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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狸猫换太子弃婴成青天

正在这时,李妃生下了太子,因一时出血过多晕了过去,尤氏趁机将盒子中剥了皮的狸猫和太子进行了调换……刚把孩子从篓子里抱出来,忽然看见草丛里绿光一闪,原来是只猛虎的眼睛发出的冷光……

后周大将赵匡胤原本是上界霹雳大仙下凡,英雄勇猛,智慧过人,是一位真命天子。他在陈桥驿发动兵变,废了周氏,推立自己为皇帝,国号大宋。从此以后,江山统一,天下太平。后来人们都称他为宋太祖。太祖在位十七年,后传位给太宗,太宗又传位给真宗。真宗皇帝在位期间,四海升平,人民安居乐业。

在一天的早朝上,真宗皇帝坐在紫宸殿里,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大臣们磕过头以后,殿头官喊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话音刚落,西台御史兼钦天监文彦博走出来奏道:“微臣在夜间观察天空星象,看见天狗星变了位置,恐怕是太子有危险啊!”真宗听完以后哈哈大笑,笑完以后说:“朕现在并没有太子,有什么危险呢?你先退下去吧。”殿头官宣布散朝。文武官员都回府去了。

真宗皇帝回到官里,闷闷不乐,心中暗想:“自从皇后去世以后,皇后的位子现在还空着,幸亏李妃和刘妃现在都已有身孕,难道星象要在她们俩人身上应验吗?”正在这时,李妃和刘妃来了,她俩人跪下说:“今天是中秋佳节,妾妃已在御花园中准备了酒席,特来请万岁共同赏月、饮酒。”真宗听完以后,十分高兴,马上同两位妃子来到御花园。皇上坐下以后,两位妃子两边陪着,吩咐摆酒上来。说完以后,鼓乐一齐奏响,宫女翩翩起舞。到了晚上,明月高高地挂在天空,照得满园如同白昼一般。两位妃子都争着讨皇上的欢心,轮番向皇上敬酒,一时间,情话绵绵,非常具有欢快愉悦的情调。当皇上喝到半醉的时候,便把今天朝上文彦博所奏的告诉了两位妃子,并且说道:“朕虽没有太子,但两位爱妃现在都已经怀孕,只是不知谁先生谁后生,是生男还是生女。既然上天有征兆,朕赐你二人玉玺龙袱各一个,用来镇压天狗星;另外朕再赐你二人金丸一对,里面有一颗九曲珠子,是一件无价之宝,将妃子等姓名、宫名刻在上面,随身佩带。”两位妃子听完以后,慌忙跪下谢皇上龙恩。皇上将金丸取出,命太监陈林马上去刻字。时间不长,陈林捧着金丸来到皇上跟前,请皇上察看。真宗接过来,见金丸上面一个刻着“玉宸宫李妃”,一个刻着“金华宫刘妃”,字迹清秀­精­巧,心里十分高兴,马上赏给了她们。二位妃子跪下接过以后带在身上,又每人向皇上敬酒三杯,皇上并不推辞,一连气都喝了下去,不知不觉中便已经大醉,哈哈大笑说:“两位爱妃哪个为朕生个太子,朕就立哪个为正宫皇后。”两位妃子又磕头谢恩。不久,二位妃子见皇上已经醉了,便一左一右搀扶皇上回到寝宫。皇上躺在龙榻上,喝了几杯醒酒汤,稍微感到有些清醒。当他再看到服侍在榻边的李妃和刘妃时,马上被惊呆了,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两妃子有如此的美丽,一个有沉鱼落雁之容,另一个有闭月羞花之貌。他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在二位妃子的脸上,二位妃子自然也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这时皇帝心里想啥她们是了如指掌,不知不觉地脸上呈现出一片鲜红。真宗看到二妃娇羞的样子,更加喜爱,所以马上传旨:“联要与两位爱妃共同沐浴,共同入寝。”二位妃子听后万分高兴,赶紧谢恩。

真宗与二位妃子在浴盆中尽情地戏耍、调笑,他搂着两个赤条条的人间尤物,看着她俩洁白如玉的胴体,禁不住­淫­心大起。他立刻拉起二位妃子,擦拭­干­净以后,迫不及待地躺在龙塌上,二位妃子分别横陈在他的两侧。真宗看到两位妃子玲珑的曲线,白皙的肌肤,饮饥的眼神,只觉得气血翻腾,浑身血脉贲张,呼吸急促,丹田内欲­火­熊熊,他再也按捺不住,猛一翻身便将两个宠妃同时压在身下……没有多长时间,真宗便疲倦地从二位妃子的身上爬下,搂着二位妃子昏然睡去。

第二天,真宗皇帝离开寝宫上朝,二位妃子也各自回宫。刘妃回到金华宫之后,想起皇上昨晚说的话,嫉妒之心便油然产生,她害怕李妃生了太子立为正宫。于是她召来心腹太监郭槐,暗暗定下毒计,准备找机会谋害李妃。

郭槐自从和刘妃商定毒计以后,随时都派心腹去玉袁宫打探消息。并且暗中买通了守喜婆尤氏,订下了具体的实施方案。郭槐当然给了尤氏许多好处,并答应将来事成之后,保证她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阳春三月,皇上到玉宸宫来看李妃,君妃二人闲谈了一阵,皇上忽然想起明天是南清宫八贤王的寿辰,所以马上派陈林到御花园准备果品,明天向八王千岁祝寿。陈林接旨去了以后,李妃突然感觉到小腹内疼痛难忍,皇上知道是要分娩了,马上回到宫中,紧急召见刘妃,吩咐她带着守喜婆前来接生。刘妃知道时机成熟,立刻吩咐郭槐带领尤氏到玉宸宫,尤氏早已准备好了,等郭槐一到,二人捧着一个木制的大盒,一齐向玉宸宫走来。

二人来到王宸宫,别人以为盒内是吃的东西,所以也就没有在意。正在这时,李妃生下了太子,因一时出血过多晕了过去,尤氏趁机将盒子中剥了皮的狸猫和太子进行了调换,把太子用龙袱包好,放在盒子里,抱到了金华宫。刘妃吩咐心腹宫女寇珠,把太子抱到销金亭勒死,扔到金水桥下。寇珠虽然是刘妃的心腹,但她为人正直,胸中怀有忠义,对刘妃的吩咐虽然心里不愿意,又不敢不答应。她抱着太子来到销金亭上,见太子有龙袱包裹,安然无恙,心中十分庆幸。她把太子抱在怀里,心中暗想:“皇上半辈子都没有儿子。好不容易李妃生了个太子,偏偏又碰上­奸­妃设计陷害,我如果将太子杀死,我还算人吗?”正在这时,看见亭子那边来了一个人,寇珠仔细一看,当时满心欢喜,心中暗暗地念佛说:“好了,这个人来了,太子有救了。”原来这个人正是以忠义著称于皇宫内院的太监陈林。陈林因为奉皇上旨意到御花园置办果品,所以手捧着金丝砌的龙妆盒迎面走来。陈林一看见寇珠抱着一个孩子,便问她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寇珠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陈林。陈林听了以后,大吃一惊。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就立刻将小太子放在装果品的盒中,并同时跪下向天空磕了几个响头,希望老天爷能够保佑太子平安。完事后,寇珠直接回宫去了。

陈林双手捧着妆盒,一直向禁门走来。刚到禁门,只见太监郭槐从对面走来,陈林一看到他,心中就咚咚地跳个不停。只听郭槐对他说:“陈林,刘娘娘叫你去见她。”陈林没有办法只得跟着他进了金华宫。见到刘娘娘,陈林慌忙跪下,把妆盒放在一旁,口里说道:“不知娘娘千岁把奴才叫来有什么事情?”刘妃一句话也不说,慢慢地喝着茶,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对陈林说:“你拿着这个盒子要到哪儿去呀?”陈林十分镇静地回答道:“奉皇上的旨意到御花园摘些果品,明天与南清宫八贤王祝寿。”刘妃又问陈林:“盒子里面还有别的东西吗?”陈林马上说:“没有别的东西,如果娘娘不相信奴才说的,就打开皇封看一看吧。”刘娘娘仔细一看,盒子上面果然帖着皇封,心里暗想:“既然有皇封封着,谁敢打开看呀!”刘妃闭着眼睛思量了一下说:“既然是这样,你走吧!”陈林听到这句话,立刻站了起来,双手捧起了盒子,正转身要走,忽然又听到刘妃说:“回来。”陈林只得又把身子转了回来,刘妃又把陈林全身上下仔细地看了一遍,看陈林一点也没有慌张的样子,这才缓缓地说:“你下去罢。”陈林走出金华宫,这心才跳得厉害了。

