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包青天 > 第九章铁善无情少侠非凡

第九章铁善无情少侠非凡

说完,迈步回来,往人群儿里头一站,掸排上,一声儿不言语了。

王朝立刻从旁边过来:“贺老英雄,王某不才,前来讨教。”

王朝此时也有点挂不住面子了,这节股眼上,只能胜,不能输呀,所以立刻就上来了。

往前一赶步,左手晃面门,右手单扬手,掌挂一团风,丹凤朝阳,对准贺建章,太阳|­茓­就来了。

贺建章左步伸右手,一迎他的胳膊,叫“白虎洗脸”。

王朝往后一撤步,贺建章右手回来,上左脚一Сhā,左手拳恶狼扒心,冲着贺建章的心口窝儿就到了。

贺建章滴溜儿一转身,往西边儿一闪,二位当场动手又打上了。

两个人的长衫兜起风来好像蝴蝶儿,滴溜溜的打旋儿,来回的乱转。开始一招一式你还瞧得出来,时间一长,脚步加快,两个人就成了一个人了。

二十几个回合过去,王朝蹦起来鱼鹰投河式,双拳对准贺建章脑门子就打。

贺建章跨右步用脸闪身,跟左脚往前一立,左手“回身捉蟒”,一领王朝的胳膊,有手来了个“小鬼儿掏腮”,正打在王朝的右肋上,王朝应声而倒。

王朝本来想赢了那贺建章,为开封府的人争个脸,没想到自己也败了下来。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土,转身回到人群中。

贺建章连赢两阵,就有点儿发狂啦。

“阿弥陀佛,贺老英雄,连赢两阵,好俊的功夫,贫僧不才,当场讨教。”

垫步拧腰过来往这儿一站,原来是亚然和尚,手里头拿着镔铁亮银桨,头里是一个扁片儿,后头是一个圆杆儿,在圆杆儿的后头,有一块短短的横杆儿,这是木头的。

亚然右手一攥后把,左手搭桨杆,就跟划船的劲头儿一样。

“大师父,请进招来。”

“不用客气,还是贺老英雄先请吧!”

贺建章取过自己的兵刃,一把狼牙钏,往前一赶步,奔亚然的顶梁就打。

亚然抬头一看这钏打来了,后把撒手,金刚亮臂右手攥住这桨杆往起一撩,力量很足,一下就把贺建章的大钏给磕出去了,单手一亮桨水,横风扫月对准贺建章的脖顶就打。别看这桨叶没有刃儿,要真砸上能把脑袋给削下来。

贺建章矮身形单钏走扫堂,亚然脚尖儿一点地长腰起来,两个人拆招换式打在一处,“刷,刷,刷”就是十几个回合。

贺建章一个金刚亮,潮起狼牙钏一扎亚然。

亚然久经大敌,立刻用银桨的杆一压,顺着一削。

贺建章不撒手这手腕子非折了不可,贺建章赶紧把大钏就扔了。如果这桨叶儿要是立着戳他,贺建章就有­性­命之忧。

亚然跨左步一斜身,拿这桨叶儿平着一扇,只扇在他肩头以上,就把贺建章给扇出一溜滚儿去。

“阿弥陀佛,哈哈哈,承让,承让,贺老前辈。”

贺建章脸­色­飞红。

这第三样也算比试完了。

下面可说第四样了,平行十三丈五,又叫狸猫上树,这个得换地了,得到望云亭去比试了。

郑昆前边带路,众人在后跟随。

望云亭修在一个小山头上,这山是直上直下的。西面有石头台阶。可以登着上去。如果到八月份,把盆栽的桂花往这望云亭周围一摆,桂子飘香,清风送爽,在这地方喝酒赏月,那可美极了。

直上直下的这面石壁跟镜子面那么平,打算从这底下,一直上去,那就得施展狸猫登树的功夫。

大家来到望云亭下,远远望上看,上头还有五尺的短墙,亭子在里头,平时郑昆和手下人在此饮酒赏月,喝着喝着一高兴,郑昆就给手下人来这一手,一蹬一蹬,嚓嚓嚓,转眼之间从底下上去,大家伙儿哈哈一笑,多喝几盅酒。

郑昆仗着自己经常在此练习,觉得有把握赢了这一阵,所以才提出这么个要求。

这回老侠王十古说话了:“刚才诸位都试过功夫了,也累了,下面我卖卖老,这第四样由我来吧。”

只见老侠把衣襟掖了掖,收拾利索,走过去,脸紧贴着墙,鼻子尖都快挨上了,双手下垂,气贯丹田,这么一抬腿,刷!右脚起来了,脚尖微微然一蹬,蹭,左脚也就起来了。

嚓,嚓,嚓,嚓,快极了,跟猫一样啊,猫爬树就是这么一手功夫。一步五尺,转眼之间就到了八字这儿。八字儿就是这墙往里缩进一头去,也就是一巴掌这么宽有点斜坡,王十古脚尖一蹬,上头还有五尺,右手一按这墙头一长身,“刷”又上去了。底下的人都抬着头望着王十古。

“好啊!”又一片叫好声。

郑昆傻眼了,自己会的人家开封府的人也会,自己能练下来的人家开封府的人也能练。这一下自己没说得了,也不能食言呀。

一声令下:“把吴达、韩宝押出来。”

早有人来到后面,把二贼押了出来,一搜身上,那玉镯还在,众人这才舒了口气。

王十古哈哈一乐:“贤弟呀,你真是大明大智呀,日后到我庄上饮上几杯如何?”

