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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扶危济困展昭要娶妻

李杰一把将月华抱在怀中,双手在她的后背上抚摸。月华也抱管李杰……李杰的激|情急地上来了,月华感到了新的刺激,嘴里哼着快乐的声音……

南侠展昭请了假,便准备起身回家。公孙策等人听说后,又要给展昭饯行。大家相聚一起,酒来杯往,说不尽的兄弟情长。这之后,大家又留展昭住了几天,才把他送出城门。在城门外,展昭与众兄弟挥手告别,只带着仆从骑马而去。到幽静的地方时,展昭又改换成了武生的打扮,这才直奔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而来。

经过几天的奔波,展昭终于来到了自己的故乡。举目四望,周围的情景与自己离开的差不了多少,但看着这些却叫人百感交集。是啊,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自己多少次梦里回到家乡啊!展昭想着,不禁眼圈有些发红。他离不开自己的家乡,也离不开这里的亲人。但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官家人了,身不由己,过去的那份自由一去不复返了。

展昭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自己家门前。他甩蹬离鞍跳下战马,上前叩门。不大功夫,就听老仆人在里面边走边说:“我这门从来没有人敲打的,今天这是怎么啦,这么急!我不欠人家帐,又从不与人来往,是谁这么敲门呢?”听到开门闩的声音,展昭退后了一步,怕离得太近以致于把老仆人吓着。

门开了,老仆人揉揉眼睛,还没等展昭说话,他倒先张了嘴:“啊哟哟,原来是大官人回来了。一去就不想再回来,也不管家中的事情怎样,只管叫老仆去处理。将来有一天老仆不行了,那可怎么办呢?哎哟!又添东西了。又是跟人,又是两匹马、要买也得一百五、六十两银子。连人带牲口,这一天也耗费很多呢!”

南侠知道他的毛病,唠唠叨叨起来就没个完,所以也不理他,但又难以反驳。一来,他已经很老了,六十三岁的人了还跟着他,很不容易;二来呢,他这人能够忠义持家。自从他入展家以来大约有四十年了,几乎一个差错也没有,对主人又忠诚;三来,他说的话又句句是好话。所以展昭只有等他说完。

好不容易老仆住了嘴,展昭便岔开话题:“书房门现在开着吗?”老仆人边向里走,边说:“自从大官人走后,又没有人来,开着门预备给谁住呢?老奴怕丢了东西,不如把它锁上,这样我也放心。现在官人回来了,说不定书房又要开了。”他又回头对展昭的伴当说:“你年纪轻,腿脚灵便,随我进去取出钥匙,省得我奔波。”展昭也对停当说:“那你就去吧!”

取来钥匙,开了书房门,展昭进去一看,已经是灰尘满案,积土有半寸来厚了。展昭开玩笑地对伴当说:“嘿,说也不错。万一有贼进来,他也要留下足够清楚的脚印才能走。”伴当看看房子,对展昭说:“展大人先到外面休息一下,我把房子打扫打扫你再进来。”不大会儿,伴当就收拾好了房子,把行李也安排好。

展昭刚坐下,展忠就端了一碗热茶来。展昭吩咐伴当接过来,嘴里一面说着:“你也歇歇去吧!”本来是怕他又唠叨,可这展忠却说:“老仆不累。”接着,他又说:“官人也该做些正事了。你都这么大了,每天都在外面闲游,又没有个回来的时候,你知道你耽误了多少事吗?想当年,展老太爷这么个年纪时,已经……”

展忠还要向下说,却被展昭拦住了:“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父亲这个年纪时已经是功成名就了。对不对?”“对啊,对啊。”展忠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噢,噢,差点忘了件大事。这年纪大了就是不行。想当年,我定把前后十几天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现在不行了,现在不行了。”“我说老管家,你有什么事就快些说吧,不要总提‘想当年’好不好?”经展昭这么一问,展忠才回过神儿来。

“是这样的,前个月开封府包大人那里打发人来请官人,又是礼物,又是聘金。官人不在家,老奴不敢收。可来人不同意,放下礼物就走了,喊也喊不回来。噢,对了,还有一封信呢。”说完,展忠从怀中掏出来,双手递给展昭:“官人看看,怎么办呢?俗话说的好,‘无功不受禄,寝食不安’,也该奋发才是啊!”南侠也不回答,取过信拆开看了一遍。

把信放到桌上,告诉展忠说:“你现在就放心好了。我已经在开封府,作了四品的武官了。”哪知展忠却在一旁说:“官人又来说慌了。作官怎么没有官服呢?”展昭见他这样认真,也愿意跟他认真一回,便说:“你不信,看看我包袱里的衣服不就知道了吗?我告诉你吧,因为我作了官,现在特地告假回家祭祖来了。明天预备祭礼,到坟上参拜。”

这时,伴当已经把包袱打开了。展忠看后,果然是四品武职服­色­,不觉非常欢喜,笑嘻嘻地说:“大官人真个作了官了,老奴这里给官人叩喜头。”展昭连忙把他搀住:“你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不要多礼。”展忠站起来。喜形于­色­地提醒展昭:“官人既然作了官,从今往后要早些完婚,成家的事也该­操­心了。”

展昭在一旁听着不觉好笑:“展忠这样大的年纪了,还考虑这么多事情。瑢,也苦了他一片忠心。”可是,由此,展昭又想到自己在路上的一个计划。原来,他在路上就打算趁这次两个月的假期去杭州玩玩,要么,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于是,他赶忙对展忠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以前,在杭州的一位朋友,曾经提过一门亲事。当时我以为自己并没有在事业上有所成就,所以没敢答应,我想现在可以了。所以,明天祭完祖,后天我就去杭州,定下这门亲事,也不劳你总是­操­心了。”展忠听他这么说,不知是假,反而说:“这样最好。我这就去备办祭礼。”说完,便欢天喜地地走了。

当晚,像以前一样,展昭住在了书房。虽然经过旅途几天的奔波,但展昭并没有感到多少累,还是像以前一样,临睡着他又读了几篇文章。四周都静下来以后,展昭才伸伸腰,张张胳膊,吹灭了灯,盖好被子,不大一会儿便睡着了。

今天虽然不是十五,但月光仍然很明亮,使得这样一个农家大院显得幽深而且带有几分神秘。偶尔传来几声野鸟的鸣叫,使这个世界显得更清静。

大约是半夜时分,展昭正睡得香的时候,隐约中就到“唰唰”的声音。展昭一翻身就坐了起来,伸手抽出墙上的宝剑:“谁?”他断喝一声。四周并没有人答话,静悄悄的。展昭翻身下床,一拉门跳到院门,看着明亮的月光,也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现象,展昭一个燕子飞身到了房顶上,打凉棚四下里张望,同样没有什么线索。