陈林出了禁门,一直向南清宫走去,到了宫里。因为陈林是皇上派的钦差,所以八贤王把他迎接到里面,让他坐下,陈林哪里还有心思坐呀,只看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八贤王一看,马上问道:“陈林,你这是为什么?有话站起来说嘛!”陈林看了两边仆人一眼,八贤王马上就明白了,挥了挥手,两边的仆人们便都退了下去。陈林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八王千岁详细地说了一遍。八贤王听了以后,急忙打开盒子,见有龙袱包着,就知道这个孩子是太子了。正在这个时候,小太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好像在向八王诉苦一样。八贤王急忙把太子抱到里屋,和狄娘娘说了这件事情。他们三人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把太子暂时放在南清宫抚养,等以后有了机会再处理这事。

陈林告别了八贤王,回到皇宫向皇上复命去了。这个时候,刘妃便把李妃生了个妖­精­的事告诉了皇上。真宗听了以后,十分恼火,立刻把李妃打入冷宫,封刘妃为玉宸宫贵妃。可怜的李妃受到了这样的冤屈,整天在宫里痛哭。多亏了冷宫总管秦风,他为人忠诚,平常就与郭槐不合,知道这里肯定有别的事情,但是他也无能为力,只能经常安慰一下李妃,并让小太监余忠好好地侍候她。这个小太监余忠有一个十分特别的地方,他长得和李妃十分像,他俩人就好像一对双胞胎。而且余忠平时为人十分豪爽,为别人的事情愿两肋Сhā刀,因为这样,秦风对他十分疼爱,二人如同父子一般。余忠看到李妃受这样的苦,恨不得能把她换出来,自己去冷宫受苦。可惜的是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尽心尽力地去服侍她。

刘妃的毒计成功以后,满心欢喜,消除了心里的忧虑,重赏了郭槐和尤氏,并叫尤氏为自己接生。过了不久,她也生下了一位太子,真宗皇帝十分高兴,立刻把刘妃封为正宫皇后。过了六年,刘后所生的太子,得了一场大病,因抢救不及时而夭折。皇上十分悲痛,自己叹惜道:“朕前半辈子都没有儿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偏偏又半路夭折了,这怎么能叫我不心疼呢!”因为太伤心了,竟然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上朝。这天,八贤王进宫来看望皇上,他们二人坐在一起闲谈。皇上问八贤王说:“你有几个儿子啊?都多大年纪了?”八贤王都回答了。并说第三个儿子恰好与刘皇后生的太子同岁。皇上听了以后,十分高兴,立刻请八贤王把三儿子找来。来到以后,皇上一看,万分高兴,不仅相貌长得清秀,而且行为举止和自己十分一样,一高兴,病就好了不少,传旨把八贤王的三儿子封为东宫太子,并让陈林带太子到东宫去看望刘皇后,然后再让太子到其他各宫去看一看。陈林领了皇上的旨意,带着太子,先来到昭阳正院看望刘皇后,并对刘皇后说:“皇上把八王千岁的三儿子封为东宫太子。吩咐奴才带他来看望皇后。”太子给刘皇后磕完头后就站到了刘皇后的身边。刘后看太子长得和皇上十分相似,心里暗暗纳闷。陈林又说:“皇上还让奴才带太子到其它各宫看望一下。”刘皇后说:“既然这样,就快去吧,看完以后,还回到我这儿来,我还有话要说呢。”陈林和太子答应了以后便到各宫去了。

当他们二人经过冷宫的时候,陈林对太子说:“这里是冷宫,李娘娘因为生了个妖­精­,皇上便把她贬到了这个宫里。唉,要说这位李娘娘啊,她才是一个真正贤慧的人呢。”太子听完以后,对李娘娘生了个妖­精­这件事,心里就不太相信,所以打算进去看一看。此时冷宫总管秦风正好走了出来。这个秦风平时在宫中与陈林的关系最好,陈林早就把换太子的事告诉了秦风,秦风知道后十分激动。这时陈林对秦风说:“这位就是南清宫八王千岁的三儿子,现在被万岁封为东宫太子,来到这里要看望李娘娘。”秦风听了以后,赶紧跪下给太子磕了头,然后一溜小跑进宫告诉李娘娘去了。没有多大功夫,秦风跑出来说:“娘娘请太子进宫。”陈林、秦风便一同陪着太子来见李娘娘,李娘娘看着太子,也想到了自己所生的连一面都没见的孩子,忽然捂着脸大哭起来,哭声十分凄惨,太子也不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陈林一看,心里着急了,生怕出了事,急急忙忙领着太子从冷宫出来了。到了宫外,陈林赶紧为太子擦掉脸上的泪痕,然后二人又回到了正官刘皇后的住处。

刘皇后这个时候正坐在宫内细想太子之事,忽见太子走了进来,眼睛红红的,就仔细追问是什么原因。太子不敢向刘皇后隐瞒,他说:“刚才我和陈林从冷宫经过,看见李娘娘十分悲惨,我心中十分难受,孩儿还请求母后在合适时向父王求求情,请父王宽恕了李娘娘,这样也免去了孩儿的难过。”说完后,太子就给刘皇后跪下了。刘皇后听完大吃一惊,假意地走到太子跟前,双手把他搀起,并且夸赞地说:“你真是一个仁德的殿下!你就放心吧,我一有机会就会向皇上说的。”当天,太子被刘皇后留下来吃晚饭。饭后又随着陈林回东宫去了。

太子走了以后,刘皇后心里始终想着这事。她心里暗暗地想:“刚才太子进宫时,猛地一看,他长得又很像李妃,为什么自从见了李妃以后,马上就到哀家这里求情呢?这件事十分可疑。难道六年前寇珠并没有将那个孩子勒死,也没有扔到金水桥下?”她马上又想:“记得六年前叫寇珠去办这件事的那天,陈林手捧妆盒从御花园而来,难道寇珠竟敢自作主张把太子交给陈林带出去了?哼,要想查明白这事,必须得用大刑拷问寇珠这个小贱人。”她想到这儿,立刻叫人把寇珠召来,先给寇珠掌嘴,一顿巴掌过后,寇珠漂亮的脸蛋被打得肿起了老高,嘴角和下巴流满了鲜血,但寇珠什么也没有说。接着刘皇后又吩咐把寇珠衣服扒下,三下五除二,便把她扒了个­精­光,摁在地上,雨点般的棍子打在她的背上、腰上、臀上、腿上。从皇宫内院中传出了一声声的惨叫。寇珠昏过去了,刘后叫人用水浇醒,继续毒打拷问,得到的话和寇珠在六年前对她说的一模一样。刘皇后又把陈林叫来当面对证,也和当初说得一字不差。她看问不出什么名堂来,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忽然,她想出了一个更狠毒的主意:“我为什么不以毒攻毒呢?叫陈林来打,他俩人一起做的事情,现在让寇珠一个人来受苦,她哪有不说的道理呢?”想到这儿,刘皇后便命令陈林打寇珠,陈林被逼得实在没有什么办法,只得举起手中的棍子,闭上了眼睛,向寇珠身上打去,刚打了一下,寇珠便微弱地喊了一声:“慢。”刘后听到后,得意地一笑,她以为寇珠马上要招了。她哪里知道,寇珠看出了陈林的难处,心中想:“与其两个都活不成,不如我先死,陈林可能还会活下来。”想到这些她才喊了一声。只见寇珠在地上挣扎着翻了个身,看了陈林一眼,然后两眼一闭,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射­而出,溅了刘皇后一身,便身子一歪,死了。原来她是咬舌自尽的。正在这时,皇上圣旨来宣召陈林,刘皇后怕因这件事耽误了陈林的时间,露了马脚,只好打发陈林走了。刘皇后因无故打死了宫人寇珠,害怕皇上知道,所以也就不敢再追究这件事了。她吩咐人将寇珠尸体悄悄地抬出去,埋在玉宸宫后面。

