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热呀!从河道里吹过来的热风打在三爷的脸上，三爷感到四周像筑起了炉壁又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空气热辣辣地灌进三爷的肺腑，周身的汗毛眼里都往外浸着汗水，河道里传采了贵人们洗澡的嬉闹声。三爷想，那个不要脸的戏子就在她们当中吗?三爷立在河岸上，往河道里看一眼，深深的河道里满是女人的声音，三爷感到那些声音有些刺耳，就把目光收回来。三爷想；文宝在哪里?文宝在西边的男人堆里吗?三爷这样想着往码头的西边走；三爷顺着南门码头走下河道，南门码头西边的河道全是男人们的世界有个人从王爷的身边走过来，走到三爷的身边停住了，他说，三爷，您也来洗澡了?

是呀，三爷应和着，三爷看到和他说话的那个人是汪麻子汪裁缝。

裁缝说，王爷，街上来了一群红卫兵，都在茶馆门前。裁缝的话语里有些讨好三爷的成分，裁缝说，您知道了吧；三爷？

三爷说，我知道。

裁缝一边用褂子扇着风一边说，恁家大燕和春玲也该回来了吧?

该回来了。三爷说，这几个孩子出去快二个月了。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来到河边，河水里几乎泡满了洗澡的男人，裁缝说，三爷，天都快立秋了，咋还恁热哩?

三爷说，秋老虎，热。三爷一边脱着他的裤衩子一边往河水中的人群里瞅；文宝，你在哪里?可是三爷看到河水里全是一些模模糊糊的人影，文宝，你在哪里呢?

文宝立在河岸边望着那群在河水里洗澡的女人，你们是一些鱼吗?你们快到深水里去吧，一会儿有渔夫要来了，渔夫拉着自船子要诱你们撞网了，你们快游到深水里去吧，你们是鱼?可是你们为什么还在这儿呢?文宝有些为她们担心，文宝有些焦躁不安，你们到深水里去吧。文宝在月光下沿着河水往上走，他一点一点地接近那些洗澡的女人，他嘴里发出一种像赶鸭子一样的声音，河水里的女孩子惊叫起来，傻子，傻子来了!

你们快到深水里去！

傻子来了！女人们都*­祼­地蹲在河水里惊叫着。傻子来了!

文宝扬起胳膊对她们喊叫着，他的声音悠扬而缓慢，你们是鱼，你们到深水里去!可是，没有一个女人能听懂文宝的话语。尹素梅在河水里喊，文宝，滚！

文宝仍然扬起胳膊朝她们喊叫，可是回应他的却是一些从河水里飞上来的泥吧和砂礓。河水里的女人喊，砸!砸他个不要脸的!

砸呀!

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