展昭回到屋内,点上灯,仔细看了一遍。好半天,展昭也看明白,可能是房内有老鼠,在他看过的书上跑来跑去,还把他的书啃去了一个小角。展昭不禁又气又笑,想他堂堂御猫,今天竟被一个小老鼠给捉弄了。再想想,展昭又感到这似乎是自己的“职业病”的表现吧!平时总与盗贼打交道,所以时时小心,刻刻提防,就是睡觉时也不得不睁只眼睛。现在回到家里,仍然改不了这毛病。

经过这么一折腾,展昭的困意一点也没有了。他吹灭了灯,坐在床上,依着被卷,不禁胡思乱想起来。想着想着,他想起白天时展忠说的那件事。也的确,现在自己也不小了,而且在官府内已经混上了个官职,应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展昭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注意过女­色­,更没有往自己的婚姻方面想。他总感觉,要做一个好男儿就必须首先成就一番事业,或者­干­脆把自己全部投入到事业中去。婚姻之事,不足挂齿。有也可,没有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现在,随着自己事业的初步成就,尤其是自己年龄的增长,这方面的要求也越来越强烈了。以致于今夜都要为这件事“失眠”了。当然,展昭明白,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四品御前带刀侍卫,皇帝亲封的“天猫”,不敢说天下的姑娘任自己挑,但起码可以说只要自己放出风去就可以有许多人家把女儿送上门来。

然而,展昭并不是一个轻薄之人,他非常看重情义,在朋友之间讲情义,在婚姻大事上同样要讲情义。所以,展昭决定非自己真心看重的不娶,非对方完全自愿的不娶,非武艺、品貌双全的不娶。但是,展昭也明白,这样的女子天下少得可怜,他展昭上哪儿去找?况且,他还有自己的事业,总不能为了一个妻子就去浪迹天涯吧?他展昭做不到这一点,如果做到了也肯定不是他展昭展熊飞了。

而且,他浪荡江湖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恩爱夫妻,但与之相比,夫妻反目成仇的,甚至相互残杀的也有,至于那些夫妻不合的更是数不清。每想到这些,展昭又有些后悔:万一自己一着不慎选错了妻子,自己的后半世难道不就被她葬送了吗?想想自己前半世的英名被一个女人断送,难道不是自己的奇耻大辱吗?

所以,一想到这些是是非非,展昭心中就充满了强烈的矛盾。一方面是要求建立一个美满的家庭以支持他的事业的展昭,另一方面是惧怕因为家庭不幸而毁了他的前程的展熊飞。这两个方面忽上忽下,扰得他无法安心。现在,这一对矛盾又来折磨他了,叫他怎么不心焦。

看看窗外,东方已经渐亮了。他只好不再去想它了,相信以后“车到山前必有路”吧!展昭起身,周身收拾利索,来到院子当中,挥剑舞拳,练起了武功。这也是他的习惯,自小习武以来就一直没断过。今天也不能例外。练过三遍拳脚时,展忠也起来了,他收拾院子,准备当天祭祖的东西,展昭就回屋休息去了。

用过早饭,便有许多乡亲邻里来帮忙,往坟上搬运祭礼。展忠在其中跑来跑去的忙个不停。他腿脚不太方便,但可以明显地看出来,他今天特别高兴,所以即使额头上出了许多汗,他也顾不得擦,一个劲儿的忙着指挥乡亲们把东西摆放妥当。

展昭换了四品官服,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坟前。他见有那么多男女老少都来看热闹,连忙下马步行。来到众人面前,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展昭对大家都微笑点头。有的人认识展昭,便过来见礼,展昭又忙着回礼。那阵势,就像迎接钦差大臣一样,把展昭围在了中心。展昭自然也洋洋得意,这又何尝不是他所追求的呢?现在实现了,当然会十分高兴。

展昭到坟上,按照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庄严地行了大礼。之后,他又细细查看了一番,好一段时间才转身回家。又命令自己的伴当帮着展忠去照顾帮忙的众乡亲,一直忙到上灯时分,家里才彻底安静下来。

晚上,展昭吩咐伴当收拾行李,准备他第二天去杭州的所用之物。之后,嘱咐展忠留在家中要好生调理,又劝他不要太累着,一直到很晚才去睡。

展昭去杭州,完全为了游玩。他早就听人说过“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天堂是去不成的,可苏杭就在眼前,不去一趟的话岂不是白活了这一辈子!而且,展昭还听人说过杭州的两大胜景,一是西湖的湖光水­色­,另一个就是灵隐寺的桂子。据说这两处的景­色­胜似仙境,人只要去一次,一辈子也忘不掉的,所以说,展昭的这次杭州之行是一定要好好玩玩的了。

一路上也没什么事,主仆两个骑着马也很快,不几天就到杭州。将从者马匹寄存在一个叫做“五柳居”的旅馆,展昭慢步走到了断桥亭上。举目四望,周围一片光闪闪的水波,映着岸上的垂柳,真是水中有树,树中有水的好地方。往远处看,在湖中有座小山,山上花草茂盛,绿树成荫,在树丛中,似乎还有片片水波闪动。这会儿,他突然想起,人们常说西湖是湖中有山,山中有湖,这大约就是吧?展昭看着,兴趣渐起,不禁边欣赏这美丽景­色­,边向前走去。

正当展昭陶醉在这美丽的湖光山­色­之中时,不经意间一扭头,正见一位老者在堤上徘徊。看他那样子,好像有什么愁事。还没等展昭看清楚地的模样,就见那人用衣服把头一蒙,纵身跳入水中。展昭一见,不觉失声高喊:“哎哟,不好了!有人投水了!”他不会水,急的他­干­跺脚,一点办法也没有。展昭虽然武艺高强,但从小很少沾水。这会儿,见有人处于危难之中,他也想挺身去救,但他去了必然更麻烦,而反救不了人,还得给救人者增加一重负担。

正在展昭着急的时候,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条小渔船,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也似的直奔老人落水的地方而去。船到近处,一个少年把身体向水中一顺,仿像把水刺开的一样,虽然也有声音,但很轻微。水波荡起,轻轻地就推到了岸边。展昭看到这样一个情景,知道这个人一定­精­通水­性­,便放下心来。

不大会儿功夫,少年就托着老者的身子,浮上了水面,荡悠悠直奔岸边游去。展昭心里高兴,连忙绕到那边堤岸上去。到岸上时,少年正在给老者拎水,他高高地提着老者的两只脚,展昭仔细打量那少年,但见他不超过二十岁的样子,满脸透着灵气,气度不凡,不禁心中暗暗赞赏。这时,少年已经把老者扶了起来,盘上两条腿,在呼喊老者:“老丈醒醒,老丈醒醒。”

展昭也蹲下身子,帮着呼唤。好半天功夫,老者哼了一声,又吐出了许多清水。“哎哟”了一声,这才苏醒过来。微微把眼一睁,看了看四周的人,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瑢,你们这些人啊真多事,为什么要救活我呢?我是活不成的人了。就让我痛痛快快地死去吧!”

