入沉思中……
金针过|茓乃是药王谷独门针灸手法,不外传,而侧妃姓慕……可是,药王谷这代仅有慕枫一人,却不曾听闻,慕无天有个女儿?
越想,李太医眉头不免深锁,那种对医术的好奇心萦绕在他的心头。
经过暴雨洗涤了几日,阳光在此刻格外的令人舒逸,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香气。
王府内的人在李嬷嬷的带领下清理着连日来阴霾所残留的痕迹,王府内到处穿梭着侍从、丫鬟。
芳华苑的女子们更是见难得的好天气,相约而游,行走在王府花园内。
莺莺燕燕的娇笑声在王府内四处可闻,她们的欢笑声俨然和远远的,正在赏花的柳翩然形成了对比。
“唉,媚儿姐姐,你说……这慕侧妃可真是受宠呢……”小雪突然说道:“我听说啊,昨夜萧总管去思暖阁请了慕侧妃去寒风阁照顾王爷,一晚上,王爷就好了,今日生龙活虎的!”
媚儿睨了眼身侧的素素,不免娇媚的嗤笑一声,说道:“这人的命啊……还真是不能比!有些人呢,就是祸,有些人呢……却因祸得福!慕侧妃人家福泽深厚,深的王爷宠爱,自是能有庇护王爷的!”
小雪听闻,不免也嘲讽的看了素素一眼,随即轻笑着说道:“昨夜柳侧妃和慕侧妃一起前去探视王爷,都被拒之门外了,却想不到……最终,还是慕侧妃更胜一筹!”
茉莉看着众人边走边嬉笑的说着,眼见走到柳翩然身侧,却依旧没有收敛,还在径自说笑,不免无奈的轻摇了下头。
王府沉浮,她们始终看不清。
柳侧妃就算再不受宠,她也是王爷的青梅竹马,谁也撼动不了她的低位。
而慕芸……
茉莉杏眸微凝,嘴角有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她仿佛是一个迷,一个扰乱了王爷的迷!
想着,众人已经到了柳翩然身前,纷纷行礼,道:“参见柳侧妃,侧妃万福!”
柳翩然冷寒着脸,眸光扫过众人,眼底藏着一丝狠戾,冷冷说道:“本妃就算在不受宠,也是这王府的主子,如果你们想和方小蝶一样的下场……本妃不介意送你们一程!”
众人不免心中一惊,猛然间想起,上次方小蝶因为仗着王爷宠爱,开罪了柳翩然,后被扔到了蠡楼,虽然现在那里已被废,可是,经由柳翩然一说,众人还是不免打了个冷战。
柳翩然见众人神情,不屑的冷嗤了一声,领着纸鸢转身离去。
她心中苦闷,不愿意和那些芳华苑的人多费口舌。
慕芸今日从寒风阁出来,正逢她正好前来询问王爷状态,见她冷漠的从里面走出,神情间竟是有着几分气愤不知为何……
如今苏墨已经回来,她几次暗中去赋雅小筑都未曾能对其下手,王爷竟然派了几名宫中女卫在她身侧随护!
想着,脚下一滞,不免微侧了头看去,穿过小桥流水,远远的,那思暖阁就在眼底,柳翩然眸光突然变的狠戾,心中不免冷嗤。
就让她们鹬蚌相争好了!
人回到兰花园,小憩了片刻,见厨下送来避暑的饮品,浅啜了几口,独自在凉亭中轻轻抚琴。
琴音只为知己醉,娇颜却无君来赏。
柳翩然凄凉的一笑,葱白的手指猛然压住了琴弦,杏眸中闪过狠戾之色……
黎玥城西郊枫叶林内,冥殇一袭黑衣,脸带银色面具,负手握着一根笛子伫立在林间,经过连日的雨水清洗,枫叶被风雨打落了一层,厚厚的铺在湿润的泥土上。
“沙沙沙……”的一阵细碎的脚踩树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冥殇缓缓转过身,只见一个白衣女子,脸上蒙着薄纱缓缓朝他行来。
“参见楼主!”女子冷然淡漠的行礼,眉眼间看不出一丝涟漪。
冥殇看着女子,阴鸷的眸子越发的变的幽深,他冷冷说道:“下一步你该如何做?”
女子眸光微抬,眸光有些空洞的看着冥殇,淡漠的说道:“让尉迟寒风彻底对我迷恋,对我心存愧疚,然后……”
“然后如何?”冥殇眸光一滞,冷冷的看着女子。
女子有些迷茫起来,冥殇举起笛子置于唇边,暗自提了内力,低靡迫心的曲乐缓缓溢出,弥漫在枫林四周,女子的神情间有些痛苦,但是,人却倔强的站在那里。
“然后,让他死在最爱的人手中……”女子阴冷的说着,眸光中散发着狠戾和狂妄的痛恨。
笛声在女子说出后戛然而止,冥殇唇角微扬了个狠戾的弧度,冷冷说道:“你可以走了……”
“是!”女子听后,淡漠的转身离去,背脊挺的直直的,脚步不疾不徐的消失在了枫林出处。
突然,冥殇眸子一凝,掌心暗藏了内力,猛然间向一侧扫去……
只见掌风落出,一袭白色声影飘然而落。
“何必如此无情!”西门雪轻摇着折扇,邪佞的笑着说道。
冥殇拉回眸光,没有表情的说道:“西门公子什么时候学会这江湖的下三滥手段?”
西门雪唇角微扬,狂妄的笑着朝冥殇走去,边行边说道:“特殊时期当然要特殊对待……否则,我怎能探知她……的身份?”
西门雪说着,看了眼方才女子消失的地方一样。
冥殇冷漠的勾了下唇,淡然的说道:“怎么……不舍得他了?”
“呵!”西门雪嗤笑一声,道:“你认为呢?”
冥殇没有说话,淡漠的站在那里。
西门雪睨了他一眼,转身离去,边行边说道:“不要小看了他,他能稳坐东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黎王,绝非只是因为那世袭的爵位!”
话音落,人已然消失,独留下冥殇依旧站在那里,银面下的他脸上笼罩了一抹寒气,他从来就没有轻看过尉迟寒风!
西门雪出了枫叶林,直奔黎玥城,他本欲回王府,却转身去了赋雅小筑,人刚刚行进,见尉迟寒风正从楼上走下来,急忙闪身到了一侧,待人离去后方才上了楼。
雅阁内,安子豪正悠哉的喝着茶,突然间西门雪进来,赶忙放下杯盏,起身恭敬的唤了声“二少爷”!
西门雪颔首示意他起身,问道:“和她还有联系吗?”
安子豪心中一惊,随即嬉笑的说道:“还是有的,虽然她不太理会!”
西门雪径自为自己倒着茶,抬眸睨了眼,冷哼一声,缓缓说道:“看来……我要重新评估你的能力了!”
安子豪一听,顿时心惊,急忙说道:“二少爷又何必心急,有了上次,加之我前些日子在黎王面前演的那出戏,一旦事发,由不得黎王不信!”
“你倒是自信的很……”西门雪浅啜了口茶,转念问道:“他可是又来寻她的?”
安子豪心知他问的是什么,点点头,道:“可是,苏墨正在休息,黎王来了并没有见到人……”
西门雪应了声,他知道她去了枫叶林会冥殇,想来……人还未曾回来。
珠帘轻动,他眸光看向楼下的水榭台,正有一人在那里抚琴,西门雪起来了身,隔着珠帘看去……
他唇角轻扬,眸光深邃的看着那个女子。
看来……也就是这一两天了!
思暖阁。
苏墨有些慵懒的躺在竹椅上,享受着连日阴霾后的阳光,她轻轻的阖着眸子,神情淡漠中带着些许的悠然。
“小姐,小姐……”
突然,远远的传来小婉急促的声音,伴随着那细碎而又慌乱的脚步而来。
苏墨暗暗摇头,心㊣(9)里不免腹诽起来,这小婉也在王府待了这么久了,这性子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收敛,好在是有些手段,否则……怕早就吃了亏了。
想着,眼睛未张的悠悠说道:“又怎么了……”
“小姐,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晒太阳呢!”小婉见苏墨一脸无谓,顿时跺脚,说道:“王爷将那个赋雅小筑的女子接进府了,还……还……还将她安排住进了墨园!”
“腾”的一下,苏墨坐了起来,眸光疑惑的看着小婉,见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心……猛然间滑落,顿时整个人仿佛都掉进了冰窟一般。
他……他……他让那个女的住进墨园……
“小姐!”小婉担忧的唤了声,脸上气鼓鼓的,负气的说道:“我这就给王爷说去,我要告诉他小姐的身份,他怎么可以认错人呢!”
说着,人就欲转身离去。
“回来!”
淡漠而又坚定的声音在小婉的身后响起,她方才抬起的步子再也无法跨前一步,她扭过身,跺着脚说道:“小姐……”
苏墨淡然一笑,掩去眸底那深藏的悲恸,淡漠的说道:“我回来,不是为了风花雪月,我回来,是背负着仇恨!”
小婉听后,突然心里凉凉的,她哀戚的看着苏墨。
“我对他无爱,他的情在谁那里和我无关!我只需要讨回他们欠我的……就好!”苏墨冷然的说着,眸光清冷的扫过小婉,随即冷漠的转身向屋内行去。
小婉看着苏墨的背影,心里难过的皱了眉,轻声自喃的说道:“小姐如果真的对王爷无爱,又怎么会这么久了还不忍心动手……”
045
真真假假,心已乱
芷兰在尉迟寒风的陪同下缓缓走进墨园,穿过竹林小径,她突然停滞了脚步,看着眼前那正在迎风飞扬着的紫藤花瓣,她微微偏了头,眸光变的涣散……
紫藤树上的秋千轻轻的晃动着,淡紫色的花瓣飘荡在四周,落在地上,好似铺了一层绒毯,空气中是那青竹的清新和这紫藤花的香气,置身在此,仿若走入了仙境一般。
尉迟寒风静静的看着她,温柔的问道:“记得这里吗?”
芷兰没有回答,径自向秋千走去,缓缓的坐在上面,荡了几下,头……倚靠在了麻绳上,淡漠的脸上隐隐间浮上了一层哀戚。
“能吹一曲吗?”芷兰突然悠悠说道,眸光淡然的看着尉迟寒风。
尉迟寒风轻点了头,拿出袖兜中精细短小的玉笛置于薄唇边,缓缓吹着……
笛声悠扬,饱含了思念和迷醉。
芷兰突然站了起来,随着笛声轻舞,淡然的在那飞扬的紫藤花下旋转,只是几个简简单单的动作,说不上很优美,却令人无法挪开眼眸。
突然,尉迟寒风停止了吹奏,狭长的眸光静静的看着芷兰旋转,在她快要停下时,伸手一拉,芷兰脚下踉跄了下,跌入了他的怀抱。
尉迟寒风俯视着怀中的芷兰,深深的凝视着她,眸底有着深思,他低沉嘶哑的说道:“墨儿,你可曾记得,当初月下,你也是如此在这漫天飞舞的花瓣下轻舞,本王为你持笛吹奏……”
芷兰微蹙了眉头,尉迟寒风的隐忍和霸道的气息笼罩了她的周身,让她的心有些慌乱起来,她想站起身,推搡了下,却未曾推动他半分。
“你就真的一点儿也记不起本王吗?”尉迟寒风低吼的问道,狭长的眸子里噙了抹狠戾……和悲恸。
芷兰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动容,她真的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每当要想起些什么的时候,好像思绪又被什么打乱了一般。
这个男人说……她是他的王妃,他爱她,可是……她为什么一点儿也想不起他?!
但……每每看到他这样的神情,她的心仿佛又被刺痛了一般,好似,她曾经也曾经历过如此的无奈何悲伤。
“王爷……”芷兰唤了声,杏眸中有着无由来的凄凉。
“叫本王的名字!”尉迟寒风霸道的说道。
芷兰拧了下眉,倔强的撇了下唇角,冷漠的说道:“王爷先放开我可以吗?”
尉迟寒风菲薄的唇微扬了下,邪魅的说道:“叫本王……风……”
芷兰暗自蹙眉,又推了推尉迟寒风,还是未曾推动分毫,最终无奈妥协的唤道:“风……”
言语间,芷兰脸颊上闪过娇羞之色,眼睑微垂,小女儿姿态尽显无疑。
尉迟寒风看的出了神,突然想起……墨儿当初和他入宫面圣,在皇后面前淡定自若间带着娇羞姿态,自然而然的唤他“风”的情景……
想着,他唇角的邪笑越发的深,眉眼上挑,冷峻的脸上竟是趟过满足。
芷兰怔怔的看着,如此的尉迟寒风是她这些日子以来从来没有见过的,这样的他……让她的心好似被那笑容融化!
尉迟寒风回过神,手掌用了力,猛地托起了芷兰,修长的手指锊了下她飞扬的发丝,宠溺的说道:“本王让小单和小双过来侍候你,她们两个也是之前服侍过你的人,对你的喜好也甚是了解,你先休息下,晚膳时本王过来唤你!”
芷兰轻轻点头。
尉迟寒风示意侍立在远处的小单和小双上前服侍,直到看着芷兰入了寝居方才离去,人刚刚出了墨园,脚步不免一滞,转身回望,那匾额和两侧的藏头诗落入眼底,背负的手猛然攥了起来,深邃的眸子底下有着隐忍。
他转过身,神情僵了下,随即恢复往日的冷漠,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苏墨和小婉,淡淡的说道:“芸儿怎么过来了?”
苏墨和小婉微微一福,起身向尉迟寒风走去……
她不想来,可是,刚刚进了屋子,却又鬼使神差的走了出来,又莫名其妙的走到了墨园……一切不想却自然而然!
“妾身听闻王妃回府,想来礼数上是要前来拜见的!”苏墨收起心里的失落,脸上浮着娇媚的淡笑,轻柔的说道。
尉迟寒风的心猛然抽痛,背负的手捏的更紧,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思绪的缓缓说道:“墨儿喜清净,你就不用拜见了,晚上本王会在膳厅设宴,到时候在参见也不迟!”
苏墨浅笑的点了头,微福了身说道:“是,那……妾身先行告退了!”
说完,转身离去,转身的那刹那,脸上伪装的娇媚顿时僵在了脸上,眸底噙着浓浓的,却不愿意承认的痛楚。
尉迟寒风伸出手,想上前去拉住苏墨,想将她拥入怀里,可是……手僵了下,最终,念念不舍的缩了回去,薄唇轻抿,嘴角噙着一丝自嘲和无奈的心痛。
适时,萧隶急忙奔了过来,见到尉迟寒风,恭敬的说道:“王爷,皇上宣您入宫见驾!”
尉迟寒风拉回眸光,睨了眼萧隶,微微颔首,又看了眼远去苏墨的背影,方才大步流星的离去。
萧隶随着他的眸光看去,见远方走着的是慕芸,不免蹙了下眉头,回望了眼墨园,方才带着疑惑紧随尉迟寒风离去。
苏墨心中烦闷,漫无目的的走在王府小径里,见路就走,见弯就拐,突然间,她停了脚步,眼神有些空洞的向前方看去,竟是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北小院……
小婉紧紧的抿着嘴站在她的身后,忍了忍,终究没有忍住,跺了跺脚,气愤的说道:“小姐,不如给他一颗毒药,一了百了……”
苏墨侧眸睨了眼小婉,淡漠的说道:“你说的倒容易……”
小婉嘟着嘴,不置可否的说道:“哼,凭小姐的能力,我觉得不难!”
“义父曾经制出三颗解毒丹……你知道吗?”苏墨看着北小院那没出院墙的老槐树,上面结着白色的花串,经过几日的雨水侵袭,淡然的花香怡人心脾。
“当然知道了……”小婉说道:“那三颗丹药也是老谷主历经许多年精心研制的呢,只要有一丝气息尚存就能起死回生,而且能解百毒,最为精妙之处就是……服用后,更是能防百毒!”
苏墨浅笑了下,拉回眸光,说道:“其中有一粒……他在三年前服下!”
说完,苏墨不理会小婉惊愕的神情,转身离去。
轮回中的所有痛苦,不在任何地方,就在你的头脑之中,你必须自己去终结。
苏墨目视前方,脸上淡漠的看不出任何,唇角微扬了个娇媚冷然的弧度……
这样也好,他的情在那个墨园里的苏墨身上,不在她的身上,她不再有所顾忌,一切过后,这里……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苏墨和小婉刚刚走到思暖阁,就听闻守门的人说柳侧妃来了,她淡然的点了下头,走了进去,就见柳翩然正在大树下的石凳上坐着,纸鸢在一旁侍立,二人轻语着什么。
“柳姐姐怎么得闲来我这里?”苏墨淡雅一笑,柔声说道:“方才出去游园,竟是不知柳姐姐前来,怠慢了!”
苏墨说的随意,神情言语间却丝毫没有怠慢之意,倒是有着几分冷然,她心中大致也想到,柳翩然必然是为了那墨园的人而来。
柳翩然浅笑,说道:“无妨,我也只不过正好行经此处,就进来坐坐,听闻妹妹出去散步,想着无事,也就在此等候了……”
“哦?”苏墨轻咦了声,示意小婉奉茶,随即在柳翩然对面坐下,说道:“我院子里除了小婉,也没有留下什么侍候的人,不似姐姐院子,久久未曾奉茶,还望姐姐不要怪罪了去……”
柳翩然轻摇了头,杏眸微凝的看着苏墨,缓缓说道:“妹妹既然去游了园子,必然是知道……王妃回来了!”
苏墨听闻,娇媚的笑了笑,点头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我岂能不知,王爷还亲自交代了,晚上膳厅用膳呢!”
柳翩然微蹙了下眉,眸底闪过一丝气愤,随即笑着说道:“唉,王爷痴情,苦等近三年,终究老天爷被王爷感动,王妃虽然失忆,却不妨碍王爷对她的宠爱!”
苏墨笑而不语,静等柳翩然继续说下去。
“唉……王爷对王妃这份情,可真是谁也替代不了的……”柳翩然说着,眸光微挑,看着苏墨,猛然间惊讶了下,虚伪的笑着说道:“哟,你看我这话说的,我可不是说妹妹啊,妹妹可不要多了心去……”
“无妨!”苏墨浅笑,端起小婉刚刚沏好的茶浅啜了口,方才说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替代谁,我就是我,无需替代任何人……我也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苏墨说的从容淡漠,语气缓慢,不疾不徐,神情间是那浑然天成的自信和高傲。
柳翩然看的怔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慕芸的神祗行为特别的熟悉……那样的熟悉感却又一时间无法形容。
想着,淡然的笑了笑,说道:“那倒是,王爷甚为宠爱妹妹,就算王妃归来,王爷依旧心念着妹妹的,就连生病,也希冀的是妹妹陪伴!”
“那也只不过是王爷将我当成了念想罢了!”苏墨无所谓的说道,她倒要看看,今天柳翩然到底意欲何为。
柳翩然一听,忆起那日晨间看见慕芸从寒风阁出来,神情间有着几分怒意,想来就是因为王爷将她认作了苏墨吧,心里不免嗤笑了下,却柔声说道:“妹妹又何必妄自菲薄,王爷是何许人也,又岂会不辨真假呢!”
她的话一语双关,看似在安慰苏墨,实则却是在嘲讽她不自量力,以为自己有着几分相似,就高傲的将她人不放在眼里。
“就是因为王爷眸光锐利,我才心甘情愿入了这侯门,否则……我岂不是和那芳华苑的人不无二样?!”苏墨淡笑的说着,看着柳翩然心思急转而快速翻转的眸光,淡然以对。
“妹妹说的是……”柳翩然好似颇为认同,啜了口茶水,迟疑了下,方才说道:“其实,王爷宠爱妹妹,这些日子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王妃只不过因为是王爷记忆中的人……以后谁主沉浮也是说不定的……妹妹你说……对吗?”
苏墨听后,浅笑,并未应声,暗自不免冷哼,这个才是她今日来的目的吧,勾起女人的嫉妒心,她不用动手,却可坐收渔翁之利……
果然是……最是杀人不见血,美人青丝红颜刀!
“姐姐说的是!”苏墨应声,神情间浮上隐约的嫉妒。
柳翩然见状,暗自窃喜,转变了话语,竟是和苏墨前所未有的“祥和”交谈,她当然也明白,一朝一夕的,她们的关系断然不会相知。
柳翩㊣(9)然又坐了大半个时辰后方才离去,人刚刚走,苏墨不免缓缓抬头,向大树上看去,眸光冷漠而平静,缓缓说道:“你倒是悠闲!”
西门雪俯视的看了眼,悠哉的点了下头,说道:“比起你应对柳侧妃,我确实悠然许多……”
苏墨收回眸光,径自在石凳上又坐下,为自己添了茶,说道:“这几天你好像忙的很?!”
“呼”的一声,西门雪已然从树上飘身而落,行到石桌旁坐下,径自拿了杯子倒了茶,说道:“是有些忙,你忙着谈情说爱,我……当然要为你善后了!”
西门雪说的暧昧至极,嘴角那邪佞的笑意让人看的心寒。
苏墨拧眉,瞪了他一眼,说道:“不要说的好像什么都为了我一样,你……和我没有关系!”
西门雪微点着头,耸了下肩膀,“唰”的一声展开折扇,轻轻摇着,笑着说道:“黎王对她那么好……你就不嫉妒?哦,不对……应该说,你就不感动?毕竟……他的出发点可是为了你!”
“呵!”苏墨轻蔑的笑了下,冷冷说道:“嫉妒是有的,怎么说……我是他的侧妃不是吗?至于感动……哼,他那是对苏墨的,不是对我慕芸的,何来感动?!”
西门雪一听,胳膊撑着石桌俯身上前,邪魅的挑着眼角,眸光变的幽深,缓缓说道:“不是想让他心痛吗?那就杀了墨园里的人……岂不是可以让他尝到得而复失的痛苦?”
046
真亦假,假亦真
西门雪一听,胳膊撑着石桌俯身上前,邪魅的挑着眼角,眸光变的幽深,缓缓说道:“不是想让他心痛吗?那就杀了墨园里的人……岂不是可以让他尝到得而复失的痛苦?”
苏墨一怔,微蹙了秀眉,眸光有些茫然的射向西门雪,冷漠的脸上噙着几分疑惑。
西门雪起了身,恢复了遗忘狂傲不羁的样子,嘴角上扬,淡然说道:“既然,那是黎王妃苏墨,黎王心中深藏的痛,让她死在他的面前,岂不是可以让他痛不欲生,到时候……他的样子必然让人大快人心吧!”
