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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狸猫换太子弃婴成青天

包兴下楼出了铺子,先抬头看清了饭铺的名称,原来叫做“望春楼”。他这才来到镇上,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里面穿的青绸夹袍脱下来,准备找个当铺,暂时当几吊铜钱,雇上一头毛驴,就说是从舅舅那里借来的,先混上两天再做打算吧。他万万没有想到三元镇从南到北四、五里地的长街,竟然连一个当铺也没有找到。

包兴急得浑身是汗,心里暗暗地说:“完了!这下该怎么办呢?”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簇人围观。包兴也走到跟前挤了进去,看到地上铺着一张纸,上面字迹清晰分明。忽然听到旁边有人­阴­阳怪气地说:“告白?白老四是我的朋友,为什么告他呢?”包兴听了,禁不住笑着说道:“不是那回事,你听我念。上面写得是:”告白四方仁人君子知之,今有隐逸村内李老大人宅内小姐被妖迷住,倘有能治邪捉妖者,谢纹银三百两,决不食言。谨此告白。‘“包兴念完以后,心中暗想:”真是天赐良机啊!我先揭上这张告白,如果事办成了,那么到京城就不用吃苦了;即使办不成,也可以混他两天吃喝。“

包兴想到这里,看见旁边站着一个人,他就向那人问道:“这隐逸村离这儿有多远呀?”那人见问,连忙回答说:“不过三里地的路程,他问这个­干­什么呀?”包兴说:“不瞒你们说,我家公子最­精­通驱逐邪祟,降妖捉怪,可真正的是手到病除哇!只是有一点,我们主仆二人是从外乡来的,我家公子虽有神通,却不敢抛头露面,惟恐妖言惑众,所以轻易不替人驱邪。必须来人至诚恳求,他才会答应。开始问他,我们公子必然说不会降妖,他越说不会,越要恳求,等他试探了来人果然是真心,并且一片至诚,才会答应。”那人听了包兴的一番话后说:“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你家公子答应,我就是赴汤蹈火也情愿。”包兴说:“既然这样,闲话少说。你马上把这张告白收起来,跟我走。”在两边看热闹的人,听说有人会捉妖,情不自禁地都要看看这捉妖的人,所以包兴的后面也跟了不少人。

包兴领着那人,来到小吃铺门口,就转身向众人说道:“众位父老乡亲,如果我家公子不肯应允,想要走时,请诸位帮忙拦阻一下。”那人也向众人说:“麻烦各位乡亲们了,如果法师不答应,求大家帮帮忙。”

包兴把门口布置好了以后,进了饭店。又对那人说:“你先到柜台上把我们的饭钱付了,省得出来时又要耽误功夫。”那人连连称是。他来到柜台上,只见柜台里面的人都双手施礼,说:“李二爷请了,好长时间没有来到我们这儿了。”(这个人姓李名保,是李大人家中的主管)李保连忙答应说:“请了!多谢关照!楼上的那位公子和这位管家一共吃了多少银子,都写到我的账上吧。”掌柜的连忙答应,暗暗地告诉跑堂的不要和包公二人要钱了。

包兴和李保来到楼梯的前面,叫李保听到咳嗽声以后,就赶紧上楼恳求。李保答应,包兴独自上楼去了。这时包公正在楼上等得心内焦躁,眼都望穿了,也没有见到包兴回来,心里便胡思乱想起来。他先前以为包兴见到他舅舅必是有一番纠缠,或者是没有借到钱,不好意思回来见我。后来他又转念一想,我从来没听说他在三元镇有这门亲戚啊,不是他见我的行李、银两都没了,独自逃走了吧。也许是他年纪幼小,走错了路,这也是可能的。

包公正在疑惑的时候,突然看见包兴笑嘻嘻地从下面走了上来。包公一看见他,不由的十分生气,责怪他说:“你这个狗奴才到哪里去了,叫我在这儿等这么长时间!”包兴走到包公跟前悄悄地说:“我没有找到我舅舅,现在倒有一件事情,可以帮我们渡过难关……”他就把隐逸村李家小姐被妖­精­迷住请人捉妖的事说了。“现在请相公到李家去混他一混。”包公听了以后,气得大发雷霆,骂道:“你这狗奴才!”包兴没容他再骂第二句,就在楼上连连咳嗽。

李保听到咳嗽声,慌忙跑到楼上来,对着包公双膝跪倒在地说:“公子,小人名叫李保,奉我家老夫人之命,到外面请法师去搭救我家小姐。正好刚才遇见公子的亲随,说公子您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望您发发慈悲,搭救我家小姐一回吧!”说完就在地上磕头,无论怎样都不站起来。包公这时急得满头大汗,急忙说:“管家不要听我那仆人胡说八道,我是不会捉妖的。”包兴在一旁Сhā言道:“你听见了没有?说出不会来了,快磕头罢!”李保听了包兴的提醒,又连连地磕起头来,连楼板都碰得咚咚地响。这时包兴又说:“公子,你看他一片诚心,怪可怜的。没办法,公子您就慈悲一回吧。”包公听了,双眼一瞪,说道:“你这狗才,满口胡说。”又转过身来对李保说:“管家,你快快起来吧,我还忙着赶路呢,我根本不会捉妖的。”

李保哪里肯听包公说的话,他对包公说:“公子,现在您是走不了的。我已经请了许多父老乡亲在楼上帮着小人拦着您呢。再说,众位乡邻都知道公子是法师,公子要是走了,如果被我家老大人知道了,小人可实在是吃罪不起呀。”说完,又连着磕头。包公被纠缠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暗恨包兴。包公又转念一想:“这事肯定有假,这人世间哪里会有什么妖魁。我包某以正胜邪,不如随他去看看,然后再想脱身的办法。”想到这里,他对李保说:“我不会捉妖,但却不信邪。既然你这样恳求,我就和你去看看吧。”李保听到包公答应了,当时满心欢喜,又给包公磕了三个响头,他这才站起身来,在前面带路。

