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王氏三天两头地回娘家,郑新也经常夜不归宿,或者干脆在王氏回娘家时领一个女人到家中来。就这样,两个人过起了相安无事的生活,都很自在。
今天,郑新想起了前妻,动了真感情,还真说出了两句有良心的话。而王氏在一旁却说:“想那些有什么用?‘对不起’又能值几个钱?屁,那是一钱不值的东西,就像这个‘对不起’一样。老实告诉你,要不是为了这份财产,我才不去管这份狗屁事儿呢?告诉你,有一天你要休了我,这财产也得有我的一半。”郑新一听,赶忙过来:“好了,我的好娘子,不要再说啦!财产都归你还不行吗?”顿了一顿,他又说:“明天我就去找那个老东西,非干掉他不可。”妇人一听,笑了,便叫丫环去烫酒,说要喝两盅。
丫环去温酒,刚下楼,“哎哟”一声,转身就往楼上跑。她被吓得面如土色,张着嘴,瞪着眼,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郑新看她那个样子,就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吓得你这个样子了。”丫环喘了好几口大气,才断断续续地说:“不,不得了,不得了,楼,楼,楼底下火,火苗儿乱,乱窜。”
听丫环这么说,妇人倒很镇静:“这也犯不上吓成这个样儿!这别是财吧?想来是那老东西攒下的私蓄,埋在那儿了吧。我们何不下去瞧瞧,记明白了地方儿,明儿慢慢的再刨。”说着,拉上郑新就向下走。郑新没想要发财,他倒是真的怕着了火,那样他多年的苦心就白费了。于是,他也向下走,一边叫丫环点灯笼。
丫环不敢下楼去点灯笼,就在蜡台上找了个蜡头儿,在灯上对着,手里拿着,在前面引路。蜡头儿挺小,再加上丫环吓得哆哩哆嗦的,那蜡头儿忽明忽暗,有几次还差点儿灭了。惹得王氏很不高兴,一个劲儿地骂“贱货”。后来,王氏干脆自己拿过蜡头,一巴掌把丫环扇到旁边自己哭去了,王氏理也没理,径直领着郑新下楼去了。
展昭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禁暗自高兴起来:“现在有这样一个好机会。我何不撬窗户进去,偷出他的银子来?”展昭主意一定,立刻翻身下地,刚要抽宝剑,就见里面灯光一晃,好像有个人影儿。他连忙藏好,又从刚才那个小洞里往里张望。
这一看,展昭不禁满心欢喜,原来里面的人正是丁兆蕙。展昭不禁感到好笑:“看来自己虽然进入了官场,但还跟江湖人是一种作风。要么,怎么会两个人都想到用这个方法来周济周老汉呢?”展昭只是有些替丁兆蕙着急,他怕丁兆蕙不知道银子在什么地方,再因此耽误了时间,让郑新回来撞上,不就麻烦了吗?
展昭正想着怎么告诉丁兆蕙,不料丁二爷也不东张西望,径直就奔那个假门去了。用手一按,打开假门,从里面拿出银子,一封一封地往怀里揣。他在屋里揣银子,展昭就在外面给他数着,揣了八次,却又从里面拿出一包揣到了怀里。屈昭不禁暗中纳闷儿:“我明明见郑新放到里面八封银子,他怎么揣了九次哪,那一包又是什么呢?”
正在展昭思索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丫环又回到了楼上,她一开房门,见里面有个人正在偷东西,吓得她“啊”了一声,随身就要向楼下跑。展昭一看,情况危急,不援救一把今天可能要出点麻烦。就在丫环刚一转过身去就要抬腿跑时,展昭随手摸出一颗铁丸,隔着窗户纸,“嗖”地一声就打了进去。结果不偏不斜正打在丫环的|茓位上,她立刻站在那儿动不了了。
丁兆蕙也发现了身后的动静,等他转身看时,见丫环已经站在那儿不能动弹了,他猜到一定有高人在暗中帮他,但情急之中没有时间去答谢。想到此处,丁二爷转身就想走。
不料,此时郑新与王氏又上楼来了。他俩一边走还在一边说:“这小丫头看不真就瞎说,哪儿有什么火?真是的,回去非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展昭在窗外,不禁又着起急:“他们要是把楼门堵住,我的朋友,你可怎么脱身呢?如果用刀剑去威吓他俩,那就不是侠客的行为了。”忽然,眼看前一黑,再一细看,屋内的灯已经被吹灭了。展昭大喜,暗暗称妙。
郑新在楼梯上见房里的灯灭了,不禁埋怨王氏:“你看你,刚才把蜡头儿扔了,现在房里的灯又灭了,这怎么办?”王氏也不示弱:“你这个愚东西,还叫唤什么,去楼下取火去。”郑新也挺听话,乖乖地下楼去了,王氏就在楼梯上等着。展昭暗笑:“丁二官人真灵机,借着灯灭,他就走了,真正的爽快。”
等郑新端着一支蜡上来,王氏才往楼上走,刚进门,没注意一下子撞到丫环身上,倒把王氏吓了一跳。郑新举灯一看是丫环,王氏不禁怒从心起:“我说怎么屋里的灯灭了哪?原来是你搞的鬼!”说着,一脚就踢了过去,正端到丫环的小腹上。丫环“哎哟”一声坐在地上就起不来了,痛的直打滚。丫环本来被展昭点了|茓,不能动弹了,王氏的这一脚恰好给丫环破了|茓道,所以她又能活动了。
郑新和王氏也不管丫环在那儿嚎叫,径直走进屋来。王氏刚坐下,扭头一看,发现假门被人打开着,她“噢”地一声就蹿了起来。郑新也发现情况不妙,俩人过去一看,得里面的银子全没了。几乎同时,俩人的目光转向了丫环。
王氏走过去,一把就把丫环从地方提了起来:“说,小贱人,银子是不是你偷的?是不是你趁我们下去时进来偷了银子?说,不说我活剥了你的皮!”郑新也在一旁帮腔,两个人一起审问丫环。丫环忍着疼痛,流着泪,说:“夫人,老爷。银子不是我偷的。我进来时正见一个男人在那儿偷银子,我刚想跑,有个什么东西打了我一下,接着我就不能动弹了……”
听着丫环的诉说,王氏和郑新都不信。俩人对丫环又是打又是骂,直到丫环被打昏过去,她也始终没有改口。王氏和郑新看着丫环,又各自抬起头望着对方。空想了一会儿俩人的眼睛几乎同时一亮。
王氏指着郑新骂道:“你这王八蛋,说,是不是你指使人来偷的,偷来了银子你可以甩开老娘去逛妓院,去养表子。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实话告诉你,有老娘一天活着,你就别有那个想头儿,你根本做不到!”郑新听她这么说,也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表子养的!你说我偷了银子,有什么证据?我还说是你偷了银子呢?好去养汉啊?好去养你的Gui头三八啊?你这个贱人!”