“那你怎么不去杀了她呢?”苏墨冷嗤一声,不屑的拉回眸光,嘴角噙了抹嘲讽之意。
西门雪嘴角的笑容加深,说道:“我杀了就没有意思了……凭借你的手段,我想,会更加有意思!”
“哼!”苏墨冷哼,眸光阴冷的看着西门雪,说道:“我不是你的侩子手,我也不会涉及无辜的人,冤有头债有主……不是吗?”
西门雪听着,笑着点着头,好似十分认同苏墨的话,他随即起来身,说道:“不要让自己再一次受到伤害……就好!还有,记住……你回来的目的,我觉得……如果你的心硬不起来,就不要强迫自己了,何必?”
说完,人已然飞身跃上院墙,一个纵跃间,消失在苏墨的眸底深处。
苏墨怔愣的起身,眸光变得深沉起来,她越发的讨厌这样的感觉,西门雪好像是住在她的心里一般,将她看的透透彻彻的……
是!
她是回来了结仇怨的……
想着,苏墨嘴角自嘲的冷嗤了声,拉回眸光,拿起身上的那个贴身锦囊,摊开了手,将里面的物什倒了出来……
一个干涸了的草蚱蜢,一颗……南海东珠!
苏墨看了良久,合起了手掌,闭起了眼眸,紧抿着唇深深的吸了口气,当眼睛睁开时,已然恢复了属于慕芸的那份淡漠的娇媚!
适时,外面走进来一个侍从,和小婉说了句交给了她一件物什,小婉急忙行来,将手中的信递给苏墨,说道:“小姐,少爷回信了……”
皇宫,被连日洗涤后的御花园百花争芳斗艳,到处姹紫嫣红。
尉迟木涵和尉迟寒风正在御花园赏荷亭小酌,旁边有着乐师正在演奏,微风轻拂,悬挂的纱幔轻轻飘荡,风中的花香轻轻送入心扉。
尉迟寒风举杯仰头饮尽杯中酒,随即小路子上前斟满后退到后面。
“皇上急召我入宫……就为了听曲儿饮酒?!”尉迟寒风慵懒的说着,狭长的眸子轻睨着前方正开的娇艳的荷花,现在已然入了夏末,府中那片荷花池也开的娇艳,莲子应该也是个个饱满了……
想着,不免薄唇微扬了下。
墨儿那么淡漠的人儿,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去采莲子!
尉迟木涵看着尉迟寒风的神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苏墨回来,虽然失忆,寒风却像是找到了心一般,如今接入府中,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自从寒风借了宫中女卫去保护苏墨开始,他就有些心神不稳,便派了宫中暗卫去查访……
“最近帝都好像有些不寻常的人出没!”尉迟木涵缓缓说道。
尉迟寒风收回眸光,浅笑了下,深邃的眸子隐藏着嗜血的寒意,淡漠的说道:“皇上就为了这个事情?”
尉迟木涵怔愣了下,随即摇头浅笑,说道:“看来……是朕多虑了!”
“不是皇上多虑……而是皇上怕我被迷了眼睛!”尉迟寒风淡漠的说着,擒了块糕点送入嘴中,清新的莲子糕入嘴即化,齿颊留着荷叶的香气,不免说道:“司徒御厨的手艺越发的精进了……”
说着,回头扫了眼小路子,小路子急忙上前,询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让司徒御厨将这几样糕点给本王备一份……”尉迟寒风说着,转念一想,说道:“不,备上三份!”
“是!”小路子应声退下。
尉迟木涵笑看着寒风,说道:“三份?你如今眼里还能容得下别人吗……”
“有的时候……不能容也得容!”尉迟寒风说的随意,微垂的眼睑掩去了眸底深处的悲戚,端起酒杯仰头饮尽杯中酒。
他想让墨儿尝尝,可是……却不能让别人生了疑去!
如今府中,到底有多少人的眼线,他不知!
想着,不免嘴角轻抿,噙了丝狠戾……
尉迟木涵深睨着寒风,明明寻得苏墨,应该是件开心的事情,为何……他总觉得他越发深沉,好似心事更多了一般。
“需要朕做些什么吗?”尉迟木涵问道,如今帝都暗涌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虽然,并没有发现他们危及百姓,可是,却滞留许久,显然……他们是有目的的,而且,如今寒雪归来,并未曾发现有何异动……
表面越是平静,这里面就越发的让人担忧,不是不发,而是蓄势待发!
尉迟寒风缓缓摇了下头,手指转动着扳指,幽深的眸子里噙着几许睥睨的不屑……
如果一切因他而起,那么……就让所有因他而终吧!
寒雪回来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而……墨儿,呵呵,没有什么比她活着更让他觉得欣慰的了……
“不用!”尉迟寒风清淡的说着,见尉迟木涵蹙了眉,狂傲自信的挑了眉角,说道:“怎么?皇上觉得我应付不了?”
尉迟木涵看着尉迟寒风那自信的神情,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你的事情……朕就从来没有Сhā手的余地,平身就Сhā手了一次,却落下了后来的那些事端,现在想想,朕当初就不应该应允了南帝,那么……寒风还是那邪魅狂傲的寒风,就不会是现在如此越发让人捉摸不透的人了……”
尉迟寒风浅笑了下,收起沉重的心情,思绪跳回到当初,皇上无奈之下和他“商量”,南帝亲书和亲,将自己最为宠爱的妹妹苏墨嫁与他,他心里恼怒被打乱了计划,大婚之日,竟是让她这个所谓的“刁蛮公主”下不了台,最好一气之下原班人马返回南朝,却不想,她淡定如斯,俨然一副……你不愿意娶,以为我就想嫁的样子……
想着,尉迟寒风薄唇上扬了个暖暖的弧度,缓缓的说道:“也多谢了皇上,否则……我又怎能遇见墨儿,有机会明白……为何父王爱大夫人的那份酸甜苦辣,又怎么有机会享受那份心痛和……甜蜜!”
尉迟木涵看着尉迟寒风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转了话题,问道:“苏墨尚在人间,可曾去了书信给南帝?”
“已经知会了声!”尉迟寒风淡然的说道。
上次去信中,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以帝桀的睿智,想来应该是明白他的意思的,否则……也断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将那段陈年往事说出。
“唉……”提到南帝,尉迟木涵不免沉叹一声,悠悠说道:“想不到,狠辣如斯的南帝竟是个痴情种子,当初李后逝去,他卧病在榻数月,后又情陷那和李后长的一模一样的苏青鸾,更是为其丢了半壁江山……如今离国强大,南帝终日浑浑噩噩的苦寻那痴缠于心的女子,这南朝的昔日辉煌不再,不免让人嘘唏啊!”
尉迟木涵说着,却意味深长的看着尉迟寒风,他潜在的意思全然不遮掩,这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帝桀心系李后,三年后竟是有个和李后长得一样的人出现,而她使帝桀丢了心,失去了江山人不知所踪!
如今,先是和寒雪一同回来的慕芸有着几分和苏墨相似,随之……又来了个失忆了的苏墨,这天底下……就真的有如此的巧合?
那云雾崖,在黎玥城边郊,东黎从定帝都再次已然百余年,至今没有听闻有人坠下后会有生还……
苏墨一介弱女子,是如何在那万丈悬崖下脱离险境的?
这个道理,尉迟寒风怎么会不懂……他就真的没有想过吗?
想着,尉迟木涵噙着沉重看着尉迟寒风,如今帝都暗流汹涌,对方神出鬼没,宫中暗卫几次尾随都被跟丢了,可想而知,对方绝非泛泛之辈。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挑了挑,唇角勾了下,眸光微翻,坚定的说道:“情陷了,心就遗失在了那深心所爱的人身上,人可以千变万化,可是……又怎么会不认得自己的心?!”
说着,尉迟寒风站了起身,缓步走到凉亭栏栅处,悠悠的说道:“南帝狠绝,匹配他的,也只有李后那聪慧独立的女子,而我……尉迟寒风,天下能匹配我的,也只有那淡漠傲视一切的……苏墨!”
阳光洒在尉迟寒风的身上,他的周身好似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他负手而立,冷傲却又平淡的说着,那样的背影,在尉迟木涵眼里,有着难以言喻的无奈何迫力!
如果当年皇叔无心帝位,如今的寒风才是这东黎之主,他,身上那无法掩去的王者之气,孤傲的睥睨一切的气势,他……输了几分!
他和南帝的爱的痛苦,想必……却依旧感谢上天让他们能有心痛的机会!
而他……
尉迟木涵不免嗤笑的自嘲了下,他坐拥后宫三千佳丽,却感受不到这样的真性情!
人生,也许有过这样的痛彻心扉,才不枉人世间走一遭!
“那……你这次能找回你的心吗?”尉迟木涵看着那静立的身影问道。
尉迟寒风回过身,慵懒的倚在栏栅旁,回转身之时,已然掩去了那眸底的悲伤,冷峻的脸上除了冷漠,却是没有别的神情,只听他悠然的说道:“我的心从遗失的那刻起,就不曾想寻回!”
他想寻回的……是墨儿的心!
可是,如今他不能去寻,如果可以,他希望她因为怨恨他而彻底让她的心里没有他!
他只想墨儿活着,开心,淡然的活着……就和初见她时那样!
“有些事情,早晚是要解决的,这件事……皇上就不必操心了,那些派出去的暗卫我已经让萧隶去通知回宫待命了!”说着,尉迟寒风起了声,静静的说道:“这次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希望皇上不要擦手,所有的事情……我都会一次性解决!”
说完,尉迟寒风微微示意行礼,转身离去,随着他的脚步,衣袂翻飞,长发飞扬,那舍我其谁的大气不免让人回避了眸光。
尉迟木涵起了身,脸上有着一丝欣慰。
他既然知晓他派出去了暗卫,看来……对于帝都的一切,他全然掌握。
缘起缘灭,不管是寒雪还是苏墨,亦或者那暗中的汹涌,总是要解决的……这样也好,与其在心里积淀,不如拉到明处。
月上柳梢头,墨空如画,繁星点点。
黎王府四处悬挂着鲜红的灯笼,俨然比王妃大婚那日都来的隆重。
王府内,热闹非凡,李嬷嬷在尉迟寒风的特别交代下,亲自下厨做了几样苏墨爱吃的东西,府中的丫鬟更是个个忙前忙后的。
府里的老人儿都是从王妃入府后至今,看着王爷态度而过的,虽然心里藏掖着小心思,脸上却也不敢有何冒犯之意。
而新人,只是知道,王爷深爱王妃,以为王妃逝去,如今却安然无恙,各个心里也高兴的紧,想着王妃回来,王爷心情大好,她们的日子也自是好过些。
不管出于什么想法,所有人都仿佛忙忙碌碌的。
西门雪一袭月白色长衫,轻摇折扇,慵懒的倚靠在思暖阁门前的树干上,见苏墨着枚红色抹胸长裙,外罩粉色薄纱,轻挽了个流云髻,鬓间只是斜Сhā了一只细花金步摇……
她这上下淡雅和娇媚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却由于脸上施了薄薄的粉黛而不显得突兀,反而让人无法挪开注视的眸光。
“口水都流出来了!”小婉没好气的瞪了眼西门雪,冷冷的说道,随即顺带的狠狠的瞪了眼莫离。
莫离错愕,撇了下嘴,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西门雪不介意的邪佞一笑,说道:“那墨园的人有人去接,芸儿岂可落了单,怎么说……我也算是你们的半个红娘!”
说完,笑着率先向膳厅走去。
行至门口处,正好见柳翩然带着纸鸢行来,彼此礼貌的问候了声,先后入了膳厅,不到一会儿,尉迟寒风牵着芷兰的手行了进来,言语动作间惊现温柔宠溺。
苏墨和柳翩然敬了茶,吃着这顿形同嚼蜡饭,眼睛里闪入的都是尉迟寒风为芷兰布菜的温柔举动。
“墨儿,尝尝这个……”
“墨儿,这个是本王特地让厨下给你炖的……”
“墨儿……”
耳边到处充斥着尉迟寒风宠溺的低沉嗓音,苏墨看着那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东西,却不是为她而做,想着,暗自嗤笑了下,脸上却从头至尾保持着淡淡的笑意,那伪装的功夫竟是比柳翩然还要来的真切些。
西门雪径自喝着酒,这样的场合他可以不来,至少……已他现在的身份不适宜参与,可是,他必须要来,不管是因为慕芸,还是眼前这个苏墨。
冥殇以摄心魔音控制这个女的,他不容许有何差错……
“唔!”
突然,芷兰痛苦的呻吟了下,随即,手中拿着的筷子无力的滑落,碰到了瓷碗上,发出“呯呯”的轻响。
尉迟寒风顿时变了脸,焦急的扶住芷兰,询问道:“墨儿……是哪里不舒服?”
芷兰神情痛苦,额间不免冒出细细的汗珠,嘴唇也渐渐的泛了白,身子无力的瘫在尉迟寒风的臂弯里……
“传御医!”尉迟寒风冷冷说道,随即打横抱起芷兰,顾不得其他,匆匆离去。
突然的惊变,让在场的人都位置错愕,一时间竟是反应不过来。
苏墨转头看向西门雪,他一脸的不羁,神情间什么也看不出来,随即,她又看向柳翩然,正好迎上她疑惑深思的眸光。
“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西门雪起了身,率先离开膳厅,随之,柳翩然和苏墨也紧跟其后……
可是,众人到了墨园却被拦住,守门人恭敬的说道:“王爷交代,没有他和王妃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墨园!”
苏墨听闻,心,狠狠的抽搐了下,她眸光微扬,看向【墨园】的匾额,和那两侧的竖匾,嘴角扬了下,眸光深处竟是存着冷寒。
“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便打扰了!”苏墨说着,不顾他人,转身离去,小婉急匆匆的跟上,二人心里不免都置了气儿。
物是人非……哼,曾经待了数月的地方,先是成了禁地,如今却是进去却是要她人允许……
突然,苏墨停了脚步,看着气愤的小婉,疑惑的看着她。
小婉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急忙摇着头,说道:“不是我,没有小姐的同意,这样的情况下,我可不敢随便使坏!”
苏墨转过头继续走着,不免沉思,方才看那个“苏墨”的神情显然是中了毒,是谁下的毒?
柳翩然做事不够沉稳,但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光明正大的下毒,西门雪却说要在尉迟寒风面前弄死她……
不,不是他!
他没有理由,他不需要如此做。
那是谁?
苏墨百思不得其解,默然的走在回思暖阁的小径上。
墨园,尉迟寒风冷寒着脸,御医泰然的在把着脉,随即为其针灸,毒气渐退后,拔了针写了方子,说道:“王爷,王妃是中了毒,老夫现在已经将王妃体内的毒引导了手臂上,护住了心脉,可是,堆积在王妃身体里残留的毒要尽快引出,否则,时间长了,王妃的手臂也就废了……”
尉迟寒风紧蹙剑眉,问道:“如果去?”
“放血……”御医为难的说道:“可是,放血过程中恐生了事端,王妃的手……也就保不住了!故此……请王爷指示……”
尉迟寒风眸光低垂,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人,眸子里噙着嗜血的光芒,半响,方才说道:“碧云镯可否能引出此毒?”
御医一听,躬身说道:“如果王妃佩戴此镯,则不必放血,经由碧云镯……自会将毒气慢慢引出,只是,需要耗费些时日!”
尉迟寒风点点头,示意御医和屋内人退下,他坐在床榻边,看着芷兰的容颜,脸上笼罩着一抹阴冷的寒霜。
注视了好半响,他方才从怀中取出那温热的物件,有张纸已然泛黄,好似被经常触碰,边角有些残旧,他睨了眼,重新放回怀中,将那碧云镯套到了芷云的手腕上。
尉迟寒风沉痛的闭上了眼睛,手猛然间攥起,用了力,指关节泛了白,发出“嘎嘎”的关节错位的声音。
他的心,此刻正在接受着凌迟,而侩子手……却是他自己!
黑夜,在众人疑虑中过去,尉迟寒风就在墨园内守了一夜,知道芷兰悠悠转醒方才离去歇息。
而他也只是小憩一会儿,便返回墨园,不假人手的亲自照顾着芷兰,几日来,从汤药到饭食,无不亲力亲为。
“怎么了?”尉迟寒风见芷兰静静的看着他,柔声问道。
芷兰微红了眼眶,眸子上氤氲了一层水雾,嘴角淡淡的笑着,说道:“不问前尘,只愿以后常此相伴!”
尉迟寒风的心为之动容,探出长臂将芷兰揽入怀中,大掌撕磨着她的秀发。
芷兰轻轻的拥住了尉迟寒风的腰身,头轻轻倚靠㊣(14)在她的胸口,静静的听着那悸动的心跳声。
尉迟寒风的眸光是冷然阴鸷的,他多么希望他的墨儿能对他如此说,可是……那些都已经成了奢望。
碧云镯……他给她的唯一物件,可是,她不稀罕!
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件抛砖引玉的物件罢了!
尉迟寒风扶起芷兰的身子,大掌擒着她的香肩,冷了几分的说道:“你中毒的事情,本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芷兰一听,轻轻叹了声,说道:“想来……我以前就很不招人喜爱吧!”
“本王不许你胡说!”尉迟寒风低吼道:“让本王查出是谁,定不饶了她!你在休息下,晚上本王来这里陪你用膳!”
芷兰轻轻的点点头,目视着尉迟寒风离去,直到他隐没,她的嘴角问问一勾,一抹狠戾浮上了脸庞,杏眸轻轻眯着,看着手腕上的镯子,自喃的说道:“尉迟寒风,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047
真亦假,假亦真
上兰苑。
老夫人悠闲的喝着茶,手里拿着的佛珠轻轻的拧动着,看上去一片祥和。
云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行到老夫人跟前,附耳低语了数句,方才起身询问道:“另外,冥殇想见见主子……”
老夫人放下了佛珠,站起身,腿脚有些不便的坡了下,云嬷嬷急忙上前扶住,轻声说道:“主子,疼的厉害吗?要不要在吃颗药……”
老夫人摇摇头,腿上传来酥麻疼痛,现在的病情几乎已经发展到三天发两次的地步,每次发作后,她的身子都会暂时失去了知觉,她不知道她还能支撑多久!
“我和他没有什么好见的!”老夫人沉声说道:“当年,儿时的我也只不过是寄住在冥家一段时日而已,随后便来了东黎,那个时候……冥殇的爹也只不过才是弱冠罢了!如今,我们也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又有什么好见?!”
云嬷嬷点了下头,没有反驳。
“方才你说……寒风应该是确定了她的身份?”老夫人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尉迟寒风虽然不是她的亲身儿子,可是,毕竟养了二十多年,也还是知道他的性子的,表面看似一脸无谓和淡然,实则是个心思深沉的人。
以前对苏墨是迷茫了,什么都看不清,如今的他……可要比两年前那个霸道狂傲的人多了几分深沉。
“应该是确定了……”云嬷嬷说道:“主子您为他提供了那么多信息,就连一些不为人知的都给他说了,如果如此的条件下,还不能瞒过王爷的眼睛,那么……”
云嬷嬷顿了下,看着老夫人暗沉的脸,接着说道:“那么,也许就是天意了……主子是否能放下心中堆积的陈年往事……和王爷……”
“闭嘴!”老夫人狠戾的低吼了声,随意一瘸一拐的走到了窗前,皱起的手握着窗棂,眸光射向园中正开了娇艳的兰花,缓缓说道:“这次一定会让他万劫不复!”
说着,老夫人眯缝了眼帘,嘴角勾起一抹狠戾的冷笑。
她期待着,期待那天他们知道真相时而痛苦悔恨的脸……
云嬷嬷不经意的打了个冷战,置于腰间的手不自觉的哆嗦了下,周身感受到如置身冰窟的冷寒。
冥殇因为爱着苏墨而用假的苏墨去对付王爷,寒雪以为当年的事情是王爷所谓,一心想让王爷痛苦,而……主子,只因当年的怨恨而让王爷尝尝她所承受的痛苦……
云嬷嬷心里一阵哀戚,不仅为王爷感到心痛。
这一切……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是无辜的……
他只因为是大夫人的儿子,只因为是黎王府里的第一个男嗣,他本无错!
黎王府内,一片人心惶惶,本以为王妃回来,王府内能一消近年来的阴沉,却不知,第一天就生了事端。
王妃膳间中毒,王爷下令彻查,如果查出是谁所为,决不轻饶!
顿时,整个王府内人人自危,生怕不关自己的事情,却被人陷害了……
在众人紧张的氛围内,思暖阁却一片安静祥和。
苏墨和西门雪正在院中大树下弈棋,二人你来我往,一片淡然轻松。
而小婉和莫离则在不远处的回廊上闲聊,言谈间嬉戏着,和大树下二人的淡然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西门雪静静的问道。
苏墨落了字,淡漠的撇了下嘴角,悠悠说道:“我为什么要担心?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担心才是!”
西门雪唇角微扬,眼睑邪魅的抬起睨了眼,不疾不徐的说道:“你认为是我下的毒?”
“哼,你不是说让她死在王爷面前,是最好的惩罚吗?”苏墨说着,端起了一侧的杯盏,浅啜了口,继而说道:“只是……这个毒想下的太清,也太过平常!”
“太过独特的毒岂不是容易让人寻得蛛丝马迹?”西门雪落了字,不经意的说着。
假苏墨中毒当晚,他曾想过到底是谁下的毒,可是,每个人都想了,却都没有动机,有动机的也没有机会。
那么急切想让这个假苏墨消失的无非是有两人,一个是柳翩然,一个就是慕芸……
柳翩然虽然有些手段,却没有城府,绝对不可能在那样的场合下毒,依照她的性子,必然是忍着,寻了机会让别人去下手。
而慕芸……凭她的本事,想必,下了毒后依旧可以让假苏墨好好的,安然无恙的过着,等知晓了中毒的时候已然为时已晚,就像她对柳翩然……
想着,西门雪不免轻睨了眼苏墨,她正凝视着期盼,纤细的手指擒着黑子,那粉红色的蔻丹映衬的她的手更加的圆润白皙。
排出了她们两个有机会有动机的,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假苏墨自己下的毒,好借尉迟寒风的手做些什么……
另一个则是……
西门雪嘴角勾了勾,深邃的眸子藏着一抹邪佞。
如果真的如他所料,仿佛……越发的有趣了。
苏墨拧着眉,将手中擒着的黑子放回了棋盅里,冷淡的说了句“我又输了,真是没劲”后起了身向外行去。
西门雪浅笑的起身,回头看了眼莫离,示意他陪着苏墨出去走走后,尾随苏墨而去……
他知苏墨心里烦躁,那个假苏墨中毒这些日子,尉迟寒风几乎寸步不离的守护,今日见了好转,便发了话要彻查此事,对她如此上心,怎么能不让正主儿心里不舒服?!