包公他们三人下了楼,来到铺子门口一看俯,人山人海,都是来看法师的。李保看到这儿,连忙走到前面,向众人一抱拳说:“有劳各位乡亲们了。现在法师已经答应我李保了,马上就到我们家里驱除妖怪,不用各位拦阻了。希望众位闪一闪,给我们让开一条路,也好让我们早点儿赶回去。”说完,他向众人作了一揖。众人听了,赶紧往两旁一闪,当中让出一条胡同来。仍然是李保在前面引路,包公在后面跟着,包兴走在最后,就听见人群中有人称赞说:“真是好相貌!好神气!难怪有高明的法术。就凭他脸上那一团正气,也就可以退邪了。”其中有许多好事的,他们不辞劳苦,也跟随着到隐逸村。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来到了村头,李保先跑进村子向李大人禀报去了。

这隐逸村中的李大人,就是原来的吏部天官李文业,告老还乡以后就住在这里。这隐逸村名,也是李大人起的,不过是退隐山林的意思。他的夫人张氏,膝下没有儿子,只生了一位小姐。这位小姐因在花园游玩,偶然间就中了邪祟,原来是不准备声张的,怕外人知道了脸面上不好看。怎奈老夫人疼爱女儿,特意吩咐李保到各处去觅寻法师驱邪。李老爷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了。

这天,夫妻二人正在卧房中谈论小姐的病情。只见李保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禀报说:“法师请到了,是一个少年儒生。”李老爷听了,心中暗想:“既然是儒生,就应该读圣贤之书,哪里有能降妖除怪的道理。待我出去责备他一番。”想到这里,他吩咐李保把包公请到书房里来。李保回身来到大门外,把包公主仆二人领到了书房。他们二人刚刚坐下,进来一个使唤丫头,给他们俩端来了茶。二人喝了几口,这时李保又走了进来说:“二位公子,我家老爷来见你们了。”包公,包兴赶忙站了起来。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位须发半白,面若童颜的老人。

包公见了李大人,不慌不忙地迎到近前,双手一抱拳,对李大人说:“大人在上,晚生给您拜揖了。”李大了看见包公气宇轩昂,相貌清奇,连忙给包公还了礼。二人分宾主坐下。李大人问道:“公子贵姓?家住哪里?为什么来到这里啊?”包公就将上京城赶考,半路上遭遇到了劫匪,没有一丝一毫的隐匿都说了出来。李大人听了,知道了他原来提一个落难的书生,又看他言语直爽,是一个忠厚诚实的人,但却不知道他的学问如何。于是,在谈话中李大人就出了许多题来考问包公,谁知包公竟是问一答十,即使是宿儒名流,也没有他的学问渊博。李大人心中不胜欢喜,暗暗地想:“这孩子骨格清奇,学问又如此地渊博,将来必定为人上之人,前程不可限量。”

二人谈了时间不长,李老爷有事就先告别包公走了。他走时吩咐李保好好地服侍包公,不可有一点儿怠慢,晚上就让他们主仆二人在书房安歇。说完,就回到卧房去了,关于捉妖的事情,他连一个字也没有提。

那老夫人却和李大人不一样,她救女心切,暗地里通知李保,务必请求法师到小姐屋里捉拿妖怪。现在已经把小姐挪到老夫人的卧房去了。李保领命后来到书房,问包公说:“法师应用什么东西降妖?告诉小人,我好马上去预备!”包兴说:“用桌子三张,椅子一把,把椅子放在桌子上,在小的室内设立法坛。所有的朱砂,新笔、黄纸、宝剑、香炉、烛台,都要清洁­干­净的。等我家公子定­性­养神,二更鼓一响就上坛做法。”李保答应着去了。

时间不长,李保回来告诉包兴说:“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下面该­干­什么呀?”包兴说:“既然所有的东西都已经齐备,就叫他们把这些东西都拿到小姐绣房里去,然后大家帮着我设立法坛。”李保听了以后,慌忙吩咐家人们抬桌搬椅。所有易碎的东西,都是自己拿着,然后他又请了包兴,领着他一同来到了小姐的卧房。

包兴一走进绣房,就闻到了一股幽香。他吩咐在明间堂屋,先把两张桌子并在一起,然后把另外一张放在前面桌子上,又把椅子放在后面的桌子上,在桌子的四周系好了围布,在椅子上搭好了椅披;最后摆设好香炉烛台,安放好了笔、墨、纸、砚和宝剑等物品。一切都布置好了,他才和李保出了小姐绣房,一直奔书房而来。他吩咐李保不要远离书房,听到叫他,就赶紧来。李保连声答应。包兴进了书房,这时已经到了初更的时候。

包公劳碌了一夜,又走了许多路,早已经就十分困乏了,包兴一见就笑着说:“我们相公,吃饱了就困;也不怕存住食。”他走到包公跟前,叫了声“相公”。包公一下子就被惊醒了,他看见包兴回来了就说:“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快服侍我睡觉吧。”包兴急忙说:“公子现在怎么能睡觉呢?咱们不是来捉妖的吗?”包公说道:“那不是你这狗才­干­的?我不会捉妖,你要会,你就去好了。”包兴悄悄地说:“公子您也不想一想,小人费了多少心机,才给相公您找了个这样好的住处,吃那样好的美撰,喝那样好的绍酒,又香又陈。现在您吃饱了,喝足了,就要睡觉了。俗话说得好:”无功受禄,寝食难安。‘相公您就这么过意得去吗?咱们为什么不到小姐的绣房看一看?凭着公子的正气,如果战胜了邪魅,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包兴的一席开导,登时把包公的心给说活了,再说,他自己也不相信有妖怪,原来打算就是要看看的,只得说:“好了,就由着你这狗才的­性­子胡闹吧。”包兴见包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忙大声喊道:“快掌灯呀!”只听外边李保连声答应着:“伺候好了。”

包公出了书房。李保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来到小姐卧房一看,只见屋内灯烛辉煌,桌椅高搭,所需的东西都设摆齐备,心里早已经明白是包兴闹的鬼儿。他迈方步来到屋中,就听见包兴吩咐李保说:“所有闲杂的人都要回避。最忌讳的是­妇­女窥视。”李保听完,连忙退了出去,按照包兴说的吩咐下去,自己也找个地方躲藏了起来。