周围的人听老者这样说,纷纷指责老者:“你这老头子真是无礼!人家把你救活了,你倒埋怨人家。”少年听大家这样说,忙示意叫大家停下,他抬头说:“大伙儿先不必埋怨他,让我来问问他是怎么回事。”说完,低头问老者:“老人家不要着急。蚂蚁都还偷生呢,何况是人呢!有什么委屈,何不对我说说?倘若真不能活了,不妨我再把你送下水去。”

众人一听,嘿,怪了,真是什么人都有。你把他救上来是英雄,再把人送下水去,那不就成了杀人犯了吗?官府能饶你,大伙儿也不会饶你呢。但看那少年的样子,嬉皮笑脸的,像是在开玩笑,所以大家也都没当真。

老人叹了口气,说了声:“谈何容易啊!”于是,他便把他的遭遇讲述了一遍。

三年前冬天的一个大雪天,在这位周老汉所开的一座茶楼前昏倒了一个青年男子。伙计们把消息带给周老汉,他出于一片慈善之心,命令伙计把那人抬到了屋中。周老汉看看那青年,发现他并没有病,只是因为饥饿和寒冷才成了这个样子。于是,用厚被子给他盖上,又给他灌了一碗热姜汤。

后来那男青年醒了,他说他姓郑,叫郑新。父母亲都死了,也没有兄弟,因为家业破落,前来投亲,偏又找不到,一来肚中没有东西,又遇到了大雪,这才昏倒在地。说完,对周老汉千恩万谢,说周老汉就是他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并求周老汉收留他,哪怕在店中作牛作马他也愿意。郑新说的特别动感情,有时说着说着就流出了眼泪,闹的周老汉也心软了。他的店中本来不缺人,但他看郑新这个样子,心里说多开一个人的工钱也没什么,就把他收了下来。

在开始的那段日子里,郑新表现的特别好,他脑子聪明,会来事儿,又勤于跑腿儿,因而把茶铺的顾客们照顾得无微不至。不多久,人们就都知道了周家茶楼来了个懂事儿的新伙计。因而这茶楼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同进,郑新对待周老汉也特别好。他实现了他的诺言,对待周老汉真的像对待自己的父亲一样,招得周老汉特别高兴。

周老汉有个女儿,叫周蓉,才十六,七岁,但人样子长得很漂亮。别看她年龄不大,但大姑娘所有应该具有的风韵她都有,人又活泼。开朗,整天笑嘻嘻的,特别惹人喜爱。也有远近邻里来提亲的,但他总感觉不合适,自己只有这么一个闺女,爱如掌上明珠,因此他迟迟没有给女儿许婆家。

郑新来到茶楼后,免不了要见到周蓉。头一次见周蓉,郑新的眼睛就直了,看着周蓉就发起了呆。周老汉在旁边咳嗽了好几声,郑新才回过味儿来。他早就听说周家小姐漂亮,但却从未想到这样漂亮,真是令他神魂颠倒。今天有这样一个机会,他当着周老汉的面夸起了周蓉。就他那张比蜜还甜的嘴,说得周老汉打心眼里高兴,周蓉也听得红了脸。从此以后,郑新便三天两头地去后院,明着或是给周老汉请安,或是向周老汉报告什么事情,而他的真实用心无非就是要接近周蓉,以达到他的狼狗野心。

有一次,周老汉出远门去采购货物,把郑新留在家里照看茶楼。晚上,郑新把前面的事办完以后就来到了后院,说是看看周小姐有没有事需要他办。这之前,由于郑新赢得了周老汉的充分信任,因而周老汉允许他进入女儿的房间。这一次来,也没有人拦他,他径直就进了周蓉的房间,连声招呼也没打。

一只脚刚踏进里屋的门槛,郑新一眼就看到周蓉正在换衣服。由于她背对着门,因而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再说,在平时到晚上也没有人进来,即使她父亲来,也会在屋外喊她几声才进屋的,所以她今天换衣服时就大意了,连屋门也没关。

郑新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他就怔在了那儿。看着周蓉那滚圆的臀部,以及全身那副优美而丰满的线条。郑新欲­火­中烧,恨不得一下了扑过去。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他悄悄地退到屋外,咳嗽了一声,问道:“周小姐在屋里哪?”人装作镇静,其实他的心都快眺出来了。就听屋里“呀”了一声,接着便是周蓉紧张的声音:“你,你,先别进来。”郑新诡秘地一笑,心想,你那点东西我早就看见了,还假装什么正经。但他不想轻易行事,等屋里安静下来,周蓉让他进时他才进去。

一进门,郑新就嬉皮笑脸地对周蓉问寒问暖。开始时,周蓉还有些紧张,后来也看不出郑新也有什么恶意,这才放下心来。当然,郑新来的目的没有达到,他不会放弃的。尽管周蓉几次暗示天不早了,他该回前院去了。但郑新假装没听出来,厚着脸皮说东道西个没完。

以前,郑新家境比较好时,他也曾跟别人去过几次妓馆,对那里的一些情况也也知道些。今天,他便把那些东西搬过来,用话去挑逗周蓉。周蓉虽然人长得漂亮,也有大姑娘的丰韵但她毕竟经历的事情太少,开始时对郑新说的还表示反感,后来,她就感到新奇,直到最后竟有一种不知名的冲动。少女的心扉敞开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它已经足以使一个如­色­狼般的男人有机可乘。

也正是在这时,郑新打住了话题,说要回前院休息去。周蓉有意让他再说下去,但少女的情面使她不好意思说,眼巴巴地看着郑新走出了屋门。郑新看着周蓉的目光,心中欢喜透了。他没有立刻行动,决事实上还是放长线钓大鱼的好。