二人破口大骂起来,后来又打了起来,起先是王氏占上风,把郑新骑在下面又是打又是咬,痛的郑新“嗷嗷”直叫。后来郑新又占了上风,反骑到妇人肚子上,一边打、一边给妇人剥衣服,妇人拼命反抗,但她终究打不过郑新。不大会儿功夫,妇人的上下衣全被郑新剥光了,上身的小衣没留,下身连个裤头也没剩。郑新平时受够了王氏的气,今天总算有个报仇的机会了。
郑新开始是抓住王氏的头发,打她的脸。后来又抓住她的Ru房,一边拼命地扯,一边用拳擂着她的肚子。王氏痛的直喊娘,但也没有用。郑新就像疯了的野兽一样,肆无忌惮地发泄他的怒火。把王氏打得毫无力量反抗的时候,郑新不知又从哪儿来了性欲,趴在王氏的肚皮上就干起了那事,而且嘴里还在呼呼喘着粗气。
干完了事,郑新翻身躺在王氏的身旁。他喘着粗气,两只眼睛盯着楼顶,瞪的特大,跟牛眼似的。这个时候,郑新几乎不具有什么理性,他现在之所以没有做什么,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已经累的不能再动了。
过了一会儿,王氏坐了起来,郑新见状,又扑上前去,抓住王氏的胳膊举手就向那儿打去。痛的王氏又惨叫了起来,郑新却不管,举着带血的拳头继续捶打。这时,郑新已经完全疯了,他还在任意地击打王氏的身体……
这个时候,展昭早已经在客栈的房间里熟睡过去了。其实,在王氏和郑新上楼不久,展昭便暗笑自己:“银子已经到手了,我还在这儿做什么?难道人家偷驴,我还等着拔撅儿不成?”想到这儿,将身子一顺,跳下楼来,又上到墙角落里,到了外面,飞檐走壁,不大会儿就回到了客栈。因为今晚很顺利,因而他也睡的格外香甜。
展昭直睡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了老高,才起来梳洗。不过,今天他没有晨练,倒是他第一次破了习惯。他有些后悔,但想到自己也算帮忙周济了个遇难的老人,心里就平衡了些。展昭在客栈里随便吃了点早饭,就慢慢朝断桥亭走去。
刚到亭上,只见周老汉正坐在栏杆上打盹儿。看样子,他已经来了好一会儿,等的不耐烦,但又没有别的事,就坐在这儿打盹。展昭本不想打扰他,但见他坐在那儿左摇右晃的,唯恐他掉下去,便上前把他扶住了,轻声呼唤道:“老人家,请醒醒!”周老汉猛然惊醒,见是展昭,连忙说:“公子爷来了,老汉等了好久了。”展昭问他:“那渔哥来了吗?”周老汉摇了摇头:“还没有哩。”
俩人正说着话,丁兆蕙带着二个仆人从远处来了。展昭连忙指给周老汉看:“送银子的来了。”周老汉一看,不认识。揉揉眼,见对面过来的是一位武生,根本不是昨天的渔郎,他便对展昭说:“公子爷又开玩笑,这个哪是昨天的渔哥儿呢?展昭笑着说:”不忙,近了就看清楚了。“
当丁兆蕙走近了,周老汉才看清楚,连忙上前见礼。丁兆蕙还礼后,扭头对展昭说:“展兄早就来了吗?真是一个讲信用的人!”又对老汉说:“老人家,银子我已经带来了,不知你有没有地基?”
老汉说:“有地基。就在郑家楼前不太远的一个地方。那儿有座画楼,是老汉一个好友孟先生的。因为他年老力衰,将买卖收了,临别时就把这座楼托付给了我。”
丁兆蕙又问:“那有帮手吗?”周老汉说:“有帮手的。就是我的外甥小乙。以前是他替我照看茶楼,后来郑新改了字号,就把他撵走了。”丁二爷听老汉这么说,也来了精神:“既然这样,这茶楼是开定了,这口气也是要赌准了。现在我把我的仆人留下,帮着你照料一切事务,这个人十分可靠。”
说着,他把小童手中的包袱拿过来,打开,往里一看,已经不是原来那种颜色的纸包,换成了桑皮纸,而巨大小不同,却仍旧是八包。丁兆蕙对周老汉说:“这八包分量不一样,有轻有重,通共是四百二十两。”展昭一听,方才明白,原来了兆蕙昨夜是多拿了二十两银子。
周老汉非常高兴,对着丁兆蕙千恩万谢,又是磕头,又是作揖,都被别人挡住了。丁兆蕙告诉他:如果有人问你银子从哪儿来,你就说是镇守雄关总兵之子兆蕙给的,在松江府茉花居住。“展昭也在一旁帮腔:”对,如果有人问你谁是保人,你就说是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的展昭展熊飞。“周老汉连连点头,把他们的名字和地址都记了下来。
这时,周老汉把昨天丁兆蕙给的那五两银子拿出来,双手捧过来:“这是昨天公子爷给的,小老儿不敢动,今天奉还。”丁二爷一见,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昨天我是渔郎打扮,给你银子,你恐怕被我讹诈。你现在放心罢,送出去的怎么能再收回来?就是这四百多两银子,也不跟你要利息。如果以后有事到了你这里,只要好好的预备一碗香茶,那便是利息了。”周老汉连声答应:“当然,当然!”
丁兆蕙叫过仆人,叫他拿着银两去随周老汉准备。周老汉又要跪倒磕头,丁二爷连忙把他搀扶住,又嘱咐老汉说:“以后开了茶楼,不要再粗心改换字号了。”周老汉连声说:“再不改了!再不改了!”于是,他便随着仆人,欢欢喜喜而去。
这时,展昭的仆人也到了。丁兆蕙问展昭:“这就是仁兄的宝骑?”展昭忙说:“正是。”丁兆蕙又说:“昨天我大哥派人来叫小弟,小弟叫来人带信回去禀告家兄,说我与展兄到敝处盘桓几天,不知展兄肯不肯大驾光临?”
展昭本来就没有什么事,况且假期还有很多,因此他也想借这个机会去拜访了一下了氏兄弟的庄园。于是就对丁兆蕙说:“小弟早就想到宝庄拜见,今天有这样的好机会,我怎么会错过呢?”说着,叫过仆人,对他说:“我去松江府茉花村丁大员外、丁二员外那里了。我们坐船,你把马拉回家去吧。不出五、六天,我也就回家了。”仆人连连答应,拉着马,回遇杰村而去。
展昭与丁兆蕙带着小童子,一起登船,直奔松江府而去。丁兆蕙从小生活在水边,一半多的时间是在水上度过的,因而走水路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他自然不太在意。而展昭就不同了,他是一个标准的“旱鸭子”,难得有在水上活动的机会。就是上船,他也是怀着极大的好奇心的。而且,沿途的水色,也是吸引他的一个重要原因。所以,一开船,展昭就感觉自己的眼睛长得太少了。展昭一边观看着水色,一边与丁兆蕙说说笑笑,二人很谈得来,可以说是情投意合!