包兴拿起香来,点燃Сhā在香炉内,趴在地上,又磕了三个响头。包公看到他那个样子,不觉暗笑。只见他上了高桌,把朱砂墨研好,蘸了新笔,又把黄纸撕成了纸条儿。拿起笔来,刚才要写,只觉得手腕一动,仿佛有人把着一样。自己再看纸上,只见上面写着:“淘气,淘气!该打,该打!”包兴看到这些,心里有些发毛,急忙把纸在灯上烧了,匆匆的下了台,人看见包公端坐在那边,就走到跟前说:“公子与其在这里坐着,还不如到高桌上坐着呢。”包公无奈,只好站起身来,走上高台,坐在了椅子上。他看见桌子上放着宝剑一口,又有朱砂、黄纸、笔砚等物,心内也暗自欢喜,难为包兴想得这样周到。因此,他不由得将笔提起,蘸了朱砂,铺下黄纸。刚准备要写,不自觉的腕随笔动,顺手就写了下去。写完以后,他拿起刚要看时,就听见外边有人“哎呀”地叫了一声,然后咕咚栽倒在地。

包公听到叫声,急忙提了桌上的宝剑,下了高台,来到卧房外面一看,倒在地上的人却是李保。

李保惊惶失­色­地说道:“法师老爷,吓死小人了!刚才我来到院内,只见一道白光从窗户里冲了出来,我看见以后,就吓得我倒在地上了。”包公听了,心中也觉得十分纳闷。

包公和李保一同走进屋时,四下张望了一会,却不见了包兴。包公急忙吩咐李保寻找。原来包兴被吓得钻到了桌子底下,缩成一团,看见有人进来,这才伸出头来。他见李保在旁边,觉得十分没面子,于是就遮掩说道:“告诉过你们,我家公子做法的时候不可窥视,连我还得在桌子底下藏着呢。你们为什么不遵法令?幸亏我家公子法力无边,否则那后果不堪设想。”一席谎说得很象,这也是他聪明机变的好处。这时李保说:“只因我家老爷和夫人唯恐公子深夜劳苦,特意吩咐小人前来照应请相公早早歇息。”包公听到这儿,叫包兴打着灯笼,前往书房去了。

包公、包兴二人走了以后,李保叫人来拆了法台,见有一张朱砂纸字帖,他以为是法师留下的镇压符咒,所以就和宝剑一同拿起,转身来到内堂,向李大人和老夫人禀报说:“包公子现在已经歇息去了。这是宝剑,还有符咒,都一块儿拿回来了。”丫环从旁边走到李保跟前,双手接了过来。李保刚转身要走,忽然听到李大人说道:“先等一下,把符咒拿来我看看。”丫环把黄纸字帖双手递了过去。李大人拿过来在灯下一看,哪里是什么符咒,原来是一首诗句。诗中写道:“避劫山中受大恩,欺心毒饼落于尘。寻簪井底将君救,三次相酬经好姻。”李大人看过以后,知道诗中隐藏着事情,但又不太明白,于是就暗中吩咐李保在私下里向包兴探问诗中的事情,并打听一下包公娶妻没有,明天早上给他回话,李保领命离开了。

李大人为什么如此关心这些呢?只因为昨天在书房见了包公以后,回到内宅见了夫人,连声夸奖,说包公人品好,学问深,将来前途远大。张氏夫人听了以后,说:“既然这样,他如果把我们的女儿病治好了,我看我们就把他招为女婿,那样不是更好吗?”李大人说:“夫人的话,正合我意。咱们先看看我们女儿的病能不能治好,等有了结果以后,我们再考虑这件事。”所以老两口儿十分惦记这件事情,又听李保说包公到了二更还要上坛提妖,因此他们也不敢早睡。到了二更,老两口儿仍然没有休息,还特地派遣李保到小姐绣房去探听。没想到李保拿回来的符咒竟然是一首诗句,所以吩咐他去细细地访问一下。

到了第二天,谁知李小姐的病好像突然消失了似的,竟然已经痊愈了,实在是一件令人称奇的事情。李大人和老夫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更加欢喜,急忙梳洗。这时李保进来禀报说:“小人昨晚细细地问了包兴,原来这字帖上所隐藏的事情,是包公子幼时遭受的磨难,但都一一逢凶化吉了,并没有受到伤害。而且小人已经问过,包公子现在还没有定亲。”

李大人听了,十分高兴,他心中已经明白这是仙人报恩,有意要成全这一段良缘,于是他就整好衣襟,来到书房。李保跑进去通报。包公慌忙迎了出来。只见李大人满面笑容地说:“小女多亏了公子搭救,现在病体已经痊愈,老夫实在是感激不尽啊!老夫膝下无儿,只有这一个女儿,现在还没有许配人家,如果公子不嫌弃,老夫想把她许给公子为妻,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包公回答说道:”这件事晚辈实在是不敢自做主张,必须要禀明父母兄嫂,才敢联姻。“李大人见他不肯答应,便笑嘻嘻地从袖子里掏出那张黄纸帖儿递给包公,说:”公子请看看这张帖子就知道了,不用再推辞了。“包公接过帖子一看,不觉得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暗暗地想道”我昨晚迷迷糊糊的,怎么写出这样的话来呢?“又想道:”原来我小时候在山中遇见大雨,碰见的那个女子竟然是狐狸成­精­避劫到了那个庙里。多亏了她多次救我不死,没想到她竟然知道向我报恩。“

包兴在旁边看见包公那迟疑的样子,心中十分着急,他恨不得赞成公子答应这门亲事,只是不敢Сhā口说话。李大人见包公沉吟不语。样子相当难堪,就说道:“公子不必犹豫,老夫看,小女生得这个病啊,并不是什么妖邪做怪,而是为公子与小女牵红线来了。可见凡事都有一定的道理。公子千万不可过于迂腐。”

包公听了,觉得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只好答应。他说:“既然承蒙大人错爱,晚辈哪里敢不听从。只是有一个条件,需要现在说清楚:”等晚辈考完试以后,回到家中禀明父母兄嫂,那时再来迎娶。‘“李大人见包公答应了,满心欢喜,便说:”正该如此。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相信包公子也绝不会食言的,老夫就静候佳音了。“