刘皇后得不到事情的真相,十分恼火,于是就更加记恨李娘娘,心里总也容不下她。一天,她又与郭槐秘密地商量,暗中调查李妃的行动,必须找时机把她害死才能罢休。也是李妃该有大难。李妃自从那天见了太子以后,整天的在宫中哭泣。秦风看到李妃的身体一天天的消瘦下去,心里十分着急,劝说了好几回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最后他实在急得没有办法,一咬牙,心一横,就暗地里把太子的事告诉了李妃。李妃听了秦风的话以后,兴奋得不得了,吃得也多了,哭声也变少了,甚至有时可以看到她的笑容。从那天开始,李娘娘就天天夜里烧香,祈求老天爷保佑太子平安无事。她哪里知道,这件事没过几天就让监视她的郭槐知道了,郭槐心中想道:“哼,李妃,这回你死定了!”拿定主意以后,他就暗地里跑到皇宫内院向皇上报告。他说:“万岁,李娘娘自从被贬到冷宫,心里一直记恨着您,每天深夜都烧香诅咒您。盼望着您早一天死去,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实在难已饶恕,希望万岁早一天除掉她。”真宗皇帝听了以后万分恼怒,立刻降旨,给李妃白绫七尺,让她自己上吊。

这件事情很快就被冷宫的人打听到,总管秦风知道以后,吓得六神无主,目瞪口呆。他赶紧把这事告诉了李娘娘,李娘娘知道以后,当时就昏了过去。秦风这时一点主意也没有了,正在这个时候,太监余忠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对秦风说:“总管,这件事千万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一会儿皇上的圣旨一到,李娘娘就没救了。现在赶紧把娘娘的衣服脱下来,让奴才我穿上,我愿意代替娘娘去死。”这时李娘娘也苏醒了过来,她一听到这些话,就号陶大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秦风、余忠看到这种情况,不等李娘娘再说什么,就把她的衣服脱了下来,余忠自己摘下花帽,扯掉了头上的网巾,把头发散开,在脑后挽了一个绺儿,又马上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放在一边。秦风看到他这样的忠心耿耿,既心疼、又羡慕,只好把牙一咬,在一边催促李娘娘更衣。李娘娘眼里含着泪水,哽咽地对余忠说:“你的救命之恩我永远也忘不了。”说完就给余忠跪下了。秦风、余忠一看,当时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仆三人放声痛哭。这时李娘娘又一次昏了过去,秦风一看,不能再榥嗦了,急忙把李娘娘背到了下人住的房子里,装作是太监余忠病了。这边余忠也急忙把李娘娘衣服穿好,略用了一点脂粉,便端坐在宫里。时间不长,钦差带着圣旨来到了冷宫,余忠跪下接了圣旨,然后双手捧着白绫向里间走去,钦差要派孟彩嫔到里间去监视着。这时,秦风假装慌忙地走了出来,把钦差请到了偏殿歇着。他对钦差说:“等一会儿,娘娘死了以后,再进去察看也不迟呀!”说完,招呼下人们给钦差沏茶,他就坐在旁边和钦差说话。孟彩嫔,是一个年轻的宫女,她哪里敢细看李娘娘的死情,另外她心里还念念不忘李娘娘平时对她的恩情,这样一个贤德的娘娘,遭到这种悲惨的下场,她心里也深深地感到难过,哪里会想到是别人替李娘娘死呢。大约过了有一杯茶的时间,有一个下人来报告说:“李娘娘已经归天了,请贵人到里面去检验。”孟彩嫔听了,早已经流下了眼泪,根本不忍心到跟前细看,于是她说:“好了,我现在就向皇上复命去了。”说完就和钦差大人匆匆忙忙地走了,总管秦风一直把他们送到宫门口,看着他们走远了,这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他心中暗想:“这要不是余忠和娘娘长得相似,这件事怎么能瞒过去呢?”想到这儿,他急忙来到里间,看见余忠直挺挺悬在房梁上,赶紧吩咐下人把余忠放了下来,等下人们都离开了以后,他抱住余忠的尸体大哭了一场,然后按宫廷的礼节把余忠埋葬了。

这件事过了以后,秦风为了彻底让李娘娘逃出虎口,就向大内总管郭槐禀告说:“太监余忠卧病不能起来,啥事也不能­干­了。”郭槐本来就和秦风合不来,现在听说余忠病了,心中暗说:“这次又去了你秦风的心腹之人。”所以他不让余忠在皇宫大内养病,吩咐道:“立刻把余忠赶出皇宫。”秦风听到以后,心里十分高兴,他吩咐­干­人把假余忠抬了出去,到了宫外,他又派心腹把李娘娘送到陈州老家去了。就这样,秦风总算去了自己的一块心病,报答了李娘娘对自己的恩情。

自从李娘娘被送出宫以后,秦风在宫中就没有几个可以真心交谈的人了。显得更加冷清、寂寞,而且经常想起可怜又可敬的余忠,又时刻惦念着回到陈州的李娘娘,怕他在家中受到委屈。这天晚下,秦风正坐在宫里伤心哭泣,听见外面大声喊到:“着火啦,着人啦。”秦风跑到外面一看,冷宫四面都着了大火,火苗子窜了好几丈高,照红了半边天。秦风就想到这是刘皇后和郭槐的毒计,他们是要斩草除根,另外还要借这个机会来报复我。心里想:“我即使能够活命,也难免去失火的大罪,不如让火烧死,也省得见到这帮狗贼心不清净”想到这儿,他绝望地喊了一声:“苍天啊,你睁睁眼睛吧。”喊完以后就一纵身跳进了火堆里,一会儿就被烧成了灰烬。

这天晚上的大火,果然是郭槐指使人放的。从那以后,刘皇后和郭愧也就真正地放了心,认为再也没有什么可伯的了,就是太子,也绝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别人也不敢泄漏。从此,皇宫里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地沉静下去。

江南庐州府合肥县有一个包家村,村里有一个包员外,名叫包怀。他有地千亩,骡马千匹,是远近闻名的豪门大户。但他为人相当好,经常周济穷人,并且从不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因此大家都称为“包善人”,又叫“包百万”。包怀的妻子周氏,与丈夫差不多岁数都是四十多的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包山,娶了个媳­妇­王氏,他们有一个儿子,还没有满月。二儿子包海,媳­妇­李氏。包山为人忠厚、老实,他媳­妇­王氏也是个好人,而包海却为人­阴­险狠毒,他媳­妇­李氏,也是一个心术不正的泼­妇­。多亏包员外治家有法,家规严厉,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又心地善良,为人忠厚,一般事情也不和包海、李氏计较,所以一家人还算和睦,每天都欢欢喜喜。父子兄弟以务农为业,虽然不是书香门第,却也称得上是勤俭人家。包员外的妻子周氏,虽然四十多岁,近日忽然怀了孕,这事让包员外整天闷闷不乐。别人都说老来得子是好事,那么这位包员外为什么不高兴呢?原因是包员外俩口子都是快五十的人了,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并巳都娶了媳­妇­,有了孩子,可现在周氏又要生孩子,让外面人知道了不是太好听的。另外,周氏这么大的年纪,又要生养,对身体是非常不好的,更何况有了孩子以后,老两口得更加­操­劳,所以每天都显得十分忧愁,总也想不通此事。

这一天,包员外正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想这件事情,忽然觉得两眼睛不住地打架,于是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梦里看见从半空中飘来一朵祥云,香气缭绕。突然一道红光闪过,从他眼前落下一个怪物来,这个怪物头上长着两支犄角,脸­色­铁青,头发像火一样的红,巨齿撩牙,左手拿着一锭银子,右手拿着一支笔,蹦蹦跳跳地走到包员外面前。员外吓得大喊一声,醒来一看原来是一个恶梦,心突突地乱跳。这时,一个丫环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向包员外说到:“员外,大喜了!刚才夫人又给您生了一位公子。”包员外听完以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把他吓得惊慌失措。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咳嗽了一声说道:“完了,完了。我这是哪辈子没积­阴­德,生了这个妖­精­儿子。”他急急忙忙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走一步咳嗽一声,来到后院看望周氏。幸亏周夫人没有什么事,他只大致地问了几句话,连孩子也没敢看一眼就转身回到书房去了。包家是有钱人家,所以对周夫人和孩子的侍候都十分­精­细,所需要的吃、穿样样都有。