这郑昆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不过他对开封府的人可更恨了,对自己的这位王十古老哥也气不过。

众人押了二贼,下山回开封府复命。仁宗闻讯,追回了玉镯,擒住了二贼,喜不自胜,可他却不知这其中费了多大周折,伤了多少人­性­命。真所谓“皇帝不知百姓苦,心有苦衷对谁言”呀。

自亚然大师到了开封府后,包大人对他真是关怀备至,给他在开封府边专门找了个跨院让他和他的徒弟在那里住,而且还派了专人伺候着,送衣送饭,非常周到。

亚然大师带了两个徒弟,一个叫夏九龄,一个叫司马良,这两个孩子都很乖巧,是最招亚然大师疼爱的,有什么事,总爱带着这两个年龄最小的徒弟去。

这天,包大人有事要和亚然大师商量,去见包大人当然不能再带徒弟去了,就告诫夏九龄和司马良,我走后,你俩要留在家里,好好练武,谁成想,亚然大师前脚走,两个小家伙一商量,整天在家里憋闷着,真腻歪透了,咱出去逛逛吧,就这样,两个人也就从院里溜出来了。

哥儿俩出来以后,上哪儿呀?离开丞相府到富贵巷,就发愣了。开封府地方太大,走到成贤街口,由南往北过来一个老头,一拍两人的肩膀头:“二位,我可认识你们,你们不是开封府的吗?”

“是呀,大爷。”

“你们两人怎么出来了?”

“老大爷,我们没逛过开封城,您说这里哪最热闹?”

“当然是集市上呗。”

“在哪有大集呀?”

“顺着这路你一直往南走,走到十字路口往东拐,那是成大集的正街,最热闹不过了。”

哥俩按老头说得就来了。

来到正街一看,“喝”人可真多。顶头上这一段是针蓖市,就是专门卖针的,卖线的,卖蓖子的,这地方大多是女人,男人逛这种地方的特少。

哥俩在这里一走,立刻有许多女人的眼光投过来,品头论足,小哥俩特不好意思,低着头也不敢四处看,一直往前走。

过了针蓖市,前面有个大茶馆,盛友如云,高朋满座。

夏九龄说:“二哥,我走得挺渴的。”

“你渴了,我也早渴了,咱喝点茶去了。”

这样,哥儿俩来到茶棚,找了一张桌坐下,伙计赶紧过来,拿着茶盘子问道:“二位少爷,喝点什么茶?”

“您自己带茶叶了吗?”

“没有带着,你随便给夹点儿茶,端两盘­干­鲜瓜子就得。”

时间不大,人家把茶沏好了端上来,瓜子也端上来。小哥俩一边喝着茶,一边嗑着瓜子高高兴兴。就在这时候,旁边有人说话:“哎呀,这两天我高兴的没法说了,你知道我为什么高兴呀?”

“我不知道呀。”

“告诉你,练完了功以后,你们全走了,师父不让我走,让我收拾场子,搬搬凳擦擦军刃,多­干­点活儿。我有心不愿­干­,­干­吗我练功,还管这个呀?敢情师父暗中教给我绝艺了,这绝艺这两天练得这熟啊,我想施展施展,可惜没有对手,你知道这绝艺是什么?”

“我哪儿知道你这绝艺是什么?练练我瞧瞧。”

“哎呀,哥哥我不能练呀!我要一练叫你学会,那怎么行啊。这绝艺是秘不传人的。”

“兄弟,这话说远了,前些日子你知道师父让我完了事不叫走,叫我收拾收拾东西,然后师父把我叫到屋里,已经提前教给我绝艺啦,哈……你知道吗?”

“哟,真的,师哥,您学的什么绝艺啊?您练练,我开开眼。”

“可是师父也跟我提了,不让我到外边显耀。兄弟你不是外人,这样吧,我先练练,你瞧着,接着你再练。”

“好吧。”

司马良、夏九龄在旁边,一听就明白了,一看,这二位都是四、五十岁,穿着打扮也跟别人不一样,这两人都穿着白棉绸的汗衫,腰上没扎绳儿,大褂在边上放着,脚底下是螳螂肚的靴子,靴子上头扎着王毒、蜈蚣、蚰蜒、蝎子……全有。

喝!这二人这模样,一瞧就不是好东西。

原来他们的场子就在西北角的月亮门里头。这有一片房子,就是师父开的把式场,师父教他们。这两个一个王二狗,一个李三麻,分别有个外号,王二狗叫“滚地雷”,李二麻叫“净街神”。

这两位都是吃闲饭的人,在当地就是混混儿,出来就横着,指着打架吃饭。什么打群架呀,打疯狗呀,骂傻子呀,踹寡­妇­门呀,刨绝户坟呀,哄哄小媳­妇­,大姑娘上庙呀。一句话,就是沾点儿小便宜,­干­点儿嘎咕事。这会儿,又逞能呢。

王二狗说:“哥哥,我给你练练师父教给我的绝艺。”

他说完了以后,往这一站,骑马兜裆式,两只胳膊往前一伸,龇牙咧嘴,就这样,然后一调脸,双拳又往前这么一伸,“嘿”两下练完了。

李二麻一瞧:“这叫什么功夫?”

“这您不懂,刚才那是老虎大张嘴,绝艺呀!”