李大人一边和包公谈话,一边吩咐家人准备酒宴。不大一会儿,一桌丰盛酒席就摆了上来。包兴在旁边一看,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山上长的,样样都有,当时就把包兴馋得差点儿流下了口水。摆上椅子,李大人叫包公坐了,他亲自坐在一边相陪。喝酒的时候,二人又谈论了许多治国理家的事情,包公对个个问题都是应答如流,说得有条有理。把李大人乐得说什么也不肯让包公马上就走,一连留他住了三天,并带他见过了老夫人。三天以后,李大人给包公准备了行囊马匹,衣服银子,并派总管李保跟随着到京城。

包公拜别了李大人和老夫人,临走时,老两口儿又细心地嘱咐了一番。包兴这时真是欢天喜地,­精­神百倍,他跟着包公一起走了出来,李保早已经在外边准备了马匹,只见李保牵鞍坠镫,包公翻身上了坐骑,主仆三人就上路直奔京城走去。一路上,李保、包兴小心伺候着,事事都很­精­心。这一天,他们来到京城,找了个住处,所有的吏部投文的事情都不用包公­操­心,李保都已经替他办妥当了,他就等着到时到考场考试就是了。

这时的大宋朝的国政,自从真宗皇帝驾崩,仁宗皇帝继承了皇位,成了大宋江山的主人。他就封刘氏为太后,立庞氏为皇后,封郭愧为大内总管,庞吉为国丈,加封为太师。这个庞吉是个谗佞的臣子,他倚着国文的势力,常常无故欺压当朝的文武官员。他又与一帮趋炎附势的­奸­臣,结成党羽,明着欺负皇上年纪幼小,暗地里有擅自专权的行为。但是这仁宗皇帝,自幼经历了许多磨难,是一位英明的君主,又加上先朝的元老们左右辅佐,所有的正直、忠良的大臣都自始至终地跟随他,就是庞吉权势再大,有皇后做靠山,他也没能把这些大臣们怎么样。因此朝廷法律严明,政绩颇得民心,还不至于紊乱。

因为一年一度的科举考试的日期又要到了,所以仁宗皇帝降旨,任命太师庞吉为科举考试的主考,负责这一次的科举会试。有一些应试的举子知道庞吉这个老贼贪财好­色­,嫉贤妒能,凭自己的学问,没有什么把握。于是就通过各科关系给庞吉送礼,送钱,有的举子甚至买上几个美貌的女子给庞吉送去,这庞吉都是照收不误。尽管这次考试还没有开始,庞吉收受的银两就有几万两了。其他的玉器,古玩也不计其数,就连美女都收了好几十个了。

唯独包公没有给庞吉送礼,他全凭着自己的学问考完了三场。考试结束以后,包公、李保、包兴三人就回到了住处,等候着考试的成绩。这一段时间,他们主仆三人游览了京城的许多名胜古迹,拜访了许多有学问的人。到了公布考试成绩那天,包公他们早早地就来到了考场外面。等候着消息。过了很长时间,一位当差的把一张大榜贴到了考场后院墙上。包公仔细一看,自己中了第二十三名进士,翰林是已经没分了。他当时心里十分难受,可是他哪里知道,他既没门路,又没给庞吉送礼,能中个第二十三名进士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实际上,他才是真真正正的第一名,前二十二名都是靠送礼,找关系才考中的。

这时,钦差大人捧着圣旨出来,宣包公等人接旨,任命包公为凤阳府定远县知县,即刻上任。包公领了圣旨以后就和李保,包兴二人急忙回到旅店,收拾好了行李,匆匆出了京城。包公主仆三人先回到了家中,拜见了父母兄嫂,并且把路上遭遇强盗,多亏了展昭搭救,又与李天官的女儿结亲一事向他们禀明了。包老员外和老夫人又惊又喜,他们当时就选了一个吉利的日子,准备在那天拜祭祖宗,叩谢宁老先生。过了数天以后,包公拜别了父兄嫂,带了李保、包兴起身到定远县赴任。走了几天,主仆三人看看将要到定远县地界了,包公叫李保押着行李慢慢行走,自己同包兴乔装打扮,沿途私访。

这一天,包公与包兴悄悄地来到了定远县,正好赶上了中午,所以主仆二人就找了一个饭铺吃饭。正在他们吃着的时候,就看见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人。酒保见了这个人,慌忙迎上前去说:“大爷,这边坐。”那人答应着,拣了个­干­净的座儿坐下。酒保转身提了两壶酒,拿了两个酒杯过来。那人便问:“我一个人,你怎么给拿两壶酒、两个杯子呢?”酒保回答说:“刚才大人身后也有一个人,和您一同走进来的,他披头散发,全身都是血渍。我以为你是给人劝架的,带那个人来这儿喝酒的呢。怎么现在突然就不见了?难道我看花眼了吗?”

酒保一边说着,一边把桌上的一壶酒和一个酒杯拿了下去,并给那个大人满满地斟上了一杯。那个人一面喝酒,一面带有惊慌之­色­。行为举止也显示出了十分慌张。只见他坐了没有多大一会儿,冲着酒壶发了回怔,连那壶酒都没有吃完,就匆匆地付了钱走了。

包公看到这儿,就把酒保叫了过来问道:“这人是谁?”酒保答道:“他姓皮名熊,是二十四名马贩子的头儿。”包公记住了他的姓名。吃完了饭,包公先叫包兴到县衙传谕,就说县老爷即刻到位。包公随后出了饭铺。他还没有到县衙,就见到三班衙役、书吏等人前来迎接。到了县里,管署印的官把印信交给了包公,并把目前县里的大概情况禀报了包公。

一切交接手续办完以后,包公便将秋审册籍拿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见里面有一桩沈清伽蓝殿杀死僧人的案件,情节错漏百出,于是从心里就想重新审理此案。他当即传谕升堂,立刻就要审问沈清一案。所有的三班衙役,各种差役、小吏全就听说了,这位包老爷是暗暗地一路私访而来的,就知道了这位老爷的利害,所以他们一点儿也不敢怠慢,一个个兢兢业业,早就把所用的一切都准备齐全。听到传唤,立刻一班班跑了进来,分立在大堂的两旁。众行役威风凛凛地站在大堂之上。众位当差的这时再看这位大老爷,都禁不住的暗地里竖起大拇指,果然是气度非凡,俨然一副青天大老爷的模样,让人一看,就觉得从心里直冒凉气。

