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杜甫那句诗说的一样—百年歌自苦,未见有知音。
我遇到太多嘲弄这个笔名的人了,久而久之反倒不愿意换了。生活在这个俗世,不是嘲弄别人,就是被人嘲弄。没有人能从这个笔名中读出“小李飞刀成绝唱,人间不见楚留香”的悲凉来。就像很少有人能明白“安妮宝贝”为什么要改名叫“庆山”。
话说回来,之所以觉得二十七年中只有在艺校的那两年是快活的,主要原因除了衣食无忧又自由自在之外,更多的是在那时候,我明白了人生的意义。
在那以前,我整个人是十分迷茫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童年时的蒙昧无知也就罢了,少年时在学校被老师和家长洗脑是我最不能忍受的,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只是让我变成了一个不知道自己要干吗的人。甘罗十二岁就做宰相了,而我十五岁的时候,还在苦苦地思考自己未来究竟该干什么。
在那两年里,我开始接触摇滚乐,我的摇滚导师告诉我,如果想知道人生的意义,得先明白人死的意义。懂得了死亡,也就无限接近了生。
死亡意味着一切归零,不能吃、不能玩、不能动弹,没有任何意识和知觉。如果以此为基础,那么我还活着,我还能动弹,还能吃喝玩乐,就足以值得我谢天谢地了。
进一步说,既然注定要死,何不放肆地生。为了梦也好,为了不做一个庸碌的人也好,有了目标,就去拼搏。人生的意义,就是不断拼搏,不断进步。不求超越任何人,但求每天都超越昨天的自己一点点。
有了这样的觉悟之后,我开始疯狂弹琴、疯狂写作、疯狂行走,弹琴固然是没有弹出什么名堂,但写作,迄今为止我已经发表了近百个短篇、十余本单行本,一厢情愿地影响了近百万人。
行走也是,虽然一直梦想的环球旅行还在酝酿中,但十二年的漂泊生涯,已经让我走遍了国内我想去的地方。
而这两件事,完全是无目的的,顺其自然的,一点一点积累的。我对自己说,活一天,就要写、要走、要看,要让自己对得起这来之不易的生命。
所以不断地写,不断地走,随着时间的流逝,功名成就一点一点就积累了起来。如果是从一开始就一定要实现什么,反而容易被宏大的目标压垮。
不为成为什么样的人,只为对得起眼下这一天。因为在艺校的那两年里,从摇滚乐里有了这样的领悟,所以我才能一直不放弃地行走到今天,包括这篇文章,也是为了不虚度今日这光阴而写的。
晚唐诗人罗隐有两句诗,叫“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初看会觉得太消极,但细细品味,这消极中尚暗藏着一种能量,不为明日而愁,不为昨日而忧,一心过好今日。而过好了今日,便过好了一生。因为漫长的一生,正是由无数个今日组合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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