“噢,现在这下呢?”

“现在这叫张嘴的大老虎,专门吃人哪!”

“哈……你这能耐给我比起来,可差哩。”

“那么哥哥,你练练,我瞧瞧。”

李二麻站起来,两只胳膊顺着左、右两臂往前一伸,跟着一转身,两只胳膊又伸出去了。

“哥哥,您这叫什么?”

“我这也是两招呀,刚才那招叫一条扁担。”

“那么这招?”

“叫扁担一条哇。”

司马良、夏九龄这个乐呀。夏九龄一仰脸儿,嘎嘎的乐出声了。

王二狗,李二麻一听有人乐,可就不高兴了,再看司马良、夏九龄,原来是两个孩子,都长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

这王二狗冲着李二麻一努嘴:“看见啦,沾点便宜。”

王二狗说着话就过来了:“二位学生,下学啦?哥儿俩出来逛街喝茶呀?伙计,茶钱回头我付了。”

这回王二狗就得着苦果子了,夏九龄“啪”一拍桌子:“你是什么东西?想找我们哥儿便宜,用你付钱,这茶还能好喝吗?喝茶,小太爷有钱。”

“喝,我们俩练功你们乐啥?”

“练得不好,就兴人乐。练得好,我们还要学呢。可惜你们这老虎大张嘴,老虎嘴大张,人家老师父不过蒙你们点钱,你们家也没供过文武圣人。”

夏九龄这孩子够损的:“你们家没人读过书,没人练过功,文武圣人都不从你们门口走!”

“哎哟,好小子,竟敢捣我们哥儿俩的短儿。哥哥,过来,拿你的一条扁担揍他,我拿我的张嘴大老虎咬他!”

王二狗说完奔前一赶步,左手一晃面门,右手的拳头对准夏九龄就来了。九龄一叼他的腕子,坐在椅子上抬右脚,“啪”一下,端在王二狗的胸口窝上。只见王二狗噔噔往后一退,咕嚓,把房边那张桌子撞倒了,茶壶茶碗呼啦啦全掉在地上,他捂着脚,捂着腿到旁边哎哟去了。

李二麻就奔着司马良了,李二麻往前一赶步,抬胳膊就打,司马良往旁边一闪,抡圆了胳膊给了李二麻一个大嘴巴,顿时,这腮帮子跟炸龙虾片一样,唿唿就鼓起来。好嘛,槽牙也给打活动了,腮帮子也破了,鞋也掉了。

“哎哟,他打了我了,疼疼。”

王二狗刚起来李二麻又来个咕嚓,两个人站起身来。

“小子你们等着嘿!”

说完两人抱头鼠窜,噔噔噔出了茶馆西门,奔西北角塔院那边的月亮门钻进去了。

夏九龄,司马良站在那儿整理整理衣服,两人还怒气不息,伙计过来了。

“得了,二位少爷,您把人也打了,你们哥儿俩不是也给茶钱了吗,你们走吧。我们这小买卖也是……。”

小哥俩还来了劲:“不,他不是让我们俩在这儿等着吗?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夏九龄一伸手掏出十两银子,啪的就拍在桌子上了。

“摔坏了你们的茶壶,茶碗我们赔,把你的桌子砸坏了,我们也赔。他让我们在这儿等着,我们就等着,带着徒弟来也没事,领他师父来也可以!”

这伙计一摆手道:“二位少爷,怎么能这么说?人家老师哪能办这个事呀?请向二位小爷怎么称呼?”

“你要问我,我姓夏叫九龄,人称‘多臂童子’。这是我的哥哥,复姓司马叫司马良,有个外号叫‘玉麒麟’。我们的师父,现在开封府包大人手下做事,他就是亚然大师。”

小二一听这两位有开封府这个后台,心里才有了点底,说道:“小的不识大驾,不过看刚才那两位,估计不会来了。二位还是回去吧。”

小哥俩一商量,也是,咱俩在这一支架式,谁还敢来这喝茶呀,这不是搅人家的买卖吗?想到这里,二人站起身来,向小二道了歉,给了银子,从茶馆里出来了。

其实,塔院月亮门里头,人家师父可在那儿站着哪。这个师父可不得了哇!此人姓焦名雨字秋华,有个外号叫“竖背摘星”。内外两家,使一口刀,武术高强,威震草地十八寨。要在草地做下买卖来,甭管做多少银子,您得乖乖的交给焦二爷百分之三十,草地上出多大的漏子,多大的风险,姓焦的给您顶着。您要不给可不行,焦二爷是您的劲敌。这是人家焦雨凭胳膊腿儿打出来的。不管你关南的什么买卖,富商大贾,镖客,来到草地,你也得给焦二爷上点供。得说点好的,不然的话,你可吃不开。

有一天,吃完早饭以后,焦二爷在客厅里坐着呢,好几个伙计在旁边伺候着。一挑帘打外边进来个人,这人姓曹叫曹成,有个外号叫“巧嘴八哥。”

“请二爷安。”

焦二爷一伸手:“起来,怎么回事?你们哪儿来?”

“二爷我得跟你点儿事,你说在咱这块地,二爷您的名声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可是那关南的买卖,就有对咱们瞧不起的。”

焦二爷的品­性­,脾气很暴,一听这话,忙问:“啊,谁呀?”

“就是西河沿东光裕镖局里的金亏小二郎李国良。”

焦二爷不解地问:“李国良,怎么啦。三节两寿,他不是给咱送礼了吗?”