包公环视了大堂一周,标了禁牌,就吩咐道:“把沈清带上来。”

时间不长,两个衙役把沈清从大牢中押了出来,带到大堂,给他打开了刑具,沈清就面向包公低头跪倒在地。包公仔细地看了他一会儿,见这个人最多三十多岁,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哆嗦,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不象是个行凶杀人的死囚。

包公看完以后,便问:“大胆沈清,你为什么杀人,快快从实招来!”沈清当时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并说道:“那天小人从外地探亲回来,天已经太晚了,又下着蒙蒙小雨,路途泥泞,实在难行。加上小人从小就胆小,从不敢在夜间赶路,所以就在县南三里多地的那个古庙里暂时避一避风雨。由于路上劳累,没有多大一会儿就睡着了。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我就起身赶路,走了没有多远就碰上了几位公差,他们见小人身后有一片血迹,就问小人从哪里来。小人就把昨日探亲回来,天­色­太晚,在庙内伽蓝殿避雨的事说了一遍,哪料到这几位公差不由分说,就把小人又带回了庙中。到了庙里一看,当时差点儿没把小人吓死,在伽蓝殿佛爷的旁边有一个被人杀死的僧人。小人真的不知这个僧人是谁杀的。可是公差们不相信小人的话,把小人押到县里,竟说小人谋杀和尚,因此被关进了大牢。小人真是冤枉,求青天大老爷明察。”包公听了,便问道:“你出庙时,是什么时候?”沈清回答说:“天还没亮。”包公又问:“你这衣服,为什么沾了血迹?”沈清说:“小人原来睡在神橱之下,血水流过,把小人的衣服沾污了。”包公听完,点了点头,吩咐把沈清带下去,仍然押在大牢,并吩咐立刻备轿,要到伽蓝殿去察看。

包兴伺候包公上了轿,自己骑马在后面跟随。包公坐在轿内暗想:“沈清既然谋害僧人,为什么衣服的别处没有血迹,而只是背后有一片呢?再说,和尚是被人用刀杀死的,可沈清那时并没有凶器。”想着想着,就来到了伽蓝殿。包公下了轿,吩咐差役们不准跟随进去,只带了包兴一个人进庙。他们来到殿前,只见佛像已经残朽败坏,两旁的配像都也已坍塌。包公又转到佛像背后,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几遍,不觉得暗暗点头。他回身细看神橱之下,地上果然有一片模糊的血迹。忽然,看见那边地上放着一件东西,于是就捡了起来,看了一看,一言不发,把那件东西放到了袖中,马上打道回县衙去了。

包公来到书房,包兴给他端来了一碗茶,说道:“李保押着行李来了。”包公闻听,叫他进来。李保连忙进来,给包公叩了头,包公便吩咐包兴传该值的头目进来。包兴答应着出去了。没有多大功夫,就把该值头目带了进来,那头目一见包公,连忙跪倒在地,口中说道:“小人胡成给老爷叩头。”包公问他:“咱们县中可有木匠吗?胡成回答道:”有。“包公说:”你去多叫几名来,我有紧要的活计要做,明天一早,你务必把他们都带到。“胡成连忙答应,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第二天,胡成大清早就跑来禀报说:“小人已经把木匠们都找来了,现在正等着大老爷的吩咐。”包公又说道:“预备矮桌子数张,笔墨纸砚数份,把木匠们带到后花厅,不得有误,快去办吧。”胡成答应着,觉得十分纳闷,但也不敢多问,只得连忙备办去了。

包公梳洗完毕,就同包兴一起来到后花厅,吩咐胡成把木匠们都带进来。工夫不大,只见进来九个人,都各自跪倒,口中称道:“大老爷在上,小的给您叩头。”包公说:“免了罢!如今我要做几种花盆架子,样子必须要新颖奇特,你们每人画一个,老爷我拣好的用,并且有重赏。”说完,就吩咐下人们把矮桌、笔墨纸砚放好。两旁人答应了一声,很快就准备好了。包公叫九个木匠分坐在两旁。只见这些木匠们一个抓耳搔腮,搜索枯肠,谁不愿意画个新奇的,来讨好包公呢!

这九个木匠,有的连一天书也没有读过,根本就不会用毛笔。有的怕包公,吓得哆哆嗦嗦的,画得自然也十分不成样;也有的从容不迫,一挥而就的。包公坐在座上,往下面仔细留神观看。不大一会儿,都已经画完了,于是就按次序呈递给包公看。包公接一张看一张,看到其中一张,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慌忙答道:“小人叫吴良。”包公便向众木匠说:“你们都回去吧。把吴良带到公堂。”

左右听了包公的吩咐,立刻击鼓升堂,把吴良押解到了,让他跪在地上,包公入座,把惊堂木一拍,虎眉一竖,喝道:“吴良,你为何杀死僧人?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吴良听了。当时大吃了一惊,慌忙说道:“小人以做木匠活为生,极为本分,哪里敢杀人呢,希望老爷详察。”包公说道:“早料到你这厮决不肯招。左右听着,你们马上到伽蓝殿把伽蓝神好好地抬来。”左右衙役答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过了一会儿,众衙役把伽蓝神泥胎抬到县衙听审,都觉得十分新奇,所以都来到县衙外面观看包公审案。只见包公从公座上走了下来,来到伽蓝神像近前,附在伽蓝神像的耳边,仿佛向它询问什么似的。左右衙役当差的都觉得十分好笑。连包兴也暗暗地说:“我们老爷这是装什么腔呢?这样审案,岂不让大家笑话吗?”这时,包公又回到了公座上,说道:“吴良,刚才神圣说,你那天在行凶的时候,已经在神圣的背后留下了暗记,下去与暗记比一比吧。”

左右走出两名衙役,把吴良带到神像跟前,只见那神像背后肩膀以下有左手六指儿的手印。而吴良的左手却正是六指儿,他用左手的暗记一比,丝毫不差。吴良当时就吓得魂飞魄散,瘫倒在地。左右的人也都无不吐舌称赞:“这位大老爷真是神仙,怎么他就知道是木匠吴良呢?”原来包公那天到庙里验看时,在神橱下面的地上捡了一件东西,是木匠用的墨斗,又看见那伽蓝神像身后有六指手的血印,因此他认为凶手可能是木匠。