西门雪陪着苏墨在园子里走动,二人也不避嫌,说也奇怪,所有的下人仿佛也司空见惯,不但不好奇,更是好像觉得无谓,倒像是他们才是那金童玉女的一对儿!
苏墨突然停滞了脚步,站在拱桥上看着不远处伫立的寒风阁,半响,问道:“你进去过那里吗?”
西门雪顺着苏墨的眸光看去,嘴角嗤笑了下,说道:“你是问以前还是现在?”
“现在!”
西门雪缓缓摇摇头,道:“算算,竟是有近二十年未曾进去过,那曾经院落里的小树苗,如今却也成了参天大树……”
“里面有一块禁地……你知道吗?”苏墨问道。
西门雪蹙了下剑眉,疑惑的问道:“禁地?”
苏墨点点头,道:“好像是一块花圃,里面种了许多花,我有些不曾见过,但是,大致应该都是茶花!”
“茶花?”西门雪显然有些愕然,眸子里的惊讶稍纵即逝,一直看着寒风阁处的苏墨却未曾看到。
“嗯!”苏墨应了声,继而说道:“按照他的习惯,那块禁地必然是和他一个比较重要的人有关!”
西门雪眸光阴鸷的看着远处,冷冷的说道:“哼,如果真的觉得那些是重要的人,就应该好好珍惜,而不是物是人非后画出一方禁地去怀念……不是吗?”
他的话让苏墨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下,淡漠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哀戚……
是啊,如果真的觉得重要,就不会伤害了那些所谓的重要的人。
二人静立在拱桥上,徐徐的轻风拂面,仰起了二人的发丝,他们都不曾动,也不曾在说话,陷入了各自的思绪当中……
突然,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响,二人拉回思绪,互视了眼,往声音来处行去……
“王爷,主子是被冤枉的,王爷……您一定要明察啊,主子大小和您在一起,她的性子难道您不知道吗?”纸鸢跪在地上,哽咽的求着,看着全然陷入呆滞的柳翩然,泪,疯狂的涌着。
尉迟寒风一脸冷寒,手背负而立,眸光微睨,俯视的看着磕着头的纸鸢,冷冷说道:“那……那些个药是作何用的?”
纸鸢惊愕,一时间却无法回答,片刻过后,方才说道:“奴婢不知道,但是,奴婢可以用性命保证,那些药绝对不是兰花园之物,一定是有人栽赃的……求王爷明察,饶过主子……”
柳翩然眸光空洞的看着纸鸢在磕着头,手臂被侍从驾着,方才他还高兴王爷前来看她,为何下一刻……就出了这事端。
是,她是有心要杀死苏墨,可是……她来不及,她没有机会!
“萧隶,将她们先关到暗牢,任何人不许见!”尉迟寒风冷寒的说道:“如有违背,斩!”
萧隶应声,示意侍从将柳翩然和纸鸢带走。
西门雪和苏墨静静的站在不远处,二人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是柳翩然所为。
尉迟寒风感觉到了眸光,他转身看去,见是他二人,不免抬了步子,走了上前,眸光冷寒的扫过西门雪,随即落到苏墨身上,冷冷说道:“王府内,本王不希望在出现这样的事情,不论是谁……只要是伤害到墨儿的,本王都不会轻饶!”
他的话阴冷至极,苏墨抬眸静静的看着他,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她和尉迟寒风就这样对视着,一个淡漠,一个冷厉。
半响,苏墨方才说道:“王爷就那么确定……那人就是王妃吗?”
“哼,你认为本王会认错吗?”尉迟寒风阴冷的说道:“记住本王的话,否则……不会比翩然的下场好!”
苏墨听着,紧紧盯着尉迟寒风的眸光不起丝毫涟漪,她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王爷的忠告……妾身记下了!”
“那样最好!”尉迟寒风冷漠的说完,转身行向寒风阁。
苏墨就这样看着他冷漠的转身,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的抽痛着。
西门雪亦看着尉迟寒风的背影,眸子微眯,嘴角微抿的扬了扬,眼底有着一层深思。
尉迟寒风脚步不疾不徐的走着,背后那到淡漠而又沉痛的眸光好似射穿了他的后背,直指他的心扉,蛰痛了他的神经。
恨吧,怨吧,最好是……将我从你的心里,脑子里除去……
一股腥甜涌了上来,蔓延在尉迟寒风的嘴里,冲破紧闭的牙关缓缓溢了出来,顺着嘴角流下……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自嘲的笑意在那血丝中显得更加悲戚。
“我先回思暖阁了……”苏墨静静的说了句,不理会西门雪,径自转身离去,人刚刚转身,脚下就像灌了铅一样,定在了原地。
只见小单和小双陪着芷兰迎面走来,芷兰一声鹅黄|色裙衫,淡漠的脸上有着病后的苍白,她眸光只是轻睨了下苏墨,微微示意,冷然的气息浑然天成。
“我陪你回去!”西门雪低沉的说了句,和芷兰点头示意了下,轻轻的推搡了下苏墨,二人离去。
“芸妹妹……请留步!”
突然,芷兰开口说话,苏墨转身看着她,言语间不冷不热的说道:“不知道王妃有何事?”
芷兰淡然的看向西门雪,说道:“本妃和芸妹妹有几句话要说,不知道西门公子……”
西门雪是个知趣儿的人,自是明白芷兰的意思,微微颔首了下,对苏墨说道:“我在前面等你!”
苏墨点头,适时,芷兰支开小单和小双。
“王妃有话请讲!”苏墨静静的说道,她是真的,而眼前的人是假的,如今真的是假的,假的却是真的!
苏墨暗暗摇头,突然觉得这个逻辑太过绕人。
芷兰上前几步,微抿了下唇,淡然说道:“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是,从这些日子来看……想来,我和王爷是有着刻骨铭心的过去的,我想……我早晚有一天会记起所有……”
“那妾身祝愿王妃早日记起!”苏墨淡淡说道,心里趟过一抹痛楚。
芷兰微微勾了下嘴角,那淡淡的笑意迷醉了人的眼睛。
苏墨内心更加凄凉,还记得……那人曾经说过,她这样淡淡的笑意最让人陶醉其中!
“我想……你必是怨恨我的吧!”芷兰说道。
苏墨蹙了下秀眉,不解的问道:“王妃此话怎讲?”
“如果我没有回来……你集宠爱为一身,而我回来了……”
“王妃多虑了!”苏墨打断了芷兰的话,静静说道:“就算王妃没有回来,谁也不可能集王爷三千宠爱,王爷的心里只有您一人……㊣(10)”
“是吗?”芷兰听闻,娇俏的脸上浮上了一抹红霞,白皙的柔荑不免抚摸着手腕上那晶莹剔透的碧云镯。
“……”苏墨刚刚想说什么,眸光低垂,正好看到芷兰手腕上的镯子,顿时,整个人僵在那里,微张的嘴潜意识的合了起来,眸底有着不自知的悲恸。
苏墨硬生生的拉回眸光,不去看那刺眼的物件,暗暗吸了口气,淡然的说道:“如果王妃无事,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不待芷兰说话,苏墨已然转身离去,佯装的淡漠在转身之际已然崩塌,脚步有些慌乱的匆匆离去。
芷兰看着苏墨离去的背影,淡然的拉回了眸子,回眸之际,见地上掉了一枚锦囊,弯身捡了起来,不免看了眼远去的苏墨,想唤住她,人却已经走远。
芷兰看着说中精细的锦囊,心生了好奇,打了开来,探手拿出里面的物什……
竟是一只已然干枯了的草蚱蜢和一颗不大的珍珠,蚱蜢看上去已然有些年岁,但由于编的精细,竟是完好无损,而那颗珍珠,光润细滑,显然是价值不菲之物。
“墨儿……”
突然,身后传来轻唤,芷兰猛然转身,手中的东西滑落在地。
尉迟寒风眸光随着东西而去,瞳孔猛然扩大,大步上前,捡起了地上的草蚱蜢和那颗南海东珠……
048
前尘因,后世果
尉迟寒风眸光随着东西而去,瞳孔猛然扩大,大步上前,捡起了地上的草蚱蜢和那颗南海东珠……
他置于掌心,怔怔的看着,眸子微微眯起成一道缝,随即缓缓睁开,他就这样看着,竟是连芷兰审视的眸光都未曾注意。
手中的蚱蜢和南海东珠刺痛了他的眼,更加刺痛了他的心。
这两件物什不仅仅是物什,而是代表了两个人,寒月和夜冷……
尉迟寒风缓缓的合起了手掌,轻轻的攥着,生怕将手中的东西触碰坏,他侧眸睨向芷兰,轻声问道:“这……是你的?”
芷兰看着尉迟寒风合起的手掌,翠玉的扳指迎了光,变的越发圆润,她不仅伸手触摸了下手腕是碧云镯,下意识的轻轻点了下头。
尉迟寒风蹙了眉,随即说道:“能否送于本王?”
芷兰拧了下秀眉,神情间有些不舍,最终却淡然的点了下头,静静的说道:“我都是你的……还有什么不是你的?!”
她的话让尉迟寒风有着几分动容,这样的相貌,这样的举止神情,他总是有些迷惑了……
尉迟寒风缓缓的摊开手掌,将蚱蜢和南海东珠重新放回那枚锦囊里,随即揣入了怀里,神情间竟是如珍之宝。
那个锦囊……是墨儿一直随身挂着的!
芷兰看着尉迟寒风举动,心中存了些疑惑,那东西不是她的,那枚锦囊绣工精细,上面只是简单的秀了交叉的几根竹子,男女到都是适用,就是不知道是方才是西门雪遗落的还是慕芸……
“身子才刚刚好些,怎么就出来了?”尉迟寒风温柔的问道,原本冷漠的俊颜也柔缓了许多。
芷兰淡然一笑,说道:“听小单说,你知道了是谁下的毒?”
“嗯!”尉迟寒风应了声,牵起芷兰的手向墨园的方向行去,边走边说道:“翩然一向和你不合,曾经就对你用了手段,本王放纵与她,现在竟是不知悔改……”
说着,尉迟寒风冷寒了脸,阴冷的说道:“是该好好让她反省一下了!”
芷兰停了脚步,淡淡的说道:“前尘往事我早已经记不清了,如今我也没事……想必,我的回来……很多人都不开心吧!”
“本王不许你如此想!”尉迟寒风眉眼间含了薄薄的怒意,只是一闪而过,重重的说道:“如果天下人负了你,本王将负天下人!”
芷兰怔怔的看着,尉迟寒风那阴鸷的冷寒隐隐而发,可是,她不怕,反而心里流淌着暖意,这样的霸道狠绝让她的心在悸动着。
小单和小双随着二人的停滞也停了脚步,她们静静的侍立着,看着前方的二人,尉迟寒风的话她们听在耳里,不免为之动容。
小单心中感动,眼眶里氤氲了层雾气,嘴角噙着丝淡而不见的笑意……
如果当初……当初王爷能够如此,王妃就不会受那么多伤害了,想来,如今的王府也已然热闹非凡了!
可是,回想起来,如果当初王妃不曾自毁胎儿……王爷又怎么会心痛至极,因爱生了很,发生了后来那些事情?!
小双抿着唇看着,不着痕迹的看着尉迟寒风,那冷厉的俊颜上毫不掩饰的写着霸道……和害怕!
“墨儿,本王不会让你离开,绝不会!任何情况下……本王也不允许有人以任何的理由带你离开!”尉迟寒风咬着牙说道,背负着的手死死的攥着,指关节发出轻响。
芷兰有些动容,抬起芊素的手轻抚上尉迟寒风的脸颊,唇角轻扬,缓缓说道:“此生不离不弃……”
尉迟寒风抬手握住了芷兰的手,薄唇轻轻的扬起,眉眼上挑着,幽深的眸子里散发着精光,他不曾再说什么,紧紧的握着芷兰的手,缓步而行。
夕阳低垂,余晖倾洒在那携手而行的尉迟寒风和芷兰身上,风,轻轻的吹动,扬起的不只是衣袂和发丝,还有彼此的心情!
暗牢内,柳翩然浑浑噩噩卷缩的坐在那里,纸鸢一脸的哀然,哭丧着脸。
二人就在里面,谁也不说话,暗牢里仿佛有着阴风阵阵……
柳翩然紧抿着嘴唇,眸光有些涣散的看着拐角处的一间牢房,身子猛然间抖了下,“啊”的一声尖叫,蹦了起来……
“主子?”纸鸢不明就里,急忙扶住险些跌倒的柳翩然,看她身子急剧的打着颤儿,问道:“主子,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柳翩然的脸色渐渐苍白,整个人抖的越发厉害,嘴里一直念叨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站住……你不要过来……”
纸鸢拧着眉四处看了看,并未曾发现有人,整个暗牢里除了她们二人再无其他人,就来看守的侍卫也在外面。
突然,纸鸢怔愣了下,看着柳翩然惊恐看着的方向,心里打了个梗,那间牢房竟是当年苏墨毒死紫菱的那间……
纸鸢不免也向后退了步,她虽然没有害她们的心,可是……却为了报复老夫人而将她们牵扯进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柳翩然依旧自喃的说着,神情茫然而诡谲,眸光涣散,全然没有焦点。
“哐啷”
随着一声响声,猛然间惊了二人,不免朝声音来处看去……
只见尉迟寒风负手走了进来,他先站在台阶上俯视了牢中二人一眼,方才示意侍卫将门阖上,他则步下了阶梯,直到近了木栏栅方才停下了脚步,眸光轻轻扫过纸鸢后落在了柳翩然身上。
经由方才开门的响声,柳翩然思绪渐渐拉回,她冷冷的看着尉迟寒风一步一步的走近……
纸鸢惊愕过后,急忙跪下行礼,哀求道:“请王爷明察,主子真的没有下……唔……”
话未曾说完,突然传来一声闷哼,随即,纸鸢晕厥了过去,瘫倒在了地上。
“纸鸢……”柳翩然惊恐的蹲下,紧抿的双唇彰显着她的紧张。
“她没事!”尉迟寒风冷淡的说道:“本王只是点了他的昏睡|茓!”
柳翩然听闻,仰头看着尉迟寒风,过了会儿,方才缓缓起身,嘴角自嘲的冷笑了下,方才说道:“王爷有话就说吧!”
尉迟寒风暗自一叹,说道:“本王说过……不要伤害她!”
“那……王爷就可以来伤害我吗?”柳翩然冷嘲的反问,思绪已经从方才那茫然的惊恐中拉回。
“本王给过你机会了!”尉迟寒风说的随意,但是,言语里却透着冷厉。
柳翩然嗤笑了下,哀怨的说道:“机会?自从苏墨入了府……王爷可曾给过我机会?王爷的机会都给了她,而她,一次又一次的被践踏!可是……就算如此,你还是不悔,甚至……你后悔你给她的机会太少了……”
说道最后,柳翩然已然没有了往日佯装的娴静温柔,她几乎是嘶吼出声。
她恨,她怨!
明明寒风是她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生了这么多事端,为什么……
“她明明死了,为什么又活着……”柳翩然凄厉的说着,眼眶中早已经溢满了泪水,就那样肆无忌惮的涌出眼眶,渲染了脸颊。
尉迟寒风没有说话,只是静立在那里。
柳翩然凄凉的笑着,泪水经由嘴角没入嘴中,苦涩伴随着咸湿的味道在嘴里晕染开来,她无力的退了步,眸光低垂的说道:“我真的想毒死她……从她一出现,我就想毒死她!”
说着,柳翩然眸光猛然抬起,眸子里竟是狠戾,“可是……我晚了一步,我还是晚了一步!呵呵……这次,她中毒了,你知道吗?我多么想让她死,不管是谁下的毒,我都感谢她,我感谢她让苏墨去死!”
尉迟寒风紧紧的蹙了起剑眉,颇为失望的看着柳翩然,问道:“翩然,你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要将自己变成这样?”
“哈哈……不!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柳翩然阴冷的说道:“自小跟着娘的身边,我的一生就为了你而活……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我只有你……可是呢?”
柳翩然凄凉的笑了笑,苦涩㊣(7)的说道:“到最后,我连你也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恨,我恨苏墨漫不经心之下也能赢走了你的心,明明是你利用她,明明是你想要得到她的孩子为娘治病,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爱上她,为什么?”
“翩然……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尉迟寒风静静的说道。
“我和你自小青梅竹马,我力求做到你心中最为匹配的王妃,为什么你没有爱上我?”柳翩然冷冷的问道。
尉迟寒风依旧静静的说道:“不爱一个人……也是没有理由的!爱就是爱了,无法爱……本王自己也不能强求,因为……我管不住我的心!”
“好一个管不住你的心……”柳翩然冷嗤的笑了下,含泪的眸子在暗牢里盆火的映照下闪着莹莹的光芒,她看着尉迟寒风,嘴角噙着一抹冷戾,缓缓说道:“你爱她又怎么样?她不会爱你,她只会恨你!失忆了又怎样?等到她恢复记忆……她只会更加的恨你……”
尉迟寒风拧了眉,深邃的眸子里噙着疑惑,冷冷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049
前尘因,后世果
尉迟寒风拧了眉,深邃的眸子里噙着疑惑,冷冷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柳翩然突然笑了起来,笑靥如花的娇颜上闪动着的是泪珠点点,她眸光阴冷,缓缓说道:“你们中间隔着一条沟壑,永远也别想跨过去!”
尉迟寒风眸光猛然一抬,冷戾寒光透过木栏栅射向泪光盈盈的柳翩然,冷冷说道:“是你告诉墨儿……本王爱她都是假的,是为了那个孩子……是不是?!”
柳翩然听后,吃惊的微张了嘴,眼眶里的泪还在留着,就这样顺着脸颊淌入了嘴里,她不敢相信,尉迟寒风竟然如此冷淡的说了出来。
尉迟寒风看着柳翩然的样子,深吸着气,阖起了眼眸,薄唇紧紧的抿着,置于身后的手微微的打着颤儿,心……更是狠狠的抽痛着。
他只是猜测,但是,看翩然的神情,这……是真的!
尉迟寒风努力的稳住了思绪,缓缓的睁开了眼眸,眸光阴冷的看着柳翩然,一脸的阴霾,“翩然……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尉迟寒风说着,手捏到了一起,他怕,他怕自己忍不住会一掌劈了她。
“失望……”柳翩然呆愣愣的喃了下,随即痴楞的笑着,和着泪的脸颊竟是凄凉,她低垂着眸子,视线怔怔的看着尉迟寒风那黑色缎面绣金靴,嗤笑的说道:“王爷何尝不是让苏墨失望了……”
说着,眸光经由靴子而上,划过绛紫色的长袍,最终落在那冷峻的脸上,狭长的眸子冷冷的,剑眉斜Сhā入鬓透着孤傲,微抿着的薄唇让人不敢直视,这张脸,她自小印刻在脑海里,她在娘的“严厉”教导下,多少次险些无法支撑,可是……每每想到,她所做的,是为了能配得上他,她所学的,都是他的喜好时,她努力的撑了下来!
当她以为,她即将要成为他的妃时……苏墨出现了,她成了侧妃!
当她以为,他对苏墨只是利用时……他却爱上了苏墨!
当她以为,他的心里有她一席之位时……苏墨早已经侵占了他所有!
“王爷又何必以那样的目光看着我……”柳翩然眼睛猛然张了下,咬牙忍住了泪水,阴冷的说道:“难道……王爷要苏墨的孩子不是为了娘的病?难道……我给她说的都是谎话?呵!我告诉她也是为了她好,王爷应该要谢谢我才是,如果……等孩子生了下来,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他爹杀死,岂不是对她更残忍?”
“住口!”尉迟寒风咬着牙低吼道,他怒不可遏的看着柳翩然,嘴角在抽搐着,紧攥着的手捏的“嘎嘎”作响。
“不!”柳翩然此刻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倔强的迎着尉迟寒风的怒目,厉声指控的说道:“娘自小对我说,只要我能达到她心目中的要求,我就能成为你的王妃,你也给我说,娘说的,你自是没有意见……你们给我的承诺呢?当初,当我知道我只能成为你的侧妃的时候,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们都没有,没有!”
柳翩然嘶声竭力的吼着,置于身子两侧的手激动的挥着,突然,她笑了,笑的十分凄凉,眸光茫然空洞的不知道应该看哪里,嘴里只是径自说道:“大婚当天,你让我的花轿先入了府,从知道我不能成为你的王妃时落下的阴霾一扫而空,那些都是虚名,我不在乎……你那样做,我心里开心,因为,我是你心里最重要的,而苏墨,她只是南帝送来和亲的,你没有办法的……大婚夜,你没有在她那里,我更是开心的不能言语……新婚后,你冷落她,你故意让她难堪,你对我却呵护备至……”
柳翩然一件件回忆着,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那样笑靥如花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
突然,她脸上的笑意变成了冷寒,眸光阴鸷的缓缓看向尉迟寒风,恨恨的说道:“可是,自从你为了得到她的孩子,你就慢慢的变了,只要有她的地方,你就会征神,你甚至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想她死……我无时无刻都希望她死,可是,我没有机会,后来……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柳翩然又笑了起来,笑意里全然是空洞,“她那样的性子,如果恨一个人……大概会至死方休吧?!所以……我告诉了她,我告诉她,你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孩子!”
尉迟寒风静静的立在那里,他的心在狠狠的抽搐着,心,原来可以这样痛,原来……他的心可以如此的痛!
想起当初,苏墨倒在血泊中,腹部的那把匕首迎着光,刺了他的眸,她眸底的恨更是犹如利刃射入了他的心扉!
当初……她的痛一定比他此刻更要来的强烈一些吧……
而他!
尉迟寒风紧蹙了剑眉,深邃的眸子里噙着悲恸。
而他……竟是那样毫不留情的废了她,甚至……甚至想尽办法的折磨她!
她一定认为……他是因为没有了孩子做药引才那样恨她的!
呵呵!
尉迟寒风内心自嘲的笑着,薄唇紧紧的抿着,牙关死咬,心在打着颤儿……
她应该恨他,她应该恨他!
想着,尉迟寒风眸子轻抬,噙着怨恨的看着柳翩然,缓缓说道:“本王那时已然决定不用墨儿的孩子做药引了……已经四处派人去找慕枫,就为了留下墨儿的孩子,你知不知道,墨儿是如何攻破心里障碍,才愿意怀上孩子的……你知不知道!!”
柳翩然惊愕的看着尉迟寒风,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突然间,她竟是心生了庆幸,庆幸当初的决定!