包海的媳­妇­李氏从后院忙了一阵后回到自己的房里,看见包海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就说:“本来是‘二一添作五’的财产,现在有了这个小畜牲,一下子就变成‘三一三十一’了。你这个呆子倒是想个主意呀!”包海木讷地说:“我不是也正在为这件事发愁吗?刚才老爷子把我叫到书房里,跟我说他梦见一个青脸红发的妖­精­,从天上掉了下来,把老爷子给吓醒了,谁知道正好这个时候老妈她就生了这个孽障。要让我看呀,这个孩子肯定是咱们东边地里的西瓜成了­精­了。”这个泼­妇­听到这些,便撺掇包海说:“唉呀,这还了得?如果把他留在家里,肯定是个祸害。书上说,妖­精­进门以后,家败人亡的事可多啦。我看不如现在趁早告诉老爷子,把他扔了算了,既省得担心,这家产也就不用‘三一三十一’了,这一举两得的事,你还不去办?如果你办不好啊,哼哼,从今以后就别想再碰我身子。”包海听了这泼­妇­的一顿开导,当时高兴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把李氏抱住,在李氏的脸上就是一阵猛啃,一边啃一边说:“还是娘子你聪明,好,我现在就去找老爷子。”然后,他放开李氏,狠狠地捏了一下李氏的ρi股,李氏笑骂了一句,催促他说:“你快去吧,如果办成了,老娘我一定叫你今晚快活。”包海向李氏做了个鬼脸就急忙到书房去了。包海一见到父亲,就从头至尾地把话说了一遍,但没有提家产的事。这包员外正在为这事烦恼,一听包海说完,正好中了他的念头,连声说好。他对包海说:“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要­干­净一点儿。将来你母亲要问起来,你就说刚生下来就死了。”包海嘴里答应着走了出来。他来到卧房,正好无人,便匆匆忙忙地把孩子抱了出来,用茶叶篓子装好,提着来到锦屏山后,看见一处有很高的荒草,于是他将篓子放下。刚把孩子从篓子里抱出来,忽然他看见草丛里绿光一闪,原来是一只猛虎的眼睛发出的光,包海一看,当时就吓得尿了一裤裆,连篓子和孩子一块扔在那儿,转身就往回跑,跑到家中,没顾得向包员外禀告,就气喘吁吁地跑到自房中,一头栽倒在炕上,一声接一声地说:“唉呀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那泼­妇­赶紧问道:“你吓成这样,是不是真看见了妖­精­?”包海静静地躺一会儿说:“利害!利害!”便一五一十地将刚才的事告诉了她,说:“你说吓人不吓人?可惜的是那茶叶篓子没拿回来。”泼­妇­笑着说:“你这个守财奴,一个篓子能值几个钱?一份家产都省下了,这还不值一个篓子吗?你真是大处不算小处算咧!”包海笑嘻嘻地说:“多亏了老婆你呀,这孩子现在正让老虎啃呢。这回呀,我也得好好地啃啃你。”说完就一把把李氏拉到炕上,一翻身压了上去,一声声­淫­笑从屋里传了出去。

他们哪里知道,刚才他俩在屋内说的话,正好被路过的王氏一字不差地听到了,她急忙回到房里,想起老二这俩口子如此狠毒,这孩子这样的可怜,禁不住流下了眼泪。正在这时,包山从外边走了进来,看到王氏正在哭,慌忙追问原因。王氏就把事情都告诉了他。包山听完以后,大骂老二俩口子恶毒。骂完后说:“不要紧,锦屏山离这不过五六里地,我现在就去看看。”说完转身出房去了。王氏自从丈夫去了以后,心里十分害怕,既怕猛虎伤了他的丈夫,又怕找不到三弟,心中好像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

包山出门以后,一路小跑来到锦屏山后,果然看见了一片很深的茅草,他就在四周围仔细寻找。忽然,他看见左侧不远处有一个茶叶篓子横躺在地,他三步两步就窜到了跟前,一看,哪里有三弟的影子,他当时就急得冒出了汗珠,心里想:“完了,完了,三弟大概是让老虎给吃了。”他又往前面走了十来步,看见不远处的一片茅草都被压倒,足足有一尺多厚,他再往草上一看,当时高兴得流下了两行热泪,在厚厚的草上爬着一个浑身黑漆漆、亮油油、全身赤­祼­的小孩。包山赶紧跑过去,解开自己的衣服,把这个孩子揣在怀里,轻身直往家里奔来。王氏正在房里面等得着急,忽然听见门一响,丈夫抱着一个孩子走了进来,她一下子就扑到了包山的怀里,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口中说道:“可让我好害怕哟!”包山轻轻地拥着她说:“你看,我和三弟这不都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吗,这回你放心了吧!”王氏撒娇似的向包山笑了一笑,然后她接过包山怀里的孩子,她一看,这个孩子长得还是挺英俊的,就是黑了一点儿。让人奇怪的是,经过这么折腾,这个孩子一声都没有哭,这时他躺在王氏的怀中,还冲着王氏看呢,接着这孩子就用头在王氏怀中乱拱,好像要吃­奶­似的。王氏看到这儿,一边招呼丈夫包山到炕上歇息,一边解开自己的衣襟,将饱满的|­乳­头放在孩子的嘴里,慢慢地喂­奶­。这时包山在一边对夫人王氏说:“现在我们虽然已经把三弟救了回来,但是我们的房里突然间有了两个孩子,如果让别人看见,他们一定会怀疑的。”王氏听了,点了点头说:“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但我们怎么也不能把三弟再扔掉啊!”说完后小俩口都低着头想办法,过了一会儿,王氏突然站了起来,坐到包山身边说:“依我看哪,不如把我们自己的儿子暂时先送到别人家去抚养,我们就单喂养三弟,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吗。”包山听了以后,为妻子的宽宏大度感动得不知怎么才好,他一下把王氏搂在怀中,一边亲吻一边说:“你真贤慧,我包山今生能娶到你这个媳­妇­,下辈子做牛做马我都没有什么怨言!”王氏在他的脑门上轻轻地点了一点说:“快别耍贫嘴了,你快去办吧。”包山马上站了起来,抱起自己的儿子偷偷地走出了包家大院,去找别人寄养。事情也很凑巧,在包家村的村东有一个村民叫张得禄,他媳­妇­刚刚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可是没有满月就死了,现在他媳­妇­正是­奶­水旺盛的时候,所以包山就抱着儿子来到他家,没有费多大的劲,小两口就都答应了。包山十分高兴,临走时给小两口留下了五十两银子,回到家后,他媳­妇­王氏问明了情况,也很满意。

不知不觉过了六个年头,这时那孩子已经七岁了,称呼哥哥、嫂子为父母,他哥哥,嫂子给他取了个名,叫黑子。让人十分不能理解的是,这孩子从小到七岁从来没哭过,也从来没有笑过,整天都哭丧着小脸一句话也不说,别人逗他玩,他也不去理别人。日子长了,大家都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奇特之处,除了包山夫­妇­百般呵护外,别人大都不喜欢他。有一天,员外夫人周氏过生日,没有请外面的人,只是把自己家里的人找来,准备热闹一下就算了,也不搞什么排场了。家里的男女佣人、儿子、儿媳、孙子都来给周夫人拜寿。这时,王氏一手牵着包黑子,一手拎了一件礼物就来给婆婆拜寿。王氏给周夫人磕过头以后,就到旁边坐了下来。这会儿,只见黑子跑到周夫人跟前,双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周夫人磕了三个响头。这下可把周夫人给高兴坏了,她拉起包黑子,搂在怀中对王氏说:“六年前我生了一个儿子,可不知什么原因刚一下生就死了;要是他还活着,也与黑子一般大了。”包山的妻子王氏听到这儿。觉得时机已经成熟,这时两边正好又没有旁人,连忙跪倒在地说:“求婆婆饶恕媳­妇­的大胆之罪。实话告诉婆婆,这个包黑子就是婆婆六年前生下的,儿媳­妇­我恐怕婆婆上了年纪,­奶­水供应不上,耽误了孩子的成长,所以自己作主偷偷地把他抱到我的屋中抚养,一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婆婆,怕您生气,现在您既然问到了这件事,黑子也已经长大成|人,儿媳­妇­我也就不敢再隐瞒了。”王氏并没有提起李氏夫妻设计陷害黑子的事。周夫人听到这儿,连忙把王氏扶了起来说:“照这样说,我儿子六年多来多亏了你的抚养,让我少­操­了不少的心,你真是天下第一孝顺的儿媳­妇­啊!可是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我那小孙孙现在到哪里去了?”王氏连忙回答说:“这孩子现在正在别人家寄养。”周夫人听后大为高兴,立刻吩咐人去张得禄家把小孙孙领了回来,并赏了张得禄夫­妇­二百两银子。包山的儿子被领回来以后,周夫人叫到跟前,仔仔细细地端样了一回,虽然长得和包黑子有点不一样,但身材这两个孩子却差不多。周夫人派人去把包员外请了来,大家坐在一起,把这件事说明白了,这个包员外虽然心里不是十分痛快,但想起自己从前做过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夫人。现在事情已经闹到了这种地步,他也就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了。