验看完毕,左右衙役又把吴良推到公堂跪倒。只见包公把惊堂木一拍,一声断喝,说:“吴良!现在赃物、证据都已经俱全了。你还有什么话说?”左右衙役又喊一遍堂威,说:“快招,快招!”吴良连忙说道:“大老爷不必动怒,小人实招就是了。”书吏赶紧铺开纸张,在一边记录。吴良说:“小人原来与庙里的和尚交情很好。这和尚素来喜爱喝酒,小人也是一个酒鬼,那天,和尚请我喝酒,喝着喝着他就醉了。我劝他收个徒弟,百年之后也好有个人照料。他说:”唉!现在的徒弟实在难收哇。不过,没有徒弟我也不怕。不瞒你说,这几年的工夫,我也积攒了二十多两银子了。他这本是醉后无心的话。小人便问他:“你这银子收藏在什么地方?要是丢了,这几年的工夫不就白费了吗?‘他说:”我这银子是丢不了的,放的地方谁也想不到。’小人就问他:“你到底放在哪里了?‘他就说:”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他这才告诉我说把银子放在伽蓝神像的脑袋里了。小人一时贪财,又见他醉了,就想用爷子把他劈死,哪知小人拿斧子劈木头惯了,却从来没有劈过人,头一回劈人,手就软了,第一斧子没有劈中。这和尚就过来抢我手中的斧子,我顺势就把他按在地上,连劈了几斧,他才死,弄得两手都是血。然后我上了神桌,用左手扶住神像的后背,右手在神圣的脑袋里掏出银子。没想到留下了手印,现在被大老爷查出,小人实在是该死,情愿受罚。“

包公听了他的供词都是实情,又把墨斗拿了出来,给他看了。吴良认清了正是自己的东西,是抽斧子时落在地上的,包公叫他画了押。给他上了刑具,打入大牢。沈清无故遭到冤屈,赏银十两,立刻释放。

包公刚要退堂,就听见外面有击鼓喊冤的声音。包公马上吩咐把喊冤的人带上来。只见从南门进来两个人,一个年纪有二十多岁,一个有四十上下。来到堂上,两人跪倒。年轻的先说道:“小人名叫匡必正,有一个叔叔开绸缎店,名叫匡天佑,他有一个珊瑚扇坠,重一两八钱,丢失了三年都没有下落。没想到今天遇见一个人,他腰间佩带的正是这个扇坠。小人要借过来看看,怕的是认错了。谁知他不但不借给看,张口就骂,还说小人讹诈他,扭住小人不放。请大老爷详察。”

匡必正刚刚说完,那个年纪大的人又开口说道:“我姓吕名佩。今天在路上碰见这个后生,他把我拦住,硬说我腰间佩的珊瑚坠子是他的。青天白日,他竟敢拦路抢劫。实在可恶,望大老爷明断。”

包公听了二人说的,就吩咐把珊瑚坠子拿来给他看一看。包公仔细一看,果然是真的,淡红,光润无比,便向匡必正问道:“你刚才说这个扇坠重多少?”匡必正说:“重一两八钱。如果不对,或许一样的东西也有,小人也不敢讹诈人。”包公又问吕佩说:“你可知道这个扇坠重多少?”吕佩说:“这个坠子是朋友送的,并不知道有多少重量。”包公回过头来,叫包兴用秤称一下这个坠子,果然重一两八钱,包公便对吕佩说:“这个坠子如果要按重量来说,他说得一点不差,理应是他的。”吕佩着急地说:“嗳呀,大老爷,这个坠子是我好朋友送的,我哪里知道有多重啊!我是不敢撒谎的。”包公说:“既是你好朋友送的,他叫什么名字?从实讲来!”吕佩说:“我这个朋友姓皮名熊,他是马贩头儿,大家都知道。”

包公猛然听到“皮熊”两个字;当时就想起了饭铺中的事,于是就吩咐先把他们二人带下去,立刻把皮熊带到大堂。包公暂时先退堂,到下面吃些酒饭。

不大一会儿,有人来向包公回话,说:“皮熊已经带到了。”包公又重新升堂。只见皮熊跪在地上,对着包公说道:“大老爷在上,不知传小人来有什么事?”包公道:“听说你有一个珊瑚扇坠,这可是真的?”皮熊说:“是真的。那是三年前小人捡的。”包公说:“这个扇坠你送过人吗?”皮熊说:“小人不知道是谁丢的,怎么敢送人呢?”包公问道:“这个扇坠现在哪里?”皮熊回答说:“正在小人家中。”包公吩咐把皮熊带到一边,又叫人把吕佩带来。

包公问道:“刚才问过了皮熊,他并没有送过你扇坠,这个坠子是如何到你手的?快说!”吕佩一时慌张,就说出是皮熊的妻子柳氏给的。包公知道话里有因,所以又接着问道:“柳氏为什么要给你这个扇坠呢?实说!”吕佩便不再言语了,包公一见他不肯招认,就吩咐左右说:“给这刁民掌嘴!”两旁衙役刚要上前,只见吕佩连忙摆手说:“老爷不必动怒,我实说就是了。”于是他就把与柳氏通­奸­,柳氏私自赠给他扇坠的事说了一遍。

皮熊在旁边,听见他女人和吕佩通­奸­,当时就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包公吩咐把柳氏立刻传到。谁知柳氏深恨皮熊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通­奸­,不能与自己一心一意,这才和吕佩暗中有了来往。她来到公堂上,不用包公审问,就说出了丈夫皮熊经常与杨大成的妻子毕氏通­奸­。并说:“这个坠子是皮熊从毕氏那里得来的,交给小­妇­人收藏了二、三年。小­妇­人与吕佩相好,于是就私自赠给他了。”包公立刻吩咐传毕氏到案。

正在继续审问,忽然听见大堂外面又有击鼓的声音,包公吩咐:“暂时先把这几个人带到一旁,把击鼓的人带到大堂上来。”

包公一看带上来的这个人,年纪有五旬左右,原来是匡必正的叔叔匡天佑,因为听说有人把他侄儿扭送到县衙,所以匆匆忙忙地赶来。他跪着对包公说:“只因三年前的一天,我托杨大成到绸缎店取缎子,把这个扇坠做为凭证。过了几天,小人到店里问时,店里的人说并未见杨大成到铺子里,也没有见这个扇坠。因此,小人到杨大成家中去找他。谁知杨大成却在那天晚上死了。也不知道这个坠子的下落,只好就这样算了。不料,我侄儿今天看到这个坠子,被人告到县衙。求大老爷明镜高悬,为小人伸冤!”