正说着话,展昭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问了兆蕙:“你今年到底多大岁数?我们俩一会儿展兄、一会儿了兄的,叫外人听了还以为我们都在虚荣呢!”丁兆蕙嘻笑着。“那又有何妨?不过,这个年岁问题也的确需要论论。”说着,他道出了自己的年龄,结果展昭比丁兆蕙大两岁。这样,兆蕙称展昭为兄,展昭也就毫不客气了。
正说着话,忽然提起刚才周老汉一事,展昭问兆蕙:“贤弟奉伯母的命令前来进香,怎么带了那么多银两呢?”丁兆蕙听了,故作深沉的样子:“说来话长啊,我本来是为表达自己一份孝心,要给老娘买回去许多东西的。可是,没有机会去办货,倒叫周老汉抢了个先。”说着,他眨了一下眼睛,特油滑的样子。
展昭见兆蕙不肯说实话,便继续追问他:“那现在你又拿什么去给伯母买东西呢?”兆蕙又说:“小弟没有别的能耐,只好去借了。”展昭也跟着打趣:“借得倒好。要是人家不借,就必须吹灭灯,才能借来啊!”兆蕙也真能压住阵角:“展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弟不明白啊!”展昭便把昨晚之事说了,二人不禁鼓掌大笑。
笑后,兆蕙对展昭说:“刚才小弟是故意骗老兄的。昨夜那个丫环进来后,又被人莫名其妙地用点|茓法点住,我当时就很纳闷,以为一定是有高人相助。晚睡前我又仔细想了一遍。猜想那人十有八九就是展兄。今天一说,果然是展兄。看来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说完,两个人又笑了。
说话的时候,船已经停了,搭了跳板,二人离船上岸。展昭不禁回头望了眼小船。有些留恋的样子。兆蕙一见,放声大笑:“不想展兄还有些多愁善感呢?怎么,舍不得下来吗?”展昭脸一红:“哪里,哪里。我是感觉这船坐着舒服,想到你们船上人天天在上面,又有多么舒畅啊!我是心生羡慕啊!”“那好,展兄在我们庄上多住几日就是了,我天天陪展兄坐船去游玩,也满足一把你的船瘾。到你走时,我再送你一条船,怎么样?”丁兆蕙蛮严肃地说。
“不敢愧领。这船在这儿可以派上用场,搬回我们家后,怎么,你要我派人挖出一条河来好让我在上面过船瘾吗?”展昭几句话没说完,他自己先乐了,丁兆蕙也笑了起来。
说笑着,二人携手向里走。脚下的路全是三合土叠成的,一半是天然,一半是人工,平平坦坦,干干净净。两边都是密林,树木丛杂,中间都有引路树。而每棵树下都站着一个家丁。每个家丁又都是一个模样:浓眉大眼,阔腰厚背,头上戴着天网巾,头发高挽,上戴芦苇编的圈儿;身上穿着背心,赤着双膊,青筋暴露,抄手而立;光着双脚,也有穿草鞋的,但都把裤腿儿卷到膝盖以上;丁兆蕙一到,一低头,都说一声:“二爷好。”
展昭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向丁兆蕙:“贤弟,这又是一种什么规矩呢?就像绿林的小瘪三见了龙头老大一样!”兆蕙听后,笑了,连忙解释:“不要误会,不是那么回事的。因为在这一带,靠这条江吃饭的一共有五百多只船,经常发生打架事件,轻者伤人,重了就不知那个倒霉鬼要搭上性命了。”兆蕙回头指了指江心:“江中间那片芦花荡,那就是分界线,两边各管二百多只船,十条船设一个小头目,百条船设一个大头目,又各有一个总首领。奉府内的命令,芦花荡这边都是我弟兄二人管理。除了府内的官用鱼虾,剩下的定价开秤拍卖,要听我们弟兄的命令。”他又一指两边的人:“这些人都是头目,特地来这儿当班。”展昭听了,不禁点头说道:“看来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规矩啊!”
走出树林,又经过一段用鱼鳞般青石铺的路,这才来到庄门前。庄门已经敞开,左右站立着许多庄丁。在台阶上,当中立着一个人,后面有许多小童。一看那架式,就知道是个头领。展昭走到近处,见那个人已经下台阶迎了上来。展昭仔细一看,不禁吃了一惊。
原来,丁兆兰兄弟是双胞胎,兆兰只比兆蕙早出生一个小时,因而面貌十分相似,兆蕙从小就淘气。庄前来了卖吃食的,他吃了却不给钱,转身就跑。卖零食的来追,他就跑进庄门,命人把庄门紧闭。等卖零食的着了急,他便同兆兰一齐出来,叫人家辨认,认不出来就不给钱,结果很少被认出来。当然,丁家也不缺那点钱,他只是为了逗人家玩,之后是一定要给钱的。所以,兆蕙虽然淘气,但人缘也挺好。
今天展昭到来,兆兰当然要亲自来迎接。他俩相貌那么相似,也不怪展昭吃惊。幸亏展昭已经同兆蕙一起呆了多时,要么他非糊涂了不行。
兆兰见展昭有些发怔,也就笑着上前见礼:“大哥一向可好?小弟兆兰这里有礼了。”展昭连忙还礼,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大家像众星捧月一样把展昭迎进庄内。刚到房门口,展昭从腰间把宝剑摘下来,随手递给旁边一个小童。这是礼节问题,不能忽视。一来初次到朋友家,不应当腰挂宝剑;二来呢,明知道了氏兄弟的老母亲还健在,不应该携带刀剑入内。兆兰、兆蕙看在眼里,心中不觉敬佩展昭的细心。
进到屋内,展昭提出要给老太君去请安。这时,兆蕙正要进内房请安,便对展昭说:“大哥先请坐下。小弟一定在母亲面前禀明。”说完,他进内房去了。大厅上,兆兰陪着展昭闲谈,又嘱咐仆人去预备洗脸水,再去泡好茶。
兆蕙去了好长时间才出来,他来见展昭,说:“我母亲先让小弟问大哥好。让大家休息休息,过会儿再出来见大哥。”展昭连忙站起来,恭敬地答应。
这时,兆蕙换了个样子,完全不像路上的时候了,他嘻嘻笑笑,又是玩笑,又是挖苦,真有些喜笑怒骂的味道。展昭以为他既然到了家,在他哥哥面前娇纵惯了,所以也没有介意。
兆蕙问展昭:“大哥,包公对待你特别好,我听说是因为你救过他几次,不知道详细事情怎样?小弟想听听,大哥何不说说?”展昭见他那副小孩一样的模样,有些好笑,又感觉在兆兰面前也不能驳了兆蕙的面子,便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便把金龙寺遇凶僧,土龙岗逢抢劫,天昌镇抓刺客,以及庞太师花园冲破邪魔之事,滔滔不绝地详细说了一遍。
末了,展昭又说:“这些都是我们江湖上行使仗义之人应当做的,实在是不值得提起。”不想兆蕙不领他这份客气:“是挺有趣的,听着也很热闹。”刚一停,兆蕙又问:“大哥是怎样朝见皇上的呢?听说耀武楼前献了三项绝技,皇上亲封‘御猫’的外号儿,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展昭听他追问个没完,便说:“这事其实是包大人的情面。”便把包拯如何递奏章,皇上如何诏见等往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至于表演武艺,说起来实在是惭愧。无奈皇上的恩德宏大,赏了‘御猫’两个字,又加封了四品的官职。本来是个潇洒自由的身子,现在却弄得叫官府给束缚住了。”展昭说着,不觉露出点后悔的神色。这会儿,兆蕙却来开导他:“大哥不要说这样的话。想来一定是大哥的武功高强,不然,皇上怎么能加封你呢?大哥说到舞剑,不妨请大哥拿剑来让小弟看看。”展昭一摊手:“刚才我交给一个小童了。”兆蕙立即吩咐:“你们谁接了展老爷的剑?拿来我看。”