从那天以后,包黑子又重新认了他的父母,改称包山夫妻俩为哥哥,嫂子。周夫人是越老越疼孩子,对包黑子是相当珍爱,并给他改名叫包三黑。现在三黑成了员外的三儿子,又有包山夫妻时刻照料,处处留意着包海两口子,即使包海夫妻俩个有什么歪心眼,总也不能得到机会,二人也只好打消了再加害包三黑的念头。

转眼的功夫,两年又过去了,包黑子这年九岁。包海两口子越来越看三黑不顺眼,时时刻刻想要害死他。这一天,包海趁其他人不在跟前,对老员外说:“咱们庄户人家,总是要以勤劳俭朴为本分,不应当游手好闲,如果将来闲得啥事都懒得做,又大量的挥霍,那可不行啊!现在三黑已经九岁了,也不小了,应该让他跟咱村里的放牛娃们,或者是跟咱家老周的儿子长保儿学习放牛、放羊,一来呢可以学点本事,二来呢也不白吃饭。”员外听了以后仔细地想想,认为包海说得也有道理,所以当天晚上就和周夫人说了这件事。并说就当咱三黑和他们一起玩耍一样,周夫人也没有多想什么就答应了。第二天,周夫人又把老周找来,嘱咐他好好地照看包三黑。老周回到家后又对儿子长保说:“从明天开始,你天天和三少爷一起去放牛羊,好好地哄着三少爷玩耍,如果有什么地方惹着了三少爷,小心回来后我狠狠地打你。”从那天以后,三少爷天天和长保一起出去放牛羊,有时就在村边,有时在河边,也有时在锦屏山下,最远的地方离他家也不过是五六里地,再远的地方他们也不去。

一天,包三黑和长保儿赶着牛羊来到锦屏山的鹅头峰下边,看见这块儿有一大片青草,于是就把牛羊圈在这儿放。村里的放牛娃们都在旁边打闹了起来,只有三黑一个人或者看着山水,或看找个树荫坐在下面,或者枕着石头睡大觉,无­精­打采,就好像心里有什么事似的。到了下午,他正在山谷里面躺着,只见天空乌云密布,不大一会就轰隆隆地打起了雷,知道马上就要下大雨了,赶紧站了起来,飞快地跑到了山里的一座古庙里,刚刚跑到大殿里面,就听见轰的一个响雷,紧接着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包公在殿内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可以坐的地方,只好盘腿坐到了供桌的前面。

包公刚刚坐下,忽然有人在后面把他拦腰抱住,当时就吓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慢慢地回过头来一看,却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这小女子长得相当漂亮,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嘴,皮肤白­嫩­,一脸害羞的样子。包公心里暗想:不知道谁家的女子从这里路过,偏不凑巧碰上了这场大雨,看她这样子好像是让刚才打的那个响雷给吓的。不要说像她这样柔弱的女子,就是我包三黑听到这个雷声,也觉得相当害怕。想到这里,他赶紧把自己的衣服脱下展开,给她盖在头上。外边的雷声越来越大,雨越下越急。大约过了有两刻钟的功夫,雨才渐渐地小下来,雷声也渐渐地止住了。

过了没有多大一会儿,天空中的乌云渐渐地散开,太阳也出来了。三黑抬头一看,太阳快要落山了,该回家了。这时他再回头一看,刚才那个小女子已经无影无踪了。包公心里十分纳闷,搔着脑袋从大殿中走出来,找到了长保他们,一块赶着牛羊回家去。他们刚刚来到村头,三黑就看见侍候他二嫂的丫环秋香手里托着一碟油饼向他走来,到了跟前对三黑说:“这是二­奶­­奶­给三少爷做的点心,请三少爷赶紧趁热吃了吧。”包公一看,赶忙说:“你回去替我谢谢二嫂子。”说着,他就伸手拿起一个油饼要吃,刚要往嘴里放,突然觉得手指一麻,那油饼就掉在了地上,包公弯下腰刚要拣起来,从他身后跑来一只大黄狗,叼起油饼就跑了。长保在旁边看到说:“多可惜的一张油饼啊,却让这个畜牲给吃了。这只大黄狗是我家的,三少爷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把它追回来。”包公伸手拦住他说:“你家的狗和我家的狗没有什么区别,它既然叼去了,你就是把它抢回来,也不能再吃了,咱俩还是赶快把牛羊赶回去要紧。”说着,说着,包公来到了老周的屋里。长保把牛羊赶到了圈里。过了一会儿,就听长保在院子里喊:“不好了,不好了,大黄狗死了。”老周听到后,和包公一起从屋里来到院子外面,看见那只大黄狗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老周看了一会儿说:“这只狗是吃了毒药死的,不知它吃了什么带毒的东西?”长保这时在旁边说:“刚才二­奶­­奶­让秋香给三爷送油饼,三少爷刚一拿起来就掉在地上。让咱家的大黄狗给叼走了。”老周听了以后,他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包海这两口子平时的为人他是十分清楚的。他把三黑拉到屋里,悄悄地嘱咐他说:“以后二­奶­­奶­给你东西吃,你千万别吃,否则中了她的­奸­计。”包公听了,不但没有相信,反而把老周责怪一顿,说他有意让他们叔嫂不和,一赌气就离开了老周家回府里去了。

又过了几天,秋香来请黑子,说二­奶­­奶­有件急事。包公就和秋香匆忙来到李氏屋中。李氏一见三黑来了,立刻笑容满面地说:“三叔啊,昨天秋香到后花园去,忽然听见枯井中有人说话,嫂子我就和秋香从井口往下一看,一不小心把金簪掉在了井中,我怕老夫人知道后会责怪,有心让别人下去捞吧,井口又小,下不去,又恐怕外人知道。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才叫秋香来请三叔。不知三叔你肯不肯帮嫂子这个忙啊?”包公说:“这不要紧,等一会儿我下去,给嫂子捞上来就是了。”李氏听到这儿喜出望外,赶忙招呼秋香拿绳子,同包公一起来到后花园井边。

包公把绳子系在腰间,用手扶着井口,叫李氏和秋香慢慢地往下放绳子。谁知绳子刚放了一半,就听到李氏喊到:“不好了!拉不住了!”包公觉得绳子突然一松,身子就如同败絮一样,扑通一声落在了井底,多亏了是口桔井,也没有摔着。包公这时心里才明白了:“怪不得老周让我对二嫂多加小心哪,原来这个泼­妇­果真有害死我的念头。唉,现在掉在了井中,别人又不知道,这回我可怎么出去呢?”

正在他闷闷不乐的时候,忽然看见眼前闪过一道亮光。包公不知是什么东西,暗暗地想:“难道真的是金簪放的光吗?”向前用手一扑,没有扑着,亮光又往前去。包公感到有些奇怪,又往前扑。就这样,他越扑越远,可怎么也扑不着。他心里开始焦躁起来,汗流满面,连连自语:“怪事!怪事!这井里怎么有这么长的路呢?不管怎样,我一定要追上这个亮光,看一看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他追赶了大约有一里的路程,忽然见亮光在前面不动了,包公急忙向前扑去,一把就把它扑住了,拿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面古镜。他想再仔细看看,可是由于光线太暗,什么也看不出来了。正在翻转着看时,忽然看见前面变得明亮起来,他赶忙爬起,把古镜揣在怀中,顺着亮光爬了出来。等他爬到外面一看,原来是他家场院后墙外面的地沟。他心中暗想:“原来我家花园的枯井竟与此道是通的。不用管它了,万幸的是我终于从枯井中逃了出来,现在还是先回家吧。”想到这儿,他便直起身,爬上地沟,回到家中。他自己坐在家中,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气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过了一会儿,他的气稍稍消了一点儿,他就噘着嘴来到大哥包山的屋里。王氏看见三黑来了,赶忙迎了上去问:“老三,你这是从哪里来呀?有什么事呀,这样没好气,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包公听到王氏这一番话,当时就流下了眼泪,一边哭一边说:“我告诉嫂嫂,并没有别人欺负我。都是因为秋香说二嫂嫂叫我,我就赶忙去见她,谁知他叫我到枯井里去给她摸金簪……”于是他就把二嫂如何把他骗入枯井之事详细地讲了一遍。王氏听完之后,气得脸­色­发白,两手直哆嗦,但又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安慰了包公一阵,并嘱咐他以后要处处小心。包公连连答应。正说着的时候,包公从怀中把古镜拿了出来交给了王氏,告诉她这是从枯井中得到的,嘱咐嫂嫂好好保管,千万不要丢失了。

