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墙面上还显眼地挂着妈妈和那死鬼的遗像,现在妈妈走了,我早应该将他取下归置在爬满蟑螂和老鼠的储藏室里,听它们次郎次郎的吞噬声是件愉快的事儿冰箱里面空旷旷的,我应该到楼下超市里买些东西
超市我不常去,琳琅满目的货品眩人眼睛我在里面转悠,在监视屏幕上看到我的身影,那么舒展的面颊,那么灵巧的双手,洁白的连衣裙在轻盈地唱歌看到我的衣服,我想给琳姐买件裙子她的身材比我要高许多
我叫住一个女孩子,她的身子骨儿和琳姐差不多我说你能替我试试衣服吗?女孩笑着说好呀我一连试了几件,我看见女孩都有些累了,鼻尖那儿泌出了汗珠但是还是想展示自己的曼妙的身材,她在镜子跟前左右转动,脸上是欣然的微笑我终于相中一件我有些过意不去女孩的辛苦,我说喝杯咖啡吧不了,谢谢,她说她走了我的目光追随着她
我出了收款台,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说,我能把东西放一下吗?收款小姐说可以,我给你看着我在卧室用具那里选了一件荷花双人床单我把它放在鼻子底下轻轻闻着一边的小姐默然笑了她不知道我的秘密,她不知道我心底漾起的旋律多好的荷花
回家开门,兴奋的脚步声响起的钥匙串的哗啦声惊起对门的阿姨,她也许看惯了我整rì抑郁的脸sè,对我突然而至欢乐不能理解她说梅梅,要结婚了?她指着我怀里的东西用手捏搓着不错,料子很好,对象是哪儿的?别忘了请我们喝喜酒呀,她真诚地说
我的孤苦伶仃她不会不看在眼里,对我的迥异寻常的遭遇也一定会一掬同情之泪但是我说阿姨我的朋友要来住几天,不结婚的,谢谢您的关心她用手摸了摸眼睛,说这孩子我看见她回去了,传来她关门的声音
我进了屋子,站在客厅zhōng yāng,我在想还有什么要做的窗户钵上去年妈妈贴的钢褪淡了红sè,现在呈现另一种往事如风的感觉琳姐她说她的剪纸手艺很好,我想我不会等她来贴的,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我用抹布仔细将那些惹人忧思的钢擦掉,我想我会得到妈妈的原宥的,因为我就要……结婚了,她再也不会听到我深夜里的哀叹,梦寐中的魇语,我与她的厮守将终其一生,妈妈您好吗?
我下楼去买“囍”字大街上斜飞着细密的雨柱,我花裙子的下摆湿贴住我的身体雨伞回应着雨脚的敲击,霓虹灯依然闪烁,这里那里依然走动着忙碌的行人
从西区奔波到东区,鲜花店里都没有我想要的那种小小囍字我要用它们装点我房间的大小窗户,它们会隐约辉映我喜庆的心情,我要让琳姐仔细搜寻才找得着这一个镶嵌在冷僻街角的鲜花店铺,女主人唧唧呱呱欢迎我的光临她说您好您想要什么样的花呀?我们这里应有尽有,您送……?我打断她的热情,我说我自己看看
她的热情并没有因为我被压抑着喜悦的冷淡所击退,她说您自己挑熏姑娘多漂亮呀,快把雨伞给我我给您放好,您应该打电话来的我给您送过去她拿了一条毛巾让我擦擦雨水我终于找到那小小的囍字了,拇指甲盖那样大鞋却隐藏着多少喜悦我上次送给琳姐的玫瑰怕也早经……我说您给我挑一枝玫瑰吧,女主人忙着收拾东西,我听见她朝里间大声说张芳出来,给小姐拿花呀里面出来一个女孩子我的脸sè变得苍白,怎么会是她?
公交车上的屈辱再次地侵袭我售票员住着双拐,低头看着一本书说什么花呀?我慌乱地扔下一张钞票冲出花店,我能听见她们迭声的叫喊,没找您钱哪,玫瑰不要了吗?嗨您的煽!
我的头发淋湿了,覆盖了我的脸孔,我的身体凸显出来我想我有什么要慌乱的,她又算得了什么?琳姐的到来将会驱散一切的,我应该再快乐一些,笑笑,再象家里一样笑出声来,宝贝!十多里的长街不绝如缕地响起我啪唧啪唧的脚步声,我洁白的小腿肚那儿溅漫了这城市的污泥浊水
我的房门豁然敞开着,我想起匆忙中忘了将门锁上我首要的任务是冲洗一下琳姐说过要为我洗澡的,我不会等她来为我洗的,你看我!能成吗?嘿!莲蓬头的水柱使我浑身麻酥酥的,就象琳姐的爱抚我站在镜子面前,我做着笑靥镜子说你好,小美人!你开始笑了,这样多好呀我说我今天好高兴呀音响的顶盖也已多rì没擦抹,不过还好,静静闪着蓝sè的漆光我按下播放键,古筝铮然奏起,如一缕凉风吹过我的心田,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擦洗过的桌椅连声向我问好,美人你好,早该让我们听听这样欢乐的歌子了我说好的,真委屈你了我说什么呀?我的眼睛怎么了?它怎么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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