一个小童跑过来,把宝剑捧给了兆蕙。他接在手里,先瞧了瞧剑鞘,然后握住剑鞘,一用力将宝剑抽出,隐隐约约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兆蕙连声说:“好剑,好剑!”他仔细端详了一番,又问:“不知这口宝剑叫什么名字?”展昭看他观察那剑好一阵子,以为他是认识的,不想他又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暗想:“看他这半天,总是与我开玩笑。我何不叫他认认这宝剑,试试他的眼力怎么样。”于是便说:“这口剑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虽然佩带着它,却不知是什么名字,正好在贤弟面前请教请教。”
这话一出展昭的嘴,兆蕙立刻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他今天来考考我。好,那我就仔细看看,绝不能叫他难住。”兆蕙一边暗自想一边仔细查看这柄宝剑。他看剑柄,又看剑身又看剑尖,用手摸摸,又吹了吹,才转过脸来对展昭说:“据小弟看,这剑好像就是‘巨阙’。”说完,把剑递给展昭,一边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展昭听他说对了,不禁暗中称赞:“真是好眼力!不愧是将门的虎子啊?”嘴里却说:“贤弟说是‘巨阙’,想来就是‘巨阙’了。”说着,把剑Сhā入鞘中,放好。
兆蕙在一旁又说了话:“好哥哥,刚才听你说舞剑,小弟真是钦佩至极。大哥何不在这儿舞一次,也让小弟开开眼界,长长学问。”展昭不肯答应,推说自己在高人面前实在不敢卖弄。而兆蕙却不依,软磨硬泡,磨破嘴皮子也要展昭给他舞一回。兆兰在一旁,不拦挡二弟,只是说:“二弟不必太着急,让大哥喝盅酒助兴,再舞也不迟啊!”说完,吩咐仆人说:“快摆酒菜来。”左右连声答应。
展昭见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不得不舞,再要推辞,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只得站起身来,把袍子的衣襟掖了掖,把袖子挽了挽,抱拳对兆兰、兆蕙兄弟说:“愚兄剑法平平,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二位贤弟多多指教。”丁氏兄弟连声说:“不敢,不敢!”于是,一群人走出大厅,来到院子当中,展昭便舞起剑来。
兆兰站在那里,毕恭毕敬,留神细看。见到好剑法,便连连点头,脸上也露出钦佩的神色。而兆蕙却斜靠着厅柱,踮着脚儿观看,见到妙着,便连声叫“好”。展昭刚一停剑,兆蕙就喊:“展大哥,再来一个,小弟实在是不过瘾啊!”展昭没有听他的。走到大家面前,说道:“实在是献丑了!不知二位贤弟以为怎么样?”兆兰连声说好,兆蕙却在一边说:“大哥的剑法虽好,可惜这口剑似乎不太适合大哥。小弟有一口剑,管保合适。”说着,也不问展昭同意不同意,便叫过来一个小童,秘密地吩咐他几句,小童就去了。
这时,兆兰已经把展昭让进大厅。桌上摆满了酒菜,兆兰便请展昭坐上座。展昭不肯,推让了一番才坐下,兆蕙坐到了展昭的旁边,手提酒壶,先给展昭满酒,又分别给兆兰和自己倒满酒。三个人站起身来,共饮了这第二杯酒。接着,还是兆蕙提壶,给大家满酒。三个人一边饮酒,一边闲谈,无非都是些江湖上的人情世故,也没什么更新鲜的事情。
刚饮了几杯,小童捧着剑从后面回来了。兆蕙接过剑,噌愣一声,把剑抽出,一伸手就递给了展昭。那架式,好像要行刺展昭,把他吓了跳。回过神儿来,知道是兆蕙又在与他开玩笑了。
兆蕙对展昭说:“大哥请看,这把剑是我父亲的遗物,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名字?请大哥看看,也让我们明白明白。”展昭一想:“嘿,这人的淘气劲儿又上来了。他这不是在为难我吗,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宝剑?”想着,他一把接了过来,看了看剑身,又弹了弹,颠了颠,“好剑!这就是‘湛卢’!不知道对不对?”他扭头向兆蕙,兆蕙一笑。“大哥所说的一点也不错,正是‘湛卢’。”
展昭刚想把宝剑还给兆蕙,他又说了话:“展兄。我们不知道这把剑舞起来是什么效果?大哥能否再给我们大家演示一回?”说着,兆蕙扭头去看兆兰。想让他帮着说几句话,不想兆兰却说:“二弟不要再淘气了,等大哥喝完了酒,再舞也不迟嘛!”展昭一听这两位兄弟这样说话,只得说:“不如舞完了再饮吧!”说着,他就走出了大厅。兆兰、兆蕙二兄弟跟在后面。又来到院中,展昭当即舞了一回。
兆蕙走上前,接过展昭手中的剑,很关心地问道:“大哥舞起这把剑来。一定很吃力吧?”听他说这话,展昭很不高兴,但不好意思发作,只是答道:“这把剑比我的剑轻多了。”兆蕙听了这话,也有些不大高兴:“大哥不要这样说。轻剑就是轻人,这把剑可是另有个主儿的,只怕大哥惹不起他!”说完,兆蕙扭过脸去,偷偷地一吐舌头。
这一句话激恼了南侠,他问道:“贤弟,你不要害怕。任凭是谁的,自有我一个人承担,怕他怎的?你快说出这个主儿来。”兆蕙说:“大哥小声说,这剑可是小妹的呀!”展昭一怔,瞅了兆蕙一眼,便不言语,兆兰连忙递酒。
这时,忽然出来个丫环,说:“太君来了。”展昭听了,连忙离开桌子,整理衣服上前参拜,丁母也很客气,便以子侄之礼相见。丁母坐下,展昭把座位往侧座挪了挪,也坐在了那儿。丁母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展昭,这回比刚才在屏风后看的更真切了。她见展昭一表人材,不觉满心欢喜,张口便称贤侄。
这其实是兆蕙商量好的,如果老太太看中了,就称贤侄;如果不愿意,便以贵客称呼。这时,兆蕙听母亲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便决定去给小妹送信,这桩婚事毕竟是小妹的,没有她的同意也不行。于是,兆蕙对展昭说有事去力,便离开了酒桌,直奔后院小妹的闺房而去。
兆蕙来到院中,正见一个丫环抱着花瓶在换水Сhā花。丫环见他进来,便向房中喊:“二官人来了。”屋内的月华小姐立刻答道:“请二哥屋里坐。”兆蕙掀起绣帘。进到屋内见月化华在炕上弄针线。兆蕙随口问道:“妹子在做什么活计?”月华抬头说:“这不,正在锁镜边上头口儿呢。二哥,前厅来了客人,你怎么不陪客人反而进来了呢?”