包公走了以后,王氏一个人独自坐在房中,暗想:“包海夫­妇­所做的事情,是早就商量好了的,不要说三弟一个小孩子不能想到,就是我夫妻俩人也难猜测得到啊!将来一旦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呀!他二人为了家产,竟然不顾手足之情,真是狠毒到了极点。”她正在想着,包山从外面走了进来,王氏就把刚才的想法和他讲了。包山听了以后,连连摇头说:“这不可能。肯定是三弟一时淘气,不小心掉到井中去的,他怕受一责怪,所以才编出这一套谎话来骗你的,不要听他的。从今往后,天天叫他在咱们这儿就是了,这样也可免去许多闲言碎语。”包山口中虽然这么说,可他的心中却万分的难过,暗自想道:“包海以前所做的事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能和他一般计较,只要能过得去也就算了。这件事如果说白了,不仅会伤了我们兄弟的和气,而且也使俩妯娌之间更加难以相处。”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长叹了一口气,就转身对王氏说:“我看咱三弟十分聪颖,做事情和别人不同,将来一定会有一个好前程的。我和二弟都已经耽误了,从小没有上学读书,现在我们为什么不给三弟找个教师来教他念书识字,倘若他真有那个命,将来弄个一官半职的,一来可以光宗耀祖,二来也可省得受那些贪官污吏的气,你说这样好不好?”王氏说:“好是好,只是公公那里不好办哪!”包山说:“这没关系,老爷子那里我去说。”

第二天,包山来到了员外的书房,就把给三黑请教师读书的事和员外讲了,并把道理也一一地跟员外讲明了。员外听了以后,沉吟了一会儿就说:“我看可以,剩下的事情就由你去办吧。”包山当时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他马上告别了员外,写了一张告示贴了出去,当天就有许多人来,包山见他们都不是熟读诗书的人,就把他们都辞掉了。第二天,他听说有一位宁老先生,人品端正,学问渊博,他立刻亲自请。请来以后,包山就把包公拉来拜师。师徒二人一见面就十分相投,宁老先生对包公十分喜爱。包山吩咐仆人包兴做包公的书僮,既可以给先生和包公端茶倒水,也可以从中学得几个字儿。就这样,包山总算把包公读书的事给解决了。

第二天,宁老先生正式给包公上课,老先生坐在椅子上,包公拿出了《大学》这本书。只听老先生教道:“大学之道。”包公说:“在明明德。”老先生说:“我说得是‘大学之道’。”包公说:“对呀,它的下句不正是‘在明明德’吗?”老先生又说:“接着往下念。”包公念道:“在新民,在止于至善。”老先生听了,觉得十分奇怪,他念得没有一点儿错误。心想:“是不是家里早就有人教过他了。”所以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谁知到了后来,无论教什么书籍都是这样,教上句就会下句,就像复习功课一样。这下可把老先生高兴坏了,自言自语地说:“哈哈!想不到我宁某人教了半辈的书,现在要在这个孩子身上成名。”从那以后,他教得更加认真,并给包公取了个学名,叫包拯,字文正,意思是说他将来一定会成为治理国家的栋梁之才。

时光飞逝,转眼间五年过去,包公已经十四岁了,现在他是满腹才华,尤其是作文写诗更为出­色­。先生经常催包公去赶科举考试,但是包员外是个勤俭的人,恐怕包公赶考会花很多钱,所以始终没有答应。

这年包公十六岁,恰好又赶上小考,先生实在忍耐不住了,就对包山说:“这次如果你们再不送他去考试,我就送他去了。”包山听了以后,急忙跟员外说:“这宁先生只不过是想显示一下个人本领,我看不如让三黑去考一次;要是考不中,他也就死心塌地了。”员外听后,只得勉强答应。

包山把员外答应包公考试的事告诉了宁老先生,先生马上给包公报了名。到了考试的时候,一切事情都是包山张罗着办的,员外一点儿也不管。到了公布成绩那天,天还没有亮,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喧哗声,老员外以为是县里的差役来了,不是来要钱就是来借车的。正在他犹豫的时候,看见包兴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说:“恭喜老爷了,公子中了生员啦。”老员外听到这儿,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完了,完了。我上了先生的当了。”心里十分烦恼,他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亲戚朋友前来祝贺,他也不出去见面。就是连教书的老先生他也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这里里外外的事多亏了大爷包山,才得到了妥善的安排。

这样一来,这位宁老先生可就生气了。心中暗想:“我来到这儿教了好几年的书,连老员外的面都没有见过,现在他儿子考中了秀才,还是见不到他,更不用说向我道谢了。他原来是这样不讲人情味的人,实在让我生气。”所以,他每次见了包山,都要对老员外的失礼责怪一通。包山赶忙给他道歉说:“我父亲近几天事情特别多,等过几天事情少了,一定会把先生请来,当面向你致谢的。这还恳请先生原谅。”这老先生­性­子宽厚,听包山这一说,心里也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大爷包山暗中求了老员外好几次,老员外才答应选个吉利日子,写一张请帖,准备一桌酒席向老先生表达谢意,这一天,把老先生请到了客厅,员外走出来迎接,见面后做了一个揖,然后让老先生到了屋里,分主次坐了下来。坐了很长时间,老员外并没有说一句感谢的话。然后就吩咐摆上酒席,让老先生坐到了正座上,老员外坐在旁边陪着喝酒。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就见老员外满脸忧愁,话也不说,就连酒也不喝了。

宁先生看到这个样子,就忍耐不住了。他说:“我在你们府里教了六、七年的书,虽然付出了一定的劳动,但更重要的是三黑这孩子非常聪明,所以才有今天的进步。”老员外听了,过了一会才说:“好。”先生又说:“要以三黑现在的学问,不要说秀才,就是考个举人、进士也是绰绰有余的了。这孩子将来的前途远大呀。这也是你们府上教养得好。”员外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发恨地说:“什么教养得好。只不过是家门不幸,才生了这个败家子儿。将来如果能保住不家败人亡,就是上辈子积下了德啦。”

先生听到这儿,觉得十分奇怪,对员外说:“老东家怎么这样说呢?这世上哪里有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孙子中举当官的道理呢?你说出这种话来,真是不能让人理解。”包员外感到十分无奈,就索­性­把包公生下时做的恶梦跟老先生说了一遍。现在提起这件事情,还觉得非常害怕。

宁老先生学问渊博,听见这个梦的情形之后,就知道是天上的奎星下凡了。现在又看包公行为举止端庄大方,聪明绝顶,就知道有不一般的来历,将来一定会大福大贵的,于是他就暗暗地点头。这时员外又说:“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好好教他。不过这工钱我是不会少给你的,这一点请你放心。”这一句话,把这个老先生说得面红耳赤,不高兴地说:“照这样说,你是不允许三黑再考了?”员外连声说:“不考了!不考了!”老先生听了非常生气地说:“以前让我教他念书,是由你作主,可现在我叫我的学生去考试,这就得我作主,以后他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什么事情都有我做主。”说完以后,气冲冲地就走了。

原来宁老先生已经看了出来,包员外是一个愚顽固执的人,别人的劝说,他是不会听的,而且自己的学生包拯又肯定不会给他丢脸,不如自己把包拯的事情都承担下来,一方面是不至于耽误了包公的前程;另一方面也省得包山在中间为难。说来说去,这都是他教书先生的一片苦心。到了乡试的年头,一切事情都由先生作主,他与包山商议,硬让包公去考试,并叫包公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