“不错,三节两寿是给咱们送礼,可是咱们的人,到他东光裕镖局就另眼看待。您就拿我说吧,这李国良把我给轰出来了。爱屋及乌,看佛敬僧,二爷,他也不应当把我轰出来。”

原来曹成过去在李国良那儿当过伙计,由于他吃喝嫖赌,胡作非为,叫李国良把他给赶出来了。后来,他投奔了焦二爷。他知道李国良就仗着西北的买卖,没有那的买卖,李国良吃不上饭。

曹成几次跟李国良的镖车闹事,李国良都忍了。这会儿他又跑到焦二爷跟前给李国良上眼药来了。焦二爷是个脾气暴躁之人,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曹成,李国良敢瞧不起咱爷们儿,传我的话,是他东光裕的镖给我扣下。”

这可坏了,没有几天连扣五拨,李国良可倒大霉了,李国良不走别处镖,只走西北这一条道儿。从北京来说,他必须走德胜门,过官沟,然后奔草地十八寨。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敢得罪焦二爷。这一回五拨镖都给截下了,人都扣到了焦家寨,连镖师,伙计一个也没有放过。

最后一拨儿扣完了,禀报焦二爷,镖师伙计五拨儿,一共十八万两银子,全部扣下了。焦二爷听完,说:“好啦,把这五拨儿镖师、伙计全都叫上来,我有话商量。”

五拨儿镖师伙计都很恐慌地给焦二爷跪倒磕头。

“焦二爷,我们镖主没得罪过您哪,您这是怎么啦?”

“哈……噢,非得李国良得罪我,我才动你们的镖哪,你们五拨儿人回去,今儿个我用点钱,这十八万两银于我全扣下了。告诉李国良,想要这十八万两镖银,叫他自己来,听见没有?”

“是,焦二爷。”

镖师伙计们哪里敢惹,姓焦的一口痰,把我们镖师伙计能给啐死。没法儿,五拨儿人回来了。

来到东光裕镖局,李国良算计着这些日子该有西北的镖回来啦,怎么没有一点信儿?

“李镖主,咱们的镖叫人家都给扣了。”

“谁?”

“焦家寨的焦秋华。”

“不可能啊!三天两头咱们的礼总送去,凡是焦家寨的人,不管­干­什么的,上至头目,下至伙计,咱都好好对待。这条道儿他姓焦的给咱贵了面儿。”

“您看,人家焦二爷说,五拨儿共十八万两银子,他打算花了。打算要这些镖呢,您得自己去。”

李国良喝着茶,坐在客厅里,心说:我跟焦秋华没有这么大的仇恨哪!但是我亲自去焦家寨,凶多吉少,五拨儿镖师,伙计都­干­不过竖背摘星焦雨,就是我李国良去了,六个算一个我也敌不过他呀!那这镖银还要不要了?这拨儿西北的镖银,我还保不保了?我得吃这碗饭哪,十八万两银子我哪赔得起呀。李国良琢磨着,前思后想,左右为难。

后来他一下子想起一个人,那是他的拜把子兄弟,人称“丑面佛”的马善。第二天吃完早饭,李国良就换好衣衫,溜溜达达就奔马善住处去了。

这个“丑面佛”势力可不少,他如今是京城有名的大喇嘛,威振四方。李国良一径来到喇嘛的禅堂,挑帘进来。马爷正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光头没戴帽子,穿着紫袍,挽着袖面,显得­精­神很好。李国良一见便道:“哥哥,您好哇。小弟给您请安了。”

“哟,国良来了,快坐下,坐下。”

小喇嘛沏上茶端了进来。

“哥哥,兄弟今儿个来有事相求。”

“什么事?”

“这次西北做买卖,出了点漏子,到草地五拨儿镖银,全叫人家给扣下了。”

“谁呀?”

“焦家寨的竖背摘星焦雨,现在五拨儿人都放回来了,人说要银子,得我自己去,因为他打算用俩钱儿。我不敢去,我的能耐哥哥您知道。我到了那就崴了。所以我今儿来找您,哥哥,您有人吗?”

“哈……”喇嘛爷乐了:“国良,你可真会搬门子,你知道焦秋华是谁吗?”

“我不知道。”

“好,告诉你,这是我的新师弟。我跟他说一不二,已经好几年不见面了,他在草地,那可是不得了哇。我琢磨着要是动镖,你的买卖也就是他敢动,别人不敢哪!好吧,我给你写封信!”

“真的!哥哥我给您磕响头了。”

喇嘛爷取出文房四宝,提笔写了封信,交给李国良,嘱咐道:“你回去吧,带着这封信,就说是我让他赶紧将镖银收拾好,给你送去,别耽误太久了,赶快回吧。别的就甭提了。”

李国良怀疑地问:“您先等等吧,哥哥。您有那么大份儿?让他给收拾好了,别的不提,就说要镖来了。”

“对,就这么说,让他赶紧给,给晚了你不行。”

李国良拿着信回到镖局,把五拨儿人全都叫进来:“你们过来,拿着这封信去焦家寨,就说马爷说了,让焦二爷赶紧把镖银送来,别的什么也甭提。焦二爷不给,咱们再想办法。”

镖师们心里说,这可是得慌。

五拨儿镖师伙计不敢耽搁,直奔草地焦家寨来了。来到焦家寨焦二爷家门口,不等传话镖师伙计们全进来了,焦秋华可气急了。

“诸位怎么又都回来了?”