第二天晚上,郑新又去了,还是说那些内容,还是到关键的时候就止住不说了。郑新走时,明显看出周蓉的神­色­比昨晚还要厉害。

第三天晚上,郑新再去时,周蓉梳洗打扮好了已经坐在那儿等他了,虽然他并没有说今晚要来。这次,是周蓉主动把话题往那儿引,而郑新却装傻充愣。姑娘­干­着急没办法。后来,郑新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开始慢条斯理地讲起来。现在,他把前两个晚上没说的都说了出来,说男女之间做了房事就有多么痛快,说女人把男人拥在怀中会有多么大的激|情,说男人的身体有如何大的魅力等等。

郑新边说边偷着看周蓉,见她已经上钩。便走过去,扶着她的肩膀:“怎么?你还不信?不信,咱试试。”周蓉疑惑地看着他:“真有那么神奇?”“真的!郑新便拍着胸脯说。见周蓉露出了笑意,郑新一把就把周蓉抱在了怀里,三步化作两步来到床边,迫不急待地褪去双方的衣服,二人就在床上翻腾开了。

郑新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精­力旺盛,又有点经验。周蓉则是个深情少女,充满无限的激|情。因而,二人合作非常愉快。他们一直到半夜时分才结束,周蓉依依不舍地把郑新送出房门。不大会儿,郑新就消失在黑暗中。

到第二天晚上,郑新又来了,周蓉也没有拒绝。就这样,他们天天晚上在一起,直到周老汉回来。虽然周老汉在他们之间是个障碍,但无奈他们俩同心,骗过周老汉而作他们的好事却是一点也不费力的。

直到周蓉的肚子挺起来以后,眼看着不能瞒住周老汉了,周蓉才向周老汉哭诉了以往的事情,并要周老汉成全了他们。周老汉听到这事,立即就昏了过去。他向来把家风看得极重,没想到今天出现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儿,更要去与郑新拼命。但女儿死死抱住了他的双腿,一边哭着求他,周老汉没有办法,只得含泪答应了女儿。之后,他为郑新和周蓉办了婚事,这才把一桩丑事遮盖过去。

但是,婚后不长时间,周蓉因为难产,在一个黑夜死去了。周老汉万分伤心,也想随心爱的女儿一死了之,但他不死心自己这份家业,于是就苟苟且且地活着。后来,周老汉耐不住郑新的百般劝说,同意郑新又娶了一个王家姑娘。在收拾门面时,郑新又提出:“女婿只有半个儿子的功劳,恐怕以后有别人不服。不如把周家茶楼改为郑家茶楼,以免有人讹赖。”周老汉一想,为了郑新,女儿都搭上了,还在乎这么一座茶楼吗?于是就同意了郑新的请求。

可是,茶楼改了字号以后,郑新对周老汉越来越不好了。开始还给吃喝,后来不但不给吃喝,反而抬手就打,张口就骂。周老汉忍无可忍,把郑新告到县衙。但县官收了郑新的银子,把老汉打了二十大板,逐出境外。周老汉感到无法再活下去了,于是来西湖自杀,不想被这少年救了起来。

周老汉将往事说完,不觉满脸是泪。少年听后,倒笑了:“老人家,你错打了算盘了。你现在断了气,以后还怎么和他去算帐?即使到了­阴­司,你就不怕他再使钱吗?依我看呢,不如活着与他赌气,你说好不好?”

老汉抬着头问他:“怎么与他赌气呢?”“再开个周家茶楼气气他,岂不好吗?”周老汉一听,就瞪起了眼!“你还是把我推回水中去吧。我现在一文钱也没有,怎么能开茶楼呢?”少年说:“老人家不要急。我问你,如果开茶楼,需要多少银子?”周老汉回答说:“至少也得三百多银子。”“好吧,这三百多银子我拿了。”少年爽朗地说。

展昭听少年这样说话,不禁心生敬意。他上前对周老汉说:“老人家,你不用怀疑。有我作保呢?”少年渔郎看了看展昭,两个人又功了劝老汉,商定第二天中午在断桥亭上见面,到时渔郎一定把银子奉上。临走时,渔郎又掏出五两银子叫周老汉先去买些衣服,再吃顿饭。周老汉连连道谢,渔郎跳上小船就走了。

展昭跟着老汉离开人群,悄悄对老汉说:“老人家,明天中午千万不要失信。如果那个渔郎没有银子,我一定给你足够开茶楼的银子的。”周老汉转回身答谢展昭:“多蒙公于错爱。明天小老儿一定去。”说完,老汉径直走了。展昭赶回五柳居,见了从人,叫他在店里休息:“我因为遇到了知己好友,今天不回来了。你明天中午时到断桥亭上接我。”说完,展昭转身直奔郑家茶楼所在的中天竺而去。

展昭一路打听,不大会儿就来到中天竺,在赵家老店里租了个房间。坐下来喝了杯茶,休息了一会儿,又向伙计打听了郑家楼的方位,便走出店门,直奔那里而去。

街面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很是热闹。展昭没有心思观看两旁的景物,按照客栈伙计指点的方向,他一路走去。走了不太远,远远地就看见前面有一座高楼,楼起三层,是砖木相间的结构,在周围一群平房里面很显眼,也很有气派,在楼前面,茶幌随风飘扬,离近了,才看清那幌子上写着“郑家楼”一个大字。

展昭抬脚上台阶,感觉软绵绵的,低头一看,下面竟然铺有红­色­地毯。展昭心想:“这里真是气派,台阶上都铺了地毯。想来店主人一定赚了不计其数的银子。”人走进茶楼,抬头看,见柜堂后的竹椅上坐着一个人,头戴高级软料折巾,身穿华丽大氅,一只手扶着膝盖,另一只手搭在柜台上;往脸上一看,却是面容瘦弱,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一对小眯缝眼睛,不细看还以为他没睁眼,两个扎煞耳朵倒不小,估计比猪耳朵还要大一圈。

那人看见展昭进来,连忙起身,拱手说道:“好汉爷要想吃茶,请登楼,又清净,又豁亮,包你满意。”展昭也一拱手,随口答道:“很好!很好!我正要找个清净地方。”手扶栏杆,慢登楼梯,升到二层。向四下里一望,只见有一溜五间楼房,都很宽敞,展昭拣个座儿坐下。

这时,茶博士跑过来,把桌面擦了又擦。他也不问客人要茶还是要酒,先从一边端过来一个方盘,上面蒙着纱罩。打开一看,原来是四碟小巧茶果,四碟­精­致小菜,极其整齐­干­净,安放完毕,这才问展昭:“请问好汉爷,您是喝茶,饮酒,还是会客呢?”