尉迟寒风凄凉的笑了下,随即,眸光变的阴寒,冷冷说道:“因为墨儿,本王心存愧疚,逃避娘的病,致使这几年来,娘的身体越发的虚弱……”
“我不管!”柳翩然打断了尉迟寒风的话,杏眸里深藏了狠戾的说道:“你爱苏墨又能怎么样?她永远也不会爱你……你说她对怀孕有心里障碍,那为什么后来又怀孕了呢?你在外面打仗,而她呢?她却和别人厮混,暗结珠胎……尉迟寒风,她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尉迟寒风的心猛地一颤,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下子冲破了心底的防线,涌上了脑海,他只觉得内腹血气翻涌,半响都无法压制。
“就算如此……也无法阻挡本王爱她的心!”尉迟寒风咬着牙,合着翻涌而上的血说着,话语间,硬生生的将那腥甜吞下。
柳翩然呆滞的看着,无力的退了几步,自喃的说道:“呵呵……你爱她又能如何,她不爱你,她不爱你……”
柳翩然仿佛在自我催眠着,呢喃了几句后,突然抬眸看向尉迟寒风,空洞的说道:“毒……真的不是我下的……”
说着,竟是落下了凄凉的泪,无力,孤寂!
尉迟寒风背过了身不去看她,冷冷说道:“本王知道不是你!”
柳翩然听后,惊愕的看着他的背影,质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说是我下的毒?”
“就当是本王欠你的,这次一次性还你!”尉迟寒风冷冷说道:“找了原由将你关进暗牢……也只是为了保护你,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尉迟寒风深深吸了口气,大步流星的向暗牢外行去,背后是柳翩然凄厉悲怆的声音。
如果,他来时心存了愧疚,那么,此刻已然无存。
他不怪她,他只怪自己,怪他自己不够爱墨儿,不够信任她,没有给她所想要的安全感!
苏墨正打算沐浴更衣,赫然发现随身的小锦囊不见了,她失了冷静的翻找着,见小婉拿换洗的衣物进来,逐问道:“小婉,看到我的锦囊了吗?”
小婉拧了下眉,茫然的摇了摇头,说道:“小姐不是一直随身带着吗?”
“不见了……”苏墨焦虑的说着,手下不停的到处翻找着,可是,却哪里也没有踪迹。
小婉见状,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帮忙找着,她知道,那个锦囊里的东西对小姐十分的重要,初到药王谷的时候,她的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个锦囊,醒来后也终日不离身,里面的东西是小姐的一个念想。
整个屋子都翻遍了,可是,却没有锦囊的踪迹,苏墨努力的回想着,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可是,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小姐,是不是在哪里弄丢了?”小婉趴在地上,看着桌底角落的地方,询问道。
苏墨拧眉回想着,今天也就下午的时候出去过……
“我出去找找!”苏墨说着,就披了披风往外行去。
小婉一听,赶忙站了起来,喊道:“小姐,我陪你一起!”
说着,人也飞快的跟了上前。
二人提着灯笼,苏墨打前,从白日里走过的地方慢慢寻找着,唇紧紧的抿着,眸底有着几分担忧……
这都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要是被人捡了去……
想到此,苏墨的脸上更加噙了几分忧虑。
一是,那两个物什对她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二是……那东西不能让尉迟寒风看到!
苏墨和小婉提着灯笼一路寻着,途径的侍从和丫鬟见她二人行经,上前询问是否要帮忙,都被拒绝。
两个人就这样找着,一路行到了兰花园附近,一路上,竟是都未曾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人跟着……
尉迟寒风出了暗牢,就见苏墨和小婉提着灯笼找着什么,一直跟到了此处,他静静的看着她们,拿出了置于袖兜中的锦囊,黑夜下的俊颜笼罩着深深的悲恸。
墨儿,对不起!
尉迟寒风看着苏墨的背影,眸子上浅浅的布上了一层水雾,嘴角噙着凄凉的自嘲,他缓缓转过身,不忍再看。
他怕……他会忍不住上前拥住她,如今,他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就算承受所有,也不愿她受到伤害!
“小姐,到处都没有……”小婉哭丧着脸,嘟囔的说道,看着苏墨紧抿的唇,安慰的说道:“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再找找,说不定……说不定掉在了思暖阁的院子里也指不定!”
苏墨睨了眼小婉,心知她是在安慰她,可是,却也无法,只有抱了希望的微微点了下头,二人原路返回,希冀回去的路上能够寻得。
苏墨站在思暖阁外,心中沉叹,怨怪着自己,那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弄丢,那颗珍珠还好,主要是那蚱蜢,那个是寒月最后留给她的东西……
小婉抿了抿嘴,随着苏墨的脚步走入,她不死心的到处看着……
“小姐,你看!”小婉惊喜的叫着,指着回廊台子下的角落,叫道:“锦囊,锦囊……小姐……”
说着,不待苏墨回首,人已然飞奔了过去,从角落里将锦囊拿了出来,吹了下上面的灰,递给了苏墨。
苏墨赶忙打开㊣(9),见草蚱蜢和珍珠都在,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脸上露出欣喜。
尉迟寒风俯身在房檐上,苏墨的神情尽收眼底,看着她嘴角的笑,他眉眼上扬,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随即不着声色的飞身离去。
风高月黑,黎玥城陷入了死寂。
冥殇一袭黑衣伫立在黑巷中,除了脸上那银白色的面具散发出寒光,整个人已然和这黑夜完全的融合在了一起。
他静静的站着,似在等着什么。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巷口人影闪动,眨眼的功夫,一个黑衣人已然到了冥殇的身前,来人恭敬的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楼主!”
“芷兰中毒的事情有眉目了吗?”冥殇冷漠的问道。
“回楼主,老夫人派人递了话儿,说是柳翩然所为,黎王已然将她关入暗牢!”来人恭敬的回道,声音平缓,没有任何的起伏。
冥殇眸光微抬,轻咦的问道:“他把柳翩然关入暗牢?”
“是!”来人依旧平稳的说道:“听闻,黎王十分恼怒!另外……这些日子,他一直对芷兰贴身伴随,服药吃饭都亲力亲为,不假人手!另外……”
“嗯?”冥殇侧睨着,等待来人继续说下去。
“另外,听老夫人说,黎王今日不知道和芷兰在园子里说了什么,仿佛更加的对芷兰的身份深信不疑!”
“哼!”冥殇冷哼了声,眸光阴鸷的看着前方,冷冷的说道:“看来……用不了多少时间了……”
050
沉痛往事绕心头!
翌日。
方才放晴了的天空又变的阴沉起来,天上乌压压的,夏末的风在如此阴天下变的有了几分寒意。
西门雪站在风霜雪月阁的阁楼上,眺望着远处,背负的手把玩着折扇,风迎面吹拂,飞扬了他的衣袂。
狭长的眸子里噙了几分深沉,在这乌云压顶的天空下令人生了寒意。
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西门雪却一动未动,不羁的脸上透着冷然……
“二少爷!”莫离近前,恭敬的小声说道:“已经通知安子豪了!”
西门雪微微颔首,眸光阴鸷的射向远处,冷然的悠悠说道:“他以为编排了个原由,将柳翩然关进了暗牢就能逃过一劫吗?”
说着,西门雪嘴角冷嗤的嘲讽一笑,眸光低垂,嘴角挂着一丝邪魅的笑意,悠然的说道:“这毒下的可真所谓巧妙!”
莫离疑惑,不仅询问道:“二少爷的意思是……”
“尉迟寒风对那个假苏墨下毒,不但可以给那些眼线做样子,让其以为他对假苏墨的身份深信不疑,又可以借机寻到合理的借口让柳翩然置身事外……呵呵,这个如意算盘可是打的好啊!”西门雪淡漠的说着,突然,眸光微转,冷冷说道:“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的苏墨已非昔日的苏墨,她尽得慕枫倾囊相授,怎可与当初同日而语!哼,尉迟寒风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要如何应付这四面楚歌!”
莫离睨了眼西门雪那孤傲的背脊,说道:“那……慕芸那边……”
“我自有安排!”西门雪淡淡的说道:“他也怨不得我,这些都是他自己布的局,我也只是帮他一把罢了……”
西门雪说的清淡,内心却有着隐隐的痛楚。
他昨夜夜探过寒风阁,寻到了慕芸嘴里所说的那片花圃禁地……
那是一块不大的地方,种着各色名贵的茶花,金盏茶,芙蓉茶,火瀑布,葡萄红,抓破美人脸……
茶花的中央是一个四方八角凉亭!
想着,西门雪缓缓的阖上了眼眸,思绪拉回了那永远也无法从记忆中抹去的回忆……
……
“大哥,大哥……你看那些茶花好漂亮!”方才五岁的小寒雪指着花农们种的茶花,兴奋的不能言语,眼神期盼的看着尉迟寒风。
尉迟寒风自小承袭了黎王爵位,少年老成的他此时退去了人前的伪装,笑的由心,看着小寒雪的样子,问道:“寒雪喜欢?”
小寒雪用力的点了点头。
尉迟寒风唇角扬了扬,还透着一丝稚气的脸上写着孤傲的自信,笑着的说道:“好,你喜欢……大哥就送你一片!”
小寒雪听后,兴奋的在原地拍着手又叫又跳,全然没有去想,也只不过九岁的尉迟寒风是否能做到,那时,在他们兄弟眼里,大哥是无所不能的,只要是大哥应允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就像二夫人不喜欢他们和大哥玩,可是,大哥总是有办法带他们出来玩!
“寒雪还要在茶花地的中间建一座四方八角亭,到时候,我们四人可以一个人坐在一侧,月下闻茶香,品美酒,抚琴吟诗……”小寒雪那稚嫩的声音透着向往和欢乐,灵动的眸子咕噜咕噜的转动着,接着说道:“以后,那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哦……太好了,以后有地方听大哥吹笛,二姐抚琴了……”
……
西门雪想着,嘴角噙着凄凉的笑,浑身被阴霾所笼罩。
那个时候的他真是太天真了,天真的以为,大人的世界真的和他们无关,不管穆子娇和娘如何的斗,不管父王的心是在哪里,都无法影响他们姐弟四人的感情,他们的世界是纯净的,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
大哥自小学富五车,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自小就展现出他的沉稳和睿智,完全秉承了父王,那样的大哥是他所崇拜的……
很多人说他聪明,但是,他觉得怎么学也不及大哥,他以有这样的大哥而感到自豪……
可是,就是这样的大哥彻底了粉碎了他!
西门雪猛然睁开了眼眸,寒光从眸中冷厉的射出,薄唇紧紧的抿在一起,握着折扇的手也猛然用了力,折扇受了力道发出刺耳的声响。
莫离静静的侍立在他身后,心知西门雪此刻陷入了那沉痛的回忆!
他是西门老爷亲自指派给二少爷的侍从,他记得初见二少爷的时候……
那天,北国下着很大很大的雪,天地间银装素裹,雪厚的都已经没过了脚腕,二少爷还穿的极为单薄,脸上有些脏,发丝更是杂乱,身上有着早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他见到老爷,眸光没有一丝的畏惧,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着一抹让人心痛的沧桑,是的,沧桑……
当时,他就觉得奇怪,一个如此小的孩提,怎么会有沧桑?
“我娘让我带着这个来找你!”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淡淡的说道,那抹孤傲的神情他至今都不能忘记。
老爷看了那枚玉佩,接过的手都在颤抖,平时冷厉的老爷颤声问道:“你……你……你娘……你娘人在……在哪里?”
“死了!”
两个字,清清然然的两个字,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好似说的就是那平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这两个字却对老爷造成了极大震撼,他几乎血气不畅的晕厥过去。
当时也不甚大的他奇怪极了,哪有人说自己娘死了说的这样无谓的,那个时候,他有些讨厌这个脏兮兮的小孩。
“我身上有毒,娘说……这里有可以让我身上的毒去掉的千年寒冰床!”二少爷平静的说道。
老爷听后,显然惊愕的不得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二少爷,当时想不通,现在想来,想必……老爷不明白,为什么堂堂东黎黎王爷的公子会落到如此境地,而且还身中剧毒吧!
“寒……”
“我娘说了,如果你让我留在这里,从现在开始,我就叫西门雪!”二少爷平静无波的打断了老爷刚刚开口的话,冷然的说道:“另外,在我毒没有彻底解除以前,我不希望不该知道我身份的人知道我在这里!”
老爷听的认真,随着他说话,重重的点着头,也因为他的要求,整个西门山庄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甚至……大少爷对外说二少爷是个女子。
他当时很不解,那个玉佩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平日严厉的老爷怎么见了一个玉佩后,任由一个小孩支配!
那会儿……他也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西门家二少爷生了好奇,也许,是天注定的,他竟然眸光移向他,毫不客气的指着他说道:“我要这个人当我的侍从!”
老爷听后,二话不说的应允,他,莫离,也从那刻开始,成了西门雪的贴身侍从!
近二十年的时间,他和二少爷一起成长,也看着他每日在那寒冰床上受着折磨,他每天都离不开那个冰冷的床,冰冻二十年,那彻夜的寒冷又有几人能够体会?!
“莫离……为什么眼见着能看到他那痛苦的神情,我却没有开心的感觉?”西门雪悠悠的说着,声音透着无力和苍白。
莫离心中难过,缓缓说道:“二少爷,你心中堆积了这许久的仇恨,也许只是一时缓不过来吧!”
西门雪凄凉的笑了笑,紧握着折扇的手松了松,原本狂傲的神情不在,幽深的眸子渐渐变的虚幻,氤氲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二十年了,他每天躺在那冰彻心扉的千年寒冰床上,为了驱毒,他不能用内力抵御那寒冰床所发出的冷寒,他多少次冻晕在了那个床上……
每每他以为他要死了的时候,他每每不想坚持的时候……他的心就被狠狠的刺痛着!
他要活着,活着看到他尝到同样的痛苦,看着自己最想保护的人保护不了,那种无力感……他也要让他尝到!
苏墨坐在思暖阁院子里的大树上,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天空的灰色就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压抑。
她微仰着头看着天空上的乌云慢慢的移动着,良久,方才拉回眸光,飘然落地,扫过一侧嘟着嘴不知道说什么的小婉,说道:“我们去采龙鵺汁液!”
小婉一听,“腾”的站了起来,睨了眼天气,问道:“可是……哪里有龙鵺草呢?”
“好像有个地方有那个……”苏墨方才脑中一闪,那个当年她遇刺的山头好像见到过大哥来信里所画的龙鵺草!
小婉一听,说道:“嗯,我去准备工具!”
说完,人已经飞奔到了屋内,准备了鹿皮手套和小瓷瓶。
苏墨和小婉出了思暖阁,往王府外行去。
穿过王府花园,突然,苏墨停下了脚步……
小婉不明,随着她的眸光看去,只见远处的凉亭里,尉迟寒风眉眼带笑的抚着琴,芷兰淡然的坐在那里停着,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小单和小双静候侍立在角落里。
一曲终了,尉迟寒风对着芷兰轻声细语着什么,神情间竟是宠溺呵护,眼中的迷恋看的人生了妒!
“哼,这会儿笑的欢,看你还能笑多久!”小婉嘟嘟囔囔的自喃着,灵动的眸子噙着怒意。
“我们走吧!”苏墨冷然的说了句,硬生生的拉回眸子,淡漠的脸上依旧有着浅浅的妩媚,如今的她不是苏墨,只是回来复仇的慕芸!
夜,在这个昏沉沉的天气下仿佛来的早了许多。
王府内已然到处点燃了烛火。
尉迟寒风陪着芷兰在墨园吃着晚膳,突然,萧隶走了进来,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只见他眸光猛然一惊,闪过一丝慌乱,但……也只是稍纵即逝,就恢复了淡然,缓缓说道:“你去看看……”
萧隶应声退了出去。
芷兰轻睨了眼尉迟寒风,依旧淡漠从容的吃着饭,眼底却有着深藏的疑虑。
“芸儿下午出去后还未曾回来,我让萧隶去寻了!”尉迟寒风淡漠的说道,那样的神情,却好似只是丢了一只猫般。
小双轻睨向尉迟寒风,心中不免感叹:如今的王爷眼里恐怕只有王妃吧!
“风,你还是出去寻一下吧!怎么说……”芷兰微抿了下唇,接着说道:“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妃子!”
尉迟寒风,大掌覆上了芷兰的手,将那微凉的小受置于手心摩挲着,轻声说道:“萧隶办事本王放心!”
说着,他浅笑的扬了唇,心里压抑着想要出去寻人的冲动。
墨儿……你不要吓我!
正想着,萧隶又急匆匆的行了进来,说道:“王爷,慕侧妃已经回来了,但是……”
“嗯?”尉迟寒风轻咦,心里“咯噔”一下,悬到了嗓子眼,就算如此,他的脸上依旧一派冷然。
“暗牢那边出了状况……”萧隶滞了下,说道:“刚刚有人企图来劫牢,人已经被抓住了……”
尉迟寒风一听,狭长的眸子紧眯了下,冷然的起身,向外行去……
暗牢里,柳翩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子豪,疑惑的问道:“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翩翩……我真是没有用,不但救不了你,还……”安子豪一脸的哭丧和懊恼。
柳翩然拧了秀眉,冷冷的说道:“谁需要你救,我和你没有关系!”
“翩翩……你真的对我如此无情吗?”安子豪哀戚的说着,柳翩然的冷漠刺痛了他的心。
“你闭嘴!”柳翩然厉声吼道:“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没有……”
纸鸢紧皱着眉头看着二人隔着牢门如此天壤之别的神情,眸子里透着疑惑。
安子豪自嘲的笑了,缓缓说道:“真的是这样吗?那我们那日算什么?难道……就仅仅是一时情迷吗?”
柳翩然听着,瞳孔猛然间放大,死死的盯着安子豪,惊秫的说道:“不……不……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
那天,那天……她只是心情不好,多喝了几杯,后来的事情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可是……为什么她醒来的时候是和安子豪在一起……但是,她的衣服都是整㊣(10)齐的,她不可能和他发生什么,不可能!
“真的是这样吗?”安子豪整个人陷入了悲怆之中,夜行衣上还渗着血丝,他拉回在柳翩然身上的眸光,无力的垂眸,空洞的说道:“对不起……我无法救你出去!可是……我不悔!”
柳翩然怔怔的看着,这样的安子豪让她的心猛然颤了下。
“哐啷”一声重响,牢门突然被打开,众人猛地一惊,向声音来处看去……
“王……王爷!”纸鸢惊恐的唤了声。
柳翩然看着尉迟寒风那寒到骨子里的脸,顿时……脸色变的苍白。
051
置之死地而后生
“王……王爷!”纸鸢惊恐的唤了声。
柳翩然看着尉迟寒风那寒到骨子里的脸,顿时……脸色变的苍白。
尉迟寒风冷漠的一步一步走向牢房,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他此刻的思绪,冷峻的脸更是一丝表情都没有。
他看了眼柳翩然,未曾理会,逐转身向安子豪走去,眸光淡淡的扫过,不经意的说道:“赋雅小筑的规矩……不知道吗?”
安子豪听后,吞咽了下,心里不免打了个颤儿,明明只是清淡的一句话,却仿佛冷的冰冻了他的周遭。
赋雅小筑,只论雅事,不谈风月,如有违背,当以国刑!
尉迟寒风神情间有着几分慵懒的看着安子豪,见他脸色苍白,心中冷嗤了下,缓缓轻咦道:“怎么……怕了?你这会儿才知道怕,不是太晚了吗?”
随着尉迟寒风的话落,突然间,暗牢内的空气仿佛被凝结,周遭散发着迫人的压力。
“我对翩翩发乎情,止乎礼……那日也完全是意外,还请王爷成全!”安子豪说着,便跪到了地上,神情间全然是坚定。
尉迟寒风俯视着轻睨的看着他,薄唇撇了下,嘴里溢出一声淡淡的冷哼。
“不,我……我跟你什么都没有发生!”柳翩然颤声的说道,她坚信,那日没有发生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发生什么?
安子豪听着,嘴角噙着苦涩的笑意,眸子里竟是浮着一层哀默,他无力的说道:“翩翩,王府就如此让你眷念吗?难道……在一个永远也不会爱你的人身边,这个就是你的快乐吗?”
“你住嘴!”柳翩然嘶声的吼道,杏眸圆瞪,怒不可遏的看着安子豪,他如此说,岂不是陷她于不忠?!
“翩翩……”安子豪哀恸的唤着。
“你住嘴,你住嘴……你住嘴!”柳翩然有些抓狂的吼道,她不要离开寒风,她不要离开王府,就算被囚禁在暗牢里,她始终还是和他离得很近的。
“你很爱她?”尉迟寒风一直没有理会柳翩然的抓狂,只是睨着安子豪,突然淡淡的问了一句。
安子豪有些疑惑的仰起头,怔愣了下,重重的点了下头,说道:“是,从在赋雅小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已经沦陷了……”
尉迟寒风眉眼轻动,深邃的眸子噙了几分嗜血的杀气,幽幽的问道:“如果……本王答应放了她的条件是……你死呢?”
他的话一出口,暗牢内的所有人都怔怔的看向他。
柳翩然脸色变的煞白,她就那样呆滞的看着尉迟寒风的后背……心扉好像被那凉丝丝的血液贯穿,冷了她所有的神经。
安子豪移动眸光看向柳翩然,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怔怔的说道:“请王爷善待她……”
说着,掌心聚集了内力向天门拍去……
“噗!”的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尉迟寒风已然一掌震开了安子豪正欲拍向自己脑门的手,强劲的掌风更是将他整个人扫起,重重的扔到了墙上……
由于受了外力的撞击,安子豪内腹翻腾蹈海,一股腥甜还来不及品尝它的味道,就已经突破了牙关。
安子豪痛的整个脸都扭曲到了一起,尉迟寒风虽然没有让他自杀,可是,这一掌的劲力极大,恐怕……他的内伤不是三五个月就能好的了的。
尉迟寒风冷漠的看了眼在地上拧眉挣扎的安子豪,转过身,看也不看柳翩然一眼,冷然的说道:“如果你是真心待翩然,本王可以成全你!”
他也不知道此次是否能逃过一劫,如果死了,自是无法在想太多,但是……如果活着,他的心里,眼里早已经无法容下任何人,与其让翩然在府中孤独终老,不如让其过平淡的日子。
这是他欠了她的!
安子豪惊讶过后,费力的起身跪在那里,不停的磕着头,虚弱吃力的说道:“谢……谢王爷……成全!”
柳翩然痴痴愣愣的摇着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尉迟寒风,她不敢相信他方才说的话,他竟是要休了她,将她赐给别人!
她是他的妃啊,她是他从小就认定的妃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不……”柳翩然嘶声厉吼道:“我就算死也不要离开王府,我生是王府的人,我就算死了……也要做王府的鬼!”