“是,是……焦二爷,我们是来要镖银的,您看……?”

“我说了让李国良自己来,他人呢?”

“他没工夫,这儿有封信您先瞧瞧。他让我们赶紧将镖银拿走,别的什么也不用提。”

焦二爷一听,不乐意了。

“什么?命令我,吩咐我?哪有这种事,岂有此理!”

但当他打开信一瞧,又不禁乐了起来,说道:“李国良这小子还真能剜。他把我哥哥给剜出来了。这下子,看来不乖乖地给镖银是不成了。”

于是,焦二爷吩咐伙计们,赶紧把五拨儿镖银整理好,由五拨儿镖师伙计全部带走。这封信怎么这么硬呢?能够让他乖乖地交出镖银来。原来焦二爷想这个,哎呀,一来不知道李国良跟师兄的交情,二来离乡多年,也惦着到京城看看。这样焦二爷把生意安置给可靠的人后,自己带好银两路费,又带了点土礼,由口外进了京城,看望喇嘛大师。

焦二爷来到禅堂,心情激动,忙问:“哥哥在屋里吗?”

这时,喇嘛爷去外间屋坐着呢。

“谁呀?”

“哥哥,我瞧您来了。”

焦二爷进来,跪下给哥哥请安。老喇嘛一看,一把抱住兄弟,眼泪都流下来了。说道:“兄弟,我以为见不着你了。没想到今儿个咱哥俩又见面了,你好呀,你好呀?”

“哥哥,托您的福,我也挺想您的。”

“快起来,快起来。”

马爷赶紧吩咐手下人打来洗脸水,让焦地爷擦脸,漱口。沏好了茶,哥儿俩就喝上了,马爷又吩咐底下人去准备饭菜。

哥儿俩来到里间屋可就聊上了。

“哥哥,您一向可好,您的信我见着了。”

“镖银怎么着?”

焦雨一笑。

“您吩咐?我敢怎么着?赶紧把镖银还给人家了。”

马爷点头。

“不过李国良也不是外人。”

“噢,这又怎么说的?”

“那是我的拜弟。”

“我还真不知道。哥哥,他走西口的镖,又是咱们的兄弟,您看这叫什么事?您应该给我送个信去,就不致于发生这一次误会了嘛!这一来,我这……我这个做哥哥的不是人了。”

“不,不打不相交,也应当让他受点儿磕碰,做买卖怎么能是一帆风顺呢。”

哥儿俩越聊越上劲儿,聊着聊着,焦二爷可就饿了。心说,都掌灯时分了,怎么还不叫我吃饭呀?正在这时,听到外边有人说话:“大哥,我听说二哥来啦。”

焦二爷一听,李国良来了,忙对马爷说:“哥哥,您这……这怎么算,我怎么能见他呀?”

说话间,李国良一挑帘进来了。

“这就是二哥吧,我给您请安了,咱哥儿俩没见过面,大哥经常提起您来。咱哥儿俩没的说,跟亲兄弟一样。二哥哥,我走西北的镖就因为有您我才放心,您这回把我的镖扣了,我真抓瞎了。您吐口唾味都能把我李国良淹死呢,我可真是没辙了,只好来向大哥求援。大哥一听,说我门子找对了。二哥不是外人,是大哥的好兄弟。我想,那您写封信,搬您的门子吧。二哥,您来了,大哥派人给我送信儿,我实在太忙,让二哥久等了。看来,这酒菜都准备好了吗?”

马爷道:“都已准备好了。”

“二哥咱们喝酒吧!”

焦秋华真没有想到,他坐在那儿直发愣,都说李国良这人不怎么样,目中无人,谁也瞧不起。可我看他不像那样的人哪,他虚怀若谷,光明磊落,是个朋友呀。要是那样我焦秋华可就不对了,焦二爷一想,我不能冷坐着呀。便说:“兄弟,兄弟,我来看咱哥哥,顺便也瞧瞧您,上回那个茬儿,我都有些害臊了。哥哥跟我说你是我们的小兄弟,我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可一想打得怪疼的,算了吧。兄弟,咱们一天云雾散,前头的事就别再提了。”

“您这是哪的话呀?我看这我有好处,就说西北这条道,我原来不敢大意,当然我这次见到您以后就十分踏实放心了。”

焦二爷大笑:“兄弟,西北这条道,你拿着大顶走都不会有差错。”

马爷拦住:“得得!别摆了,咱们吃饭,这饭是国良准备的。”

李国良说:“二哥能吃我这顿饭,咱们以后就是好兄弟,只是相见恨晚。”

焦二爷脸­色­好了:“别再提了,我这么大岁数怪不好意思。兄弟,以前的事你原谅哥哥,我不知道你和马大哥的交情。”

说话之间三人来到酒席桌上,哥儿仨可就开怀痛饮起来。直到二更天,这顿饮才算吃完了。李国良问:“哎呀,二哥,你刚从口外来,住在哪儿呀?”

“我不就和大哥住在一起吗,我们也好叙叙旧情。”

“二哥,我看还是去我那儿住吧,大哥,您让二哥住我那儿吧,我也好和二哥多亲近亲近。”

马爷笑着说:“老二,我一个出家人,喜欢清静,你­干­脆住在国良那儿吧,我们还有的是时间聊天儿呢,去吧。”

焦二爷说:“好吧,那咱们雇车走吧!”