乡试的结果出来了,包山到榜文上一看,包公又考中了乡魁。包山万分高兴,他赶紧跑回去告诉了老员外。老员外知道了以后,更愁得厉害,还是一个人藏在书房里,不肯出来见人。包山准备了酒席,请了宁老先生,让他坐在上座,所有前来祝贺的乡亲们在两边陪着,大家整整热闹了一天。

这件事过去了以后,宁先生就和包山商量,决定让包公到京城去参加会试。包山把这事告诉了老员外。老员外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了,只是说不要让太多的人跟着去,恐怕浪费了钱财,就让包兴一个人和包公去。

包公临走的时候,先别了老员外和老夫人,然后又告别了哥哥、嫂嫂,包山暗中给了他许多钱,并嘱咐他小心身体,包公含着眼泪走了。他又来到书房和老先生告别,先生又嘱咐了他许多需要注意的事情,又把自己的几两银子都送给了包公。包兴准备好了马匹,主仆二人上了马,大爷包山把他们送到十里地以外的一个亭子边。兄弟俩下说了许多留恋的话这才分手走了。

包公,包兴二人上了马,朝着京城方向走去。一路上,二人一边说笑,一边观看景­色­,十分快活。这一天,他们来到一个镇上,两个人找了一个饭店。包兴把包公的马牵了过来,交给了店小二,让他去给喂些草料。然后俩人找了一个座,包公坐在正面,包兴坐在旁边。他俩人虽然是主人和仆人的关系,但因为出家在外,又没有旁人,所以俩个就坐到一块儿吃了。

堂倌过来把两个酒杯,两双筷子放在桌上,包公随便点了一壶酒,两样炒菜。包兴拿过酒壶,先给包公满了一杯,包公端起来刚要喝,就看见对面的桌子上进来一个道人坐了下来,那道人也要了一壶酒。他对酒壶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起壶来就倒,让人奇怪的是他没有往杯子里面倒。而是哗啦啦地倒在了桌子上,只见他唉声叹气的,好像有什么特别重大的心事似的。包公正在纳闷,又看见从外面进来一个人,这个人穿了一件灰­色­长衫,头上戴着武生公子巾,腰间挂着一把三尺青锋宝剑,脸上带着一股侠气,一看这人,包公知道他肯定是武林中的人物。

这时,刚才进来的那个道人也看见了这个武生打扮的人,他连忙站了起来说:“恩人快快请坐。”那个人也不坐下,从怀里掏出一锭很大的银子,伸手递给了那个道人,说:“这些银子你先拿去,等到了晚上我们再见面。”那个道人慌忙接过银子,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一个头,然后站了起来,出店去了。

包公见了这个武生大约有二十左右岁,行为举止稳重、潇洒,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心里当时就十分喜欢他。所以他站了起来,双手一抱举说道:“这位仁兄,如果不嫌弃,请到这边来喝上一杯,我们互相认识一下可以吗?”那人听完以后,便把包公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接着就笑容满面地说:“既然仁兄看得起小弟,那我就不客气了。”包兴连忙站了起来,吩咐店小加了一副酒杯和筷子,又要了一壶酒,两盘菜,给这个人满满地倒了一杯酒。然后,包兴就站在了包公的身边,随时准备侍候着。

包公与那人分宾客和主人的关系坐下了,就问那个人:“仁兄贵姓?”那人回答说:“小弟姓展名昭,字熊飞。”包公也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他俩个人一个能文,一会武,说起话来十分投机,不知不觉得就喝了好几壶酒。展昭说:“小弟现在有点小事,不能再陪仁兄了,我们以后再见吧。”说完,和店小二算了酒钱,然后走了。包公也不谦让。包兴暗想:“我们三爷白吃了他一顿,那人竟没说什么就走。”虽然刚才俩人说了许多,但包公也没有看出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吃完饭以后,包公、包兴二人上马赶路,因为刚才在饭店里耽误了工夫,没走出多远,天­色­就渐渐地晚了,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俩个人正在为难之际,忽然看见一个牧童走了过来。包兴就走向前问:“牧童哥哥,这是什么地方呀?”那牧童说:“从西南走二十里是三元镇,那里是一个大地方,现在你们走错路了。这里是正西,如果要绕过去,还有不到三十里的路程呢。”包兴看了看,天快黑了,就问道:“前面有没有住宿的地方呀?”牧童回答说:“前面叫沙屯儿,没有旅店,就找个人家住一夜吧。”说完,赶着牛羊就走了。

包公和包兴两个人一直往金沙屯走来。走了好长时间,看见路边有一座庙宇,庙门上挂着一块大匾,匾上写着:“敕建护国金龙寺。”这时包公说:“与其到别人家去借宿,你我二人不如就在这个庙里住一宿算了。明天也好在这里烧个香,许个愿,这样不是更方便吗?”包兴听到这儿,就下了马,用马鞭子去敲门。过了不大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僧人,这个僧人问清楚了包公、包兴的来历之后,就请他们进了庙门。包兴把马拴好,又给马找了些草料喂上。僧人把包公主仆二人请到了后院,找了三间­干­净的房子让他们住下。包公俩人进屋坐下以后,僧人给他们端来了两杯茶。喝茶的时候,和尚问了包公的家乡和姓名。知道了他是上京赶考的举子,后来包公问道:“大师法号怎么称呼?”和尚回答说:“贫僧的法名叫法本,另外还有一个师弟叫法明,这个庙就是我两个人。”说完,告别了包公二人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和尚给包公俩人端来了斋饭,主仆二人吃完以后,天就已经黑了。包公让包兴把碗筷给送到厨房,省得那个和尚来回跑。包兴听了,赶忙收拾了碗筷。因为他不知道厨房在哪里,他出了后院,来到禅房,忽然,他看见几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妇­女正在一块儿打闹,一边玩一边说:“后院已经住了客人了,我们还是到西边去吧。”包兴听到这儿,知道没处躲了,只好又回到了后院,等她们过去了,才找到厨房,把碗筷放了进去。然后他急忙回到后院屋里,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包公,说这个庙恐怕不太安静。

主仆两人正在谈论这件事的时候,看见那个和尚左手拿着一盏灯,右手提着一壶茶,贼眉贼眼地走了进来,他先把灯放在地上,又把茶壶放在桌上,两只贼溜溜的眼睛东瞧西看了一会儿,一句话也没说,转过身儿就走了。包兴看到这儿,连忙对包公说:“公子,不好,这是个贼庙。”他一边说一边住外面跑,到外面一看,当时就傻了,原来庙门已经被倒锁上了,又看了看别处,连一个出口也没有,他急忙地跑了回来,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包公,包公听了非常镇定,包兴却又张口结舌地说:“三爷,听们快想个出路吧,否则我们只有等死了。”包公说:“门已经被倒锁了,又没有别的出口,往哪里走啊?”包兴着急地说:“现在咱这儿有桌椅,我把他搬到墙边,公子赶紧跳墙逃生。等那贼和尚来了,我就与他拼命。”包公说:“我从小就不会登梯爬高。要是有墙可以跳,你就赶紧跑吧,回到家里报信,将来也好为我报仇。”包兴哭着说:“三公子说的是什么话呀,我就是到死,也不会离开你的!”包公说:“既然这样,咱们主仆二人就索­性­死在一块儿算了!”

包公把椅子搬到了门口,端正地坐在那儿。包兴见没什么东西可以防身,只好把门栓抓在手里,站在包公前面说:“等他来时,我把门栓尽力砸向他的脑袋,给他一个冷不防。”说完后,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院子的门。

忽然,听到门外扑哧一声,仿佛锁被人砍掉了一样,门就开了,紧跟着进来了一个人。包兴吓了一跳,门栓咣昇一声掉在地上,他也浑身乱抖,蜷缩在一处。这时再看那个人,穿着一身青衣,是一个夜行者的打扮。包公仔细一看,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白天在饭店碰见的展昭,展熊飞。包公突然省悟了,他和那个道人说晚上再见,这个人想必是一个侠客。

原来,白天饭店中的那个道人也是这个庙里的。因为法本、法明这两个­淫­僧抢掠­妇­女,带到庙里来寻欢作乐,被原来的住持老和尚责怪了一顿。这两个­淫­僧一来是不服,二来是觉得老和尚碍眼,所以俩个人商量好了以后,来到了老和尚的禅房,看见老和尚正在打坐念经,他俩使眼­色­,法本就窜了上去,一把把老和尚抱个结结实实,法明慌忙跑到跟前,抽出藏在背后的尖刀,照准者和尚胸部噗哧、噗哧就是两刀,老和尚当时就死于非命。这个道人恐怕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又想为老和尚报仇,所以他就告到了官府。

