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英儿羞答答地跟着她爹到颍河镇上去相亲。去相亲?不是，三爷说，我只是领着你到镇上去远远地看看人家那烧饼炉子有多红火[英儿跟在爹的后面，她看到前面土黄|­色­的路面上到处都是金黄|­色­的阳光，辽阔的土地刚刚复苏，像一个粗壮的汉子伸着懒腰，这就是男人的胸膛吗?英儿想，男人的胸膛都是软软的吗?你看，爹，那棵柳树都发芽了，爹!给我折下一枝做笛吧。爹就给英儿做了一支柳笛，英儿跟在爹的后面吹着柳笛到颍河镇去，那是多么遥远的梦境呀!爹说；你看，那就是颖河镇。英儿停住吹笛。英儿立足远望，在淡蓝­色­的春日的天空下，英儿看到了一座灰­色­的城墙，那就是颍河镇吗?是颍河镇。爹说，将来那儿就是你的家。英儿说，爹，像做梦的一样。爹说，不是做梦。爹说，你掐掐自己的胳膊看看是不是梦?英儿就掐自己的胳膊，英儿叫起来，英儿说，爹，疼。爹就在阳光下朗朗地笑了，疼就不是梦。爹说，有好日子过了，我闺女有好日子过了，我闺女跟镇上打烧饼的老顺家攀上亲戚了。他们父女就在柳笛声中往前走，走到离城墙不远的地方爹在一块地边上蹲下来，爹掏出烟袋吸烟，爹狠狠地吸了一气烟用手指着路边的土地对荚儿说，你看看这块土地，这就是刘老顺刚刚买下来的，苍天有眼哪!不让我闺女受穷啦，我闺女冢有土地啦。爹的声音如天空一样的晴朗，可就这时他们听到了枪声，枪声从镇子里传出来。接着他看到有几匹快马从镇子的寨门里奔出来，爹急忙拉着英儿躲进路边的破窑里，他们看着那几匹马在灰黄的土路上荡起一溜尘烟。英儿说，爹，我怕。爹在窑壁上叩叩烟嘴说，别怕，闺女；有我哩。三爷说，闺女，别怕，有我哩。三爷在眩晕之中站立不稳，他的头撞在了树­干­上，三爷睁开眼，用手抹拉一下自己撞疼的额头，三爷看到月光仍旧照着那条长长的胡同，可是咋看不见那两个蹲着解溲的女人呢?整个胡同里没有一个人，她们到哪儿去了?那个不要脸的戏子!我刚才是不是在梦里?我现在是不是在梦里?

英儿说，掐掐你的胳膊。

三爷就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呀；英儿。英儿说，疼就不是梦。不是梦呀，可是那两个女人跑到哪儿去了?三爷沿着胡同往前走，在刚才那两个女人蹲着尿尿的地方，确确实实有两片湿印子。那两片被尿水浸湿的土地在月光下和别的土地有着截然不同的颜­色­。王爷抬头看看前面，胡同里仍旧没人，三爷回头看看，胡同里同样没人，三爷就在那两片尿印子前蹲下来，他在那两片尿印子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指在其中的一块上抠了一下，然后举到鼻子前，他闻到了从那土里散发出的臊尿气里混合着死蒜气。三爷骂了一句，妈那个X!就在裤衩上抹了一下手上的泥，他知道了哪一片是那个柔声柔气的女人尿的尿了，他用手把右腿上的裤衩子扒到腿根上，掏出家伙来踮着右腿朝那片尿印上恶狠狠地撒了一泡，三爷一边尿一边骂道，妈那个X，压压霉气!可是由于年岁的缘故，三爷的这泡尿尿得稀稀拉拉，有一半是顺着他的大腿流下来的。但三爷的心情突然平静下来，三爷用手拨弄着他的尘根，沿着胡同往河道里走，行走的时候三爷再次想起了文宝。文宝。你一个人正在河边坐着吗?三爷想，我今天一定要找到文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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