展昭一见他这副殷勤样子,便知道这个茶楼是极有规矩,规格不低的了。听茶博士来问,他便说道:“我不饮酒,也不会客。就给我上杯茶好了。”茶博士听完,向展昭施了一礼:“请客官略等片刻。”说完去一边拿来个水牌,递给展昭:“请爷吩咐,吃什么茶?”

展昭接过水牌,不忙着点茶,先问茶博士叫什么名字。茶博士说:“小人的名字,无非就是‘三槐’‘四槐’,如果遇上客官喜欢,‘七槐’、‘八槐’都用得。”展昭一听,便笑道:“你倒是蛮随便的嘛!可是,你这户口是怎么上得呢?总不能随人家叫吧?”

茶博士笑嘻嘻地说:“可不是随人家叫呗!叫啥都行,‘阿狗’、‘阿猫’的也不要紧。”展昭也笑着说:“呵,你倒真是个­精­明茶博士啊!”“客官过奖了,小人只是个伙计,不敢担当‘­精­明’两个字,要说‘­精­明’,还得是好汉爷您啊!”展昭一听,得,来不来得他就给自己拍起了马屁,忙拦住他说:“好了,我感觉你的名字多了也不好,少了也不好,就叫你‘六槐’吧!”茶博士忙说:“‘六槐’极好,是最适合的。”

展昭又问茶博士:“你们东家姓什么?”茶博士立在一旁答道:“姓郑。爷没看见门上的匾额吗?在这方圆几十里之内,谁都知道我们郑家茶楼的。好汉爷应该也是闻名而来吧?”

展昭没有回答茶博士的问话,而是径直又问:“我听说这座楼原来姓周,怎么现在改姓郑呢?”茶博士看了一眼楼下坐在竹椅里的人,支吾道:“噢,原来是姓周的,后来给了郑家,便姓郑了。”说完,大约是茶博士怕展昭再问下去,连忙岔开了话题:“大爷需要什么菜,尽管吩咐下来,小人这就给您去准备。”

“不忙不忙。怎么,你难道不乐意陪着我说话?”展昭故意将了他一军。茶博士是不敢得罪客人了,把客人惹翻了,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经展昭这么一说,茶博士也紧张了起来:“不敢不敢,您尽管问就是了。”展昭让他坐下回话,可茶博士不敢坐,站在那儿哆哆嗦嗦地听着。

看他这个样子,展昭告诉他不用紧张,只不过随随问问而已。接着,展昭又问他:“我听别人说,周郑二姓是亲戚。有这回事儿吗?”“有,他们是翁婿关系,后来周家的姑娘没了,郑大官人就又娶了王家的姑娘。”“想来是续娶的姑娘不好。如果好,怎么能让他们翁婿俩到县衙门去打官司呢!”展昭说着,一面盯着茶博士。

茶博士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不便回答,只是看着展昭。展昭又问茶博士:“你们东家住在什么地方”“这时,茶博士才放松了,轻轻对展昭说:”就在这后面五间楼上。这楼原来是钩连搭十间,在当中隔开的。这面五间用作客座,那面五间用作住房。“展昭听完又问:”你们东家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茶博士暗想:“这位是来喝茶的呢,还是来私访呢?反正我也不敢惹他,不如索­性­都对他说了吧。”于是,茶博士告诉展昭:“家里其实也没有多少人。只有我们东家夫妻二人,另外还有个丫环。”展昭想了一下,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方才我进门时,看见柜台后面坐着一个人,那就是你们东家吧?”茶博士忙答:“正是,正是。”

展昭想,与茶博士说了许多话了,不能再往下说了,否则可能引起别人的怀疑,这样就会有麻烦的。于是,他岔开话题:“我看他满面红光的,准要发财了。”茶博士忙谢道:“多谢老爷吉言。”扩着,展昭看了看水牌,点杯雨前茶。茶博士接过水牌,仍然挂在原处。不大会儿就端来一杯茶,香气怡人,喝进去满口舒服。

一边吹茶,展昭一边在心里思索。他想到自己是否可以去县衙门去走一趟呢?凭着自己的身份,那县官肯定会言听计从。说不定自己教训他一顿,那县令也得乖乖地受着。可这样也有不好的地方;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后,一定上会有许多应酬。在官场中活动,展昭早就厌烦了那些做作之态和下属们那些阿谀奉承的言语。他是喜欢自由希望无拘无束生活的人,那样的官场他恨不得一天也不在里面呆。所以说,现在他还不准备去官府讲理。

那么,作为一个原来是绿林中的人的展昭,也想过动用武力,要郑新把周老汉请回来,向老人家认错,否则就一刀斩了他。可展昭又以为这样也不太合适。毕竟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四品御前带刀护卫,怎么能做出这等事呢?!

想来想去,展昭还是没有一个头绪。这时,他又忽然想到上午自己那个计划。对,就那么做了。那样既不会暴露身份,又不可能给自己的带来不良影响。

正在展昭暗自想心事的时候。不经意见到有一个要饭的走进了茶楼。他径直来到柜台前,向里面的东家一弓腰:“求大爷赏个钱儿。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展昭细细打量那个化子,见他只穿着一只鞋,这一鞋还是用麻绳捆到脚上去的。他的裤子很烂,膝盖处已经有了两个大窟窿,一猫腰,又见他的ρi股已经露在了外面。上衣只有一个袖子,­祼­露着十分肮脏的一条胳膊。化子的脸上满是泥,不张嘴,根本就发现不了他的嘴在哪儿。头发上满是草,乱蓬蓬的,就像个炸窝­鸡­。

郑新在柜台里根本就没动,只抬了抬眼皮,问叫化子:“你不是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吗?我这儿有点东西,你吃不吃?”化子一听,以为他要给自己­干­粮,倒在地上便磕头,一边说着“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郑新也不理他,大声喝道:“起来,别弄脏了我的铺子!李三!”随着一声喊,一个伙计跑了过来:“东家,有事儿吗?”“有事儿吗?你长了个狗眼,没看见这儿有个叫化子要东西吃吗?去,拉他到茅房,叫他也吃点东西,省得饿死在咱们店里。”