“别雇了,在我带来了,两辆大马车。”

焦二爷也不再推辞,收拾了一下东西,才和李国良上了马车。

“兄弟,我去你那儿不太方便吧?”

“二哥,我那儿才方便呢。让我那些人多认识认识您,也好多孝敬孝敬您,那不好吗?”

“我对不起你们镖师,伙计。”

“二哥,您说这话可就远了。您成全了我们,怎么还说对不起呀?”

眨眼间工夫,马车来到西河沿,还没到东光裕镖局门口,远远地就见门口处站满了人。镖师,伙计上百位,灯光之下,照如白昼。

“二爷来啦,二爷来啦!”

焦二爷心想:李国良还真讲排场呀!底下人把车门打开:“二爷,我们大伙儿给您请安了!”

一片请安声,都跪下叩头。焦二爷赶紧从马车上下来,忙道:“我不敢当,兄弟哥哥们。”

说着就要跪下,李国良伸手把焦二爷拉住了说:“您这­干­什么哪,这都算我的学生,给老师磕头头,还算多呀。”

“我们给您磕头,拜您为师。”

“哎哟,不敢当,不敢当。”

“二哥哥,请里往走吧。”

东西也搬了进来,李国良陪着焦二爷到了东院他的经理室,北房五间,有人侍候着。东西两张床,被褥都是新的,屋里也十分讲究。擦脸、漱口之后,请焦二爷喝茶,两人又聊上了。

将近三更天,李国良说道:“二哥,天不早了,您休息呀,有话咱明儿接着说。”

“好喽。”

国良亲自把被褥铺好了,让焦二爷躺下,国良把灯吹了,出来到别处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二爷刚一醒,国良带着人进来了,亲自侍候二爷起来。焦二爷觉得心里不落忍,李国良堂堂的镖主,给我铺床叠被,这我怎么敢当呢。忙说:“你不是有徒弟,学生吗?让他们侍候就行啦,你何必亲自侍候我呢?”

“二哥,他们伺候您我不太放心,我伺候您也是应当的吗。”

焦二爷一想,得了,李国良这份心思我也得领。俩人说着话,喝着茶时间就不早了。

“二哥,今儿有个请呀,咱们同和轩去吃饭,下午广庆茶园听戏,然后再回同和轩。”

“谁请呀?”

“就是咱们西河沿的同行同业,公举出一部分老人来。听说二哥您来了,大家伙请您听戏,吃顿便饭。”

“这个……哎呀,国良,咱们跟人家没有交情呀。”

“我跟他们有交情,您就放心去吧。”

焦二爷不便再争论,心想好!你说能去就去吧,三十多位老人长袍短褂,最大的一位有八十来岁,最小的也有六十来岁,拜见了二爷之后,大家都在同和轩纷纷落座。一连几桌,开怀畅饮。吃完饭,大家喝茶聊天儿。下午去茶园听戏,包了几个厢,大家陪着焦二爷。戏散了场子,马车去外面供候,又回同和轩接着吃酒,吃完这顿饭,几位老人笼身行礼。

“焦二爷,咱们明天见。”

“谢谢诸位。”

说真的,大家伙谈起话来,就是焦二爷长焦二爷短,紧着恭维“竖背摘星”。哥俩回镖局,李国良又自铺床展被,服侍二爷睡觉。

次日,李国良照例侍候焦二爷洗漱完毕,沏上茶,哥儿俩落座喝茶。过了一会儿,李国良道:“二哥,今儿又有人请啊。”

“啊,昨天刚请完,今天又谁呀?”

“咱们五牌楼的银钱业,同业二会,也是公举出一部分老人为,打算请请您,部而言之跟咱们都有关系。”

焦二爷心里很是不安。忙问:“国良,这咱们吃得吗?”

“嗨,吃得,我跟他们有交情。”

焦二爷便点了头。同昨天一样,吃饭看戏直至又酒足饭饱才回家。镖师伙计挤满了门口问长问短,一片尊敬的声音。哥儿俩进屋喝茶又聊起来。二更时分,小伙计进来了,问二爷还吃不吃夜宵。焦二爷说:“你要我撑死吗?”

国良笑了,说:“好了,咱们不吃了,这就休息吧。”

国良又铺床展被,服侍焦二爷躺上。

第三天早上,国良又照例服侍焦二爷,接着又一起吃请,一连六七天,天天有人请,李国良侍候得十分周到,镖师伙计对焦二爷也尊敬得很。这一天早上,李国良侍候焦二爷梳洗完毕,二人一起喝茶,国良又说:“二哥,今儿又有人请。”

焦二爷急啦:你先等等吧,国良,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请,那个请,其实全是你的钱。别当我瞧不出来,想蒙你二哥呀!这­干­什么,多糟踏钱吗!有什么用呢?在家里吃不一样吗?要嫌不好,在饭馆里请个大师傅来不一样吗。再说,哪儿不一样,别弄这个。你呀,有什么打算,就说得了。“

国良沉思半晌,才说:“二哥,话说到这儿,我打算让这东光裕镖局属于咱俩,这几天我把帐目完全笼了笼,连动产不动产的资金全合计起来共二十万两银子,您一半,我一半,咱二一添作五,你甭回草地了,就在这儿当二掌柜的吧。您要是不愿当地掌柜,佻就当大掌柜,我听您的。”

“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二哥,­干­脆就让您享福了。”

焦二爷想了半天道:“好吧,口外的镖我给你负责,你就甭管了。”

“二哥,有您这句话,我就承情了,我的饭碗也就来了。噢,对了,咱俩就在家里吃怎么样?”焦二爷满口答应。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转眼焦二爷在李国良的镖局里住了大半年。李国良应了六十多份镖,光现银子一面几十万。说真的,这趟买卖要是在西口被人扣了,李国良把老婆卖了也赔不起。焦二爷看出李国良的担心来了,就说:“兄弟,买卖是咱俩的,我也得给你走一趟买卖呀。”

“那您还回口外?”