兆蕙坐到一把椅子上,假装问月华:“你怎么知道前厅有客人呢?”月华停住了手中的针线,抬起头来:“哎?你不是刚才派人来取剑,说是来的客人要看吗?怎么,没有这回事?”兆蕙一听,假装生气地说:“不要再提剑了!只因为这个人是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姓展名昭,字熊飞,人们都称他为南侠,现在作皇家四品带刀的护卫。哥哥早就知道这个人,但始终没有见过面。今天见了,果然是好人品、好相貌、好本事、好武艺,可是能耐太大了就狂、就傲,这不;他竟敢将咱们家的湛卢宝剑贬得一钱不值。哥哥对他说,这剑是另有主儿的,他问是谁,哥哥就告诉他,是妹子的。你猜他怎么说?”
这时,月华早就停下了手中的活,她已经深深地被哥哥说的话吸引住了。听二哥问她,她摇摇头。兆蕙见她已经上钩,便接着说:“他在鼻孔里笑了笑,说:”一个闺房中的弱女子,有什么本领‘“,月华一听这话,立刻皱起了眉头。兆蕙见状,心中暗喜,他又接着说:”我就告诉那个展昭:“我们将门中怎么能没有虎女?’他就说:”虽然话是这么说哟,但未必有真本领‘。妹子,你要是真有胆量,何不去与他较量较量呢,如果胆小,也只好让他说去吧。现在老太太也在前厅,所以我来对妹妹说说。“
月华听完,满脸怒气,冲兆蕙说道:“他竟敢这样轻视我们丁家。好吧,哥哥先走,小妹随后就到。”兆蕙听口气,知道已经激起了月华的火气,他又在火上浇了把油:“小妹,你行吗,可别明知不行硬充着去呀!”一句话,月华的火气更壮了,“哥哥不要多言,小妹马上就去!”
兆蕙得了这样的口气,急忙来到前厅,在母亲耳边悄悄说道:“妹妹要来与展昭比武。”话音还没有落地,一个丫环就来报告:“小姐到。”丁母便叫她进来,去与展昭见礼。展昭起身作了一个揖,月华小姐还了万福。
展昭打量这位小姐,见她人样子长的倒很端庄秀美,可脸上却是一团怒气。正在展昭纳闷儿时候,旁边的兆蕙悄悄对他说:“大哥,都是因为你贬低人家的剑,现在小妹出来,来和你算帐来了。”展昭一听,不觉心中生气,脱口而出:“岂有此理?”
兆蕙也会打圆场:“什么理不理的!我们丁家虎女,哪有怕人的理呢!”展昭听了,更是感觉不高兴。这时,兆蕙却走到月华身后,悄悄说:“展大哥要与你比武较量呢!”小姐点头答应。他又走到展昭身后:“小妹想要请教一直大哥的武艺。”展昭这会更是不耐烦了:“既然这样,愚兄奉陪就是了。”
这时,月华闪身脱去了外面的衣服,穿着绣花大红小袄,系定素罗百折单裙,头罩五色绫帕,更是得妖媚动人、如亭亭玉立的一支荷花。兆蕙禀告母亲说:“这不过是虚招假式,不当真的。请母亲到廊下观看。”先挪出一张圈椅,扶母亲坐下。
月华小姐怀抱宝剑,抢在东边上首站好。展昭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勉强掖袍挽袖。兆蕙递过来巨阙剑,展昭接下,只得在西边下首站好。说了一声“请”,便各自拉开了架式。兆兰、兆蕙兄弟在母后背后站立。才过了不多几个回后,丁母便说:“算了罢,剑对着剑,都是厉害家伙,不是闹着玩的。”兆蕙劝母亲:“母亲放心,再看看,不碍事的。”
在院子当中,展昭与月华已经比试多时,不分胜负。展昭开始只是搪塞虚架一番,后来见月华的剑术很有章法,不由暗暗夸奖,反倒高兴起来。只要有破绽,展昭就给她点出来,点到时又即时抽回,绝不会伤着月华小姐。
展昭用了一个垂花式,斜刺中把剑递过去,又立刻抽回,就随着剑尖滴溜溜掉下来一个小物件。这时,月华使了一个秋风扫落叶,展昭连忙把头一低,这才把剑躲过去。刚要转身,月华一翻玉腕,又用一招推窗撵月,把展昭的头巾削落。
南侠一伏身跳出圈外,高声说道:“我输了,我输了。”兆蕙过来,拾起头巾,掸去尘土。兆兰又过来,拾起先落的那个物件一看,原来是月华的耳环,便上前对展昭说:“是小妹输了,不要见怪。”兆蕙将头巾交给展昭,展昭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说:“令妹真是好剑法呀!”丁母派丫环请展昭回大厅,小姐自己往后院去了。
丁母对展昭说:“这个女孩子是我的侄女,自从她父母去世后,我就一直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她。我早就听说过贤侄的名望,就想过联姻,但始终没有机会。没想到贤任今天来到我们家,真是上天有眼,要圆这份美满良缘。又知道贤侄在这儿没有亲戚,一定要推辞;所以将小女激出比剑,也好让你们相互见见。”
兆兰也过来说道:“不是小弟在一边不肯拦挡,只是因为兆蕙与母亲已经商量好了,所以对你多有不恭敬的地方,还请你原谅。”兆蕙也过来赔礼:“全是小弟的过错。因为怕展兄推辞,所以用诡计来诓哄仁兄,还请恕罪。”到了这时,展昭才完全明白。又一想,这也的确是缘份,便没有推辞,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便拜了丁母,又与兆兰兆蕙彼此拜过,就将巨阙、湛卢二剑彼此作了交换,作为定礼。
兆蕙手托耳环,提着宝剑,一直来到小姐的卧室。月华正在纳闷儿:“我的耳环什么时候被他削去,我竟然不知道,好险呀!”看见兆蕙笑嘻嘻的手托耳环进来,正要说话,不想兆蕙先说了:“妹子,耳环在这里。”他把耳环扔在一边,又笑着说道:“湛卢剑也被人家留下了。”月华又要说话,兆蕙连忙说:“这都是老太太的主意,妹子可不要问我,一会儿问老太太便知道了,大约妹子是大喜了。”说完,放下巨阙剑,笑嘻嘻的就跑了。月华心里明白,也就不再言语了。
其实,自打月华见到展昭的那一刻起,她就被展昭的外貌吸引住了。虽然从二哥那儿听来了不少坏话,但她仍然隐约地感觉到他不像是那种人。后来比武,月华更是被展昭的高超武功所吸引。她也曾经暗想,这一辈子如果找到这样一个男人,也算心满意足了。可是,她又告诫自己:“这纯属瞎想,就凭人家的身份和武艺,能看得上自己?”不过,月华还是存在着即使是自己也认为是幻想的想法。这会儿,经过兆蕙点破,她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自己真的遇上了这种好事,而紧张的是这千万别是二哥在与自己开玩笑呀!