伙计一听也怔了:“这,这……”“这什么这,我叫你去你就去。小心老爷我不发你工钱。”一听这话,伙计不敢犹豫,上前拉化子就要走。可化子一听要叫他去吃屎,他死活也不去,使劲儿地向后退。郑新又叫来几个伙计,几个人拖起化子就要走。

展昭在上面实在看不过去,他站到楼梯口,喊了一声:“住手!”众伙计及郑新都向上看,见是他,郑新连忙上前笑脸相迎:“对不起大爷,扰了您的雅兴。您继续用茶,等伙计们把化子拖走,就会安静了。”说完,郑新继续指挥伙计们把化子向茅房方向拉。

展昭在上面又喊了一声:“给我住手!店家,我这里有一两纹银,你给他备办一些酒­肉­,好好招待他。否则,大爷不饶你!”郑新及伙计一听,也都怔了。化子乘机逃了出来,他连忙向展昭作揖:“多谢大爷!多谢大爷!来日一定报您的大恩。”展昭说了声:“罢了”便回去继续喝茶。郑新回过神儿来,忙叫伙计去给化子准备酒­肉­。

展昭在上面看着化子在那儿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心中无限欣慰。他展昭虽然不能解救天下所有化子的饥寒之苦,但他帮助了他所见到的化子,心里也是很高兴的。但他又看看郑新,感觉这人的确可恶,对待有钱人点头哈腰的就像个奴才,而对待穷人却比狼狗还狠毒。

展昭看郑新时,郑新也在想展昭。他看这个人仪表堂堂,像个有钱有势的人,所以他刚才才那样客气。但看现在,这个人却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一边想着,郑新不觉抬头望了望展昭,正看见展昭也在看他。

二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展昭的目光非常严厉,并微微透露出一丝杀气。郑新本来就底气不足,一看展昭这个样子,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连忙收回目光,装作好像没有这回事儿的样子,搭个二郎腿,嘴里又哼起了小调,还一边用眼睛扫楼上的展昭,直到坚信展昭不在看他之后好久,他的一颗紧张的心才放下来。

其实,郑新也不是不知道叫化子的苦处。他当年就几乎沦落成一个叫化子,幸亏因老汉救了他才有他的今天。只不过,到后面,他越来越有钱的时候,就忘了自己以前的困难劲,反而对有钱而且狠毒的人产生了一种羡慕的思想。再加上他的王氏夫人不断地在耳边吹枕边风,使郑新变得越来越没有人味儿。今天他见到了展昭,被展昭的威严吓倒,心里毛悚悚的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而此时的展昭,正在心平气和地饮茶。这种事他见得多了,也知道世界上像郑新这样可恶的人数也数不过来。他没有必要去跟他们一个人一个人地计较,适当地给他们点颜­色­看就行了。况且自己又不是救世主,有很多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正在这时,从楼梯处又走上来一个人,武生公子打扮,衣服鲜艳,相貌堂堂。武生在那边拣了一个座儿坐下,正好与展昭斜对面。茶博士不敢怠慢,连忙殷勤地跑过去,为了显示他的机灵,还露出是老相识的样子:“公子爷一直没有来,怕是公务繁忙吧?”

不想那武生不买他的帐,愣愣地对茶博士说:“我根本就没什么公务,这茶楼我也是第一次来。你怎么认识我,你是谁?”茶博士感觉碰了硬钉子,但他对待这种事多了,反正也不在乎,便不再说话,到那边端过来一个方盘,用纱罩蒙着,仍然是八碟。

茶博士刚把东西放好,就听武生又发了话:“我茶酒还没有用,你先弄这个来­干­什么?”茶博士脸上陪着笑,对武生:“这是小人的一点敬意。公子爷爱用不用,不要见怪。请问公子是吃茶,是饮酒,还是会客呢?”

“我既不饮酒,也不会客,单要饮杯茶。你欢迎不欢迎?”武生拉着长调问茶博士。茶博士心想:“这人好没有道理。我又没有惹他,他怎么这么生硬地与我说话呢?”但他不敢惹翻了武生,还得满脸堆着笑对武生说:“公子爷稍等,我去给您取水牌来。”

茶博士跑过去拿来水牌递给武生。武生看了一眼,便说:“来杯雨前茶吧!”于是,茶博士朝楼下喊:“再泡一杯雨前茶来。”

茶博士刚要下楼,武生却在一旁叫住了他:“你这里来。”茶博士连忙上前,问道:“不知公子爷有什么吩咐?”武生看了一眼,问道:“我还没有问你贵姓呢?”茶博士听口气,像是在讽刺他,但不敢发作,只好忍气吞声:“蒙公子爷一问,已经足够了。我实在担当不起一个‘贵’字。小人姓李。”武生又问:“那大号呢?”茶博士只得接着说:“小人怎么敢有大号呢?无非是‘三槐’、‘四槐’或是‘七槐’、‘八槐’,大爷随便呼唤便是了。”武生听后,也不思索,脱口说:“多了不可,少了也不妥,不如就叫你作‘六槐’吧!”茶博士回头看了一眼展昭,嘴里一面说着:“‘六槐’就‘六槐’吧,只要公子爷喜欢就行。”

茶博士说完想走,却又被武生叫住了:“你们东家原先不是姓周吗?怎么又改姓郑了呢?”他一听,心中很纳闷:“怎么今天这二位吃茶,全来问这个呢?”他又望了望展昭,才对武生说:“本来是周家的,如今给郑家了。”

武生又问:“周郑两家原来是亲戚,不知是谁家的给了谁家。想来一定是后来续的那个王家姑娘不好吧?”茶博士也来了兴趣,索­性­又问他:“公子爷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我是猜想的。如果他们两家关系好,那为什么他们翁婿会去打官司呢?”武生说着,茶博士就随口奉承说:“还是公子爷英明。”嘴里虽然这样说,他却望了望展昭。武生又问:“你们东家住在哪里?”茶博士暗想:“怪事!我不如都告诉他,省得他再问。”于是,他便把后面还有五间楼房,并且家中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丫环的情况都讲了出来。武生又说:“刚才我进门时见你们东家满面红光,准要发财。”茶博士听了这话,更感觉诧异,只得含糊答应,一边下楼取茶。临下楼前,他又回头望了一眼展昭。

自打那个武生一上楼,展昭就一直在看他越看感觉越眼熟,但就是不能立刻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后来,听武生与茶博士对话,而武生的问话却与自己刚才的问话出奇地相似,展昭心中更是纳闷。细听那个人的声音,又端详了一番那个人的脸庞,展昭猛地想起:“这不就是救周老汉的那个渔郎吗?”