她的话音方落,在任何人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拔下头上的金簪,狠狠的刺入了心脏的位置……
一切太快!
快的尉迟寒风已然晚了一步,掌风落下时,柳翩然已然簪子刺向心脏,而他的掌风不但没有扫落她手里的簪子,反而推了她刺入的手一把。
“主子!”纸鸢急忙上前扶住柳翩然犹如破败柳絮一般的身子,看着她心口的位置那被鲜血晕染了的衣衫,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此刻一连串发生的事情。
尉迟寒风大步上前,来不及让人打开牢门,脚下用了力,一脚踹开木栏栅,不及细想,一把打横的抱起柳翩然,迅速的往暗牢外行去……
夜本该是沉寂的,却因为突发的事情而变的骚动起来,整个王府都陷入了疑惑,侍从丫鬟们更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闻,有人硬闯暗牢,好像柳侧妃因此受了极重的伤,仅仅如此!
“小姐,外面好像出了乱子!”小婉有些好奇的站在思暖阁的院门处巴望着,前面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只是隐隐间听到了一些路过的细语。
苏墨安然的坐在大树上,白日去采摘龙鵺汁,“故地重游”的她就沿着当初被追杀时所走的那条道走了一遭,却是最后在她和尉迟寒风落入的陷阱的周边方才找到。
天空是昏沉沉的,压的她几乎无法喘息,心头的大石仿佛也越变越重,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嘲笑她,她的天真!
思绪陷入无边无际的回忆,手,不自觉的轻轻覆上小腹,那里……曾经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一个被她亲手扼杀的小生命!
想着,苏墨不免空洞的笑了下,与其让他来人世间受苦,不如让他再次选择投胎的机会!他……一定不会怨恨她这个不称职的妈妈吧?
“小姐,小姐……”
“啊?”苏墨猛然间一惊,眸光低垂,茫然的看着小婉,思绪还在涣散中,一脸的迷茫。
小婉仰着头,说道:“好像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劫牢,柳侧妃受了重伤!”随着话语落下,西门雪已然出现在思暖阁内。
苏墨一听,皱了下秀眉,起身飘落在地,不解的问道:“王府守卫森严,怎么可能有人竟然能近的了暗牢?”
西门雪薄唇扬了扬,幽深的眸子里噙着一丝冷魅。
“是你!”苏墨清淡的说道。
西门雪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径自说道:“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你不去凑凑热闹?”
“哼!”苏墨冷哼一声,淡漠的说道:“我没有兴趣!”
西门雪一听,不免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苏墨会如此回答,不免莞尔一笑,邪魅的睨着那一脸淡漠的苏墨,说道:“劫牢的是一个男子,而柳翩然的伤……是自己弄的,这会儿大夫和太医都还赶不及来,你不觉得……这个是个绝佳的机会吗?”
苏墨听后,眉眼一挑,嘴角噙了抹娇媚的冷笑,缓缓说道:“我说过,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我们各做各的……我不会干预你,当然,你也不要来干预我!”
西门雪一听,微耸了下肩膀,嘴角的笑越发的邪魅,说道:“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就更没用必要趟这趟浑水了……小婉,去将棋盘拿来,我要和你家小姐对弈几局,坐等事态的发展!”
苏墨听后,惊愕的转过身,眸中噙了薄怒的看着西门雪,置于云袖中的手紧握在了一起。
西门雪也不介意,径自抬了步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落座,嘴角微扬了个邪佞的弧度,将手中的折扇放在石桌的一侧,锊了下飞扬的发丝,淡然的说道:“你早就动手了,倒是㊣(7)我疏忽了!”
药王谷的医术和用毒到底有多厉害,天下人根本不知道,只是知道,自慕无天开始,天下间没有药王谷解不了的毒,没有他们想医也医不了的人,更是没有他们想杀而杀不了的人,只是愿或不愿而已。
到了慕枫,天性洒脱不羁的他更是对世事存了几分清淡,一切都是由心而至,性子上竟是比慕无天更加让人难以揣摩。
苏墨是慕枫亲手救回去的,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年,可是……对付柳翩然这样的角色,大概根本不需要废太多的心思!
想着,不免邪魅的笑着,眸光轻抬,存了几分狂傲。
那么爱猜人家的心思,怎么不投胎做蛔虫!
苏墨腹诽着,眸光冷然的看着悠闲自得的西门雪。
小婉拿了棋盘出来,嘴角挂着讨喜的笑意,她打心眼里崇拜西门公子,他好像什么都能看透一样,小姐的心思老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想着,不免看了眼苏墨,又看了眼西门雪,心里叹息了声,暗讨道:其实……西门公子挺不错的,绝对不输王爷,如果小姐能和他在一起,想必……应该也是幸福的吧!毕竟,一个能猜透小姐心思的男人,自是不会作出伤害小姐的事情!
052
死,也许才能让往事如烟
兰花园内,侍从和丫鬟忙忙碌碌的,大夫和李太医一前一后的抵达。
“参见王爷……”
“起吧!”尉迟寒风语气存了丝急切的说道:“本王要翩然活着!”
大夫心里打了梗,紧皱着眉躬身立着。
李太医是久经宫闱的人,神情淡然的说道:“待老臣先替柳侧妃请脉!”
尉迟寒风微微颔首,示意其上前,他则负手站在那里,静静的站着,剑眉深蹙,那Сhā在心扉处的簪子在烛火的映照下发出淡淡的光芒,刺痛了他那冷然的眸子。
李太医把着脉,不大的眼睛凝着那胸口上的簪子,拧了眉,方才起身说道:“侧妃此刻体寒内虚,拔金簪恐会气血不足……但是,如果在一个时辰内不将金簪拔出,亦会因血气不畅而导致……”
李太医没有接着说下去,后面的话,这听见的人自是都明白意思的。
先一步来的大夫听了李太医的话,顿时吓的背后出了冷汗,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的,生怕这柳侧妃有个好歹,连累了他,心里不免暗嘘,早知道如此严重,决然搪塞了不来,现在可好,尽是进退两难!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轻眯了下,扫了眼床榻上脸色苍白失了血色的柳翩然,方才看向李太医,冷然的问道:“还是那句话,本王要她活着!”
李太医心中哀叹一声,躬身平静的说道:“老朽也只有五成的把握,如果王爷要万全……恐老臣不能保证!”
李太医的话尉迟寒风还未曾表态,大夫已然被他吓的腿都在打颤儿,这言下之意……横竖都是个死!
尉迟寒风紧闭了双眼,李太医是宫中的老人儿了,他从不附炎趋势,更不说夸大之词,如果他说是五成的把握,决然不会多过六成!
“拔吧……”尉迟寒风咬着牙,轻轻的说道。
李太医抬眸睨了眼,恭敬的说道:“老臣自当全力以赴,王爷自可放心!”
说着,扫了眼侧身后站着的大夫,继而说道:“这里有老臣和老臣的随侍在即可,至于这位大夫……”
“退下吧!”
尉迟寒风清冷的三个字,在大夫此刻耳里听来,竟是好比天籁之音,赶忙谢了恩退下,好似生怕他会反悔。
等待,总是漫长的。
尉迟寒风站在寝居前堂上,看着丫鬟们一盆一盆的热水端进去,继而出来的都是被鲜血晕染了红的腥水端了出来……
随着那些进进出出的人越来越频繁,他的眉也拧的更深几分……
“轰隆!”
尉迟寒风下意识的瞥向了外面,随着那声雷鸣过后,雨好似倾倒般的下了下来,天空黑寂的仿佛蒙上了黑布……
长夜就在如此等待下过去,随着天空渐渐放明,晚上的暴雨此刻也渐渐小了许多,天空依旧灰蒙蒙的。
内室还在忙碌着,进出侍候的丫鬟们脸上都有了疲惫之色。
尉迟寒风就站在外堂上,冷寒的脸一直看着外面,那毛毛细雨将天地间外物都仿佛笼罩上了一层薄雾。
突然,尉迟寒风眸光一凛,只见西门雪和苏墨撑着伞由远而近走来。
“你来干什么?”尉迟寒风冷寒着脸,淡漠的问道。
苏墨心里被这冷漠刺痛,脸上却不动声色,轻柔的说道:“妾身听闻柳姐姐受了伤……特来看看!”
“哦?”尉迟寒风轻咦,神情间存了冷漠,竟是什么都看不出。
西门雪慵懒的倚靠在门框上,清淡的说道:“是我邀芸儿来的……芸儿会些医术,来看能不能帮上忙!”
他的话显然让尉迟寒风有些惊讶,尉迟寒风疑惑的看着苏墨,缓缓问道:“你会医术?!”
“略知一二!”苏墨垂眸说着。
西门雪起了身,近前了几步,说道:“上次黎王感染风寒……芸儿替你驱寒,好像……也就是前阵子的事情!”
尉迟寒风依旧冷然的轻睨着苏墨,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他此刻心里想着什么。
“王爷……王爷……”
突然,一个丫鬟急匆匆的从内室跑了出来,一脸的焦急,见到尉迟寒风急忙说道:“李太医说,侧妃失血体虚,求生意志极弱,恐怕……”
尉迟寒风一听,顾不得其他,一甩袍袖,赶忙往内室奔去。
“我就不方便进去了,你进去看看好了!”西门雪一派悠闲的说着,随即走到座椅前坐下,“唰”的一声,展开了折扇,轻轻的摇晃着,嘴角始终挂着邪魅的笑意。
苏墨淡漠的向内室走去,当看到床榻上那脸色苍白的人时,心中突然闪过凄凉。
争不属于自己的人,何苦?!
“情况怎么样?”尉迟寒风拧眉问道。
李太医沉叹一声摇摇头,一脸的无奈,突然,他见苏墨站在内室门扉处,先是惊了下,随即走向她,躬身微微行礼,道:“老臣参见慕侧妃!”
“太医请起!”苏墨微福轻柔说道。
李太医回头看了眼床榻上的人,随即说道:“不知道慕侧妃可否援手?”
苏墨惊讶的看了下李太医,显然没有想到,他会如此问她。
李太医看出苏墨的疑惑,苦笑的说道:“这天下间能用金针过|茓导引寒气的没有几人,老臣行医数十年,虽然没有幸亲眼见识,却也是知晓此术的!”
李太医的话尉迟寒风听在耳里,狭长的眸子存了几分深思的看着苏墨,随即冷然的说道:“本王希望翩然活着!”
苏墨眸底闪过一丝冷嘲,他说爱“苏墨”,却允许柳翩然下毒害她,就算如此,也只不过将她关入了暗牢,人受了伤,神情却全然是担忧,甚至……对她说出如此冷然的话语!
尉迟寒风,“苏墨”从来就不是你的唯一吧,她是否只是你心底无法征服的那个?
呵呵……
苏墨心底趟过凄凉,脸上却没有表露分毫,静静的说道:“妾身自当尽力!”
说完,径自向床榻前行去,行至尉迟寒风身边时,脚步滞了下。
你们的命都是我的,在我没有动手的情况下,你们谁也死不了!
苏墨先替柳翩然把了脉,随即拿出置于袖兜中的金针,她神情泰然,芊素的手却快而准,看的李太医几乎将眼睛都瞪了出来。
“老臣有生之年能看到此绝技……也不枉此生了!”
苏墨停了手,李太医叹息的说道,一脸的欣慰。
尉迟寒风至始至终只是轻睨着柳翩然,看着她的脸色渐渐回转,不免紧绷的脸松了几分。
苏墨收回金针,看着李太医说道:“她的气血本妃已经理顺,剩下的就交给太医了……”
说完,径自走出内室。
尉迟寒风朝着李太医微微示意了下,随着苏墨的脚步而出,想了下,淡淡的问道:“翩然没有大碍?”
苏墨顿了脚步,一脸的哀然,嘴角噙了丝苦涩,眸底有些悲伤的看着尉迟寒风,缓缓说道:“失了血……只要好好调养就好,至于……她腹中的胎儿……所幸无碍!”
“胎儿?”尉迟寒风蹙眉问道。
苏墨凄凉的一笑,神情间噙着悲伤的自嘲,转身离去。
西门雪起了身,蹙眉睨了眼已然跨出门扉处的苏墨,方朝着尉迟寒风说道:“可要恭喜黎王了……”
说完,冷魅的一笑,亦转身离去。
尉迟寒风淡漠的站在原地,背负的手猛然间一紧,神情痛苦的阖上了眼眸。
细雨清洗着大地,却无法洗去人心灵上沉淀的往事。
苏墨举伞不疾不徐的向思暖阁行去……
柳翩然也许是命不该绝吧,她的心脏竟是偏离了几分,否则……又岂会能躲过这劫?
尉迟寒风,她怀孕了……你会如此对待?
相信她,还是……
“为什么你……告诉他?”西门雪追了上前,看着苏墨问道。
苏墨看也没有看西门雪一眼,只是空洞的说道:“我既然替柳翩然施针,如果连这也看不出,岂不是让人生疑?!”
西门雪嘴角扬了下,悠然的说道:“恐怕……你是想看看黎王的神情吧!”
苏墨突然停下脚步,恶狠狠的盯着西门雪,冷冷的说道:“那又怎么样?你不是也看的舒心的很吗?”
这样的苏墨让西门雪突然怔了下,脸上的邪魅僵在了上面,不过,也只是瞬间就恢复了邪佞的神情,继而说道:“怎么?失望了……伤心了?觉得同样的事情,为什么受到的待遇不一样……”
“哼!”苏墨冷嗤一声,淡漠的说道:“因为他不爱她,自是无谓!”
“你这是在给自己找借口!”西门雪突然收起了笑意,冷然说道:“爱或者不爱又怎么样?难道……爱就可以不信任吗?爱就可以作为伤害的借口吗?爱就可以抹杀他之前的罪行吗?慕芸……你清醒清醒吧!”
西门雪森冷的几句问话,犹如芒刺射向苏墨周身,顿时让她的心急剧的收缩着,那样的痛是每夜魂牵梦绕着的,紫菱,寒月……都因为,他的不信任,他所谓的爱而逝去的!
想着,苏墨的眸子变的冷寒,淡漠的睨向西门雪,冷冷说道:“那你呢……是个男人,不应该好好和他算清楚当初的账吗?既然那么盼着他万劫不复,干什么只是在这里冷眼旁观!”
“呵!”西门雪嗤笑了下,俯身向前,不顾细雨拍打在他的身上,阴冷的说道:“死……太容易了,我要的是他痛苦!”
“痛苦”二字几乎是从西门雪的牙缝中蹦出来的,这两个字仿佛不仅仅是送给尉迟寒风的,也是送给他自己的。
儿时的崇拜,儿时的梦灭!
谁也不知道,他是在怎样的心境下坚持下来的。
苏墨淡漠的审视着西门雪,此刻的他……让她陌生!到底是怎样的往事,让他如此恨尉迟寒风?
西门雪缓缓起了身,转过身,幽幽说道:“芸儿,恨……其实也要很大的勇气!恨……没有想象中的快乐,却不能不恨!”
说完,嘴角的冷厉继而变成凄凉一笑,侧眸淡淡的睨了眼,大步离去。
苏墨就看着西门雪疾步在雨中,消失在了她的眸底。
接连十数日,黎玥城都在这初秋的雨中度过,仿佛今年的东黎雨水比往年多了许多,有些沿了河道的郡县遭受了涝灾,尉迟木涵连着下发数道圣旨,要求各州府官员妥善安排灾民,更是连连向受灾的地方发去物资米粮。
苏墨立在思暖阁回廊内,神情淡漠冷然,星眸静静的睨着外面稀稀拉拉下着的雨。
柳翩然怀孕,尉迟寒风不但没有追究,甚至没有让任何人知晓,他就如此保护她!
这些日子,㊣(9)他除了正常的政务,偶尔去兰花园看下柳翩然,剩余的时间几乎都在墨园,日日夜夜都在那里……
“小姐,外面凉,进屋吧!”小婉苦着脸说道。
苏墨冷然的拉回眸子,静静的说道:“你去请王爷,就说……我今日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邀王爷前来!”
小婉抿了下唇,点了点头,撑了伞离去。
苏墨缓缓转身进了屋子,淡漠的眸子里噙着难掩的痛楚……
尉迟寒风,我终究在你心里的分量不够……如今,我连想找个逃避的借口都没有!
寒风阁,尉迟寒风立在书房的窗户前,看着细雨下远处的精致,冷漠的脸上噙着一丝痛苦。
“墨儿……本王一定很让你失望吧!”尉迟寒风凄凉的悠悠说道:“恨吧……本王就是如此一个不值得你去爱的人……”
尉迟寒风沉痛的闭上眼睛,那远处的紫藤树刺痛了他的眼睛,那里已经沾染了别人的气息……
“叩叩!”
适时,传来轻声的敲门声,尉迟寒风睁开了眼睛,淡漠的说了句,“进来!”
萧隶推门而入,见尉迟寒风站在窗前,恭敬的说道:“王爷,慕侧妃派小婉来传了话儿,说是……今晚希望王爷去思暖阁用膳!”
自从王爷上次大病,接王妃回府后,再也没有去过思暖阁!
尉迟寒风拉回眸光,沉思了下,方才缓缓说道:“好!”
“是,属下这就去给慕侧妃回话!”萧隶应声退下,轻轻的阖上了门,书房又陷入了冷寂。
尉迟寒风缓缓走到座椅上坐下,手,不经意的转动着扳指,眸光低垂,轻声自喃道:“墨儿……我什么都不怕,就只怕……时间不够,来不及将你保护!”
053
死,也许才能让往事如烟
尉迟寒风缓缓走到座椅上坐下,手,不经意的转动着扳指,眸光低垂,轻声自喃道:“墨儿……我什么都不怕,就只怕……时间不够,来不及将你保护!”
话毕,尉迟寒风神情间噙着一丝无奈,薄唇紧抿,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缓缓侧眸睨向了窗外,朦朦胧胧的细雨依旧下个不停,随着这连日不停的雨,初秋变的越发的凉。
天,渐渐的暗沉下来。
尉迟寒风轻叹一声,起身向思暖阁行去……
到了思暖阁,屋内早已经燃上了烛火,桌上的酒菜早已经摆好,只是几样家常小菜,但是,看上去却好似格外的美味。
苏墨一袭枚红色抹胸同色纱裙,脸色略施粉黛,手染大红蔻丹,冷傲中透着孤傲的艳丽,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娇艳动人。
尉迟寒风深邃的眸子里噙着几许迷恋,神情淡然的落了座,缓缓说道:“芸儿今儿个怎么想起自个儿下厨?”
苏墨为彼此杯中斟满了酒,于此同时,眼神轻轻的睨着尉迟寒风,淡淡的说道:“也许是孤寂太久了吧……”
她轻轻的一句话,刺痛了尉迟寒风的心,微垂的眸子掩去了心底的悲恸。
他轻睨着苏墨,未曾说话,心中的凄凉竟是比那窗外的风雨更加浓郁……
苏墨在尉迟寒风的对面坐下,端起面前的酒杯,娇柔的说道:“王爷,臣妾敬您一杯!”
尉迟寒风微微颔首,修长的手端起酒杯,对着苏墨嘴角微扬了下,没有言语,仰起头,一饮而尽杯中的酒。
苏墨看着他一口喝掉,唇角轻动了下,亦仰头饮尽了杯中的酒。
“能为本王抚琴一曲吗?”尉迟寒风轻睨了一眼琴台上的琴后,狭长的眸子幽深的看着苏墨,随意的问道,。
这样的眼神,让苏墨不自觉的一震,西门雪的话回旋在脑海,她轻点了头,缓缓起身,在琴台后坐下,看了眼尉迟寒风,手指轻搭在琴弦上,有一刻的征神,随后,手指轻扬,莞尔的琴声在指尖溢出……
琴声悠扬,却包含了世间的沧桑,亦包含了苏墨此时的矛盾。
内腹翻涌,尉迟寒风只觉一股腥甜溢到了嘴里,他不动声色的硬生生吞了下去,嘴角噙着的淡笑未曾消失,此时的他,笑的泰然,笑的轻松!
苏墨瞥过眼睑,想去忽视尉迟寒风那深邃的目光,龙鵺草本无毒,汁液也无毒,可是……万物相克,龙鵺草的汁液却是那三颗解毒丹的克星!
一曲终,尉迟寒风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但是,冷峻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除了嘴角轻扬的笑意,他无意的把玩着方才的那只酒杯,手上的翠玉扳指渐渐发了黑,听的琴音落,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清淡的说道:“芸儿琴技果然一般,和你那歌喉相比,是逊色了不少……”
苏墨淡漠的起了身,眸子轻轻睨了眼尉迟寒风,心中生了疑惑。
突然,尉迟寒风起了身,清冷的眸子扫了眼桌上未动的菜,冷然的说道:“本王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你吃晚膳了……”
说着,就欲离去。
“王爷……”苏墨轻唤了声,抿了下唇角,傲然哀戚的问道:“既然王爷应了来陪妾身用膳,何故只饮一杯酒就离去?”
尉迟寒风顿住脚步,身形未动,只是侧脸向后睨去,淡淡的说道:“芸儿,今天的事情……本王可以原谅你!那些毒……对本王根本无用!如果再有下次,就不要怪本王……到时候不只是你,就是小婉,也会跟着你陪葬!”
说完,尉迟寒风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他的话让苏墨愕然,一侧侍奉的小婉更是惊讶的张了嘴,见尉迟寒风走远,急忙上了前,询问道:“小姐……王爷怎么知道……”
苏墨蹙了秀眉,亦是一脸的茫然,她回头看了眼尉迟寒风落座的位置,那个酒杯已经空空如也,她上前拿起,置于鼻尖嗅了嗅,龙鵺汁还有些残留在酒杯之上……
“怎么可能?”苏墨不解的自喃说道。
大哥来信提及,那解毒丹万物之毒都能解,唯独龙鵺汁与之相克,他怎么会无事?虽然龙鵺汁无法让他致命,却能使之内腹受损,但是……他为何会安然无事!
难道……是分量下的太轻?
可是,就算如此,尉迟寒风怎么会知道她下毒?
龙鵺汁根本就无色无味!
如果他中毒了,为何无事?
如果他没有中毒……又岂会知道她下毒?
百思不得其解的苏墨怔愣的看着手中的酒杯,深深的紧皱着眉头……
尉迟寒风快步的回到寒风阁,人刚刚进了屋子,一口鲜血已然无法遏制的喷射而出……
“王爷?!”萧隶正好送公文出来,就见尉迟寒风人扶着回廊的柱子上,嘴角和衣襟前都是血迹。
尉迟寒风紧蹙剑眉,摆了下手,支撑着走入书房,虚弱的说道:“将前些日子从皇宫带出来的那几颗药丸拿来……”
萧隶急忙点头,跑到书架前,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了尉迟寒风,见他将药送服,方才担忧的问道:“王爷不是去思暖阁用膳了吗?怎么……”
他本想问,怎么中毒了,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对,去思暖阁用膳怎么会中毒?而且,王爷三年前得皇上赐药,如今根本就是百毒不侵。
尉迟寒风暗暗运行了小周天,缓解了内腹的翻涌,淡淡的说道:“无事!”