月华姑娘的容貌在茉花村一带是小有名气的,况且她又是将门之女,有一身的好武艺,因而自从她十四岁起,就不断有求婚者拜见。但是,月华武艺高,心也高。她看不上一般的凡夫俗子,对一些依杖自己家有钱就挥霍无度的人更是看不起,因而她在那群人中挑来挑去,就是找不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
后来,有一次月华同一个叫翠儿的丫环去逛城,在街上她们认识一个叫李杰的书生。当时,书生正在一个画摊旁边欣赏一幅画,他边看边对着周围的人讲解,说那画妙在哪儿,精到之处在什么地方,讲得有滋有味的。月华正从哪儿经过,她也会欣赏画,便凑过去听了两句,发现那书生说的还有些道理。看那书生,高挑儿的个儿,稍瘦的身材,圆形脸,一双眼睛也挺有神。月华感觉这个人还可以,便多听了几句。
不知为什么,书生也注意到了月华,见她听的很入神,就讲得更来劲儿了。月华与丫环走时,书生也跟了上来。他紧走几步,到月华面前,说道:“小姐留步”。月华没说什么,丫环就问书生:“怎么你讲画还要收费,要我们交了听讲费才让走?”书生连忙解释,他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他说,他见月华小姐听的仔细,知道也是一位懂得书画的人,想来请教请教。
月华见这个人说话挺文静,也挺有礼貌,便把疑虑打消了。她随便与书生谈了几句。后来,书生请月华到一清静茶馆,二人边饮茶边谈论书画。经过仔细一谈论,月华发现她竟然与书生有许多相同的观点和爱好,可以说是遇到知音了,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当然,月华是一个大家庭的小姐,知道怎么掩盖自己内心的微妙变化。
但是,这位书生却是个极细心,而且很善于猜测他人心理的人,通过月华小姐的言谈举上,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其实,他自己也有这种感觉。今天,他主动找月华谈论书画,一来猜她可能懂得书画,二来也是为月华的美貌所打动。所以,他和小姐的谈话目的,并不只是谈论谈论艺术,更主要的在于他想以此来接近月华小姐。所以,俩人开始还谈艺术,后来就把话题扩展来了。谈人生,谈理想,谈世情等等。这样,两个人同时把对方看做了知己。
他俩谈了好久,在翠儿的几次催促下,月华才起身告辞。书生送出茶馆,并且告诉月华下次进城,欢迎去他家作客。俩人这才分别。
回到家后,月华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的言行,感到自己并没有出格。相反,她为认识了这样一个书生而感到高兴。毕竟,人生难逢一知己尤其是一个女孩子,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有什么时机可以认识外面的人。月华作为一个将门之女,家庭管教稍微轻点,她可以有更多的自由。但即使如此,她也从未遇到过这样使自己产生亲切感的男人。这次,她遇到了,因而倍加珍惜。
在以后的时间里,虽然月华极少进城,但她几乎每次进城都能遇到那个书生。她不知道书生几乎是在跟踪她,还以为真是一种缘份哪。两个人的话谈也由浅入深,由泛泛而论到非常具体的问题上。渐渐地,两颗心走到了一起。他们再坐在一起,更多地不是用语言交谈,而是改为用眼神儿交流了。
月华见过许多男人,但真正令她痴迷的,这还是第一个。她敢于追求自己的幸福,并不畏惧于“三从四德”的拘束。她要认准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现在,她认为自己的这一生将要与书生一起度过,除感到兴奋外,也感到紧张,同时这感觉有些太快了,快的叫她不敢相信。但她的心情自己最清楚,她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书生。为了爱,她决定采取更大胆的方式。
有一天晚上,月华地就打发丫环去睡觉,说自己有点头痛,想早点休息。那个傻丫环听小姐这样说,还要为小姐去请医生,结果被月华一把拉住了,她说休息休息就没事了。丫环这才出去,随手带上了门。月华又把窗子关上,窗帘也拉上,罩得严严的,外面一点光亮也看不到。月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假装睡着了。而后静悄悄地起床,周身收拾利索,换上夜行衣,从后窗子跳出去又关上窗子,直奔李杰家而去。
本来,茉花村离李杰家有四五十里路,月华也想骑马去。但考虑进出不方便,便决定步行。不过,她这步行与众不同,她学过一种武功,叫做“神行诀”,可以夜行五百里。所以说,这四五十里夜路,对月华说真是小菜一碟。
在夜色的掩护下,月华穿树林,过河沟,登城墙,如入无人之地,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李杰家。趴在墙头上往里一看,里面有灯光闪动,知道里面的人还没睡。跳到院子里,从敞着的窗子往里看,李杰正在灯下读书。再看屋子的其他地方,空无一人,月华便心中高兴:“家中没有别的人,这样最方便了。”
月华脚尖点地,一跃身就从窗户飞进了屋中,轻轻落到李杰身后,半点声音也没有。月华一拍李杰的肩膀,倒把李杰吓了一跳,三更半夜的他以为来了强盗,刚想喊,月华一把把他的嘴捂住,另一只手揭下了脸上的面纱。李杰打量半天,才看出是月华。月华也笑了,脱掉外面的夜行衣,露出女儿身子。
李杰打量着月华,欣赏地不停点头。月华本来就很漂亮,现在又是在灯下,更显得妩媚动人,极富魅力。李杰问月华怎么到这儿来,月华挡住他,说不要客气,她不大会儿就得回去。两个人对坐灯下,看着对方,心中激|情荡漾。他们又开始说话,但不说艺术了,更不论人生,只谈“现实”,渐渐地,两个人就互相表达着自己对对方深切的爱意。这时,他俩才发现,自己所深爱的人也正在深爱着自已。
李杰走到月华跟前,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眼睛深情地盯着月华。月华也站了起来,看着李杰的眼睛,李杰一把将月华抱在怀中,双手在她的后背上抚摸。月华也抱着李杰,抚摸着他宽宽的后背。两个人的心同时跳动,用同样的节奏。李杰感觉着月华的心跳,感觉着月华高高耸起的两个Ru房,感觉着她的小腹,他没有了感觉,双手只是不停地抚摸。