“行啊,你说什么时候走咱就什么时候走,等你打好了保金,就告诉我,哥哥就走。”

“那么着,后天就行。”

李国良把镖银全兑好了,镖师伙计也都选用最­精­明强­干­的。到了日子,清晨起来,李国良的镖车边上Сhā好了镖旗,一百多万两镖银准备就绪。再一看,焦二爷还在西河沿儿喝酒呢,李国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啦。便催促着:“二哥,您该活动着啦。”

“好!这回,我连祖坟都搁上了。你放心吧,丢一两银子,二哥我赔你。”

吃罢饭,李国良恭送焦二爷上马,直奔城门。过了昌平县,可有人劫买卖了。武林人从树林里窜出来,镖师,伙计唿啦啦将镖车都圈住,焦二爷催马过来。

“哟,原来是焦二爷。”

焦二爷看了他们一眼,气哼哼的说:“看见这镖旗没有,东光裕。告诉你们,这买卖是我的。”

“那我们今后只有护送了,焦二爷。用路费您言语,用人不用?”

“路费、人我都不用,见着东光裕镖局,给我高抬贵手,我焦秋华就承情了。”

“焦二爷,您这是哪儿的话,你赏口饭吃就行。”

这样过了关沟,顺西北大路一直走。一路上,一拨一拨儿的劫镖的多极了,可一看东光裕的镖旗,谁也不敢动。“竖背摘星”焦二爷的镖就是李国良的镖,谁敢惹呀。这样,别的镖局倒霉,而李国良的买卖越做越大。

转眼间五个年头过去了,焦秋华给李国良奔波了五年,雪花银子跟流水一样进了李国良的腰包。八月十五,焦二爷风尘仆仆回到镖局,哥儿俩坐在屋不聊天,共庆团圆节。李国良难过地说:“二哥,您也奔波了五年了,我好银子也剩了十几万呀。二哥,您也老了,咱不­干­了。”

“别别,十几万银子够花的吗?我再给你奔波几十万,你就甭管了。”

“好哥哥,我等着您哪。月亮一上来我俩后头赏月,哈哈……”

对着明月,哥儿俩越喝越上劲儿,知心的话也越说越多。后来,李国良醉了,这下子,可就没了谱,醉眼乜斜地说道:“二哥,还是那句话,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不是兄弟喝多了,这几年算盘子一响,十几万纹银,落在谁兜里了?全落在兄弟我兜里了,哈……同行同业,气死他们吧,谁能有这么多钱啊。”

焦二爷一想,他喝多了,没有我姓焦的他去哪儿掐这笔钱?想到这儿便说:“兄弟你喝多了,过去的咱不谈了。”

“不能不谈,你知道我怎么挣的钱吗?哼,这局子里的钱,都是我镖里的镖旗挣出来的,一杆镖旗,金弓为记,没有祖宗留下的镖旗,甭说吃爆子啦,连喝凉水也没有呀。”

二爷一听,哟喝!眉毛都竖了起来:“你一杆镖旗,金弓为记,功劳就全是你们贯士李的啦?没有我姓焦的五年苦­干­,能挣这么多银子?嘿,酒后吐真言啊,李国良,好你个年轻人,过河就拆桥呀。告诉你,我姓焦的现在跺脚到口外去,我瞧瞧你这金弓为记是什么滋味儿。”

焦二爷说完,一跺脚站起来,收拾了东西自己扛起来,镖师伙计跪下磕头拦,也不行,焦二爷扬长而去,直奔马爷禅堂。

面见大哥之后,焦二爷把前后经过告诉了马爷,气呼呼地说:“大哥,我跟您告假,今后李国良的事,您甭管,我回口外。他说挣的是贯士李镖旗的钱,他把我焦秋华放在二上,嗨,我瞧他金弓为记是什么滋味。”

马爷沉思半晌,转身拿起一件东西递给二爷,道:“你走可以,带上这把刀,也把我的脑袋带走,否则,你甭回口外。”

“哥哥,你挤兑我,向着李国良。”

“二弟,我谁也不向,你跟他呕气走了,他就指着西北口这道儿呢,今后怎么办?不敢惹你就会找我,您想让我受你们的夹板气吗?你不能让哥哥为难呀!”

“可是,我出不了这口气。”

“有什么气出不了的,他还是个毛孩子,再说,酒后话能听吗?你先呆在这儿,看他来不来,说些什么,然后你再离开这儿。”

“好吧,我听您的。”

第二天天刚亮,李国良从外头哭丧着脸进来了,如丧考妣。

“大哥哥,我二哥在您这儿吗?昨晚我喝酒说了糊涂话,二哥您也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李国良吓晕了,踉踉跄跄往里走,一眼瞧见焦二爷坐着呢,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气得直哆嗦。李国良忙跪下:“二哥,我给您磕头了。”

昨晚焦二爷走后,镖师伙计们可就担心极了。等李国良酒醒了,把前后事情经过一说,李国良顿足捶胸,在屋里折腾起来,然后急急忙忙来马爷这儿找焦二爷。

“哥哥呀,千错万错都是小弟不对,我不是人,我酒喝多了,您原谅我吧!”