萧隶拧着眉,想问,但是,看着尉迟寒风的神色却又不敢问。
“那边查的怎么样了?”尉迟寒风虚弱的问道。
“已经有些眉目了……”
尉迟寒风抬眸睨了眼,略微沉思了下,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来不及了,引他出手!”
“那样……王妃岂不是有危险?”萧隶惊讶的问道。
尉迟寒风低垂了眼帘,冷然的说道:“本王必须要将他除掉,否则……墨儿的危险会更大!”
“如果有个万一……”萧隶犹豫的说道。
“当年南帝颠覆南朝,虽然是深宫所迫,但是……却也是有了那个契机!”尉迟寒风拧着眉接着说道:“而那个契机……归到底,还是墨儿给的,如果这件事情让那人知晓,你认为……会如何?”
萧隶紧锁了眉,眸光瞥到一侧,嘟囔的说道:“属下不管,属下的首要是王爷……”
他嘀嘀咕咕的自喃着,尉迟寒风沉思了下,突然起身说道:“本王去趟上兰苑!”
“这么晚?”萧隶听闻,就欲跟着。
“你不用跟来……”尉迟寒风说着,脚步未停的离去。
黑寂的夜还下着小雨,尉迟寒风策马向上兰苑奔去……
“吁”
突然,尉迟寒风勒了马缰,他微眯了眸光看向前方快要到的上兰苑,冷峻的脸上渐渐浮上一丝疑惑,幽深的眸子在这黑夜里更加的深不见底,眼底的漩涡在快速的旋转着……
娘曾经是南朝的人……
这个认知让尉迟寒风紧蹙了眉,他不知道为何脑海里突然闪出这个念头,他深深的凝视着那被黑寂笼罩的院落,就坐在马上静静的看了半响,调转了马离去。
时光飞逝,距离尉迟寒风去思暖阁用膳已然过去了十日,这十日,王府内依旧如同往常,非要说有什么变化,那么……就是雨过天晴了,柳翩然也清醒过来!
尉迟寒风依旧如同往常一样,早上处理政务,抽空看看柳翩然,剩下的时间全然和芷兰在一起,二人一起同游王府花园,月下轻舞吹笛,好似人间仙侣,羡煞旁人。
“小姐,安龙鵺汁也不管用……不如,一剑杀了他算了!”小婉气愤的说道。
苏墨淡然的睨了眼,反问道:“你能杀得了他?”
小婉一听,顿时嘟了嘴,悻悻然的说道:“不能……但是,也不能这样下去啊!那个柳翩然怀孕,他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不但让人好生侍候着,他还天天去探视,可小姐当初呢?为什么他就不信了……啊……小姐,我……我不是有意……的……”
苏墨眼底闪过苦涩的轻摇了头,示意没事。
小婉哀默的抿了抿唇,泄气的问道:“这龙鵺汁也不管用,我们又杀不了他……哼,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墨园的人!”
小婉越想越气,那个和小姐长的一样的人,拿着小姐的名头霸占着王爷的宠爱……
“不行,我去杀了那个墨园的人!”小婉眼睛一亮的说道。
苏墨没好气的瞪了眼,轻摇了头说道:“小婉,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人同我长的一样,就连名字……也是一样的!”
真的是巧合还是什么……
“你们倒是悠闲自得,这府里都出了乱子了!”
苏墨和小婉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西门雪轻摇着折扇走了进来,疑惑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墨园的那位被人掠走了……”西门雪悠然的说道。
“啊?”小婉一听,眼睛瞪的像个铜铃丝的,问道:“怎么可能?她不是一直在王府吗?”
“晨间,小双陪她去馥香居碾粉,一直未曾回来,方才有人派了乞丐来送信,约黎王今日酉时三刻在西郊枫叶林!”西门雪依旧说的淡然,嘴角噙着邪魅的笑意,深邃的眸子里更是毫不遮掩看好戏的神情。
小婉看了看苏墨,突然掩嘴而笑,一派轻松的在旁边坐下,说道:“这下好了,也省的我们在这里想办法如何动手了……”
苏墨听闻,却蹙了秀眉,看着西门雪问道:“你知道是谁掠走的?!”
西门雪老神在在的点着头,嘴角的笑意越发的重,“黎王曾经的手下败将,只不过……现在谁胜谁负可就不一定了,何况……那人手里有‘王妃’在手,黎王必然是缚手缚脚!”
西门雪见苏墨的眉头拧的更深,不免嗤笑的说道:“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黎王好像受了伤,而且……应该不是轻伤!”
“此话怎讲?”苏墨问道,这几日,虽然和尉迟寒风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他的样子看起来决然不是受了伤的样子。
西门雪仰头大笑了声,随即嘴角的笑意渐渐收去,缓缓说道:“这个……就要问你了!”
苏墨只觉得心“咯噔”了一下,淡漠的脸上渐渐的浮上了不自知的愁云,龙鵺汁还是起了作用……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那日他那样说?
“怎么……担心了?”西门雪笑问着。
苏墨拉回思绪,淡漠的眸子不起涟漪的轻睨了眼西门雪,冷冷说道:“我是担忧……他的命是我的,谁也不可以取走!”
西门雪嘴角的笑越发的邪佞起来,他走近苏墨,眸子紧紧的凝视着她,随即俯身上前,在她耳边缓缓的轻声说道:“你准备下,等会儿我来邀你一起去看场好戏……保证……让你毕生难忘!”
说完,他唇角勾了勾,起了身,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苏墨,转身离去。
“小姐,西门公子说什么啊?”小婉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邀我等下去看戏!”苏墨看着远去的西门雪的背影,清淡的说道。
“看戏?”小婉惊愕的眨巴了下眼睛,不解的也看向西门雪,心中暗讨:这都什么时候了,西门公子还有心情约小姐去看戏?!
苏墨心中噙着隐忧,如果那龙鵺汁真的见效了,尉迟寒风的内腹必然多少有了损伤,如果……对方武功高强,他岂不是……
此刻担忧着的她却未曾去想,对方邀尉迟寒风单独赴约,西门雪又怎么会知道时间和地点如此的详尽!
夕阳渐渐西垂,余晖洒在天际,郊外的枫叶林已经渐渐染上了秋的色彩,枫叶渐渐现了红色,大片大片的红和那晚霞连在一起,美不胜收。
尉迟寒风踏着沉稳的步子往枫叶林深处走去,脚踩在枫叶上,发出“呲呲”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树林里,竟是有些诡异。
突然,尉迟寒风停下了脚步,背负着手立在那里,深邃的眸子清淡的扫过周遭,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表情。
“黎王果然准时!”
随着话音落下,身着黑袍的冥殇闪了出来,随着他的出现,整个枫叶林仿佛都笼罩了一层寒气。
尉迟寒风神情未变,冷冷的说道:“把人交出来!”
冥殇冷嗤的嗤笑了笑,打了个手势,顿时,从远而近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片刻功夫,就见数个黑衣蒙面的人押着芷兰出现在他身后。
“风……”芷兰拧眉,轻唤了声,淡漠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害怕,可是,她的眸子里隐隐的惊恐出卖了她的内心。
尉迟寒风看了眼芷兰,冷冷说道:“放了她,本王不追究!”
“哈哈哈……”冥殇大笑了几声,突然间,收去了笑意,阴鸷的看着尉迟寒风,冷寒的说道:“想我放了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说着,冥殇示意了下,押着芷兰的人猛然手一紧,芷兰顿时气息不畅,白皙的脸被憋的通红!
“黛月楼主就是如此欺凌弱小的?”尉迟寒风咬牙切齿的说道。
冥殇并不意外尉迟寒风知晓了他的身份,只是冷然的说道:“你是第一个让我失手的人……三年前,我几乎丧命在你的手上,既然是因为她而起,我自是要给主顾一个交代的!”
尉迟寒风嗤笑一声,幽幽说道:“三年前……你就真的是杀她而去的吗?”
“什么意思?”冥殇目光一凛,问道。
尉迟寒风背负的手紧紧的攥着,缓缓说道:“南朝先帝赐婚苏王爷之女苏墨于冥家次子冥殇……”
“住嘴!”冥殇咬着牙低吼道,他看着从头至尾神情没有变化的尉迟寒风,嘴角微微抽搐着,阴冷的说道:“三年前我确实不是为了杀她而来,今天,我主要的目的也不是杀她!”
“哼!”尉迟寒风冷哼了声,眸光噙了冷戾的射向冥殇,缓缓说道:“放了苏墨!”
冥殇嘴角撇了撇,一个闪身,人已然到了芷兰身边,他一把擒过她,一把铮亮的匕首已经抵在了芷兰白皙的脖颈上。
“尉迟寒风,你说的对,我三年前确实不是为了杀她而去……”冥殇恨恨的说道:“我是为了将她从你身边带走,可是……我终究失算了,你那一掌害我昏迷三个日夜,终究失去了带走墨儿的机会!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终于,等到内伤痊愈……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还活着!”
尉迟寒风神情依旧冷然,只是掌心暗暗提了真气,等待时机救出芷兰。
“我更加没有想到……”只听冥殇继续说道:“没有想到,身心受了伤的她还愿意和你回府!”
“她失忆了!”尉迟寒风缓缓说道:“冥殇,放了她……”
“唔!”
“墨儿……”尉迟寒风心痛的看着芷兰,冥殇手中的匕首没入了芷兰的脖颈,鲜红的血顺着匕首低落,晕染了衣衫。
芷兰吃痛的蹙了秀眉,她咬着牙忍着痛,说道:“风……你走,不要管我……”
尉迟寒风的手攥越发的紧,他就看着冥殇手中的匕首慢慢的往芷兰的脖子里推着,他沉痛的闭了下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冥殇,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你死!”冥殇一字一顿的说道,冰冷的眸子里都是冷意和仇恨,他嘴角上扬了个诡谲的弧度,缓缓说道:“但是……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松的死……”
说着,他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微微的眯起,看着冥殇的动作,等待时着机……
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冥殇擒着芷兰向后退了两步,眸光越过尉迟寒风向前看去,森冷的说道:“看来……黎王不是只身赴约的!”
尉迟寒风暗蹙了眉,向后看去,却见西门雪和苏墨出现在前方,顿时,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薄唇更是不自觉的抿了起来,眸子里噙着担忧。
“唉……本想着夕阳甚好,邀了芸儿来赏枫叶,却不想……”西门雪蹙眉看着林中的剑拔弩张,摇头叹叹气,拉了苏墨走到一侧的大树边儿,轻松的说道:“你们继续!”
苏墨拧眉睨了眼西门雪,随之噙着担忧看向尉迟寒风,眸光扫过冥殇,显然有些惊讶……
怎么是他!
正当大家思绪涣散之际,西门雪突然手一扬……
冥殇感觉到不明物体飞射而来,反射性的躲闪了下,也就这个空档,尉迟寒风一个滑身,人已然到了近前,他蓄势一掌劈向冥殇,顺势,想将芷兰拉过,冥殇却已然有了防备,转身的空档,一把将她推向了黑衣蒙面人的位置,随即,人和尉迟寒风交战了一起。
二人武功都极高,对掌之际,风卷残叶,竟是逼的近前的人纷纷退了数步。
苏墨心中担忧,看了看交战的二人。
从头至尾,西门雪都一派轻松,嘴角噙着邪魅的笑意看着激战的二人,俨然一副看戏的神情。
随着交战的时间越来越长,西门雪嘴角的笑意也渐渐的隐去,他没有想到,尉迟寒风的功力竟是如此的强!
他内腹受了伤,而冥殇的月影心法练到了顶层,如此一颓一涨之下,他竟还能激战如此之久……而且,这样下去,谁胜谁负根本是未知数!
西门雪轻睨了眼站在他侧前方两步的苏墨,只见她淡漠的脸上噙着隐隐的紧张,置㊣(14)于腰间的双手也拧到了一起……
西门雪眸光睨向激战的二人一眼,从倚靠的大树上起了身,修长的手掌一翻,运了三层内力向苏墨拍去……
“噗”
苏墨内腹受了震荡,一口鲜血喷出!
“墨儿……”
尉迟寒风大惊,不及思考,一掌震开了冥殇,飞身向苏墨而来,适时,西门雪已然运足了十层的内力,又一掌向苏墨拍去……
尉迟寒风已然来不及阻挡,一把拉过苏墨,人顺势拥着她一个旋转,西门雪那重重的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到了他的后背上,二人犹如离弦的箭,飞了出去……
“哇”的一声,尉迟寒风一大口血吐了出来,晕染了苏墨的肩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墨反应不及,当回转过神时,只觉的浓浓的血气顺着她的肩胛合着那熟悉的茶香气息涌入了鼻腔。
苏墨痴楞的看着身上的血迹,脸瞬间变的苍白。
冥殇亦无可置信的看着苏墨,又看向西门雪,等待他的解释。
西门雪“唰”的一声,展开了折扇,悠悠的说道:“是,苏墨确确实实没有死!”
054
死,也许才能让往事如烟
西门雪“唰”的一声,展开了折扇,悠悠的说道:“是,苏墨确确实实没有死!”
冥殇猛然看向那被尉迟寒风紧紧拥着的人,一时间,竟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尉迟寒风极力的忍下内腹的翻涌,担忧的看了眼脸色苍白的苏墨,寒雪方才打她的那掌虽然只用了不到五成的劲力,可是……她根本受不住!
“墨儿……”尉迟寒风担忧的唤了声,此刻,已然没有了隐藏的必要!
苏墨茫然而虚弱的看看尉迟寒风,嘴角还挂着血丝,可是,她嘴角的血……又岂能和尉迟寒风相比拟?
尉迟寒风嘴边都是血,脸色苍白的吓人,方才和冥殇对掌已然消耗了他极多的内力,内腹本就受了伤的他只是想除去冥殇,只要他死了,就不会对苏墨造成伤害……
可是,却不想……寒雪竟然将墨儿带来!
苏墨眼睛里蒙上了水雾,她此刻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的转变,更加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尉迟寒风此刻会以生命护她,唤她“墨儿”……
苏墨颤抖着从袖兜中拿出一粒药丸喂到尉迟寒风嘴里,就想着拿金针为他诊治,全然忘记了此刻的危险,和冥殇那炙热且嫉妒的眸光。
“怎么办……怎么办……”苏墨擒着金针的手在颤抖着,看着尉迟寒风嘴里不停溢出的血,泪水终于冲破眼眶,顺着脸颊掉落……
泪水滑到嘴边,晕染了嘴角的血丝,变的有些晶莹。
尉迟寒风缓缓摇摇头,嘴角挂着笑意,大掌覆上了苏墨的脸颊,指腹轻轻的为她擦拭着眼泪,轻轻的说道:“我没事!”
“我……我……”苏墨听了尉迟寒风那淡淡轻轻的三个字,眼泪流的更加的猛,她不要他死,她不要他死……她不要!
突然,尉迟寒风眸光一滞,来不及细想,一把将苏墨扯到了身后,举掌迎上,“砰”的一声,双方的内力震开了对方,地上的残叶被扫起,尘土飞扬,迷了所有人的眼睛。
尉迟寒风只觉黑影在眼前一闪,苏墨已然消失在了他的身边。
“墨儿……”尉迟寒风惊恐的嘶吼一声,就欲追去。
西门雪此时却一派淡然的挡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虚弱的几乎无法站立,方才冥殇那掌用了全力,想必……他应该也受了极重的内伤!
但是……尉迟寒风的伤绝对比冥殇要重的多,先是内腹损伤在前,方才又和冥殇激战多时,而且受了他全力的一掌,此刻……硬生生的接下冥殇一掌……他的内腹必然大损!
尉迟寒风腿一软,险些跪下,他的嘴里不断的向外溢着血丝,鲜红的血将他的牙关都洗染了一遍。
“为什么?”尉迟寒风咬牙看向西门雪,凄凉的问道,声音里有着隐忍的痛楚。
西门雪冷冷一笑,阴冷的说道:“为什么……我就是要让你尝尝这无力的感觉!这种你无力保护想要去保护最重要的人的感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你眼前无力消失的感觉!”
西门雪冷眼睥睨着虚弱的尉迟寒风,深邃的眸子里噙着隐隐的沉痛,恨恨的说道:“很心痛……是吗?是不是……”
“你恨……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非要将墨儿牵扯进来?”尉迟寒风眸光渐渐的充了血,他恨,他恨千算万算,忘记了寒雪,他一直以为,寒雪对墨儿是有情的,他一直以为,他的恨不会牵扯到墨儿身上!
可是,他又一次的自以为是,又是他!
尉迟寒风沉痛的闭了下眼睛,嘴里的血一直向外溢着,咬着牙,怒吼的说道:“上一辈的恩怨,难道……就非要让我们去承担吗?”
西门雪一听,顿时愤怒布上了整个面容,他大步跨前,一把拽着尉迟寒风的前襟,怒不可遏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没有资格和我这样说!”
当年,他也以为,上一辈的恩怨和他们没有关系,可是……最后,所谓的“大哥”,亲手葬送了他所有的念想,都是他!
尉迟寒风虚弱的喘息着,内腹的剧痛让他暗暗蹙眉,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冷峻的脸上亦笼罩了浓浓的愤怒,低吼的说道:“我没有资格……谁有资格?西门影吗?不要忘记……我才是你大哥,我才是!”
西门雪擒着尉迟寒风衣襟的手死死的攥着,怒目充了血丝,冷嗤一声,阴冷的说道:“尉迟寒风,从我离开王府的时候,你就再也不是我大哥!”
尉迟寒风凄凉的笑了笑,嘴边的血丝丝挂挂,他用尽力气,一把打开了西门雪擒着他的手,失望的看着西门雪,沉痛的说道:“好一句……我不再是你的大哥!”
说着,尉迟寒风无力的向后退了两步,腿脚的虚弱渐渐无法支撑他的身体,他倚靠在一侧的枫树上,自嘲的笑了笑,眸光渐渐的变的阴寒,他淡漠的看着西门雪,阴冷的说道:“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我认了!如果……我必须要承担上一辈的恩怨,我也认了!我……死不足惜,此次……所有的一切,我就抱着必死的心……”
尉迟寒风隐忍的身子在打着颤儿,眼眸充血的死死盯着西门雪,怒吼道:“你可以一掌打死我,我不会还手!你可以慢慢的折磨我……这个就当我欠你们的……可是,你不应该在冥殇面前说出墨儿的身份,你不该!寒雪……难道……你就如此狠心,复仇已经全然蒙蔽了你的眼睛,甚至……你可以牺牲墨儿的命,就只为报复我吗?是不是……”
西门雪听着,冷然的轻嗤了声,缓缓说道:“是!”
“就算……以墨儿的命来换?”尉迟寒风一字一字,咬牙和血的厉声问道,狭长的眸子猛然睁大,两道精光含着怒火瞪着西门雪。
西门雪暗暗蹙了下眉,嗤笑一声说道:“这你可以放心……芸儿在冥殇手里到不会有危险,只是……恐怕你永远也没有机会在看见她!”
冥殇这次决然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他一定会将苏墨带回黛月楼总部,就算是囚禁,也不会在对她放手!
“哈哈哈……”尉迟寒风凄厉的笑了几声,内腹又是一阵翻涌,血丝不断的从嘴里往外溢着,他苍凉的说道:“你对冥殇和墨儿之间的恩怨又了解多少?如果墨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
说完,尉迟寒风撑着树站了起来,往枫叶林外行去。
“如果她真有什么意外……这也是你的报应!”西门雪阴冷的说道,握着折扇的手用了力,折扇受不住劲力,竟是扇骨都被纷纷折断。
尉迟寒风托着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外行去,他现在不能倒下,他必须要阻止她们将当年的事情告知冥殇,必须要在她们知道冥殇已经掠走墨儿之前……
尉迟寒风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看着前方的枫树渐渐的变的虚幻,傍晚的光线渐渐消失……
“你放开我!”苏墨无法冷静的对着冥殇吼道,此刻的她,除了嘴能动,眼睛能动,竟是所有的地方都不能动,她被冥殇点了|茓,就只能用目光和嘴来发泄。
冥殇静静的站在苏墨的前方,冷眸凝视着她,他到这会儿都有些无法相信,眼前的人是苏墨,可是,尉迟寒风方才确实对她太过紧张,而西门雪也没有理由骗他!
“三年前,我不够坚持,让你受尽折磨……”冥殇缓缓说道:“三年后的今天,我不会再放开你!”
苏墨此刻心里焦急万分,尉迟寒风的伤极重,她方才喂他的那颗药也只是能护住他的心脉,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后果不堪设想!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非要抓我……为什么……”苏墨咬牙问道。
冥殇眸中闪过一丝凄凉,隐忍着内心的酸楚,悠悠问道:“墨儿,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我了?”
苏墨心思急转,暗讨:这人必然是以前那个郡主所熟知的人,可是,她不是那个郡主,她怎么会记得。
“我不管你是谁……”苏墨焦急的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苏墨,请你放了我……”
冥殇冷眸一滞,阴寒的看着苏墨,森冷的问道:“放了你?哼……放了你回去救尉迟寒风?他对你做了那么多伤害的事情,你还心心念念着他吗?”
“冥殇,不管我要不要去救他,你都要放了我……”苏墨嘶吼道,她的心好似被火烧一样,脑子里全然是尉迟寒风那虚弱的神情,嘴边的血就那样肆无忌惮的向外溢着……他的命是她的,她的!
“我求求你……放了我……”苏墨沉痛的吼着,泪,就像是断了堤的河水,不断的向往涌着。
看着她如此,冥殇背负的手捏了起来,沉声说道:“不可能,这辈子……就是被你恨,我也不会在放开你,也不会在让尉迟寒风有机会伤害你!”
“他伤害我是我的事情,关你什么事情……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苏墨泪流满面的吼着,此刻的她已经被担忧充斥了所有的神经,已经忘记了冷静,全然不知道,她此刻的话已然激怒了冥殇。
冥殇嘴角噙着一抹诡谲的笑意,缓缓说道:“就凭你是我的未婚妻!”
苏墨一听,惊愕的瞳孔放大,娇唇微微的张开,不可置信的看着冥殇,条件反射的问道:“你的未婚妻?”
怎么可能?
古代的人如果有了婚约,怎么可能另嫁他人?
