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西边的男人听到码头东边女人的叫喊都静下来,他们在月光下只看到一片朦朦胧胧的属于女人的世界。女人在喊,砸呀,砸死那个傻子!
片刻,男人们也明白了那边所发生着的事,他们也在河道里叫喊起来,打呀,打他个流氓!
三爷说,是谁呀?
有人说,是那个傻子文宝嘛。
我的乖,三爷暗自苦叫了一声,是你吗?你快跑呀,快跑呀!
然而文宝没跑,文宝立在那里,泥巴和砂礓雨点一样砸在文宝的身上和脸上,文宝被这突来的袭击给打晕了,他愣在那里,不知道这个世界突然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他停住了喊叫,他仿佛听到有林涛的呼啸声从远处涌过来,那声音夹杂着泥巴和砂礓滚过来,那声音越来越近,那真的是风!真的从西边的河道里杀过来一阵下钻上扬的狂风,狂风卷起河滩里的黄沙飞打在人们韵脸上,黑色的风团发出尖厉的唿哨。随后,铜钱大小的雨点击在河面上击在岸上的树叶上发出骇人的声响。女人们全都被这突来的情况给僚呆了,她们听到码头西边的男人惊叫道,雨来了——
男人们惊慌了!
女人们也惊慌了。惊慌的女人们忘记了立在水边的文宝,她们叫喊着爬上岸,可是河岸上却没了衣裤,衣裤哪里去了?我的天哪!衣裤哪里去了? 木了片刻,都明白过来是刚才的狂风把衣裤卷到河水里去了,衣服全都被卷到河水里去了,我的天哪!
河道里的风刮得更遒劲,把河水掀起巨浪,水浪有力地拍击着河岸,发出怵人的声响。黑云覆盖了天空,连灰暗的光都给吞噬了,雨声哗哗地从远处排山倒海似地压过来,天哪,老天爷这是要干啥呀?快跑肥,快跑回家吧!
*祼的女人往码头上跑,*祼的男人也往码头上跑,有的人摔倒了爬起来还跑-,慌乱的脚步声里夹杂着女人们的惊叫声。
三爷也被这突来的风暴给弄得不知所措,三爷颤抖着身子走上岸来,三爷撅着光腚在岸上摸衣服,可是哪里还有衣服!全是一些烂泥。许多人都从三爷的身边跑过去,三爷也顾不得更多,三爷也光着身子往码头上走。
三爷光着身子夹杂在人群里来到码头上的时候,天空里突然亮起了一道闪电,那闪电在一瞬间划亮了黑色的天空,拥挤在码头上的那些赤条条的男人和女人都被这突来的光亮吓傻了,他们都停在那里,男人望着女人,女人望着男人,那些*的男人和女人,那些拥杂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都给祼露在光亮里了!我的天哪,闪电!闪电来了!接着便是震耳的雷声,雷声像从头顶上砸下来的一样强烈地震动着大地。
三爷痛苦不堪地立在人群里,他感到有许多熟悉的目光都在剜着他消瘦的*,他仿佛看到了他的二儿媳妇,这使他无地自容,三爷在不停地闪现的光亮里蹲下来,他一手捂着自己的羞处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他老人家忍不住哭泣起来,三爷的哭声在雷雨里显得是那样的微弱,在闪电里人们看到了蹲下的三爷,人们都听到了三爷的哭声,三爷的哭泣声是那样的孤独无助,三爷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三爷的哭泣声强烈地震动着*祼的男人和女人们的心。他们都立在那里;在光亮里有人看到一只刚刚靠岸的小船,有一群扛着红旗的学生走下船来,那些面容黑瘦的孩子仿佛从梦中走来,为首的文玉走到三爷的身边停住了,他迟疑了一下就把身上那件挂满毛主席像章的褂子脱下来披在了三爷的身上。三爷听到了像章丁当作响的声音他抬起了头,又一道闪电亮起来,三爷在那光亮里却意外地看到了立在河边的文宝,文宝像一尊铜像仍旧立在河水边;你们是一群孩子吗?一群做错了事的孩子。你们这个样子怎么走进你们的家门呢?接着,更猛烈的铺天盖地的暴雨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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