月华的心在狂跳,怎么也控制不住,她只得紧紧地抱着李杰,让他去挤,去压自己的Ru房,让他去压自己的小腹,也许这样更好些。她把头深埋在李杰的肩上,李杰则把头埋进了月华的秀发里。二人依偎着,共同体验着人生的美好和魅力。
李杰的激|情忽然地上来了,他伸过一只手在月华的Ru房外抚摸,月华感到了新的刺激,嘴里不觉发出快乐的哼哼声。李杰的手去解月华的扣子,又把她往床边推。月华就势与李杰躺到床上,二人热烈着吻着对方,吸吮着幸福的甜蜜。李杰解去了月华的上衣,露出一个小兜兜,兜着圆圆的,高耸的Ru房,以及白白的皮肤,散发着少女体香的皮肤。李杰纵情在这无限广阔的的空间里,亨受着人生的极点欢乐。
李杰又去解月华的腰带,很急,很紧,眼里喷着火。但是,月华拦住了他,并轻声告诉他:“那个我会在新婚之夜给你的,忙什么!”李杰想来硬的,但无奈他对付不了月华,只得干熬着。不过,月华为了补偿这点“美中不足”,她以更热烈的方式拥抱李杰,把李杰的激|情又调到空前的高度。
后来,月华说她该回去了。李杰拦不住,月华穿好衣服,飘身而去。之后,月华又去过李杰家,同样的热烈,同样的快乐。
但是,渐渐地,月华发现李杰并不是她所要寻找的那种男人。李杰只知道读书,而且性情软弱,没有自己独立的人格,作为习武之人,最看不得别人骨头软。月华也想帮助李杰克服这些缺点但一段时间以后,她发现那些东西是李杰本质上的东西,根本不可能由外力改变。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月华决定与李杰分手。她寻找的是真正的爱情和幸福,既然这不是,她绝不会勉强自己的。
开始时,李杰不答应。先是用软的,想说服她;后来又来硬的,说如果月华不答应,他就这件事传扬出去,叫月华终生见不得人。后来,李杰又提出要月华付给她四百两银子,作为给他的“补偿费”。更可恨的是,在这一切阴谋都不能起作用后,他竟然把月华骗到他家,又叫出藏在暗处的一个号称是“好色大侠”的人来对付她。那个人扬言,除非月华答应他,他就要杀死月华。月华问答应什么,他便说要月华与他睡觉。月华忍无可忍,拔剑与那人战到一起。不到三个回合,手起剑落砍去了那人的脑袋。李杰想跑,却被月华一剑刺中心窝,当场死去。
经过这次大变故,月华大病了三个月。人马上就要死了,幸亏有一位名医在此路过,才救了月华的一条命。病好了以后,月华便开始深思自己到底哪儿错了,自己到底又应该怎么做。经过好长时间的思考,月华决定自己要嫁就嫁一位武林中的豪杰,要么就一生不嫁。而且,她还要求这位豪杰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为人正派。所以,现在,她见到了展昭,又打听了展昭的身世和为人,很欣赏这个人。又听说老太太把自己许给了展昭,就打心眼里高兴起来。
兆蕙看出妹子这份高兴,也替月华高兴。他回到前厅,老太太已经回去了。于是,他们仁重新入座,现在虽然成了亲戚,但仍以江湖上的兄弟相称,这样既方便,又不落俗套。三个吃酒一直到很晚才散,人高兴,所以喝了很多酒也没感到醉。
不知不觉中,展昭在茉花村已经住了三天,他想告辞回家。但丁氏二兄弟不让,展昭再三请求,兆蕙兄弟才答应明天送展昭启程回家。不过,他们要为展昭送行,酒席宴设在望海台上。展昭不好再推辞,只得答应下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三个人一起出了庄门,往西走了一里来地,弯弯曲曲,绕到土岭上。这是最高的地方,上面盖了五间亭子,非常宽敞。遥望江面一带,烟雾笼罩,水势茫茫,就像一条雪练一样,江面上船只来来往往,穿行不绝。三个人望着江景,一起饮酒,情趣也相当好。
正在大家快乐的时候,来了一个渔民,到兆兰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兆兰吩咐他:“告诉头目办吧,我这儿忙着呢!”兆蕙也没有在意。庄子大,又有渔船,事特多,所以在饮酒时经常有人打扰。这也不足为怪。当然,展昭在一旁也不好说什么,不管怎么说,自己毕竟还是外人,三个人继续边谈边饮酒。
那个渔民走了不大会儿,又来了一个渔民,他很慌张,到兆兰面前低语几句。这次,兆蕙留神听了听,听了一半,他便说:“这还了得!如果都这样,以后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就对那个渔人说:“你把他叫来我瞧瞧。”展昭见的确是出了事,便问道:“二位贤弟,不知出了什么事?”兆兰说:“不瞒大哥,是这么回事。”于是,他就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原来,松江上的渔船分了两家,以芦花荡为界。荡南有一个陷空岛,岛上有一个卢家庄。原先有卢太公健在时,他经常做好事,又常周济别人,因而很受人们敬重。又因为他家非常富有,便被推为庄主。他的儿子叫卢方,这个人与人父亲一样,也是好人品,所以仍然被推为庄主。又因为这位卢庄主善于爬杆,所以在家给他送了一个绰号,叫钻天鼠。
后来,卢方结交了四个朋友,共成五义。老大就是卢方,老二是黄州人,名叫韩彰,是个士兵出身,因为会做地沟地雷,因此他的绰号儿叫彻地鼠。老三是山西人,名叫徐庆,是个铁匠出身,能探山中十八孔,绰号叫穿山鼠。至于老四,身材瘦小,就像个病夫似的,为人机巧伶俐,足智多谋,是个大客商出身,金陵人,姓蒋名平,字泽长,能在水中居住,睁眼睛看东西,所以绰号叫翻江鼠。只有老五,人年轻,长得也漂亮,平时好行侠仗义,只是做事太辣毒,他是个武生,金华人,姓白名玉堂,因为他外貌秀美,文武双全,人们送给他绰号儿锦毛鼠。今天的事,就与他们有关。
兆兰说到这儿,展昭Сhā话说:“我认得这个白玉堂,正想去拜访拜访他。”兆蕙问:“大哥怎么会认得他呢?”于是,展昭便把苗家集的事说了一遍。
正在说话,来了一伙渔户,其中有一个怒目横眉的,伸出手掌来,对大家说:“二位员外请看。他们过来抢鱼,咱们去阻拦,他们就拒捕起来了。抢了鱼不不算,还把我的四个手指头都削去了,光光的就剩下一个大拇指了。这是什么东西嘛!”兆兰连忙拦住他,告诉他:“不要多说了,你们快去叫船来,我们亲自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这样做?”众人一听员外要去,唿的一声,都各自跑开了。展昭说:“我也没有事,想一起去看看。”兆兰点了点头,兆蕙说:“那也好,反正大家不是外人,去见识见识也是好事。”