“十四年前,南朝先帝将你赐婚给我,如果不是我家中突生了变故……此刻,你应该是我的妻子!”冥殇咬着牙说道,那个变故萦绕在他心头多年。
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的都活在亲人在他眼前惨死的噩梦中,可是,每每想到那个调皮可爱,总是爱整人的苏墨时,他沉痛的心方能有着一丝缓和。
本以为,接掌黛月楼,此生将在那刀光血影中终老,他本想将她深深的埋葬在心底深处,可是,天意弄人,机缘巧合下,她竟是又和他有了交集……
再相见,卿已然不识君!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当年一纸圣旨,先帝称帝桀寻得他冥家通敌叛国的证据,不给解释的机会,也不详查,便将他冥家满门一百多口嗜杀!
可是,老太有眼,他和大哥终究逃过劫难!
如今……南朝一分为二,一半江山是他冥家的,既然帝桀说他冥家通敌叛国,那么……他们冥家就要彻彻底底的将南朝瓦解!
可是,这些有什么意义?
苏墨已然嫁与别人,更是受尽折磨后香消玉损……
他恨上天对他不公平!
冥家对南朝忠心耿耿,换来的是什么?
他对苏墨念念不忘,又换来的是什么……
想着,冥殇不免向苏墨走去,看着她那惊愕的神情,凄凉的笑了笑,问道:“有印象了吗?”
苏墨皱了秀眉,十四年前……也就是,那个郡主方才五岁,不管这个赐婚的事情有没有,可是,她都不是那个郡主啊!
“冥殇,不管曾经我和你有没有婚约,可是,我现在是尉迟寒风的妃子了……”苏墨提着气,隐忍着心中的慌乱,接着说道:“我已经嫁做人妇了!”
“哼……那又如何?”冥殇冷哼了声,缓缓说道:“只要尉迟寒风死了……你就自由了,不是吗?”
苏墨一听,瞬间惊恐的看着冥殇,问道:“你要干什么?”
“你在我手里……他怎么可能不来寻?”冥殇一脸的阴寒,继而说道:“我会在黛月楼恭候他的……大驾!”
苏墨听后,顿时苍白了脸,如今尉迟寒风内腹受了极重的伤,先不说他能不能撑到那个什么所谓的“黛月楼”,就算到了,岂不是送死?
“冥殇,你要怎么才能放了他……”苏墨压下内心的担忧,冷然的问道。
冥殇轻睨了眼苏墨,缓缓说道:“如果……他对你彻底放手……我会考虑放过他!”
说完,手起掌落,苏墨只觉眼前一黑,人昏厥了过去!
“墨儿……我不想伤害你……可是……”冥殇沉痛的闭上了眼睛,淡淡的说道:“我无法再一次让你消失在我的眼前!”
上兰苑。
老夫人闭眸假寐的静静的坐在软榻上,手里拧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的念着佛经。
云嬷嬷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在老夫人身前停下,轻声说道:“主子,冥殇已经带着苏墨启程了……”
老夫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光透着一丝阴戾,冷嗤了声,说道:“他藏的可真是深……将所有人都骗过了!”
云嬷嬷点点头,没有想到,苏墨是真的没有死,竟然还化名成了慕芸,当初,她和寒雪少爷一起来,本以为是他用来对付王爷的,却全然不知道,竟然是真的王妃。
“将那份密报派人送给接头人,让递送到黛月楼!”老夫人说着,嘴角噙着冷漠的嗜血气息,幽幽的说道:“苏墨没有死……还被冥殇带走了,戏可越发的好看了!”
云嬷嬷抿了下嘴,没有接话。
“寒风怎么样了?”
云嬷嬷摇摇头,缓缓说道:“王爷的伤好些很重,我已经派人通知了萧隶,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到王府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道:“将那颗护心丹送过去!”
“是!”云嬷嬷应了声,顿了下,道:“那……寒雪……”
提及他,老夫人神情一凝,阴冷的说道:“也是该让他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了……待寒风寻了苏墨去,就找个机会让他知道!”
“您……确定王爷会去?”云嬷嬷有些不确定的疑问道。
老夫人冷嗤的笑了声,眸光微翻,冷冷说道:“怎么说……我也当了他二十多年的娘,他的性子我岂会不了解?这次……他明明知道她是苏墨,却佯装不知,而且配合芷兰给冥殇演了这处戏,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还真是令人深思!”
“主子的意思是?”云嬷嬷有些迷糊,对于此,她也十分的不解,方才前面回话,枫叶林的情况来看,竟是王爷一直都知晓那个慕芸就是王妃。
“看来……寒风大概也是知晓了当年的事情……”老夫人说着,眸底的笑意渐渐加深,嗤笑的说道:“如果真的是如此,他可真是对她爱逾生命了……就算不得相认,也要保全她!”
云嬷嬷听着,心里不免趟过凄凉。
当尉迟寒风从昏厥中转醒时,已然是翌日。
小婉彻夜未睡,见他醒了,暗暗嘘了口气,方才收起了银针。
“王爷……”萧隶担忧的上前扶起尉迟寒风。
尉迟寒风虚弱的看着小婉,轻声道了谢。
“哼!”小婉没好气的冷哼了声,说道:“如果不是等着你去救小姐,我才不会救你……”
说着,不免哭丧了脸,愁苦的说道:“我虽然会些医术,可是……和小姐差的远了,现在也只是平缓了一下你的内腹气息,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撑得住去救小姐……”
说着,小婉抽噎的哭了起来,单纯的她根本无法应对突发的事情,她没有想到,小姐昨天竟然被人掠走了……
萧隶不明心中不明,昨天是王妃被掠走……怎么……怎么慕侧妃也被掠走了?
适时,从外面急匆匆走近来一个暗卫,神情间有些疲惫,他单膝跪地,垂眸说道:“属下有负王爷所托……未曾拦截的住!”
尉迟寒风听后,沉痛的阖了眼眸,悲从心生,过了一会儿,方才睁开了眼睛,示意那个暗卫退下,他轻睨了眼萧隶,问道:“西门雪呢?”
“西门公子在风霜雪月阁里……”萧隶说道。
“把南帝的信拿来给本王!”尉迟寒风说着,翻身下了床榻,由于动作过猛,险些跌倒,他暗暗提了真气,方才运行了下,内腹便翻腾蹈海起来,一股腥甜已然回荡在嘴里。
小婉见了,泪更是不停的留着,她的医术不高,王爷的伤她治不了,只能暂时稳住,可是……这样的他,真的能救得了小姐吗?
昨天,明明是西门公子和小姐一起出去的,为什么……他和昏迷的王爷、萧总管一起回来,而小姐被人掠走了……
尉迟寒风粗重的吸了几口气,抬着沉重的步子步出寒风阁,向风霜雪月阁行去……
一进了院落的门,就见西门雪背负着手,冷然的站在大树下,莫离远远的站着,见是尉迟寒风,躬身行礼。
西门雪依旧没有动,他就站在这里一夜未动。
“黛月楼在哪里?”尉迟寒风虚弱的问道。
陪同而来的萧隶听闻,惊讶的看着尉迟寒风,又看看西门雪,不解……为何王爷会问他?
西门雪拉回了投向远处的眸光,侧睨了眼,冷然的说道:“不知道!”
“寒雪,你是不是非要墨儿死了……你才甘心!”尉迟寒风低吼道。
西门雪无动于衷,看都不看脸色苍白的尉迟寒风一眼,对于他说的苏墨有危险,更是不置可否。
尉迟寒风看着他的样子,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随之从怀中拿出信笺,递了上前,冷冷说道:“如果你看了这……还认为墨儿没有危险……我无话可说!”
西门雪轻睨了眼信,顿了下,方才拿过,冷然的展开,眸光微凝的看着,看到最后……不免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但也只是稍纵即逝,继而冷漠的说道:“哼,那又如何……我想,冥殇必然不知道这件事!”
“恐怕……他马上就要知道了!㊣(14)”尉迟寒风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你对墨儿有一丝情分在,就告诉……黛月楼在哪里?”
西门雪的心一震,缓缓转过身,冷嗤的说道:“黛月楼隐秘异常,江湖中人没有任何人知晓他的所在,包括我!”
“寒雪,就当我求你!”尉迟寒风悲恸的低吼道:“你恨的人是我,不是苏墨!”
西门雪眸底噙了抹矛盾,看了眼莫离,示意了下。
莫离微微颔首上前,从怀中拿出一张纸,说道:“这个是黛月楼的地图……”
尉迟寒风听闻,展开快速的扫过,转身离去。
此刻,他已经顾不得西门雪为何有黛月楼的地图,就算前面是个预知的陷阱,他也必须要跳!
现在……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西门雪看着尉迟寒风不稳的脚步,眸子里噙着一抹狠戾……
是,他是不想苏墨有危险,可是……如果能让他更痛,他不在乎他也在痛!
055
死,也许才能让往事如烟
荒芜的地界,常年寸草不生,黛月楼以悬臂做门户,石窟为据点,险要的地势却成了他们天然的屏障。
苏墨在石屋内来回的踱着步子,心情烦躁的她无法冷静下来,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进出除了石壁还是石壁,显然,这里是个山洞一类的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到那个什么黛月楼,或者……已经到了,只不过她被关在这石屋内。
可是,如果说她是被关,却又行动自如,只是……她却找不到出去的出口。
这几天,她也见到了那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女子,那个所谓的“苏墨”。
她神情淡然,好似对这里极为熟悉,可是……到如今,她还说她是苏墨,甚至……坚信尉迟寒风回来救她!
那日枫叶林,寒风的举止……竟是知道她就是苏墨,为什么?他怎么会知道?
这两天,她想了很多,但是,好似总有一处好似打了死结,怎么也理不顺,万般头绪仿佛也在这个死结处变的模模糊糊……
“墨儿……”
一声轻唤打扰了苏墨的思绪,她不曾回头看来人,淡漠的说道:“我不想见你!”
在这石屋的几天里,作为一个被“抓”来的人,冥殇对她真的很好,大到衣食住行,小到嘘寒问暖!如果……没有那些事情,这样的一个外冷内热的男人,绝对是个能勾走女人心的男人,可惜,她的心不在!
冥殇缓步走了进来,在苏墨的对面坐下,顺势放下了手中的托盘,淡淡的说道:“听下面人说……你今天没有怎么吃东西,想着你没什么胃口,我让厨子弄了几样你爱吃的南朝点心……”
苏墨轻睨了眼桌上的东西,几个小碟子里装着精致的糕点,色样和花样都极为诱人,可是……她一点儿胃口也没有,而且,那也不是她爱吃的,那是以前那个郡主爱吃的!
“时过境迁,这些……早已经不是我爱吃的!”苏墨平淡的说道,冷然的眸子缓缓收回,她没有办法给冥殇说,她只是依附在这具身体上的灵魂,说了……他自是也不会相信。
冥殇眼帘低垂了下,清淡的说道:“没有关系,我可以重新了解你!”
苏墨蹙了秀眉,眸光噙着薄怒,冷冷说道:“冥殇,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爱的!爱……不是强迫!”
“那是什么?”冥殇依旧淡淡的说道:“难道是看着心爱的人被别人伤害,而且是一次次的伤害?”
苏墨愕然,无从反驳。
冥殇缓缓抬眸,静静的看着苏墨,嘴角噙了抹自嘲,缓缓说道:“小时候……当你第一次来冥家做客时,你那灵动,毫不做作的笑容就深深的印在了我的心底,当先皇御旨赐婚……我在家里高兴的几乎发疯,心中感谢上苍,将你赐予我……”
说着,冥殇嘴角的自嘲渐渐变为了凄凉,冷淡的眸子里更是毫不遮掩的笼罩了浓浓的悲恸,只听他凄凉的说道:“上天弄人,或者是……乐极生悲!没过多久,先皇一道圣旨,冥家通敌叛国……满门抄斩!不允许任何人求情,不允许任何人翻查……就仅仅因为一封所谓的证据的信,一百多口人,就那样全被斩首了,鲜血染红了冥府的院落,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
冥殇的思绪陷入了沉痛,那些往事让的心狠狠的抽搐着……
苏墨突然隐隐的生了悲戚,这样的冥殇……让她觉得很可怜,那种从天上一下子跌入万丈深渊,一个不大的孩子是怎么承受的了的?
“冥殇,错过……终究是错过,错过了,就什么都不同了!”苏墨轻叹一声,静静的说道:“有些事情,我们无力去强求,更加无力我阻止!很多东西,是上天注定的……”
冥殇嗤笑了声,缓缓说道:“那我就逆天而行!”
“你就算囚住了我的人,可是……我的心不再,你明不明白!”苏墨噙了薄怒的说道。
“腾”的一声,冥殇猛然站了起来,神色间有着不自知的慌乱,撇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后,转身离去。
苏墨无奈的紧皱秀眉,她如今什么都做不了,就只有等待!
此刻,她才切身体会到真正的等待是如此的难熬,每一根每一秒都好似被火烧一样,焦躁难安!
尉迟寒风带着萧隶和数十个暗卫策马狂奔,沿路,都是马蹄飞扬所飞起的灰尘。
他们一路上沿着那张地图奔着,连着五个日夜,不眠不休。
“咳咳咳……”尉迟寒风脸色苍白,狭长的眸子微微的眯着,看着附近的地势,又看看手中的地图,剑眉紧紧的拧到了一起。
萧隶一脸的担忧,拿出水壶递给尉迟寒风,隐忍着心中的担心,说道:“王爷,喝口水润润喉吧!”
尉迟寒风微微颔首,将地图揣入怀中,接过水壶喝了两口,吞咽时眸底闪过痛楚,仅仅是两口水,他吞咽的时候就好似水中有着细针,刺痛了他的喉咙!
萧隶紧抿了唇,瞥过了眸子,不忍心去看。
此刻的王爷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睥睨天下的王爷,更不是那个冷漠异常,嗜血残暴的王爷……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为了心爱的人甘愿沉沦的人,一个为了心爱的人,可以放弃一切的人!
曾经,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王爷会对那个慕芸如此不一般,本以为只是因为那几分相似的脸,王爷一时迷惑了……
到后来,赋雅小筑内,王妃出现了,王爷不再去思暖阁,他以为他的想法是对的,可是……意外发现,王爷竟是每夜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的飞身入思暖阁,在黎明破晓时悄悄而归,风雨无阻!
他百思不得其解……
却原来……慕芸竟是王妃,而那个王妃……却是一个幌子,一个冥殇引王爷的幌子!
想着,萧隶不免又看向尉迟寒风,只见他一脸的淡漠,眸光轻滞的看着远处,菲薄的唇微抿着……
王爷只为保护王妃,却拿自己的命做赌注!
如今,他已经无法去分辨,王爷和王妃之间,到底是谁欠了谁的,也更加不知道……他到底应不应该怨恨王妃……
他如今背负着夜冷的希冀,那个冷的像块冰,一直不苟言笑的人,他的心里只有王爷,当王爷和王妃闹了矛盾时,他也只是默默的替王爷守护着王妃,也许,从头至尾,只有夜冷是看的真切的,他一直都知道,更加明白,王爷爱王妃逾过生命!
如今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爷拖着惨痛的身躯去救王爷,他无力阻止,更加无理由去阻止!
也许,此时的王爷,才是真正的为他自己而活!
二十年了,王爷时时刻刻都在为“王府”,为老夫人而活,从来没有为他自己而活过!
作为夜冷和他,除了支持王爷,陪王爷到最后……已然别无选择!
“走吧!”尉迟寒风清冷的说了声,双腿猛然夹了下马腹,策马向前奔去……
“吁”
突然,尉迟寒风勒了马缰,冷眸扫过周遭,紧抿的薄唇噙了抹怒意。
西门雪给他的地图绕了圈子,他们走来走去……竟是又回到了这里!
“王爷……我们好像又回到了这里?!”萧隶看了看四周,不免拧眉说道。
尉迟寒风点了下头,重新拿出地图,阴鸷的盯着上面,他将所有的线路一一扫过,猛然间,眸光一滞,紧紧的盯着地图上一处,随即缓缓抬眸,在看看周遭,冷冷说道:“我们走过了……”
说完,尉迟寒风顾不及多想,调转了马头……
“驾”
尉迟寒风手重重的挥舞马鞭,马儿吃了痛,发了狂的扬蹄而奔……
如今的他心急如焚,拖一天,墨儿的危险就多一层,当年的事情,如果冥殇知道了,断然会无法承受,如今冥域已然瓜分了南朝半个天下,当他们知晓了这其中的原由……他不敢想象!
正在尉迟寒风按着地图徘徊在地势险要的山脉上时,黎玥城内亦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无关别人,只为西门雪!
“二少爷,飞鸽传书!”莫离恭敬的将一个小竹筒递给了西门雪。
西门雪冷然的展开,凤眸轻轻扫过,冷笑的嗤了声,悠悠说道:“黛月楼隐蔽,多少人想寻到,却不得法门,就算给了他地图,也未必能够寻到!”
莫离眉头轻蹙了下,说道:“这样……岂不是黎王会耽误了脚程?那……慕姑娘……”
西门雪的心一滞,轻蹙剑眉,看着墨蓝天空上那弯月牙儿,深邃的眸子里隐隐间噙着抹担忧。
“谁?”西门雪阴戾的看向房檐,话音放落,脚下轻点,飞身向那人影处闪去……
黑影纵跃在屋檐之上,好似对王府的地形和暗卫的死角极为的熟悉,只是几个闪身,已然消失在王府上空。
西门雪站在屋檐上,冷冷的嗤笑了声,空中翻越几下后,亦是出了王府,可是,追了一阵,竟是未曾发现黑影的踪迹。
西门雪俊逸的脸上布上了一层寒霜,有些悻悻然的回了王府,人刚刚入府,却见有个人影好似向寒风阁的方向走去,他心里生了好奇,暗暗跟了过去……
那人却不是去寒风阁,四处张望了下,飞身入了兰花园。
西门雪眸光睨了眼兰花园的匾额,亦飞身跟入。
如今,柳翩然伤势未曾痊愈,还在里面静养,而这里……曾经是穆子娇住的地方。
西门雪不动声色的一路跟着那个人影,那人偷偷摸摸的,好似怕惊动了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向兰花园内的一处凉亭走去……
西门雪远远的看着,那个凉亭他记得,是当年父王专门为穆子娇建的,说是,让她种兰花累了的时候可以休息。
只见那个人走到凉亭中央,四处张望了下,方才蹲下了身子……
由于隔得距离远,又正好被石柱挡着,西门雪并看不到她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只见她又起了身,手里俨然多了一个四方的木盒,她缓缓打开,看了看后,抱着木盒急匆匆的出了凉亭!
西门雪心生了好奇,闪身而出。
来人见被人发现,惊愕的向后退了两步,抱着木盒的手不免紧了几分。
“小双?!”西门雪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小双,他冷眸看着她手中抱着的木盒,问道:“这是什么?”
小双下意识的将木盒置于身后,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没什么……西门……西门公子……这……这么……这么晚了怎么会……会在……会在这里?”
“那你呢?你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这里?”西门雪轻咦的问道。
他这么晚是没有理由在王爷的妃子的院子里,可是,作为王妃的贴身婢女,在王妃不知所踪的情况下,出现在侧妃的院子里,也是透着诡异的,何况……她还偷偷摸摸的!
而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什么她突然出现在府里!
她此刻不是应该也被冥殇带走才是吗?
小双眸光微转,努力的稳定了下思绪,说道:“小……小单姐姐让我来取些东西!”
“白天不能取?”西门雪见小双眼神转来转去,心里更是生了疑惑。
突然,西门雪足下轻点,身子一个旋转,人已然到了小双的身后,当人回到原位时,木盒已然落入了他的手里。
小双瞳孔猛然间放大,二话不说,出手抢攻,就欲将木盒夺回,可是,她的武功根本不及西门雪分毫,只是一个回合,人已然被西门雪点了|茓道。
“西门公子,你不能看你们的东西!”小双双眼乞求的看着西门雪,神色间,竟是要哭了出来。
如果小双不对那个木盒如此紧张,西门雪到也没有那么好奇,此刻,却越发的想知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西门雪冷然的打开木盒,里面只不过是一个被油纸包裹的小册子,看纸张,已然有些发黄,竟是年代久远了。
“西门公子,你这个是探人隐秘,你堂堂北国第一世家的公子,岂可作出如此污浊之事!”小双真的着急了,娇俏的脸蛋儿都皱到了一起。
西门雪轻睨了眼小双,淡漠的说道:“那些都是虚名!”
说完,点燃了火折子,打开了小册子,轻睨着……
隋光四十七年,七月二十四,那日风雨交加,黎王府两院主子待产,王爷出征未归。东黎国规,子嗣不分嫡庶,只论长幼,故此,主子怕在失了宠之于,又失了占领先机的机会,借药催生。
可是,以防万一,主子备一女婴,如若大夫人先诞下长子,让其换之,府中一切都已经打点妥当!
经过数剂药的催生,主子终于先大夫人诞下子嗣,天不随人愿,是个郡主!
随后,大夫人诞下一子嗣,因难产,身子虚脱,当时就晕厥过去,还来不及看孩子一眼。
早已经安排好的人手,本欲将先前那名女婴换之,主子却突生一记,小郡主与大夫人之子换之……
西门雪看到此,手,微微的颤抖着,他瞳孔放大,狠狠的盯着那“小郡主与大夫人之子换之……”
小双并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到底写着什么,只是来取物件,她见西门雪突然变了脸色,火折子映照着他的脸变得苍白的吓人。
西门雪缓缓抬头哦,嘴唇哆嗦的看着小双,扔掉了火折子,上前一把擒住了她那纤细的脖颈,低吼道:“说,这个是谁让你来取的!”
小双被西门雪掐的渐渐透不过气,脸蛋被憋的通红,她呼吸急促的摇着头,神情极为痛苦。
西门雪一把放开了小双,大掌一捞,将她拦腰抱起,足下轻点,飞身而去……
黑夜中,西门雪就擒着小双飞快的向上兰苑的方向奔去,到了那院落的门口,他才停了脚步。
“什么人?”黑暗中,闪身而出四人,拦在了漆红的大门前面。
西门雪冷眸扫过,一把将小双仍了过去,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见穆子娇!”
“放肆!老夫人的闺名岂是你能叫的……”
西门雪嘴角冷嗤,掌风扫过,那说话之人顿时被震飞,重重的落到了那门上,发出“哐啷”一声重响,竟是硬生生的将那门后的门闩给震断,那人也随之落到了地上,大口的吐着血。
剩下的三人放下小双,就欲上前,突然,被人喝止。
云嬷嬷淡然的看了眼,示意三人退下,方才说道:“老夫人已经恭候多时!”