展昭在心中琢磨:“他既然是武生,怎么又有一副渔郎打扮呢?”百思不得其解。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举着茶杯,不觉怔怔地出神,看着那武生,眼睛一眨也不眨。

恰在这时,武生也看到了他。一怔,随即认出了展昭。武生朝展大侠一拱手说道:“原来这位大哥也在这里!小弟没有看到,还请大哥原谅!”展昭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拱手还礼道:“仁兄不心客气!若不嫌弃,不妨屈你大驾来这边叙谈叙谈。”武生也没犹豫,爽朗地答道:“既然大哥一片好意,小弟就不客气了。”于是,武生走了过来。展昭将上座给了武生,自己坐对面陪着。

这时,茶博士送上茶来,见他们俩坐到了一快儿,这才明白他们两个是一路的,怪不得问的话都相同呢!他笑嘻嘻地将一杯雨前茶也放到了那边。刚放下茶杯,武生叫住茶博士:“六槐,你先把茶放到一边。我们要最好的酒,拿两壶来。”茶博士一听,眉开眼笑,屁颠屁颠地跑下楼准备去了。展昭见他为人爽快,也没计较这些。江湖中人,讲的就是豪气!

武生扭回脸问展昭:“不知仁兄尊姓大名?家住哪里呢?”展昭忙回答说:“小弟是常州府武进县人,姓展,名昭,字熊飞。”武生一听,不禁一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展昭:“哎呀呀,莫非你就是新升任的四品带刀御前护卫,皇上爷亲封‘御猫’,人称南侠的展老爷?”展昭一听对方知道自己,也有点惊喜:“不敢,正是在下。”

只见武生连忙起身,深施一礼:“小弟实在不认识大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万望大哥不要见怪。”展昭也赶忙起身答谢:“仁兄不必这样客气。不知仁兄贵姓?”

“我呀,是松江府茉花村人,姓丁,名兆惠。”武生爽朗地答道。展昭也是一惊:“莫非你的哥哥名兆兰,人称双侠的丁二官人么?”武生忙说:“惭愧惭愧!贱名怎么值得大哥提起?”

展昭一听,真是喜出望外。“看来这次杭州之行真是不白来了,既游看了西湖的美景,又结识了这样一位英雄好汉。”他忙对丁兆蕙说:“久闻你们二兄弟的大名,如雷贯耳,多次想去专程拜望,可始终也没有机会,没想到今天不经意间相遇,真是万幸之事啊!”

丁兆蕙见展昭虽然已经是四品武官,但仍然这样豪爽客气,心中也有了更多的敬意。听展昭这样说,他也忙说:“我大哥也经常说到您,想去常州拜望,却始终脱不开身。后来又听说仁兄荣升,因此不敢妄攀高枝。实在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相逢,真是我的福分啊!”

“仁兄不再要提那官职了,小弟其实不愿意。像你我兄弟懒散惯了,寻山玩水,又有多么的潇洒,现在被官职约束着,真是感觉心里不畅快。实在是出于不得已啊!”展昭看出丁兆蕙的大度,也就把自己真心话说了出来。不想丁兆蕙却说:“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理所应当为国家出力报效。仁兄怎么这样说啊?”展昭连忙解释:“小弟从来不撒谎。这其中如果不关着包相爷的一番情意,我早就离职而去了。”

正说着,茶博士把酒菜已经摆了上来。丁兆蕙拿过酒壶,给展昭满斟一杯,回手又给自己倒满。他端起酒杯:“来,展大哥,为我们的初次相遇­干­杯!”说着,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展昭也不客气,举杯也喝­干­了。于是,两个人互相敬酒,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气氛十分活跃。

展昭问了兆蕙:“丁兄,你怎么打扮成渔郎哪?”兆蕙一笑,也不隐满:“小弟本来是奉母亲之命来灵隐寺进香的,走到这湖面之上,看到这儿的名山、名泉,一时起了兴趣,所以改扮成了渔郎,本来是为了游耍方便的,无意中救了周老汉,也是一种缘份吧!只是叫仁兄见笑了。”

刚说到这儿,忽然从楼下跑上来一个小童子,径直来到丁兆蕙面前:“小人猜着二官人一定在这里,果然就在这里了。”丁兆蕙问他:“你来做什么?”小童子禀道:“刚才大官人打发人来请二官人早些回去。这里有一封书信。”说着,将书信递上。丁兆蕙接过信,看了看,对小童子说:“你回去告诉他说,我明天就回去。”略微顿了顿,又说:“你叫他先等等吧!”

展昭见他有事,连忙Сhā话道:“仁兄既然有事,怎么能不去办呢?难道你把小弟看成是外人了?”丁兆蕙忙转回头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既然这样,小弟就先告辞了。请大哥明天中午一定到桥亭上见面。”展昭笑道:“一定照办。”丁兆蕙把六槐叫过来:“我们用了多少,都算在我的帐上。”说着,便去柜台上付钱。展昭也不虚让,当面道了谢。丁兆蕙拱手告别,下楼而去。

展昭在茶楼又坐了一会儿,想好了自己的计划。又注意按茶博士所说,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后面的地形,估计好自己从哪儿进,又以哪儿出,才离开郑家茶楼。回到客栈,休息了不大会儿,天就黑了,展昭把周身收拾利索,应用之处也都准备好,想了想,没丢什么东西,这才到床上躺下。大约二更天的时候,展昭起身,带上宝剑,把衣襟拽了拽,袖子卷了卷,也没穿夜行衣,出了客栈,直奔郑家楼而来。到郑家后楼,按照白天看好了的情况,一纵身跳到墙角上;绕到楼边,又跃到楼房的房檐下面,向里看,见窗户上有­妇­人的身影在晃动,还有杯子和筷子的声音。

正想点破窗户纸向里看,就听有­妇­人的问话:“你请官人,怎么还不来呢?”听口气,展昭知道这一定是郑新的妻子。又听一个女孩子回答:“官人正与帐房先生查兑银子哪!兑完了,也就来了。”听口气,一定是那个丫环。停了一会儿,­妇­人又说:“你再去看看。天已经三更了,怎么还不来呢?”丫环在一旁嘟哝:“急什么,早晚不是一样吗?”接着,“啪”地一声,好像是筷子打在了丫环的头上,就听­妇­人厉声呵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你在嘟哝什么?你再说一遍?”没有人回答,接着是下楼的声音。