他哪里知道,这两个­淫­僧用钱买通了官府,官府说他诬告好人,重重地打了他二十大板,并把他赶到了境外。道人觉得十分冤枉,仇也报不了,于是就来到树林中想要自杀,正好碰到了展昭路过这里,把他救了,问清了怎么回事,让他在饭店等候。然后展昭就暗暗地来到庙中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调查清楚了之后,他又回到酒店之中,给了那道人一些银两,没想到碰见了包公。共同喝了一会儿酒。便向包公辞行先走了,回到自己住的旅店去歇息。

天黑了下来以后,他换了一套夜行的衣服施展轻功,只见他飞檐走壁来到庙中,悄悄地来到藏宝阁。看见阁内有两个和尚。旁边有四、五个­妇­女都半­祼­着身子,正在喝酒取乐。这时听到一个和尚说:“后院那两个举子,等到了三更以后再下手也不晚。”展昭听了,心中想到:“我为什么不先救好人,后杀这两个­淫­僧,不怕他们能飞到天上去。”

想着他就来到了后院,看见门已经被倒锁了,只见他呛啷一声拔出背在背上的宝剑,一道寒光闪过,就听见咔哧一声削掉了吊铁环,然后他又把宝剑放回鞘中,走进院来一看,没有料到被困在里面的正是包公,展昭轻轻一提气,便一下子飞到包公跟前,一手拉住包公,一手拉住包兴说:“哥哥,请跟我来。”

三个人出了小院,从旁边的角门来到后院墙下,展昭从百宝囊中掏出如意索来,系在了包公的腰上,自己提着绳头,一纵身就跃上了墙头,他在墙头上摆了一个骑马蹲裆式,双手轻轻地往上一提,就把包公提到了墙上,然后悄悄地对着他耳朵说:“哥哥下去以后,就把腰间的绳子解开,我好再救您的书僮。”说完,向下一放,包公两只脚就着了地,他急忙解开绳子,展昭把绳子收上来,又用同样的办法救出了包兴,对着墙外的主仆二人说:“您们俩人赶快逃走吧。”说完,只见展昭身形一晃,就没了踪影。

包兴搀扶着包公,一会儿也不敢停留,深一脚,浅一脚的,没命地往前跑。好容易跑到了一个村头,这时已经五更天了,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有一处灯光。包兴气喘吁吁地说:“公子这回好了,前面有人家了,咱们先到那儿歇息歇息,等到天亮了再走吧。”包公点头应允了。

没用多大功夫,他们就来到跟前,包兴到前面去敲门,柴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老汉,问他们是什么人。包兴走上前施礼以后说道:“老大爷,因为我们二人急着赶路,起得早了一点儿,现在看不出该走哪条路了,希望你老人家行个方便,等到天亮了以后我们就走。”那老汉也看出包公是一个书生,而包兴就是他的书僮,二人又没有行李,以为是附近的人,就说:“既然是这样,就请到屋里面坐吧。”

包公和包兴来到屋里,原来是通着的三间房子,房子里面有一个磨盘,并且有方屉、罗桶等用具,主仆二人当时就明白了,这个老汉是卖豆腐的。在里边有一个小小的土炕,老汉让包公、包兴坐下。然后包兴问道:“老人家贵姓啊?”那老汉回答说:“老汉我姓孟,还有一个老伴儿,并没有儿女,以卖豆腐为生,”包兴说:“老人家有热水吗?如果有就给我们一杯喝吧!”老汉说:“我这里有现成的豆浆,是刚出锅的。”包兴说:“那就更好了。”孟老汉说:“等我再去找个灯来,给你们盛上两碗。”

孟老汉从磨盘后面拿出一张三条腿的桌子放在炕上,又用了几块土坯把那条腿支好,然后他掀开旧布帘子,走进屋里,拿出一个黄土泥的蜡台,又在旁边的一个席篓子里摸了半天,摸出一支半截的蜡来,对着油灯点着,放在了桌子上。包兴在一边说道:“这个小村中竟然有胳膊粗的大蜡。”等他再仔细一看,模模糊糊地有两个字,这两个字是“冥路”,他这才明白这蜡是上坟时用过的,孟老汉给捡了回来,舍不得点,是预备着招待客人的。

这时孟老汉从锅台上拿了一个黄砂碗,用水洗­干­净,盛了一碗白亮亮、热腾腾的豆浆递给了包兴,包兴又递给了包公喝,包公喝着豆浆,觉得香甜无比,包兴在旁边看着,馋得流下了口水。只见孟老汉又盛了一碗递给了包兴。包兴连忙接了过来,咕咚,咕咚就是两大口,他觉得就像饮甘露一样,他们主仆俩个,为了逃命奔跑了一夜,又受了许多惊吓,现在到了这间草房里就好像进了天堂一样,喝这豆浆的感觉不亚于喝琼浆玉液。

没有多大的功夫,豆腐做成了。孟老汉沏了许多盐水,给他们俩人每人又盛了一碗热豆腐,他二人早已经饿得难受了,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觉得肚子里热烘烘的,十分痛快。吃完以后,主仆二人又与老汉闲谈了起来,问清楚了路途,才知道这里离三元镇还有不到二十里的路程。

三人正在说得起劲,忽然看见外边火光冲天。孟老汉他们三人赶紧跑到屋外一看,只见东南角上一片红光,包公、包兴俩人料到大概是金龙寺着火了,这肯定是侠客展昭­干­的。他们俩人正在想着晚上他们被困的情景,就听见孟老汉连声说:“报应,报应啊!”包公听了忙问他为什么这样说。孟老汉回答道:“你们二人是不知道哇,这金龙寺自从老和尚死了以后,留下的这两个徒弟那真是无法无天啊!经常打劫,谋杀过往的客商,抢掠­妇­女。他们比杀人放火的强盗还厉害呢!想不到他们也有今日,真是恶人有恶报啊!”

说话之间,三人又回到屋里,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才听见公­鸡­的鸣声,包公主仆二人知道现在该赶路了,于是深深地向孟老汉行了礼,并说等有机会再来酬谢他。孟老汉说:“这点小事儿,何足挂齿。”说完,他又把包公俩人送到了柴门外,给他们指明了道路说:“出了村口,过了前面那片树林,就到了三元镇的大路了。”

包公又向孟老汉深深地做了一个揖,告别了孟老汉,出了村口,一直向着树林走来。他二人现在没有马匹,连银子也都丢了。可包公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只是觉得两腿酸痛,走起来十分困难,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一步一步地往前慢慢地走。

主仆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包公说:“从这里到京城还有好几天的路程,照这样走下去,得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啊?况且现在我们又没有了银子,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这该怎么办啊?”包兴听了这些话,又看见包公累得那个惨样,恐怕他愁出病来,于是就撒谎来安慰包公说:“这也没关系。只要咱们到了三元镇,我那里有个舅舅。咱们向他借些银两,再让他准备一头毛驴给你骑,我就走着跟随,超不过十天半个月的功夫,咱不就能到京城了吗?”包公说:“要是这样就太好了,只是要难为你了。”包兴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咱们走路,就仿佛闲游一样,感觉到其中的乐趣,也就不觉得辛苦了。”这些虽然是包兴安慰他主人的话,但却是真理。

主仆二人说着话儿,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三元镇。天气已经到了中午,包兴暗暗地打算:“这三元镇上哪里有我什么舅舅呀?现在已经到了镇上,先和公子吃午饭,把我身上值点钱的东西都卖出去,混一时说一时,不能让公子因为此事烦恼。”

这三元镇是一个很大的市镇,人口众多,店铺繁杂。包兴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没有去找炒南北大菜的大酒店,而是找了一家专门做家常便饭的小吃铺,对包公说:“相公,咱们俩就在这里吃午饭罢。”。包公也不分什么高低贵贱,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了,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主仆二人来到铺内,虽然是小吃铺,却也是连脊的高楼。包兴领着包公来到楼上,找了个­干­净的座位,让包公坐在上首,而他自己仍坐在下首。跑堂的小二过来放好了杯筷。要了两碟小菜和随便的酒饭。没用多长时间,主仆二人风卷残云似的就吃完了,这时包兴站了起来,悄悄地对包公说:“公子,您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找找我舅舅,很快就回来。”包公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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