西门雪眸光阴鸷的睨了眼云嬷嬷,就跨步向内走去。
“还请三少爷将小双的|茓道解开!”云嬷嬷看着西门雪的背影,说道。
西门雪脚步不停,回手掌风轻扫,小双的|茓道已然被解开……
上兰苑内,灯火通明,全然没有以往的沉寂。
老夫人悠哉的喝着茶,神情淡定自若,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西门雪的到来……
“铛”的一声,老夫人将手中的杯盖滑落到被子上,眸光轻抬,睨向西门雪,嘴角噙着冷漠的笑意。
西门雪举起手中的小册子,阴鸷的看着老夫人,冷冷说道:“这都是真的?”
老夫人轻笑一声,眸子里都是轻蔑,冷冷说道:“是!”
西门雪的嘴角抽搐着,咬牙问道:“小双一直是你的人?!”
适时,云嬷嬷和小双走了进来,小双听闻他的话,紧抿了唇角。
“是你故意让她引我去兰花园的,也是你故意让我知道这件事的……”西门雪隐忍着,阴冷的问道。
老夫人淡漠的点着头,神情间看不出此刻她心底的想法,只是幽幽的说道:“你可要比寒风冷静多了,寒风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感情用事……真是像极了王爷!”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西门雪嗤笑一声,冷冷说道。
老夫人笑了,笑的甚是诡异,不疾不徐的说道:“如若你不信……你就不会来!其实,你应该是想到了,寒霜自小身子不行,而我因为投胎过后身子也变的不爽利,这些都是因为吃了催生药的缘故,也因为此……寒月自打娘胎就身子骨不好!”
西门雪沉痛的阖了下眸子。
是,她说的,确实是他方才想到的……
当西门雪睁开眼睛时,眸底全然是怒火,他愤恨的看着老夫人,咬牙切齿的问道:“当年的事情也是你唆使他做的,就为了日后让他痛苦是不是?”
老夫人轻笑了声,缓缓摇摇头,冷然的说道:“当年,陷害你娘不洁是我找人做的,只是……我设了局,让你以为是他做的!”
“为什么?”西门雪双手紧攥,问道。
“为什么?”老夫人嗤笑了声,说道:“就为断了你们之间那份所谓的兄弟情义,就为了铲除你,让你无法威胁到寒风的低位!”
“那如今呢?”西门雪嘶吼一声,将小册子重重的扔到了地上。
老夫人眸光猛然一凝,森冷的说道:“如今……当王爷薨了,寒霜死了,寒月死了后,我也要让你们不得好过!我如今的一切都是你们都是她造成的,都是你那个自以为是,悲天悯人的娘造成的,我要让你们所有的人都不好过!”
说着,老夫人缓缓起了身,冷冷说道:“如今他去了黛月楼救苏墨,而冥殇已然知晓当年灭门之事,你说……他会做出什么?”
黛月楼。
冥殇坐在大殿中央最高的椅子上,看着手中的信笺,不可置信的一遍又一遍㊣(14)的看着,重复的看了许多遍,都不愿意相信,眼前所见的都是事实。
“哈哈哈哈哈哈………………”
冥殇仰头凄厉的大笑着,大殿内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那信里写了些什么,竟是让楼主如此失了冷静。
冥殇止住大笑,缓缓低垂了头,银色的面具在火盆内的火的映照下,变的森冷恐怖,他眸光冷寒阴鸷的缓缓看着信,唇角抽搐了下,那信已然犹如翩翩雪花飞扬……
他缓缓起了身,默然的向石屋走去,脚步沉重的仿佛似灌了铅,一直走到苏墨的屋子前方才停下,阴冷森寒的眸光仿佛利刃,射向那紧闭的门,背负的手紧紧的捏着,指关节发出“嘎嘎”的声响,在这石壁内隐隐间传来回声,尽是诡异。
苏墨,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只因为你不想嫁,就要赔上我冥家一百二十九条性命吗?!
“来人,将苏墨关入刑室!”冥殇咬牙切齿的说道,眸子了全然是恨意。
056
死,也许才能让往事如烟
西门雪听闻老夫人的话,心“咯噔”一下,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冥殇如果知道了苏墨就是当年间接害了他全家满门抄斩的人,必然会盛怒,适时……尉迟寒风如果去救,后果不堪设想!
“哈哈哈……”老夫人突然仰起头犀利的笑着,半响,方才止住了笑意,阴狠的说道:“这些还都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冥殇根本就不知道苏墨还真的活着,寒风以假乱真亦可以瞒天过海,甚至……有可能杀了冥殇,以绝后患!”
西门雪一听,脚下一个趔趄,踉跄的向后退了步,不羁的脸上全是失神的怔然。
“那么重的伤……还要去黛月楼……”老夫人缓缓说着,神情间俨然是一种报复的快感,这么多年了,她期盼的就是这一刻,看着他们痛苦的这刻。
“我先杀了你!”西门雪咬牙切齿的说着,掌心聚集了内力,掌风向老夫人而去……
“唔……噗……”
云嬷嬷受不住剧痛,闷哼一声,血冲破牙关,喷射而出。
“姑姑……”小双大惊,急忙上前扶住,一脸的担忧,眸子里噙着水雾。
老夫人征神了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竟是让她不及反应。
西门雪见这掌被云嬷嬷受了,还来不及运内力劈下第二掌,猛然听得小双的唤声,怔了下神。
小双是云嬷嬷的侄女……
说时迟来时快,就在西门雪片刻的征神之际,屋内已然多了十名黑衣暗卫。
西门雪冷嗤的扫过,缓缓说道:“你以为这几个人就能保全你吗?”
老夫人笑了笑,一点儿也不担心,只是径自说道:“这就要谢谢寒风这个又乖,又孝顺的儿子了……这十个人,都是武功极高的死卫,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你就无法近的了我的身……何况,你不一定能将他们全数撂倒!”
她的话此刻在西门雪耳里听来异常的讽刺,亦好似在嘲讽他们,嘲讽他们就算聪明又如何,还不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哼,那我们可以试试……”西门雪说着,已然迎了上前,一把折扇在手中翻转,此刻,俨然是他对付敌人致命的武器。
小双将云嬷嬷扶到了一侧,看着她大口大口的吐着血,泪水溢出眼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低声浅泣着,哽咽的说道:“姑姑……”
云嬷嬷虚弱的喘着气,内腹的翻涌痛的她无法自已,老态的手紧紧的抓住小双的手,神情悲痛的说道:“双儿……对……对不起……让你……让你跟着……跟着姑姑……姑姑……姑姑后面受……受苦……”
“不,不……双儿不怪你……姑姑……”小双含泪死劲的摇着头,几乎泣不成声。
云嬷嬷滑下了痛苦的泪水,嘴里的血不断的向外溢着,吃劲的说道:“我……我可怜……可怜的孩……孩子……”
说着,云嬷嬷不免吃力的转过头,看着前方站在的老夫人,眼眶中闪烁着晶莹,嘴角的血缓缓的向外溢着,神情悲恸。
老夫人轻睨了眼云嬷嬷,随即不予理会,耸拉的眼皮不经意的抽搐了几下,她一脸冷然的站在那里,看着西门雪对战十名死卫……
这十个人是寒风亲手训练的,她常年居住在上兰苑,寒风生怕她有了危险,方才从众多暗卫中挑选而出武功最为高强,最有天赋的人,将其训练成永不退缩的死卫,就为了保护她!
老夫人唇角勾了勾,寒风恐怕永远也想不到,这十名死卫却是用来阻挡寒雪的!
“姑姑……”
适时,小双哭泣的喊着,泪眼朦胧,身子都随着哭泣抽噎的颤抖着。
云嬷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就那样看着老夫人,心里就悬着那口气儿不愿意离去。
老夫人听闻小双的厉声嘶吼,转头看去,正好迎上云嬷嬷的眸光,眸底闪过一抹心痛……
“住手!”
突然,老夫人阴沉的说道,随着她的话音方落,十名死卫训练有素的退出了战斗,立在了老夫人的前方。
西门雪怒目灼灼的看向老夫人,俊逸的脸因为愤怒有了些扭曲。
老夫人冷眼以待,根本将西门雪投递过来的犀利眸光无视,只是冷然的说道:“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在这里……如果,你脚程够快,说不定还能救得了寒风和苏墨,否则……哼!”
老夫人冷哼了声,嗤笑的说道:“否则,你不但救不了他们,就算你,也会死在死卫的剑下!”
西门雪听闻,更加的怒不可遏,可是,他却没有动,穆子娇说的不错,方才和那十人对战,他根本讨不了便宜,如果久战,他必然吃亏!
“穆子娇,这笔账……我会和你算的!”西门雪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些字几乎每一个都是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来的。
老夫人轻笑一声,一副不以为然的说道:“如果你还有命回来,我随时恭候!”
西门雪冷眼扫了下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云嬷嬷,目光又睨向了小双,深邃的眸子噙了冷然,最后落在了老夫人的身上,冷冷说道:“就冲着你这句话……我和大哥也一定会回来和你讨个公道!”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待西门雪出了门,老夫人急忙转身走向云嬷嬷,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原本冷厉的脸渐渐笼罩上了沉痛,她握着云嬷嬷的手,声音有些颤抖的唤道:“云儿……”
云嬷嬷嘴角扯了扯,想笑一笑,可是,方才有了动作,就牵动着整个神经都跟着后面痛,顿时,不满皱纹的脸有些变了形。
小双在一旁不停的抽噎着,白净的脸上已然被泪水洗刷的没有一处落了干。
“云儿……为什么这么傻?!”老夫人沉痛的低吼道。
云嬷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费尽力气的摇着头,虚弱的说道:“主……主子……放……放……放手……吧……”
当最后一个字轻轻的溢出时,云嬷嬷的眼睛猛然睁了下,随即缓缓阖上,整个身子变的瘫软无力。
“姑姑……”小双大哭的吼道,上前拥住了云嬷嬷摇摇欲坠的身体,泪水早眼睛泛滥成灾。
老夫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刻,她竟是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后悔?彷徨?悲痛?还是……失落!
“云儿……”老夫人自喃的呆滞唤了声,但是,再也没有人能够回应她,这么多年来,她的身边只有云儿,从南朝到东黎,无时无刻,不离不弃的也只有她!
为了她,云儿放弃了终生。
为了她……甘愿让小双自小入了王府,做了寒风阁的丫头。
为了她……她硬生生的挨下了寒雪凌厉的一掌……
她的一生,都为了她!
老夫人沉痛的闭上了眼睛,手中依旧握着云嬷嬷的手,耳边……是小双悲伤欲绝的哭泣……
“小双,你恨我吗?”老夫人轻声问道。
小双泪眼朦胧的看向老夫人,紧抿的唇好似在隐忍着什么,半响,方才问道:“老夫人,你就真的没有后悔过吗?王爷这些年来对你如此,你就真的不心痛吗?王爷一生,只是希望家人平安快乐,他亦倾尽全力的去做……可是,为什么,那么好的王爷,你就不感动……为什么……”
小双质疑的话深深的敲击着老夫人,她紧紧咬着牙,身子微微打着颤儿……
突然,她猛然的睁开眼睛,眸光凌厉的看向小双,阴冷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心痛?他不是我儿子,她是那个贱人的孩子,那个贱人毁了我的一生,我就要让他们都不得好过!我要让他们都痛苦……”
“可是……王爷是您养大的啊!”小双含泪吼道,心中藏掖着深深的愧疚。
“哼!”老夫人冷哼了下,冷冷说道:“质问我?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如若我不知道……又会发展到今天吗?”
小双顿时愕然,满目的泪含在了眼眶。
是啊,如果不是她将王妃和王爷之间窥视而来的事情告诉了姑姑,王爷和王妃又岂会走到今天这步?
如果不是她劝了那个假王妃去碾粉,又岂会引得了王爷前去赴约,继而真王妃遇险?
其实……都是她!
想着,小双的泪不断的向外涌着。
她害了王爷,她害了王妃,她更加害死了姑姑……
想着,小双茫然的看着老夫人,空洞的问道:“老夫人……放手吧,姑姑是最了解你的人……你终究有一天会后悔的……”
说着,小双凄凉的笑了笑,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一寸大小的袖珍型小匕首,她缓缓抬起,猛然刺入自己的身体……
血,顺着匕首缓缓的溢出,瞬间痛的她麻木。
当初……看着王妃刺入自己腹中的匕首时,就曾想过,那是要多大的勇气……却原来,伤心绝望到一个点时,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
老夫人警觉到不对时,小双已然虚弱的坐到了软榻上,她颤抖的唤了声,“双儿……”
小双嘴角依旧挂着笑,她拥着云嬷嬷的身子,轻声说道:“姑姑,我……我不恨你……我知道,你……你也苦!你对老夫人……忠心,你……你心疼她……我,我,我……不怨你,双儿不想……不想一个人……一个人孤独的……留在这丑陋……丑陋的……世上……”
小双缓缓的阖上了眼睛,头,轻轻的靠在了云嬷嬷的肩头,一滴晶莹的泪……顺着眼缝滑落,缓缓的,顺着脸颊……没入了脖颈……
室内的烛火徐徐的燃着,时而传来爆裂的声响,烛火映照的老夫人的身影倍感孤独,此刻……陪着她的只剩下了那倒影而出的身影……
西门雪出了上兰苑,疯狂的奔跑在帝都的长街上,一路上,他紧握着折扇的手渐渐泛了白,脖颈间青筋暴露。
他就像疯了一样的回到了王府,不由得莫离询问,便备了马出了城,一路上策马疾奔,脑子里除了老夫人的嗤笑声就剩下了这多年来莫名的恨。
你不可以有事,如果……我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永远都不会!
“驾”
西门雪死劲的夹了马腹,手上的鞭子用了狠劲的抽打着马臀,此刻的他心急如焚,希冀着那张地图绕晕了尉迟寒风,他还没有寻到黛月楼。
二人二骑,披星戴月的策马狂奔着,沿途累瘫了好几匹马,饿了,就吃个干馒头,渴了……也就在路边的小河间掬一把水!
西门雪蹲在小河边,用衣袖拭嘴边的水珠,眸光幽深的看着前方……
也不知道大哥到了哪里?冥殇有没有伤害到芸儿……
此刻的黛月楼,仿佛比往常更加阴森恐怖,空气中全然是流着诡异的气息。
苏墨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拴着,行动也只不过方寸的地方,被扣的久了,也就麻木了,并没有太多的痛苦。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关到这里,从被关进来,还未曾见到冥殇,算算时间,竟是已经过去了数十个时辰。
“哐啷!”
随着一声铁链的响动,石壁上传来阵阵回音,苏墨冷然的看向刑室的铁门一眼,以为是送饭菜过来的人,随即拉回眸光。
只是一眼,一切都是不经意,反射性的。
突然,苏墨微蹙了下秀眉,又一次看去,只见冥殇面带银色面具,一袭贯穿的锦缎黑袍负手立在那里,他眸光阴鸷的看着她,一眼间,不免让人脚底生了寒意。
苏墨淡漠的拉回眸光,不管是对她好,或者对她如此……她都不在乎,自从被关在这里,她心心念念的只有尉迟寒风的伤。
开始的时候,她还有着焦躁,现在,她已然淡然。
最坏的结果……他死了,她索性随着他去,黄泉路上,大家有个伴!
冥殇抬了步子,缓缓的走向苏墨,他将她关在刑室已然好几天,他隐忍着,不曾来看她,每天对着那份信笺,受尽折磨!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冥家通敌叛国,上下一百多口……就只因为苏墨不想嫁,就只因为帝桀不忍苏墨终日痛苦,才有了那所谓的证据!
“唔!”
苏墨轻哼一声,微蹙了秀眉,冷然的看着冥殇,他的大掌犹如一把钳子死死的掐着她的脖颈!
“为什么?为什么……”冥殇没有来的厉吼道。
苏墨紧皱着眉头,呼吸有些不畅的她脸色渐渐憋的发了红,听闻冥殇询问,冷漠的说道:“什么……为什么……”
冥殇见苏墨说话语气不顺,一把甩开了手,眸光冷寒的看着她轻轻的吸着气儿,半响,方才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不想嫁给我……你可以直说,为什么……为什么要和帝桀勾结,陷我冥家于不义,为什么?”
苏墨疑惑的看着冥殇,他的眸子里闪着光,她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那隐忍着的痛楚,“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冥殇凄凉的笑了下,缓缓的摇着头,低吼的说道:“苏墨,当年你要是真的不想下嫁于我,你可以给我说,我会去求皇上收回成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以那样的方式来宣告你的自由……这么多年来,难道……难道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没有被噩梦惊醒吗?我冥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命啊,那是人命啊……”
苏墨有些愕然,听冥殇的话,言下之意……竟是当年那个郡主不愿意嫁给他,而设计了什么事情方才害的他满门被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被抄斩!
“不,我没有!”苏墨下意识的说着。
是的,她没有,就算真有其事,那也是那个郡主所谓,和她没有关系。
“没有?”冥殇冷然的嘲讽一下,从腰间拿出一封信,冷然的摔倒苏墨的脸上。
苏墨反射性的抓住了信,她急忙打开,快速的阅示着,信笺上提及,南朝先皇赐婚,后因冥家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这婚事自是也不了了之!
而……那个找出证据的竟是帝桀,当时极为不受宠的帝桀,就只因为郡主不想嫁!
苏墨抬眸看向冥殇,问道:“如果真的是如此,怎么会轻易让你查到?”
这个事情应该是极为隐蔽的事情,怎么会让人轻易查到,而且……为了郡主不想嫁,帝桀就发现了冥家通敌叛国的证据,会不会太过巧合?
“我也希望我永远不知道!”冥殇咬牙说道,声音里透着凄凉的悲恸,他眸光一滞,犀利的看着苏墨,冷冷说道:“可是……这世间没有永远的秘密!”
苏墨抿了下唇,冷静的问道:“如果当年只因为我不想嫁,桀哥哥便为我甘冒大不韪陷你冥家于不忠不义,这之后又岂会不顾我死活,就算尸体也要嫁到东黎?”
苏墨的问话合情合理,如果当年帝桀真的能为苏墨那样做,就不会有后来的所谓:就算是死了,尸体也要抬过去!
“呵呵……”冥殇凄凉的嗤笑着,眸光幽怨的看着一派淡然的苏墨,缓缓说道:“我比你还希望这都是假的……我比你还要希望,你知道不知道?”
冥殇沉痛的怒吼着,幽深的眸子噙着怒火,灼热的看着苏墨,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是,这都是真的,这全是真的!我这几天不来见你,就是怕我伤害了你……我去查,我去查了,我多么希望这些都是骗人的,骗人的……可是,它不是!”
“哈哈……哈哈……”冥殇悲恸的厉笑着,他沉痛的退了两步,眸光矛盾的看着苏墨,心,好似在滴着血。
当知道一切的原由竟是苏墨引起时,他无法面对大哥,他不敢去见他,如果坐拥南朝一半天下的冥家,那被灭门的冥家,竟是只为当年那一桩不被喜爱的联姻赐婚,而……罪魁祸首是他,如果对象不是他,就不会发生!
“你知道吗……”冥殇声音有着几分空洞,幽幽的说道:“我这些年在黛月楼是怎么活过来的……当年我逃到这荒山野岭,却被那变态的楼主抓到,我过的是非人的生活,我恨,我不解,为什么明明幸福就在我眼前了,我却再也抓不到!我每天只能活在那嗜血楼主的手下,我告诉我自己,我要变的强大,我要活着……那时,你的笑就是我每天的动力!”
说着,冥殇嘴角的凄凉越发的浓郁,他拉回了眸光,微微垂着,接着说道:“当我学会了他所有的武功,我就杀了他,我亲手杀了那个自小折磨我的黛月楼楼主!我以为……我的人生也将在这血腥的刀口着舔抵,我已经无法配得上那个脸色挂着纯真笑容的墨儿了……可是,上天却给了我机会,让我再次见到你……你变的淡漠,你变的冷然,却依旧深深的吸引着我的目光……呵呵……压抑了十数年的思绪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冥殇自嘲的笑了笑,突然,眸光阴鸷的射向苏墨,咬着牙说道:“就算你不记得我,可是,我依旧想拥有你,就算你嫁做人妇……当你掉落云雾崖,我恨我自己无用,无法保护你!两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希冀着你还活着,我企图攀下云雾崖找寻,我图谋着为你报仇……所有的所有,只因为那自小深刻于心的想念!”
说着,冥殇缓缓上前,大掌擒住苏墨的肩胛,眸光狠戾的看着她,低吼道:“到最后……竟是我痴痴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害的我家破人亡!是你……是你!”
苏墨紧紧的皱了眉头,噙着她肩胛的大掌用了力,痛的她好似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响。
“冥殇!”苏墨忍痛说道:“当年……当年的事情我不知道,可是……可是你想想……如果那个证据……是……是假的,先皇怎……怎么可能那……那么糊涂……”
苏墨此刻已经无法考究这个事情的真假,古代很多事情之间都牵扯了利益,如果,当初帝桀或者先皇只是利用郡主不想嫁这个契机铲除冥家,那也是有可能的。
苏墨潜意识里的意思冥殇怎么会不明白,可是,因为她而引发了此事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该是因为你……不管如果,也不能是你!”冥殇嘶吼的叫了声,某种的沉痛让苏墨感到悲戚。
“启禀楼主,黎王已然在附近三十里处!”
适时,刑室外传来冷漠的通报声。
冥殇缓缓松开了擒着苏墨的手,冷嗤的勾了勾唇,淡然的说道:“来的好……我等他很久了……”
尉迟寒风勒马停脚,拿出地图左右细细的观察着,随即眸光一凌,冷然的说道:“好一处天然屏障!”
“此处地势险要,四处沟壑悬臂,先不说没有武功的,就算是功夫差些也是无法上前的……”萧隶看了看附近的地势,有感而发的说道。
尉迟寒风微微颔首了下,跨下了马,狭长的眸子看了看前方,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倒出最后一颗药丸吞下。
那药丸是皇宫大内的护心丹,能暂㊣(15)且保住他的真气……
他在路上耽搁了太久的时间,这最后一颗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救下墨儿,希望……墨儿还未曾受到伤害!
如果墨儿有个什么万一,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就算黄泉路上作伴,他以无颜面去见她!
尉迟寒风带领萧隶和暗卫飞快的行走在险要的地界上,荒芜苍凉的地方寸草不生,微风轻拂,便挂起了尘土。
突然,尉迟寒风猛然停住了脚步,神情愕然的看向前方……
只见苏墨被悬空吊起,粗粗的麻绳绑着她的手腕,绳子来回的轻摆着,一面是万丈悬臂,一面是……满地的钉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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