包公听了,心中已经明白,于是叫匡天佑下去,即刻带皮熊毕氏上堂,他问毕氏说:“你丈夫是生什么病死的?”毕氏还没等回答,皮熊在旁边说:“是心疼病死的。”包公把惊堂木一拍,喝道:“该死的狗才,你怎么知道是心疼病死的?分明是因­奸­谋命。快把你怎么谋害杨大成的经过从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皮熊惊慌地说:“小人与毕氏通­奸­是真,可并没有谋害杨大成。”包公喝道:“你这刁嘴的奴才!你还记得在饭店吃酒吗?那天你神­色­慌张,举止失措,酒都没有吃完。今天还敢蒙骗本官。来呀,上刑!”

皮熊当时吓得哑口无言,心中暗想:“连这事都叫老爷知道了,别的也肯定瞒不住了,不如招了,免受皮­肉­之苦。”于是连连磕头,说:“老爷息怒,小人愿招。只因为小人与毕氏通毕,情投意合,又怕杨大成知道,把我们二人拆散。因此定计,把他灌醉,用刀杀死,暗中用棺材盛殓,只说是得心疼病死的,珊瑚坠子小人拿回家去,交给妻子了。这就是实情。”

包公听完,叫他画了押。吩咐立刻把毕氏凌迟处死,皮熊斩首,把吕佩重打了四十大板,然后释放,柳氏由官府卖了,匡家叔侄将珊瑚坠领回。从这以后,人们都知道包公断案如神。各处传颂,后来传到了一个行侠仗义的老者耳中。

这位老者名叫张三,为人耿直,好行侠义,他原来是以打柴为生,后来上了年纪,挑不动柴草,众人就叫他看着过秤,得了利息大家平分。这也是他平常为人好换来的。

一天,闲暇无事,他偶然想起:“三年前东塔洼赵大欠我一担柴钱,四百文。我若不要了,有点儿对不住众伙计们。正好今天没事,我为什么不去看看呢?”于是他拄了竹杖,锁了屋门,直奔东塔洼而来。到了赵大门口,只见房舍焕然一新,不敢敲门。他问了问左邻右舍的人,才知道赵大发财了,现在都称他“赵大官人”了。老头听了,心里十分高兴,暗想:“赵大这小子,长处掏,短处捏,现在发财了,连柴火钱都不想着还。”他转到门口,用竹杖敲门,口中喊道:“赵大,赵大。”只听里面有人说:“是谁,这么‘赵大’‘赵二’的?”说话间,门就开了。只见赵大衣冠楚楚,果然不是先前的样子了。赵大见是张三,连忙说:“我以为是谁,原来是张三哥。”张三说:“你先别和我论哥论弟,你欠我的柴火钱,也该给我了。”赵大听了说:“这有什么要紧的!老兄老弟的,请到家里坐。”张三说:“我不去,我没带钱。”赵大说:“这是什么话?”张三说:“正经话。我若有钱,肯找你来要账吗?”

二人正说着,从里面走出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来,只见她扭着ρi股走到跟前,说:“官人,你和谁说话呢?”张三一见,说:“好呀,赵大,你­干­这种营生,怪不得发财呢!”赵大说:“不要胡说。这是你弟妹。”又转身对­妇­人说:“这是张三哥。”­妇­人便上前给张三道了个万福。张三说:“这几天腰疼,恕我不能还礼。”赵大说:“你还是这样爱开玩笑,快请里面坐罢。”张三只好跟随着进来。

到了屋里,彼此让坐,赵大叫­妇­人倒茶。张三说:“我不喝茶,你不用闹酸款,欠我的钱总要还的,不用来这种软局子。”赵大说:“张三哥,你放心,我是不会欠你钱的。”说完,赵大拿了四百钱递给张三。张三接过揣在怀里,站起来说道:“不是我爱占小便宜,看你这儿盆子不少,我上了年纪,夜里经常上厕所,你把那小盆给我一个,就算拆了欠我的零儿罢。”赵大说:“你随便拿一个罢。”张三挑了一个漆黑的乌盆,挟在怀中,转身就走,也不告别,就出门去了。

张三抱着乌盆往回走,来到树林中,耳中就听一阵阵秋风飒飒,败叶零丁。猛然间滴溜一个旋风,只觉得浑身一冷,不防将怀中的盆子掉到地上,只见这盆子在地上咕噜噜乱转。张三当时也没在意,捡起盆子继续往前走。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张伯伯,等等我。”张三回头一看,没有人,心中暗想:“怎么这大白天的就有鬼?看来我是活不长了。”他一边想一边走,好不容易才回到家中,他开了门锁,把盆子拿进屋,把屋门Сhā好。觉得十分困乏,就自言自语地说:“管他什么鬼不鬼的,我先得睡一会儿。”刚说完,就听见有人悲悲切切地说:“伯伯,我死的好惨哇!”张三一听,说:“怎么把鬼关在屋里了?”于是又壮着胆说:“你说罢,我听着呢!”只听隐隐地说道:“我姓刘名世昌,在苏州城门外八宝乡居住。家有老母周氏,妻子王氏,还有三岁的孩儿,|­乳­名叫百岁。我是做绸缎生意的。只因行李沉重,只好骑驴回家。那天晚上,我到赵大家借宿,不料他夫妻好狠,把我杀害,抢了我的钱物,并把我尸体放在火中烧了。现在我撇下了妻儿老小,不能见面。九泉之下,冤魂不安,求伯伯在包公面前替我伸冤。就是冤魂在九泉之下,也感激不尽。”说完,放声痛哭。