忽然,又听到楼梯“噔噔”乱响,而且还有一个男子说话的声音:“没有了银子,伸手要银子;等到有了银子,又说夜里不好拿,要暂时存放在他那儿,明天再拿。真是可恶至极!上上下下一群贪利小人,真叫人费心又费力。”说着话,只听到唧叮咕咚一阵响,大约是将银子放到了桌子上。

展昭把手指放在嘴里沾湿,轻轻在窗户纸上捅个小洞,睁着一只眼睛向里面看,见上来的那个男子正是白天在竹椅上的那个,也就是郑新。往桌子上看,那上面果然是银子,堆放在一起,整整八封,用纸包着,而且上面似乎还有花押。郑新一边说着话,一边打开了一个假门,将手中的银子一封一封地藏到里面,这才坐到桌子旁。

郑新问­妇­人:“我在前面交易买卖,你有什么急事,让丫环三番五次的找我?”­妇­人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慢条斯理地对郑新说:“还不是为了那个老东西。他虽然已经被逐出境去,可是我想,他既然敢到县里去告状,就保不住要到别的地方去告你,或者是府里,或者是京城里,都是有可能的。那时该怎么办?”郑新听完,半晌没有说话。­妇­人问他“你说呢?你这个东西,一到关键时刻就蔫!真是个废物!”郑新经妻子这么一骂,才说话:“要是想起当初,我也是受过他的大恩的。现在闹到这个地步,我也实在是对不起我那死去的前妻了。”说到这,声音不免有些凄惨。

郑新说的也是实话。自从前妻死后,他就越来越想念前妻,尤其是与周蓉度过的那一个个甜蜜的晚上。想起温柔热烈的周蓉,郑新真是无限甜蜜在心头啊!后来,他为了重新寻找这份甜蜜,软磨硬泡地说服周老汉给他续个妻子。周老汉答应了,可谁想娶过王氏后,他对周蓉的思念不但没减轻,反而越来越重了。

在与王氏拜完堂的当天晚上,郑新就想重新得到那份快乐。王氏脱衣上床后,他也钻进了被窝。他推推王氏,但没有动静,他以为是她害羞。郑新也能理解她,于是他决定自己采取主动。他稍稍酝酿了一下早已冲动的情绪,翻身就趴到了王氏的肚皮上。

郑新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会儿,王氏双手一用力就把他掀了下来。郑新毫无思想准备,一滚就摔到了床下。郑新捂着ρi股,张着嘴,立刻就傻了,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野蛮的大姑娘。王氏翻身坐在床上,指着他的鼻子:“你给我起来!坐到床上来!”

郑新大气不敢喘,乖乖坐到床上,盘着腿用被子盖了下身,上身赤­祼­着。“我问你,你与周蓉是怎么回事”王氏厉声问道。郑新赶忙止住她“我的姑­奶­­奶­,你小点声儿行不?新婚之夜就大吵大闹的,叫邻居听了多没有面子?”“面子?你还有面子。你把人家周蓉肚子搞大了又娶她,这有没有面子?”

郑新一听,脑袋顿时“嗡”地一声响。对于这件事,他与周家人从来都是保密的,谁也知道,这事传扬出去后不但会使他们没有脸见人,更会因此而砸了他们的买卖。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郑新始终不敢有什么不良行为,以免不经意间让别人知道他那段“风流事”。

今天,他万万没有想到,王氏会说出这种话。他怎么能不吃惊呢。见王氏还要向下说,郑新赶忙去捂她的嘴,不料王氏一把掌正打在郑新的脸上,还一边说着:“你给老娘老实点!”吓得郑新乖乖缩回了手。这天晚上,郑新好说歹说才让王氏闭了嘴,俩人达成协议:王氏以后不向别人说这件事,但条件是郑新要听王氏的,而且王氏愿意什么时候回娘家就什么时候回去,郑新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挡。

从此以后,郑新完全由王氏摆布,王氏要郑新做什么他就得什么。一般的时候倒也可以忍了,叫郑新最难堪的是却是在晚上。

每天晚上,王氏都要郑新在她身边睡,但没有王氏的同意,郑新不许碰她一下。自己身边躺着一个丰满而富有­性­感的­祼­体女人,却不敢动她一下,那滋味儿,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每到这个时候,郑新都会想起周蓉,想起周蓉那火一样的热情,想起周蓉那丰腴的身体,想起周蓉那对圆圆的Ru房。郑新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但如果王氏不同意,他只能“忍饥挨饿”。

有时,王氏有了兴趣,命令郑新上一次。郑新于是就激|情迸发,一跃而上。可是,一会儿王氏嫌他太猛,一会儿王氏又嫌他太粗鲁;一会儿又抓住郑新的那东西不放,弄得郑新没多大会儿就没了兴趣。而且,经过一两次后,他发现王氏的骨头架子不少,可里面没有多少­肉­,在她肚皮上感到一点也不舒服,反而像趴在碎石头上一样。更为重要的是,郑新竟然发现王氏并不是Chu女。当然他不敢问,只得暗中留意王氏的行动。

有一次,王氏回家,却不要郑新送。他就很奇怪,以为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东西。于是,他尾随王氏而去。到晚上,他发现有一个男人进了王氏独自居住的小屋,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出来。而且还是王氏送出来的,两个人打情骂俏地,在门口热乎了好半天,男人才离去。

郑新气愤至极,真想过去狠狠地揍一顿那一对狗男女。但是,无奈他底气不足,不敢过去。他知道,如果他把王氏的事捅出去,自己的事儿也一定会大白于天下。到那里,他也就成了万夫指的对象。更为重要的是,周家的那份财产也将不属于他,他只能又去要饭。为了一口饭吃,郑新只得忍气吞声。他灰溜溜地回了家。

又过了好几天,王氏才回来,满面春风的。郑新一见,知道她一定特别快乐,可也不敢声张。只得默认了自己的这顶绿帽子。到晚上,郑新壮着胆子向王氏说了他见到的情景,想以此威胁王氏。可是,不想王氏也很新潮,她听后根本就没在乎,还反问郑新:“有这回事你又敢怎么样?”

这一问,差点把郑新的鼻子气歪了。但又一想,也的确,自己知道了这回事又敢怎么样呢?的确不敢怎么样。但郑新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用这个作把柄,与王氏达成一个新的协议:双方都不向外面的人传播对方的丑事,而且,王氏的汉子照旧养,但王氏也不许禁止郑新养情­妇­或者去妓院。就这样,一个肮脏的商议达成了,双方都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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