三个人从高台上下来,一起来到庄子前面。那里站着许多庄丁,都拿着兵器。兆兰、兆蕙和展昭也都带上了宝剑。来到停泊之处,有两只大船已经准备好了。兆兰独自上了一只大船,兆蕙和展昭上了另一只大船,其余小船在后面随着,直奔芦花荡而去。
来到芦花荡边,前面有一排船,旗号是荡南的,便知道那一定是抢鱼的贼子了。兆兰催促船前进,兆蕙紧紧跟在后面。来到跟前,看到那边中间的一条大船上站着一个人,那个人面露凶色,一片黑乎乎的护心毛,穿着大裤衩,手里端着一柄七股重叉,看架势正在那儿等着打架。
兆兰的船先到,他对那个人说:“你这个人真不懂事。我们一直有规矩,以芦花荡为分界,你怎么能越过芦花荡,来抢我们的鱼,还伤了我们的渔户,这是什么道理?”兆兰完全是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不想那人却笑嘻嘻地不当回事儿:“什么分界不分界,咱全不管。只因为我们那一边鱼少,今天暂且借用一下。”说着,他摆了摆那柄鱼叉:“你如果不服,咱就比试比试。”
兆兰一听,就知道这小子是个不讲理的家伙,也没有生气,只是问他:“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一笑:“告诉你也没用。被我的鱼叉打败了,鱼必须要给。”顿了一顿,他又接着说:“我叫分水兽邓彪。你敢怎么样?”兆兰也不理他,只是问:“你们的员外,谁在这里?”邓彪说:“谁也不在这儿。今天大爷就说了算,你到底敢怎么办吧?”说着,也不等兆兰回答,端鱼叉就朝兆兰刺来。他正要拔剑,忽见邓彪翻身落到水中,回头看,兆蕙正在向着他笑,他便知道这是兆蕙干的了。
原来,兆蕙从小就练弹丸。用一块竹板,长有一尺八寸,宽有二寸五分,厚五分,上面有个槽儿,用黄蜡掺着铁渣子团成核桃大小的一个弹丸,用时就安上。由于兆蕙用心,他练得可以在数步内打出,百发百中。这种东西不是弹弓,又不是箭,自己取名儿叫竹弹丸。这种玩艺儿本来是兆蕙小时候的玩具,今天堂堂一个分水兽邓彪,竟然叫英雄的一个小小铁丸打下水去,可见这本领不是吹的。
这时,渔户们已经下水把邓彪抓住了,把他托出水面,带到兆蕙的船上。邓彪是会水的人,又有点武功,所以他格外不服气,一个劲儿叫喊:“好呀!好呀!你们竟用暗器伤人,这算什么英雄好汉!”展昭听他说这话,也感觉这个人刚才落水有点奇怪,上前一看,见他眉毛的中间已经肿起了一个大紫包来,便喊喝道:“你已经被抓住了,还喊什么!我来问你,你家五员外是姓白吗?”邓彪瞪了他一眼,不服气地说:“姓白,又怎么样?他现在下山去了。”展昭不禁追问:“往那里去了?”邓彪说:“几天前去了东京,找什么‘御猫’去了。”展昭听说,不由得心里着急。
听邓彪这口气,白玉堂找自己绝不会有好事。刚才又听兆兰介绍,白玉堂是那么一种性格,看来他去东京一定是为找事儿而去的。白玉堂到了开封府,找不到自己,可能就要给包大人添麻烦。而自己远在松江府,没有办法帮包拯的忙自己于心不忍。这样,越想趁着急。
邓彪在那儿被人押着,却始终不老实,不但总是挣扎,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兆蕙实在生气了,他叫家丁把邓彪放开,又叫人递给他那柄七股鱼叉。对邓彪说:“分水兽,不服你就上来。”邓彪果然一挺身就冲了上来。他用鱼叉猛刺兆蕙的双眼,兆蕙一低头,转回身举剑刺向邓彪的小腹。
他们俩不由分说就打了起来。邓彪根本就不是兆蕙的对手,没有几下就被兆蕙一脚踢到水里。这邓彪也是个不怕死的汉子,从水里爬出来,上了船,空着手与兆蕙打。兆蕙也不客气,三五下就把他踢翻在船上。如此几次,到最后,邓彪躺在船上实在起不来了。兆蕙问他服气不服气,这小子这才说了软话。
兆兰和展昭一直在一旁看着。兆兰知道兄弟的武功,因而看得很坦然。展昭在开始时有点为兆惠提心,但看了两三下招后,他也就看明白了兆蕙的功夫比邓彪高得不是一点半点,因此,他也放了心。看着他们比武,展昭不觉又想到那个已经到了开封府的白玉堂。他问兆兰怎么办,兆兰很理解他,但也劝他不必太着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白玉堂再胆大,他也不敢反了朝廷。兆兰还说,白玉堂只是性子高傲,为人还是挺侠义的,不必太担心。
这时兆蕙也已经把邓彪彻底打服了,兆兰便上前对兆蕙说:“就这样吧,你放他回去。咱们回家给他们员外写封信,把事情说一下,他们员外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展昭也在一旁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就放他这一回吧。况且他们员外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你也不必再较真儿。”说着,大家便准备乘船回庄上去。
正在这时,从荡南飞快地驶来一只小船,船头站着一个人。船离近了,就听船头上的那个人高声喊道:“丁家二位贤弟啊,看在我卢方的薄面上,恕我失察之罪,我情愿认罚呀!”展昭抬头仔细看那个人,一张紫色的脸庞,腮下一部好胡须,面皮光而发亮,胡须细而且长,身材魁梧,气宇轩昂。
丁氏兄弟见到来人后,都拱手说道:“卢兄请了。”卢方一个箭步跨上大船,来到大家面前,对兆兰兆蕙说:“邓彪是新收的头目,不懂得规矩,实在是愚兄的过错。今天,我们卢家庄的人违反了成约,任凭二位贤弟吩咐。”
兆兰听卢方这样客气,也赶忙客气地说:“他既然不知道,也就无所谓惩罚了。俗话说‘不知者不怪’嘛。况且还有卢兄的面子。”大家又是一番客气。可兆兰的一个渔户却在一旁说:“他们还抢了咱们的好些鱼网呢?”兆蕙忙在一旁说:“休要多言!”
当然,卢方也听到了渔户的话,他连忙回头吩咐:“快把那边的鱼网,连咱们的鱼网都送过去。”兆兰吩咐庄丁:“把咱们的鱼网收下,是那边的都送回去。”卢方又推辞了一番。大家互相推让了好一番,这才把各自的鱼网拿回。
卢方拱手对兆兰、兆蕙说:“二位贤弟,欢迎有机会到卢家庄作客,我们兄弟好久没有在一起聚过了。我那里正有一坛好酒,欢迎一起去品尝。”兆兰与兆蕙又客气了一番,卢方才一拱手,对大家说了声:“后会有期!”便跳回到船上。兆兰也对卢方一拱手:“卢兄,再会!”说完,大家各自归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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