张三听他说得可怜,不由得动了豪侠心肠,全不畏惧,便说:“乌盆,我虽能替你鸣冤,但惟恐包公不能准状,你必须跟我前去。”乌盆应道:“愿随伯伯前往。”张三一听,不觉满心欢喜,说:“这回去告状,不怕包公不信。话虽这样说,我是上了年纪的人,记­性­不好,必须把他的姓名住处记清背熟了才好。”于是他又重新背了一回暗暗记住。

老头为人心热,一夜没有合眼。第二天,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抱着乌盆,锁了屋门,拄着竹杖,直奔定远县衙而来。到了县衙,天­色­还早,没有开门,冻得他哆哆嗦嗦,只得先找了避风的地方,席地而坐,把盆子扣在地上,用竹杖敲着盆底儿,唱起什不闲来。刚唱了一句“八月中秋月照台”,就听见县衙的门“吱”的一声开了,大老爷开始升堂。张三忙拿起盆子,跑向前来喊“冤枉”。差役回禀了包公,立刻把他带了进来。

包公在座上问道:“你有何冤枉,尽管说来。”张三就把东塔洼赵大家讨账,得了一个黑盆,遇见冤魂,说了一遍。现有乌盆为证。包公听了,就在座上喊道:“乌盆。”并不见答应。又连唤了两声,也没有回音,包公看张三年老昏愦,也没有生气,就叫左右把他撵出去了。

张三出了衙门,口中呼道:“乌盆。”只听答应道:“有呀,伯伯。”张三说:“你随我诉冤,你为什么不说话呢?”乌盆说:“因为门上的门神拦阻,冤魂不敢进去,求伯伯替我说明。”张三听了,又喊“冤枉”。差役走出来骂道:“你这老头子还不走!又嚷什么?”张三说:“求爷替我通报一声,乌盆有门神拦阻,不敢进去。”差役无奈,只好进去禀报。包公听了,提笔写了一张字,叫差役拿出去在门前烧了,然后把老头子带进来,审讯第二次。

张三抱着盆子,上了公堂,把盆子放在地上,他跪在一旁。包公问道:“这次叫它,它就答应了吗?”张三说:“是。”包公吩咐:“你们都听着。”两边的衙役们都伸着脖子来听。只见包公在座上问道:“乌盆”。还不见答应。包公不由动怒,将惊堂木一拍:“你这狗才,竟敢戏弄本官。来呀,打他十板。”两旁衙役不容分说,赏了张三十板,打得他龇牙咧嘴,抱起乌盆,拄着竹杖,一拐一拐地出行去了。

张三刚走到外面,就把乌盆往地上一扔,只听见“嗳呀”一声说:“碰了我的脚面了。”张三说:“奇怪,刚才你怎么又没有说话呢?”乌盆说:“只因为我赤身露体,难以见到星主,没办法,再求伯伯替我申诉明白。”张三说:“我已经为你挨了十大板,如果再去,我这两条腿也就不用长着了!”乌盆又苦苦哀求,张三是个心软的人,只得又抱起了盆子。但也这回却不敢去喊冤了,只得从角门悄悄往里边走,只见那边来了一个厨子,一眼就看见了他,喊道:“胡头儿,胡头儿,那老头儿又来了。”胡头听见了,连忙跑出来要拉他。张三这下却有了主意,就顺势坐在地上,叫起屈来。

包公在大堂上也听见了,吩咐带上来,问道:“你这老头子怎么又来了?难道不怕打吗?”张三叩了个头,说:“刚才小人出去,又问了乌盆。他说赤身露体,不敢来见星主。恳求大老爷赏件衣服遮盖遮盖,他才敢进来。”包公听了,叫包兴拿件衣服给他。包兴连忙拿了一件夹袄,交给了张三。张三拿着衣服出来,只见他把盆子包好,拿起来,不放心,又叫道:“乌盆,随我进来。”只听答应道:“有呀,伯伯。我在这里。”张三听他答应了,这回他长了心眼,便一边走一边叫着。到了公堂,仍将乌盆放在地上,自己跪到一旁。包公又吩咐两边:“这回你们仔细听着!”两边答应:“是。”包兴在旁边不由的暗笑:“老爷今天是叫这个老头子磨住了。”只见包公在座上呼唤道:“乌盆。”没想到衣服里答应说:“有呀,星主。”众人听了,无不诧异。只见张三听到乌盆答应了,便忽地跳了起来,恨不得要上公案桌子,两旁衙役喊了一声堂威,他这才又跪下了。包公细细地询问了张三,张三仿佛背书的一般把他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家中都有什么人,做什么生意,怎么遇害的,是谁害的,一五一十地说了一回,两旁人听了无不叹息。包公听完,吩咐包兴取十两银子来,赏了张三,叫他回去准备听传。张三千恩万谢地走了。

包公立刻吩咐书吏写一张公文,拿到苏州,调取亲人前来结案。并吩咐衙役马上把赵大夫­妇­捉来。时间不长,赵大夫­妇­拿到,包公严加讯问,二人并没有口供。包公沉吟了一会儿,便吩咐道:“赵大带下去,不准他见妻子刁氏。”说完,又把赵大的媳­妇­传上堂来,包公说:“你丈夫说陷害刘世昌全都是你的主意。”刁氏听了,十分恼恨赵大,便说出了刘世昌是赵大用绳子勒死的,并说现在还有没花完的银两。说完,包公叫她画了押。立刻派人把赃银取来。然后又把赵大带上堂来,叫他和刁氏对质。谁知赵大说什么也不招认,说银子是他平时积攒的。包公一时动怒,吩咐:“用大刑。”两旁衙役用夹棍套住了赵大的两腿,问他时仍然不招。包公一声断喝:“收”。没想到赵大不禁夹,只听见:“妈呀”一声,就呜呼哀哉了。

包公一看赵大死了,只得让人抬下去,立刻把这件事写了折子,禀报了知府,知府又把折子送到京城启奏去了。这时赵世昌的家属已经来到。包公把赵大夫­妇­未用完的银两叫她婆媳领回,并把赵大家变卖了,所得银两都给了这婆媳二人,婆媳二人因感激张三替她们伸冤,说愿意带张三到苏州,为他养老送终。张三也受了刘世昌冤魂的嘱托,愿意照看孤儿寡母。因此他们商量好之后,就一起动身到苏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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