“李镖主,你­干­什么给我磕头,你不是一杆镖旗,全亏为记吗?”

“大哥……”

“你就挤兑我老实,你二哥这几年容易吗?为了你他往返奔波,没想到你竟说出这种话来,你让我怎么说,这件事我不管。”

李国良一再磕头,肯求焦二爷原谅,堂堂一个镖主,能够如此也确实不易,焦二爷思前想后,觉得李国良待自己也不薄。我就给他台阶下吧。马爷也想适可而止,从中磋合。国良见二哥不再极力回口外,主张将这几年挣的钱分一半给二哥,但焦二爷不要,他只希望在这里开个把式场,收几个徒弟。李国良心里高兴,又不要钱,又不回口外,我买卖还能好好做下去。事情化解了,这样焦二爷便收了不少徒弟,开了个场子。可惜这些弟子当中好人太少,都是些吃仓库的东西,所以焦二爷净教些张嘴大老虎,老虎张大嘴,扁担一条,一条扁担的把式。你给钱就要,不给就算了。但这些人都很尊敬焦二爷。

王二狗和李二麻挨了打之后可怜兮兮地跑来告诉师父,却被师父竖背摘星焦秋华训了一顿:“你们两个练的好坏不提,为什么到大庭广众下练,这就叫招摇撞骗,显你们能耐,真是这样吗?你们被小孩打了,从此以后把你们除名,不要你们了。”

把两个笨弟子轰出门,焦二爷偷偷往茶馆这边看来,一问才知是包公开封府的亚然大师的两个弟子。见两位小侠客给了茶钱走后,焦二爷也不忙。过了几天,闲暇起来才打听开封府。焦二爷明白,官私两方面我都惹不起人家的,但我得规劝亚然大师,让他约束着徒弟点儿,就冲那小孩说话也太狂了。这样,焦二爷便找到了开封府,寻到亚然大师府前。底下看门人问道:“您找谁?”

“我姓焦名雨,自小闯荡江湖,有个称号‘竖背摘星’,想拜望一下亚然大师。”

“噢,您候着。”

家人转身往里走,夏九龄他们正在功房里练功呢。敢情夏九龄、司马良­干­的这件事在众多兄弟里早就知道了。这些天没事,大家也以为平安了。

听了底下人的回报,夏九龄一惊:“哎呀,打了孩子娘出来了,看看去。”

二人相跟着来到门外,一看焦秋华,黑灿灿的脸庞,两颧骨显得特别黑,老头儿个不高但看得出来浑身都有劲儿。他没戴帽子,剪子股小辫,一身青。夏九龄走上前,问:“您是焦师父,您找我师父吗?师父不在家,但弟子在,您可以到里边坐坐。”

焦二爷是讲理之人,见大人不在应当回去的,可一想这小子真狂呀!打了我徒弟,到现在又拦我,看样子你就可以把我对付了,以后我还闯荡不闯荡了。想到此焦二爷便问:“小侠客,贵姓?”

“我姓夏,叫夏九龄,多臂童子。老师父,你里边请坐吧。”

进来后,夏九龄又给焦二爷献上一杯茶,焦秋华心想,看这小子挺知道人情事理的,不会是那种狂妄的人呀。

正坐着,碰巧亚然大师回来了,亚然大师对焦秋华可是早就知道的,两人见面寒暄过后,亚然大师便问:“不知焦师父到此有何贵­干­。”

焦秋华便一五一十把夏九龄和司马良与自己徒弟的斗殴一事给亚然大师说了,亚然大师一听很生气,责问司马良:“可有此事?”

小哥俩也有些怕了,不过又觉得有些底气,因为他俩打的是坏人,师父不是还总告诫我们要除恶扬善吗?便把事情的原委一说。

焦秋华一听,敢情是这么回事,只能怪自己的徒弟不争气,到处惹是非,“哎,我怎么收了这么两个混帐东西,真给我丢人。”

事已至此,焦秋华也坐不往了,便起身告辞,来时本是兴冲冲,现在没有了一点火气,没想到亚然大师真会和稀泥,道:“焦师父慢走,我有句话说,我这两个徒儿虽顽皮些,但是资质都不错,看老僧的面上,你传授这两个孩子一招半式如何?”

焦秋华一听:“嘿,这老和尚真会做人,让我教他的徒弟。”不过,刚才和夏九龄、司马良这两个孩子谈话,焦秋华也确实喜欢上了这两个孩子,况且亚然大师话已说出口了……“哎,好吧!”这样焦秋华就点头默认了。

夏九龄、司马良也是非常聪明,见焦秋华一点头,倒头便拜:“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亚然大师哈哈大笑,焦秋华心里的滋味是又苦又甜。

从此,夏九龄、司马良便又多了一位名师,学艺更­精­、更纯,后终成为同辈武林中的佼佼者,在包大人亲自带兵剿灭浏阳山匪寇的时候,这两个人给包大人可帮了大忙,包大人身边又多了条左膀右臂。

0 0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